《长安女天师》
第一章劝退婚
“我听说,再过两日,那木家人可就要来长安了,表兄如今可有决断了。”
宋道隽倚着扶手坐在榻上,懒懒散散伸出修长的手指,抓了一粒通透光滑的墨玉黑子,下在棋盘上,这一步,逼的对方危机重重。
对面的赵笙盯着棋盘,那些横竖交错的网格,此时在他眼里,却如一张大网,将他困住。
他手里的白子落回棋盒,一步也走不下去。
见他如此,宋道隽笑他:“表兄万般皆好,唯独在这情爱一事上,未免优柔寡断了些。”
赵笙不理会他的嘲笑,端起一旁的茶,正想一饮而尽,可杯中不知何时多了只黑苍蝇,跟茶叶果皮混在一起,搅的赵笙更加烦闷。
他重重放下杯子,却什么也没说。
宋道隽扫了一眼,瞥向一旁的侍女。
侍女一看,吓的赶紧撤掉茶,重新去煮茶。
宋道隽又笑他:“你可真是怜香惜玉,木家的舍不得伤害,做错事的侍女舍不得责罚。啧啧啧,阿笙,你这样,乐平公主恐怕不答应。”
赵笙终于道:“你又何苦来逼我。”
宋道隽把玩着手里的棋子,似笑非笑,“要我说,你若是真舍不得,只管去求了我阿姐,让她答应,允许木家的女儿进门做妾。如此一来,两个都对得起,你还能左拥右抱,岂不是两全其美?”
茶楼下,人来人往,卖果子的,卖胡饼的,走街串巷的货郎,沿街叫卖的农人,好不热闹。
可赵笙只觉得千头万绪,愁思难解,外面的声音就是一种闹腾折磨。
“你休要胡说,木家女儿与我自幼订婚,她祖父与我有恩,我若是逼良为妾,且不说木家人答不答应,便是消息传出去,这长安众人,还不得唾骂死我?你让我以后还如何在长安立足,又让公主与木家女儿如何在长安立足?”
当今是个明君,最不喜权贵仗势欺人,便是自己家的儿女,都十分约束,否则赵笙这事儿放在前朝,不过是皇帝下个旨意,逼着木家退婚便好。
哪里似如今这般,大家都束手束脚,乐平愁思难解,逼着自己的堂弟来探赵笙的口风。
赵笙是宋道隽的表兄,人称长安第一才俊。人生的风流倜傥,貌比潘安不说,学问才情也是样样出众,是长安众多女子心中的如意郎君。
可偏偏这样的风流郎君,却是个有婚约的。
而那未婚妻,家中区区一个从六品飞骑尉。这样的小官,在地方上还算个人物,可在权贵满地走的长安城,实在不够看。
哪怕如今升职,成了五品官,在长安,也是芝麻绿豆的玩意儿,跟宋家国公府的门第相比,实在是天差地别。
众人都不明白,缘何赵家要选这么一门亲事。
宋道隽与赵笙关系极好,自认表兄配皇室的公主都绰绰有余,得知乐平与赵笙相互有情,乐得成全。
是以,虽没见过木家的小娘子,心中却认定,那是个粗鄙无礼,且难登大雅之堂的小门小户。
“表兄若是不好出面,不如我去替你说道 ,让他们自觉退了这门亲事。回头你再补偿些银钱,全了他们的脸面就行。如此一来,岂不皆大欢喜?”
第二章入城
赵笙摆摆手,苦笑起来:“不妥。”
“哪里不妥?”宋道隽看着侍女重新煮好了茶,茶中换了自己喜欢的配料,眉头舒展一些。
说实话,眼前的人若不是他的表兄,他实在不想揽这破事。
若是旁人,给些银钱,升官加职一番,这婚退了也就退了,放眼长安,敢跟他叫板的,还真没几个。
偏偏这位表兄,顾虑太多,这也不行那也不可,总想寻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全了双方的脸面。
有时候,宋道隽不得不感慨,他这个表兄大约是读书读傻了,怎么如此天真烂漫。
赵笙却对他道:“我与芳颜自小订婚,虽是祖父定下的婚约,但我与她从小青梅竹马,也是有几分感情。这些年她随着父亲在平洲,我们却有书信往来。”
“所以,你对她是有男女之情的?”
宋道隽不太懂得男女之情,身边虽不乏妙龄女子,可他从未体会过世人所言的情爱之妙。
赵笙深深看他一眼,笑道:“从前我也以为,我对她是有男女之情的,可遇到乐平......”
他苦笑着摇头,将手中的茶一饮而尽。“直到遇到乐平,我才知道我对芳颜不过是兄妹之情。然而我们两家约定好,待我十八之时便成婚。如今她要回来了,我却爱上了别的女子,说到底,终是我对不住她。”
宋道君挑眉,看一眼跪在一旁服侍的侍女。
那女子美颜低垂,簪着新鲜的桃花,高高的胸脯,微微露出,姿态妙曼。是个男人看了,都忍不住要多瞧几眼。
他眼里闪过厌恶,失去耐心,刚要驱赶,门被推开,进来个清瘦的长随,凑到赵笙耳边说了两句。
赵笙神色顿变,左右为难起来。
宋道隽问:“怎么了?”
“乐平公主今日打马球,不慎从马上摔下来,受了伤。”
宋道隽见他的焦急的模样,心下了然:“既是如此,表兄还不快去?”
“可?”
“可什么?表兄是公主的老师,公主受伤,你去关心一番,不是理所当然吗?”
赵笙闻言双眼一亮,到底抵不过心中的担忧,起身走了。
人一走,宋道隽便命人将棋盘归整好。一直在旁伺候的长随阿寻忍不住道:“赵世子也太优柔寡断了些,这般犹犹豫豫,只怕等人家进长安了,他都没想好怎么办。”
宋道隽站起来,走到栅栏边,往街上看去,目光轻易就能看到朱雀城门口,那里的人进进出出,他道:“表兄天真了一些,少不得我为他谋算。木家的人,今儿可是要进长安?”
阿寻忙凑过去拍马屁:“世子真是命好,能得您这样的兄弟,亲自为他筹谋。”
宋道隽听的舒服,唇角上扬,嘴上却说他多事。
正说着,城门口进来一辆朴素的马车,车夫黝黑,缓缓的驾驶马车入城。
可马车实在简陋,宋道隽看了,忍不住蹙眉,这是哪家的马车,怎么这般寒酸。
阿寻道:“小郡王,那就是木家的人。”
宋道隽一愣:“此话当真?”
木家再如何,也是六品武将,怎么会坐如此寒酸的马车?
阿寻点头,“没错,小的打探仔细了,您瞧,那车虽然不怎么样,可那马,非同一般啊。”
第三章英姿飒爽小娘子
宋道隽细细看去,才发现那拉车的马儿,高大俊美,毛发乌黑油亮,双目炯炯有神。
他顿时惊道:“这是突厥战马。”
阿寻笑:“可不就是。”
宋道隽眉眼轻挑,放眼整个长安,突厥战马都是稀罕物。便是皇家园林之中,也不过二十多匹,皇家子弟都不能随意享用。
长安城里,有这样好的战马,那绝不是一般人家。
而眼前这突厥战马,竟然被木家这样一个五品武将,用来拉破旧的马车?
宋道隽觉得,他这长安黄金王,也比不上木家能作。
“是本王眼花了,还是木家的人疯了,这样好的战马,竟如此暴殄天物,用它来拉马车。”
阿寻跟着附和,“王爷说的是,这木家的人,可不就跟他们的姓氏一样木讷愚蠢么?”
宋道隽哼笑,扫他一眼:“这般愚钝不堪,果然配不上我表兄,都准备好了吗?”
“早准备好了,待会儿王六子就带着人来了,王爷且看好,一会儿便让木家的人颜面全无,回头老老老实实把婚退了。”
话音刚落,就见一群人从拐角跑出来。
他们追着一个人,那人很快到了马车前,硬是逼停马车。
那个人嗖的一下便钻上马车,车夫都来不及阻止。
然后,身后的地痞流氓便开始绕着马车,硬是将车夫拉扯下来。
阿寻嘿嘿一笑,等着车上的小娘子惊声尖叫,谁知忽然马儿一惊,竟驰骋起来。
那匹高头大马一路狂奔,吓的街市上的人群纷纷避让。
可总有那胆小的,吓得腿软不敢动弹,硬生生挡在道路中间,傻子一般看着马儿跑来
眼看那大马就要踏过去,一脚踩死对方。宋道隽也收起看热闹的心思,微微蹙眉。
就见一个女子从天而降,落在马背上,硬生生制服马儿,让它停了下来。
众人惊叹,这马儿若是再往前一步,可就踩死人了。
阿寻惊叹了一会儿,这小娘子真是英姿飒爽,贴身的蓝底暗纹胡服穿在她身上,不仅身段窈窕,刚才一番行云流水的动作,真是耀眼夺目啊。
可细细一看,阿寻才发现,刚才被地痞流氓拉开的车夫急忙跑过去,对着那小娘子又是鞠躬,又是感激,甚至跟在小娘子身后听命。
这小娘子,阿寻咽了咽口水,小心翼翼看上自家小郡王:“王爷,那小娘子,莫非便是木家的小娘子?”
原本目光灼灼,眼里闪过惊艳的宋道隽,忽然收回目光,眉眼轻蹙,“你说那是谁?”
“呃.....或许,她就是赵笙世子的未婚妻,木芳颜。”
宋道隽压下心里的悸动,冷笑道:“什么叫好像,还不给本王弄清楚。”
他为刚才那一瞬间的悸动厌恶,双目死死盯着下了马的女子。
木芳颜觉得有道灼热的视线盯着自己看,回头看看周围,又没发现异样。
车夫在一旁惊叹:“小娘子,您算的可真准,说今日朱雀门有危险,果然不假,幸好夫人公子都按照您的吩咐,从青龙门提前进城了。”
木芳颜却道:“刚才那个闯上马车的人呢?”
“他?”车夫环顾四周,一片混乱,哪里还有那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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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原本的目的
阿寻领着王六子上楼,王六子看到坐在窗边的小郡王,吓的双腿一软,扑通跪到地上。
“王爷恕罪,小的该死,还请您饶小的一命,小的日后定当牛做马,报答您。”王六子瑟瑟发抖,匍匐在地,头也不敢抬。
宋道隽斜睨他一眼,目光依旧落在街道上,渐渐离去的木芳颜身上。直到人彻底消失不见,才收回目光。
“查清楚了,那小娘子是谁?”
阿寻道:“回殿下,弄清楚了,就是木家的小娘子。”
宋道隽:“是么,大庭广众之下,如此抛头露面,果然是小门小户啊。”
阿寻点头附和,却隐隐觉得他家王爷说这话,竟然有点怪怪的。
从前他家王爷若是嘲讽谁,那语气一定是冰冷不屑的,可今日说这句话,怎么有些言不由衷?
阿寻摇摇头,觉得定然是自己听错了。
宋道隽这才看向地上的王六子,“我让你将柳文宁引来,给他一个英雄救美的机会,好让他成就一段良缘。可是人还没有到,马却先惊了,不都说你王六子在这朱雀大街上无所不能吗?怎么今儿这事儿,办得如此丢人。”
王六子是朱雀大街上有名的街霸,这一带所有的地痞流氓都归他管,他说一没人不敢说二。可就算如此,在高高在上的皇族面前,也得低头。
更何况,是长安城里,号称黄金王的宋道隽。
此人乃是皇帝的侄子,父亲是皇帝最小的同胞弟弟,最是宠爱。年纪轻轻,就得了郡王的名号不说,本人更是个有心计有手段的。
可最让人佩服的,是他捞钱的本事。
这位小王爷封号淮阳郡王,可比起这个名号,众人更愿意称他为黄金王,就因为传闻说中,他手里的黄金能买下半个长安城。
便是皇帝缺钱的时候,都要寻他周转。
不久前,这王爷让人寻到他,要他制造一场意外,把国子监有名的学子柳文宁引到这条街上,玩一出英雄救美。
他原本都计划好了,只要马车一入城,手下的人便去捣乱,车里的小娘子被迫下车,然后就给柳文宁英雄救美的机会。
可谁知道,柳文宁人没有到,马儿却先惊了。
自己信誓旦旦保证过,如今事情没有办好,王六子心里惶恐不安,只能磕头认罪,哀求宋道隽饶他一命。
要知道,他的名号虽在朱雀大街上响亮,可宋道隽要他死,不过抬抬手的事儿而已。
宋道隽一个正眼也不给他,只漫不经心道:“既然你知道错了,本王也不是那不通人情的,这样,你去摸清楚木家小娘子的底细,无论大小,都要一字不落的告诉我,记着,但凡有一点我不知晓的......”
“王爷放心,小的这就去,就连她身上几颗痣,小的都给您弄清楚了。”
宋道隽刚想点头,可一听她身上的痣,脸色有些不自在。“这就不必了,只弄清她有什么能耐就行。”
王六子慌忙点头答应,等回过神来再一想,小王爷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到底是仔细些还是不需要太仔细?
第五章井里有鬼
木芳颜缓慢骑着马儿,找到了常乐坊。
拐了七八个路口,总算看到一处小小的宅院前,自家的马车。
母亲裴氏刚从马车上下来,看到木芳颜,顿时喜笑颜开:“你可算来了,瞧瞧这乱糟糟的,还不帮阿娘归置归置。”
木芳颜上前,挽着裴氏的手往里面走,这宅院并不大,加起来也不过两亩地,前后两进的四合院,勉强塞下主家连带仆人十叁人。
裴氏感叹:“都说长安大,居不易,如今算是见识到了。瞧瞧这房子,在咱们那,刚够给下人住的。如今倒好,咱们一家主仆都得挤在这小小的院落里。”
她叹息一声,虽然为丈夫升职感到高兴,可是长安城里昂贵的房价,却让她心里堵得慌。
木芳颜笑笑,内心却感慨,这两亩地加起来,也有上千平米。
放在后世,那可是超级豪华的大别墅,没有上亿,休想在长安城住这么好的房子。
谁知在古代,人家还瞧不上这样的面积。
“阿娘,您莫发愁,等女儿多赚些钱,回头就给你在安仁坊买一套大宅子,跟公主做邻居去可好?”
裴氏一听,乐呵了:“又胡说,安仁坊是我们平头百姓去的地儿吗?那地方莫说一品大员,如今便是皇族子弟,自己儿都不够住的了。”
说完,见女儿沉默不语,便道:“我知道你与你阿翁学了几分本事,可如今带你来长安,那是为了结婚嫁人的,你如今年纪也到了。可不能让旁人知道,你懂这些玄门之术。弄不好吓到婆家,退了亲事,看你再上哪儿找这么好的婚事去!”
木芳颜笑笑,“怎么会,赵家不就是看上阿翁的本事,当初才非要与我们家结亲的吗!阿翁可是告诉过我,赵笙十八岁的时候会有大劫难,为了渡劫才与我定下的这门婚约,我若是没这份本事,他们家只怕还看不上我呢。”
裴氏听到这话,并不觉得高兴,反而十分担忧。
当初她就不同意这门婚事,齐大非偶,赵家的门第是国公府,也太高了一些。
自家女儿嫁过去,定是要受气的。
可家翁当初不知图什么,竟是答应了。
这些年来,两家虽有往来。但自从赵家的老国公过世,裴氏就觉得赵家的态度冷淡了许多,若不是赵笙每年还会写书信与女儿,她都觉得赵家的人,并不想结这门亲了。
木芳颜看出母亲的担忧,道:“阿娘,莫愁,不然阿耶与兄长来了,定要说我不懂事,惹您生气了。阿耶的拳头,我可挨不住。”
裴氏乐了,瞪她一样:“瞧你这性子,哪里像个小娘子,真是要让杜嬷嬷好好教教你,女儿家的规矩。”
木芳颜一听见杜嬷嬷的名号,就怕了:“小弟在叫我,我去看看他鬼叫什么。”
裴氏看着她溜走,无奈摇头。
木子岩从后院跑来,惊慌失措撞上木芳颜。
木芳颜扶住这个小弟,“小家伙,慌里慌张的跑什么?”
木子岩看见她,立刻拉着她的手不放:“阿姐,井....井里有鬼!”
木芳颜笑容散去:“你确定?”
第六章鬼宅啊
木芳颜叫来母亲身边的丫鬟玉儿,让她把人带到母亲身边去,自己大步到了井边,这一看,眉头一皱,果然一股子阴邪怨气。
难怪这样的宅子,才卖了二百两。管家见宅院难得,还十分高兴,以为自己捡到大便宜了,都说别处这样的院子,得叁百多两呢。
木芳颜回头告诉丫鬟紫萝:“去把我的桃木盒子拿来,告诉外面的人,我没有出去之前,他们谁都不准进来。”
紫萝打个冷颤,她什么也看不出来,但是还是被木芳颜的态度吓到。她小心翼翼问自家姑娘:“娘子,这物厉害吗?若是实在厉害,不如请旁人来收拾吧,您可别伤到自己。”
自己是小娘子回来之后,才跟在她身边伺候的,也不过跟了她半年有余,偶然得知自家娘子精通捉鬼之道,但是她家小娘子不过给人驱过邪,捉鬼可未曾有过。
看着娇滴滴的娘子,紫萝觉得,捉鬼哪里那么容易。
木芳颜笑笑,“别害怕,不过是个惨死的女鬼,我能对付。”
紫萝一听是个惨死的女鬼,吓得脸都发白了,忙送来桃木盒子,然后飞速的跑出去关了院口的门,一步都不敢靠近。
木芳颜打开桃木盒子,掏出一张驱邪咒,缓缓走到井边,只见井口上刻着字,安平顺遂。
木芳颜伸头看向井底,顿时一股阴寒之气扑面而来,木芳颜蹙眉,仔细一闻,这井里竟隐隐透着一股子腥臭难闻的气味。
她看见井口处有一铁链,一直垂到井底,似乎挂着某个东西。
这不是普通的铁链,一般人肉眼根本看不见这根链子,更别说触碰。
木芳颜摇晃了一下铁链,触手生寒,顿时觉得骨头都有些发疼了。
她将盒子里的药水倒出来一些,撒在自己的手上,然后再伸手去拉那根铁链,这样一来双手,便不觉得寒冷了。
她使劲拉扯,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才将井里那东西拉上来,竟是一个半大的木盒子。
盒子被铁链锁住,上面写满了符咒经文。
木芳颜掏出一根细细的铁丝,插入锁孔,仔细弄了两下,咔嚓一声,锁被她打开。
这盒子里,竟是一堆白骨,尤其头骨处,长长的头发已经塞满整个箱子,难闻的恶臭从盒子里扑面而来,木芳颜十分无语。
这情形,得报官啊。
“王爷,王爷,可不得了,出大事了。”
阿寻兴奋地跑入凉亭,宋道隽正听着丫鬟抚琴,觉得余音绕耳,谁知阿寻尖锐的嗓音,一下子扫了他的雅兴。
他抬起眼皮扫一眼,阿寻立刻知道自己来的不是时候,可一想到得到的消息,便笑盈盈的凑过去,告诉他:“王爷,小的刚才听到一个极有趣儿的消息,您猜怎么着?”
宋道隽不说话,眼皮都未曾抬一下,阿寻自顾自道:“木家的宅子,发现了一具尸体,已经惊动衙门的人,靖安司的人适才上门去了,小的这才知道,木家买的那处宅子,是鼎鼎有名的鬼宅。”
宋道隽这才抬起头,来了兴趣:“鬼宅?”
第七章嫌弃
“鬼宅?”定国公夫人柳氏,听到这两个字,微微蹙眉。精细的柳叶眉,竟然透出一股不屑。头上的八宝莲花步摇,随着她的动作微微晃动,金光闪闪的,越发衬出她的厌恶来。
她放下茶盏,抬眼看着一旁的李嬷嬷。
李嬷嬷忙道:“可不是,小子们打听的真真儿的。那宅子之前就因为闹鬼,怎么都卖不出去。木家的人图便宜,竟然不管不顾的买了那家的宅子,如今卖宅院的人早就跑了,木家就算想脱手,怕也是不能够了。”
“到底是小门小户,手里连多余的闲钱都没有,还妄想在长安落地生根。老太爷当年也不知着了什么魔,非得为笙儿定下这门婚事。这消息要是传出去,外面的人还不笑掉大牙。”
柳氏越想越觉得不甘心,自己千辛万苦养出来的孩儿,风流倜傥,一表人才,才华横溢,冠绝长安城,便是公主也配得。
如今倒好,好只能娶个区区五品官的女儿。
日后她在圈子里,可如何抬得起头来,真是越想越憋屈。
再看看这木家做的事儿,小气吧啦,日后大约也拿不出什么像样的嫁妆,真是没有一处让她满意。
柳氏憋着气,眼神都冰冷许多。
李嬷嬷跟在她身边多年,自是晓得她的心思,看了一眼端茶的侍女,侍女立刻退出去。
屋里只剩二人,李嬷嬷靠近榻前,对柳氏道:“夫人,照老奴看,木家如此难登大雅之堂,实在委屈了大郎,咱们不妨设法退了这门婚事。”
柳氏自然乐意,可嘴里却叹息,“哪有那般容易。我听国公爷说,当年木家对咱们家是有恩的,仗着这份恩情,才与我家大郎定下婚约 。老太爷糊涂,用什么报恩不好,非将笙儿赔进去。如今我们若是强行退婚,难免落人口舌,说咱们忘恩负义,嫌贫爱富。
这事儿传出去,咱们到老皮老脸的没什么,可大郎正年轻,又才入了官场,日后的前程只怕大有妨害。”
李嬷嬷眼珠子一转,凑上去献计:“既然咱们不好提,那要是让木家的人自个儿上门退婚了,那就不是咱们的错了。”
柳氏看看门口,问:“说得容易,哪有那么好办。木家小门小户,能攀上咱们国公府,只怕是死也咬着不放的。笙儿的性子,虽了他爷爷,大约也不愿违背诺言。”
想到这,柳氏便发愁堵心。
李嬷嬷顿了顿,微妙的笑道:“老奴听说,乐平公主对咱们大郎,那是动了芳心的。而大郎,似乎也不是没有意愿。听说今日乐平公主打马球,从马上落下来,大郎一听到消息,便火急火燎地进宫探病去了。”
柳氏一听,喜上眉梢,眼里藏不住的欢喜:“此话当真?”
若是大郎也动心了,那就更不能让木家人进门了。
李嬷嬷目光微微闪烁,满口好话:“这是自然。夫人也不想想,咱家大郎是什么品貌,满长安的女子,哪个不想做您的儿媳妇?乐平公主人美心善,她若想嫁给大郎,那不过是殿前一句话的事儿。可因着知晓木家的婚约,便不敢表明心迹。您是知道的,圣人最忌讳权贵仗势欺人。哎,就是可惜,木家的婚,不好退。”
“不好退也得退,岂能因为木家耽误了我家大郎的好事。不行,你得给我想个法子,无论如何,要让木家心甘情愿上门退婚。”
比起不起眼的木芳颜,自然是乐平公主更重要一些。
第八章把柄
家里的男丁都不在,唯一在的,又是个不足四岁的总角小儿,裴氏受了惊吓,此时还在屋里卧着。
于是撑起门面的,也只有木芳颜。
她送走了靖安司的官爷,连带着那一匣子尸骨,才重重地叹了一口气。
紫罗跟在她身后,担心又害怕。“娘子,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这宅子咱们还能住吗?”
在外办事,闻讯赶来的管家定叔,闻言脸色僵了僵,他留意木芳颜的神色,谦卑的上前来告罪:“都是老奴的错,贪便宜竟选了这样的凶宅,还请娘子责罚。”
木芳颜却淡淡一笑,将人扶起来。“定叔不必自责,这样好的价钱能买到这样的宅子,在长安已经是不易了。若不是事出有因,恐怕咱们家里的银钱,连这样的宅院都买不到,只能租房子住呢。”
她越是这样说,定叔越是愧疚。
长安城居大不易,什么都贵。老爷以前在外边,还能多有些油水,如今进了长安,手里的银钱真是得抠着花呀。
见他满脸愁容,木芳颜笑着安慰他:“定叔莫愁,你莫非是忘了我是做什么的?回头我便开坛做法,将这屋里的邪祟去的干干净净,保管大家伙住得安心,可好?”
定叔半信半疑,若说驱邪捉鬼,老太爷出家问道多年,有几分这样的本事,还说的过去。
可自家这位小娘子,不过跟着老太爷在道观里修行了几年。
老太爷又疼爱她,怎舍得让她吃修道的苦。
见定叔不信,木芳颜只笑了笑,让人去买一只打鸣的公鸡来。
说是今日夜里就开坛做法,把宅子里的赃物驱散的干干净净。
“开坛做法?”宋道隽听到这个消息,笑的前仰后翻!
“这木家到底是个什么路数?哪个官家的小娘子,会这些玩意儿!”
长安城里的贵女,不是打马球开诗会,就是赏花赏月学女红。
这木家的女儿,怎么学了一身装神弄鬼的本事!
“这事儿还有谁知道?”
阿寻忙道:“这种事情要不是王六子花钱买通他们家的下人,谁能知道?哪个官宦人家的小娘子干这种叁姑六婆的营生,说出去都损名节的,自然不能大肆宣扬。”
叁姑指尼姑、道姑、卦姑,六婆指牙婆媒婆、师婆(女巫)、虔婆(鸨母)、稳婆。
世人眼里,叁姑六婆往往借着这类身份干坏事,被归类为叁姑六婆的,都不是什么好人家。
宋道隽眼珠子一转,收了手里的金摇扇,告诉他。“这样有趣的事儿,怎么只能本王一个人乐呵。你让王六子的人,多散播一下,若是长安城里还有其他人,遇到跟木家一样的邪门事儿,不就能寻人帮忙,驱邪避鬼了?多好的事儿,你说是吗?”
阿寻一听,就懂了。这种事情传出去,于木家就是一个把柄。
哪个有头有脸的人家,愿意娶个神婆做娘子。
就因着这一桩事儿,定国公府上就能理直气壮的把婚给退了,而且众人还不会说赵家半点不是。
毕竟赵笙堂堂一个状元郎,怎么能娶一个神婆为妻?
便是赵笙乐意,圣人也不会乐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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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偷窥
定叔按木芳颜的吩咐,买来一只会打鸣的公鸡,这公鸡生的油光水滑,羽毛鲜艳发亮,雄赳赳气昂昂的。
木子岩第一次看到活着的大公鸡,觉得新鲜,好奇地绕着笼子走来走去,将大公鸡从头到脚看了仔细。
尤其那双鸡腿,忍不住咽咽口水:“小鸡鸡,你别怕,我们一会儿就宰了你啊。”
木芳颜一口水喷出来,无奈又好笑看着自己的弟弟。
“赶紧回去陪阿娘,一会儿别吓着你。”
木子岩嘟着嘴拒绝:“不要,我要看杀小鸡鸡,阿耶说,我是将门虎子,怎么能怕这些东西。”
木芳颜笑笑,摸摸他的头:“那井里的女鬼你也不怕?”
木子岩顿时哑了,“我....我....阿娘叫我呢,一定是阿娘怕了,我去陪阿娘。”
她他操着一双小短腿,麻溜的跑了,一下就没了人影。
木芳颜笑着摇摇头,看看一旁的紫萝。
紫萝软萌萌的,僵硬的笑:“娘子,我可以走吗?”
木芳颜对她挥了挥手,“你们都出去吧,我一个人留在这儿,一会儿我要不出来,你们都别进来,知道吗?”
紫萝求之不得,跟在管家身后,麻溜的逃走了。
等人一走,木芳颜就拿出匕首,将公鸡抹了脖子,接了一碗鸡血,随手将鸡丢在地上。
隐藏在暗处的宋道隽,看到她手起刀落,不屑道:“瞧瞧这举止,哪里是个闺阁女子真真是粗鄙不堪。”
阿寻刚想跟着附和,忽然感觉一股阴风阵阵,从他脖子后面擦过,他忍不住打个哆嗦,扯了扯宋道隽的衣角:“殿下,我觉得这里阴森森的,要不,咱还是回去吧。”
实在想不通他家的小王爷,怎么会对这种事情如此好奇,竟叫了他半夜过来偷窥。
宋道隽斜睨他一眼,不以为然:“你若不看仔细一些,怎么将今日的情形告知外面的人?”
“可....”
“可什么?”
话音刚落,院子里忽然狂风,桌案上的烛火被风吹熄,两人都觉得脊背发凉,纷纷抬眼看去,就见井里缓缓冒出一个人来。
那人披头散发,浑身湿哒哒的,瞧不清模样。
却穿着一身白色的衣服,一直从井口飘上来,悬在半空中。
宋道隽也好,阿寻也罢,都看傻了眼。
“这....这是鬼吗?”阿寻想尖叫,被宋道隽及时捂住了嘴!
“小声点,你想让人发现不成!”宋道隽凝眉,“不过是装神弄鬼,至于让你吓成这样!”
阿寻心里叫苦,人家偷偷关起门来做法,用得着装神弄鬼给别人看吗?
正想着,只见对面的女鬼忽然伸长双手,扑向木芳颜。
木芳颜毫不犹豫撒出一碗鸡血,鸡血撒在女鬼的身上,女鬼顿时发出凄厉的惨叫,两人一下子看清女鬼恐怖的面容,皮肉翻开,青面獠牙,一看就是惨死的。
鸡血落在女鬼身上,发出阵阵白烟,木芳颜厉声道:“尘归尘土归土,你既已经死了,就该去阴曹地府报道,留在此处为祸人间,便是罪过!”
女鬼不服,大声叫喊:“我不服,他们害我惨死,却能逍遥度日,我就是要扰得他们不得安宁,家破人亡!”
第十章装神弄鬼
木芳颜很无奈,劝她道:“你的仇人早就搬离这里,我们是新来的住户,你纠缠我们又有什么意义 。”
女鬼却癫狂至极,根本不管她说什么,奋起而攻之,想杀了这个喋喋不休的女人。
木芳颜见劝不听,只能将碗里剩余的鸡血又撒出去。
女鬼再次受重创,忽然听见一声响动,朝着假山后一看,一下子扑起来,朝假山后面飞去。
木芳颜忙不迭的跟过去,躲在假山后偷窥二人,遇见女鬼朝他们奔来,也是吓得不行。
阿寻再也忍不住,拔腿就跑,直接甩下了宋道隽。
宋道隽一个侧身,躲开了女鬼的攻击。
那女鬼闻到他身上浓重的阳气,贪婪的再次向他扑来,分明是想要夺了他的阳气,采阳补阴,修复自己受伤的灵体。
木芳颜惊讶这里居然有两个陌生男子,但她来不及细看对方是谁,只及时跳出去,在女鬼就要吸食宋道隽之前,长长的红绳一下套住女鬼的脖子,将她拉回来,然后在女鬼尖声惨叫时,将她收进一个小陶罐中,封了陶罐。
等木芳颜再回头,刚才的男子早已逃之夭夭。
木芳颜看看手里的陶罐,低头捡起地上的宝石蓝牡丹香囊,这才相信,刚才不是自己眼花,的确有两个男人躲在暗处偷窥。
木芳颜微微蹙眉,感到头疼。
倒不是因为他们偷窥了她作法,而是这两个人看了不该看的,怕是要倒霉。
逃出去的阿寻跑了一半,才想起自己大意,把王爷丢下了,一拍脑门,咬牙切齿的回去救人。
恰在这时,宋道隽从墙头跳下,落在他眼前。
阿寻立刻跪在他面前哀求:“王爷饶命,小的实在是吓到了,一时被猪油蒙了心,鬼上头,这才丢下你跑了的。你大人有大量,千万不要跟小的一般计较啊。”
宋道隽看着他,狗腿又卑微的跪在自己面前求饶,眼神都不给一个,抬腿就走。
阿寻磕头磕了半天,见对方没有回应,慢慢抬起头来,才发现宋道隽已经走远。
连忙起身,身上的灰都来不及拍,就急忙跟上去。
一回到王府,宋道隽便让厨房生火,给他熬一大碗姜汤。
他坐在屋子里,哪怕裹着厚重的棉被,也觉得透骨的寒凉。
阿寻跪在他面前,身子也不断的哆嗦着,他也想一床棉被,可自己犯了错,眼下哪里敢哀求,只能忍着寒冷,跪在地上等待发落。
宋道隽直到喝了姜汤,才觉得稍微好受一些,这才冷冷看着阿寻:“你刚才可看仔细了?”
“什么?”阿寻没反应过来。
“那东西真是鬼吗?”宋道隽想起自己适才的慌张,就觉得丢人。
阿寻想起女鬼狰狞模样就哆嗦,“那还有假?”
宋道隽却冷冷一笑:“本王纵横长安这么久,什么稀奇古怪的事没见过。那丫头真能装神弄鬼,都坑到本王头上来了。这世上若有鬼,那刑部大牢里,还不全是惨死的恶鬼。可那里的人,何曾见过一个鬼?”
阿寻愣住,这倒是真的。
要比死人多,睡比得上刑部大牢。
“去查,这女人可真有手段,这般装神弄鬼,定有所图。”
第十一章期待
木芳颜将陶罐收好,打开门,紫萝跟管家定叔紧张的看着她:“娘子,事情可妥了?”
木芳颜不想吓到他们,没有说陶罐的事。只点了点头,道:“都弄好了,只是这井里的水怕是不能喝了,定叔,劳烦您明日去寻人,将井填平,再重新凿一口井吧。”
这都是小事,定叔忙点头答应,等人走后,他壮着胆子往里头看了看,走到井边,果真没有白日里那股子阴凉透骨的寒凉,心里也不觉得慌了。
他虽未曾见到自家的小娘子捉鬼,可心里顿时信了几分。无论如何,事情了结,大家都能安生了。
木芳颜一回到自己的房间,就将陶罐放在桌上,拿起一旁的经文,就念起来。
屋子里点了香烛,随着木芳颜不断的念着经文,陶罐开始发出剧烈的抖动,有什么东西似乎要从封印中破土而出,可随后又渐渐平静下来,最后再也没有响动。
至此,木芳颜又写了一道符咒,贴在陶罐上,就去睡了。
明日,她要去问问靖安司,可查出这女鬼的来历,好将这罐子跟她的尸骨一块埋葬。
到时候再超度一番,也好让她早入轮回。
木芳颜躺在胡床上,望着头顶的天花板,陷入沉思。
说起来,她也是个孤魂野鬼,只不过她来源于后世,是穿越来的。
但在这里更准确的说法,是借尸还魂。
她至今记得,自己刚来时,落在四岁的小姑娘身上,一眼就被人看穿身份。
小女孩的阿翁是个得道的老道士,修道多年,练就了一双火眼金睛,乃是张天师一脉的亲传弟子。
他看出木芳颜乃借尸还魂,却并没有将她驱走。
用他的话说,他们二人是有祖孙缘分的。
而那病死的小姑娘,才真正不属于这里,不如让安心上路,重入轮回。
自那以后,木芳颜就跟着老太爷上山,在道观里居住了许多年。
一方面是为了养魂,另一方面,老太爷存了考察她的心思。
若她是个品行不端的恶鬼,老太爷当即就会打得她魂飞魄散。
这么多年,木芳颜用自己的行为证明了自己的品性,老太爷这才松了一口气。
又因为她年岁已到,就让木芳颜下山来。
临行前,嘱咐了她一件事,无论如何,要帮着定国公府的世子爷,度过十八岁这一场大劫。
木芳颜还未曾见过这个未婚夫,但这么些年,两人一直有通信往来。
字里行间中,木芳颜断定少年应当是个温润如玉的君子。
对她细心妥帖,仔细聆听她的哭诉与烦恼。
木芳颜在异乡的苦楚害怕,因为他的安抚而得到平复。
渐渐的,木芳颜对这个笔友动了心,很想与他见一见。若是可以,自然愿意嫁给这位未婚夫。
想着想着,木芳颜的眼皮子撑不住,睡着了。
她满心期待要与自己的未婚夫见面,嫁给他。却哪里想到,有些人已经开始布局,想要拆了这门姻缘。
第二日一早,裴氏就让人给定国公府递帖子,作为未来的姻亲,总该拜访见一面才是。
谁知定叔回来,脸色却不太好看。
第十二章谣言四起
裴氏见女儿态度轻松,觉得庆幸又觉得头疼。
这个女儿四岁那年生了一场大病,在鬼门关走了一趟,最后虽活下来,老太爷却觉得她魂魄不稳,带着她进道观,在山上养大。
好不容易回到自己身边,偏偏对世上的人情世故一概不通,裴氏有心告诉她,如今的世道对女子虽然宽容,但在名节一事上,也是众口铄金的。
见女儿一双眼干净透亮,裴氏叹息一声,嘴边的话还是噎了回去,实在是不忍心让女儿早早接触这世间的污糟,只对她道:“你昨日累了一夜,今儿就不要出门了,好生在家里歇息歇息,陪陪母亲吧。”
木芳颜道:“今日我要去一趟靖安司,打听一下那具骸骨的事。早日将这事了了,咱们也能早日安心住在这里不是?”
裴氏哪里肯:“这样的事,叫门上的小厮去打探就是,你自己跑什么!如今的长安城,跟泽州可不太一样,你也是官家小娘子,怎么能成日都在外浪荡。”
“可是....”
“没有可是,去把针线拿来,陪我说说话,做做针线活。”
木芳颜一听要做针线活,立刻双腿发软,手指颤抖。
她从前在电视上见人家做针线活,觉得秀美可爱,也想尝试一番。
只是一直在道观中居住,没有人教她这些的事。
等回到娘家,裴氏有心教导,木芳颜听她说那些复杂的针法走线,艰难的将一只兔子绣成了一团杂线,就十分确定,自己没有这方面的天赋,死活都不肯再绣。
可裴氏铁了心,要她好好补一补女工,整日里逼着她做针线活。
木芳颜总是设法躲过去,此时想拒绝,可裴氏一个眼神瞪过来,木芳颜就收了话头,不敢反抗。
这个时候,裴氏刚受了气,自己若惹恼了她,让她生出病来,可是大不孝。
木芳颜眼巴巴看着紫萝,紫萝暗暗一笑,这家的小娘子鬼都不怕,偏偏怕针线活,说出去谁信?
赵笙确认乐平没事了,才起身离开。
谁知才到门边,乐平就醒过来了。她叫住赵笙:“赵郎就这般不愿与我共处一室吗?还是乐平面目可憎,让你瞧了害怕。”
她娇滴滴的卧在榻上,柳眉微蹙,一双含情目里,水光粼粼,谁见了都要觉得心疼。
美人总是惹人爱,而美人伤心,更是让人怜惜。
赵笙顿时走不动道,回过头道:“公主既然无大碍,微臣也该回去了,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到底于公主的名节不善。”
乐平见他真要走,也顾不得脚上的伤,急吼吼的,就要下床来。
赵笙一见,急忙过去稳住她。“公主,你这才上了药,可莫要再伤到脚了。”
乐平顺势扑到他的怀中,抬起头,楚楚可怜看着他:“赵郎,你当真舍得我吗?”
赵笙自然是不舍得的,可他已有婚约,如今这般,已经是万万不该,切不可在行差踏错,害人害己。
于是他压下心中悸动,将人扶回去,“公主,家中还有事,微臣该回去了。”
他一走,公主的贴身奶嬷嬷就进来了。
看见榻上垂眸难受的公主,凑到她耳边说了两句。
乐平一听,心里的愁绪顿时一扫而空:“此话当真?”
第十三章一场春梦
奶嬷嬷得意奸笑:“自是千真万确,大街上都传遍了,如今人人都知晓,木家的小娘子居然干起神婆的行当,有了这样的丑事,莫说嫁给赵世子,就算是贩夫走卒,都要嫌弃她了。照老奴看,以后也只有那些老弱病残的鳏夫,才愿意娶她。”
原本因为赵笙离开,而情绪不佳的乐平公主,一下子神采奕奕起来。
腿也不觉得疼了,精神也不觉得差了,连忙让厨房给她上膳食,她要好好的吃一顿。
如此想来,再过不久,赵家就要与木家解除婚约,到时候她再去跟父皇撒撒娇,那婚事不就成了吗?
宋道隽喝完姜汤之后就睡下了,谁知夜里竟做了场噩梦。
梦中,他被一恐怖的女鬼追赶,他一路狂奔,跑着跑着,见到一所大宅。
他毫不犹豫地闯进大宅,关上大门,女鬼就再也没有追了。
他看见屋子里有烛火,抬脚走进去。屋里火烛并不明亮,山水屏后,隐约勾露勾勒出一个人形。
“谁在哪儿?”
是个女人的嗓音,娇软软的,勾人心魂。
宋道隽被这声音蛊惑,没有离开,反而走进去,掀开纱帐,见到正在穿衣服的女子。
女子裸露着后背,雪白的肌肤在烛火下娇柔妩媚,完美的曲线让人忍不住想要抚摸。
宋道隽看着她的背影,并无离开的意思。
女子感应到有人,回过头来,看到宋道隽,紧张的拉住衣服。可衣服本就单薄,越是遮掩,越是显得淫媚诱惑。
女子裸露在外的肩膀,与修长的双腿,好似剥了壳的鸡蛋,又嫩又滑。
宋道隽看着她的脸,却还是鬼使神差的上前。
“木芳颜?”
女子看到他紧张的后退,宋道隽却欺身上去,把人压在墙上,双眸痴痴的看着木芳颜。
容颜比花娇,好似幽兰一般的女子,如今衣衫不整落在宋道隽眼前,竟是诱惑的毒药。
他再也抑制不住内心的骚动,扣住木芳颜的下巴,狠狠的亲吻起来。
木芳颜竟也配合,与他缠绵在一处。
宋道隽的手一路往下,摸过她柔软妙曼的乳房,细嫩的腰肢,一路下滑,到了她的双腿间。
就算宋道隽从前未行过男女之事,可男人天生有这样的本能,知道该怎么寻找出口。他修长的手指,就这样摸到木芳颜的小穴,那份紧致濡湿让宋道隽硬起来,迫不及待的解着腰带,想要释放自己。
可越是着急,越是解不开。
他一怒之下,用力一拉,然后听到了惨叫声。
睁开眼,眼前哪里有什么妙曼的女子,只有被他扯着头发,惨叫不已的阿寻。
宋道隽看到阿寻的脸,顿时收回手,无语坐起来:“大清早的,鬼叫什么!真是越发没规矩,扣你一个月月钱。”
阿寻一听,愁苦的不行,也顾不得自己被抓的差点秃噜的头发,哀求道:“王爷,这哪里是小的错,小的见你嗯嗯啊啊的,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儿,谁知才靠近你,就被你拽了头发,拉个不停。王爷,您是做了什么梦不成?”
说话间,他的目光停留在宋道隽腿间隆起的部位,若有所思,眼神微妙怪异,还有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
第十四章婚事
“王爷,小的要不给你叫个丫头进来?”阿寻露出意味深长的笑,一副你懂我懂大家懂的样子。
宋道隽却被他那个模样弄得有一些尴尬反胃,抄起一旁的软枕就砸过去:“滚!”
阿寻笑嘻嘻出来,迎面撞上王妃身边的大丫头彩兰。
彩兰生的端庄,又养在王妃跟前,浓眉大眼樱桃唇,肤如凝脂发如墨,看见被赶出来的阿寻,俏生生的笑了一下。
阿寻的眼忍不住看痴了,彩兰身后的小丫头,还留着总角,见阿寻这模样,厌恶蹙眉,尖锐指责他道:“看什么看,彩兰姐姐也是你能看的,再多看一眼,挖了你的眼珠子。”
好个傲气的丫头!
阿寻被这唾骂惊醒几分,立时换了副面孔,低眉顺眼,小意讨好:“彩兰姐姐过来,可是有什么样事儿?”
彩兰往里窥了一眼,轻柔问他,“小王爷可是醒了?王妃有事正寻他呢。”
说话的声音不大不小,娇娇柔柔的,却也足够屋里的人听见。
阿寻看在眼里,心中暗笑,什么也没有说。
果然,不一会儿,屋里便传来响动。
宋道隽大步走出来,彩兰一看他,眉眼都水润了许多。“小王爷,王妃寻你呢。”
宋道隽看都不看她一眼,嗯了一声,抬脚就朝着王妃的院子去。
到了芝兰院,一个梳着高云髻的女子,正挑选的手里的丝线。
见宋道隽来了,忙召唤他:“隽儿,快过来帮阿娘挑一挑,哪个颜色更好看?”
宋道隽随意扫了一眼,挑了一撮粉色。”这颜色配阿娘正好。”
荣王妃扫他一眼,笑瞪他:“又胡闹,我与你奶奶做新鞋子,这粉色哪里是她能用的,让御史看见了,还不得指责她的不是。”
宋道隽恍然大悟:“啊,是给太后用的,这宫里的尚衣局人才济济,用得着您在这儿费心?您就别费那个心了,索性我找人打双金鞋子给她,她一定高兴。”
荣王妃瞪他一眼,把下人都赶出去,这才道:“这些话以后少说,省得太后听见,又要说道你一身铜臭味。”
宋道隽笑呵呵:“怎么会?前儿我给她千里迢迢敬献羊脂白玉观音,她不高兴的很吗?那时候怎么不嫌我铜臭。就是可惜,这样的好东西她自个没留两天,转手就被娘家舔着脸要去了。”
太后别的都好,就是太偏疼母族。荣王妃原本是想要给太后做双好看的鞋子,此时听了这番话,情绪也有些恹恹的。就怕自己精心做出来的东西,最后落到旁人手里,还不得他们一句好。
“我寻你,是有关你的婚事,我前儿进宫,听皇后的意思,似乎想要撮合她娘家的侄女。”
宋道隽一下子笑不出来了:“阿娘可莫开玩笑,那可是个野蛮的疯女人,我可受不住。”
对宋道隽而言,女人可以外表平平,但绝不能粗鲁野蛮,更不能任性骄纵。
偏偏皇后唯一的侄女儿,戴思怡,就是个爱恃靓行凶,还自以为人人都爱她的疯女人。
在宋道隽眼里,他宁可娶木芳颜那个装神弄鬼的,也不想娶戴思怡那个有癔症的。
第十五章出府
荣王妃见他走神,忍不住抬手打了他一下:“我同你说话,你在想什么?”
宋道隽被这一打,回过神来,笑道:“阿娘刚才说什么?”
荣王妃气笑了:“我说我也不喜欢戴家那闺女,性子太作妖,她要是我儿媳妇儿,我这后半辈子怕是没有安宁日子过。可皇后递出这个话头来,我又不好当面驳了她的面子。我以为太后会帮我说两句话,可她倒好,装聋作哑,视而不见。”
荣王妃无奈的摇摇头:“要我说,这事也是你自己招的,无端端的去招惹那个戴思怡做什么?”
宋道隽大喊冤枉:“阿娘说什么呢?我何曾招惹过她!”
“未曾招惹?那花灯节上,你赢了花灯,为何要给她?”
宋道隽仔细想了想,抬手拍了拍额头,“这是个天大的误会,我那是见她一个都赢不到,实在可怜,这才送她一个,哪里就是喜欢她了。你看我说吧,她这人最爱自作多情,毫无自知之明,这就赖上我了,非说我对她心生爱慕,缠着我不放。
我见她是个女子,总不好做的太过。可她闹腾的本事,也不知是同谁学的,跟皇后娘娘好歹也是一个家族出来,怎么差别这么大。”
说起这位皇后娘娘,倒是人人赞扬的贤良淑德。
可她跟太后娘娘有一个毛共同的毛病,就是对娘家人没办法。
母子俩相顾一眼,对坐发愁,“你说你赚钱的本事了得,圣人都寻你筹钱,怎么对付那些小娘子,连一点法子也没有。”
宋道君一下子就想到木芳颜,当日自己设了计,想让某人来个英雄救美,好让她移情别恋,断了与赵笙的婚约。
结果倒好,事情不仅没办成,那天夜里还差点在她家中,被吓了一场。
他咬咬牙:“阿娘放心,我一定让戴家的小娘子,看见我就怕。”
荣王妃半信半疑,宋道隽信誓旦旦的走了。
才出府门,王六子就来了。
“王爷,成了。”
宋道隽愣了一下:“什么成了?”
“自然是您吩咐小人办的事儿成了,如今长安城里人人都知道,木家的小女儿是个干叁姑六婆行当的,我看还有哪家的男人敢娶她。”
宋道隽闻言点点头,这主意虽然损了一点,可也算是釜底抽薪,能让赵笙彻底断了这门亲事。
既然他能对木芳颜狠心,没道理不能狠心收拾了戴思怡。
这么想着,心情便舒畅了许多,“走,去秋林阁。”
“娘子,你真的不能出去,若是让夫人发现,肯定要狠狠的数落我的。”
紫萝看着木芳颜翻身上墙,着急的不行。她家这小娘子,怎么跟别家的如此不同。
木芳颜轻笑:“不用慌,我去去就回。帕子你替我绣好,一定要绣的好一点啊。我回来给你带胡饼夹馍。”
紫萝胆子虽小,可这女红一事却做得极好。
木芳颜说完这些,便翻墙而去,紫萝气的跳脚又无可奈何,只能悄咪咪的溜回房里,含泪给小娘子绣花。
木芳颜记得,每月这个时候,赵笙都会在秋林阁以棋会友,今天无论如何,她都得见到赵笙,不管外面传言怎么说,木芳颜觉得,只要赵笙没有变心,这婚事就没问题。
第十六章柳文宁
秋水阁是长安城里有名的棋社,许多文人雅士学子,时常都去那里下棋会友。
长安城中对女子的拘束没有后来那么严,所以棋社之中,也不乏穿了男装出来玩耍会友的小女子。
木芳颜也换了胡装,一进大门,就看见有人在大堂对弈。
许多人就围着那两个下棋的人,纷纷紧张好奇,看看到底谁会赢。
木芳颜看了两眼,对下棋并不感兴趣,转见个倒茶的博士,问他:“敢问一下,今日定国公府的世子,可有来?”
博士目光闪烁一下,点头哈腰,指着二楼左边的竹间道:“赵世子正在楼上等人,小娘子只管上去便是。”
木芳颜一听笑了,连忙抬步往上走。
茶博士为她指了路,立马回身,朝另一间茶室门口的男子点了下头,那人正是阿寻。
阿寻见木芳颜进了竹间,忙回头告诉自家郡王:“王爷,按照您的吩咐,把人引到柳文宁的竹间去了。”
宋道君闻言满意的饮了一口茶,刚才木芳颜一进门,他就见到了。
不用想也知道,这女人定是来寻赵笙的,他想了想,看到竹间的柳文宁,决定再撮合撮合这一对。
阿寻疑惑:“王爷,小的不明白,长安城那么多人,你怎么就偏偏撮合柳文宁给木小娘子?”
宋道隽乐了,“当然是因为,这两个人都是本王最讨厌的。”
讨厌柳文宁,是因为宋道隽觉得,这个人实在是完美的太虚假。
他是国子监祭酒的儿子,年纪轻轻,相貌堂堂,人品出众,与赵笙并列长安大才子之一。
但是比起赵笙,宋道隽就是觉得,柳文宁很虚伪,对上敬重长辈,对下友爱兄弟姐妹,甚至路边的乞丐都得过他的救助。
可宋道隽常年跟金钱打交道,最了解的就是人性,那些越是看起来完美的男人,往往骨子里越深不可测的危险。
只要是人,就一定有缺点!
阿寻看着自家王爷:“王爷,柳大郎若真是道貌岸然的伪君子,那咱们这么做,会不会把木家小娘子推向火坑?”
宋道隽顿了一下,轻哼道:“这二人一个装神弄鬼,一个道貌岸然,凑在一起岂不是绝配?”
阿寻见他这么说,自然不敢反驳,还连说王爷英明。
木芳颜撩开竹帘进去,一眼就瞧见容貌俊逸的柳文宁,好一个翩翩佳公子,唇红齿白,容貌清秀,骨子里淡淡的书卷气,一看就是读书人。
她被对方惊艳,一下子愣住。
柳文宁身旁的小厮一见,立刻指责她:“你是谁家的小娘子,怎么贸然进别人的包间?”
木芳颜看看柳文宁,仔细瞧了瞧他的面相,有些疑惑的问道:“敢问阁下,可是赵笙?”
柳文宁一听,蹙眉道:“娘子认错人了,此地乃棋社,多是文人雅士交流之所,不该是小娘子来的地方。”
瞧瞧这大男子主义的口吻,木芳颜收敛笑容,不想理会,刚要离开,身后就有人笑道:“本王就说,今日为何没有在国子监见到柳郎君,却原来,今日在此会佳人啊。”
第十八章血光之灾
宋道隽到哪里都是万众瞩目的人物,且不说他长安黄金王的称号,就说他的俊美至极的外表,浓眉大眼,眉眼深邃,眼尾似笑非笑。带着一股勾魂的桃花味。
看人的时候,就算是个男人也忍不住有些心跳加速。
木芳颜看见他,眼睛一眨不眨。
宋道隽感受到她的目光,上下打量她一眼,心中鄙夷不屑。
果然与外面那些女人没有区别。
因为他这一句话,引来好些人的围观,众人都看向这里,见是柳文宁,便有人低声道。“这小郡王不是跟柳林文林不对付吗?怎么这说话的口吻,好像很熟悉一样。”
另一人低声回他,“你懂什么?没看见小郡王来者不善吗?今日有人怕是要遭殃。”
说罢,同情的看了看柳文林,又看了看身木芳颜。
宋道隽造了声势,故意让所有人以为,木芳颜与柳文宁私下幽会,想坏她的名声。
柳文宁端端正正道:“我与这位娘子素不相识,她不过是走错了房间,小王爷慎言,莫要坏了人家娘子的名节。”
木芳颜听在耳里,微微诧异,没想到这人虽有些大男子主义,倒也顾惜女子的名节。
宋道隽却笑了:“柳兄何须与我解释,大家也不是瞎子,看到什么说什么罢了。只是这位小娘子有些委屈了,匆匆来会友,却被旁人说不认识。小娘子还是快快离去,免得伤了自己的心。”
这暧昧言语,就差指责柳文宁始乱终弃了。
木芳颜见二人打机锋,微微笑了一下,对宋道隽道,“这位公子,我观你印堂发黑,乌云罩顶,近日怕是有血光之灾,若是可能,叁日内就不要出门了。”
她一说完,就有人乐呵呵笑起来。“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女子这样说小郡王!有趣,实在有趣。”
楼下的棋局依旧热闹,宋道隽却被木芳颜的话气笑了。
“传闻说,木家的小娘子,干起了叁姑六婆的行当,我还不信,今日一见,传闻果然不假,你堂堂的将门虎女,还是找少沾惹这些不叁不四的东西好。”
木芳颜却大大方方一笑:“这位公子真是能信口胡诌,你哪只眼睛瞧我干叁姑六婆的行当了。小女子虽不才,但也师从紫云真人,习的是道家正道,不是你眼中叁姑六婆的行当。
我今日观你印堂发黑,本想提醒你两句,但你若不信,我也无可奈何,我的善心提醒,言尽于此,阁下好自为之吧。”
说完,转身便离开了,留下柳文宁与宋道隽四目相对。
柳文宁微微扬起的唇角,证明他心情不错。
宋道隽没想到偷袭不成,反而被人这样打脸,顿时叫住木芳颜:“木小娘,我见你是个女子,才未曾苛责你,可你装神弄鬼的话,糊弄到本王身上来,是真以为本王收拾不了你吗?”
木芳颜诧异,竟是个王爷,怪不得金气环绕。既然你喜欢信口胡诌,老娘就让你知道,什么叫铁口神算!正好家里缺钱,不宰你宰谁!
她站在楼梯上,抬头回应他:“阁下若是不信,不如我们赌一把。”
“赌什么?”
“叁日之内,你必有血光之灾,若真应验了,你用千金来向我赔罪。若没有应验,我就承认自己学术不精,配不上紫云真人弟子的名号,从此再也不说这些装神弄鬼的话,如何?”
第十九章算计
宋道君文闻言,傲娇一笑:“不如何。”
木芳颜看着他一步一步走下台阶,讥诮看着自己:“木小娘子打的好算盘,若是赢了,能得我万金。若输了,不过是从此以后不再装神弄鬼。于你而言,这赌约毫无损失,可对本王而言,那是真真实实损失真金白银。本王看起来有这么傻,让你如此坑骗?”
木芳颜点点头,竟不觉得气恼:“也是,那这位王爷,你想下什么赌注?”
宋道隽看看周围这些看热闹的人,笑道:“今日诸位都做个见证,我与木家小娘子打个赌,若她说的话应验了,叁日后,我输给她一千两黄金。若是她的话没有应验,那她就得滚出长安城,这一辈子,永不踏足长安地界。若有谁违背这份赌约,那这个人就要被对方游街示众,以惩效尤。”
话音一落,众人顿时窃窃私语,交头接耳。
有人惊讶:“这小王爷手段太狠了,不过是个小娘子而已,何至于这么过不去。”
旁人言道:“你懂什么?这位小王爷,别看他出生高贵,生的又貌比潘安,可那心眼子,比针尖还小。但凡得罪过他的,都没有好下场,只是被赶出长安,已经算好的了。”
木芳颜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总觉得这个人好像刻意在针对自己。
他为何知道自己的身份?
又为什么要把自己赶出长安?
自己有得罪过他吗?
想了想,没有想出个所以然。
木芳颜不过来长安城几日,于他也第一次见面,哪里就得罪他了。
难道是因为刚才的事情气到了?
那的确是个心胸狭隘的小男人。
木芳颜沉默不语,宋道隽上前一步,居高临下身体前倾看着她,让她感觉到一股威压,“怎么,小娘子不敢赌了。”
他离得太近了,木芳颜觉得两人之间有些暧昧,忍不住后退两步,虽输了气势,但这种窒息的暧昧感却消除了。
她这才道:“既然如此,那就请诸位做个见证,不知阁下是哪位王爷,我到时候也好上门讨要赌金。”
这话仿佛笃定了自己会赢!
宋道隽哼笑:“本王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华山郡王宋道隽。小娘子,我等着你来兑现赌约。”
热闹退去,宋道隽回到包间,手里的扇子扇个不停,连喝了两杯茶,还觉得心火降不下去,“好一个紫金真人弟子,木家这个小娘子,还真是大言不惭,居然敢说本王有血光之灾。放眼整个长安,谁敢上海本王。”
阿寻想到那天晚上,见到她捉鬼,心里忍不住打了个哆嗦,“王爷,要不这赌约还是算了吧。”
宋道隽斜睨他:“怎么,你觉得本王会输?”
阿寻连忙摇头,机灵道:“怎么会,小的哪敢这么想,是觉得这千两黄金,咱们也太吃亏了。就算您是长安的黄金王,那这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她随口两句话,就敢要您这么多银钱,实在是太贪心。”
宋道隽却不以为然,只要这次赌约让她输了,就能让她永远滚出长安。
长安城的门都进不了,就更别想嫁给有赵笙了,如此一来,岂非一石二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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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赌注
木芳颜没有见到赵笙,她预感今日大约也见不到人了,索性赶回去。
翻墙进门的第一时间,她就找到定叔,交给她叁百两银子。
定叔惊讶的看着她:“小娘子,你怎有这般多银子。”
这么多钱,都足够在长安城买套小宅院了。木芳颜微微一笑,“这不重要,重要的是,定叔您一会儿去赌坊,若是听见有人赌木家小娘子跟华山郡王到底谁会赢,就把这叁百两银子压我身上。”
定叔听到这番话,十分惊讶。“这又是个什么原委?”
木芳颜单将事情给他阐述了一番,定叔听得目瞪口呆,“小娘子,你这胆子也忒大了点,等过些时日将军到了长安,知道这件事情,肯定要狠狠数落你的。”
木芳颜满不在乎:“那我就拿出赢到的一半金额,交给阿耶。他正缺钱呢,看到钱一定就不生我的气了。”
定叔无奈的摇摇头,忍不住多问了一句,“小娘子,小郡王叁日之后当真有血光之灾?”
木芳颜毫不犹豫点头,“千真万确,而且这灾祸不小,没那么好平息。”
定叔对于小娘子捉鬼的事情,已经有所见识,对于她算命的本事,自然就多信了几分。
这般想着,回房中叫了自己的婆姨,硬是掏了五十两银子出来凑在一起,去压小娘子赢。
等到了赌坊,发现长安城的消息果然传得快,小娘子与郡王的赌约不过是一个时辰前的事,这一会儿长安城大大小小的堵方,几乎都开堵了。
定叔寻了一家最大最稳靠的压注,发现压木小娘子的是一赔二十呀,小郡王的才一赔五,可见大部分人都不相信木芳颜会赢。
管家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把宝压在自家小娘子身上。
虽然压小郡王的人很多,但他身为木家的人,怎么能不鼎力支持自家的小娘子。
赌约的事情很快传出去,赵笙也听了一耳朵。
他这几日在衙门值班,又为了躲避公主,已经好几日未曾回去。
如今听到这个东西消息,又轮到他放假休息,便急忙出宫去见宋道隽。
一进门便见他靠在榻上吃葡萄,顿时颇为无奈:“你这是做什么?为何跟芳颜闹成这样?”
宋道隽斜睨他:“表兄,我这还不是为了帮你,你倒好,劈头盖脸指责起我来。”
赵笙一滞,气势一下弱下去。
这事他一听就知道,宋道隽所作是为了什么?
他叹息一声,“婚约的事情我自有主张,你又为何非要搅和进来,白白担了坏人的名声。”
宋道隽失笑:“我的好兄长,你别的事情聪慧的很,怎么偏偏在女人这事情上,如此糊涂。木家到了长安,你们的婚事那是迟早的事。你若不想娶她,这时应该快刀斩乱麻,绝了木家的心思才是。难不成,你要大婚当日去逃婚,告诉她,你心中有了别的女人?”
赵笙沉默,竟无力反驳。
宋道隽又加了一句:“再说了,乐平公主的性子,喜欢了就绝不会放手,她看重你,想要你做驸马,你若不亲手斩了跟木家的婚约,等她出手,木家的小娘子肯定更不会安生。”
“不,乐平不是那样的人。”
宋道隽嗤笑摇头,“她未必是,她母妃一定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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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一章决定
乐平公主的生母是赵贵妃,别看她一副绵绵软软,慈眉善目的模样,可心狠手辣起来,绝不输任何人。
宋道隽真真实实领教过她的手段,知道这个女人不好惹,更知道她极为护短。
乐平的性子有喜欢像她,却并没有她聪明。
说实话,宋道隽不是很能理解赵笙为什么会爱上乐平公主。
可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既然自己表兄喜欢,他也乐于成全。
比起木芳颜那个身份低下的,自然是乐平这样有身份的公主,更配得上自己的表兄。
赵笙将来是要继承定国公府的,他的妻子若没有一些身份地位,如何能镇住那些后宅妇人?
又如何能为赵笙的仕途增光添彩?
世家豪门讲究门当户对,本就是利益结合。
所以权衡利弊,作为一个善于经商的人,宋道隽左右盘算,还是觉得乐平公主更适合赵笙。
赵笙此刻脑子里想的却,是要如何体面的退了这门婚事,既不让木家颜面扫地,又不让自己处于坏人的境地。
宋道隽看穿他的心思,嘲笑他:“表兄,这恶人我已经替你当了,你此刻就装聋作哑不要见她,等我完成这份赌约,正大光明的将人赶出长安,到时候你,就能与乐平双宿双飞了。”
赵笙沉默半天,什么也没有说,转身走了。
车夫驾着马车在大街上行过,不一会儿就路过了常乐坊。
赵笙忽然叫住车夫:“往东去。”
车夫得令驾驶着马车改道,马车的速度缓慢,赵笙撩开车帘细细往外看,很快就看到了裴宅的字样。
那门口站着一个小娘子,与人说着什么。
感觉有人打量她,便转身看了过来。
赵笙慌乱放下帘子,只偷偷撩起一角细细看那女子,一眼就认出那是木芳颜。
她与小时候差别不大不对,不,应该说她长大了,比小时候更加亭亭玉立,美貌非凡。
眉目之间,自有一股飒爽的之气,倒是符合她将门虎女的身份。
赵笙见到她的模样,心中长叹叹息,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龌龊又残忍。
想了想回到府中,告知母亲,他要退了这门婚。
定国夫人闻言,虽感到诧异却难掩高兴,“我儿这般想,实在是太对了,那木家小娘子放浪不羁,怎能入得我定国公府的门!你且放心,阿娘这就派人上门去退亲。无论如何,也要斩断这段孽缘。”
赵笙叫住她:“母亲且慢!这桩婚事我想亲自登门,向木家赔礼道歉赔。”
定国夫人不乐意,“你为何要去赔礼道歉?那木家女儿自己不检点,名声已经臭了,放眼整个长安城,如今谁不知道她干了叁姑六婆的行当。他们有错在先,我们要退婚那是理所当然的,难不成让堂堂定国公家的世子,去娶一个叁姑六婆?”
赵笙却道:“这件事儿子自有主张,您就不要插手了,说起来都是我们理亏,若木家怪罪,儿子一并承担便是。”
不管定国公夫人如何诧异,赵笙似乎下了决心。
回到房中,他翻出一个匣子。
匣子里却是这么些年,他与木小娘子往来的信件。
若没有那场意外,他一定会毫不犹豫的迎娶木芳颜。
可人生实在是难以预料,他偏偏遇到了乐平,又在她身上懂得了这个情字。如今想来,只能做一回旁人口中的负心郎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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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时间快到了
赌约的事情全城皆知,大家都翘首以盼,看看谁会赢。
可连着过去了两天半,宋道隽招摇过市,把长安城都逛了个遍,想吃的想玩的一样没落下,就这样在大庭广众之下,没有发生丝毫意外。
于是很多人开始唱衰木家小娘子,说她果然是个欺名盗世的叁姑六婆,大约这下要彻底离开长安了。
真是可惜,得罪谁不好,非要得罪宋道隽,那哪里是个好惹的人。
紫萝从外面买菜回来,听到消息,眼巴巴的去找自家的小娘子,“娘子,要不还是把赌约撤了吧,你不知道,外面传的人传的多难听。”
木芳颜正在画画,勾勒出最后一笔,看着富贵牡丹图,十分满意,把它给紫萝:“拿去与阿娘做个花样子。”
紫萝见她完全没有在听自己的话,焦急的想哭:“娘子,你一点都不着急吗?万一输了,那个小郡王是绝对会把你赶出长安的。这些日子我可听说了,曾经有人当街吐口唾沫,只因为被他瞧见,他觉得脏了他的眼,就直接把人打个半死。他这么凶残,敢放言让你滚出长安,那绝对会说到做到的。”
木芳颜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清水,“慌什么,这不是还有半日的功夫吗?”
“半日?半日能干什么呀?”
紫罗心慌慌,木芳颜抬手打了个哈欠:“不急,到晚上就有消息了。实在不行,我半夜到他家去打他一顿,不也应了血光之灾吗?”
紫萝傻眼........
还能这么干?
阿涩又道:“告诉定叔,一定要记得去荣王府要赌约啊。”
说完就往榻上一躺,睡了。
紫萝见她这个态度,也是无可奈何,只能拿着花样子去寻自家夫人。
宋道隽玩了两日有余,实在累得慌。
他靠在天云阁的二层拦边,欣赏着街上的美景,笑道:“我看不用等到明日了,今日夜里你就带人去木家,把那个木芳颜给我赶长安。”
阿寻闻言点,头哈腰的讨好:“王爷,您瞧好吧,时辰一到,我就让王六子的人把木家围的水泄不通,一定要把那小娘子赶出去。她要是敢停留,我就让他们木家吃不了兜着走。”
这狗腿的态度,宋道隽十分满意:“唉,还以为这事有多难,谁知道她自己撞上来了,真是天堂有路她不走,地狱无门硬要闯。哎呀,等把她弄走,就让表兄上门退了这门亲事,省得拖下去夜长梦多。”
话音刚落,宋道隽便见到几个内侍,匆匆从街面上走来。
他仔细一看,问:“钱公公这是去哪儿?”
正说着,钱公公抬起头来,一眼看到了小郡王,二话不说钻进天云阁,奔到了宋道隽眼前,“哎哟喂,小王爷,您可是让奴好找,赶紧的吧,圣人召见。”
宋道隽不慌不忙起身:“圣人莫不是又缺银子了?”
钱公公笑而不语,阿寻会意的掏出两粒金豆子,塞到钱公公手中。
钱公公这才乐呵呵笑道:“听说南边奉县发生了水灾,死了不少人呢。”
“奉县?本王记得,那里不是去年才修过堤坝吗?”
钱公公竖起大拇指,“要不说您厉害,奉县那小地方,老奴都不知道是哪里。”
宋道隽的表情却颇为玩味:“才一年就抵不住了,这帮蛀虫真是不知死活呀。”
钱公公笑:“这奴才哪知道,您还是赶紧入宫去,圣人正在火头上,已经发作好几个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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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三章吃饭
宋道隽懒懒散散上了马车,车子晃晃悠悠的进了皇城。
他那辆金光闪闪的马车,走在长安街上就没有人不认识的。
人人都自觉给他让道,用老百姓的话说,黄金王的车,蹭破点皮,都够你赔的倾家荡产。
所以宋道隽的马车走在长安大街上,从不怕堵车。
他很快到了太极殿外,那里已经跪了七八个人,户部的,吏部的,刑部的,还有皇后的第叁子宋立。
宋道隽想起来,奉县那地方的水利主修,是叁皇子宋立推荐的。
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儿,他作为推荐人,自然没法全身而退。
宋立抬眼,看了他一眼,目光微妙。
宋道隽眼皮子都不带眨一下,就跟在钱公公身后,进了太极殿。
大殿的地上,已经砸了不少奏折,宫女们在清理被砸碎的瓷片,那些奏折却没有一个人敢动。
宋道隽默默看在眼里,堆起一张笑脸,拱手执礼:“圣人安好。”
圣人听到他的声音,把目光从地图上移开,对他招手:“隽儿,过来。”
宋道隽笑嘻嘻上前,毫无礼数地坐在圣人的对面,圣人看了也不恼,只问他:“奉县的事儿可听说了?”
宋道隽斟酌一下,笑道:“圣人又打趣我不是,奉县发生什么事儿了?我还以为您召我来,是想要兑现上次那顿饭的承诺呢。”
圣人深深看他一眼,目光幽深,屋里安静的诡异,钱公公等人低垂着脑袋,大气都不敢出。
还以为圣人要发怒,谁知他忽然大笑起来。“你啊你,果真是不小气的紧,朕还能短了你一顿饭不成。行,一会儿你就留下来,到皇后宫中去吃一顿饭,少不了你的。”
宋道隽忙谢恩,这才问起奉县发生了什么事情。
圣人冷哼:“一帮蛀虫,去年从国库拨了那么多银两去修建水利,跟我说要保二十年之内不受灾,如今呢,这才过去一年,大水就淹了奉县,当地死伤百姓几万人。朕让他们赈灾,竟然与朕说国库空虚。”
宋道隽闻言,喝茶的手一顿,但很快恢复平静,道:“侄儿记得,奉县周围有个紫南县,地势高,洪灾应该未受影响。紫南临近江南道,若是从江南调集粮食过去,让百姓就地安置,也是可行的。”
说罢,又补偿一句:“隽儿在那边有几间粮铺,这就让人去筹措粮食,一定不让百姓饿死。”
朝廷最怕灾民流民,这些百姓一旦受灾,为了活命就会前往别的地方求生路,到时候,就不好控制了。
灾民若只是进城寻出路,倒也罢了,就怕他们携带瘟疫,到时候一传十十传百,小灾也变成大灾了。
圣人一听他的答案,立刻双眼一亮,朝着桌上的地图仔细看,果然如他所说,有个紫南县。他立刻叫来工部尚书司马沁,询问紫南县的地形情况。
宋道隽坐在一旁,安静的听着圣人与工部尚书仔细议论,知道这件事情轻松解围了。
哎,有钱也不容易,圣人也喜欢盯着他的钱袋子啊。
圣人从工部尚书那里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立刻按照宋隽军的建议,下令紫南县令就地安置居民,又使人到江南押运粮食,务必确保保灾民粮食充足。
同时派遣太医院的太医,千万救灾,务必将一切病症杜绝在紫南县,决不可蔓延出去。
等事情处理好,皇帝的眉头松开了,外面跪着的那些人,也能起身了。
圣人这才看向宋道隽,“走,去皇后宫中,朕今日就还了你这顿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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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开瓢了
眼看天色将晚,夕阳都快要没了,紫萝愁苦,手里的针线都扎了几次手。
木芳颜实在不忍心,劝她别做了,“你既然心不在焉,不如出去看看,说不定会有好消息。”
紫萝看自家小姐如此淡定,很想相信她说的话,可是都这个时候了,没有消息传来,大约也不会有什么值得高兴的消息了。
正想着,木子岩迈着小短腿,兴奋的跑进来,“阿姐,好消息,大大的好消息。”
他可爱的嗓音让紫萝双眼一亮,立刻站起来,“小郎君,可是那小郡王受伤了?”
木子岩眨巴眼看着紫罗,摇了摇头,“不是啊,是阿耶来信,说他几日后就要到长安了。”
紫罗僵硬的笑笑,看向自家的小娘子。
木子岩心里慌慌的问她,“紫罗姐姐,你是不高兴吗?”
紫萝摇摇头:“高兴,我自是高兴的。老爷回来了,奴婢当然再高兴不过了。”
可老爷回来了,小娘子却要永远被赶出长安了,她叹息一声,实在为娘子发愁。
跟她同样发愁的还有定叔,他可是压了五十两银子出去。
虽然做好了赔本的准备,可那是整整五十两,那是他的棺材本,就这样没了,越想越心疼。
正坐在廊下哀声叹息呢,小厮满头大汗的跑过来:“赢了。”
“什么赢了?”
“赌局赢了!”
定叔蹭的一下站起来,“此话当真?”
“千真万确,刚刚宫里传来消息,小郡王在宫里让人开了瓢,眼下昏迷不醒,正到处找太医救命呢。”
定叔高兴的手舞足蹈,很努力才压制下来:“这可真是天大的好消息,快快快,快去告诉小娘子,咱们发财了。”
定叔仔细算了算,五十两的本钱进去,一赔二十,算起来,那大概就是一千两呀,这都抵他好几年的工钱了。
而小娘子,赚了六千两。
定叔兴奋的把这个消息告诉木芳颜,木芳颜淡定许多,只让他细细说一说,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
那小厮却挠挠头道:“这我也不是很清楚,只听说是皇后要给小郡王牵线,想让他娶自家的侄女,谁知小郡王不乐意,惹恼了戴家娘子。戴娘子气不过,当场给他开瓢,直接把人打的晕死过去,现如今长安城里的太医都被召集进宫,给小郡王治病呢。”
木芳颜闻言,不说话。紫萝却很高兴,“该,谁让他不信咱们娘子的话,还想把娘子赶出长安城,呸,遭报应了吧。”
定叔也觉得,小郡王真是活该。
木芳颜笑笑:“定叔,荣王府的赌约,你晚些时候去兑现,人没醒之前,你可千万别去要。”
定叔听她这话,有些惊悚,“小娘子,他不会醒不过来了吧?”
这人都死了,自己再上门讨要赌金,好像是有些缺德。
木芳颜掐指算了算,摇头道:“倒也不是,只是有点麻烦而已,你且去把我在赌局赢的银子都给我取回来,记得低调一点,别让人看出来,知道吗?”
定叔会心一笑,领着人直奔赌坊,迫不及待取钱去了。
木芳颜却望着皇宫的方向,若有所思。
这卦象 ,怪异的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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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醒不过来
荣王妃哭红了眼,看着床上不省人事的儿子,一言不发。荣王沉着脸,看着太医进进出出,也是一言不发。
皇后看看跪在外面的侄女儿,也是愁苦,“你还有脸哭,今日华山郡王要是醒不过来,你就等着偿命吧。”
戴思怡可怜巴巴看着皇后,十分委屈:“姑母,这真的不怪我,是”
“是什么,你还敢狡辩。人都躺在床上了,内侍进去的时候,亲眼见你手里拿着花瓶,都沾了血了,还敢狡辩!”
荣王妃看她教训侄女,不屑冷笑:“皇后娘娘也莫要责怪戴娘子,要怪只怪我家隽儿,堂堂一个儿郎,竟打不过一个小娘子。陛下,隽儿是我们荣王府唯一的子嗣,今日若是命丧于此,那也是他命中该有的劫难,怨不得旁人。”
这阴阳怪气的反话,圣人都不敢反驳,看着哭哭啼啼的戴思怡,越发觉得晦气,“来人,把她带下去,等隽儿醒来再发落。”
太医们进进出出,人却始终未曾醒来,圣人迁怒:“怎么回事,华山郡王这伤就这么男治吗?”
太医下的跪地求饶:“陛下恕罪,殿下头上的伤虽流了不少的血,但伤口已经止住血,并无大碍。”
“既然无大碍,为何人还醒不过来?”
太医们谨慎惯了,哪里敢轻易下决断,只咬咬牙道:“这人脑精密复杂,或许是有别的原因,还请陛下宽限些时间,臣等一定尽力救治。”
圣人脸色不好看,可人活着,那就还有商量的余地,于是道:“朕不管你们用什么法子,一定要把人救活,否则拿你们是问!”
圣人说完,瞥向荣王夫妇。
荣王妃撇开眼根本不想说话,荣王深吸一口气,终于开口:“圣人日理万机,明日还要早朝。圣人还是早些去休息,莫要在此劳心伤神,此处有我等照料便好。”
皇后等人跟着劝,圣人叹气一声,让总管太监一有消息便来禀报,这才带着人离开。
皇帝一走,屋子里的人顿时都松了一口气。可皇后没法走,出事地点就是甘露宫,犯事的又是她亲侄女儿,她能躲到哪里去?
众人熬了一夜,宋道隽血止住了,脉象也平稳了,可就是不见醒来。
皇后忐忑不安,荣王妃哭红了眼,荣王只能耐心等待,说不定过几日儿子就能醒过来。
谁知过去两叁日,宋道隽还是一点不见醒的样子,这可愁坏了荣王夫妇。
消息传到外边,定国公夫人柳氏日夜发愁。荣王妃是定国公嫡亲的妹妹,两家关系亲密,于情,柳氏担心是正常的。
但是更让她害怕的,是木家小娘子的观相术。
说宋道隽有血光之灾,就果然有了。
现如今长安城里,都知道木芳颜赢了,而小郡王如今都还未曾醒过来。
赵笙原本要去退亲,硬是被她拦下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当初这婚约,本就是给儿子挡灾的。
她在祠堂里跪了很久,特别想要亲口问一问死去的老太爷,儿子要是没有这门亲事,是不是就必死无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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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上门
紫萝把银子数了又数,整整一百两啊,都够她赎身嫁人了。这一百两的嫁妆,定能嫁个好郎君。
这谁能想到,叁天前人人都以为小娘子死定了,再也不能留在长安了,谁知短短一夜的功夫就翻了盘。
木家上下,不止小娘子赚了大钱,凡是跟着压宝小娘子的,都赚翻了。
她不过出了五两,就翻本到一百两,更别说赚了一千两的管家,还有府里其他的小厮。听说夫人也压了一百两,如今私房钱里多了两千两呢!
怪不得那么多男人沉迷赌博,这来钱也太快了。
这叁天,府里的人从上到下,个个喜气洋洋的,恨不得自家小娘子多跟人家赌个几回。
“别看了,过来帮我把这花绣一下,我眼睛都花了,怎么都绣不好。”
木芳颜打断紫萝嘿嘿嘿的笑,把人拉过来绣花。
紫萝收好银子,将它交给木芳颜。
木芳颜疑惑:“这才刚给你,怎么又要给我?”
“奴婢那不是想着,您帮我收着,省得我忍不住,直接给花了吗?”
紫萝接过木芳颜手里的手帕,看到这一团杂线,尴尬的笑笑,她家小娘子也不是什么都会的。
木芳颜笑笑,起身帮她把银子锁好,紫萝笑嘻嘻道:“娘子,听说小郡王现在都还没有醒的,你说,咱们这一千两金子,还能不能要回来?”
说起这个,紫萝倒是有点忐忑,姓宋的到底是皇帝的侄儿,如今一直没有醒过来,那些人会不会怪罪到小娘子的头上?
木芳颜却不在意,道:“死不了,他不是短命的。”
话音刚落,定叔便急匆匆赶来,“娘子,荣荣荣王府来人了。”
紫萝兴奋:“这是来送银子来了?”
她家小娘子就是厉害,定叔尴尬的咳嗽一声,看着木芳颜:“也是,也不是。”
“这话怎么说?”木芳颜笑问。
“人是来了,也带了赌金,可瞧他们的意思,是要让小娘子去一趟荣王府。”瞧那几个嬷嬷的架势,分明是带不走人不罢休。
“去荣王府做什么?”紫萝不解,有点担忧。
定叔小心谨慎道:“听她们的意思,似乎有人跟荣王说起了赌约的事,王妃觉得兴许这人醒过来,跟您有关,所以”
“笑话,能跟我家娘子有什么关系?”紫萝气的反驳:“他可是在宫里受伤的,有病找太医治去,我家小姐又没动他一根头发,他们还想赖上我们不成?”
紫萝气的不行,觉得这长安城里的权贵就是不讲道理。
定叔却道:“你个小丫头懂什么,我得了消息,有人怀疑小郡王之所以醒不过来,是因为丢了魂,想找人招魂。他们倒也请了道士和尚来招魂,可都没用,所以这不想到我家娘子了吗?”
说罢,看向木芳颜:“小娘子,您看,这一趟是去还是不去?”
木芳颜无语:“定叔,我要是说不去,你说他们会强抢吗?”
定叔硬气道:“他们要是敢乱来,小的拼了这条命,也要护着您,咱们木家,边疆的悍匪都不怕,还怕区区几个婆子?”
木芳颜哈哈大笑:“定叔紧张什么,放心,我去去就回来,说不定还能再赚他一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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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倒是会勾引人h
宋道隽醒来,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这屋子都是用竹子做的,房间里有着竹子的清香。
他站起身来,看着雅致的屋子,觉得疑惑,这是哪里?自己为什么在这?
他忽然听到水声,于是往屋外走去,不知不觉,走到一处水潭边。
溪流从高处落下,在眼前形成了一处小小的水潭。
周围绿叶竹林,鸟儿的鸣叫声不绝于耳,空气十分清新宜人。
宋道隽深深吸了两口气,忽然哗啦一声,水里冒出一个女子。
女子赤身裸体,浑身湿透,显然是在这水潭之中洗澡。
宋道隽诧异的看着她,女子转过头来,居然是木芳颜。
木芳颜见他,丝毫不惧,反而笑吟吟,带着几分娇羞:“夫君,你醒了。”
夫君?
宋道隽迟疑了,却也没有张口反驳,反而看见她从水里缓缓走上来,大大方方展现自己完美的肉体。
肤如凝脂,双腿修长,一对绵乳被乌黑的发丝遮挡,若隐若现,双腿间那处,竟是一丝毛发也无,看的宋道隽目不转睛。
他咽了咽口水,“你.....”
木芳颜上前来,衣服也未穿,竟然拉着他往水里去,“夫君出了一身汗,不想洗洗吗?”
宋道隽觉得哪里不对,可身体不受控制,强烈的欲望裆部传来,他满脑子只有一个念想,占有这个女人。
木芳颜似乎看穿他的心思,竟主动勾上他的脖子,亲吻他。
宋道隽像是一堆干柴,一下子就被点燃了,立刻死死吻住木芳颜。
木芳颜不仅张开嘴迎合她,还抬起一条腿,勾住他的腰。
宋道隽火急火燎扯开腰带,什么也不管,掰开她的双腿就插了进入。
“啊...好疼,夫君轻一些。”木芳颜娇滴滴抱怨,宋道隽却将人摁在大石头上,就这水潭里的水,疯狂操干起来。”
“小骚货,倒是会勾引人,本王现在就操死你。”
宋道隽只觉得,眼前的女人像水一样柔软,紧紧包裹着他的欲望,让他欲罢不能。
从前那么些年,不是没有女人勾引过她,可从没有一个女人像木芳颜一样,只是一个眼神,就让自己心生荡漾。
他什么都不想去想,只想在木芳颜身上发泄自己欲火。管她是谁的未婚妻,管她是什么目的。统统不重要,只有占有眼前的女人,才是最要紧的。
要是不能操死她,自己怕是要被欲火烧死了。
宋道隽那玩意儿又粗又长,他又毫无技巧,不过发力猛操。木芳颜却也淫媚叫嚷,渐渐得了乐趣,一双粉白的乳儿被他操的一晃一晃,双唇微张,娇弱喘息。
宋道隽看的心火燥热,低头死死咬住她的乳尖儿,恨不能生吞了那团肉。
“轻些,夫君,求你,轻一些,人家好疼。”
“受着!”宋道隽粗暴的打了她的臀部一巴掌,将人翻了个身,从后面操进去,怎么都要不够一样,只想弄死这小妖精。
木芳颜竟也配合,任由他扯着自己的手臂,淫荡的叫声在山林里回荡,让那些鸟儿都不敢鸣叫了。
“快,快操我,啊...啊....好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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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泻火
木芳颜才走到院子门口,就见一个丫鬟慌张的跑出来,“不好了,小王爷浑身发热,快请太医呀。”
前脚刚休息的太医,凳子都还没有坐热,只能又急匆匆的起来,去查看小郡王的情况。
荣王妃坐在上位,擦了擦眼泪,已经不敢进去查看儿子的情况。管家温响躬身过去,“王妃,人带来了。”
荣王妃这才抬起眼,看了一眼站在门口的木芳颜。“快让她进来!”
王妃显然是急切了,木芳颜款款走到她眼前,规矩的行了礼,荣王妃忙道:“莫管这些俗礼了,木小娘子,我且问你,可有法子让我儿醒过来。只要你能做到,我定有重谢。”
木芳颜并没有立马答应她,而是委婉问:“不知,我能否见一见小郡王?”
荣王妃哪有不答应的,忙对侍女使了个眼色,彩兰即刻领着木芳颜进去。
从木芳颜进门伊始,彩兰就将人不着痕迹打量了个遍。
这是她长久以来养成的习惯,任何出现在小郡王身旁的女子,她都要细细的比较留意一番。对于那些不如自己的,她心里欢喜不屑,面上热情。
对于那些比自己好看的,她心里嫉妒怨恨,却依旧笑盈盈招待,只是总要暗搓搓的排挤对方。
眼前的女人,身段窈窕,眉宇间透着一股子英气,倒是与长安城里娇滴滴的贵女有所不同。
她想的是,这样的女子,小郡王一定不喜欢。
木芳颜到了床边,宋道隽面红耳赤,显然发烧了。
太医把脉,把着把着,面色有点怪异起来。他让那些侍女退开一些,然后掀开被子一看,顿时有些不好意思。
他想了想,叫来一个年长的嬷嬷,与她耳语一番,嬷嬷诧异,脸色也不自然起来。匆匆出了里间,走到荣王妃身边耳语几句。
荣王妃愣住,这时候,她儿子居然
“太医怎么说?”
嬷嬷低声道:“太医的意思,是寻个丫头,为小王爷泄泄火就好了。”
荣王妃怔住,这选谁合适?
家里的丫鬟是不少,可一时间选谁合适呢?
她不是那种爱插手儿子房里事的母亲,从没有想过替儿子选什么通房丫头,如今问题忽然跑到她眼前,一时间还真不知道应该选谁。
正犹豫呢,彩兰走了出来,一下子就跪在她眼前:“娘娘,奴婢愿意伺候小王爷。”
这多好的机会,若不顺杆往上爬,以后怕再也难留在小王爷身边了。
荣王妃并没有欣喜的答应,反而目光有些幽深的看着面前的婢女。
这女子云鬓高耸,胸脯鼓鼓,的生的花容月貌,论伺候男人,确确实实有副好皮相。
可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宋道隽对这丫头并无兴趣,自己倒是暗示过好几回,可宋道隽都挡了回来。
如今出了这种事情,自己强行把人送到他房里去,也不知他醒了之后,会做何感想。
可此时哪里还由得她思虑,大不了以后宋道隽不喜欢,给这丫头一大笔钱,让她出去嫁人。
正想着,木芳颜出来了,阻止她道:“娘娘不可,这不是在救小郡王,是在害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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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九章招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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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招魂
“你说什么?”
定国公夫人柳氏听到嬷嬷的话,惊讶地从蒲团上站起来,“你再说一遍!”
嬷嬷重复道:“夫人,荣王妃请了木家小娘子过去,给小郡王招魂。”
柳氏咽了咽口水,焦虑不安难。
不成她还真有那个本事?
嬷嬷心里也觉得忐忑,“不是老奴多嘴,就这一次的事,木家小娘子算的多准,说叁天之内有血光之灾,必有血光之灾,我听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小郡王在皇后宫中吃饭,原本一切都好好的,可谁知道只是起身去更衣,戴家娘子就莫名其妙的跟过去,还打用花瓶砸破了他的头。总不能,戴娘子跟木娘子有所关联吧?”
“绝不可能!”柳氏无比清楚,戴家自视高贵,世家豪族,怎么可能瞧得上木家的小娘子?
更别说木家才刚刚到长安,一点根基都没有。
然而这个答案,柳氏心中却越发慌乱。
她回头看那一排排的灵位,难道说,老太爷当真是为了孙子好,才坚持要定下这门婚事?
柳氏越想越觉得是这个道理,定国公府什么门第,往来的哪个不是身份尊贵,就算要定下孙媳妇儿,也该在这些名门贵女之中挑选才是,为何去一趟青云山,回来就坚决要给笙儿定亲?
选的还是木家那种低门小户!
如此想来,这婚事大约不能退。
嬷嬷见她这神情,一下子就猜到她在想什么,不觉叹息一声,劝道:“夫人,老奴知你心中的意思,可如今大郎已经与乐平公主有了首尾,乐平公主只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柳氏惊了,“怎么就有了首尾?我家大郎可不是那种不知礼数的。”
“老奴听大郎的长随说了,乐平公主与大郎早就私下交换了定情之物。不信夫人去查一查,大郎身上可有乐平公主亲绣的绣帕。这事要是传出去,怕是会伤了公主的名节,圣人若知道,纵然会生气,可一定不会放过咱们大郎。”
柳氏心烦意乱起来,“这木家的婚退不了,公主也不能得罪,难不成还能娶两个?”
就算她能让木家小娘子作小,只怕乐平公主也不会乐意。
大周的公主,个顶个的尊贵。前些年兴宗皇帝在的时候,更是猖狂的蓄养面首。可驸马若是敢对不起公主,那可是抄家灭族的惨祸。
如今皇位传到高宗皇帝,圣人管的严了,公主们规矩起来,不敢明目张胆的养面首,可驸马的身份摆在那,依旧是不可能养小妾的,那不是打公主打皇家的脸吗?
想到这里,又想到乐平公主的生母赵贵妃,那绝不是个好相与的,怎么能看着自己的女儿受委屈?
柳氏从没觉得如此发愁,她盼着儿子尚公主,可如今却陷入两难之地,如何是好?
嬷嬷眼珠子转了转,低声道:“要不,咱们与公主商量商量,先让大郎与木小娘子成婚,婚事也别大办,悄悄的弄,也不用去衙门备案写婚书,避过这一劫后把人赶出去,然后再堂堂正正迎娶公主过门。
木家的若有怨言,多给些银钱补偿便是,大不了再替她父亲升一升官位,若他们家不乐意倒也简单,寻个法子将木家男人下了大狱,还怕的木家小娘子不乖乖顺从吗?”
柳氏觉得这主意阴损的厉害,她就算瞧不起木家,也不至于这样折磨人家的女儿。
可嬷嬷却说:“夫人,您可得想清楚,木家的人好处理,乐平公主跟她的母妃绝不好惹啊。”
一个是皇帝的宠妃,一个是轻易就能捏死的六品武将。孰轻孰重,还用想?
木芳颜仔细检查了一番荣王府准备的东西,都达到了她的标准,点头收进来。
看看时辰差不多,她将所有的人都赶出去,没有一个人能够留在院子里。
她关上房门开始作法,荣王妃不能站在院子外,只能在自己的院子里忐忑不安的等消息。
宋道隽被放在地毯上,木芳颜将符咒贴满屋子,又用朱砂绕着宋道隽,在他周围画了一个奇怪的法阵,随后点燃屋里白色的蜡烛。
做好这些,她拿着桃木剑,走进法阵中,将桃木剑狠狠插在宋道隽头顶的香炉里,随后便盘腿而坐,嘴里开始念念有词。
不一会儿,就见她眉心飘出一个红点,慢慢的飘到了宋道隽的额头,一会儿就消失在他的头上。
木芳颜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片竹林里,她听到了女人的歌声,寻着歌声,他一路往前走,然后看到一处宅子。
那是竹子造的宅子,越是靠近宅子,越是闻到奇怪的香气。
木芳颜稍微闻了一下,立刻掏出帕子捂住自己的口鼻。
她悄悄的靠近宅子,从窗口往里一看,见一个红衣女子正坐在镜子前梳妆,等她选好珠钗戴上,才起身站起来。
她转过来,竟是一个满脸血痕,面容狰狞的女鬼。
她扭着腰肢走到宋道隽眼前,笑盈盈问:“夫君,我美吗?”
宋道隽目光呆滞,眼神涣散,木偶一般回答:“美美”
木芳颜一看就知道,他的魂魄被人拿走了,怪不得一直醒不过来。
只是这女鬼身上的怨气有点重,这又是她的地盘,自己硬抢怕不太容易。
得等等,等女鬼离开再说。
木芳颜悄悄退开,回到竹林里,从怀里掏出一个布缝的小人偶,将一张写了宋道隽生辰八字的符咒贴上去。
又掏出铜钱,朝着不远处用力一砸。
那一串铜钱很快在地上发出叮叮咚咚的响声,女鬼一下子狠厉看过来,“谁!”
她急匆匆的出来,木芳颜从窗子翻进去,将那个贴着符咒的人偶摆在桌上,随后用力对着宋道隽的后脑勺一拍,将他拍清醒了。
宋道隽诧异的看着她:“娘子怎么了?”
木芳颜来不及想,他为什么叫自己娘子,拖着他就往外跑。
两人逃出竹屋没多久,就发现自己迷路了。
眼前一片漆黑,根本不辨方向。
宋道隽奇怪道:“娘子,我们这是去哪里?”
木芳颜不理他,蹲下来在路中央插了一根草,眼看着枯草扭动起来,随后朝左手边倒下。
木芳颜毫不犹豫带着他往左边跑,才踏出去,女鬼从天而降:“你们想去哪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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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一章补肾吧
女鬼朝着宋道隽抛了一个媚眼,娇滴滴道:“夫君,你这是要去何处?”
宋道隽看看女鬼,又看看木芳颜,惊吓诧异,眼前怎么会有两个木芳颜?
哪个是真哪个又是假?
他疑惑了。
木芳颜见他这模样,轻笑道:“想不想看点刺激的?”
宋道隽正不解,木芳颜从兜里掏出一小药瓶,倒出牛眼泪,强行擦在他的眼睛上。
宋道隽顿时觉得眼睛一阵发烫,再睁开眼,面前的红衣女子哪里是木芳颜,分明是个满脸疤痕,面目狰狞的女鬼。
他看了有看,瞪大眼看看木芳颜,又看看女鬼,难受起来,所以自己这几日,是......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木芳颜笑他:“你被女鬼缠身,差点失了魂,我来带你回去。”
女鬼却道:“夫君,你莫要听她胡言乱语,她才是个妖怪。你忘了这些日子,我们是如何逍遥快活的吗?”
宋道隽当然知道,不觉咳嗽了两声,耳朵有些发红,看看木芳颜,目光有些不自在。
木芳颜却很大方:“这都是幻觉,你与她哪里发生过肌肤之亲,不过你若再在这里呆下去,就要被她吸干阳气,再也醒不过来,荣王妃大约要替你准备棺材了!”
宋道隽忍不住问:“木娘子,你可钟情于我?”
木芳颜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不知他干嘛这么问。
那女鬼却娇滴滴道:“夫君,这问的是什么话,你我本夫妻一体,我不钟情于你又钟情谁?”
宋道隽叹息一声,不说话了。
他是被迷惑了,但他不是傻子,真正的木芳颜只会用这样清冷的目光看着他,她是来长安完婚的,她的未婚夫是赵笙,又怎么会与自己在这里缠绵,做尽了男女之事?
见他并没有像自己想象的一样,站在自己这一边,女鬼顿时恼怒,“贱人,你敢抢我的男人!”
说罢弹跳而起,朝着木芳颜亮出尖锐的指甲,疯狂扑过来。
木芳颜一把推开宋道隽,朝着女鬼打出一张符咒。
女鬼被击中胸口,惨痛的叫一声重重落地。
木芳颜却没有乘胜追击,而是拉着宋道隽赶紧往左边跑。
宋道隽一边跑一边问她:“你为什么不收这女鬼?”
他那天可是见过她收拾女鬼的!
木芳颜嗤笑:“第一,她的尸骨我都不知道在哪里,这是她的幻境地盘,我要降服她不太容易。第二,我们得赶紧离开这儿,否则再拖下去,你的小命就没有了!第叁,好歹跟你做了夫妻,你倒是狠心,想要她灰飞烟灭。”
宋道隽不想再问了,说的好像他是个负心汉一样,刚才不还说,他们什么都没发生吗?
女鬼很快恢复过来,疯狂的追击,随着她一声怒吼,道路两旁的竹子纷纷扭动起来,幻化成蛇,开始攻击二人。
宋道隽有几分武艺,可在这里,什么都施展不开,唯有依靠木芳颜的拖拽,才叁番两次躲过那些竹子的攻击。
眼看前方有些许光亮,木芳颜正高兴,忽然间有什么东西捆住了她的脚,将她重重拖拽,摔倒在地。
宋道隽也跟着掉落下去,狠狠的压在她身上,木芳颜胸口发痛,用力的推开他,“你怎么这么重?”
宋道隽尴尬的爬起来,那女鬼已经追过来。
女鬼飘在半空中,阴森恐怖:“夫君,不是说好要陪我一生一世的吗?你怎么能跟着这个贱人走!”
宋道隽哭笑不得:“这位娘子,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非缠着我不放?”
女鬼一听咯咯咯的大笑,“男人果然都是一个样子,喜欢你的时候口口声声叫卿卿,非你不可。不喜欢的时候,视你如贱草,恨不能要了你的命。姓宋的,你已经来了,就要永远留在这里陪我。”
说着,手上的水袖一甩,一下子就圈住宋道隽,硬要将他拖着回去。
木芳颜哪里肯让,死死拽着宋道隽,掏出手中的桃木剑,用力一砍,砍断了那节水袖。
女鬼惨叫一声跌落在地,愤怒道:“你这贱人,真是爱多管闲事,既然如此,我就留你下来做个贱婢,永远伺候我。”
随后一声鬼叫,周围的竹子疯狂生长,遮住那处光亮,将他们困死在这儿。
女鬼藏在暗处,哼哼冷笑:“过了时辰,你们不想留,也得永远留下来陪我。”
宋道隽恼恨非常,他这辈子都没这么憋屈过。
木芳颜看他一眼,宋道隽有不好的预感,“你要做什么?”
木芳颜抓过他的手,一下子咬破他的手指。宋道隽疼的蹙眉,“你这是干什么?”
木芳颜用力吸他的血,宋道隽诧异的看着她的举动,不自觉的咽了咽喉咙。
等木芳颜吸够了血,推开他,从兜里掏出一个火引子,朝着火引子喷出血,困住二人的竹子立刻被大火烧出一个洞来。
女鬼发出惨烈的叫声,还要来追击二人,木芳颜拖拽着宋道隽,叁两步往外使劲一蹦,立刻从黑暗中逃出来。
哗啦一声,屋里的铜铃响个不停,木芳颜醒过来,着急扑过去,拍着宋道隽的脸:“醒醒,快醒醒!”
宋道隽咳嗽两声,醒了过来。
睁开眼道:“别打了,脸都被你打肿了。”
木芳颜见他醒过来,这才松了一口气。
随即又笑她:“小王爷果然与众不同。”
“你这话什么意思?”
木芳颜站起来,揉了揉自己的胳膊腿,告诉他:“照我的观察,这女鬼一定跟你有所渊源,我建议你去查清楚她的来历,找人把她超度了,否则难保她不会继续纠缠你。”
“与我有渊源?”
宋道隽陷入沉默,木芳颜不管他想什么,走到门边拉开门,天已经微微亮。
见她打开门出来,守在门口的阿寻立刻兴奋地迎上来:“木娘子,小王爷如何了?”
木芳颜指了指屋内,道:“行是行了,不过....”
“不过什么?”
阿寻的心提到嗓子眼,可别有什么损伤才好。
木芳颜:“给他买些鹿鞭牛鞭,凡是能补肾的都多买一些。你家小王爷,肾亏的厉害。”
阿寻没反应过来,就看到自家小王爷穿着里衣,脸色苍白的站在门下,目光怪异看着木芳颜。
“哎哟,小王爷,您可算行了。小的这就去通知王妃好了,让王妃宽宽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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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诡异的当日
荣王妃一听儿子醒了,连忙飞奔往儿子的院子跑,头上的珠钗落下来都顾不得。
身后的丫头们捡着珠钗,一路跟随在后。一扑拉的全都钻进宋道隽的院子。
宋道隽正坐在桌前,披头散发的喝茶。
荣王妃一见儿子,就泪光灼灼:“隽儿,你可算是醒了,让为娘看看,你可有哪里不舒服。”
忽然见这么多女人钻进来,宋道隽忍不住蹙眉。但还是笑着哄自己的母亲:“阿娘宽心,我好着呢。”
荣王妃还是不放心,又叫了太医来看诊 。
太医一把脉,正常的不得了,“再过些时日,小郡王的伤口痊愈,就没什么大碍了。”
荣王妃这才彻底放心,后知后觉的想起来,“咦,那木家小娘子去哪儿了,怎不见她?”
论起来,能让她儿子醒来的,可是木家小娘子,她一着急,竟连感谢都没有,实在是太失礼。
阿寻笑笑:“木娘子说家中有事已经回了。王妃放心,管家已经去列单子,这感谢的礼一定不会轻的。”
荣王妃满意的点头,“正当如此,可通知王爷了?”
“已经派人去了,宫里也知会了,说不定一会儿王爷就回来了。”
儿子平安无事,荣王妃心里的疙瘩就轻了许多,对那戴娘子也就没有那么多恨了。
她让那些多余的人都退出去,这才压问自己的儿子,“那日在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戴娘子如此不管不顾,把你打的头破血流,该不会,你与她之间有了什么苟且吧?”
她相信自己的儿子不会轻薄戴娘子,他说不喜欢就是不喜欢,犯不着在她面前装什么。
她怕的是,儿子拒绝的太狠,戴娘子恼羞成怒,所以对他下了毒手。
宋道隽提起这件事,便没有了笑嘻嘻的姿态,反而长长的叹息一声,“阿娘,那天的事情,我总觉得蹊跷的很。”
“怎么说?莫非真像木娘子说的,你是在宫里撞了邪祟。”
儿子虽然醒了,木娘子的话,她还是有些疑虑的。
宫里那是什么地方,真龙天子居所,自有紫薇真气庇佑,怎么会藏得住邪祟?
宋道隽了解自己的母亲,知道她怎么想的。拍拍她手告诉她:“阿娘,圣人再是真龙在世,那也不过庇佑他自己而已,旁人岂能沾染这福分。”
荣王妃眉头紧蹙,惊恐愤怒:“是何方妖孽这般与你过不去!”
宋道隽安抚她:“圣人留我在皇后宫中晚善,恰好戴娘子也在宫中,便叫了她一块作陪。皇后言语间不断暗示,想要撮合我与戴娘子。圣人面前,我不好驳了娘娘的面子,但也不乐意娶戴娘子,于是我就与圣人提起前朝卫阳公主的故事。”
荣王妃一听,笑了。“你这招可真绝!”
那卫阳公主是什么人?
可不是一般的人物。
卫阳公主虽生的花容月貌,却骄横任性。
年少时踏马出游,看中了琅琊王氏的公子,非要与人成婚,让他成为自己的驸马。
可王公子家中早已有了未婚妻,两人感情甚笃,自然不愿意做驸马。
卫阳公主恼恨,逼着先帝下旨拆散了这对未婚夫妻,强行将崔家的女儿嫁往边地,永世不得回长安。
她顺心如意的嫁给王公子,可王公子心里只有自己的未婚妻,到死都没有碰过卫阳公主。
卫阳使出浑身解数,都没让王公子动心,反而越发厌恶她的骄奢任性。
又因为皇室的逼迫,王公子最后抑郁早逝,年仅二十叁岁。
死了丈夫之后,卫阳纵情深声色,养了无数面首不说,最后还强强别人的丈夫,最后被人刺死在别院,事后尸体发烂发臭,生出蛆虫来,才被人发现。
从那以后,圣人对于这儿女之事,多少讲究个你情我愿。
并将此事引以为戒,绝不允许朝中的公主们做这样的事。
一个男人若是不爱你,就算强行嫁给他,他也不会喜欢你的。
宋道隽这是在暗示皇帝,他不喜欢戴娘子的,若是强行指婚,他能娶妻,但是大约戴娘子要与卫阳公主一般,一辈子守活寡,郁郁而终了。
圣人听明白了,皇后自然也明白了,可戴娘子不明白。
戴娘子与卫阳公主最相似的地方,就是满脑子草包,不学无术,看见喜欢的就想得到,连人家拒绝她的话都听不懂,还一个劲往宋道隽身上凑,一点礼数都没有。
皇后使眼色,她都看不见,皇后索性不管了,圣人也很无语。宋道隽。再怎么样也是自己的亲侄儿,配这样的女人,实在是玷污他了。
宋道隽实在被缠的受不了,趁机提出要去更衣,圣人允了。可宋道隽许久没回,戴娘子坐不住,也寻借口出去了。
戴娘子寻到偏殿,见里面有个人影在帘子后,就眼巴巴凑过去,想弄得衣衫不整,好让人误会她与宋道隽之间有点什么,自然就赖上宋道隽了。
宋道隽也觉得疑惑,他听到戴娘子的声音,才回头,却发现对方惊恐万分,二话不说拿起一旁的花瓶就狠狠砸向他,他都没有反应过来。
“她当时那个样子,好像看到了鬼一样,大声喊了一句,鬼呀!我都不知道她是真见鬼了,还是纯粹想打晕我,对我做点什么!”
荣王妃不说话了,结合木娘子的话,她细细想了想,道:“难不成,她真见鬼了?”
要是想趁机泼脏水,只需要把人敲晕,再剥了他的衣衫不就行了?
何至于将人打的头破血流,头上好几道口子。
木芳颜也在想这件事,不过她不知道他们之间发生了什么,她想的是,这宫中的女鬼,到底跟姓宋的有什么关联?
情债?
说不定还真是!
客观的来说,姓宋的虽然有点不招人待见,可他生了好看的桃花眼,五官俊朗有一点邪气,是个让人看了心跳加速的美男子。
想着想着,就到了家门口,人还没有踏进门槛,便有人叫住她:“敢问这位可是木小娘子。”
木芳颜回头,看见个穿着软甲的英俊男子,腰间配着刀,目光如炬看着自己。
“我是,您是哪位?”
“在下靖安司令狐圻,来寻娘子,是为了近日在娘子府上发现的骸骨一事。”
第三十三章审案
木芳颜看了看他腰间的牌子,是靖安司长史,从六品。
别看他官职不高,可靖安司的人,没有一个能让人看轻了去。
这些人,隶属皇帝亲卫,与守护皇城的羽林郎一样,掌管长安城军防安危,许多贵族子弟挤破脑袋要进去,哪怕做个看门的,也是身份的象征。
那天的事,原本应该报给长安县衙门,可小厮刚来不懂,冒冒失失的出门报官求救,迎面就撞上了靖安司的人。
靖安司那天在街上例行巡逻,见他行色慌张,以为出了什么事儿,就将人拦住。
小厮见他们穿着铠甲,想都没想就把他们带回了家,于是这件事情莫名其妙的成了靖安司管辖。
木芳颜也不管,横竖这件事情有人管就行了。本以为这案子要查许久,没想到这么快就有消息了?
“叁娘这厢有礼了,敢问军爷,可是有结果了?”
令狐圻见她落落大方,生的容貌俏丽,与长安街面上最近的传闻完全不同,不觉高看了两眼。“倒是有些结果,可还需木娘子去衙门,帮着核对一下,不知娘子可否方便?”
嘴上说的客气,这种事情大约也是不容她拒绝的。
管家觉得,娘子毕竟是官家小姐,贸然的去衙门,大约不太好。
刚想阻止,木芳颜却点头了。
“娘子,这怕是不合适。”定叔担忧道。
木芳颜笑:“无妨,正好我也想知道,这背后的真相,彻底了结了这件事,不然屋里.....大约不容易消停。”
她意有所指,管家定叔立刻明白,他怎么忘了,娘子房中还有一罐见不得人的脏东西,正等着善后呢!
“那老奴陪您去?”
木芳颜摆手拒绝,“不用了,我去去就回,若是我阿娘的问起,你直说无妨,告诉小郎,我回来给他带好吃的羊肉烤饼。”
小娘子主意大,胆子更大,鬼都敢收,他还担心什么,定叔只得回去报告。
裴氏正在家中等着女儿回来,王荣王府的人她拒绝不了,靖安司的人她也拦不了,这长安城果然处处是权贵,一个都惹不得。
她心里焦急,如今丈夫的高升之事,她一点都不乐意了。这若是在老家,丈夫的官职,谁敢这样随意使唤自己的女儿。
“阿娘,阿姐怎还不回来。”木子岩眨巴着大眼睛,可怜兮兮道。
“愁什么,你阿姐很快就回来,还给你带羊肉烤饼呢,先去玩儿吧,啊。”
木芳颜跟着令狐圻,并没有到靖安司,反而去了长安县衙门。
大堂上,已经有好些人。木芳颜一个都不认得,疑惑看着令狐圻。
令狐圻把人带到一旁,道:“小娘子莫慌,一会儿县令大人问起来,你只管把知道的说了便是。”
敢情这是让她来做个证人。
这才几日功夫,便破案了?
正想着,长安县令用力一拍惊堂木,吓得她回神,看向大堂之上。
只见一脸官威的长安县令,身穿红色暗纹官服,头戴乌纱高帽,指着跪在眼前的男人问:“李氏,韩家指认你谋害他家的女儿,致使李韩氏惨死家中,你可认罪?”
跪在堂上那个有些微胖的中年男人闻言,立刻哭丧着脸,大喊冤枉:“大人,真是天大的冤枉,那韩氏不守妇道,与人私奔,下落不明,小的多年以前就报案,衙门都还有记档呢。如今她死了,又怎么能冤在我的头上?”
“你胡说八道!”一男子粗暴打断他的话,愤愤不平道:“大人,求您给小的做主!我姐姐韩大娘,在家从父出嫁从夫,贤良淑德,街坊邻里有谁人不知。怎好好的女儿嫁到他们李家,没两年就成了与人私奔的荡妇。
当时我们家就觉得不对,可姓李的空口白牙,硬说是我们家教养的不好,害得我们家这些年夹着尾巴做人,也觉得自己理亏。
可前些日子老天开眼,竟让人在李家从前的宅院里,发现了我姐姐的尸骨,我们这才知道,姐姐早已冤死。大人,凶手一定是他,求大人给我们一家做主,还我姐姐清白!”
说着连连磕头,哭得十分伤心难过。
木芳颜看着那人擦眼泪,的确十分伤心,倒是那个丈夫,面相狡猾,瞧着不太靠谱的样子。
“呸,什么贤良淑德,自己的女儿什么德行自己不清楚吗?当初我们瞎了眼,相信媒人的鬼话,以为她真是什么良家妇女,这才重金聘回。娶回来才一年的功夫,就与野男人勾搭不清。卷了钱财跑路不说,还让我成了城里的笑柄。大人,我堂堂一个男人,若不是被逼的没有办法,哪里敢在众目睽睽之下揭自己的丑。大家伙,你们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看热闹的议论纷纷,有人觉得女人死都死了,未必如这男人所言。
有人又觉得这男人可怜,男人都要面子,谁愿意告诉别人,自己让婆娘戴了绿帽子,那是多丢人的事儿。
长安县令再一次重重的一拍惊堂木,道:“肃静,大堂之上,岂容喧哗。”
众人这才安静下来,老老实实不再说话。
长安县令高喊了一句,“木家的人可来了?”
几个人都看木芳颜,木芳颜连忙走出去,蹲着行礼,“木家叁娘见过县令大人。”
长安县令嗯了一声,道:“木小娘,七日前,可是在你府中发现一具被箱子装着的骸骨?”
木芳颜点头:“回大人的话,正是。”
“你这宅子从谁手中得来?”
木芳颜想了想,道:“是从一个姓郑的房屋中人手中购得,衙门应该有交易的存档,大人尽可去查。”
长安县令命人拿出购房交易文书,确认木家所言。
便问中人,房屋之前的主人是谁。
郑中人忙道:“之前的主人姓陈。”
姓陈的一来就大呼冤枉,说自己自从买了这房子,屋子里就时常闹鬼,不得安宁,他倒是有心想把房子转出去,可转了叁年,始终没人肯接。
直到木家的人买走,而这房子从何而来,自然是来自姓李的人家。
众人不明,县令为何要屡清楚这个关系。
木芳颜却是看明白,县令是想要摸清,闹鬼之事是何时有的。
从陈家人口里可知,这房子到手的第一晚就不得安宁了,当时陈家人想要退回,可李家根本不认,还躲了出去,这两年才回来。
第三十四请人
长安县令目光如炬看着姓李的男子:“李登辉,你还不从实招来,你这宅子在你搬走之前,就已经不安宁了,是也不是。”
李登辉狡辩:“大人,你可不能听信传言啊。这鬼力乱神的事情,都是那些无知小民以讹传讹的,我这宅子干净的很,若不是韩氏卷了我的钱财跑了,我急需钱用,又何须到卖祖宅的地步,大人,我真的是冤枉呀。
我看是姓陈的自己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导致宅子卖不出去,所以才想冤枉给我。当时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他觉得房子好的不行,又趁我急需用钱压了价,明明是占了大便宜的。
谁知道他后来是不是觉得价钱给高了,又心里后悔,想要压价让我退钱。”
陈家恼怒了,“你放屁,姓李的,你她娘真不是个东西。自从买了你的宅子,我们家中日夜有女鬼哀嚎痛哭,闹得我们全家人不得安宁,那屋子才住了两日就再也不敢进去,无可奈何之下才挂着牌子将屋子卖掉。就因为你这闹鬼的事,搞得我们全家日日惶惶不安,还以为自己做了错了什么,我阿娘日日求神拜佛,头发都愁白了。”
说起这陈家人气愤地向县令大人道:“大人,肯定是这贼人害死了自己的娘子,这等心思歹毒之徒,大人可千万莫要放过他。”
两人一时在大堂之上争吵起来,众人听得津津有味,长安县令见不像话,再一次重重拍了惊堂木,所有的人都肃静下来。
长安县令这才道:“鬼神一事,确实不能作为呈堂证供,但这具遗骸经过仵作检验,的的确确就是你失踪的娘子韩氏,她是被人活活敲碎头骨,打死的。她身上还有多处旧伤,可见生前便遭人虐待,对此,你又有何话可说?”
李登辉却道:“大人,既然是白骨,你又如何确认就是我失踪的娘子韩氏?”
一堆骨头,不都长的一样,想坑他,没那么容易。
长安县令道:“本官寻来韩家人,从韩家的描述得知,韩氏小时候摔断过腿,所以右腿有所损伤,且发现韩氏的箱子里,也装着韩氏生前佩戴的一根莲花簪,不是韩氏,又是谁?”
李登辉闻言,脸色暗沉了一下,又狡辩道:“就算真是韩氏,又如何证明她是我害死的,焉知她不是被奸夫害死,藏于我府中,只为栽赃陷害我?我只知卷了我的钱财跑了,下落不明,我外出回来,发现她不在了,立刻便报了官。这么些年,没有找到她,那是衙门的人办事不利,大人应该去寻找谋害她的奸夫才是,怎逮着我这苦主不放?”
“那她的奸夫又是何人?”
李登辉踌躇了一下,道:“这贱人水性杨花,勾叁搭四,勾引的男人又何止一个,我怎知是哪个奸夫!”
韩家人气不过,直接扑过去打他。“姓李的,你害死我姐姐,还空口白牙污蔑她,我今日与你拼了。”
长安县令立刻命人将二人拉开,木芳颜站这一旁,忽然想起那女鬼说,她是被自己的丈夫与婆母害死的。
如此这般,害死她的人一定是姓李的。
只是她又没法让女鬼现身,让众人亲耳听到她的描述,诉说自己的冤情,这可真是为难。
忽然,她灵机一动,对着众人道:“大人,叁娘发现这个匣子的时候,上面有一道符咒封箱。这符咒在我们道家中,是用来镇邪的,不让冤鬼缠身。可见害死韩氏的人也知道,死者死的冤枉,害怕韩氏阴魂不散,来寻自己复仇。小女子倒是认得着这符咒,似乎是属于凌云观独有的符咒。大人不妨命人到凌云观,问一问,当年有谁买过这样的镇邪符咒?便能顺藤摸瓜查出,是谁心中有鬼了。”
长安县令听了这话,却有些怀疑。在他瞧来,这些所谓的镇魂符咒,不都大同小异吗?又有什么区别?
木芳颜却道:“大人有所不知,道门中有些符咒,是需要死者的生辰八字才能写的,尤其是这种镇邪符咒,一定要死者的生辰八字,才能镇得住她。大人不妨将那张符咒寻来,到凌云观中问一问。像这样需要生辰八字才能写下的符咒,道门中人皆有记录,求符咒的是谁,大人一查便知。”
这番话音刚落,李登辉的神情就不对劲了,长安县令见他这模样,立刻明白,便要让衙役前去寻人。
这去凌云观,似是需要一些时间,木芳颜给了提了建议,也没有她的事了,于是便离开长安县衙,回家去了。
裴氏见她平安归来,大大的松了一口气。
拉着女儿进屋,看到这一箱子的金子,木芳颜十分惊讶:“阿娘,你这是发达了?”
裴氏瞪她一眼,“这哪里是我发达了,是你发达了。你前脚刚去衙门,荣王府便派人送来谢礼,瞧瞧这成色十足的金元宝,难怪人家说,这小郡王是长安的黄金王,家里家财万贯,一屋子都是黄金的,果真不假。”
除了一匣子的黄金,还有一整盒的珍珠。
木芳颜见阿娘喜欢,便将这珍珠给了她:“阿娘留着做些喜欢的头面,也给嫂子们做些,二姐,那边也留一份。”
裴氏惊讶:“你自己不要?”
木芳颜摇头:“我留下黄金便是。”
裴氏笑她:“这本就是你自己赚来的,全部拿走又何妨?”
木芳颜道:“阿娘笑话我,这些金子给我百两就行,其他的还是您留着,给二哥跟子岩留着,将来好媳妇儿。不然阿耶手松,少不得要接济他那些属下。”
丈夫的性子,裴氏如何不知,她更知道女儿心疼她,这长安城的确花销太多,于是也不客气,将银钱入了自己的私库。
前两日还在为银钱发愁,这才几日的功夫,女儿就给她赚了这么多银子,这些金子加起来,顶丈夫十年的俸禄了。
她一下子就觉得,担子轻松许多。
木子岩跑进来,缠着他阿姐,“阿姐,说好的羊肉烤饼呢,在哪儿?”
木芳颜变魔术一样,从身后掏出来一包烤饼,馋的木子岩扑腾小腿去抢。
木芳颜笑着递给他,他咬了一口羊肉烤饼,笑盈盈的出去了。
木芳颜才刚刚坐下,管家就来了:“夫人,小娘子,定国公府来人了,想请小娘子过府一叙。”
第三十五章退婚的心思
裴氏一听定国公府,脸就垮下来。
“怎么着,他定国公府当我木家的娘子,是招之即来,挥之即去的?”
定叔也深有同感,“谁说不是!”
区区一个门房,在木家门前,都趾高气扬的。
哪里是将木家视作姻亲,分明瞧不起木家。
管家他看了看木芳颜,谨慎问:“小娘子,老奴是觉得,这门婚事大约需要斟酌一番。”
木芳颜也沉默下来,她把玩手里的金子,问他:“定叔,咱们到长安多久了?”
定叔仔细算了算,道:“不算老奴提前进城买宅子安置,就从夫人进长安那一日算起,如今至少也有十叁日了。”
“整整十叁日,定国公府从未有人来过吗?”
管家点头:“前头老奴递帖子,说想上门拜,结果却被门房奚落赶回来。”
这可不是管家夸大其词,定国公府是如何回答的,裴氏还记得清清楚楚。
木芳颜又问:“这帖子是以谁的名义递进来的?定国公?定国公夫?还是定国公世子?”
管家顿了顿,道:“说是定国公家的小娘子。”
木芳颜笑笑,“劳烦定叔去回复,就说我阿娘入长安以后,水土不服,身体不适,实在不便见客,等什么时候我阿耶入长安了,再上门拜访。”
裴氏有点迟疑,她就算心里不爽,这样直接驳了人家的面子,好像也不恰当,木芳颜捏着她的手安慰:“阿娘无需着急,我瞧这定国功府的态度,实在暧昧不明,我们也没有必要非舔着脸去倒贴。等阿耶来了,让他与定国公说道说道。这门亲事,他定国功府若是认,就该拿出一个对待亲家的态度来,若是不认,我木叁娘也不是嫁不出去,我们又不会欠他的,凭什么捧着他们?”
裴氏沉默,可不就是这个道理。
两家明明是姻亲,按照规矩,女方来了长安,男方再如何,也该派个人上门打声招呼,联络一下感情。
可定国公府倒好,从他们入长安至今,不仅连句问候都没有,木家人上门拜访,还被奚落回来。
如今过去十多日,定国公府当家做主的一个都不发话,反倒用小娘子的名帖,想要让木叁娘过府一叙!
叙什么叙?
名不正,则言不顺。
这是打算含糊把人糊弄过去不成?
木芳颜今日在衙门看见李登辉那猥琐耍赖模样,忽然就清醒过来。
赵笙既然在长安,那自己来长安的消息,他一定知道。
他与自己通信许久,若真对自己有感情,怎么会这么许久以来,都未曾上门拜访。
是他不想,还是他家里人不许?
无论是哪一种,都在指向一个答案,定国公府大约是不想认这门亲的。
木芳颜想起那个惨死的韩氏,心里对赵笙的期待,一下子跌到谷底。
这门婚事若只是自己一头热,那大约也不会有好结果。
既然如此,她何必眼巴巴去找赵笙。
且等等看,等阿耶来了,定国公府如何应对。
她不是那些恋爱脑,更不是恋爱大过天,名节就是命的人,离了男人,还活不好了不成!
这般想着,她硬气拒绝了定国公府的召见。
贴子被退回,定国公夫人柳氏,脸色就有些难看。冷笑道:“这都来了十几日,还水土不服,怎么着,给我甩脸子呢?”
嬷嬷附和:“谁说不是,真是小门小户,一点规矩没有。夫人,可见您想退了这门亲事,做的再对不过。”
柳氏自然想退了这门婚事,可木芳颜的事却又让她迟疑不定,这婚事要退了,儿子真遇到生死劫,谁来挡灾?
她用自己女儿的名义去下帖子,就是想糊弄过去,将所谓的姻亲关系,定位成小女儿之间的手帕情。
想借着女儿的名义,亲眼见一见这个木家的小娘子,是不是真如传说中那样神?
可人家根本不买她的账,柳氏哪里吃过这样的亏,对方是被一个门第低下的武将。
柳氏越发不喜欢这姓木的,正头疼,嬷嬷安慰她:“国公爷过两日便回来了,不如到时候,听听国公爷的意见。再怎么说,这门婚事,也是老太爷定下的不是。”
柳氏想着,也只能作罢,但心中已经打定主意,要将这木家的所作所为,一五一十告诉自己的夫君。
好让国公做主,取消这门婚事。
赵笙对此一无所知,过了两日,从宫里休沐,去见宋道隽。
宋道隽清醒后,就在家里养伤,哪里都不能去。
至于戴娘子,他寻思自己既然醒了,就不能得理不饶人,该退一步还是要退一步。
留个人情,以后还有大用处。
于是戴娘子逃脱死罪,可她与宋道隽的婚事,那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
戴家为了表示诚意,不仅送来厚重的赔礼,而且亲自将戴娘子送庙里去吃斋念佛。
说是修身养性,磨磨性子。
其实是为了避开这段丑闻,等长安城里不再闲言闲语再回来。
赵笙一进水榭,就听见阿寻在惟妙惟肖的描述,长安城最近热门的李登辉杀妻案。
“小王爷您可不知道,长安县令将那凌云观的道长一请来,姓李的就腿软了。一五一十的招供,人果然是他杀的。”
宋道隽吃颗马奶葡萄,问:“怎么杀的?”
“还能怎么杀!小的听说,这韩氏嫁过来之后,才发现他丈夫是个性情暴躁,游手好闲的。偏偏那婆母也不讲道理,母子两人联手搓磨儿媳妇儿。
韩氏苦不堪言,有一回被打的受不了了,就想逃回去,谁知那当婆婆的竟一榔头打在她脑门上,将人砸晕死过去。婆婆便以为把人杀了,姓李的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把人装进箱子里,埋在院子里,过了两日便去报官,说韩氏卷了钱财与人私奔了。”
可人算不如天算,韩氏死后,李家便家宅不宁,夜夜有女人的啼哭声。
母子两人惊慌的不行,便去凌云观寻了道士,弄来一张镇邪的符咒。
那道士还告诉他们,说韩氏死的时辰火旺,需要用水来镇压,于是母子两人便将装尸体的箱子沉到了井底。
第三十六章起心思
本以为就这样没事了,可母子两个到底是做贼心虚,日日对着那口井,心里慌的很,于是李家的人便决定卖了宅子离开。
陈家的一无所知,从李家手里买到这座宅子,还以为自己捡了大便宜,谁知住进去之后,无意间动了宅里的镇宅符咒。
夜里就开始不安宁,不断听到女人的哭喊声,叫骂声,夜夜不绝。
陈家人也怕,更是不敢居住,也搬出去了。
直到木芳颜发现井里的箱子,这案情才水落石出。
宋道隽听到此处,又想起木芳颜救自己时候的飒爽英姿。
在幻境里,那凶恶的女鬼追着他们不放。木芳颜被困住,也没丢下他,硬是把他带出来。
如今听到,是木芳颜提出去凌云观请道长,戳破了李登辉的虚伪,宋道隽对木芳颜的感情更加复杂了。
正想的出神,阿寻站起来,对着门口道了一句,“世子爷来了。”
宋道隽眼看见赵笙,笑起来:“表兄今日不用陪乐平公主吗?”
赵笙耳朵微微红了一下,坐到他对面:“她的伤好的差不多了,你总打趣我做什么。”
宋道隽笑笑,亲自给他倒了茶,这才问:“表兄,木家的事,可处理好了?”
赵笙原本挂在脸上的微笑,忽然就淡了下去,他饮一口茶,颇为无奈。“我倒是下了决心,想要大大方方退了这门婚事,可我阿娘又劝我再等等。”
他读的是圣贤书,讲究的是孝敬父母,自然不能强行违逆母亲的意思,于是便拖延下来。
宋道隽从前听他这么说,也不过一笑置之,但今日听他这么一说,心中便有些厌恶。
他压下这份情绪,忽然问赵笙:“表兄可曾想过,若木家的小娘子情根深种,执意与你完婚,你当如何?”
赵笙愣住,想起自己藏在匣子里那些信件,心头便有些怪异。
不可否认,他有身为男人的虚荣心,有女子爱慕自己,心中自然欢喜,但随即想到了乐平公主。
这事情若不能妥善处置,乐平公主那里大约也没法交代。
见他不语,宋道隽旁敲侧击的告诉他:“我若是表兄,还是快刀斩乱麻,及早退了这门亲事为好,横竖拖下去,对你们叁人都没有好处不是。”
随即,又插了一句:“自然,若是木家小娘子不肯退婚,非要赖上你,表兄也莫慌,我亲自替你料理便是,一定让她乖乖把婚退了,如何?”
赵笙想了想,道:“还是我自己去吧,我与她之间,颇为复杂。就算没有男女之情,也有一丝兄妹之谊,实在不该让她失了脸面。”
宋道隽笑的怪异,一双桃花眼里闪过精光。“表兄,你莫不是舍不得木小娘子吧?”
赵笙一下子就想到,那天在木家门口,看到的那张容颜俏丽的脸,那是与乐平完全不同的模样。
她英姿飒爽,落落大方,跟书信里的感觉一样美好。
若是.....
赵笙摇摇头,乐平绝不会同意的木芳颜的性子,大约也不会。
他嘲笑自己的贪婪无耻,道:“你说的哪里话,我如何会这般想。”
两人相视一笑,各自饮茶,不再谈论这件事。
宋道隽直到把人送走,才变了脸色。
阿寻见他这般模样,感觉疑惑:“小王爷,可是有何不妥?”
宋道隽道:“我这位表兄,有些太懒了。”
阿寻想了想,便明白了,笑道:“这男人叁妻四妾不是很正常的吗?世子爷的人品相貌摆在那儿,多的是女人自愿送上门。小的觉得,世子爷也算是洁身自好了,这么些年,房中仅有过一个通房丫头,这丫头前两年,还放出去嫁人了。”
谁像小郡王一样,不喜欢女人靠的太近。
长安城里的权贵子弟,谁不是早早开荤,房里养着泻火的丫头。
难不成,还让爷们儿憋坏了身子。
这般想着,阿寻的目光便不经意瞥向宋道隽的双腿间。
侍女彩兰端着熬好的补汤进来,宋道隽一看到那玩意儿,就不高兴的蹙眉。
彩兰见他不高兴,还是笑意盈盈地上前,娇媚的弯腰,将那碗鹿鞭汤放到宋道隽眼前,“小王爷,这是太医吩咐的,您还是喝了吧。”
宋道隽挑眉:“太医?本王怎么记得,是木娘子说的?”
彩兰脸色一僵。
她当然记得是木娘子说的,可木芳颜当日坏了她的好事,让她没法成为小王爷房里的人,她心中记恨,自然不愿意在宋道隽面前提起木芳颜。
如今被小王爷戳破,她也不慌,依旧娇媚道:“自然是木娘子吩咐的,可这药善的方子却是太医亲自开的。小王爷,太医可说了,您至少得养上半个月才好。”
宋道隽才不觉得自己肾虚,昨日夜里,他还梦到自己将木芳颜按在床上为所欲为,好的不能再好了。
他觉得自己不是需要补,而是需要把木芳颜弄回来,压在身下好好泻火才是。
心里虽然不爽,还是将鹿鞭汤一饮而尽。
见他喝了汤,彩兰伸手就要替宋道隽擦唇角的汤汁,宋道隽一个眼神过去,彩兰便顿住,瑟瑟的收回手。
彩兰还想留下来,多点时间相处,宋道隽根本不给她机会,说自己累了要休息,将人赶出去。
阿寻送走彩兰,宋道隽叫他到榻前,“你小子,喜欢她?”
阿寻哈哈一笑:“小王爷取笑小人不是,彩兰娘子可是荣王妃跟前得力的人,奴才哪里敢肖想。”
宋道隽凝视他,看得阿寻渐渐收敛笑容,不敢喘息。
宋道隽提点他:“娶妻要娶贤,彩兰那样的女人,看着心高气傲,一身风骨,其实爱慕虚荣,一心想攀高枝。她可不是良配,你降不住她。这样的女人娶回去,迟早成祸害。你是本王的亲随,本王可不喜欢你坏在女人手里,你要是管不住自己心思,那本王早日成全你,只是本王身边,就留不得你了,懂吗?”
阿寻直冒冷汗,跪地磕头:“王爷恕罪,小的万不敢有着心思。小的就是您的一条狗,觉不敢背叛您。”
宋道隽轻笑,很满意,又告诉他:“我瞧着母妃房里的落云不错,是个安静贤淑持家的,你若是愿意,本王替你说和。”
敲一棍子给一个甜枣。
比起心高气傲的彩兰,落云脾气更好,人也温和聪慧。那是阿寻连想都不敢想的女人,此事得了小郡王的允诺,早就将彩兰抛之脑后。“奴才谢王爷成全,谢王爷成全。”
宋道隽很满意他的态度,这才问他:“我听说,木校尉要到长安了?”
阿寻愣了一下才反应过来,这木校尉,不就是木小娘子的父亲吗?
第三十七章谁担这罪名
木校尉入城的那一天,木芳颜领着丫鬟亲自去迎接。
她坐在城门口的汤饼摊子前,要了两分份胡饼,两碗羊肉汤,跟丫鬟紫萝吃的津津有味,不时往城门口张望一下。
宋道隽倚靠在酒楼的护栏上,目不转睛的看着木芳颜,瞧她吃的津津有味,回头对阿寻的道:“去给本王买一份。”
阿寻低头看了一眼,笑道:“小王爷,您又打趣奴才不是。从前你可不吃这些粗食,还说那都是牲口吃的。”
宋道隽抬眼撇他一下,“本王何时说过这话?”
阿寻见他危险的眯了下眼,忙弱弱赔罪:“是奴才记错了,您哪里说过这句话?奴才记错了,奴才这就去给您买。”
紫萝吃的满嘴油光,鼓着腮帮子道:“娘子,这家的羊肉汤可真鲜,咱们改天再来吃吧。”
木芳颜笑:“你请我么?”
紫萝顿住,咽下嘴里的胡饼:“呵呵,娘子您这么有钱,还要奴婢请您吃饭呀。”
木芳颜:“我听说这次你也赚了不少呀。”
紫萝嘿嘿一笑,“我那都是毛毛雨,哪里比的上您,一出手就捞了千两黄金,这还不算荣王付给您的谢礼。娘子,奴婢真是服了,您这本事,找遍全长安,那也不会有第二个了。”
木芳颜摆摆手:“你不懂,这种事情,叁年不开张,开张吃叁年。你别看我这赚的多,下一次赚钱还不知道什么时候呢。所以,钱该省还得省。”
紫萝咯噔一下,生怕她要找自己请客,忙转移话题:“娘子,您听说了不曾?”
“听说什么?”
木芳颜似笑非笑,撕下一块胡饼,也不拆穿她的小心思。
紫萝低声道:“我听说衙门的判决下来了,那姓李的按理应该是要被判死刑的,杀人偿命不是。可李家使了银钱,竟然只被判了流放。韩家人不服要上告,可谁知衙门的人说,夫杀妻不算死罪,赔钱就能了事。韩家没法子,只能拿钱走人。哎,你说这破律法,女人杀丈夫就是死罪,凭啥男人杀老婆就不是死罪?”
木芳颜听到这个答案,不觉想起被自己封在陶罐里的韩氏。
内心顿时纠结怅然无比,这破律法,夫杀妻竟然不是死罪?
跟她一样想法的,还有不少人。
一旁正在熬羊肉汤的老板娘,听到她们的话,忍不住插嘴:“谁说不是呢?这该死的律法都偏着男人,咱们女人命苦。被丈夫婆母活活虐待致死,连个说理的地方都没有,怪不得韩氏成了恶鬼回来复仇,只可惜没找对人。也怪那无耻老道,居然写符咒帮着恶人,不然李家母子,早就该惨死下地狱了。”
阿寻来买羊肉汤,听了一嘴,匆匆离开。
恰时,城门口来了几辆马车。
马车前头的两个男人,骑着高头大马,腰身挺直板正,年长一些的,留着胡须,面容威严,目光犀利。
木芳颜一眼瞧见,立刻起身招呼:“阿耶,阿耶!”
木雄安看见不远处的女儿,立刻下马来,粗犷的脸上露出几分笑容:“叁娘怎么在这儿?”
“自是来给阿耶领路的,我怕阿耶寻不到地方。这长安城可不是一般的大,一天都逛不完呢。”
木芳颜小女儿一般挽着父亲的胳膊,宋道隽看着这一幕,心情不太好。
“那人就是木校尉?”
阿寻连忙道:“正是,奴才听说他这一次立了军功,又有人提携,所以才能到长安来就职。否则肯定还得在外边多待两年,熬一熬军功呢。”
宋道隽挑眉:“哦,是何人举荐提携?”
阿寻想了下,“据说是河南道刺史柳河,年前木校尉领兵围剿了一伙山贼,从山贼手里救下了刺史大人的小孙子,所以刺史大人就将他举荐入京。”
“柳河?”宋道隽闻言笑起来,“这可真是有趣,我记得,柳河与定国公夫人娘家,有些不合?”
阿寻并不知此事,宋道隽见他一脸茫然,就告诉他:“这柳河虽与我舅母同出一族,但年少时,柳河孤儿寡母在族中被人欺凌,抢夺了田产家财,赶出家门。舅母的父亲,就是领头人之一。为此,柳河远离柳家,发誓一辈子不与柳家往来,直接迁出本族。后来柳河奋发图强,考中进士。凭着一身本事在朝中广结人脉,做到了如今的河南道刺史。但对于当年被欺辱的事,一直未曾释怀。”
“几年前,舅母的侄子柳平治犯事,落到柳河手里,柳家族中派人去疏通,可那态度实在是傲慢,最后柳河谁的面子都不给,硬是大义灭亲,将那犯事的子弟判了十年牢狱。如今那人还在河南道矿场挖矿,脱身不得呢。”
阿寻听到此处,啧啧感叹,这柳大人还真是个睚眦必报的。
宋道隽却笑起来:“柳河与柳家不合,我舅母只怕最不乐意见木家与柳河亲近。她本就不喜这门亲事,若是知道这件事,大约死都不会点头同意了。毕竟,那犯事的子弟,可是她最疼的侄儿。”
阿寻总觉得,他家小王爷哪里不对劲。
宋道隽吃着胡饼,喝了一口羊肉汤,这味道还真不错,怪不得木叁娘吃的津津有味。
他慢条斯理的吃了半个胡饼,这才继续道:“木家这婚事,让我表兄上门丢这个人不合适,木娘子才救了我,我若对她下手,好像也不合适。”
“那怎么办?您不是说,这婚事肯定结不得吗?”
宋道隽瞥他一眼,嗤笑:“既然这两个人谁担罪名都不合适,那就是只能让那个插足进来的去担责。”
阿寻愣了一下,插足的,那不是乐平公主吗?
“小王爷,乐平公主那可是您的亲堂妹啊!”
小王爷这都能下狠手,心真是太黑了一点。
宋道隽瞥他一眼:“你懂什么,本王这两人算是想明白了,这件事从乐平那闹出来,最能快刀斩乱麻。若是按照表兄的法子,还不知要拖延到何时。横竖朝中公主抢人夫婿的,乐平又不是头一个,圣人顶多谴责两句,旁人还能说些什么不成?再说了,她明知道赵笙是有未婚妻的,还上赶着去追求人家,这罪名,她担得不冤。”
阿寻觉得,小王爷真是善变。从前可没这么顾虑木娘子的死活,如今经历这桩事,心思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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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八章惨死
木雄安是木家嫡长子,年少时娶了妻子裴氏,夫妻二人感情甚笃,一共生了五个孩子。
大儿子木成钰,年纪轻轻去了边关,在大将军马振手下做一员副将,因得了马将军的赏识,迎娶了马将军的小女儿马氏,如今夫妻二人一同在边关,几年也难得回来一次。
二儿子木霖智,今年十八,跟在父母身边孝敬,这次入长安,也是要来参加朝廷的科举,只待科考之后便与未婚妻成婚。
大女儿幼时身体不好,早早去了,可夫妻二人惦念女儿,便将后来出生的女儿都往后排序。
二女儿木方雅,比二儿子大一岁,如今也已成婚,嫁给了木雄安同僚的儿子,人在泽州,并未跟着入长安。
叁女儿木芳颜,幼年生了一场大病,为了给她保命,夫妻二人将孩子交给老太爷,带到道观之中养到十五,如今这才下山来与夫妻团聚。
最小的儿子木子岩,还是个四岁左右的幼童,最得家人怜惜。
木雄安此次立了功,才有机会到长安任职。因为要交接,所以在这泽州多耽搁了一些时日,只得请妻子早早入长安,安排住宅事宜。
等到了木家宅院,老二木霖智显然被这着小小的院落吓到:“早听说长安物价贵,房价高,却没想到,比想象中的还要贵。”
他可是记得,父亲当着他们的面给了管家叁百两银子,到长安来买宅子。
这叁百两在泽州地界,那可是能买个五进的大宅院了。谁知到了长安,却整整小了一半。
木霖智不觉担心起来,长安的房价这么贵,那物价必然也不便宜,也不知道家里的收入,能不能支撑得起这里的消费?
裴氏看着孩子担忧的神色,忍不住心里暗笑,这与她刚来长安时,可不是一模一样吗?
如今可不同了,她手里的银钱足足的,不慌。
“别在门口傻站着,先下去安置。我让厨房准备了膳食,大家好好吃顿饭,接风洗尘了。”
裴氏看见丈夫,心里就稳当许多。木雄安笑着,与她一同进屋:“这些日子辛苦夫人了。”
裴氏娇羞一笑:“你我夫妻二人,还用得着这般客气?”
木雄安也跟着笑,房里的侍女都退出去,裴氏便迫不及待将丈夫拉到床边,打开一个箱子。
见到这么多金子,木雄安诧异无比:“哪里来的?”
裴氏便将这段日子经历的种种,全告知于他。
木雄安听完之后,长叹一声,“都是我无能,竟让你们受这样的委屈。”
裴氏瞪他一眼:“说什么胡话,一家人,哪分你我。你做的已经够好了,你重情义,帮扶一下军中同僚,我难道还怨怪你不成。”
木雄安一个当兵的,若要捞钱,自有各种法子,也总有人孝敬。
只是他是个重情义的,得了钱财,自要分手下的兄弟一部分,再有那些受了伤或者在剿匪时丢了命的兄弟,除去朝廷给的安抚金,木雄安也时常会接济这些人的家属。
长此以往,囊中便有些羞涩。
若非裴氏持家有道,说不得他这买宅子的钱都留不住。
“如今来了长安,要花销的地方只怕更多,你的手,如今再怎样,都得给我紧一些。”
裴氏也不是没怨言,但是,她当初不就看中木雄安这重情义的性子吗?
如今女儿有本事,家里银钱宽松些。她不会瞒着木雄安,但也得把丑话说前头:“女儿这钱来的不容易,你那些俸禄,暂且拿去救济你的兄弟们。可这些钱女儿说了,那是要给她的哥哥跟弟弟娶媳妇儿用的,无论如何,我再得匀出一份留给她,你可不能打打她的主意,记住了吗?”
木雄安有些羞愧,连连说好,这才问起定国公府来。
裴氏也隐瞒,一五一十的,将定国公府的所作所为说出来,没有添油加醋,却也没有什么期待幻想。
“横竖我是觉得这门婚事不妥,你既来了,就想法子退了这门婚事。咱木家的女儿,不图荣华富贵,只求太太平平嫁个疼惜她的好人家,过安稳日子。你要是敢用女儿去换富贵,我扒了你的皮。”
木雄安难得见妻子生气,连忙讨扰。“夫人莫急,等我上门见过定国公再商定也不迟。这门婚事到底是两位老太爷订下的,如今老定国公不在了,定国公府若真是如此轻慢我们,不愿意认这门亲事,拿这婚咱退。我军中这么多同僚,还怕找不着一个,配得上咱家女儿的好儿郎?”
裴氏用手指点他一下:“你知道就好!”
木雄安笑嘻嘻抓住她的手,目光暧昧幽深看着她,裴氏脸一红,夫妻二人关门恩爱。
木芳颜回到屋里,找到被供奉的陶罐子,这里封的是韩氏的魂魄,今日听到了衙门的宣判,她心事重重,忍不住摸上的陶罐子,闭上眼睛与陶罐里的韩氏神游对话。
不一会儿,她额头冒出冷汗,缓缓睁开了眼。
喃喃自语道:“你这怨气也太重了一些,不过若是没有这份怨气,你也成不了恶鬼。”
罐子忍不住抖动,似乎在抗议挣扎。
木芳颜使劲压住她,等她平息下去,这才道:“今夜我就带你去看一看,你若还是不甘心,我便成全你,只有一样,你不能伤害无辜之人,否则别怪我狠心,将你打的魂飞魄散。”
罐子里女鬼似乎答应了,木芳颜看看天色,就等天黑再行动。
第二日一早,李家的下人起身劳作,却发现老夫人的房门开着,地上一滩血迹。
她心里惶惶不安,往前两步推开门,一下子就吓得腿软,跌坐在地。
只见墙上,平日里作威作福的老夫人,被人用一根长长的木棍穿过胸口,死死的钉在墙上。
墙壁上都是血,血渍早已发黑。
她惨叫出声,尖叫着去报官。
一夜之间,李家惨遭恶鬼报复,母子二人一个死在家里,一个死在大牢,都是被人钉死在墙上的消息,传遍了长安城。
定国公夫人听到这个消息,手里的茶盏掉落在地,慌忙叫来嬷嬷:“你你去凌云观,去请张真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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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九章小心思
乐平公主在别院里养了一段时日的病,身体大好,心情也大好,可回到宫里,哪里都不好了。
“那个姓木的,真这么邪乎?”
李嬷嬷挥退宫女,凑到她身边道:“老奴也觉得事情异乎寻常,于是专门派人去问了,连靖安司的跟长安县衙的,都打探过了,千真万确。不仅小王爷的事儿让她说中了,就连她那宅子闹鬼的事儿,也真的不能再真了。如今长安城里人人都在传言,说韩氏死的冤枉,所以回来报仇了,许多人嚷着,让木娘子去捉鬼呢。”
乐平虽胡闹,但不是个傻的。“不是说她捉过鬼了吗?既然韩氏的冤魂让她捉住了,怎还会出来害人?嬷嬷是不是糊涂了?”
李嬷嬷叹息一声,道:“老奴也觉得疑惑,既然她有本事捉鬼,那鬼怎么还会出来害人?所以.....”
“所以什么?”
“所以人们传说,是木娘子故意把鬼放出来的。就因为世人对她胡编乱造,泼脏水,惹她不高兴了,所以她又将那韩氏放出来,让人们见一见这厉鬼的厉害。”
乐平气的一拍桌子:“简直其心可诛,她既捉了恶鬼,怎么还能将那玩意儿放出来,就为了泄私愤?没想到,她竟是这般心胸狭隘的女子,怪不得赵郎不愿意娶她!”
“谁说不是呢?如今人们提起她,那是又敬又怕。我听说长安县令都动了心思,想让她去捉鬼。”
乐平不乐意了,“这样的人,怎么能容得她为所欲为。仗着有几分本事,在长安城里纵鬼行凶,简直可恨不行。我要去寻父皇,让父皇派高僧去收恶鬼,让她知道,不要以为有几分本事,就能在这长安城里为所欲为。”
乐平说到做到,这就加快脚步,去大明宫见皇帝。
荣王妃得了消息,急忙叫来自己的儿子。不过她想的与乐平公主不同,她关注的是缠着儿子的那只恶鬼。
韩氏被收拾了,还能出来作恶,那缠着儿子的恶鬼,岂能如此轻易罢休。
“你说,咱们是不是多给木娘子些谢礼,好让她来帮你捉鬼?”
宋道隽本想嘲笑自己的母亲多此一举,他已经按照木芳颜的提点,在宫里暗中调查,果然发现那恶鬼的来历。
原来当日在宫里作怪的女鬼,叫叶云芝,已经死了十多年。那时候圣人还没登基,那宫女是太后跟前伺候的。
品级不高,很少见到太后的面,又成日做些繁琐的事,日子久了,就心里孤寂苦闷。
有一回因思乡心切,在后花园里偷偷哭泣,便遇到了一个侍卫。
这侍卫安慰了她,两人一来二往,便苟合在一处,不知不觉,叶云芝就大了肚子。
叶云芝心里慌乱,急忙找到侍卫,想让他带自己出国,可宫里的女人有一个算一个,有那都是皇帝的,睡了皇帝的女人,就是死罪。
侍卫这时后怕起来,就哄骗她吃了堕胎的药物。
结果叶云芝不肯,情急之下,侍卫便杀了这个宫女,又怕人认出来,于是将宫女毁了容,埋在御花园里。
侍卫本以为万无一失,谁知几年后,花匠拔除花草的时候,不小心将尸体搬了出来,于是皇帝震怒,让人彻查,这才弄清楚事情的原委。
侍卫被处死,但从那以后,那个地方时常会有女人的哭声。
皇帝有一回路过,竟然被女鬼的哭声惊扰,摔了一跤。
皇帝就让人请来紫云山真人,给看了看。
王真人绕着女子的埋骨之地走了一圈,说这里留着女鬼的怨念,需要在里种一棵桃木树镇压,才能将女鬼的魂魄镇住。
于是御花园里就凭空多出了一颗桃木树。
事情一晃好多年,这件事情渐渐被人遗忘了,唯有几个老人知道。
可最近皇后经过御花园,一只麻雀飞过,在戴思怡头上落了鸟屎。戴思怡气的要杀了那只鸟,可那只鸟飞到桃树上,怎么也捉不住,反而戴思怡被桃树上落下的叶子弄的狼狈不堪。
戴思怡就向皇后娘娘抱怨说那个桃树丑陋难堪,实在是爱了御花园的风景,皇后娘娘疼惜她,于是叫来工匠将那棵树拔出了。
新来的工匠不知其中缘故,自然按照皇后的吩咐办事。
这一闹,就出事故了。
但有一点,宋道隽没明白,他跟女鬼无冤无仇,为何这女鬼非缠着他不放,而不是去收拾戴思怡?
荣王妃见儿子走神,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想什么呢?我与你说话呢!”
宋道隽回过神来,笑道:“阿娘说的极是,我这就亲自登门拜访,好让木娘子感受到咱们的诚意。”
荣王妃觉得是:“这事马虎不得,人家可救了你的命,无论如何,一定要将这女鬼彻彻底底收拾了。”
荣王妃只觉得自己的儿子懂规矩有礼貌,却不知宋道隽打的是其他主意。
木芳颜看看手里的贴子,有点懵逼,这小郡王怎么又找上门来了?
莫不是之前的女鬼又出现了?
紫萝却心慌慌:“娘子,是不是小王爷觉得这钱花的冤枉,所以又想要回去啊?”
木芳颜乐了,抬手敲一下她的脑门:“你当他是什么人,明目张胆的送来,还得亲自上门要回去,他若是差那点钱,也算不得长安的黄金王!”
紫萝闻言,松了一口气。
今日木雄安上衙门报道去了,裴氏带着两个儿子去拜访亲友。
木芳颜因为要抄经书,超度韩氏,所以没出门。
此时此刻,她大大方方在前厅招待了宋道隽。
宋道隽进门来,对于这小小的房舍不免露出两分嫌弃。
这地方实在太小了,与他府里的下人宅院差不多。
可进门看见坐在葡萄架下泡茶的木芳颜,顿时觉得,小点有小点的好。
木芳颜听见脚步声,抬头看见宋道隽,起身相应:“见过小王爷。”
她客气又疏离的态度,让宋道隽微微皱了一下眉头,随后扬起唇角,笑道:“木娘子家里,真是雅致。”
木芳颜觉得他好像不是在说院子,但又不知他暗示什么,只客气的请他上榻喝茶。
待跪坐好,木芳颜伸手去提茶壶,宋道隽也伸手了。
两人的手碰触到一起,木芳颜惊讶,抬头看他。
宋道隽顿了一会儿,从容收回手:“我与娘子,当真默契。”
紫萝蹙眉,怎么就叫上娘子了,这小郡王,也太自来熟了点。难不成,是想先套近乎,后要钱?
第四十章勾引
古人讲究男女七岁不同席,大周的风气虽然开放一些,可男人触摸女人的手,那也是不应该的。
市井之地也就算了,可这些贵族子弟,更是讲规矩的。
木芳颜见宋道隽一脸坦然,好像真的只是无意之举,心道自己多心了,随即笑笑,没有接话,而是提起茶壶,为他倒了一盏茶。
这茶里除了茶叶,什么都没有加。
金色的茶水与宋道隽平日里喝的完全不同,既没有加胡椒盐之类的佐料,也没有他喜欢的一些香料,他微微诧异,闻了闻,发现这样的茶反而更加浓香。
他端起来抿了一口,惊叹道:“木娘子这煮茶之法倒是独特,味道甘甜,与我以往所饮之茶全然不同,不知用的是什么法子?”
木芳颜浅笑:“不是什么特别的房子,山野道人在山里喝的清淡一些,所以弄了个炒茶的法子,我这里还有一些弄好的茶饼,小王爷若喜欢,走的时候带两饼走便是,只需烧开水,冲泡即可,不用煮。”
宋道隽眼眸发亮,一下子就看到商机,但他也没有着急说,反而与她道:“我今日来寻娘子,实在是有事相求,还请娘子莫要推却才是。”
木芳颜听他这话,似乎自己不能拒绝,忍不住问他:“不知小王爷所求何事?若在我能力范围之内,自然全力相助,若不能,还请小王爷莫要为难于我。”
宋道隽见她如此防备自己,也不着急,只将自己查到的事告知她。
说完,他长叹一声,“我也是受了无妄之灾,那女鬼不去找戴思怡的麻烦,偏要来祸害我,这倒也罢了,就怕她如同氏一样,没有怨气未消,恐怕还会祸害他人。还请娘子出手,将她彻底清理,也让我省了后顾之忧。”
木芳颜听到这话,轻笑了一声,摇摇头道:“公子这是觉得,韩氏还会祸害其他人?”
宋道隽:“难道不会?外面可都在传言,说韩氏成了厉鬼游荡人间,只怕不知还要害死多少无辜之人。我听说长安城里有些权贵人家,都请了道士来画符咒作法,免得那女鬼闯入自己家中,害其性命。”
何止如此,凡是有些名望的道观寺庙,求驱鬼符咒的人都满了。
能不能防鬼不一定,可那些庙里的僧人道士,倒是赚了不少。
木芳颜没想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忍不住笑道:“小王爷多虑了,韩氏心中有怨恨,也只是针对她的母与丈夫,这二人既已死,她也不会留在阳间,自然去了地府投胎。众人的恐慌,实在不必。”
宋道隽半信半疑,“若人死了,都能化成鬼。韩氏与那被她弄死的婆母丈夫,岂不是都成了鬼怪,他们不会打起来吗?”
既然死了能做鬼,这死掉的丈夫与婆母联手,不是更能收拾韩氏?
所以鬼害人这个逻辑,宋道隽存着疑问。
若人人死后都能成为鬼,那他为何从前没有见过鬼,这大牢里死的人更多,那些刽子手,狱卒,不早就被鬼复仇害死了!
木芳颜闻言,只能给他解惑:“我从前也与小王爷一般的想法,可后来在山中学了道,方知这世上的恶鬼之所以会成为恶鬼,需得满足叁个条件 。”
“哦?哪叁个?”
“这其一,死的时辰大凶。一个人死的时候,若是在阳气最弱的时候,那周身的怨气就很难消除。这也是为什么朝廷斩犯人,一定要在午时。那时阳气最旺,犯人心中纵有怨念,也会被阳气镇压,自然成不了恶鬼。
其二,要死的十分冤枉,心里充满恨意,心中有着报仇的执念。若无这口执念撑着,死时无法成型,便只是一口怨气残留人间,魂魄还是会被地府收走。
第叁,要不惧灰飞烟灭,忍受极寒之苦。人死后想成为鬼,不仅仅是有一口怨气那么简单。成为厉鬼之后,鬼魂就会像在冰天雪地里,光着身子行走一般寒冷痛苦。并且没有去地府,就收不到亲人供奉的香火,会十分饥饿难耐。若是受不住这苦,也成不了厉鬼。”
宋道隽恍然大悟:“这叁个条件缺一不可吗?”
木芳颜点头:“人死以后是不能在阳间逗留徘徊的,否则阳间的阳气会伤损她的魂魄。若怨念到极点,又死的时辰聚集了她的怨气,她是无论如何,不能在阳间停留的。
这韩氏死的冤枉,叁个条件都满足了,又恰好姓李的为了镇压她,将她的尸骨放在最阴寒的水井里,如此反而助长了韩氏的魂魄成型。
她怨恨多年,如今大仇得报,自然心愿了结,去了地府轮回。
至于你担心李家人成了鬼,会与她为难?”
木芳颜呵呵一笑,“那母子二人就算活着的时候再凶残,死了也不过是个新鬼,哪里斗得过早已成为厉鬼的儿媳。到了地府,这冤孽就该由阎王爷去管了。咱们啊,无需操心。”
真是隔行如隔山,宋道隽未曾下事想,鬼怪之事还有这解答之法。
他趁机道:“那叶云芝的事,又该何解?”
抛弃叶云芝的侍卫早就被砍头,不知轮回到哪里去了。怎么她的魂魄还残留在阳间,并且祸害无辜的人。
木芳颜叹息:“这叶娘子,与韩氏又是不同的。”
“哪里不同?”
“韩氏怨恨的不过是她的婆母与丈夫,他们折磨她一生,让她死得凄惨无比,死后还担了罪名。可叶云芝不同,她怨恨的是全天下所有的男人,任何羞辱伤害她的人,她都怨恨无比。戴娘子砍了桃树,算是助她解脱,所以她不恨戴娘子。反而是你......”
“我怎么了?”宋道隽见她笑的古怪,十分疑惑。
木芳颜道:“实在是小王爷生的太好看了一些,我寻思,这叶云芝也是个爱美的。小王爷人中龙凤,她大约看见你,就动了春心,想要你与她永远待在一起。可偏偏你醒过来了,她就觉得你背信弃义,是个薄情寡信的男人,所以要害你性命。”
宋道隽听到这,知道她这话半真半假,少不得几分调侃。
他眉眼一弯,一双桃花眼电力十足的看着木芳颜:“那娘子觉得,我生的好看否?”
木芳颜被他的言语惊讶,可这张俊美的面孔,这勾魂的桃花眼,还是让她心跳加速,有些慌乱。
第四十一章心慌了
木芳颜索性站起来,道:“我去拿两饼茶,小王爷稍等片刻。”
她急匆匆走了,紫萝跟在她身后,等二人没了影子,阿寻才忍不住道:“王爷,小的怎么觉得,您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宋道隽看他一眼,懒得解释,可宋道隽唇角的笑,让阿寻若有所思,心中生出一个惊骇的想法。
他家小王爷,莫不是对木娘子动了芳心?
这样一想,这些时日以来一些想不通的环节,阿寻一下子就想明白了。怪不得从进门开始,一口一个娘子,而不是称人家为木娘子,或者木叁娘。
连对自己的称呼,也从本王改成了我,这是刻意拉近两个人的距离呀!
阿寻低头再看他家王爷,觉得这些日子,小王爷那么处心积虑拆木娘子的婚约,那心思在他看来,就不那么单纯了。
阿寻心里暗暗叹息,不愧是他家的小王爷,脸厚心黑。
明明是想要夺人家妻子,却偏偏表现的一副大义凛然,要为表兄分忧的架势。
真是想不到,小王爷连自己的表兄都可以坑。
啧啧啧,男人都过不了美人这一关,就是可怜赵世子,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他家小王爷,真不是一般人。
木芳颜回到屋里,对着自己的脸不断扇风,好让脸上的红晕消散,看起来别那么春心荡漾。
紫萝翻找出茶饼,见自家娘子对着窗户吹风,担忧道:“娘子,您怎么了?”
木芳颜笑笑:“没什么,只是有些热。”
紫萝却道:“不是呀娘子,你脸这么红,不会是发烧了吧?”
她抬手摸了摸木芳颜的额头,“不烫呀?”
可怜这两颊的红晕,实在怪异得紧。紫萝死死盯着自家娘子,木芳颜被她看的心虚。“你干什么呢!”
紫萝道:“娘子,你不会.....不会.....”
“不会什么?”
“不会是气的吧?”
木方也愣住了,不明白她这个脑回路是怎么回事,“我哪里气到了?”
紫萝却一本正经道:“娘子,奴婢懂。”
她暧昧的眨眼,“刚才小王爷一口一个娘子的叫你,故意拉近你跟他的距离,你肯定也猜到了,他是想让你免费给他干活,让你收拾那女鬼。这怎么行,哪有拿一回钱,干两回事儿的。这又不是别的营生,那可是捉鬼危险着呢,您冒着生命危险给他抓鬼,还分文不取,那多不划算。您可别脸皮子薄,不好意思开口,您不开口奴婢替你开口,无论如何多少得收他.....嗯,五百两!”
木芳颜:“你还真敢狮子大开口!”
紫萝:“是您说的不是,这种捉鬼的活,叁年不开张,开张吃叁年,那干一票不得多捞一点?谁知道下一次什么时候来活!”
木芳颜今日才发现,她这小丫头有做奸商的潜质啊,做个丫头实在太屈才了。
她带着茶饼出去,宋道隽已经站在廊下看葡萄。
这时葡萄刚长出青果子,还没成熟,他却看的津津有味。
“小王爷,这是茶饼。”
木芳颜递过去,阿寻还来不及伸手去接,宋道隽就主动接了过来,拿茶饼的时候,指尖恰好与木芳颜的手指对碰了一下。
木芳颜微微一愣,装作无事的收回手。
宋道隽目光清澈无辜,好像什么都没发生。“多谢娘子的茶饼,若是可以,能否将茶饼的制法给我。”
木芳颜并没有多想,当即铺了纸张,书写了制作方法给他。
宋道隽看着娟秀的簪花小楷,十分喜欢,收好塞进怀里。
“今日多有叨扰,那叶云芝的事......”
“小王爷放心,我先准备些东西,等小王爷安排好,我便随您入宫,去将其清理了。”
宋道隽顿了顿,道:“择日不如撞日,叁日后,皇后娘娘在后宫里办赏花宴,到时候娘子与我一同进宫可好?”
木芳颜不疑有他,当即就同意了。
宋道隽离开木家,坐在马车里,若有似无的笑,似乎在回味着什么?
阿寻瞥了一眼,见他的手指不断的相互摩挲着,一下子就明白,小王爷这是回味着刚才触碰到的温香软玉呢。
宋道隽看着手边的茶饼,仔细闻了闻,独特的清香是他从没有闻到过的。
以他的经验,这玩意儿一定能在长安城,不,是全天下掀起巨浪来。
“阿寻,去长芳楼。”
阿寻立刻让车夫策马,驱车前往长芳楼。
那是宋道隽的产业,也是长安城里最有名的酒楼。
那里往来的不是名流,便是贵族,消费昂贵不说,一般人连门都不敢登。
可那里日进斗金,长安城里无人不羡慕。
到了长芳楼,门口的小厮一眼就看见了王府的马车,忙谄媚的上前,替他们停好车。
服侍宋道隽进了他自留的包厢。
这里不愧是长安最贵的酒楼,装修奢华不说,凡是不违制的好东西,都用上了。
就连伺候的女使,都个顶个的好看。
身着浅粉色樱花襦裙的女使,娇滴滴领着客人们入包厢。
宋道隽才落座,楼里的掌柜陈年就来了。
陈年生的微胖,一张包子脸,瞧着和气亲和。看见宋道隽,立刻恭敬执礼。“小王爷安好。”
宋道隽看一眼阿寻,阿寻立刻退出去,关上包厢的门,守在门口不让任何人靠近。
宋道隽这才给陈年一块茶饼,还有煮茶的法子。“你将这东西好好研究一下,务必想法子量产出来。”
陈年打开纸包,仔细闻了闻味道,的确独特。又看了制茶的法子,虽感到惊异,但并没有多问,点头说是。
宋道隽最满意的,就是陈年这一点。
自己吩咐的事,他从来不会问不该问的,只要下达命令,陈年就能稳妥的将事情办好。
见他要拿走方子,宋道隽伸手压住,“原件本王留着,你另外抄一张便是。”
陈年虽诧异,可看见上面的字迹,心下了然,拿起墨宝抄下。
宋道隽这才收了方子问他:“粮食收集的怎么样了?”
“已经按照您的吩咐,趁着江南道不备,将粮食都收集好了。只要那些人敢抬价,咱们就能让他们血本无归。”
宋道隽满意点头,奉县的消息一出,他就让手里的粮铺在各地暗中搜集粮食,防的就是江南道那些奸商。
第四十二章被鄙视
陈年有些担忧,“小王爷,咱们手里收了这么多的粮食,消息一定会传出去,旁的倒也罢了,若是圣人猜忌,那.....”
宋道隽轻笑:“囤粮食的事情,本王可从没有瞒过圣人。这一次奉县出了这么大的纰漏,圣人早就想要整治一下江南道那些贪官污吏。可在此之前,必须得护住百姓,免得他们被贪官污吏逼的造反。所以本王的手替圣人收集银钱粮食,圣人的手用来摁死那些贪官污吏。”
宋道隽身为皇族,哪怕他的父亲是圣人最小的弟弟。但皇家的亲情比普通人家要薄弱,就算圣人疼爱他的父亲,一旦他父亲有任何不轨之举,圣人一定会手起刀落,要了他的性命。
所以父亲从不沾染政权,而是罪心读书育人,往来都是文人骚客。
宋道隽却不同,他天生喜欢钱。他见识过那些高门贵族,因为经营不善,而捉襟见肘。却为了维持表面风光,打肿脸充胖子,借债度日。
宋道隽以为,商人运转天下货物经济,作用极大,他既然不能从政,何不掌控天下钱财。
权利没有金钱的支撑,好比房屋少了基石,不会牢固的。
这世上无论谁当权,只要他不造反,只要他经营得当,他就永远富贵荣华。
陈年得了他的话,心里的不安消失的干干净净。
如今江南道,甚至周边的粮食都被他们收集在手中。
江南道的商家若想哄抬粮价,或者趁机逼迫百姓买卖良田,害这些人沦为黑户,那都会暴露在他们眼皮子底下。
这些事自然由圣人的官员去处置,他们要做的,是在协助官员安抚百姓的同时,趁着吞掉那些江南商人的市场。
宋道隽办完事,便回府了。他如今有点迫不及待,等待皇后赏花宴的到来。
木雄安从衙门回来,神色并不乐观,定叔看着他有些担忧:“老爷,可是有什么不妥?”
木雄安扫他一眼,轻笑道:“没什么,夫人可回来了?”
他不想说,定叔也不敢多问,木芳颜从屋里出来,看到父亲,笑着迎上去:“阿耶回来了,饿了不曾?厨房做了些点心,您先垫垫垫,等阿娘他们回来,咱们一块用饭。”
木雄安看着女儿如此贴心,郁闷的心情淡了许多,笑着坐进屋里,看着女儿为他泡茶。
他觉得自己没必要因为这一点小事就不愉快,到底是个新来的,在别人手机底下做事,新人哪有不受气的?
得过段时间应该就好了。
谁知裴氏回来了,脸色也不太好。一家人安静用完晚膳,木子岩被丫鬟带下去玩,夫妻二人关起门来说话。
木芳颜叫住要回房温书的木霖智:“二哥,我今日得了一块砚台,你有空帮我瞧瞧吗?”
木霖智有点不乐意,他知道这个从道观里回来的妹妹心思机敏,肯定看出些什么,但他不想说,于是借口道:“我还有一篇文章要作,思如泉涌,这会儿要是不写下来,我怕我待会儿就忘了,下回,下回再看吧。”
木芳颜拦住他的去路,她这二哥,因为是个读书人,个子虽高,却清瘦的很,皮肤又白皙,比不得大哥结实强壮有力量。
所以木芳颜一点也不怕他。
“那岂不是正好,二哥正好用我新到的砚台,说不定,能写出锦绣好文章。”
木霖智想说不,木芳颜已经拽着他往自己房间去。
木霖智苦笑,被逼着进了她的房间。
屋里,紫萝正收拾东西,拿着鸡毛掸子,看见二郎进来,忍不住道:“二郎不用温书吗?”
最近可是快科考了呢!
木芳颜道:“你先出去,我与二哥说说话。”
紫萝觉得有事儿,但娘子不让问,她就不问了。
她拿着鸡毛掸子出去,出门的时候谨慎的关上门。
然后就在院子里玩鸡毛掸子,不时看看门口,防着别人进来。
“二哥哥既然进了我的屋,那就别遮遮掩掩了,今日你与母亲出门访友,到底出了什么事?”木芳颜倒是开门见山。
木霖智却咬牙狡辩,“你又在胡说什么,我与母亲好好的访友归来,能有什么事儿?是缺了胳膊,少了腿?还是磕了皮,碎了牙?你这一天天的净瞎操心,怎不学旁的小娘子天真浪漫,绣绣花扑扑蝶!实在闲得慌,多抄两遍女诫便是。”
木芳颜似笑非笑看着他,眼光将他全身上下打量一遍,缓缓而道:“你今日出门的时候,身上还干干净净的,可回来时,衣角染了一抹墨渍。二哥哥读书人,讲究体面干净,什么时候会犯这种错误?”
“这算什么?不过是在别人家中看了别人的文章,比较不小心沾了墨渍而已,也值得你大惊小怪。”
木霖智就不信,她能看出什么了不得的东西。
木芳颜接着道:“母亲今日带你去拜访的,是她闺中密友的丈夫,国子监罗司业。我来这以后,派人打探过这位罗司也,发现此人虽有几分迂腐,但学术上的确称得上一方大儒。若是你能得他指点一二,这次科考,定能榜上有名。”
“但你们这一去,回来不仅身上沾着墨汁,还脸色不好,沾了晦气,可见这次访友并不愉快。”
“阿娘的性子,事关你的前程,一定是好言好语与人说话,绝不可能与人争执起来,除非出了什么事儿,才让你们闹得不愉快。我思来想去,这不愉快怕是与我有关,所以你回来了,也不敢当着我的面说,是也不是!”
木霖智瞪眼看他,到底是半大的少年郎,就算有秀才功名,也是个孩子,自然藏不住心事。
“你怎么知道!”
“说说吧,到底何事,让你们这般不开心?”
裴氏屋里,她对着丈夫就是一顿抱怨:“亏我还把秦娘当做好友,觉得他们夫妻二人,为人和善,罗司业更是谦谦君子。可今日一见,却是个迂腐愚蠢的呆货。竟然听信外边那些传闻,说我女儿是叁姑六婆。我这样的人家,他们不屑往来。我就不信她不不知,我家叁娘的话,灵验的很,那小郡王都送来谢礼了。”
第四十三章卦象
“秦娘与你,闺阁里关系最要好,这些年也有所往来,怎么瞧都不像是这样的性子呀。”
木雄安不解,裴氏却冷哼一声。
“人是会变的,花花世界迷人眼,长安城里权贵遍地走,她丈夫不过是个区区的司业,就算有两份清贵,在这长安城里,也丝毫不起眼。”
“这话怎么说?”
裴氏道:“我今日去见他,才发现她与从前已经大不相同,满身珠翠不说,张嘴闭嘴不是这个尚书的夫人,就是那个王爷家的女儿。这倒也没什么,可与她多说了两句,我才品味出来,如今我这所谓的闺蜜,在她眼中不过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土包子,丈夫更是不值一提。她满心满眼想把女儿嫁到权贵家中去,自然就得谄媚这些人家。这其中最要紧的,你猜是谁?”
“谁?”
“定国公夫人,柳氏。”
木雄安是个武将,性子直得很,弄不明白的其中的弯弯绕绕,但也听出裴氏的语气不对劲。
“这定国公夫人做了什么?”
“她?”裴氏冷笑:“她倒是没做什么针对咱们木家的事,可背地里,却寻来一个道士,说什么咱们叁娘命硬,是个凶星。不管谁娶她,轻则克夫克子,重则家破人亡。”
木雄安再好脾气,此时也恼怒了。
“柳氏这是想做什么,就算想退婚,也该堂堂正正的来说,何必用这些手段,玷污咱们叁娘的名声。”
女儿家若是担上一个命硬的八字,那日后姻缘就十分艰难了,莫说嫁个好人家,能不孤独终老都算是幸事。
这世道,嫁不出去的女人,那是很悲惨的。
裴氏越想越气:“我也是愚钝的很,如今细细想来,当初我与她的关系已经疏远许多,可忽然间,叁娘跟定国公府定下婚约,她又来信与我拉近关系。这几年两家互有往来,我还只当她是从前单纯善良的好姑娘,与她掏心掏肺。这次带着二郎叁郎去拜访,就是希望她丈夫来给二郎指点一二,谁曾想,不仅没有见到罗司业,还被她的女儿好生嘲讽了一番。”
裴氏越想越气,当时自己怎么就没有动手,撕了那张虚伪的脸。
木雄安安抚妻子:“都是我无能,让你受委屈了。”
裴氏却道:“与你有什么相干,你行得端坐得正,有哪一件对不起世人的吗?这些人,虚伪可笑,这是觉得叁娘的婚事不保,她能顶上,故意打压欺辱我们呢。”
“罗家想将女儿嫁给赵世子?”
“想,如何不想。你可莫忘了,赵世子两年前中了状元,身价水涨船高,那时候就有许多人给他说亲,他虽说自己有婚约,都给拒绝了。但总有不死心的,想要攀附上去。罗家的女儿,人不大,脸皮子倒是厚,居然大言不惭嘲笑我家叁娘是个不入流的,配不上赵世子,应当早早去退婚,滚出长安。”
“赵世子是长安众多女子眼里的金龟婿,秦娘也不例外。她如今得了消息,我们两家是无法结成亲家,正想打压我们一头,讨好定国公夫人呢。可她也不想想,定国公府风瞧不上我们,难道就看得上她区区一个司业的门第?真是可笑。”
木芳颜听完木霖智的描述,波澜不惊。没有愤怒也没有悲伤,反而平静的问他:“如此说来,这门婚事是结不成了?”
木霖智担忧看着她:“叁娘你莫怕,这门婚事可是老国公与咱们祖父亲口定下的,衙门里都有备案的婚书,容不得他不认。别管外人怎么说,等定国公回来,让阿耶上门好好说道说道,绝不会毁了你的亲事。”
木芳颜笑笑:“二哥,要是定国公府执意悔婚,你怎么办?是不是也要学那些腐儒一样,让我剃了头发出家当姑子?”
木霖智连忙呸呸呸:“你胡庆什么?我能是那种迂腐之人吗?若这门婚事真不成了,那也是他们定国公府的错,怎么能怪到你身上?
等二哥考取了功名,一定要为你寻一门好亲事,风风光光的将你大嫁,让他定国公府后悔去。
定国公夫人能做出这种事,说出这些话来,也不是什么好人家,这婚你不结也罢,至于那赵世子,他既要渡劫,那就让他去死,与你何干?”
看着哥哥为自己愤愤不平,木芳颜心中觉得暖暖的,伸手去拉他的袖子,撒娇起来:“二哥你对我可真好,等你娶妻,我一定给你准备丰厚的聘礼,让未来嫂嫂爱死你。”
木霖智顿时俊脸一红,不好意思的扯回袖子:“胡说什么?一个姑娘家的,那彩礼是你操心的事儿吗?”
说完,急匆匆走了。
紫萝一见他走了,便急轰轰进来,眼巴巴看着她家的小娘子:“娘子,奴婢都听到了,定国公夫人当真不是东西,这样的人家,咱不嫁也罢。”
木芳颜笑笑,从匣子里拿出龟壳,塞了几枚铜钱进去,使劲摇了摇,然后将铜钱倒出来。
看着桌子上的卦象,木方颜轻轻挑眉。
紫萝惊讶地问,“娘子,您这是在算什么?”
木芳颜不说话,将几枚铜钱重新塞入龟壳里,再次摇起来,不一会儿又将铜钱倒在桌子上,这一看,眉头宽松笑道:“瞧瞧我这个二哥哥,果真是有本事的人,这是要做探花郎呀。”
紫萝惊呼:“娘子当真?”
“骗你做甚,不过这话你可不能说出去。小心坏了我哥哥的运势,他到时候又做不了探花郎,就是你的罪过。”
木芳颜用手指点了点紫萝的头,紫萝连忙捂住嘴,“奴婢一定守口如瓶,娘子放心,就算奴婢的钱袋子没有了,这张嘴里也不会说公子的事。”
木芳颜满意点头,让她下去休息,可自己脑子里想的全是第一卦的卦象。
都说算命的算不了自己,这卦象雾里看花,不是好卦象,她觉得,自己这门婚事,定然一波叁折。
哎,想起爷爷的嘱托,木芳颜就脑门发疼。
她很想告诉自己的爷爷,计划赶不上变化,定国公府的人并不相信他那一套。
这般想着,她坐起来写了一封信,准备明日送到爷爷手里去,来日若是退婚,可不是她不尽心。
第四十四章进宫去
今日阳光极好,金灿灿的光洒在大地上,人们瞧见都觉得喜气洋洋的。
大街上日渐热闹,卖胡饼的,卖菜卖鱼,打铁的,都是人,果脯铺子门前都挤了不少人,排队买零嘴吃。
一大早,宋道隽就遣人驾车到了木家门口。
木芳颜正要领丫鬟上马车,却被阿寻拦住,阿寻笑道:“宫里不是寻常地方,这丫鬟是不能跟着一块儿去的。”
紫萝略感失望,还以为今日能进宫瞧热闹,她特意换了身最好的衣裳。
她有些伤心,瘪着嘴看着自家姑娘,木芳颜安慰她:“乖,我回来时给你带好吃的可好?”
紫萝这才满意点头,目送她家娘子上了马车,朝着皇宫方向去。
却不知,木芳颜一上车就看到马车里的宋道隽。
宋道隽正闭目养神,听见动静,马车睁开眼,笑盈盈打量她:“娘子今日这身装扮,好生娇俏。”
木芳颜今日换了身石榴色襦裙,衣衫上秀了仙子捧桃,吉祥又喜庆。
关于要进宫这件事,她并未告诉家人,只说今日要出门,替宋道隽做一场法事。
裴氏想着收了荣王府那么多谢礼,心里正觉得心虚,此次听说要木芳颜出门帮忙,哪有不答应的?
她甚至巴不得木芳颜斩妖除魔的事,能够扬名长安,让所有长安的人都看看,自己的女儿有怎样的本事,省的日日嚼舌根,说她女儿是叁姑六婆。
木芳颜不知道母亲心中所想,见母亲没有追问,才松了一口气。
然而看到马车上的宋道隽,她还是有些不自在。
“小王爷日理万机,怎还有时间亲自来接我?”
宋道隽却道:“娘子为我的事奔波,我如何能轻松的置身事外?亲自来迎你,这才符合礼数。”
木芳颜总觉得哪里不对,可是长安城的规矩礼数实在多,她也摸不清这样对还是不对。
阿寻坐在外边听得一清二楚,心里暗自感慨,小王爷当真是信口胡诌,欺负人家外地来的,不懂长安城里的事儿。
像他们这种大门大户,请道士过府驱邪避灾什么,哪里需要主人家亲自出面?
不都是派个管事去请人就行了?
说不得,那道士到府上走一圈,主人家的面都未曾见到,做完法事拿着银钱走人。
阿寻越发笃定,他家小王爷是对木娘子动了心思,可见今日这场大戏,一定热闹非凡。
就是遗憾,他进不了宫,只能守在宫门口等消息,也不知他家王爷要用什么手段,断了这么亲事。
木芳颜离他有些远,靠在车门边坐着。
宋道隽看在眼里,不慌不忙道:“娘子前些日子给我的茶饼,我回去与父王一起品尝了。我父皇也喜欢的紧,不知娘子是如何想到这制茶的方子的。”
木芳颜礼貌却疏离的笑道:“也没什么特别,我在山中陪着祖父,祖父身体不适,喝不惯那些加了佐料的茶,于是我便想了这个炒茶的法子。祖父喝过之后十分喜欢,我就多制了一些留给祖父。自己随身就带了这一点点茶饼,这般拙劣技巧能得王爷喜欢,是叁娘的荣幸。”
见她话里话外都透着疏远,宋道隽也不着急,只笑笑,又与她闲聊:“今日宫中贵女颇多,我请了皇后宫中的姑姑来为娘子引路,娘子如遇到什么不便,只管告诉她,在宫里有什么不对的地方,她会立刻告知我,绝不会让娘子受委屈的。”
木芳颜当时没想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只以为他担心自己不懂规矩,在宫里冲撞了贵人,于是胡乱的点点头,答应下来。
马车晃悠悠地进了城门,到了宫门口,二人先后下车,守在门口的小太监,立刻便上前来迎接二人入宫。
宋道隽将进宫的牌子递给侍卫,可侍卫却盯着木芳颜,仔细看了看。
宋道隽挡住他的目光,“这是本王请来的客人。”
那侍卫点头,没有多问,放他们进去。
可他们进去后不久,令狐圻也出现在宫门口。
但他今日不当值,而是作为客人,陪同母亲来参加皇后娘娘的赏花宴。
城门口的侍卫见到他,立刻将人拉到一旁,低声说道:“今儿我瞧见华山郡王把木家的木叁娘也带进宫来了。”
令狐圻诧异了一下,这两个人是怎么拉上关系的?
随即又想起长安城里的传闻,这些日子家中也在说这些事。说木叁娘去了一趟荣王府,昏迷几日未醒的华山郡王一下子就醒了。
都说木叁娘是去荣王府驱鬼去了,可荣王府没传出这样的话来,旁人也不好亲自上门打探。
但长安城里有眼线的都知道,荣王府随后送了不少礼谢礼给木家,可见这事儿八九不离十。
令狐圻当然记得,那个落落大方冷静从容的木娘子。
此时听说她进宫来,多少有些诧异。
按照她的身份,是不够资格进入这样的宴会的。
皇后娘娘请来的客人,都是叁品以上大员的家眷。
她父亲不过是个普通的六品校尉,连在这里守城门的资格都没有。
那侍卫见他不言语,又多说了一句,“我瞧着华山郡王对木娘子似乎有所不同,加上外面的传闻,还有之前发生的事儿,你说他们不会在宴会上闹什么幺蛾子吧?”
华山郡王出事,宫里的确出过闹鬼的传闻,但这事儿空穴来风,大家只当个笑话听。
如今无端端的,华山郡王把会捉鬼的木娘子领进来,就值得让人深思了。
令狐圻所在的靖安司掌管长安治安,他父亲是兵部侍郎,他祖父是承远伯,自己本就是世家豪门,所以才有资格进来赴宴。
他与华山郡王没有什么交道,但他知道华山郡王是个笑面虎,做事情永远都有目的。
旁的倒也罢了,就怕那木叁娘一无所知,被华山郡王利用,到时候下不来台。
这宫里可不比其他的地方,鸡毛蒜皮的小事都有可能让人掉了脑袋。
令狐圻拍拍同僚的肩膀,告诉他自己知道了,便跟着母亲身后进了宫门,一到赏花宴上,他的目光就开始搜寻木芳颜的身影。
第四十五章头上绿了
木芳颜跟着宋道隽,一入宫就分开走了。
宋道隽似乎要去拜见皇帝,他叮嘱几句就匆匆离开,一个稍微年长的宫女琴姑,亲自领着木芳颜去御花园。
木芳颜要做的是找到女鬼的怨灵所在,好将其作法清除。
琴姑看着这个年纪轻轻的小姑娘,心里揣测怀疑。
但她在宫里久了,知道什么叫谨言慎行,不该问的不问,不该说的不说,不该听的不听,所以才能够存活至今。
再过一年,她就要放出宫去,所以行动越发小心。
琴姑着木芳颜从小道悄悄到了御花园,御花园中那棵桃树已经被连根拔起,坑也被填平了,只是上面还来不及送上合适的花草,所以那一块土地是翻新出来,光秃秃的并不好看。
“木娘子,这里便是桃树所在之地。”
木芳颜走过去,绕着那个坑看了看,摇摇头:“不在这里。”
“什么?”
“我说叶云芝的魂魄不在这里。”
琴姑不解,心中颇多怀疑:“若不在此处,那应当在何处?”
木芳颜不语,看一眼周围的树,摘了几片叶子,往地上随手一撒,琴姑看着那几片随意洒落的叶子,不明所以,可木芳颜却蹲下来,细细的看了又看,好一会儿才站起来,指着不远处的宫殿道:“在那个位置。”
琴姑一看,顿时纠结起来,那一块可是皇后的寝宫。
“这恐怕,需要先回禀一下皇后娘娘,木娘子不妨在此处稍等片刻,我去去就来。”
听说她要走,木芳颜急忙叫住她:“我在此处等候,不会有什么不合规矩的地方吧,若有人过来....你也知道,我才到长安城,别说对宫里的规矩,就是长安城里的规矩,我也知道不多。实在怕冲撞了宫里的贵人,不知姑姑可有什么地方,能让我一个人安静的呆着,我保证不乱走,也不出来打扰别人,安静的等你回来。”
琴姑多看了她两眼,心情微妙。
凡是第一次入宫的人,就没有一个不好奇之宫庭长什么模样,想要窥探宫廷繁华不说,甚至有人能起了不该起的心思,想与贵人来一番偶遇,说不得能搏一番富贵。
可眼前的木娘子,显然不是这样的人。
琴姑对她高看了几分,点头道,“木娘子请随我来。”
木芳颜松一口气,还真怕被丢在这。
根据后世各种小说经验,单独被留下不出事才怪。
她跟着琴姑,缓缓而行,不一会儿就到了一处偏僻的宫殿。
这里一个人也没有,琴姑将她领进一间。窄小的屋子,对她道:“委屈娘子在此处稍,奴婢快去快回。”
说罢便走了,木芳颜走进去就关上门。
这里似乎是宫女太监值班时休息的地方,此时并没有什么人,这样也好,她安安静静的坐下等待。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被一阵嘈杂的笑声惊醒,似乎有人朝着这个方向来了。
她到底是个小娘子,听见这喧闹,多少有些好奇。
于是微微拉开一道门缝,往外看了看,这一看,便见一个俊俏的男子,拉着一个女人急忙忙的往假山后面躲去。
这男子木芳颜觉得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但又想不起来。
木芳颜一看到这两个人的情形,心中就起了揣测。
那女子穿着精美的宫装,花容月貌,莫不是圣人的妃子?
而这男子穿着官服,她脑子里立刻脑补,这不会是妃子与皇帝的臣子偷情吧?
哎呀呀,好在她隐蔽的,不然让旁人知道她见了不该见的,那岂不是要掉脑袋?
叹息一声,她关上门连缝,也不好奇了。
少看少听,才是这宫里生存的法宝。
可才关上门,木芳颜就感觉有人在推门,若不是她死死堵着门,那人便冲进来了。
她听到门外的人着急道:“不行,我们去那边。”
接着是咿呀一声,门开了,然后门又被迅速关上。
木芳颜连竖起耳朵偷听,随后不知发生了什么,传来女人的尖叫声,再后来,又是一阵诡异的安静。
木芳颜很想出去看看究竟,但是直觉告诉她,打死都别出去,不然肯定遭殃。
忽然,她听到一女子说:“不知公主殿下与赵世子在此,是我等唐突了,我等这就告辞。”
可还没走开,就有人叫嚷起来:“乐平姐姐,你可真是胆大妄为,青天白日的,就敢在此处纠缠赵世子,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姐姐莫不是想男人想疯了?”
木芳颜一听公主,八卦之心熊熊燃烧,原来这是公主与臣子偷情的戏码,那另外这声姐姐叫的,不会是皇帝的另一位公主吧。
两人难道二女争一夫?
木芳颜贴着门,小心翼翼在窗户上捅了个小窟窿偷窥,觉得好刺激。
这大周的公主们真是个顶个的豪放,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闹起来。
乐平自来骄纵,母亲又得宠。若是旁的公主,谁不惧她两分,可眼前这个城阳,可是皇后亲自教养的,从小跟乐平不对付,此时能放过她才怪。
乐平哪里受得住这份气,立刻叫嚷:“城阳,你胡说八道什么?我与赵世子乃是情投意合,两情相悦,怎么叫做纠缠了?”
城阳公主让宫人拦住那些贵女,不让她们走。
贵女们脸色难看,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只能硬着头皮在这里看热闹,这热闹可不好看呀。
城阳讥诮:“阿姐,旁人不知,难道你也不知吗?赵世子可是有婚约的,他木家娘子自小小定了亲,我听说待到赵世子十八岁,便要与木娘子成亲。如今木娘子也到了长安城,你却在这时与赵世子纠缠不清,这不是明摆着抢别人的夫婿吗?原来姐姐,是要学卫阳公主,抢他人夫婿为乐呀。”
乐平气得拿起一旁的花瓶就砸过去,城阳一个闪身躲开,得意的看着她:“阿姐做下这般丑事,如今大家都看见了。事已至此,妹妹也不好为你遮掩,自当将此事禀告给父皇母后,好让他们来定夺。只是可怜那木叁娘,就这样没了赵世子这样的好郎君。”
木芳颜靠在门上一阵无语,这谁能想到,吃瓜吃到自己头上,那个可怜的木叁娘,不正是自己吗?
姓赵,还是世子,除了定国公府,从小与自己定亲的赵笙,长安城里找不出第二个人了吧。
木芳颜摸摸自己的头,这肯定绿了。
第四十六章人骨香炉
城阳公主很满意今日的事,她不过十叁岁,喜怒哀乐都在脸上。
见拉扯的差不多,皇后也派了人来,将人都请走了,赏花的贵女们纷纷离去,但今日的事情一定藏不住。
这偏僻的院落很快就安静下来, 木芳颜依旧淡定的在屋里等候,直到秦琴姑到来,她都 神色如常。
木芳颜似乎都不知道这里刚才发生了什么,琴姑见状,淡定的把人领到皇后的立政殿偏殿。
皇后此时正在御花园里,宫里只有值班的宫女太监。
见琴姑领着人进来,安安静静的,一言不发,让琴姑带着人去了偏殿。
木芳颜一进去就知道,这里不干净。
琴姑道:“当日华山郡王便是在此处出的事,木娘子,这里可有什么不对?”
木芳颜走进去,在屋里细细看了一圈,然后走到最角落,指着一个香炉问:“这东西是哪里来的?”
琴姑回答,“皇后宫中的东西,自然是由尚宫局送来的。”
木芳颜不太了解这宫廷里的机构结构,但她却说:“皇后娘娘最近是否时常心神不宁,夜里总做噩梦,太医看了,也没用?”
琴姑惊讶的瞪眼,但很快平静下来。“娘娘最近,的确有些睡眠不好。”
这是变相承认了。
木芳颜知道,这些贵人的身体,都是宫廷秘密,不能外宣。
她也没多问,只道:“这香炉有问题,我要将它带回去,不知姑姑可能做主?”
琴姑想了想,点头找来一个匣子,将那香炉装进去。
这东西虽是宫中的,但不是所有东西都名贵的,不过是个普通的香炉,只需要到同皇后宫里的管事嬷嬷报备一下便可。
就是摔碎了,宫里也无人责怪。
木芳颜没有多说,带着匣子离开。
临出宫门前,琴姑终究忍不住问她,“木娘子,这香炉有什么不对劲吗?”
木芳颜看她一眼,又看看周围,才小声道:“这香炉是用人的骨头制成的。,能被放在宫里,恐怕来历不明,我带回去除了这上面的怨气。但其他的,恐怕不是你我能够探究的。”
琴姑惊骇,连忙点头,谨慎地闭了嘴。
等把人送走以后,她立刻去见宋道隽。
宋道隽正在池塘边上喂鱼,这里的鲤鱼养的又大又肥,红白相间,一群聚集到他眼前讨食,十分讨喜。
见琴姑到来,伺候的太监立刻退开,走到不远处把风。
琴姑小声告诉宋道隽:“小王爷,木娘子带走了一只香炉,她说这香炉是人骨打造。”
宋道隽听到这话,眸光微冷,“皇后宫中怎么会出现这等阴邪之物?”
琴姑摇了摇头,这事儿一定牵扯尚宫局,以及采购者,少不得一场腥风血雨。
她谨慎惯了,多余的话一句不说。
宋道隽却满意的点头,”你做的很好,本王会处理的。“
琴姑这才点了点头,匆匆离开。
宋道隽却若有所思,看来事情比他想象的要复杂。
不过更让他惊讶的是木芳颜,今日任谁看见自己的未婚夫与别的女人拉扯,都会走出来讨个公道,他一直等着她闹起来,琴姑来送信,他好亲自出面,替她出头,也让她对自己生出感激。
谁知她不仅不闹,还淡定从容的把捉鬼的事儿给办了,又不慌不忙的离开,不哭也不闹。
他不仅深思起来,这位木娘子,倒有真沉得住气。
木芳颜一回到家,就把所有人赶出去,自己留在房里,打开那只匣子,掏出香炉。
她轻轻闻了闻,香炉里残留着的余香,可光是闻一下,就眉头紧促,连忙退开。
”看来不是你自己不想走,是有人困着你,不让你走。”
木芳颜有些头疼,一方面是因为今天的事情闹出来,她得面对退婚的烦心事。
另一方面,是眼前这个香炉告诉她,自己可能不小心卷入了不该卷入的宫廷斗争。
这水有多深,她还弄不清,但从幕后之人能玩这么一出花样,就知道对方也是精通奇门遁甲之术,说不定本事还在她之上。
她要与这样的人斗,未免有些没把握。
叹息一声,倒是有点同情香炉里的恶鬼,想帮助她投胎轮回,就怕背后设局的人,因此怨上她,找上门来。
到时候,弄得木家不得安宁。
这样一想,退婚的事在她看来,又是小事了。
眼前这个局,才是一场大祸。
然而眼下顾不得其它,木芳颜找了一个匣子,把香炉里的香灰都倒出来,满满当当的装上,随后在上面撒上朱砂。
随着朱砂撒下去,那香灰竟然发出滋滋滋的声响,好像虫子被碾死的声音一般。
直到声音平静了,木芳颜才重重盖上箱子,写了一张符咒贴在匣子箱子上,然后塞进柜子里牢牢锁上。
至于这个香炉,她很头疼,看来得亲自见一见宋道隽,与他说道说道。
宋道隽也是这样想的,所以木芳颜才走出家门,门口就来了一辆马车。
阿寻亲自驾车,将木芳颜接到了一处十分僻静的宅院。
这宅院里种满樱桃树,此时正是樱桃成熟的时候。
木芳颜看着那满树的樱桃,便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阿寻看在眼里,毫不犹豫吩咐下人去摘樱桃。
木芳颜才刚刚坐下,侍女便端了干净的樱桃摆在眼前。
木芳颜想想,还是没有动,而是安静的等待。
大约过了几分钟,宋道隽才款款而来,“让娘子久等了,是我的不是。”
木芳颜看到他,神情复杂,总觉得今日的一切都有一种怪异的巧合。
眼前这个人,莫不是故意设局坑她吧。
可转念一想,他图什么?
思来想去,唯一可以坑的,就是自己赢去的那些钱财。
难不成真像紫萝说的,这人小气的紧,想把输掉的钱财,又全部弄回去。
木芳颜叹息一声,这长安城中的权贵,一个比一个有心机。
光是想想都觉得心累,更何况要与这些人玩心机。她摇摇头,开门见山道:“小王爷,可知今日我遇到了什么事?”
宋道隽沉默了一下,收起笑容,正经道:“没想到木娘子竟与我表兄有婚约。”
木芳颜没想到他这么坦诚,更没想到他与赵笙居然是表亲关系。
都说长安城中的权贵相互联姻,豪门与豪门之间的姻亲关系千丝万缕,谁都能攀上亲戚。
“你与赵笙是表亲?有多表?”
宋道隽一听她这话,忍不住笑起来,一双桃花眼勾魂的看着她,“娘子当真有趣,赵笙的嫡亲的姑姑,就是我母亲荣王妃,你说我与他有多表亲?”
“你既然与他是表亲,怎会不知道我与他有婚约。”今日的事,越发显得蹊跷了。
宋道隽却长长叹息一声:“娘子恕罪,这事我是真不知晓。”
阿寻在一旁伺候,听得啧啧摇头,小王爷这瞎话,张嘴就来,实在是太能唬人了。
第四十七章吃樱桃
“我的确知道我表兄有一门婚事,只是我从没有见过你木家的人,也不知道我表兄的未婚妻这么巧就是你。我也是到今日才知晓,你与我表兄的婚约。实不相瞒,我舅母甚少提起你们家,所以......”
宋道隽点到为止,木芳颜心领神会。
这是暗示定国公夫人对她不满意呐!
不,何止不满意,简直相当不满意。
木芳颜想起母亲因为定国公夫人的所作所为受了气,心中便有些不悦。
阿寻听在耳朵里,忍不住给他家王爷鼓掌。
这一招祸引东水,实在是高,把罪过都推给定国公夫人,自己反而成了安慰木娘子的贴心人。
好手段,好....卑鄙。
木芳颜看着他不说话,宋道隽收起笑容,担忧看着她:“娘子倒也无需担心,乐平虽是公主,又是我嫡亲的堂妹,可她今日竟然给我表兄下药,强迫于他,实在是为人不耻。你与我表兄既有婚约,那才是名正言顺的,圣人最不喜权贵仗势欺人,只要你不想退婚,便没有人可以强迫你。乐平若要强行拆散你们,我便替你到圣人跟前去说道说道,一定让她歇了这份心思。”
木芳颜也没想到,他会这样为自己着想。
心里有些小感动,随即又摇摇头。
宋道隽眸光一冷,却听她道:“罢了,我虽对你表兄几分情,但强扭的瓜不甜,我看他今日,也不是不情愿的。他既然与公主有了首尾,那就应该对公主负责才是。
只是当初祖父为我与他定下这门婚约,是为了给他躲灾渡劫,如今赵世子即将年满十八,命中的大劫难也快要到了。
这件事,让他多注意吧。”
见她不是执着的非要嫁给赵笙,宋道隽这才松了一口气。
他仔细盯着眼前的女人,见她神情淡然的喝着茶,一点也不像被人辜负的伤心女子,心中莫名开心起来。
宋道隽记得表兄说过,木娘子与他暗中有书信往来,两人也算是有几分情义的,他刚才还真怕木芳颜不肯退婚。
他佯装担忧,还是想试探一下,于是道:“娘子救我性命,便是我的恩人,你若有什么心中不快,大可向我说道一番,我不会告知于旁人的。”
木芳颜愣了愣,抬头看着他,见他一脸真诚的瞧着自己,实实在在只有关心和担忧,心里一软,张口就道:“你表兄爱上别人,想与我退婚,堂堂正正来退婚便是,我又不是蛮不讲理的人家,不会厚着脸皮缠着他不放,而且你舅母实在做的难看了一些。”
宋道隽诧异:“我舅母做了什么?”
“小王爷还不知道?定国公夫人请了道观里的张真人给我批八字,说我八字硬,克夫克子,弄不好还要祸及全家,做不了正妻。她这是为了解除婚约做铺垫,我母亲因为这事被气的伤心,在屋里躺了好些时日。
我家中也正想退了这门亲事,如今赵世子闹出这样的事情来,我们正好推了这么亲事。
只是你舅母的所作所为,实在让我不爽。她这是将过错都推到我身上,好保全定国公府的名节,不想当坏人呢!”
她其实更想说,定国公府是当婊子还要立牌坊,下贱的很。
木芳颜大大方方说自己的不满,宋道隽心里乐开了花。
他忍不住笑出来:“娘子放心,这份公道我一定替你讨回来。”
木芳颜诧异看着他,忙道:“这就不用了,这是我与赵家的事,怎么能让你来插手,这实在是不好。”
宋道隽却有些伤心的看着她,木芳颜看他的模样,只觉得自己是十恶不赦的坏人。
“我与娘子也算是一同应对过厉鬼,共度生死的,怎么在娘子眼中,我却是个外人?”
木芳颜连连摆手,“不是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只是觉得,这种小事我自己解决就好了,实在没有必要给你添麻烦。你与赵笙是亲戚关系,若掺合进来,不是伤了两家的感情吗?这对你并不好。”
宋道隽却义正言辞:“娘子与我有救命之恩,我与表兄关系虽好,但这件事,还是应该公正看待。无论如何,我自当为娘子斡旋,还娘子一个公道,娘子且放心,我定不会让你失望的。”
木芳颜被他灼灼的目光,弄得有些心跳加速,心里慌乱,这个人好像有点不对劲。
前些日子还讨厌自己讨厌的不要不要的,难道就因为自己救了他一次,就变得如此热情?
虽然有所怀疑,可木芳颜心里又觉得欢喜。有男人这样为自己出头,还是两辈子头一遭啊。
虽然怀疑真假,但心里莫名快乐。
木芳颜心里发慌,忙转移话题,“这个香炉的来历,你一定要查清楚,我已经用了特殊的法子,压制其中的怨气,但这恶鬼并不在炉子里,这只是一个引子,我怀疑背后还有人设了局。只是他的目的是什么,想要做什么,我却一无所知,这恐怕要王爷自己去查了。”
宋道隽点了点头,抬手给她递上一粒樱桃。
木芳颜讶异,宋道隽却坦然道:“娘子说了这许久,可是口干了,尝尝这樱桃,味道极好的。”
他直接将樱桃递到她嘴边,木芳颜顿了顿,伸手去拿。
宋道隽看着她吃了自己递过去的樱桃,微妙的笑起来。
两人又讨论了一番这东西的来历,木芳颜便借口天色已晚要回去。
宋道隽立刻命人将她送走,阿寻看着自家小王爷亲自将人送到门口,那春风满面的笑意,心中暗自感慨,小王爷这一拉一踩的,直接把赵家变成了坏人,而他自己倒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人。
就是不知,事后木娘子若知道,幕后把事情捅穿,让她丢了婚事的黑手,是自家王爷,心中会有个什么想法?
宋道隽心情极好,拿起眼前的樱桃轻轻咬了一口,道:“回头让人装两筐樱桃,送到木府去。”
阿寻愣了下:“这....合适吗?”
宋道隽似笑非笑看着他,阿寻立刻点头:“小的这就去办。”
小王爷既然说了要送,那不合理也得找个法子,合理送出去。
最重要的,是送到木娘子手里。
第四十八章贵妾
皇后的赏花宴匆匆结束,承远伯夫人上了马车,等离开宫门口,这才对令狐圻抱怨:“圣人虽管的严,可乐平公主仗着赵贵妃得宠,真是什么事都敢做呀。”
令狐圻没有说话,不知在想些什么。
承远伯夫人叫了两声,他才回过神来,“阿娘说什么?”
承远伯夫人叹息摇头,问他:“我往日瞧这赵世子,也是个芝兰玉树般的人物,怎么就着了乐平公主的道,被她拿捏在手里?”
令狐圻笑笑,附和道,“阿娘说的是。”
今日的事似乎有人有意闹大,城阳公主铁了心要让所有人都知晓,乐平做了什么,仗着年纪小,她直接跑到宴会上,叫嚷着乐平公主如何对外男下药,强占赵世子的事,添油加醋的所有人知道。
这一下众人就算不想听,也听了个清清楚楚。
皇后阻挡不及,也不能说童言无忌,只能压下心中不悦,散了这场宴会。
这丑事压不住了。
承远伯夫人有些惋惜,同情赵世子的未婚妻木娘子,这位木娘子往后怕是难以在长安城待下去。
令狐圻却有些不以为然,他今日还担心木芳颜会在宫里闹出事来,可动静这样大,她却连影子都没有露,可见绝不是个轻易让人摆布的。
木芳颜曾经在长安县衙从容应对上的模样,让令狐圻觉得,这女子纵然失了这门婚事,也绝不会像众人以为的那样失魂落魄,伤心难过。
但他心中又好奇,她会如何处置这件事?
宫里出了事,定国公夫人第一个被皇后叫到立政殿。
她去看过依然昏迷不醒的儿子,心理担忧又不好生气,只能跪在皇后面前,“求皇后娘娘,原谅大郎失了礼数。”
赵笙经太医诊断,他被人下了迷药,所以这会儿醒不过来。
有了太医的诊断,定国公夫人底气硬,觉得做错事的不是她儿子,他自然是无罪的,该头疼的是皇家。
柳氏的心思七转八转,一边想着如何给儿子捞好处,一边想着如何保全儿子的名节。
皇后看着定国公夫人,心里也十分郁闷,这破事她还真不想管。
赵贵妃恃宠而骄,时常挑衅自己的权威,如今她女儿闹出这种事,却要自己来擦屁股,皇后想想都怄的很。
可作为皇后,她应当有皇后的威仪大度,后宫的事不想管也得管。
赵贵妃此时大约又在圣人面前哭哭啼啼,诉说女儿的委屈。
委不委屈的皇后不知,但看见乐平那模样,便知道她对赵笙的心思不是一日两日。
不管今日到底谁设的局,为了皇家的体面,赵笙跟乐平的婚事,也得敲定下来。
皇后叹息一声,亲自扶起定国公夫人,拍拍她的手道:“都是本宫教女无方,这才让乐平做下错事。夫人放心,本宫一定会给世子爷一个交代。只是本宫记得,这赵世子可是有婚约在身的。”
定国公夫人一听,连忙擦了擦眼泪,委屈道:“娘娘也算是看着我家大郎长大的,他是什么性子,您最清楚。我们家也万万不是那不知礼数的人家,可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咱们是不能委屈公主殿下的,公主殿下金枝玉叶是圣人宠爱的女儿,无论如何,我也会让大郎给她一个交代,只是”
“只是什么?”
定国公夫人哀怨叹息:“娘娘有所不知,我家老太爷之所以为笙儿定下这门婚约,那是因为这木家的小娘子,能助我而渡劫。”
皇后一听,眼神就微妙起来。“渡劫?这又是个什么说法?本宫从前怎么一丝风都没听说过?”
定国公夫人道:“莫说娘娘不知原委,就是臣妇,也不是十分清楚。这事儿只有我家老国公,跟国公爷清楚。如今退婚是容易,大不了我们厚着脸皮去向木家道歉赔礼道歉,怕就怕没了这门婚事,我家大郎会命不久矣呀。”
“真有这么严重?”
皇后半信半疑,定国公夫人却道:“臣妇曾经觉得,是我家老太爷魔怔了,夸大其词,可”
“可什么,夫人有事尽管说便是,何必在本宫面前吞吞吐吐。”
柳氏苦笑:“可前些日子臣妇请了凌云冠的张真人来批八字,他说若无木家女挡灾,我儿只怕要九死一生熬不过去。”
凌云观的张真人,皇后也曾有所耳闻,他倒是有两分本事。
但皇后觉得,这定国公夫人分明话里有话。
她不语,端起茶盏来,轻轻抿了一口,就这样看着定国公夫人。
面对令皇后的打量,柳氏咬咬牙,硬着头皮道:“这么婚事是退不了的,可又不能让公主殿下委屈的不是,所以所以皇后娘娘能否下个旨,让那木家的女儿进府做贵妾。娘娘放心,木家的女儿进门,越不过公主殿下去。”
皇后听到这荒唐的请求,觉得恶心又腻味。
人家好好一个未婚妻,就因为乐平这番胡闹,被贬为妾室?
说出去,那还不是丢皇家的人,人家不得指责皇家仗势欺人。
可事已至此,错是皇家做下的,难不成还要让乐平背着这样的名声,去另嫁他人?
那其他未嫁的公主们,日后还如何寻觅良婿?还有什么名声可言?
皇后阴沉着脸不说话,定国公夫人连忙跪下来,连连磕头:“都怪臣妇贪心,可娘娘就您看在臣妇只有这一个独子,爱子心切的份上,成全臣妇吧,莫要断了木家这门婚事!”
逼良为妾,便是皇后,也不能轻易答应。
这黑心脏污的罪名,皇后可不想背。
皇后没有立即答应,而是到道:“定国公夫人这般想?木家也同意吗?”
若是她,肯定是不会同意的。
谁知道定国公夫人抬起头,来十分笃定道:“自然是同意的,木小娘子自小与我儿定亲,她早已情根深重,两人多年来有书信往来,若不嫁给我儿,她又能嫁给谁?”
皇后诧异,竟是有书信往来?这情义自然不同了,但皇后不觉得事情好办,反而觉得更头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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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她想歪了(微h)
木芳颜看面前温柔含笑的男人,心跳加速,坐在那里一动不敢动。
宋道隽拿着樱桃,凑到她唇边,蛊惑的像只狐狸精。
“娘子不想尝尝这樱桃的滋味吗?”
他明明什么越轨的事都没有做,眉目清朗,看着自己无尽温柔,木芳颜就是觉得,他在诱惑自己。
她控制不住自己,微微张开了嘴,宋道隽目光清澈的将樱桃塞入她嘴中,连同他的手指,也轻轻触碰了到木芳颜的嘴唇。
他的手指滚烫,木芳颜忍不住张嘴轻轻咬了他一下,宋道隽微微诧异,看着木芳颜,双眸幽深,好似勾魂的妖。
“娘子莫不是想吃了我?”
木芳颜嘴里含着樱桃不言语,慢吞吞的将樱桃嚼碎,想要吐出嘴里的核,宋道隽伸手接住她吐出来的核,暧昧一笑。
木芳颜觉得不对,可还是说不出话来,只呆愣愣咀嚼着嘴里的樱桃果肉,一下又一下,双眼一眨都不眨,盯着面前的宋道隽。
宋道隽靠近了一些,近到他的嘴唇与自己的嘴唇,不过一根手指的距离。
宋道隽含笑问她:“娘子,你吃了我的樱桃,我也想尝尝你的,可否?”
木芳颜终于咽下嘴里的樱桃,吐出一句话来:“我没有樱桃呀?”
宋道隽微微一笑,盯着她的嘴唇:“娘子的樱桃小嘴,不就是樱桃吗?”
木芳颜还未反应过来,宋道隽已经低下头,用力的吻住她。
他的吻十分霸道,一点都不温柔,好像要吃掉她一样。
木芳颜想要抗拒,却被他扣住后脑勺她,动弹不得。
他霸道又凶残的长驱直入,死死的亲吻木芳颜。
木芳颜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宋道隽还是不肯松手。
木芳颜用力去推他,宋道隽却将她整个人推到榻上,压在她身上,死死盯着她看。
木芳颜紧张道:“我我是你表兄的未婚妻。”
宋道隽轻笑,放肆的将手探入她衣襟,修长的手指一下子就摸到了小穴入口。
木芳颜夹紧双腿想阻拦,宋道隽勾着他的手,霸道的说:“表兄对不起你,不如让我来补偿。”
木芳颜觉得自己应该义正言辞的拒绝,可她竟然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这样也可以吗?”
宋道隽笑起来,再次低头,不仅亲吻她,还扯开了她的衣服,连同她的肚兜都被扯下来,露出一对绵乳。
他色情道:“原来娘子这里,还藏着新鲜的樱桃。”
宋道隽含住她的乳首,用力吸允,木芳颜只觉得小腹一热,下体有什么东西流出来。
她慌乱了,想要推开宋道隽:“不行,我这样不对。”
宋道隽却不管不顾,硬是扯烂她的衣服,掰开她的双腿,不知何时他已经脱了裤子,将他粗长的东西,抵在她的小穴处,目光炙热道:“与其嫁给表兄,不如嫁给我,我比他好的多。”
说完,就用力的捅进来。
木芳颜一声尖叫不要,然后坐了起来。
漆黑一片,她紧张的流了一身的汗,屋外倒是透着一丝烛光!
天黑了吗?
紫萝听到响动,拿着火烛,急忙推门进来,“娘子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她一边点燃屋里的油灯,一边摸到床边。
木芳颜问她:“什么时辰了?”
紫萝:“辰时一刻了,娘子午睡至今,可要起身了?”
木芳颜没想到,自己睡个午觉,睡睡到现在。
她动了动,忽然感觉两腿之间湿热热的,看向紫萝:“我葵水来了,去给我准备月事带吧。”
紫萝一听,忙下去准备。
木芳颜一个人坐在屋里,看着被点燃的烛火,十分无语。
真是见了鬼,难不成因为今天被戴了绿帽,所以产生报复心理,居然意淫宋道隽?
虽然宋道隽的确生的俊美非凡,但是自己做这种春梦,也实在荒唐。
她叹息一声,一时间觉得,自己最近大约没脸去见宋道隽了。
等她换了衣衫出来,发现母亲还坐在花厅里,桌上的菜也没动,木子岩眼巴巴看着桌上的饭菜,肚子不知叫了几回。
看见木芳颜进来,立刻欢喜的叫她:“阿姐,你可算醒了。”
木芳颜看看坐在一旁看书的木霖智,又看看自己的小弟,道:“阿娘怎么还不用膳食?”
裴氏眉头紧锁,“你阿耶今日被人叫进宫去了,这会儿还没回来呢,我能不担忧吗?”
木芳颜一听,笑起来:“阿娘莫慌,我算一卦便是。”
说着掏出乌龟壳,塞了几枚铜钱,用力摇了摇,往地上一掷。
木子言好奇地凑过去看,圆圆的大眼睛,看着叁枚铜钱,十分好奇,“阿姐,这铜钱说什么呀?”
木芳颜愣了一下,眼里闪过不安,随即笑道:“没什么,这卦象说,阿耶今日入宫会遇到一件为难的事。”
裴氏一听丈夫会遇到为难的事,心里惊慌起来,“什么事?”
“无妨,只是小事,没有什么生命危险,可能只是差事上有些犯难吧。”
裴氏听她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差事上犯难,那他官职会不会受影响呀?”
木芳颜道:“也是奇怪,明明是难事,可阿耶这官职,不仅不会被影响,还会高升呢。”
木芳颜想起白日撞破的事,好像明白了什么,想想也不算坏事,“阿娘放宽心,你看小弟这么饿了,赶紧让他吃饭吧,他还要长身子呢。再说二哥,过些时日可是要科考的人,您忍心饿着他呀?”
裴氏一听丈夫没事了,心也就不慌了,立刻招呼孩子们吃饭。
木子言笑嘻嘻的坐在她身边,贴着姐姐说,“阿姐,还是你最疼我。”
木芳颜摸摸他的头,又捏捏他的圆润润的小脸蛋,觉得真是可爱的无比,给他夹了一个大大的鸡腿,“多吃点,长肉肉,长个子啊。”
木子岩连连点头,木霖智却觉得,他这个妹妹一定有话隐瞒没有。
天彻底黑下来,木雄安才总算是回来了。
见一家人正其乐融融地吃饭,心情越发沉重,尤其是看木芳颜的眼神,惋惜,愧疚,不安,不断重迭。
裴氏迎上去:“郎君回来了,可是饿了,快坐下来吃饭。”
木雄安坐在主座,裴氏亲自给他装了饭,可木雄安对着一桌子的菜,有些难以下咽。
但看女儿吃得欢,也不好让她难过,决定先与妻子商量一番再告诉她那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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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祖父的信
宋道隽又做了春梦,梦里他把木芳颜压在身下,为所欲为,做了一直想做的事情,醒来之后,他发现自己的裤子脏了。
醒来之后,他起身换了衣裳,神情不悦。
坐在桌前,看着一桌子膳食,食不知味。
阿寻匆匆进来,等上餐的侍女都退出去,才凑到他跟前。
宋道隽看见他,目光亮了一下。“如何,定国公府同意退婚了吗?”
阿寻摇了摇头。
宋道隽拿筷子的手一顿:“什么意思?都出了这样的事,还不退婚?”
定国公府竟有这样的胆子,敢与皇家对抗。
阿寻面露鄙夷,“舅夫人她....”
“她怎么了?”
“舅夫人委实有些贪心了。”阿寻忍不住吐槽:“宫里传来的消息说,定国公夫人拜见了皇后娘娘,表示一定会给乐平公主一个交代。大家都以为,这婚肯定退定了。可谁知道她话锋一转,说自己的儿子被批了八字,一定要有木家小娘子才能挡灾,这婚怕是不好退。”
“怎么着,她还想娶平妻?”宋道隽不屑道。
阿寻讥讽:“娶平妻那都算好的,可舅夫人为了让木娘子替赵世子挡灾,恳求皇后娘娘,将木娘子指婚给赵世子做贵妾呢。”
宋道隽猛然站起来,死死看着阿寻,阿寻被他的眼神吓到连连退后,头都不敢抬。
屋里安静的要死,宋道隽咬牙切齿,拳头握了松,松了握,反复好几次。
他在屋里来来回回走了不下十趟,这才道:“本王这个好舅母,还真是贪心的很。她这是笃定,木家不会拒绝了?”
提起这个,阿寻面露难色:“这就是小的觉得不太妙的事儿。”
“怎么说?”宋道隽目光冷冽至极。
阿寻咽咽口水:“皇后娘娘还算公正,没有立刻答应舅夫人的请求,而是说,这婚姻大事,木家小娘子也算委屈,自己不可能因为女儿做错了事,就强行下旨。娘娘说,要问一问木家的意思。宫里的人去渲木校尉入宫,谁知道木校尉根本没有当场拒绝,而是说......”
“说什么?”
“而是说,他要见过定国公,与定国公商谈一番,才肯做结论。”
宋道隽的脸色更冷了,“木校尉难不成,还真存了攀龙附凤的心思,舍不得这门婚事?”
要说赵笙,那的的确确是长安女子梦寐以求的夫婿。
生得俊逸非凡,人中龙凤,家世一等一的好,自己又是最年轻的状元郎,早早入了翰林院,怎么看都是前程似锦的。
做不了正妻,想给他做妾的,恐怕也不在少数。
但宋道隽没想到,木芳颜的父亲居然没有拒绝。
他想不通,越发疑惑,心中跟猫抓的一样,闹腾的要死。
阿寻见他在屋里走来走去,便劝他:“小王爷,若是那木校尉铁了心,要让女儿到宋家去做妾呢?”
“他敢!!”
宋道隽怒吼一声,阿寻吓得跪在地上。
他都多久没有见自家小王爷这般生气了,他家小王爷可是笑面虎,对人从来都是笑盈盈的,很少生气。
如今动了怒,只怕怒气难以平息。
阿寻壮着胆子道:“小王爷,您别怪奴才多嘴,这事儿还真不是咱们能做主的。婚姻大事,自古以来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木娘子到时候就算不乐意,若她父亲坚持,这婚事不成也得成啊。长安城里为了自己的富贵,强行将女儿送给权贵做妾的,还少吗?”
莫说豪门之中,就算是普通人家,为了眼前的富贵,卖一个女儿,又算得了什么?
宋道隽实在坐不住了,他想立刻就见一见木芳颜。
他要问问木芳颜的心思:“你去,派人送帖子到木家,只给木娘子,约她去长芳楼一聚。”
阿寻有心要劝,可见自家主子火急火燎的,一句劝说的话也不敢说了,连忙去送信。
木芳颜第二天一觉醒来,听到父母的话,觉得一定是自己耳背了。
“阿耶您莫不是开玩笑。”
她不可思议看着自己人高马大的父亲,还有愤怒却不得不沉默的母亲。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父亲叫她来,是想告诉他这门亲事必须得结。
昨日的卦象,为难之处,竟然是她自己。
“叁娘,我知道你委屈,但这是你祖父定下的婚约,不是你想解除就能解除的。”
木芳颜冷笑:“我已去信,告知祖父这婚约定是不成了。阿耶若当真关心女儿,就请退了这门婚事。我便是死,也不会嫁给旁人做妾。”
木雄安却拿出一封信,“我前两日已经收到你祖父的信,你祖父知道你这趟长安之行必不会太平,也知道这婚事会一波叁折,这是他让我转交给你的,说你看了信,便什么都明白了。”
木芳颜看着自己的父亲,好像他手里拿的不是信,而是催命符。
她不安道:“祖父也算到我会有被人逼良为妾?”
木雄安摇了摇头:“我并不知,你祖父没有告诉我具体的过程,他只叮咛我,这场婚事必须得成,你无论如何,都得嫁给赵世子。”
木芳颜拿过那封信,拆开一看,一字一句,都让她倍感无力。
看完这封信,她沉默了。
裴氏担忧道:“信上说了什么?”
她伸手过来,要拿信,木芳颜却避开她的手,将信收起来。
只冷冷道:“阿耶,我不会认命的。”
说罢,她转身出去,木雄安急忙叫住她:“叁娘,无论如何,你都是我与你阿娘疼爱的孩子,若有任何可能,我们怎舍得你受委屈?”
木芳颜并没回头,只是停顿了一下,便匆匆走了。
人一走,裴氏就发火了。“公公是什么意思?这是逼着我的女儿去做妾吗?凭什么他叁言两语,就想断了我女儿的前程!我告诉你,这不可能!姓赵的他要去尚公主,就让他去。我的女儿也是金枝玉叶,她从小没在我们跟前长大,你我已经亏欠于她,难道要因为公公的狗屁卦象,就逼着女儿去死吗?”
木雄安没说话,裴氏更加气恼,“姓木的,我告诉你,你要是逼着女儿去做妾,我就....我就带着女儿跟你和离,你自己去赵家做妾吧。”
第五十一章精心算计
宋道隽火急火燎的想要见木芳颜,可阿寻出门回来,不安的告诉他:“木娘子今日不便出门。”
“这是什么意思?”
“小的去那里打探了,说是木校尉回来之后,严禁门户,不准任何人进出,尤其是木娘子,杜绝她出门,似乎要等定国公回来。”
事情的发展超出宋道隽的预料,他以为这门亲事一定可以退,闹成这样了,公主绝不会同意木芳颜继续跟赵笙保留婚约。
舅母的态度也就罢了,可为何木家也这样为难自己的女儿,难不成,那木校尉当真是个攀龙附凤的?
若是攀龙附凤,与其给表兄做贵妾,倒不如嫁给他。
心里忽然起了这个念头,他随机摇了摇头,觉得自己荒谬。
他纵然对木娘子有几分好感,可娶她为妻也不合适。
木家的门第实在太低,皇室不会同意。
这般想着,宋道隽的脑子便渐渐冷静下来。
他回到屋里,铺开一张纸,开始画画。
每当他有事犹豫不决,心情烦闷的时候,他就会很仔细的描摹工笔画,一点一点勾勒,心就渐渐平静下来。
阿寻站在一旁,不知自家小王爷到底是个什么心思。
这到底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横竖要是他喜欢的女人,要被别人强行纳妾,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甘心的。
可小王爷忽然之间就安静消停下来,这就让阿寻感到不解了。
睡了一整天后,赵笙终于醒来,他环顾四周,看见一脸惊喜的侍女绿薇。
绿薇高兴的掉下眼泪,“大郎,你可是算是醒了,奴婢这就去禀报夫人。”
她一边出门,一边高喊着让人进来伺候,命人去禀报定国公夫人。
定国公夫人不一会儿就来了,看着自己儿子完好无损,这才松了一口气:“大郎,你可算是醒了,你可不知道这一日,担忧死阿娘了。”
赵笙却有些恍惚的问:“阿娘,我这是怎么了?”
定国公夫人神情复杂,看了眼身旁的李嬷嬷,李嬷嬷立刻将所有的人都赶出去,柳氏这才道:“阿娘知道你与乐平公主心意相通,可这次的事情也是闹得有些过了,怎么能对你下药呢?”
柳氏嘴上说着是抱怨,可唇角却有些扬起,眼里的小得意根本不掩饰。
公主为了得到她儿子,做出这般手段,虽有些荒唐,但也证明她儿子招人喜欢。
一想到自己能与赵贵妃搭上线,拥有公主做儿媳,柳氏心里的欢喜是怎么都抑制不住的。
赵笙却很茫然:“阿娘是不是误解了什么,公主并未对我下药呀?”
柳氏诧异的看着他,“不是她?那他们都说,看见你晕倒躺在床榻之上,公主正在脱你的衣裳?”
说到这个,柳氏都有些不好开口了。
赵笙摇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与乐平.....”
他顿了顿,似有犹豫,柳氏忍不住着急:“在阿娘面前还有什么好隐瞒的,你与公主,阿娘难道还不知晓?”
赵笙耳朵有些微红:“阿娘既已知晓,我也不瞒你,我的确与乐平公主两情相悦,但昨天宫里的事,确实古怪的很。”
“怎么说?”
赵笙回忆,那一日乐平派人传信,说有事与他说,赵笙便请了一会儿假,偷溜到御花园里与公主会面。
两人还没说上几句话,就有人进来,乐平怕他们私会被人知道,于是便带着他往偏殿躲。
可一进屋子,他就闻到一股奇怪的香味,然后便晕过去不省人事,后面发生的事,他真的是一概不知。
定国公夫人闻言,便将那日他昏过去之后的事,与他说了个清楚。
原来掉他晕过去后,就有人推开门发进来,尖叫引来了那些赏花的贵女。
城阳公主撞见了,就趁机打压乐平,嘲笑她勾引别人的未婚夫。
赵笙听完母亲的话,就知道他与乐平的事情,只怕是人尽皆知了。
木家肯定也知晓了。
定国公夫人原本还担心退婚影响儿子名誉,如今所有的过错都归到了乐平公主身上,“别人都觉得是乐平轻薄了你,强行抢夺他人的未婚夫,皇后娘娘召我入宫,阿娘少不得表现的委屈,总不好跟娘娘说,你与公主早就有了首尾。这样一来,对你名声不好。日后公主进门,你再好好补偿她便是。”
赵笙点点头,又问起木家的事该如何是好。
柳氏轻笑一声,根本不将木家放在眼里。
“怕什么,那木家不过是个小小的校尉,他女儿虽做不了你的正妻,可看在有婚约的面子上,抬进来给你做个贵妾便是!”
赵笙不可置信看着母亲:“皇后娘娘怎么会允许?”
柳氏不屑撇嘴:“这一次的事情是公主做的,理亏的是他们皇家,所以为娘提出这个要求,皇后娘娘怎么会拒绝?”
“那木家呢?木家怎么会心甘情愿的答应?”
柳氏顿了一下,道:“木家虽然没有马上回复,但他们肯定也是乐意的。你不知,皇后宣了木校尉入宫,问一问他的意见。木校尉只说,要等你阿耶回来才能定夺。”
柳氏冷笑一声,“我看他们,不过是想多谈点好处。这木家攀龙附凤,哪里舍得放弃咱们这么好的婚事。眼下做不了正妻,能嫁给你做贵妾,那也算是抬举他们。若不是你祖父说了,这门亲事要给你挡灾,我是万万不会同意木叁娘进家门的。
等公主进门之后,你可要拎得清,谁是正妻谁是小妾,可不要惹了公主不开心。”
赵笙听到这话,只觉得十分无力,“阿娘,您这样做,不是逼良为妾吗?”
柳氏不悦:“你这说的什么话,我哪里逼他们了,他们上赶着进我们国公府,我不过成全他们罢了。我告诉你,这事儿就这么定了,你要是敢胡闹,我....我死给你看!”
柳氏本以为儿子听了她的安排,会满心欢喜,谁知儿子根本不乐意。
她这般谋算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真是不知好歹。
柳氏懒得再废话,让丫鬟好生伺候,送了许多补品来,便回院落去了。
因为这件事,长安城里已经掀起流言蜚语。
如今人人都在说,这木娘子到底会如何选择。
是嫁过去做贵妾,还是恼羞成怒,状告乐平公主跟赵家,闹他个天翻地覆!
甚至有人已经开出赌局来,就赌木家小娘子,到底是做正妻还是做贵妾。
第五十二章定国公回来了
被变相软禁的木芳颜没有出门,她把自己关在家中几天几夜,直到传来定国公回长安的消息。
紫萝把这个消息带来的时候,情绪不太乐观。“娘子,这定国公大约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我觉得这门婚事,咱得想其他法子。横竖是不可能嫁给那个姓赵的,您这样好的人,凭什么给他做妾,他们就是逼良为妾。这些出什么,真是裁缝出门不戴尺,存心不良!”
紫萝把自己能想到所有肮脏污秽的语言,全都用来辱骂定国公一家人,还是觉得不够解气?她甚至问:“娘子,你这么厉害,难道就没有什么法子,给姓赵的那一家人下诅咒,让他们遭遭罪,也知道你不是好惹的。”
木芳颜叹息一声,她怎么没想过,可是这种邪恶咒术,不仅会自损修为,而且会伤了元寿。
她实在不想因为一个外人,而波及自己的性命。说不得,这邪术诅咒弄的反噬,到时候祸及自己的家人。
真是打鼠怕伤花瓶,木芳颜叹气一声,让紫萝出去,她要一个人呆一会儿。
就连木霖智来了,都不想见。
木霖智很是担忧的在门外,道:“你别怕,阿娘说了,绝不会让你嫁给姓赵的,若是阿耶一意孤行,阿娘就带着你离开长安,这天下之大,难不成他姓赵的,还能强迫你嫁过去不成?”
木子岩也跟在门口喊,“就是,阿姐,你别怕,凭什么我们家要给他们家挡灾,我们又不欠他们的。让他们受难去,让他们饿肚子,一辈子吃不到羊肉饼!”
木芳颜因为这话,心中微微感动,情绪好受了一些,但还是没有见人。
天黑之后,她打开窗户,让月光照进来,借着这月光,在桌上撒出香灰,画出一个八卦盘。
烧了一张符咒,放在八卦盘上,那八卦盘顿时焚烧起来,一股青烟缓缓飞了出去。
木芳颜看着被烧掉后的灰烬,心里稍微宽松,看来这件事情也并非没有任何转机,至少这个定国公回来对她而言就是生机。
定国公一回来,就去了宫里,向皇帝报备此次的差事的结果。
圣人听着他通报,西南部族的动乱已经平息,各部族向朝廷纳贡称臣,很是满意。
“爱卿办事,朕自来放心的很。”
因为实在高兴,便留了他用午饭。
在太极殿里,太监总管指挥着太监宫女,娴熟的摆盘,皇帝用筷子亲自给定国公夹了一筷子嫩豆腐。
“朕记得,爱卿最喜御膳房厨房这一道叁喜豆腐,快尝尝,可还是你喜欢的味道。”
定国公生的斯文俊朗,虽人到中年,却自有一股儒雅之气。
听到圣人的话,恭敬地谢过皇帝。尝了尝豆腐,点了点头:“宫里的御厨,依旧手艺非凡。”
圣人看了一眼大太监柳河,柳河挥了挥手,一旁伺候的人都退出去,远远的站在门边。
此处只剩圣人跟定国公,圣人这才叹息一声,“爱卿啊,朕这里有一件事情,倒是对不起你。”
定国公面色不改,眼里闪过诧异:“圣人这话,从何说起?”
皇帝道:“朕的女儿做了糊涂事,爱卿大约还不知晓吧。”
于是便叁两句,将乐平做下的事告知了定国公。
定国公听在耳里,虽面上平静,内心却已经十分的不安,他连忙跪下来向皇帝请罪,“定是大郎年少不知事,惹恼了公主,才让公主生气惩罚,还请皇上看在笙儿年轻不懂事的份上,饶他一命。”
皇帝闻言,微微挑眉。
这明明是儿女之间的情事,到了定国公嘴中,怎么就成了小孩子胡闹?
他硬是将话说成,儿子不懂事,惹恼公主,被公主惩罚,是不打算应下这门亲事?
圣人眼神微妙,告诉他:“这件事是乐平糊涂,皇后已经见过你夫人,你夫人已经认了这门婚事,只是朕听说,赵世子原本还有一未婚妻。你夫人告诉皇后,说要娶那女子做妾,不知你心中有何想法?”
定国公心中一冷,不觉担忧起来。
圣人不许权贵仗势欺人,也害怕自己的女儿如前朝的卫阳公主一般,抢夺旁人的丈夫,落得个不好的下场。
怎么如今听这口吻,却似乎要自己认下这门亲事。
他心思急转,却哪里知道,当日一出了事,皇帝的确是暴怒,想要狠狠惩治乐平,可赵贵妃哭着去求皇帝,说女儿年少不知事,这才闹出意外。如今大错已经铸成,难道要逼着公主去死不成?”
皇帝心中虽有不喜,但到底是自己的女儿,他就算愤怒,也不能逼死女儿啊。
再加上赵贵妃因为伤心难过哭晕过去,太医诊断,竟有了喜脉,为了安抚自己心爱的妃子,皇帝只能厚着脸皮来敲打定国公。
如今这件这桩婚事,唯一为难的便是木家的存在。
原本只有木家同意,退婚就好。到时候皇帝再给木家一些补偿,这事儿也就圆过去了。
可偏偏定国公夫人却强调,没有木娘子,赵笙命中的大劫怕是躲不过去,铁人心思要让木娘子进门做贵妾。
圣人自然不愿意自己女儿与人共事一夫,长安城里的公主哪个不金贵,谁又会允许自己的丈夫养小妾。
可将木娘子逼良为妾,那对皇家也是丢人现眼的。
好在皇后没有立刻点头答应,木家的态度也甚是微妙。
这件事情是皇家跟赵家理亏,作为一个明君,木家若坚持嫁到赵家去,别说是做贵妾,哪怕是做平妻,皇帝也阻挡不得,否则圣人表面说,不准权贵欺压仗势欺人,一旦在这里开了口子,那他曾经说的那些话,不是打自己的脸吗?
到时候其他权贵有样学样,皇帝又拿什么震慑这些人?
所以如今人人都等着定国公回来,要看他的态度。
皇帝也指着定国公,看他要怎么抉择。
定国公到底心思老沉,一下子就摸通其中的关节。
他也没有立刻回复皇帝,只说此事要木家的人见过面之后,好好详谈一番才能给出答复,但无论如何,他明白这门婚事是逃不脱了。
乐平公主是一定要进门的。
第五十三章赵笙的态度
定国公的车架没有直接回府,而是去了木家。
他的随从敲了敲木家的门,屋里出了一个小厮,扫一眼眼前的陌生人,问他。“您是哪位?”
随从温和笑道:“我家国公爷特地前来拜访,还请通传一声。”
说着递上自己的名贴,那人听到国公二字,没有多想,他稍后拿着帖子就进了门。
不一会儿,这贴子就到了裴氏手中。
裴氏看着定国公的帖子,心情郁结,很想叫下人将人赶出去,可话到嘴边,还是对管家道:“定叔,你去传话,就说老爷不在家,我一个妇道人家不便见外客,还请他见谅。”
定叔拿了帖子,急匆匆赶到门口,亲自走到马车前,说道:“还请国公见谅,我家老爷当差未归,夫人在家中不便见外客。”
那长随看了他一眼,倒也没有恼怒,只恭敬地站在一旁。
马车帘子被撩起来,不怒自威的定国公看着面前恭敬的管家,道:“是我冒昧了,还请留下帖子,老夫明日再来拜访。”
说完也不等定叔答应,就放下帘子,长随对着他拱手执礼,笑着道别。
定叔看着离开的马车,觉得这番态度,虽强硬,却比定国公府门口的那些下人要懂规矩的多。
定叔把事情告知裴氏,想了想,裴氏让人去给木雄安送信,又叫来女儿。“叁娘,定国公回来了,这事无论如何都会有个结论,你心中怎么想的,只管告诉阿娘,阿娘定会替你做主。”
女人做妾,无论在哪个时代,都要低人一等。
没有地位,是可以随意买卖的奴仆,哪怕是贵妾,那也是低人一等的。
她好端端一个女儿,明明是正妻,却因为这别人的过错,要沦为贵妾,裴氏如何甘心。
更糟心的是丈夫跟公公的态度,她无论如何也不明白,为什么非得结这门亲事,替赵家的人挡灾,她好好的女儿,难道就要这样让人作贱吗?
冷静了几日,木芳颜的心态平和了很多。
她反过来劝道,“阿娘莫慌,这事儿我自有办法,大不了我离开长安去做道姑去。”
裴氏瞪她一眼,“胡说八道,又不是你做了事情,要出家,也该姓赵的和那个公主出家。”
定叔连忙关了门,免得隔墙有耳,这消息传出去,那是对皇家大不敬。
裴氏还是觉得怄气难受,木芳颜笑着让她宽心,说自己一定会解决这件事情,裴氏这才松了口气。
拿起帕子开始绣刺绣。
她实在是没法子平复心绪,索性就用刺绣来让自己心里宁静一些。
定国公回京的消息,宋道隽在他进城门的那一刻就知道了。
他一得到消息,就去了定国公府,见自己的表兄。
赵笙正坐在屋里看书,见宋道隽来了,起身相迎。“今日怎么得空来我这儿?”
宋道隽笑笑,轻松自在的坐到他对面,摘了个葡萄,塞进自己嘴里慢慢嚼下去咽了,这才道:“我听说表兄很快就要双喜临门,特地来恭喜。”
赵笙一听,苦笑道:“莫要打趣我,你知道,我并不想如此的。”
宋道隽似笑非笑,看着他表兄,“大家都是男人,你又何须骗我?我也是见过的木娘子的,她虽比不上乐平公主花容月貌,性子也糟糕了一些,可也是个娇娇滴滴的小娘子,表兄到时候妻妾双全,可不得羡煞的长安城里的儿郎们。”
毕竟娶了公主还纳妾的,这算是本朝第一人。
这话听着像是恭维,但赵笙怎么都觉得有一股子嘲讽的味道。
他微微促眉看宋道隽,见他笑意盈盈,并没有嘲讽的意思,便怀疑自己多心了。
他摇摇头:“按理说,我尚了公主,是不可能纳妾的,乐平也不会同意。但我阿娘坚持要纳木娘子进门做妾,说是为我挡灾,我也觉得奇怪。到底是什么样的灾?只能娶了她来挡!”
宋道隽也很好奇,“怎么表兄自己也不知道吗?”
赵笙摇了摇头,“我小时候身体不好,你是知道的。八岁那年,我与族里的兄弟外出游玩回来,路上不慎落了水,好不容易救回来,已经没了气息。
好在祖父及时找来,他在我身上贴了一张符纸,将我埋在土里几个时辰之后,我竟真的活了过来。
待我醒来之后,祖父告诉我阿娘,我命里还有一场大劫,为了躲过这场劫,他给我定了一门婚事。”
柳氏那时候刚从娘家回来,不知当时凶险,只胡乱点头答应。
有了这门亲事之后,赵笙的身体不仅日渐好起来,人也变得聪慧,甚至中了状元,成为京城有名的才子。
看着如此优秀的儿子,柳氏早就忘了公公的嘱咐,越发觉得儿子应该配一个高门贵女,就连公主都也尚的,如何可以娶低门小户的木家女儿。
起了心思的柳氏打定主意要退掉这门婚事,但自从木叁娘入长安,发生的一系列事情,让她心中隐隐不安,担忧公公说的话是真的,于是叫来张真人。
张真人这一算,赵笙命中果然有一大劫,而且是生死劫,度不过去就是个死。
柳氏怕了,可又实在不甘心让木家女儿做正妻,思来想去,恰好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她就趁机求到皇后跟前,非要让木家的女儿进门做妾,替她儿子挡灾。
这般贪婪狠毒,宋道隽心中十分不屑。
但他看了看赵笙,忍不住问:“那表兄也当真想让木娘子做贵妾,就为了挡灾?”
赵笙顿了顿,摇摇头:“移情别恋已经是我对不起她,我还逼良为妾,那我还是人吗?”
宋道隽心情复杂,若是从前,他根本不会将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反而会理所当然的觉得,就该这么做。
可此时此刻,一想到木叁娘要成为表兄的妾室,他心里就堵得慌,好在他这位表哥还是有君子之心的。
“表兄既然不乐意,为何不直接上表皇后,去木家退亲?”
提起这个,赵笙也是一脸无奈。“我阿娘以死相逼,我也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只盼着父亲回来,能将这事儿圆满处置。”
孝道大过天,自己的母亲都以死相逼了,他堂堂一个状元郎,若还要跟母亲拗着来,传出去便是大不孝,以后还如何做人?
第五十四章巴掌
宋道隽不咸不淡的笑,“表兄若真不想对不起叁娘子,又不想为难舅母,不妨我替你想想法子。”
阿寻在门外一听,就觉得头皮发麻。
他家小王爷之前想法子要替赵世子退婚,所以让人在偏殿里熏了熏香,这香只对男子有用。闻到的男人会像喝醉了酒一样昏睡,身体并无大碍。
小王爷用这一招,让乐平公主承担了恶名,把乐平公主与赵笙的事弄得人尽皆知,还保全了赵笙的名誉,本以为能够顺利退婚,谁料到,还有舅夫人这个意外。
都说了人算不如天算,阿寻碰到这件事情,对这句话深有感慨。
他有些为赵世子担心,世子爷呀世子爷,我家小郡王这是黑了心要坑你,你是被人卖了还替人数钱呀。
赵笙听到这话,惊讶地抬起头来。“你有什么法子?”
宋道隽不说,只问他:“表兄且告诉我,你到底有没有意向纳木娘子?若是有,我就不多管闲事了,若是没有,我一定替你处理的干干净净,如何?”
赵笙看着自信的宋道隽,摇了摇头。
宋道隽顿了一下,表情微妙:“表兄是想齐人之美了?”
赵笙摇头:“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问题的关键不在于我,而在于我父母,尤其是我阿耶。我记得祖父临终前一再嘱咐阿耶,无论如何,一定要我及早完成这门婚事,以免夜长梦多。可我阿娘不满这门婚事,就借口我不能因为婚事耽误学业。阿耶也觉得,我中了状元之后再去提亲,才是两全其美的好事。谁知道.......”
谁知道他与乐平公主生出情意来,又想退婚了。
若只是如此,大不了厚着脸皮退婚。
可就他所知,他父母,尤其是他父亲,对于这门婚事十分执着。
可以说,这门亲事不成,就等于他的命会不保。
作为家中独子,自小得父母宠爱,赵笙自己又如此优秀,他怎会不知父母对他性命的担忧与关切。
他也是到这一刻才知道,这婚不是他想退就能退的。
“你的好意我心领了,但我若要退婚,一定要经过我父母。我还没有弄清楚,是什么让他们如此执着,非要成这成就这段姻缘,眼前怕是退不了。”
宋道隽笑的散漫:“只要她还没有嫁给你,这门婚事就一定能退。既然表兄也不想耽误人家小娘子,少不得弟弟我替你想想法子,把这事圆满处理了,表兄就等着我的好消息吧。”
说罢,他起身走了,阿寻跟在身后,忍不住回头看一眼,站在门口的赵笙,心里暗暗叹息。
幸好世子爷没有想要强娶木娘子,否则他家小王爷恐怕会使阴招对付他。
哎,他家小王爷想要拆的姻缘,还有拆不成的吗?
宋道隽前脚刚离开定国公府,定国公就回来了。
他下了马车,一路往内院走。
柳氏得了的消息,急忙忙出来迎接。
“郎主回来了,这风尘仆仆的,可累了,我这就让厨房去备饭。”
定国公摆了一下手,让所有的下人都退出去,屋里只剩下夫妻二人,他板着一张脸问柳氏:“木家的婚约是怎么回事?”
柳氏一看到丈夫这样子,就有些害怕,可为了儿子,她还是壮着胆子道:“还能怎么回事?笙儿让乐平公主算计了,如今这事闹的,总不能毁了公主的名节,这门亲事不结也得结了。至于木家,那也只能委屈让她做妾了,不过你放心,她进门是贵妾,咱们不会亏待她的。”
定国公重重一拍桌子,横眉冷对,死死看着她:“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在打的什么主意,乐平公主算计笙儿,你当所有人都是傻子吗?他们二人恐怕早已有了首尾,哪里是乐平算计他,分明是他私德有亏,自掘坟墓!”
柳氏一听,吓的跪在地上。
“郎君,您这说的什么话,就....就算大郎与公主情投意合,想要娶公主又怎么了?这木家当年趁着我儿遇难,便想揪着这救命之恩,嫁到我们家来,她也配!这小门小户的,说什么挡在,要不是因为她能挡灾,我能让她做贵妾?门她都别想进。”
定国公只觉得眼前跪着的女人愚蠢至极,要不是生了个好儿子,他都想把人送到庙里去修行,眼不见为净。
“你懂个屁,你知道木叁娘的祖父是什么人吗?”
“能是什么人,横竖不过一个道士罢了。他的鬼话,郎主怎么也跟着信。”
定国公眸光森冷,“木叁娘的祖父,可是青崖观白乙天师。”
柳氏一脸茫然,对这位白乙天师显然一无所知。
定国公不觉叹息一声,有种对牛弹琴的感觉,只能解释道:“这白乙天师乃是先帝的棋友,当初圣人之所以能在一众皇子中突围而出,成为继承者,正是有了白乙真人的预言。
不仅如此,天宝叁年的洪灾,天宝六年的西北之乱,都因为他的预警,圣人才能及时应对。他预言的事,就没有不准的。这样的人,真要攀附权贵,将女儿送到宫里岂不是更好,还看得上你区区一个国公府?你是觉得先帝傻,还是我阿耶傻!”
定国公夫人似懂非懂,只知道这人的确是厉害,但还是倔强道:“就算他有几分本事,如今圣人也没把他当做一回事呀?”
不然怎么不封他一个国师的位置?这宫里也不曾召他入宫,可见一朝天子一朝臣,先帝都去这么多年了,圣人恐怕也不记得他了吧。
定国公冷笑:“你以为人人都像你柳氏一族,靠着裙带攀龙附凤,见风使舵的势利眼?我告诉你,当年这门亲事不是木家攀上来的,而是老国公求来的。白乙天师早就预言大郎活不过十八岁,大郎一生死,咱们定国公府一脉就注定衰败。阿耶仗着自己对木家的救命之恩,求了许久,才求得白乙天师为咱们的儿子改命。
你以为这仅仅是一门亲事,我告诉你,木叁娘若不能嫁到赵家来,不止你儿子会死,咱们赵家也得家破人亡!”
柳氏一听儿子会惨死,当即吓的哆嗦。弱弱道,“那.....那不也让她进门了吗?做个妾,她的身份也够得上了。”
定国公实在忍无可忍,一巴掌狠狠打在她的脸上,响亮的巴掌声让院子外的下人都听见了。
“蠢妇!愚不可及切!妾是什么?通买卖的奴仆,一个奴仆能改变你儿子的命吗?要是这样,白乙还会答应将孙女嫁进来?我告诉你,趁早歇了这份心思,笙儿妻子,只能是木叁娘。除非你想看着你儿子死,看着我赵家家破人亡,然后你灰溜溜的滚回你柳家去,做个被娘家嫌弃的老姑婆。”
第五十九章商谈
阿寻正坐在马车上啃胡饼,忽然看见自家小王爷从宫门口慢慢走出来,他连忙胡吃海塞,将最后一口饼塞到嘴里咽下去,然后迎接他家小王爷。
“小王爷,事儿可都办妥了。”
宋道隽回眸看他一眼,阿寻知道自己逾越了,忙退开两步,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宋道隽难得没有敲打他,反而道:“你去把王六子给我找来。”
阿寻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小王爷又要下黑手了,于是想都没想,跟着车一路去了朱雀大街。
王六子正坐在院子里与人吃酒呢,一听见阿寻来寻他,立刻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跟着他去天芳楼。
上次的事情办砸了,小王爷没有怪罪他,他一直惶惶不安,这会儿小王爷还能用他,他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下来。
紫萝急匆匆地进了院子,紧张道:“娘子,定国公跟赵世子来了。”
木叁娘头也没有抬,只问她:“阿耶可在?”
紫萝点头,“今日郎主休沐,特地在家中等着呢。”
说到这个,紫萝有些担心。
“要是这定国公也不要脸,非逼着你嫁过去做贵妾,那怎么办呀?”
木芳颜嗤笑,“逼?我就怕他们不逼呢。”
只要赵家先毁约,那这罪孽就轮不到木家来受。
紫萝兴奋,她就知道她家小娘子不是好惹的,开开心心的去探听消息。
人走了,木芳颜就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毛笔。
这狠话是说出来了,但事情并没有那么好解决。
祖父在信中说的明白,这桩婚事不仅关系到赵家,还关系到木家。
也是看了祖父的信,她才知道,当年祖父因为受过老国公的大恩,所以逆天替赵世子改了命,但是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改命将两家的命运绑在一起,之所以成婚,不仅仅是替赵世子度过这一劫,更重要的是,两家成为一家,才能共度难关。
可以说,自从当年祖父救回赵笙开始,两家就在一条船上了。
若是不能顺利完婚,到时候惨的不止赵家,还有木家也跟着遭殃。
想想即将科考的二哥,还有在边关的大哥,以及自己的父母小弟,甚至是嫁出门的二姐。
木芳颜叹息,若是原本的木芳颜,一定会认命嫁过去的。
可惜,她不是那个木芳颜。
祖父当年为了报恩,这是把一家子都搭进去了。她占了木芳颜的身体,就算想脱离关系,也不能不管木家人的死活。
祖父的本事有多厉害,木芳颜是见识过的。他预言的,基本都成真了。
可就算如此,木芳颜也不甘心。
嫁到赵家去做妾,那跟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也不对,死了就一了百了,可她还得嫁过去活受罪。
这般想着,她又掏出龟壳,再次为自己占卜了一卦。
卦象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是在定国公身上吗?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见一见定国公跟赵世子。
裴氏没有出来见客,都是外男,她不凑这个热闹。
一想到定国公夫人,做下那样的恶心事,裴氏对定国公一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索性眼不见为净。
但她恶狠狠的警告木雄安,要是敢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做妾,那他们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木雄安在在院子里见了定国公父子,父子俩都是读书人,风度翩翩,自有一股儒雅气质,尤其这位赵世子,更是生得俊逸非凡,玉树临风。
怨不得乐平公主能看上他。
可想到他闹出的那些事情,木雄安,看他的眼神便有些不悦。
赵笙也感觉到对方的威压,只得执礼对着木熊安拜了下:“晚辈见过木校尉。”
这称呼,一下子就让定国公蹙起了眉头。
木雄安心中冷笑,面上淡淡的看着定国公:“简陋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管家定叔端着茶来,给叁人各上了一盏茶。
木雄安开门见山,质问定国公:“想来如今的事,国公爷也清楚了,只是不知国公爷有何打算。”
定国公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对他呵斥:“还不跪下,向你木叔叔赔罪。”
赵笙犹豫一下,还是撩开袍子跪在地上。“木叔叔,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侄儿愿意的,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多说无益,要打要罚,全凭叔叔做主。”
木雄安连扶都懒得扶他,只看定国公。“我木家虽是低门小户,却也是正经人家,绝没有让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去做妾的道理。更何况,咱们两家的婚约,还在衙门里写着呢。”
定国公长叹一声,他也为这事头疼。
若是别的人家,他还能据理力争,大不了让对方做妾。
可偏偏对方是皇家,又是圣人宠爱的乐平公主。
圣人嘴上说要责罚女儿,可作为臣子,难道真能让公主背着这样名声,另嫁他人?
“木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然而咱们两家的婚约,是万万不能断的。其中原因,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木雄安冷笑:“国公是觉得,我们木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儿,以命相搏,赔上全家人的命。”
“非也非也,愚兄哪里是那个意思?我家做下这样的丑事,那是千百倍都对不起你们,哪里还敢看轻了你们。只是木兄,这门婚事对我们两家而言都意义非凡,我们”
“那我倒是想问问国公爷,你准备怎么做?当初定这门亲事,不仅保你儿子的命,也保你赵家满门福贵。如今你儿子不能娶我女儿,也就罢了,你夫人偏偏厚颜无耻,想要逼良为妾。我木家就算门户再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真闹起来,大不了告到圣人面前,让他亲自断了这门亲事,咱们两家谁都别好过。”
赵笙听的糊涂,这门婚事怎么听起来,竟关乎两家人的性命?
区区一个道家玄说,有这样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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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五章商谈
阿寻正坐在马车上啃胡饼,忽然看见自家小王爷从宫门口慢慢走出来,他连忙胡吃海塞,将最后一口饼塞到嘴里咽下去,然后迎接他家小王爷。
“小王爷,事儿可都办妥了。”
宋道隽回眸看他一眼,阿寻知道自己逾越了,忙退开两步,小心翼翼的低着头。
宋道隽难得没有敲打他,反而道:“你去把王六子给我找来。”
阿寻眼珠子一转,就知道他小王爷又要下黑手了,于是想都没想,跟着车一路去了朱雀大街。
王六子正坐在院子里与人吃酒呢,一听见阿寻来寻他,立刻放下酒碗,擦了擦嘴,跟着他去天芳楼。
上次的事情办砸了,小王爷没有怪罪他,他一直惶惶不安,这会儿小王爷还能用他,他心中的那块大石头才落下来。
紫萝急匆匆地进了院子,紧张道:“娘子,定国公跟赵世子来了。”
木叁娘头也没有抬,只问她:“阿耶可在?”
紫萝点头,“今日郎主休沐,特地在家中等着呢。”
说到这个,紫萝有些担心。
“要是这定国公也不要脸,非逼着你嫁过去做贵妾,那怎么办呀?”
木芳颜嗤笑,“逼?我就怕他们不逼呢。”
只要赵家先毁约,那这罪孽就轮不到木家来受。
紫萝兴奋,她就知道她家小娘子不是好惹的,开开心心的去探听消息。
人走了,木芳颜就叹息一声,放下手里的毛笔。
这狠话是说出来了,但事情并没有那么好解决。
祖父在信中说的明白,这桩婚事不仅关系到赵家,还关系到木家。
也是看了祖父的信,她才知道,当年祖父因为受过老国公的大恩,所以逆天替赵世子改了命,但是改命是要付出代价的。
改命将两家的命运绑在一起,之所以成婚,不仅仅是替赵世子度过这一劫,更重要的是,两家成为一家,才能共度难关。
可以说,自从当年祖父救回赵笙开始,两家就在一条船上了。
若是不能顺利完婚,到时候惨的不止赵家,还有木家也跟着遭殃。
想想即将科考的二哥,还有在边关的大哥,以及自己的父母小弟,甚至是嫁出门的二姐。
木芳颜叹息,若是原本的木芳颜,一定会认命嫁过去的。
可惜,她不是那个木芳颜。
祖父当年为了报恩,这是把一家子都搭进去了。她占了木芳颜的身体,就算想脱离关系,也不能不管木家人的死活。
祖父的本事有多厉害,木芳颜是见识过的。他预言的,基本都成真了。
可就算如此,木芳颜也不甘心。
嫁到赵家去做妾,那跟要她去死有什么区别?
也不对,死了就一了百了,可她还得嫁过去活受罪。
这般想着,她又掏出龟壳,再次为自己占卜了一卦。
卦象有一线生机,这一线生机,是在定国公身上吗?
她思来想去,觉得自己应该见一见定国公跟赵世子。
裴氏没有出来见客,都是外男,她不凑这个热闹。
一想到定国公夫人,做下那样的恶心事,裴氏对定国公一家也没有什么好脸色,索性眼不见为净。
但她恶狠狠的警告木雄安,要是敢让自己的女儿嫁过去做妾,那他们就鱼死网破,谁都别想好过。
木雄安在在院子里见了定国公父子,父子俩都是读书人,风度翩翩,自有一股儒雅气质,尤其这位赵世子,更是生得俊逸非凡,玉树临风。
怨不得乐平公主能看上他。
可想到他闹出的那些事情,木雄安,看他的眼神便有些不悦。
赵笙也感觉到对方的威压,只得执礼对着木熊安拜了下:“晚辈见过木校尉。”
这称呼,一下子就让定国公蹙起了眉头。
木雄安心中冷笑,面上淡淡的看着定国公:“简陋寒舍,招待不周,还请见谅。”
管家定叔端着茶来,给叁人各上了一盏茶。
木雄安开门见山,质问定国公:“想来如今的事,国公爷也清楚了,只是不知国公爷有何打算。”
定国公看一眼自己的儿子,对他呵斥:“还不跪下,向你木叔叔赔罪。”
赵笙犹豫一下,还是撩开袍子跪在地上。“木叔叔,发生这样的事,也不是侄儿愿意的,如今大错已经铸成,多说无益,要打要罚,全凭叔叔做主。”
木雄安连扶都懒得扶他,只看定国公。“我木家虽是低门小户,却也是正经人家,绝没有让女儿嫁到别人家里去做妾的道理。更何况,咱们两家的婚约,还在衙门里写着呢。”
定国公长叹一声,他也为这事头疼。
若是别的人家,他还能据理力争,大不了让对方做妾。
可偏偏对方是皇家,又是圣人宠爱的乐平公主。
圣人嘴上说要责罚女儿,可作为臣子,难道真能让公主背着这样名声,另嫁他人?
“木兄,这件事,是我对不起你。然而咱们两家的婚约,是万万不能断的。其中原因,你不应该比我更清楚吗?”
木雄安冷笑:“国公是觉得,我们木家不会为了区区一个女儿,以命相搏,赔上全家人的命。”
“非也非也,愚兄哪里是那个意思?我家做下这样的丑事,那是千百倍都对不起你们,哪里还敢看轻了你们。只是木兄,这门婚事对我们两家而言都意义非凡,我们”
“那我倒是想问问国公爷,你准备怎么做?当初定这门亲事,不仅保你儿子的命,也保你赵家满门福贵。如今你儿子不能娶我女儿,也就罢了,你夫人偏偏厚颜无耻,想要逼良为妾。我木家就算门户再低,也不是任人宰割的废物,真闹起来,大不了告到圣人面前,让他亲自断了这门亲事,咱们两家谁都别好过。”
赵笙听的糊涂,这门婚事怎么听起来,竟关乎两家人的性命?
区区一个道家玄说,有这样严重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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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将死之人
定国公长叹一声,“木弟消消气,此事也并非没有转圜的余地。”
木雄安看一眼跪在地上的赵笙,这才问他。“国公爷,此话怎讲?”
定国公想了想,咬牙道:“实在不行,便只能到圣人面前,求一个平妻。”
木雄安不说话了,赵笙十分诧异,自己父亲对这门婚事居然看重到这个地步,要让木芳颜进门做平妻?
他忍不住道:“阿耶,此事万万不可。”
定国公朝着他就是一脚,将他踹倒在地,“你这逆子,要不是你做下这等糊涂事,为父用得着在此处为难。”
娶了皇家的公主,还厚着脸皮娶平妻,这事说出去,根本是在打皇家的脸。
本朝公主自来尊贵,没在外面养面首都算好的了,做驸马的竟然妄想娶平妻,简直滑稽可笑。
木雄安踟蹰,虽然还是觉得不满意,但这个答案对他而言,已经算是好的了。
他们家说到底,没权没势,不过是占了一个理字。
能要到平妻,已经是极限。
若想再奢望什么,那就是得寸进尺了。
皇家的权力是压在他们头上,越不过的大山,他们纵有不甘,该低头的还是要低头。
眼看木雄安几乎要点头,木芳颜急忙走了出来。“我不答应。”
几人能听到声音,转过头,就见木芳颜穿着朱褐色长裙,英姿飒爽的立在门前。
她眉眼间的英气,一看就不是长安城娇滴滴贵女。
她缓步走到几人面前,看也不看跪着的赵笙,只大大方方道:“阿耶,我要退了这门亲。”
定国公一愣,看向木雄安。
“这便是叁娘子吗?”
木芳颜对着定国公恭敬一拜,道:“从前得定国公府厚爱,定下什么婚约,如今发生这样的事,叁娘也不想定国公府为难,也请定国公府莫要为难木家。叁娘这辈子要嫁的男人,只能有我一个妻子,莫说平妻,就连妾室通房都不可以有,这世界上没有这样的男子,我便是出家做道姑,孤苦一生,也不会嫁给任何人。”
赵笙愣愣看着眼前的女子,恍然觉得她跟书信里那个温柔的女孩,是不一样的。
真实的木芳颜倔强勇敢,落落大方。
说不妥协就是不妥协,一瞬间,赵笙竟有些自行惭岁。
定国公眼里闪过不悦,道:“叁娘子,这门亲事可是你祖父定下的,岂能说解除就解除?”
木芳颜笑:“叁娘本也是奔着成亲来,祖父念在赵公子大劫将至,所以让叁娘下山来成婚,谁知赵世子背信弃义,要去尚皇家的公主,这件事情谁的过错,咱们暂且不表,可皇家的婚,你们是退不得的。但叁娘也不愿意委屈自己,我不管祖父曾经与赵家有过什么约定。木叁娘不是棋子,不想任人摆布,更不想作践自己一辈子的幸福。”
说罢,她才这才转头看向赵笙,想问一问他的想法。
然而这一看,她惊骇的盯着他,半天说不出话来。
木雄安看着自己的女儿,露出那样惊恐的表情,忍不住问她:“叁娘,怎么了?”
木芳颜的惊慌也落在了定国公眼中,定国公感到不解,赵笙更感到不解。
木芳颜咬牙道:“这婚我是退定了,阿耶若是敢答应,我立刻就吊死在家中。”
说完转身便离开,她这般坚决的表态,又如此古怪的行为,让几人面面相觑。
此事自然没有个结果,赵家父子只能先回去,人一走,木雄安便来寻自己的女儿。
却见女儿在屋里翻箱倒柜,似乎找着什么东西。
木雄安疑惑:“叁娘,你今日的行为实在太不知礼数了。”
木方颜根本不理他,还是在不断翻找着什么。
见她如此,木雄安只能大喝一声,“你在做什么?为父与你说话呢?”
木芳颜仿佛这才听到,回过头来看着自己的父亲,她紧张道:“阿耶,这门亲事不能结。”
木芳颜惊恐的模样,让木雄安感到事情不对劲:“你祖父.....”
“祖父的话没有用,出现变故了。”木芳颜打断他:“赵世子要死了,他惹上大麻烦了,赵家要家破人亡了,难道阿耶要让我嫁过去做寡妇吗?还是阿耶要跟着赵家一起完蛋!”
木雄安惊骇,对女的儿的话表示怀疑:“你在胡说什么,赵世子看着好好的,哪里就是要死了。”
木芳颜十分淡定,“刚才世子身上,一团青黑色气笼罩全身,这分明是将死之像,而且一定是死于非命。”
祖父有一件事情说的对,这位赵世子十八岁时一定会有一场大劫。但木芳颜看不出,这场灾祸跟木家有什么关系。
祖父再厉害,也不过是个普通人,并没有真成仙。他没有亲眼见过赵笙如今的模样,否则绝不会许下这门婚姻。
木芳颜还是不断在翻找着什么东西,木雄安忍不住叫住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如何知道他快要死了?”
“他身上有怨鬼缠身,已经被恶鬼缠上,分明是遭人下了诅咒,必将死于非命。我们来的太迟,早两个月遇见,我嫁给他还能解咒,如今我就是过门做正妻,也没有用了。”
她好像终于翻到自己要的东西,看着书上的描述,十分笃定的告诉父亲。“阿耶,退了这门亲事吧,你去告诉赵家,若想度过此劫,他不仅不能与我成婚,也不能娶公主。”
木雄安苦笑:“比起你我的话,赵国公只怕更相信你祖父。我瞧定国公的意思,这门婚事他是不可能退的。毕竟当初你祖父断言,说他儿子避不开这一劫,整个赵家都要家破人亡。就算为了他儿子的命,为了整个家族,他也一定会促成这门婚事的。”
木芳颜却道:“那就给祖父去信,让祖父到长安来,亲自同他说,祖父若见过赵笙的模样,绝不会让我嫁给他。因为我一旦嫁给他,他只会死得更快。”
木雄安惊骇,对女儿的话表示怀疑,木芳颜道:“阿耶纵然不相信我的话,但为了咱们木家,阿耶也不愿意一试吗?”
第五十七章桃花咒
定国公府前脚刚回到家中,宫里就有人来传信,皇后娘娘要他们夫妻二人进宫。
定国公让管家给了一包银子,打探一下皇帝宣召他们入宫的目的,突如其来的宣召一定不是小事。
有钱能使鬼推磨,传信的小太监低语几句就匆匆离去,管家闻言急忙来告诉定国公:“如今宫里宫外都出现了传闻,说咱们世子爷跟乐平公主早就心意相通,两情相悦了,并非是乐平公主强取豪夺,抢人夫婿。还说.....”
“还说什么?”定国公冷冷扫一眼妻儿,心里怄的很。
管家硬着头皮道:“还说....乐平公主听到外面的传言,说她强抢别人的丈夫,一时悲愤上吊了。”
定国公紧张起来,赵笙与柳氏也心慌至极。
这要是逼死了一位公主,性质可就不一样了。
管家忙解释:“还好,被及时发现,公主只是受了惊,不肯见人。”
柳氏不安看着自己的丈夫,这事情跟她预想的不一样呀,公主的婚事还没有定下来,木家的婚事又不能退,她想要的一样都没有如意,反而将自己家族陷入到危机重重之中去,她惶惶不安道:“郎主,这可如何得了?”
定国公看向自己的儿子,“你做下的好事!”
赵笙却很从容:“阿耶,既然木家愿意退婚,那咱们便退了这门亲事,向公主提亲吧。”
柳氏也跟着附和,再也不敢贪心了。“郎主,事已至此,咱们退了这门亲事吧。木家既然不愿意,咱们就不勉强了啊。”
定国公却摇了摇头,无可奈何道:“大郎,你可知,这婚一退,我们两家都会有大劫?”
赵笙莫名激动起来:“阿耶,难道咱们的命运就凭他们木家几句话就能断定了吗?那天下人,还做什么努力,都听她木家预言度日吧,这木家,怕是皇帝也做得。”
这口无遮拦的说辞,让定国公一滞,仿佛不认识自己的儿子,这哪里是他一手栽培出来的那个足智多谋,谦谦君子,活脱脱一个二世祖,蠢货!
然而事已至此,却容不得他们选择了。
原本皇家不知赵笙与公主有私情,这件事定国公还能咬定,说是自己儿子委屈,到时候求一个平妻。
可木娘子不肯嫁,公主又差点因此上吊,还抛出自己与赵笙的私情,那定国公在皇帝眼里,就不是受害人,而是没担当的小人!
定国公看了看柳氏,终于下定决心:“你今日入宫,先应下婚事。但要说清楚,咱们笙儿因为这次的事受了惊,正在修养当中。等公主殿下身体好了,咱们再来谈后面的事情,至于木家....你老老实实告诉皇后娘娘,木家不愿意嫁给赵家做妾,不要再使你的那些歪心思。若让我知晓,我就送你进家庙。”
柳氏连连点头,换了朝服跟在丈夫身后进宫。
木芳颜却急急忙忙出了门,前往天芳楼。
她记得宋道隽与她说过,若有什么事,到天芳楼去寻他。
也是运道好,宋道隽正在楼里听管事汇报手下的生意,一听说木芳颜来了,立刻让人开了另外一间房。
木芳颜刚刚坐下,宋道隽就推门进来。
他笑盈盈,“娘子可算是得空来见我了。”
木芳颜也不跟他废话,火急火燎道:“你表兄要死了。”
宋道隽愣在当场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坐到她对面问:“娘子,这话是从何说起,你见过我表兄了?”
木芳颜点点头,“他与他父亲今日来我府中,想娶我为平妻,我拒绝了,结果我看到他一脸死气,诅咒恶鬼缠身,分明是将死之人。”
木芳颜的本事他见识过,此时并不怀疑她的说法,心中对表哥那一点点小疙瘩也消失的干干净净。
他可不乐意,他表兄被恶鬼害死。“这又是从何说起呢?”
木芳颜道:“我且问你,你表兄最近是不是性情大变?有哪里跟从前不太一样?就从最近一两个月开始产生的变化!”
宋道隽沉默起来,他认真的回想,要说表兄有哪里变得不对劲,唯独在乐平这件事情上。
“两个月之前,乐平从皇庄养病回来,回来之后就缠着父皇,想要找一个能教骑射的师父
。她选了一圈,别的人都没看中,就看中了赵笙,皇帝便下旨同意了。”
“然后呢?”
“按照你的说法,如今细细想来,表兄似乎从那时候开始,就有点不对劲。他变得.....有些优柔寡断,尤其是在对乐平的事情上。”
宋道隽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从前他表兄谦谦君子,对男女之事非常忌讳,非常懂得礼节距离。
旁的小娘子再怎么抛媚眼丢荷包,他也常常有礼节的退回去,并告诉对方,自己已经有了未婚妻,不能接受对方的好意。
那时候,乐平公主也曾对他眉目传情,表达过心意,但表兄也是落落大方的拒绝。
他听说后还嘲笑赵笙,还没开窍,不懂男女情爱。赵笙那时候也只是笑笑,颇为木讷,并不辩解。
可自从乐平从皇庄回来,成了赵笙的弟子,不过几日功夫,赵笙就变得有些古怪。
时常走神不说,提起乐平就有一种怪异的暧昧与喜欢。
宋道隽那时候不以为意,只当他开窍了。如今细细的想着,却觉得赵笙的喜欢有一种生硬。
好像.....被人强迫去喜欢乐平一样。
又联想到乐平昨日的神态,他问乐平是否与赵笙两情相悦,可乐平明显是有一瞬间的迟疑。
宋道隽不安的看着木芳颜:“这算不算是怪异?”
木芳颜神色凝重,“我想见一见乐平公主。”
那日匆匆一瞥,什么都没有看见。她既没有看见赵笙的模样,也没有看清乐平的模样。
只不过看过他们的衣着而已,所以无法断定二者之间有着什么样的猫腻?
但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乐平公主一定有问题。
宋道隽没有马上答应,反而问她:“若是如此,是不是我表兄只有娶了你,才能度过这场灾祸?”
木芳颜没有留意到他的紧张,与眼中闪过的嫉妒,只是叹息道:“不是,你表兄不仅不能娶我,也不能娶乐平公主,至少眼下不能,否则你表兄必死无疑。”
宋道隽更好奇了:“娘子能否说得明白一些?我表兄到底是哪里做错了?竟连公主也不能娶了?”
木芳颜道:“我今日观你表兄,他不仅是被人下了桃花咒,还有怨气缠身。所谓桃花咒,是一个女子为了得到男人的爱,而强行下在男子身上,逼迫男子对自己动心。
这种状况与毒药差不多,哪怕眼前这个男人会对女子有一时的爱慕,但若想长久维持这份爱意,就要不断的给他下咒。
可这个咒是毒,多用几次,男子的精气就会被消耗干净,最终变得虚弱不堪。而他身上的怨气,则会要了他的命。”
第五十八章成了一半
木芳颜就差直接说,乐平公主对赵笙下了桃花咒,所以赵笙才会性情大变,甚至性命不保。
宋道隽难以相信,堂堂一个皇家公主,竟会用这样的鬼魅手段得到一个男人。
他叹息一声,对自己的表哥颇为同情。
他就说,赵笙从前那样一个谦谦君子,怎么会忽然之间在男女之事上糊涂成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不像赵笙了。
“这桃花咒也太可怕了一些。”
但他转念又问了一个问题:“若诅咒解除,我表兄可算是度过了生死劫?”
木芳颜依旧摇摇头,“解咒只是其一,我还不知道他身上的怨气从何而来,恐怕只有全部解决问题,才知道这是不是我祖父说的生死劫。”
顿了顿,她又道:“就怕赵家的人不信我,眼下事情已经闹起来,他不可能不娶公主。可赵家的意思,这门亲事又不想轻易放手,所以还请小王爷助我一臂之力,帮我断了这门亲事。”
木芳颜这么慎重的请求,宋道隽还是没有立刻答应。
“公主的亲事只怕拖延不了多久,娘子有多少把握,可以查清原委,解开我表兄身上的诅咒?”
木芳颜颇为无奈,“我没有办法跟你保证什么,我得见一见乐平公主,弄清楚这桃花咒是从何而来,只有捉到背后下咒之人,或许能破了这场劫。你表兄大概还有叁个月就要十八岁,叁个月之后,他只要能平安度过生辰,那我祖父说的生死劫他就熬过去了,从此以后官运亨通,平步青云,富贵荣华可福泽子孙。。”
宋道隽笑起来:“那娘子是铁定不会嫁给我表兄了吧?”
木芳颜点头:“是,事情走到这一步,我不可能再嫁给你表兄。哪怕诅咒解除,他与公主也是外人眼里的一对了。”
宋道隽满意点头,只要她不嫁给赵笙,那就行。
“这几日恐怕不行....”
“不行,我很着急,这两天就得见见乐平公主,我能等,你表兄等不得。”
她迫不及待的样子让宋道隽顿了一下 了,心里有点酸涩:“在这件事情上,你才是受委屈的,为何还要帮你表兄渡劫?”
若是旁人,只等着表兄受难而死就行,到时候婚约算个屁。舅母这般恶心木家,若是他,定然让这些人自生自灭。
不火上浇油,都是他仁慈!
可眼前的木娘子,怎么还巴巴来相助?
木芳颜想了想,道:“你可以说我伪善,也可以当做,我是为了兑现祖父的承诺。按照我祖父的预测,赵世子这个人,命格很奇特。一生有两次生死劫,若能熬过,将来定是国之肱骨,能为天下黎明百姓做许多好事。
这对木家也好,对赵家也罢,都是有益处的。但对我来说.....他到底与我相识多年,就算他母亲的行为让我厌恶,但这些年,他给我的书信,对我来说,算是一种支撑吧。”
算起来,他们是笔友。
书信里的赵笙,聪明睿智,为人宽厚,给初到这个世界的木芳颜很多指导,让她对未来没有那么惶恐不安。
可以说,书信里的赵笙,是她的精神支柱。
来长安后,木芳颜对于赵笙的所作所为纵有失望,但眼下知道他中了诅咒性情大变,无论如何,木芳颜是做不到见死不救的。
但这些话不可能告诉宋道隽,太复杂了,说起来也很麻烦,她只道:“若他能平安度过这场劫,也算全了两家的情义,免得我祖父日后知晓,又要数落我。”
宋道隽愣愣看着她,心里莫名觉得悸动。
“既然如此,那我便安排。只是到时候,恐怕要委屈娘子了。”
木芳颜点点头,稍坐片刻便离开了。
把人送走后,阿寻来报:“小王爷,消息都传出去了,皇后已经传召定国公夫妇入宫,奴才看,木家的婚是退定了。您这时候帮着木娘子阻碍公主的婚事,这不合适吧?”
宋道隽斜睨他一眼,用扇子敲了一下他的头。“哪里不合适?这婚事既然开了头,自然不会就这么糊里糊涂的没结果,只不过稍稍拖延一下罢了!倒是我这妹妹当真让我吃惊,下诅咒的事都做得出来,你去查查,她去皇庄那段时间做过什么,又见过谁!”
这个倒是不难,小王爷手里大把的人,很快就能查到线索。
看着自家小王爷,阿寻好奇,若是木叁娘日后知道他家王爷,曾经极力拆了她的姻缘,她心中又有何感想。
果然如定国公所料,皇后娘娘宣了他们夫妻二人入宫,只单独见了定国公夫人,定国公被圣人叫走了。
皇后拿出一块玉佩递给柳氏,柳氏一眼就认出,这是自己儿子出生时,家族特别定制的,极有身份象征,轻易不得离身。
皇后似笑非笑看着她:“想来夫人你也认得,这是赵世子的贴身玉佩。”
柳氏惊慌点头承认,皇后笑道:“夫人承认便好,本宫原本还以为,是乐平犯了错,想方设法的狡辩,如今看来她说的是真的,她与赵世子本是两情相悦,情根深重,所以也不是她强迫赵世子,对吗?”
柳氏知道遮掩不下去,连忙跪在地上磕头求饶,“求娘娘恕罪,臣妇也是今儿才知道。都是臣妇管教不力,还请娘娘看在我赵家一门忠烈的份上,饶了我儿子吧。”
皇后娘娘眼中闪过讥讽,却也没有为难她,乐平玩什么花样她清楚,真想死,哪里会被人发现。
只是如今情形扭转,理到了她这,就不需要被柳氏裹挟,败坏自己的名声了。
皇后唇角微扬,叹息一声道:“这事可大也可小,说起来不过是一对小情人闹得有些不像话罢了。既是彼此友情,那就定下这门亲事,回头本宫让礼部选个黄道吉日,将这门亲事过了明路,也好堵住悠悠之口,夫人以为呢?”
定国公夫人却惶恐的摇摇头:“不行呀!”
皇后一下子就冷了脸:“如何不行?难不成是木家不乐意?”
柳氏忙道:“非也,非也!木家倒是同意退亲,不会嫁进来做妾,只是国公爷说,我家大郎因为上次的事,身体有些虚弱,如今公主又出了这样的事情,所以希望彼此身体都养好一些,再定下这门亲事。到时候,国公爷亲自请指旨成婚,全了皇家的脸面。”
听到她这么说,皇后的眉头才舒展开来:“如此这般最好,那木家,还是要好生补偿一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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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九章各怀心思
皇后宫里的消息,很快传到了宋道隽的耳朵里。
柳氏终于点头,并且表明木家不会继续这门婚约。
他很高兴,高兴过后又沉默下来,自己这个到底是在做什么?
他对阿寻招了招手,阿寻忙凑过去,给他倒酒。“小王爷有何吩咐?”
宋道隽有些微醺的问他,“你说本王是不是也中了桃花咒?”
阿寻闻言,很是诧异:“小王爷说笑了不是,好端端的,你怎么会这么想?”
宋道隽:“本王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怪,这木娘子分明是我表兄的未婚妻,本王对她好像太过热情了一些,是也不是?”
阿寻心中嘀咕,何止是热情,你看她的眼神就差要吃人了。
阿寻心中虽这样想,可斟酌一番,还是小心翼翼道:“王爷热情,那是报答木娘子的救命之恩不是?而且木娘子心思纯良,肯定不会做这种龌龊之事。皇庄的事,奴才已经让人在查了,想来过几日就会有消息,小王爷还是莫要多思多虑,以免伤了身子。”
宋道隽还是觉得不对,他越想越觉得自己身上一定有点什么,否则怎么会对木娘子如此念念不忘!
分明她刚进长安城的时候,自己挺嫌弃她的,觉得她是个乡下来的土包子,哪里比得上长安城的贵女。
可为何这段时间,不是夜里做春梦,就是满脑子想着她,还如此积极的谋划退婚一事。
从前谋划退婚,可以说是为了表兄,后来这段时间,他好像不单单是为了表兄。内里,他一直有种酸涩不满,不愿意木芳颜嫁给自己的表兄。
他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不太像往常的自己,难道因为救命之恩,他就对一个女人生出这种心思来?
可笑!
他可是皇族,身份何其尊贵,天底下多的是愿意为他卖命的,他何至于因为一个女人的救命之恩,就起了这种心思?
但这事没有证据,光靠猜是不行的。
他喝了一口酒,告诉阿寻:“你盯着一些木家,看看就他们有什么不寻常的举动,一经发现立即来报,明白了吗?”
阿寻点点头,心里又觉得异常,小王爷这是想一出是一出,到底想做什么呢?
木芳颜回到家里,裴氏笑盈盈拉住她:“赵家来人,说同意退婚了。”
木芳颜这才露出一丝笑来:“这下阿娘可是开心了,我说过了,一定能退婚的。”
裴氏满意的点点头,“你这婚一退,我心里算是落下一块大石了。我已经让人去买些好酒好菜,今晚咱们吃顿好的。”
木芳颜看她笑盈盈的走了,心情却并没有完全放松。
婚是退了,可是劫还没过去呢。
她的好祖父,当年也不知道受了赵家多大的恩惠,硬是把木家跟赵家绑在一起,赵家这个关卡过不去,木家也不会轻松,唉。头疼。
古人真是要命,自己欠的情,拿儿孙来填,还真真是把儿孙当私产啊。
可是世人都觉得如此是正常的,毕竟没有父母的生养,哪有今日的你?
亲情果然复杂。
汉阳宫里,奶嬷嬷高兴的进门去,乐平正坐在榻上吃一碗银耳莲子羹。
听到开门声,她慌张的往床榻跑,一看是奶嬷嬷,忙松了一口气。
奶嬷嬷笑意盈盈,关上门道:“公主大喜。”
乐平忙坐起来,惊喜道:“事儿成了?”
“成了,皇后宫里传来消息,那柳氏已经认下这门亲事,只等公主身体好转,定国公便要向陛下请婚,明媒正娶的将你迎过门去。”
“那木叁娘是如何处置的?”乐平更关心这个女人,会不会来跟她抢丈夫。
奶默默顿了一下,“这却未曾细说,可公主放心,柳氏已经告诉皇后,说木家不会嫁进定国公府,横竖没有人能跟公主抢夫婿。”
乐平心里乐开了花,抓住奶嬷嬷的手,“多亏嬷嬷替我谋划,若不然,我何时才能与赵郎结成夫妻。”
天知道,她等着一天等了多久。
放眼全长安,最优秀的男子,也只有赵笙了。
也唯有这样才貌双绝的好儿郎,才配得上自己的公主之尊。
“嬷嬷你放心,我定不会亏待你的。”
奶嬷嬷慈祥的笑道:“老奴奶了公主一场,不就盼着公主得偿所愿,幸福快乐吗?公主说这话,可是见外了。”
乐平靠在奶嬷嬷的怀里,听着她哄自己,要给自己准备嫁妆了。
乐平心里止不住的欢喜,已经开始畅想婚后的美好生活里。
却未曾瞧见,奶嬷嬷垂下的唇角,以及渐渐深冷的目光。
柳氏战战兢兢回到家里,将事情告诉定国公。
她总觉得定国公会很生气,可定国公十分平静,淡淡说一句知道了,便转身离去,并未与她多言。
柳氏松了一口气,觉得自己躲过一劫,却不知定,国公转身进了书房,叫来了自己的心腹费鸣。
“你去查查,世子爷与乐平公主是何时开始有私情的。”
费鸣不是一般人,不仅武艺高强,而且胆大心细,是定国公亲手培养出来的,所以在定国公面前,也敢说两句自己的看法。
“郎主,您是觉得,这件事有蹊跷?”
定国公点头,他这几日回来,被这场闹剧闹的头疼,可冷静下来之后观察大郎,发现他似乎与从前有些不同。具体的他说不出来,但是就是有一种怪异的感觉。
“今日我带着他去木家,木叁娘的态度也很奇怪,她看到大郎,仿佛是见鬼了一样。听说这位木叁娘自小跟在白乙天师身边长大,多少应该耳濡目染,学了几分天师的本事。”
是什么原因,让她一看到自己的儿子,就如此惊恐呢?
两人这些年来,几乎没有见过面。
他一贯观察细微,善于发现蛛丝马迹,虽还没有证据,但直觉告诉他,这里面一定有事。
于是又道:“你查查木叁娘,看看她这些时日会有什么动静?顺便去把老叁找来,我要知道木家进长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第六十章偷头发
宋道隽办事效率很高,才过去一天,就让阿寻来接她。
特意为她准备了一套宫女的衣服,让她换上。
木芳颜一路低着头,小心翼翼的跟在宋道隽后面进了宫。
这一次,宋道隽没有让琴姑来给她引路,反而堂而皇之的带着她到了汉阳宫。
赵贵妃哪怕是怀孕也不忘去皇帝跟前刷脸,宫里只有乐平一位主子在,宫女们带着宋道隽进了乐平的寝殿。
宋道隽一进去,就看到乐平懒洋洋的在榻上,一边吃着瓜果,一边看着手里的话本子,乐呵呵的笑。
见宋道隽来了,乐平笑盈盈起来:“七哥你来的可真是时候,我正要寻你呢。”
看到了宋道隽身后的宫女,瞟了一眼,并不放在心上,亲密的挽着宋道隽的手,拉着她坐下。
“七哥,你给我出的这个主意可真好。柳氏这次屁都不敢放一个,已经答应婚事了。再过不久,定国公府便会请旨娶我,到时候,你可一定要来喝我们的喜酒呀。”
宋道隽笑:“这还用说,你的这碗喜酒,哥哥我是喝定了。只是你这丫头,都要成婚了,怎么一点也不忙?”
“忙?”乐平满脑子问号:“忙什么呀?”
“忙绣活啊!”宋道隽笑她:“就算是皇家的公主,嫁出去也是人家的媳妇儿。按照民间的传统,当儿媳妇的,不得给未来的公婆叔嫂绣些绣品,没有这些东西,第二日拜见公婆的时候,你拿什么给他们做见面礼?”
乐平想想,不在意道:“这里都有礼部的人去办,实在不行,还有尚衣局,哪里用得着我亲自动手。我呀,只管漂漂亮亮的,做我的新嫁娘就好。七哥,你说父皇会把我的公主府邸设在哪儿?是安仁坊还是清平坊?”
安仁坊那里好像已经没有合适的府邸了,那里居住的都是皇亲国戚,可那里的房子皇室子弟都只有居住使用权,有爵位的皇族子弟死后没有继承者,那朝廷就会把这些宅院收回去,备案登记,等皇帝想赏赐给谁的时候,便从中挑选一座。
乐平想了想,若要给她赐公主府,这公主府一定是要好好的修葺的,如此一来,再怎么满打满算,也得等一年才能成婚。
她不禁有些着急起来,眼巴巴看着宋道隽:“七哥,你替我想想法子,这婚期可不能拖得太久。”
宋道隽挑眉,余光瞟一眼木芳颜,却见他安安静静的立在一旁,立在不远处,一言不发,低垂着脑袋,好像跟木头一样,心里暗暗嘀咕,但他面上却和颜悦色笑道:“真是女大留不住,你这才多大,一门心思都本着夫家去了。圣人这般疼爱你,小心他知道了你的心思,要伤心。”
乐平有些心虚的笑了笑,“这也不是我着急,你看这事已经闹成这样,若不能快些成婚,怎么堵住外面那些人的嘴,还不定要被他们嚼舌根到什么时候呢?我堂堂皇室公主,怎么能让这些人诽谤?七哥,你说是不是?”
宋道隽没有反驳她的话,恰恰这时,有宫女端了樱桃酥酪进来。
木芳颜眼疾手快,接过宫女手里的托盘,朝着屋里走去。
宋道隽与乐平正说闲话,乐平被他逗的哈哈大笑,木芳颜趁着乐平大笑,忽然过去。
乐平一个没稳,打翻了托盘,里面的奶汁溅在乐平的裙子上,乐平气的站起来,“瞎了眼的奴才,怎么做事的!”
木芳颜连连告罪,“公主恕罪,奴婢这就服侍您更衣,还请公主息怒。”
乐平还想发作,可宋道隽却打岔道:“何必跟一个奴才过不去,快去换了衣衫,七哥还有事想跟你说。”
乐平这才瞪一眼木芳颜,“还不进来给本宫更衣?”
木芳颜悄悄看一眼宋道隽,跟在乐平身后进去,替她换衣裳。
没过一会儿,乐平换了干净的衣裳出来,木芳颜抱着已经脏污的裙子,走在她后边,安安静静的退出去,将那脏污的衣衫交给门外的宫女。
宋道隽不知其意,还是配合哄着乐平,又与她细语了两句,还说等她大婚,要给她送一些难得的好玩意儿,乐平笑嘻嘻的把他送走。
木芳颜跟在宋道隽身后,两人急急的离开,可还没到宫门口,便有太监叫住宋道隽,说圣人有事寻他。
宋道隽深深看一眼木芳颜,“本王的事情麻溜的办,办好了本王有赏!”
说着丢给她一块木牌,木芳颜低头接过,快速离开了宫门口,上了阿寻的马车。
阿寻见只有她一个人出来,忍不住问:“木娘子,我家小王爷呢?”
木芳颜叹息:“你家王爷被圣人叫去了,晚点会回来,你先等等吧。”
说话间,木芳颜已经换好衣服,从马车上下来。
阿寻见她要走,急忙叫住她:“木娘子,不等我家小王爷了吗?”
木芳颜想了想,告诉他,“我还有急事,我会去天芳楼寻你家小王爷。”
她急匆匆的走了,宋道隽应付完皇帝出来,就见阿寻一个人等在马车边上。
他走过去看了一眼马车,帘子是撩开的,里面没有人:“木娘子呢?”
阿寻笑:“木娘子急匆匆的走了,说跟您在天芳楼聚头,她好像去找什么东西。王爷,咱现在去天芳楼吗?”
宋道隽点头上马车之后,一直在思索木芳颜今日的所作所为,她好像是故意制造那个跟乐平亲密接触的瞬间,她要做什么呢?
等到了天芳楼,他就清楚了,木芳颜已经在包间里等他。
见他来了,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她急切渴望见到自己的模样,让宋道隽心中隐隐得意,“娘子这是盼着我来吗?”
木芳颜没有留意到他话中的暧昧,直白的点了点头:“小王爷把门关上,我有很重要的事情跟你说。”
宋道隽看了一眼阿寻,阿寻走出去,将门带上,守在门边,竖着耳朵偷听。
木芳颜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从锦囊之中抽出几根头发丝,宋道隽很疑惑:“这是做什么?”
只见木芳颜拿来一只瓷碗,在碗中倒出些许酒,随后将那缕头发丝放入酒里。随着头发丝的进入,酒就瞬间变得漆黑浓郁,宋道隽愣住:“这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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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一章瘟疫
木芳颜没有立刻解答,让他稍等片刻。
她紧紧盯着那个碗,宋昭隽也盯着,不一会儿,那只碗里的黑色液体渐渐变成了红色,随后,红色的液体像血一样浓稠,最后进化成一团红色的烟雾,散开了。
木芳颜一惊,及时推了宋道隽一把。
两个人一起往旁边倒下,而那红色的烟团冲到半空中,一瞬间,屋顶的天花板竟被烫出黑色的裂口来。
木芳颜惊骇盯着天花板,看了好一会儿,确定没有危险了,才渐渐回过神来。
这才发现,自己压在宋道隽身上,两个人四目相对,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扑通扑通的,连忙退回去。
宋道隽念念不舍的坐起来。
木芳颜刚才心思都在那团红色的烟雾上,根本没留意,将宋道隽推倒在地的时候,宋道君隽闻着她身上的香味,竟有些着迷。
木芳颜整理衣冠,不敢看他的眼睛,“不好意思,刚才情急,还请见谅。”
宋道隽嗯了一声,没有说话。
木芳颜为了缓解尴尬,起身走到窗边,打开窗子,“透透气会更好。”
等缓过劲来,再回过头宋道隽,宋道隽这才问他。“娘子可能告诉我,刚才这是怎么回事了?”
“如我所料,你表兄身上的桃花咒的确是乐平公主下的。可是,乐平公主可能还不知道,自己也遭殃了。”
“这话从何说起?”
木芳颜叹气:“这桃花咒,乃是巫蛊邪术。但凡巫蛊邪术,无论是下咒的人,还是被下咒的对象,彼此都不会好受。厉害一些的巫师,若能把对方弄死,自己倒也不害怕什么。但若弄不死,就一定会受到诅咒的反噬。可乐平公主的情况,又有些特别。”
“怎么说?”
“你也看到了,刚才那缕头发是我从乐平公主身上取下的,我回家取了特制的酒浸泡,就能清除里面的怨气。但光是头发就如此严重,乐平公主全身,恐怕早已被怨气浸泡。
我看她为了给你表兄下降,是以自己为引子,才成功下了这个桃花咒。但.....”
木芳颜忍不住叹息摇头:“乐平公主当真是十分爱慕赵郎君,居然以自己为引子下桃花咒,这是想要永远跟他绑在一起啊。”
执着到这种程度上,木芳颜自叹不如。
她对赵笙是有几分好感,有些情谊,可还没有到这种畸形的地步,非要与他永远绑在一起。
宋道隽也感慨:“男女之情,何至于此,合得来则聚,合不来则散,为什么非要玩命呢?”
木芳颜赞同的点点头,“是啊,如今这情形,他们肯定下了不止一次桃花咒。这事儿不能再拖了,无论如何得先解咒。”
“怎么解?”
“乐平公主倒不愁,最糟糕的还是你表兄。咒在他身上,得从他身上解,只是我还需要准备一些东西。”
“需要什么,我替你寻来。”
木芳颜摇头,为难看着宋道隽:“不知小王爷可有法子将公主弄出宫来。”
“你这是要....”
“既要解咒,必然要将两人聚在一处。”木芳颜想了想,又补充道:“不仅如此,还要引出幕后的人,所以还需要请小王爷帮忙,找些人手来,我到时候开坛做法,为他们二位解咒。抓人的事,就要拜托给小王爷了。”
宋道隽点了点头,毫不犹豫的答应:“这不是什么大事,娘子准备何时解咒?”
木芳颜掐指算了算,“最迟叁日后,不能拖了,再拖下去,必有大变故。”
宋道隽同意,木芳颜说了几句客气话,便告辞了。
夜晚,一个宫女鬼鬼祟祟的摸到乐平的床边,见她熟睡着,紧张的看一眼门口,确定没有人,快速的从腰间掏出一小瓶药。
她将药粉细细的撒在乐平的枕头边上,这药粉只要一点点,就能成事。
她刚撒完,乐平就翻了个身,连着打了好几个喷嚏。
宫女急忙忙的趴在地上,一点不敢动。
等乐平打完喷嚏,翻了个身继续熟睡,宫女才缓缓爬起来,见枕头边上那一点粉末,已经消失得干干净净,立刻收起瓶子,悄悄的摸到门边,拉开门走出去。
这一夜,宫里特别的安静。
那宫女寻了个僻静的角落,将将瓶子里的丢进泥坑里,然后用泥土杂草盖上,看不出痕迹了,这才悄悄的回去睡觉。
奶嬷嬷一大早起来,就要去给乐平梳头。
等她进了房间,撩开床纱,正要叫醒乐平,谁知乐平转身过来,她立时一声惨叫声,惊醒乐平。
乐平揉了揉眼,觉得脖子痒痒,一边挠痒痒,一边诧异的看着自己的奶嬷嬷:“嬷嬷,这大清早的,你叫什么呀?”
“公....公主,你....你的脸.....”
乐平愣住:“我的脸怎么了?”
奶嬷嬷不知想到什么,惶恐道:“没什么,没什么。公主且先起来,奴婢这就打水给公主梳洗。”
乐平见她急慌慌的站起身,却挡住了铜镜。越发觉得自己身上痒痒,爬起来一把推开奶嬷嬷,看到镜子中的自己,立刻惊声惨叫。
奶嬷嬷连忙出去,叫人宣太医。
汉阳宫顿时人仰马翻,宫女太监没有一个消停的。
皇后才起身,正在上妆。
身边的总管太监就急忙进来,在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皇后诧异,眼都瞪大了。“你确定了?”
太监苦笑:“奴才哪敢骗你!太医说,那情形不是天花,也是疫病,情况紧急,还请娘娘给个决断。”
皇后站起来,在屋子里走了几步,立刻吩咐太监:“按照太医院的规定,把人移出宫去。重点清扫汉阳宫,里里外外给我清理干净了。让人看好赵贵妃,她肚子里怀着龙种,可别给我闹出事来。”
“那公主呢?”
“送到皇庄去。”皇后毫不犹豫的下决定,“这可是天花,哪怕是皇子公主也不能留在宫里,若是危害到圣人,那可怎么得了。”
“可赵贵妃哭闹着,不肯将公主送走。”
出了这样的事,宫中肯定是有旧例可循的,特意来问皇后,那不过是有需要有一个人做最后决断罢了。
说白了,就是要有人担事。
皇后气恼,语气狠厉起来:“那你问问她,是要肚子里的皇子,还是想连自己的女儿一块害死。”
第六十二章开坛作法
赵贵妃看看才刚刚隆起的肚子,终于还是同意将女儿送出去。
乐平听到宫女传达的答案,又悲伤又愤怒。硬闯到赵贵妃寝殿门口,“母妃,您不疼女儿了吗?就这样把女儿送出去,女儿会死掉的。”
她大声喊着,赵贵妃坐在屋里,激动地想要见女儿一面,却被宫女拦住,“娘娘,您肚子里怀着龙种呢,要保重身子。”
赵贵妃咬咬牙,捂住耳朵,不敢再听乐平的话。
始终没有见到母亲出来见自己,乐平心里又痛,又委屈。“母妃,您不管我,我要去见父皇,父皇最疼爱我,他不会任由你们就这样将我赶出去。”
可那些宫女太监硬是将她困住,哪里敢让她去太极殿,那可是攸关圣人的大事,死一位公主没什么,若是圣人因他们龙体有所折损,那他们到时候便是抄家灭族的灾祸。
赵贵妃终是不忍女儿受苦,命人送来一只五彩宝石珠钗,那是圣人赏赐的,女儿一直想要,赵贵妃自己都不舍得戴,哪里会给女儿。
如今将这东西送出去,是想告诉乐平。她最看重女儿,只是情非得已,让女儿暂且忍耐。
乐平看都不看那朱钗一眼,悲伤痛苦的离开了皇宫。
赵贵妃听着女儿被送走,深深吸气,换好衣衫,准备去见圣人。
可皇后派来孔武有力的太监,堵住了宫门,将门锁住。
“你们这是做什么?是要软禁本宫吗?”
门外的太监柔声道,“还请娘娘恕罪,这天花可不是小事,等太医院的太医来了,将这里里外外该处理的都处理干净,确保您没有染上疫病,我们自会将您放出来,到时候要打要罚,悉听尊便,还请娘娘为了肚子里的小皇子,保重身子,不要硬闯。”
赵贵妃气的咬牙切齿,心里对皇后更加憎恨。
等着,等她熬过这阵子,生下皇子,一定不会让皇后好过。
宋道隽的办事效率,再一次让木芳颜震惊,她还以为至少要等个两叁天,谁知一晚上过去,第二天便传来乐平公主感染天花,被送到皇庄去的消息。
她紧张的去见宋道隽,“公主殿下不会真染了天花吧?”
宋道隽笑着看她:“娘子以为?”
光是一个眼神,木芳颜就知道这事儿有猫腻。
她松口气,“我东西已经准备好了,既然公主出来了,那今晚咱们就作法吧。”
宋道隽:“娘子需要我准备些什么吗?”
木芳颜道:“准备一处安全的院子,周围不要有什么人家,免得到时候误伤了他人。”
宋道隽想了下,“这个好办,不如就把表兄引到皇庄去,那里地方安静,周围也没有普通百姓,恰好他与公主一往情深,乐平生了天花,他去看一看也是应该的。”
木芳颜颇为赞同,于是二人兵分两路,一方去忽悠赵笙,将他引到皇庄去。
木芳颜则收拾好东西,准备夜里开坛作法。
夜色渐浓,木芳颜早已在院子里布下法阵。而赵笙与乐平,被宋道隽灌了迷药,双双躺在木芳颜画出的阵法内。
院子里安静的诡异,周围没有一丝风。
院子里只有穿了一身天师道袍的木芳颜,她掐指算了算时辰,拿起案桌上的铜铃,轻轻摇了几下,原本躺着的赵笙,僵硬的坐起来。
他闭着眼睛,形如木偶,任由木芳颜摆布。
木芳颜走到他面前,将一碗黑色的药喂到他嘴边,他喝了下去,一瞬间,赵笙开始急剧抖动,身上似乎有很多虫子在爬,就在皮肤底下,扭动着,挣扎着,不一会儿,赵笙痛苦的呕吐起来。
好在木芳颜及时用盆子接着,他全部呕吐在盆里,盆中是一只又一只黑色扭动的虫子。
木芳颜忍着恶心,等他吐完,确定身体里没有虫子了,才将一瓶红色的药粉撒在盆里。
只见原本不断扭动的虫子忽然安静下来,蜷缩在一起,好似一颗颗黑色的珠子。
木芳颜将铜盆摆在乐平公主身边,开坛作法。
只见她手持桃木剑,将符咒撒出去:“今已知汝名,汝急速显形,急急如律令!破!”
说着,便朝着乐平公主撒出一把香灰。
乐平乎人浑身抖动抽搐,漂浮到了半空中,身体里好像有什么东西要挣扎的逃出来,但又被压抑住。
木芳颜感到一股强大的力道在与她拉扯,看来对方已经发现她在作法,要去除乐平身上的怨念。
木芳颜被重重的弹出去,摔倒在地,捂着胸口,感到一股郁闷沉重。
乐平也从半空跌落,再一次掉到阵法上。
被香灰画出来的阵法,诡异的发出亮光。
乐平忽然站起来,目光阴冷,死死瞪着木芳颜:“何方小道,不自量力敢同本座斗法!”
她说话的嗓音成了男人的声调,声音很粗,面目狰狞。
木芳颜站起来,桃木剑指着她:“阁下修炼巫蛊邪术,害人性命,此时回头皆大欢喜,若不然,别怪我心狠手辣,绝你阳寿!”
乐平哈哈大笑,诡异的笑声让人发颤。
院子里顿时狂风大作,吹的她头发飞起,“真是不知死活的杂毛小道,也敢在你爷爷面前搬门弄斧,今日爷爷便让你尝尝,什么叫做凌迟惨死!”
说者竟冲破阵法,飞向木芳颜。
她一掌狠狠拍过去,木芳颜及时躲过乐平的手掌,乐平砰的一声,打在地上,竟将地面打出裂痕来,可见这力道有多大。
见木芳颜躲过攻击,她再次腾跳而起,狠狠攻击木芳颜。
木芳颜挥着桃木剑,打在乐平身上,乐平顿时发出女子的叫声。
木芳颜紧张收回桃木剑,只见乐平又哈哈大笑,发出男人的声调,“你打我却是打不中的,反而会伤了小公主娇滴滴的身子。杂毛小道,还不快束手就擒!”
木芳颜被这家伙的无耻弄得火冒叁丈,他随即跑到案桌前,抓起桌上的红绳墨斗线,朝着乐平砸过去。
乐平躲过去,木芳颜几个急转,不一会儿的功夫,墨斗线全部缠绕在乐平身上,乐平顿时动弹不得,只能恶狠狠看着木芳颜。
第六十三章来自鬼市
乐平又是一阵狂笑,“雕虫小技,也敢班门弄斧,你以为这墨斗线,能伤到我吗?”
那男人的声调,诡异叫嚷。
木芳颜掏出一张符咒,恶狠狠砸出去。
乐平忽然就不动弹了,木芳颜跳到身后,对着她背上的叁处大穴,用桃木剑狠狠打下去。
然后一掌打在她的天灵盖上,乐平顿时痛苦惨叫,不一会儿,吐出一只青蛙来。
这青蛙竟然是粉色的,发出怪异的的叫声,弹跳着要逃跑。
木芳颜立刻用乾坤袋罩住它,将青蛙捆到了袋子里。
青蛙原本还在扭动,力道很大,直接将木芳颜带的摔倒在地。
木芳颜死死抓紧袋子,不让塔逃出来,又掐手念诀,不一会儿,青蛙总算消停了。
与此同时,一个黑影从皇庄跳出去,捂着胸口就要逃跑。
可一出去,就被几个侍卫围住。
宋道隽看着那人,冷冷一笑:“原来宵小藏在皇庄里,我说呢,乐平怎么来了一趟皇庄,性子就变得古怪起来。给我抓住这个妖孽,本王倒要看一看,这厮到底是谁?”
侍卫齐齐拔刀,刀刃锋利的光芒,哪怕在夜色中也令人生畏,那人戒备的往后退了两步,随即掏出一把药粉撒出去。
几人急忙闪躲,就这眨眼的功夫,那人发现漏洞逃出去,宋道隽气恼:“给本王追,今日谁能活捉她,本王赏银五百两!”
一听有这么多赏金,侍卫们更兴奋了,提着刀疯狂的追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不断奔跑,跑到马厩骑上一匹马,就要逃离。
谁知侍卫也不是好惹的,拉开弓箭就朝着那人射了一箭,人没射到,让她躲了过去。
侍卫接二连叁又射出几箭,这一下,射中了马,那个人也从马上落下来。
几个侍卫立刻冲过去,将人围住。
那人再次想要撒药粉,侍卫眼疾手快,朝着那人的手便砍了一刀,那人惨叫一声,手虽没有断,可伤口极深,手里的药粉掉了,终于被人擒住。
人被压到宋道隽眼前,侍卫扯下那人的面罩,这一看,惊讶无比。
“这不正是乐平公主身边的奶嬷嬷吗?你可藏的真够深。”宋道隽冷笑:“你将乐平喂养长大,怎么如此心狠手辣,要害她的性命。”
奶嬷嬷阴笑:“蠢货,谁是乐平的奶嬷嬷,那老妇早就被人弄死了。”
“那你又是谁?”宋道隽疑惑,可才问完,那人忽然吐出一口黑血,随后倒在地上气绝身亡。
宋道隽没想到,这还是个决绝的。
侍卫们面面相觑,“王爷,这.....”
“把尸体抬回去,赏金不会少你们的。”
侍卫一听,连忙谢恩,虽然几个人分,但这每人差不多能分到一百两,这可是不少钱呢。
等宋道隽回来,看到院子里的木芳颜,人正坐着喘气,而赵笙已经醒过来,坐在台阶上缓劲儿,乐平公主却不见踪影。
“乐平呢?”
赵笙指了指屋里:“在房里躺着,还没有醒。”
他抬眸,目光清冷的看着宋道隽。宋道隽顿时觉得,他那个高洁清冷的表哥回来了。
“哈哈哈,表兄恕罪,情况特殊。我这也是无可奈何才出此下策,还请表兄见谅。”
赵笙淡淡点头:“你也是为了救我,这次若不是你们,恐怕我就要遭殃了。”
他看一眼木芳颜,心情十分复杂,一时间竟不知该如何面对她。
木芳颜倒是自在,她问宋道隽:“人抓到了吗?”
宋道隽顿了一下,“抓是抓到了,可她饮毒自尽了,我觉得这幕后肯定还有别人。”
木芳颜站起来,“尸体在哪,我要看看。”
“你要看尸体?”
“怎么了?不方便?”
“倒也不是!”宋道隽笑道:“只是你一个小娘子,莫要被吓到才是。”
木芳颜摆摆手:“小王爷多虑了,我连鬼都敢抓,又怎么会怕尸体?”
“我跟你一起去吧!”赵笙站起来,他也很好奇,到底是谁要害他。
宋道隽见两人坚持,也不阻拦,叫了下人好生照看乐平,引着他们去看尸体。
侍卫将尸体放在偏僻的院落,这是一处下人房,此时无人使用。
木芳颜看见木板上那具尸体,还没有说话,赵笙却惊讶:“这不是乐平公主的奶嬷嬷吗?怎么会是她?”
宋道隽摇摇头:“此人说真正的奶嬷嬷已经被她杀死,我还来不及审问她是谁,她就中毒死了。”
说着,又补充一句:“我验看过,不是易容。天底下居然有这样相似之人,也是不可思议。”
木芳颜绕着尸体走了一圈,道:“这身体是奶嬷嬷的,里面的魂魄却不是。而且幕后之人阴毒,在她体内下了蛊毒,一旦她被人抓住,体内的蛊虫就会发作,取了她的性命。”
“娘子说的,可是夺舍?”宋道隽震惊,他以为这事只有志怪小说里才有。
“眼下这般情形,恐怕要把人交到京兆府去,让他们仔细调查。”赵笙更主张官府调查。
木芳颜摇摇头,“这个人能下蛊毒,那就说明,他十分确定你们查不到他。你让京兆府的人去找,不会有结果,无论从哪里都查不到这个人的来历。”
“这般厉害?那我们要如何查到此人?”
木芳颜沉默一会儿,道:“人虽死,魂还在。我要请他的魂,好好的问一问,请二位在门外等候。”
赵笙好奇:“我们不能看吗?”
木芳颜撇他一眼:“二位阳气太重,她是鬼魂,惧怕阳气。两位若是在这,这魂我怕是招不出来的。”
宋道隽拉住表兄:“那我们在门外等候,娘子若有结果,还望告知一二。”
说完,拉着赵笙走了出去。
木芳颜掏出叁只香,点燃后,插在对方的天灵盖处,随后双手合十。“太上老君召,还不速速起身,急急如律令,起!”
昏暗的房间里,一个魂魄从尸体上坐起来,茫然的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问她:“到底是谁让你来下蛊的?”
那鬼魂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没有见过那个人。他穿着黑色的衣服,从头到脚都被包裹住,我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长什么样子。”
“那你为何助纣为虐?”
鬼魂怪异道:“他付了帛金,我不过在鬼市之中干脏活,这人花钱雇了我,让我来下蛊,我便来了。”
“鬼市?鬼市在什么地方?”
那人嘿嘿一笑:“每月初一十五,在长安城玄武街里,就会有鬼市出现,在鬼市上,你可以买到任何你想要的东西。”
说完这句话,她的魂魄便支撑不住,化作一缕青烟,消失不见。
第六十四章就寝吧
木芳颜走出来,将自己问到的情况告知两人。
赵笙与宋道隽对视一眼,纷纷感到诧异:“不可能,玄武街怎么会有鬼市?如今实行宵禁,到了夜里街面上都没有人,哪里来的鬼市?”
木芳颜道:“鬼市鬼市,自然不是活人去的地方。这怨鬼被人在鬼市上寻到,抢夺了奶嬷嬷的身体,想来帮她夺舍的人,应该答应过她什么,所以她才会帮那个人,下蛊谋害乐平跟你。至于幕后之人的杀人动机,恐怕只有抓到他咱们才能知晓。”
说完,她看着赵笙,仔细看了又看,表情凝重。
赵引忍不住问:“叁娘,怎么了?”
这一声叁娘叫的宋道隽心里堵得慌,他曾经在自己面前提起木芳颜道,称呼的都是木家小娘子。
竟未曾想,他如此亲昵的叫她叁娘?
宋道隽手里的扇子,扇风速度加快了一些。
两人都没有察觉到他的异样,木芳颜道:“赵世子身上的怨气还未消散,可见这劫也没有度过去,我们必须找到幕后之人。若抓不到他,这劫就不算度过去。赵世子可想过,你们到底得罪过谁?怎么会招来如此凶悍的仇家?”
赵笙眉目清朗,淡然道:“定国公府也算传承近百年,这期间得罪的仇家并不会少。要真论起来,我却也想不到有谁。”
宋道隽打断他的话:“表兄为人谦和,从不与人起争执,一门心思只在读书。中了状元后,一直在翰林院办差,这长安城里,若要有人与你有死仇,我看不能够。我瞧着这冤孽,多半是其他人造成的。”
所谓的其他人,不是赵国公,就是国公夫人了。
木芳颜想了想,赵国公一身肃杀之气,身上却自有一股正气护体,可见还算个正派人,国之肱骨。
而且他身上没有任何之怨气,也没有冤孽缠身。
木芳颜觉得,这仇家未必与定国公有关。
看看赵笙,她想了想:“我想见一见柳夫人,不知可否方便?”
”你是怀疑,这冤孽的来头与我阿娘有关?
木芳颜点头:“只是猜测而已,是不是,见过了才知道,不过就算见到了,也只是一种揣测,我以为最好的法子,是咱们去鬼市找一找,看看有没有这两人的线索。”
赵笙陷入沉思,他不是质疑木芳颜,而是想着,母亲做过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木芳颜又道:“赵世子,您与乐平公主的婚事,到了这一步,恐怕需要拖延下去。在没有抓到那个人之前,不对....”
她摇了摇头,“在你十八岁之前,绝不可成婚。”
赵笙拱手执礼,“多谢叁娘相告,我记下了。”
又叫叁娘!
宋道隽心里的酸泡泡冒个不停,他忍不住跨了一步,站在二人中间,隔开两人,“今儿天已经晚了,城门已闭,我给娘子安排了住宿的地方,我这就带你过去吧。”
回头又对表兄道,“表兄今日也受罪了,还是赶紧去休息吧。”
说着,就引木芳颜去客院休息。
赵笙看着两个人离开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只剩二人,宋道隽才觉得好受一些,看到木芳颜衣服上的污渍,便道:“今日辛苦娘子了,等事情过去,我定让乐平那丫头登门道谢。”
宋道隽今日虽不在院子里,可还是从门缝之中看到了木芳颜捉鬼的情形。
想到乐平那恐怖狰狞的样子,差一点伤了木芳颜,若不是木芳颜千叮咛万嘱咐,不准任何人闯进去,宋道隽当时还真想冲进去,擒住乐平,好好收拾一下那丫头。
说起这个,他又想起木芳颜擒住的那只青蛙,便不觉问她:“娘子今日捉的那东西,准备如何处理?”
木芳颜也没想瞒过宋道隽的眼睛,听他这么说,就知道他八成窥探了,她也不在意,只道:“这青蛙是那幕后之人下的蛊,如今既然知道他在鬼市出现过,那我们带着这东西去鬼市走一遭,定能够查到些许线索。小王爷若是不放心,可将这东西自己拿去保管。”
说着从腰间抽下乾坤袋,递给宋道隽。
宋道隽没有接:“娘子,这说的是什么话,我难不成还信不过你吗?我只是有些好奇,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来头,怎么如此古怪!”
这青蛙大概半个巴掌大小,这么大的东西,是怎么进到乐平的肚子里,还活了那么久的,实在让人匪夷所思。
木芳颜也很疑惑:“这些巫蛊邪术自有其门道,我也不得而知。或许抓到了幕后之人,我只能弄清楚,它是怎么跑到乐平身体里去的。”
横竖乐平是绝不可能张开嘴,将这一只青蛙活吞到肚子里去的。
她也很好奇,这到底是个什么术法?
自己见过的巫蛊,有吐鲜花的, 有吐金子的,有吐纸团的,也有吐蜈蚣的,可是吐青蛙,她还真是第一次见。
宋道隽细细看她,确定她不是瞒住不说,便笑笑,正好已经到了院落,宋道隽替她打开门,屋里烛火通明。
虽说是客房,可这是皇庄,来的客人那都是非尊即贵的,谁不是有身份的人?
所以这房间布置的,不说顶级奢华,却也好过木芳颜家了。
宋道隽却说:“屋舍简陋了一些,还请娘子暂时委屈,住上一夜。”
木芳颜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吐槽,不愧是皇族,这样的屋子也说陋室,自己要是表现的惊讶,那在他眼里肯定土包子一个。
不想显露自己的无知,木芳颜笑而不语,任由宋道隽滔滔不绝的介绍,屋里的摆件。
本以为宋道隽说完这话,就要走了,谁知他将屋里能介绍的都有介绍了,还是没有要走的意思,并且潇洒地坐在榻上。
这是一点要离开的意思都没有!
木芳颜看看天色,忍不住想打哈欠:“小王爷,若无事,我想就寝了。”
宋道隽却缓缓抬起头来,眼神有些诡异看着她,跟刚才温和的模样全然不同。
只见他怪异一笑,一把拉住木芳颜:“娘子,天色已黑,你我的确该就寝了。”
第六十五章差点得手(加更来了)
木芳颜一看他眼里诡异的色欲,就知道他中邪了。
她一把甩开宋道隽,就要掏出符咒去镇邪,谁知宋道隽速度快力气大,一下子抓住他她手,打掉她手中的符咒,将人压在了榻上。
他困住木芳颜的双手,呼吸略微急促,目光灼灼,仿佛要吃人,“娘子,我等这一天等了许久了。”
说着就俯身下来亲吻木芳颜,木芳颜瞥开头闪躲,却被宋道隽霸道的抓住下巴,硬生生撬开她的嘴。
灵活的舌头长驱直入,在她嘴里肆虐。
木芳颜被他粗鲁霸道的举动,弄得又急又气,抬腿就要去踢他的关键部位。
谁知宋道隽早有预料,轻松化解,并拉开她的腿,整个人置身在她双腿之间,一把撕开了木芳颜胸口的衣服。
木芳颜还穿着天师道袍,此时她春光乍泄,露出一对绵乳,满眼水光看着宋道隽。
这在外人看来,便是道姑与富家子弟偷情。
木芳颜气急败坏,叫嚷道:“宋道隽,你清醒一点!”
这怒吼让宋道隽顿了顿,好像有什么东西从他的身体里抽走了,他看着木芳颜,愣愣道:“娘子,我们这是怎么了?”
木芳颜松了一口气,以为他身体里的邪灵被驱散,“你中邪了,快起开。”
她想抽回自己的手,谁知宋道隽不仅没有动,反而身体更往下压了几分,坏坏一笑,迷人又色情:“娘子,你可真是可爱。这到嘴的肉,本王可舍不得松开。”
说完再次俯身,这一次他开始啃咬木芳颜的脖子锁骨,然后去咬她白嫩的乳房。
他力气实在是大,木芳颜被这个动作弄得动弹不得。
眼看着他要脱了自己的裤子,想要玷污她的清白,木芳颜想杀人的心都有了。
正在此时,她眼角的余光看到掉在一旁的符咒,便用力的抬手去勾。
宋道隽因为姿势的缘故,稍稍松开了一些她的手,整个人往下滑去。
木芳颜急忙抓住符咒,朝着宋道隽的脑门用力拍下去。
只一下功夫,宋道隽整个人像触电一般,重重倒在她身上。
木芳颜用力退开他,拢住自己的衣服,又急又气,忍不住抬脚踹了一脚宋道隽。
宋道隽倒在一旁毫无意识,木芳颜站起来,才发现,自己的衣服居然被宋道隽撕成了布条,根本遮挡不住。
她气鼓鼓在屋里环视了一圈,发现宋道隽还算贴心,准备了备用的衣服在衣架上,她急忙去屏风后换了衣衫出来。
这才从自己的的袋子里,掏出一小瓶药粉,撒在宋道隽耳朵旁。
随着药粉的洒出,不一会儿,一只黑色的小虫子,钻出宋道隽的耳朵。
木芳颜一脚踩死那只虫子,这才撕开宋道隽眉心的符咒。
见他还是昏迷不醒,木方颜拿起一旁的茶壶,照着他的脸就撒下去。
宋道隽猛然醒来,看着木芳颜手里拿着茶壶,而自己衣衫不整的坐在她面前,一旁的茶几都被打翻了,十分狼狈,他忍不住问:“娘子,我这是怎么了?”
木芳颜此时听他叫娘子,心里实在慎得慌,忍不住道:“小王爷今日追凶的时候,可是中了那妖孽的蛊。”
宋道隽想起确有这么一回事,便点了点头。
木芳颜道,“那想来其他人也中了。”
并将刚才的事大概说了两句,只是越过自己差一点被他强暴的事。
宋道隽忙爬起来:“这可不行,那其他几人岂不是要与我一般伤害良家女子?”
说着便要离去,木芳颜叫住他,把手里的药粉给他,告诉他:“那人给你们下的药粉,能引出你们心中的欲念。”
她顿了顿,表情有点不自在:“每个人的当下的欲念不同,所以会做的事情也不相同,还请王爷及时找到他们,莫要生出祸端才好。”
又将这药粉的用法告知于他,宋道隽立刻拿着药粉走了。
等离开院落,他当即命人去寻那几个侍卫。
然而几个侍卫被请回来,情况各不相同。
有人是在厨房里被找到的,他将出御厨酿的佳酿喝了个干净,还一直灌一直灌,肚子全都鼓起来了,被找到的时候浑身酒气。
有人是在池子里找到的,他居然在池子里捞鱼,虽然一条都没有捞到,但是他一直发了疯一样的捞鱼,分明不达目的不罢休。
有人则在洗衣服,一边洗一边哭,边哭边喊娘,直说洗衣水太冷了,他要扛不住了。
还有人在马厩里找到的,他别的没干,就一直在喂马,还不断的跟马说话,说要给马儿配个好娘子,多生几匹好马。
这几人不同的反应,但没有一个去祸害良家女子的。
宋道隽为他们解了毒性,让他们下去好好休息,自己郁闷的坐在房中。
难不成,只有他是色中恶鬼,见到女人就要扑?
不对,绝不可能。
宋道隽闭眼,努力开始回想自己为什么要这样做。
想着想着,脑子顿时闪现木芳颜袒胸露乳,春光乍泄,被自己压在身下的情形。
她那娇滴滴可怜的样子,让宋道隽只想狠狠蹂躏,还差一点,他就要得手了。
结果忽然被人打晕!
宋道隽坐起来,陷入沉思,他只是对木芳颜动了色心,还是只要是个女人都可以。
他想了想,高声呼唤阿寻。“去给本王找两个女人来。”
阿寻以为自己的耳朵出错:“小王爷,您是需要丫鬟来伺候就寝还是.....?”
宋道隽冷笑:“本王做事还用与你交代?”
阿寻若有所思,古怪地看了他一眼,还是照着他的吩咐,寻了几个漂亮的侍女进来。
这几个侍女高矮胖瘦皆有,风情各异。
宋道隽盯着面前几个侍女,来回打量,绕着圈打量,最后摇摇头,把人都赶出去。
阿寻不明白,“小王爷,您这到底是要做什么?”
宋道隽欲言又止,嘴张了几次,还是什么都没有说,把人都赶出去,自己郁闷的在屋里躺着辗转反侧。
从半夜熬到天亮,眼下青黑,去见木芳颜的时候,十分不自在。
木芳颜看着他,也有一些不自在。咳嗽一声,道:“这里的事情已了,还请王爷派人送我回去。”
第六十六章傲娇
宋道隽看着她急忙忙想要离开的样子,突然间就起了恶作剧的心思,故意开口道:“娘子,昨晚的事.....”
“昨晚什么都没有发生。”
木芳颜打断他,根本不让他说下去。“小王也只是中了蛊,不必执着于那些不小瑕疵。眼下要紧的,还是赶快抓到幕后真凶,我已经出来一日,实在不得停留,剩下的事,等小王爷安排妥当,再来寻我为好。”
她冷漠疏离的态度,让宋道隽心里不是滋味。
平日里追着他跑的女人太多了,长安城里的贵女有几个不是哭着嚷着要嫁给他。
戴娘子为了嫁给他,甚至想用皇后逼迫他。
她倒好,自己本想说要对她负责,结果她迫不及待的想要撇清关系。
宋道隽冷哼:“既是如此,倒是小王的不是了。”
“来人,备马车,送木娘子回城。”
他冷冰冰地转身就走,阿寻瞥了一眼自己主子的背影,安静的让人去准备马车。
木芳颜头也不回的走了,马车扬起的尘土,让阿寻觉得,他家小王爷这次肯定栽了。
果然如他所料,他一回到院落,宋道隽就皮笑肉不笑的问他:“人送走了?”
阿寻打个哆嗦,小心翼翼的讨好:“按照您的吩咐,人已经送走了。”
宋道隽:“你这办事的效率,倒越发麻利了。”
这是嫌弃他动作太快?
阿寻弄不明白,不是您让送人的吗?怎么如今又来怪他?
想了想,阿寻小心翼翼问:“这马车的速度应是不快,小王爷若还有事,不妨追上去。”
宋道隽白他一眼,“本王凭什么要追?区区一个六品校尉的女儿,也觉得本王费心思。”
嘴硬!
绝对的嘴硬!
阿寻听出来了,他家小王爷这傲娇劲!
一向在女人堆里顺风顺水的小王爷,如今踢了铁板,心情真不爽的很,又不想低头。
他笑盈盈,什么话都没有说。
见阿寻沉默下来,宋道隽郁闷死了。“怎么像个木头一样杵在那,去看看乐平公主醒了没有?”
阿寻立刻就出去了,他家主子此时阴阳怪气,再待下去,说不定脾气上来,能打他一顿板子,还不如出去躲一躲。
阿寻到了乐平公主的院子,就看到等在门外的赵笙。
赵笙见建阿寻过来,主动问他:“可是小王爷让你过来看看情况?”
阿寻点头,往屋里探看了一眼,道:“小王爷担心公主的身子,特意来让我询问一下情况,公主如何了?”
赵笙道:“醒是醒了,只是情绪有些不稳定,我已经寻了太医,等太医看过再说吧。”
阿寻不知想到什么,鬼使神差的说了一句,“木娘子已经回城去了,奴才瞧公主这情形不对,要不要将木娘子请回来?”
赵笙一顿,看看屋里,“暂时不用,还是先得瞒着乐平吧。”
说起来,乐平公主用这样的手段祸害他,他本该当场拆穿,不管她的死活。
但赵笙想了一夜,觉得此时不能拆穿乐平。
乐平厌恶木娘子,偏偏此时木娘子破了她的桃花咒,拆穿她的所作所为,按照乐平的性子,一定是暴怒非常,绝不会轻易饶过木芳颜。
赵笙的内心十分复杂,在没有种桃花咒之前,他从没有想过,要与乐平公主有些什么?
哪怕这位公主一再示爱,赵笙心里始终只有木芳颜。
他修的是君子之道,自然明白君子信诺的重要。
两家既已订婚,他又自小与木芳颜有书信往来,情感上,他更偏向自己的未婚妻。
中了乐平的桃花咒,他整个人就变开始不受控制,莫名其妙的想要见乐平,想要得到她,想要跟她与夫妻一样相处,甚至不受控制的,做了许多自己都没有记忆的事情。
如今回想起来,哪怕知道自己是中蛊了,却也无可奈何。
事情已成这样,公主的名节也落到了他手上。
就算他把乐平的所作所为说出去,旁人也只会觉得,是他招笙没有担当,竟连公主都敢辜负。
赵笙苦笑,面上却淡然:“我进去看看公主,你去告诉小郡王,让他准备一下,过几日我们一起去寻一寻这鬼市。”
他说完进了屋里,阿寻立刻听到乐平娇滴滴的声音,“赵郎,你何时来的?还是你最好,不管什么时候,都不会抛弃我。”
阿寻听了听,只听到赵笙用清冷的声音道:“公主生了病,应该好好养身子,免得圣人与娘娘担忧。”
乐平却与他抱怨起来,具体说了什么,阿寻已经没有兴趣再听下去。
只摇摇头,感叹这位世子爷能忍!
回到宋道隽的院落,将乐平的情况告知于他。
宋道隽听完之后,心情也颇为复杂,若没有乐平这一招,恐怕他这位表兄很快就要跟木娘子成婚,到时候自己再见这位木娘子,恐怕要叫她一声表嫂。
一想到表嫂这个词,他就心里堵得慌。
“让太医用些好药,赶紧将乐平脸上的疙瘩给我消了。既然桃花咒解除,接下来也该让他俩的婚事尘埃落定,免得再生波澜。”
宋道隽是同情他表兄,可如今最好还是顺理成章,将亲事定下,不要再生枝节。
至于木娘子,宋道隽在心中冷哼,你不稀罕本王,多的是人稀罕本王。
木芳颜坐马车回到家中,就见到父亲在家中等自己。
裴氏去逛街,想要买些新布料做衣裳,木芳颜给木雄安泡了茶,问:“阿耶可知道,定国公府背后到底还有什么仇家?”
木雄安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道:“赵世子那儿是被仇家所害?”
木芳颜将自己解除桃花咒的经过仔细与他说了一番,但关于宋道隽干的事儿,她直接略过。
木雄安听在耳中,忍不住叹息:“你祖父说的对,这赵家的确有一场大劫。但你祖父从未与我说过,定国公到底得罪了什么人?他只来信告诉,我无论如何要让你嫁入赵家,帮助赵家渡劫!”
如今事情大变,木雄安心里愧疚:“是为父对不起你,若不是因为我的事,让你们晚了两个月来长安,又何至于让你陷入这样的两难之境!”
第六十七章命案
原本两个月前,木芳颜他们就应该来到长安。
可出发之前,木芳颜占卜,发现木雄安这时候若是去长安,恐怕会有人祸。
于是便决定,晚两个月再出发。
她的卦象很准,没过多久,便有人告发木雄安贪污军饷。
好在木芳颜提前布局,木雄安又没有离开泽州,当即拿出证据,抓到造谣污蔑者。
后来才知,那人是刺史柳大人的仇敌所派。他的目的是污蔑木雄安假意剿匪,实则贪污军饷,趁机顺藤拉下柳刺史。
谁知道木雄安并没有按计划离开泽州,而是隐藏下来,这才让对方的计划落空。
木雄安与柳刺史联手,细细盘查,终于抓出幕后黑手。
这一折腾,就过去两个月。
这时候朝廷催促,裴氏才带着家眷提来到长安,然而谁知,就是这两个月情况大变,赵笙着了乐平的道,与木芳颜的缘分算是断了。
“阿耶,如果此事唯有我嫁给赵笙,才能解赵家的劫,您会逼迫我嫁到赵家去吗?哪怕是做妾!”
木芳颜很想知道答案,她来这世间许久,早已经把自己当做木家的女儿。
眼前的人,是这具身体的父亲,就是她的父亲。
她渴望在这家人身上得到父母的慈爱,但她又害怕,父亲为了自己心中的仗义,会逼迫她嫁给不愿意嫁的人。
木雄安看出女儿的惶恐,终究是长长叹息的一声。“叁娘,我是你的父亲,若你死都不愿,我又岂能心狠手辣逼着你去死。之前是阿耶糊涂,如今阿耶想明白了,你是个有本事的,绝不会轻易认命。既然你不想嫁,阿耶绝不逼你,你放心,无论你祖父说什么,阿耶都会向着你。”
木芳颜得了他的保证,心下欢喜,终于笑出来。
“多谢阿耶疼我!”
木雄安见她笑了,也跟着笑起来,喝完杯子里的茶,起身离去。
木芳颜叫来定叔,“银子可拿回来了?”
定叔高兴的点头,从怀里掏出一包银票。“娘子真是大才,这样的局势您都能趁机大赚一笔,老奴佩服得五体投地。”
这一次,木芳颜足足赚了一万两。
要不是怕树大招风,引人注目,木芳颜还能多下点儿注!
这钱是哪来的呢,自然是从赌坊得来的。
自从贵妾的事情传出,木芳颜就听到下人议论,外面的赌方在赌,她会不会成为贵妾。
昨日木雄安已经去赵家,退了这门亲事,消息一下子传遍长安,众人又是一阵扼腕。
他们怎么也想不明白,区区一个六品校尉,哪来这么大胆子敢拒绝定国公府的婚约。
定国公那么有权势,又占着理,肯遵守婚约把人迎进门,哪怕是贵妾,那也是非同凡响了。
这木家退婚,莫非不想在长安城里混了?
可就算再难过,赌坊该给的银子还是得给。
不过赌坊是不可能亏的,亏的只有那些赌徒而已。
定叔甚至眼巴巴看着木芳颜,很想再问她下一次赌什么。
不用说,定叔一定赚了。
“别说老奴,便是下面的那些人,最少也赚了一两,您身边的紫萝,得了叁百两。”
木芳颜惊叹,“敢情一夜之间,咱们府上的下人,个个都成了巨富了。”
这些钱,不仅能给自己赎身,还能在长安做个小买卖,过上好日子了。
毕竟这时候,一个奴婢最贵不过二十两。
便宜的小丫头,也才几两银子。
定叔连忙摆手,深怕她多想:“他们却没有那个心思,都觉得跟着您吃香喝辣,可没打算赎身出去。”
这长安大,居不易,脱了主家的奴才,若非豪奴,还真没有几个能过得好的。
所以哪怕他们兜里有银子,也老老实实本分的,留在木家。
毕竟木家也算是官宦人家,背靠大树好乘凉,他们的日子比外面那些的平民百姓要自在。
木芳颜笑笑,没说什么,收好银票,想着过些日子分批换成银两才好。
她想了想,道:“定叔若得空,便暗中在长安城里寻一寻合适的人家,买个大一点的宅院。”
定叔好奇:“娘子要多大的宅院?”
“怎么着也得四进的才好,只要不违制就行。家里日后的人口只会增多,哥哥弟弟都要娶亲,没有房子那怎么说得过去?如今这宅院,委实有些拥挤了。”
而且这银子放在手里,又不比存在钱庄有利息,最靠谱的还是能换成宅子田地,日日有产出才好。
这般想着,木芳颜便也让定叔去打探,哪里有合适的田地,要买一些置产。
吩咐了这些,她收拾一下,就要出门。
她决定去玄武街看看,那个地方为什么会有鬼市?
夜里去不了,只能白天去看看。
说实话,木芳颜还是第一次听到鬼市这种东西。
鬼市上聚集的都是鬼,既是如此,那地方定然阴气很重,否则鬼魂也呆不住。
她是行动派,想着便出门了。
紫萝一听能出去玩,毫不犹豫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跟着小姐出门。
二人带着围帽,走在热闹的街道上。
长安城毕竟是王都,沿街叫卖的小摊贩不说,便是这些店铺也比成泽州城繁华。
紫萝这是来了长安后,第一次如此自在的逛街,看到这个也想买,那个也想买。
“娘子,这蜜饯真好吃!”
“娘子,这胡饼真好吃!”
“娘子,这云吞看着不错!”
“娘子,娘子....”
木芳颜打断她:“你这是带了多少银钱出来?准备把自己的嫁妆吃空吗?”
紫萝嘿嘿一笑:“娘子说的是什么话?奴婢跟着您赚了不少钱,嫁妆可是够够的。花个二两银子在外面吃些好的,有什么问题?”
二人正说笑,却听到一阵哀嚎。
两人同时看过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巷子里,有人抬着盖了白布的尸体走出来。
木芳颜一眼看到靖安司的令狐圻,见他在此,想来这里是出了要命的官司。
令狐圻告别苦主,一转头就看到了街边的木芳颜,与手下招呼了两句,便朝着木芳颜走过来,“木娘子安好。”
木芳颜还了礼:“令狐大人安好,您这是....”
“不知木娘子此时可否方便,在下有事相求。”
第六十八章没关系了
紫萝看着面前这个高高大大,穿着一身官服的男子,心里有些毛的话。
小老百姓天生畏惧这些当官的,何况还是武官,她就特别怕家里的老爷。
她本能躲到娘子身后,嘴里的果子却将两颊涨的鼓鼓的,活像一只河豚。
令狐圻看了她一眼,也没在意。
木芳颜将东西交给紫萝,与令狐圻到一旁的羊肉汤摊子上坐下。
木芳颜叫了叁份羊肉汤,又要了胡饼。“令狐大人想说什么?”
令狐圻也不客气,道:“娘子想来瞧见了,那户姓江的人家,家中出了人命。”
紫萝心想,这人净说废话,瞎子都能看出那户人家出了人命。
她咬一口烤馕,觉得这饼考得酥脆,真好吃。
令狐圻看一眼正在咔嚓咔嚓吃饼的紫萝,顿了一下,继续道:“事实上,这家死的是位娘子。这位娘子,已经是这个月第叁个与受害人了。”
“连环杀人案?”木芳颜诧异,没想到今日出门,能遇到变态连环杀人案。
令狐圻点了点头,斟酌道:“说起来,此事甚是怪异。”
“哪里怪?”
令狐圻觉得,自己跟一个小娘子说这种话,实在有些尴尬,但这件事他们查了许久,怪异之处一直毫无线索,想到木芳颜的本事,说不定,她能给他们寻到线索。
犹豫再叁,令狐圻还是开了口:“根据5仵作的推断,这几人都是被人奸杀的。”
紫萝一口羊肉汤差喷出来,尴尬又无语。
好在她朝着一旁坐,不然这汤不得洒满桌上的馕饼,都怪这厮!
她瞪一眼令狐圻,令狐圻也瞥一眼这小丫头。
两人一个尴尬,一个愤怒,木芳颜却淡定许多。
“奸杀?这有什么怪异的?”
令狐圻:“怪异的地方在于,仵作没有从尸体的身上检查到任何男性的体液,更没有发现这些女子挣扎的痕迹,房中更是没有其他男人的痕迹!
而且我们认真调查过,发现这几个娘子从来都是足不出户,很少与外人有过过多接触,更不要说外面的男子有私情!
这叁个人一个在城西,一个在城东,一个在城北,没有任何相似之处。
我们实在不知道,如何进到她们家中,对她们做下这些极恶之事,又如何顺利逃脱的?更不知道凶手选定目标的方式是怎样的,这就意味着,可能还会有很多人受害,但我们没法追凶!”
“这听起来像是一出密室谋杀案!”
令狐圻觉得,这个词形容的极好,“你说的不错,就是密室谋杀。我也算是见过不少命案,如这样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的,实在是让我匪夷所思。思来想去,只能厚颜来求娘子相助了。”
“令狐大人怀疑是鬼怪作祟?”
令狐圻点点头,这案子有些人心惶惶,他这算是死马当活马医了!
木芳颜看一眼白日的玄武街,实在看不出哪些地方阴气重。
看来还是要等到天黑以后,再来观察地形。
想了想,她道:“令狐大人,若是方便的话,我想去看看尸体。”
令狐圻愣了一下:“娘子若是不惧的话,自然可以。”
木芳颜跟他去衙门,紫萝抱着一大堆吃食跟在二人身后,却没有胆量跟进去看热闹。
衙门的停尸房特别阴冷,门口棺材前,都贴了许多符咒。
屋里,仵作正准备验尸。
看到令狐圻进来,忙停下手中的工作,先去执礼问候:“令狐大人。”
令狐圻对他点了点头:“陈仵作忙你的,不必理会我。”
陈仵作好奇的看了一眼他身后的木芳颜,没有多说什么,带着徒弟继续验尸。
木芳颜上前,见仵作检验尸体,忽然叫停,“等一下。”
陈仵作微微蹙眉,有些不悦的看着木芳颜。
这些官宦子弟,怎么带一个小娘子到这样的地方来?
木芳颜不理会他的情绪,抬手在尸体的眉心处按了一下。
只见那惨白的女尸,忽然张开嘴,一团黑气从她嘴里跑出来。
木芳颜伸手便用袋子套住这黑气,在场的几人都露出诧异的神情。
而刚刚张开嘴的女尸,居然自己闭上了嘴。
仵作验尸巫无数,胆子大,并没有过度惊吓。
可他的小学徒却惊慌地跌坐在地,惊恐不安的看着木芳颜。
令狐祈:“木娘子,这是....”
她回过头来:“令狐大人猜得对,这案子恐怕不是常人所为。”
木芳颜再看一眼仵作,道:“我们出去说。”
仵作虽有好奇,但令狐圻没有叫他,他自然不好越界。
到了门外,外头的阳光照在身上,木芳颜才觉得没有那么阴冷。
“令狐大人,这黑气我要带回去研究一下,才能给你答案,但我可以很肯定的告诉你,这种案子的凶手,不是一般人。若我猜的不错,他很有可能学了邪门歪道。”
“娘子需要几日?”
木芳颜想了想,“一日足矣,明日我去寻大人,无论结果如何,我都会给大人一个交代。”
令狐圻拱手致谢:“那就有劳木娘子了。”
木方言对他点头示意,转身离开。
紫萝正蹲在门口吃糖饼子,见自家娘子如此快出来,十分惊讶:“娘子,事情办妥了?”
木芳颜点头,大步离开。
紫萝大包小包,抱着自己的吃食,加快速度跟上。
木芳颜与令狐圻去京兆府衙门事,很快传到了宋道隽耳中。
阿寻抬头偷瞄一眼自己的主子,发现他一言不发。
可越是这样,阿寻约瘆得慌。
宋道隽不急不忙拿起桌上的酒杯,饮了一口美味的葡萄酒,轻笑道:“你说,她跟令狐圻去京兆府衙门做什么?”
阿寻咽了下口水:“令狐大人一贯是秉公办案,一门心思都在公事上,今日出了人命案,可能这案子有些稀奇,需要木娘子的帮助,否则按照令狐大人的性子,那也不是带着小娘子去衙门玩闹的人不是。”
宋道隽闻言脸色稍稍缓和了一些,随即愤怒砸了杯子。
名贵的水晶杯子碎裂,阿寻吓的往后挪动一下。
“本王真是小瞧她了,才来长安几日,前脚刚退了我表兄的婚约,此时又与其他的男子勾搭在一起,她当本王死了吗?!”
阿寻听的这话,自家的王爷怎么跟个吃醋的丈夫,酸的很!
他忍不住提醒:“小王爷说笑了,木娘子与世子爷退了婚,那就与咱们再无关系了,这不正合您意吗?”
第六十九章恶鬼
宋道隽一个眼刀过去,阿寻哆嗦的一下,直接跪下。
宋道隽不阴不阳道:“本王记得,承远伯府这位郎君,也到了成婚年纪。”
阿寻一边擦汗一边点头:“令狐公子有过未婚妻,只是前两年忽然得急症死了,这婚事不就没了。后来家里又给订了一门亲事,才订好一个月,女方却落水死了。于是外边就传闻,说他克妻。就因为这名声,承远伯夫人一直没找到合意的儿媳妇儿。”
他抬起头来,看着自家的小王爷:“王爷,你怎么忽然提起这个?”
“克妻好啊!”宋道隽幸灾乐祸,“凌云观的张真人,不是善于批八字吗?你去,把长安城里没有婚约的贵女八字,都给我送过去,好好批一批,找个命最硬的,透消息给承远伯府。”
这是要替令狐大人选妻?
阿寻忍不住在心里竖个大拇指,王爷你可真是釜底抽薪!
不玩那些弯弯绕绕的,直接掐断了人家跟木娘子在一块的可能!
绝,真是绝!
可阿寻又弄不明白,既然自家小王爷如此在意木娘子,为什么没有去提亲?而且有时候提起她来,还十分的气愤!
阿寻越发看不懂他的小王爷,只摇摇头,转身去办事。
定国公府内,心腹费鸣也查到了消息,正与定国公禀报。
“根据小人这段时间的调查,这位木娘子应是跟她的祖父白乙天师学到了不少东西,一入长安,便名声大噪。”
费鸣顿的顿,觉得这个词似乎不够贴切,但也没有其他更好的词来形容了。
他将木芳颜进长安这段时间的所作所为,打听的清清楚楚,全部告知了定国公。
定国公听在耳中,叹息一声,这么这样好的女子,若是嫁进家中来,必能帮助赵家趋吉避凶,躲过不少麻烦。
可惜了!
定国公深感遗憾的地方在于,这么好的婚事,就这样让儿子作没了。
更感慨于木家铁了心要退婚,他们才与皇后表了决心,木家的人就上门退婚。
定国公心中既愧疚,又烦忧。
这婚事没了,儿子的劫又该如何渡?
“你说,她这两日去了皇庄?”
定国公忽然问道。
“是,小世子也去了皇庄。”费鸣想了一下,“小的以为,这位木娘子是个心善的。她这次去皇庄,绝不像是游玩的样子。”
“那她在庄子里做了些什么?”
对于这个,费鸣摇头,这一次皇庄戒备十分森严,里里外外严禁任何风声传出,他实在查不出来什么。
但他觉得,这里面的事肯定与世子爷有关。
定国公正着,儿子被华山郡王带去皇庄,乐平公主又生病去了皇庄,木芳颜也去了,这其中必有问题,会是什么呢?
正想着,赵笙回来了。
他在外面求见,定国公看一眼费鸣,费鸣安静退出去。
赵笙进来,看到费鸣,只稍稍留意了两眼,边与父亲问安。
“你来的正好,我正想问你,你去皇庄做什么去了?”
赵笙关上门,确定屋里只有父子二人了,这才把自己种了桃花咒的事,原原本本告诉定国公。
定国公气的拍桌子:“简直岂有此理,她堂堂皇家公主,竟用如此手段来对付我儿,士可忍孰不可忍。”
定国公没想到,这位公主为了嫁给他儿子,这样恶毒的事情都做得出来,若不是木芳颜及时发现,恐怕他的儿子,甚至定国公府都要不保了。
然而冷静下来之后,想到儿子所说的幕后之人,略微不安:“听你这意思,真凶还未曾抓到?”
赵笙点了点头:“我与阿隽的意思是,先将这消息瞒住。公主那边,只当她继续在庄上养病。桃花咒的事儿,不能传出去。”
定国公深以为,觉得儿子受委屈了,又感慨木家家风,果然是良善之家啊。
可惜了!
赵笙微微轻叹息:“错已铸成,阿耶就不要再想过去的事情了。阿耶可知,咱们家到底有哪些仇敌,会用这些手段来害我们?”
定国公在屋里走来走去,想破了头,也想不出他有哪一个仇家,会用这般下叁滥的手段来暗算他们!
况且让他不解的是,“他害我们就好,为什么又找到了乐平公主?难道就不怕此事被圣人知晓,最后得不偿失吗?”
赵笙也想过这个问题,思来想去,也没明白对方的意图。
对方要杀他,为什么不找个普通的婢女下咒,而偏偏是从乐平公主身上下手?
唯一可以解释的,或许这个人与乐平公主也有仇怨!
“此事为父会命人详查,你就放心在家中静养。”
赵笙摇头,提起鬼市的事,“阿耶,我想通过你去京兆府,弄一份手令!”
“你是想去鬼市探查情况?”
赵笙:“木娘子既然说此事与鬼市息息相关,那少不得我们要亲自走一趟。此贼不除,咱们赵家恐怕永无宁日!”
定国公欣慰的看看儿子,这才是他悉心教养的好儿子,前些日子那个糊涂蛋,果然是因为中了蛊毒,才成为那个样子。“好,我去安排。”
木芳颜回到家中,立刻关上门,并让紫萝关了院子,不准任何人到她的院子里来。
她寻了一个香炉,将那一团黑气释放出来。
那黑气本是要跑,可桌上的香炉一熏,竟缓缓成了一个软趴趴的纸人。
这黑色的纸人落在桌上,木芳颜忍不住冷笑。
傀儡术!
如此看来,这背后的人也不是什么高明术法,只怕是个色中恶鬼。
但这样一想,木芳颜又觉得不对。
这个人能熟练地使用这种傀儡术,奸杀良家妇女,不可能只作案叁起。
一定还有其他的受害人,那为什么其他人没有报官?
是因为名节,还是.....对方没有死?
正想着,墙上的柜子忽然剧烈的抖动起来。
木芳颜回头看去,那里封着她擒住那只青蛙。
青蛙剧烈抖动,想要撞破柜门出来。
木芳颜的目光停留在黑色的纸人身上,想了想,拿起纸人站起来,走到柜子旁。
纸人越是靠近,柜子抖动的越厉害,几乎要摔倒。
木芳颜将纸人塞进去,不一会儿,柜子就消停下。
这一反应让木芳颜明白,只怕这凶手跟谋害乐平的,是同一个人!
她想起宋道隽中了这人的药粉,差点强暴自己,而这个人又不断奸杀无辜少女,木芳颜忍不住气愤,此人一定是个会邪术的色中恶鬼。
第七十章去鬼市
宋道隽夜不能寐,满脑子想的都是木芳颜与令狐圻欢声笑语,你侬我侬的场面。
第二一大早,他便离开皇庄。
临走前他做好了布置,让手下的人将乐平困在这,等事情了结之前,绝不可让她回去。
木芳颜看着眼前的两大筐樱桃,咽了咽口水。
她的确是馋这玩意儿,后世这东西价格被炒翻了,换个名字叫车厘子,大家趋之若鹜,还寻求车厘子自由!
但却好端端的,怎么会给她送两筐樱桃来。
她看着阿寻,阿寻笑盈盈道::小王爷惦记您呢,想着您喜欢吃着樱桃,如今这果子都熟透了,正好给您送两筐来。”
这红到发黑的樱桃,也不知是什么品种。看着就很好吃的样子,木芳颜想拒绝,但嘴巴不允许。
“多谢小王爷的樱桃,不知鬼市的事,小王爷准备的如何了?”
阿寻忙道:“正想跟您说这事儿呢,小王爷让奴才来知会您一声,说夜里通行的手令他已经弄来了,不知您何时要用?”
木芳颜道:“就今夜吧,今日正好十五。我去准备一二,夜里我们玄武街见。”
阿寻应了一声好,兴高采烈的回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宋道隽。
宋道隽不紧不慢地嗯了一声,依旧在看手里的书,头都没有抬。
他冷漠的态度让阿寻不明白,挠着头走出去。人一走,宋道隽就起身,在屋子里翻找衣服。
这个好像花哨了一些,这个好像太素淡了,这个好像太深了。
等时辰一到,木芳颜骑着马出现在玄武街上,赵笙已经等在那里,他朝着木芳颜微微颔首:“叁娘来了。”
木芳颜点头:“小王爷呢,怎么不见他?”
正说着,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传来,阿寻驾着豪华的马车出现,这金光灿灿的马车,便是在这黑夜之中,也显得尤其耀眼。
木芳颜几乎要以为,这车子是纯金打造,连车轮子都是宝石镶嵌的。
正想着,阿寻打开车门,扶着宋道隽下来。
木芳颜跟赵笙同时露出震惊,惊艳以及不可思议的眼神。
两人对视一眼,木芳颜在心中吐槽,他穿的如此金灿灿红艳艳,难不成是去成亲?
她低声问赵笙:“小王爷,一直都如此的夸张吗?”
她并没有贬低宋道隽的品味,只是他这一生身,委实有些过度奢华了。
手上的宝石戒指不说,腰间的玛瑙腰带,挂着的宝石小刀,发髻上同款色系的红宝石发冠!
赵笙顿了顿,道:“偶尔也会如此!”
木芳颜与赵笙挨的那么近,让原本惊艳亮相的宋道隽一下子心情就不好了。
他大步走到二人眼前,“表兄与娘子来的可真早,娘子可准备好了,这鬼市在何处,我今日很想开开眼界。”
木芳颜道:“劳烦阿寻在此稍后,我们走吧。”
阿寻回礼,可不敢当。
木芳颜领着二人走到十字路口,在路口摆上一碗白米饭,插上叁根香,随后绕着那碗米饭走了叁圈。
不一会儿,起了一阵阴风,瞬间将香烛吹灭!
阿涩将一瓶药水递给二人:“将这东西抹在眼睛下边,一会儿你们就能看到鬼市了。”
赵笙伸手去拿,宋道隽率先抢过,倒出一些药水,涂抹在眼睛下边。
这药水有一股淡淡的栀子花香,不知是用什么做成的。
两人刚涂上药水,忽然便觉得眼睛有点痒,两人抬手揉揉眼睛,等放下手来,原本空荡荡的街道,忽然之间竟变得灯火通明。
眼前这条长长的街上,不断有马车停下。
车上下来一个又一个的人,这些人于白日里,他们所见之人,并无特别如此。
繁华的模样,让宋道隽忍不住产生错觉,这哪里是鬼市,分明是元宵佳节的夜市啊!
宋道隽正要往前走,木芳颜及时拉住他。
“怎么了?”
木芳颜递给他一个香囊,又给了赵笙一个:“戴上它,这里面有我特制的符咒,佩戴这个东西在夜市上寻找,你们身上的阳气才不会惊扰了这些鬼魂,否则我们可能找不到我们要找的人了。”
宋道隽看一眼赵笙那个,强行换过来:“表兄这个颜色,跟我今日的衣衫特别配,表兄不会介意吧?”
赵笙看一眼他抢走的香囊,又看看木芳颜的衣服,这两都是蓝底苏叶纹。
宋道隽已经迫不及待的戴上,赵笙想了想,摇摇头也戴上香囊,跟在木芳颜身后进了鬼市。
这偌大的鬼市,乍一看,似乎与人间的夜市没有什么不同。
但仔细看,就会发现,这些摊贩买卖的东西是完全不一样的。
人间的集市上,买卖蔬果吃食,佩戴的小玩意儿,甚至自制的玩具工具。
可鬼市上买卖的,都是一些稀奇古怪的东西。
比如黑漆漆干枯枯的爪子,不知哪个坟里挖出来的血玉,又不知能干什么的圆形珠子。
宋道隽是看什么都新鲜,甚至有鬼在那摆面摊,但吃的却不是面,而是一碗又一碗的香灰。
有客人丢下元宝,买来一碗香灰,端着香灰使劲的吸,不一会儿,香灰就消失了。
客人打着饱嗝,满足离开面摊。
木芳颜一边走一边留意,忽然在一处摊贩前停下脚步。
“小哥,你这镜子怎么卖?”
摆摊的少年抬起头,脸上竟然长了一大块黑色的痣,看着怪异难看。
木芳颜倒没怎样,身后的两个男人却被吓到,惊讶了一下。
少年见木芳颜目光柔和,没有鄙夷,才道:“这是我阿耶留下的传家宝,不卖钱!”
宋道隽觉得有趣:“若不卖钱,你又将它摆在这摊上做什么?”
少年不理他,只看着木芳颜:“姐姐,你若能替我做一件事,我便将它送给你。”
这倒是奇了!
“你想要我做什么?”木芳颜问。
“我想你帮我阿耶收尸超度。”少年苦涩道:“前几日,我阿耶病死了,他一辈子没有做过亏心事,可是命运总是折磨他。我阿娘生我的时候难产死了,此后我与爹爹相依为命,谁知我这脸上生了这么大的黑斑,自小便受人鄙夷欺辱。几年前,我与人斗殴,被那人活活打死。自我死后,我阿耶便郁郁寡欢,死后连个收尸的人都没有。”
第七十一章崇山道
木芳颜听孩子说的委屈,心中甚是同情,但目光却警觉起来:“你怎么知道我是活人?”
少年道:“姐姐无需惊讶,我们这里虽是鬼市,但并非没有活人来。总有一些厉害的道士,和尚,甚至术士,偶尔会出现在这里,采买一些制药或者做法用的材料。只要他们不在鬼市上闹事,大家都会相安无事。”
宋道隽觉得有趣:“那若是闹事呢?”
那少年笑笑指着不远处高高挂起的红灯笼,“看见没?那玩意儿是阴阳两界的鬼眼,但凡有人在此处闹事,无论是人还是鬼,鬼眼看到,鬼差立刻就会出现,将那些闹事者收拾的干干净净。若是鬼闹,立刻拉到十八层地狱去。若是人闹事。”
少年冷笑,“他就别想活着离开鬼市。”
敌人盯着那红灯笼细细一看,才发现它似乎是叁百六十度,缓缓旋转的。
木芳颜觉得,这玩意儿跟后世的监视器差不多,而那些鬼差来到此处的速度,可比警察快的多。
木芳颜笑笑:“我可以答应你,但有件事情我想向你打听打听。”
少年笑盈盈,“姐姐想问什么尽管问,我若是知晓,绝不隐瞒你。”
木芳颜将装着青蛙的乾坤袋递到他眼前,“这东西你可认得?”
少年接过袋子打开一看,立刻吓得合上袋子,还给木芳颜。
“姐姐怎么会有这恶毒的东西,快快拿走,若让鬼差发现,定要捉了你下地府。”
几人诧异,宋道隽忙完:“你知道这是何物?”
那少年看看周围,见没有人留意他这里,才小声道:“这是用因情自杀的女子的尸油,炼制出来的癞蛤蟆,专门用来给人下蛊的。只要。下蛊的人吞下这只青蛙,再给旁人下蛊,无论是谁,都会无法自控的爱上那个下蛊之人。但是”
“但是怎样?”赵笙蹙眉问他。
少年看了一眼赵笙,小声道,“但是这个蛊十分恶毒,无论是下蛊的人,还是被下蛊的人,都会先后惨死。我听说,这就是心思歹毒之人特意炼制出来害人的。
下蛊的人吃下这只青蛙,只要跟被下蛊的人,行男女之欢,当夜就会暴毙。仵作一验尸,就会认为这人是被下毒害死的。
而没有几天,被下蛊的人也会跟着离奇死去。被下蛊的人身上却验不出任何毒来,旁人只当他畏罪自杀。”
宋道隽一下收起扇子,目光森冷:“小郎,你要说的是真的。我不仅会替你父亲超度,还会替你们一家人选一处风水极好的墓地安葬,保证你们来世会有个好人生。”
少年一听这话,欣喜万分连连点头,“我自是不会骗你的,这东西我见过。我在此处摆摊几个月了,一直都没有人来买我的东西。只有一个人来问过我,却不是想买我的镜子。他问我愿不愿意为他做事,我瞧他那模样,心里慎得慌,便拒绝了。后来见他在鬼市上,寻了一只饿死鬼去替他做事。只花了一袋香烛,便宜的很。”
原来奶嬷嬷身体里那个魂魄是只饿死鬼!
“他什么模样,你还记得吗?”木芳颜紧张看着他。
少年点点头又摇摇头。
“这又是什么意思?”
少年:“不是我不想说,而是那天那个人从头包到脚,只露出了一双眼睛,一身黑漆漆的,身上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像是某种药物,但我说不上来,总觉得那个味道特别难受。”
“那他身上有没有什么其他的特征?”赵笙想了想,替他形容道:“比如说身上有什么特殊的挂件,露出的部分,有没有什么特别的胎记?”
少年认真的想了想,忽然双眼一亮,“我想起来了,那个人的手是黑的。”
“你是说指甲涂黑了吗?”木芳颜笑笑。
少年摇摇头,用自己的手比划着:“那个人的手掌摊开之后,掌心都是发黑一片,手背却又是正常的肤色。我认真看过,那不是涂上去的颜色,而是从骨头里渗出来的黑。”
阿涩忽然想到什么,便问他:“他腰上是不是有一块黑漆漆的木牌,木牌上刻着几片叶子?”
少年连连点头:“对对对,是有这么一块木牌,我当时好奇还多看了两眼,那人竟将木牌收到怀里不让我看了。”
木芳颜站起来,赵笙道:“怎么,可是你认识的人。”
木芳颜:“说不上认识,但我听说过这个门派。”
她看一眼眼前的少年,“你把镜子给我吧,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说着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递给少年。
少年看了一看,欣喜的接过,“娘子你一定会长命百岁,大富大贵的。”
他迫不及待的将那张黄色的纸,收到了怀里,宋道隽忍不住好奇,等少年走了,才问木芳颜:“这鬼不怕符咒的吗?”
木芳颜把玩这面铜镜,摇头道:“那不是符咒,而是一份契约书。在这若是与鬼做这种交易,定要给他们一份契约书,算是承诺。我若是做不到,便是要遭殃的。同样的,他若是给我的东西是假货,那他也会倒霉。”
宋道隽看着那面铜镜,实在看不出任何特别,“你若喜欢镜子,我回头让人寻海外来的琉璃镜给你,那东西照的更加明亮清晰,比这铜镜不知好多少倍呢!”
木芳颜笑笑:“多谢,不过我买这镜子,不是用来照的。”
“那是用来做什么?”
“用来辟邪!”
宋道隽还想再问,木芳颜打断他,“根据少年刚才的描述,我大概知道害你们的人是谁了?”
“是谁?”
木芳颜解释:“这道家门派中,也分好多派。根据我祖父所述,南边有个崇山道,乃是当地土族与外来的道术结合而生,这个门派信奉一种叁眼神,摆弄蛊虫药草。门派中的弟子,每一个身上都有一块特制的阴沉木牌,上面藏着他的身份来历。若是他客死,异乡同门之人便能感应到,顺着这块牌子找到此地,将他的尸骨带回门派中,火化安葬。
这个门派因为常年炼制蛊虫,浸淫于药草,所以手掌发黑。你们可以派人在城里寻找看看,那些手掌发黑的人。”
顿了顿,木芳颜又道:“这个人还有可能跟最近发生的一桩连环谋杀案有关,你们若是要抓人可以跟靖安司的令狐大人一起。”
宋道隽一听她提起令狐圻,整个人都不好了。
“听娘子的语气,似乎与他很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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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二章童子鸡
木芳颜没有听出他语气中的微妙,老老实实回答他:“倒也不算熟,只是见过几面,有两分交情而已。这位令狐大人倒是个公正严明的,他这次寻我帮忙抓凶手,我既答应他了,自然要好好帮忙。”
赵笙满脑子想的都是那个崇山道的道士,到底是何来历?为何要与他们定国公府过不去,又为何要借乐平的手谋害他们?
宋道隽想的是,这个令狐圻实在是太闲的慌了,居然有时间来勾引别人的女人,是时候让他忙起来了。
一时间,叁个人都十分沉默,在这鬼市上慢慢行走。
木芳颜一边走一边看,还买了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
两个男人各有所思,停在她身后,耐心等待。
忽然间,一阵喧闹声传来。
众人纷纷看去,却见有个穿着青绿衣裳的男子,疯狂朝他们跑来,而他身后有两个身着黑衣,脸颊死白,浑身煞气的鬼差。
众人及时避让,那青绿男子扑到他们眼前,就被鬼差当场庆祝,直接捅了个对穿,魂飞魄散。
众鬼一看,四下慌乱奔逃。
木芳颜觉得自己好像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回头去看,只看到四下逃窜的鬼魂,隐约有个黑衣人消失在拐角。
宋道隽紧紧护着木芳颜,不让那些鬼魂冲撞她。
赵笙也护着两人,谨防那些鬼魂冲撞他们。
眨眼的功夫,街面上的摊子鬼魂全都消失不见,唯有叁人站在黑漆漆空荡荡的玄武街上,而他们的不远处,正是那碗插了香烛的糯米。
鬼市消失了!
宋道隽紧张的问木芳颜:“娘子,你没事吧?”
木芳颜摇了摇头,挠挠自己的手臂,觉得有些痒。“没什么,我们既然已经得到想知道的消息了,就回去吧。”
赵笙深以为然!
他正想提出送木芳颜回去,宋道隽抢先一步:“娘子,不如我护送你回去。”
木芳颜看了一下自己的马,阿寻立刻跑出来:“木娘子放心,小的一定将马给您牵回去。”
“那谁来驾车?”
木芳颜很诧异,刚想反驳,却不知何时,马车旁已经站了另外一个马夫。
木芳颜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看一看宋道隽,宋道隽摸了一下鼻子,“娘子请吧。”
木芳颜想了想,这小王爷第一次见她的时候,都是鼻孔朝上的,应该不屑于对她做什么不叁不四的事情。
她点了点头扶着宋道隽的手,上了马车。
宋道隽与赵笙告别之后,也上了马车。
赵笙看着这两个人如夫妻一般乘马车而去,心里总觉得怪怪的。
但他的心思很快就被幕后之人的身份占据,跨上马儿策马回去,他要将这件事情告诉父亲。
车夫的驾车技术很好,木芳颜一路都没有觉得颠簸难受,又或许是这道路平坦的缘故。
她忍不住撩开窗帘往外看了看,忽然发现异样!
“小王爷,我们这是去何处?”
这可不是回她家的路。
宋道隽笑道:“前几日皇庄里,多亏了娘子相救,乐平才保住一条性命。我这无以为报,便有一样东西想送给娘子。”
“是什么?”木芳颜觉得自己好像表现的太贪心了,忙补充一句:“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
宋道隽自动忽略她后面的话:“娘子到了便知道了!”
什么东西要神神秘秘的,大半夜送给她?
木芳颜微微有些借备起来,可宋道隽坐在一边,并没有什么越轨的举动,木芳颜想着,既然上了车,便也没什么好怕的,大不了打这小子一顿!
这般想着,她便放松下来。
马车很快来到一处别院,这地方木芳颜之前来过,上次宋道隽就是在这里招待的她。
这一次一来,木芳颜觉得院子里有些不同。
院子里的下人提着灯笼,引着二人往荷塘边去。
木芳颜被她引到水榭的二层,宋道隽把门窗子都打开,拍了拍手。
忽然之间,漫天的烟花照亮半个夜空。
木芳颜看着满眼的烟花,十分诧异。
这烟花的花样,自然是比不上后世多,但也足够让人惊艳了。
“娘子可喜欢?”
宋道隽的语气中,有着自己的未曾察觉的紧张。
木芳颜就更没有察觉了,满心想的是,这是特意给她准备的烟花!
她心里觉得怪怪的,忍不住有些冒泡泡,唇角张扬。“多谢小王爷厚爱,这礼物叁娘确实欣喜。”
哪个女人不喜欢这种浪漫的烟花?
这烟花持续了十分钟左右,估计整个长安城都被照亮了。
如此大手笔,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
她可是知道,这时候的烟花很贵,是个稀罕物,也就是逢年过节,或者贵族人家寿辰的时候放烟花,老百姓可没有几个放得起的。
等烟花消散,木芳颜就觉得自己的身体不对劲。
她转头看着宋道隽,忍不住盯着他的侧颜,鼻梁,嘴唇,一路往下到完美的喉结,脑子里竟渐渐浮出一股,不可描述的羞耻欲望。
她捂住自己的胸口,想要压下这个欲望。
宋道隽转头,见她这模样,不免担忧道,“娘子,怎么了,可有什么不适?”
他一靠近,木芳颜就闻到他身上的男性荷尔蒙香气。
木芳颜连忙推了他一下,“你别过来!”
她越是想要压制这怪异的感觉,这感觉越是汹涌,她甚至能感觉到一股湿热的液体,从下体流出。
她又不是什么都不懂的小丫头,自然明白那是什么。
不对劲,她怎么会生出这种诡异的情欲?
木芳颜忽然想到什么,抬手摸了摸自己的手臂,那里有些微微的疼痛,似乎还肿了。
鬼市里有人暗算了她!
是谁对她下了手?
她左思右想,竟开始开始脱衣服。
宋道隽见她这模样,惊讶无比,“娘子,这是做什么?”
木芳颜也没有搭理他,而是露出手臂,看着自己被扎到的地方,她细细闻了一下,这气味像极了宋道隽中蛊的时候,但似乎又有些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木芳颜想不清楚,因为她此时满脑子诡异的念想。
她急忙的想要离开,宋道隽却拉住她:“娘子,你到底怎么了?可是这烟花让你不喜?”
木芳颜想伸手推他,可那手腕拍到他身上,竟软绵绵的,不似推拒,反而像欲拒还迎。
木芳颜眷恋又贪婪地闻着他身上的味道,抬起头来,声音嘶哑:“小王爷,你可还是童男子。”
宋道隽喉结混滚动了下,哪个男人愿意承认自己是童子鸡!
“嗯....娘子,我怎么可能是....”
话音未落,木芳颜一把推开他。
这古怪药性,恐怕得童男子的元阳才能解,既然宋道隽不是,那她另外得去找个童男子才行。
第七十三章还有这种好事h
宋道隽何其精明,眼前木芳颜面若桃花,人比花娇,双眼水灵灵的模样,也知道她不对劲了。
于是急忙拉住她:“娘子要去作甚?”
木芳颜一边喘息,一边用手去推他,“你松开,我要去找个童男子。”
“找童男子做什么?”
“睡觉!”木芳颜本想怒吼,可话听在宋道隽耳朵里,却是娇媚到骨子里的风情。
木芳颜觉得自己体内的火越烧越旺,好像要将她烧死一般,她得找个人灭了这把火,不然她就会被这蛊毒烧死了。
这该死的凶手,给她下的这个药,只有一个解法,就是用童男子的元阳。
找不到童男,她必死无疑!
此人也是凶狠,下了这样的药,木芳颜情急之下,无论被迫之下委身于谁,都一定会羞愤至死。
这个时代虽不阻止女人再嫁,民风也算奔放,但是未婚与人苟和,失了名节,对普通女子来说,那是奇耻大辱,若被家人知晓,或者消息传到外面去,那这女子要么去死,要么只能剃度出家。
但很多家族为了名誉,会将这女子嫁给玷污她的男人。
可木芳颜不会这样,她一个现代人,不就破处,多大点事儿。
一听说她要去找别的男人睡觉,宋道隽立刻急眼了。
“干嘛要找别人?我....我就可以。”
“你不是童男子,不行!”木芳颜喘息起来,觉得腿都已经软了,快走不动道。
她眼巴巴看着宋道隽,“小王爷,你行行好,去帮我找个童男子来,我被人下了药,若没有童男子解毒,必死无疑。”
还有这种好事?!
宋道隽的心,欢喜的要跳出来。
却听她说:“阿寻是不是童男子,你把他找来!”
宋道隽正高兴,觉得今是天赐良缘,听到她这样说,简直火冒叁丈。
“他早就不是童男子了。”
木芳颜难受极了,那谁还是童男子,难道她要满大街找人问?
那她就算解毒,也活不下去了,外面明天就会传言,木叁娘满大街找男人睡觉!
“我是童男子。”
宋道隽的话,让木芳颜哭笑不得:“小王爷,这事做不得假,你可不能骗我,否则不仅我会死的很惨,你也不会有好下场的。”
宋道隽十分确定:“我怎么会用你的性命来赌。”
木芳颜听到这句话,迫不及待将人扑倒,然后骑在他身上,开始拉扯宋道隽的衣服。
她目标明确,直接脱裤子,可宋道隽的衣服腰带十分繁琐,怎么扯都扯不开。
木芳颜气急了,“你这是什么衣裳,扯又扯不烂,拉又拉不开!”
“娘子,我这样,好像是趁人之危!”
木芳颜红着脸拉开他的衣衫,一口咬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肌肤,觉得好受许多。
“我强迫你的,不算!”
宋道隽要的就是这句话,翻了个身,将人压在身下,“娘子莫慌,让我来。”
却见他动作迅速利落,脱了衣衫木芳颜的衣衫。
看着他脱了裤子,露出干净的粗长的下体,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有一种想舔的冲动。
这是药毒发作,不是她的错。
木芳颜不断催眠自己,可身体比她的反应快,竟然已经抬手握住了宋昭隽的肉棒。
宋道隽倒吸一口凉气,对方温热柔软的小手,就这样捏着自己的命根子,他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快活。
木芳颜喘息看着他:“小王爷,可知道怎么做。”
她也没经验呢!
没见过没吃过猪肉,还没见过猪跑吗?
宋道隽虽是童男子,可该知道的事,他可是一点不少知道,要不然也不会夜里做春梦,对木芳颜为所欲为。
此时美人在怀,他心情激动,动作利落地脱了木芳颜的衣衫。
眼前肌肤雪白的女人躺在自己身下,双腿张开,露出隐秘迷人的小穴,宋道隽想都不想,就低头狠狠的亲吻那里。
木芳颜光是被他的舌头舔到,就喷出一股淫水来。
她身体此时敏感至极,男人的一根舌头就让她达到诡异的高潮。
她仰头叫出来,本能的渴求更多,双头抓住他的头发,“宋道隽,进去,再进去一些,我好痒,啊...啊...啊...”
木芳颜淫荡娇媚,只盼着身上的男人粗暴占有自己,好解了一身欲火。
宋道隽抬起头来,用舌头舔了舔唇角,拉开她的双腿,看着那白皙粉嫩的小穴,呼吸急促几分。
“娘子,我这就进来了。”
说者,长驱直入,一下子捅了进去。
木芳颜疼得尖叫,“轻些轻些,你这冤家,是想要了我的命吗!”
太疼了!
破处这件事真是十分要命,而且宋道隽也是没有经验的童男子。
听人说,那有经验的男子,在破处的时候,女子能少受些罪。
真是作死,没经验的碰到没经验的,好像彼此都有些不愉快。
可宋道隽不这样觉得,他一进去,就觉得那温暖湿润的小穴,把他的魂都夺走了。
眼前这个娇媚淫荡的女人,自己朝思暮想。
前两日还与他闹矛盾,今日却愿双腿张开,躺在自己身下,任由自己为所欲为。
这极大的满足了他作为男人的虚荣心,还有占有欲。
宋道隽微微喘息,稍稍缓和一些,等她没那么疼痛了,才缓缓的抽插起来。
一边操一边问:“娘子,这样可舒服?”
木芳颜像猫咪一样,轻轻哼着,“嗯,舒服,就是这样。”
宋道隽见她开心了,便不急不忙的操干。
屋里传来潺潺的水声,夜风吹进来,吹不散着二人之间火热的情欲。
宋道隽看着她胸前的一对绵乳,忍不住抓住那两团肉,又是啃又是咬,腰上的动作丝毫未停,渐渐的越来越快,全是啪啪的肉体拍打声。
可宋道隽还未曾满足,木芳颜又一次泄出来。
高潮来得快,她自己也诧异,脑子中闪过一道白光,觉得满足了。
可这满足是短暂的,很快小穴又痒又麻的渴望,她抬腿勾住宋道隽的腰,“人家还要!”
木芳颜好似勾魂的女妖,死死缠住宋道隽,好像把他榨干!
宋道隽简直爱死她这妖媚的模样,这只有他一个人能够看到,别的男人休想。
说着,他将木芳颜翻了一个身,从后面用力插进去。
这墙上照出两道身影,男人腰间粗长的玩意儿,在女人的臀部进进出出,女人趴在地上,一对绵乳垂在空气里,随着男人的操干一晃一晃,画出淫荡的弧线。
木芳颜埋头在衣服堆里,咬着衣服,不想叫的太大声。
宋道隽却俯身过去,贴着她的耳朵,一边用舌头舔她的耳洞,让木芳颜敏感的颤抖,一边坏坏的问:“娘子可喜欢我这样操你?”
木芳颜嗯嗯嗯的点头,宋道隽只得将人拉起来,从后面捏住她的奶子,一边疯狂操干,一边逼她叫喊自己的名字:“娘子 是谁在操你?”
第七十四章操死你算了h
木芳颜迷迷糊糊说了一句,“童男子。”
宋道隽本盼着她叫自己名字,不知她会叫什么,叫宋郎,叫夫君,还是叫冤家。
可木芳颜的一句话,瞬间让他火大,扣着她的腰,惩罚式的狠操。
谁知这一操,一下子戳中木芳颜的花心,她止不住的痉挛,身体抽搐,小穴夹紧,宋道隽也受不住,直接射满她的小穴。
滚烫的精液让木芳颜尿意膨胀,用手推搡宋道隽,“放开,放开我。”
宋道隽正爽着呢,哪里肯松开,小穴里的软肉主动吸允,让他的快感不断延长,酥麻的头皮都起疙瘩了。
木芳颜觉得控制不住,用力推开他要去如厕,可恍恍惚惚的,双腿发软,根本站不稳。
才走出去两叁步,一股热流就从小穴里流出来。淫液夹杂着尿液,精液,她好像失禁一样,瘫软在地,狼狈至极。
木芳颜看着一旁的八宝琉璃灯,灯上画着女使图,那女子的面容被灯火照亮,正对着她诡异的笑,似乎在嘲笑她的淫荡。
木芳颜闭上眼,不太想面对此时狼狈羞耻的自己。
宋道隽走过来,将她抱起。两人都是赤裸着,浑身汗液。木芳颜不舒服,想推开他,宋道隽却霸道的将人抱上软榻。
“娘子,可是累了,为夫这就让人备水沐浴。”
木芳颜背对着他,眼睛都不睁开,心情十分复杂。
她安慰自己,好歹毒性解除,没有性命之忧了,其他的,不管了。
下人机敏,听见楼上的动静,就知道要准备热水沐浴了。
所以宋道隽才吩咐下去,下人就提着热水来了。
下人退出去后,宋道隽抱着木芳颜进入浴桶内清洗,可浴室里,灯火比楼上更通明,木芳颜身上青青紫紫,留下的全是他的痕迹。
宋道隽双眸幽暗,看木芳颜的眼神就色情起来,手也不由自主的开始抚摸她的身体。
他这一撩拨,木芳颜又开始瘙痒难耐。他睁开眼,怨恨瞪他,宋道隽眼里,她却是娇媚勾引自己。
“小骚货!”
他忍不住嘟囔一句,说完就进了浴桶,撑开她的双腿,将再次硬挺起来的肉棒,狠狠插进去。
木芳颜淫媚至极,樱唇吐气,贝齿轻轻咬唇,一双杏眼灌满了情欲,恨不能让人操死她才好。
宋道隽可不是什么正人君子,人到他手里,那就是他的了,他要狠狠操,操的她合不拢腿,怪怪叫夫君。
“快说,是谁在操你!”
木芳颜恍恍惚惚,“是.....是小王爷!”
宋道隽不满意,又是一阵狠狠操干,浴桶里的水花因为他动作太大,都溢出去了。
“小骚货,叫夫君。”
木芳颜摇头晃脑,不太乐意。
宋道隽见她这模样,越加来劲,非与她杠上,将她提起来站着,抬起她的一条腿,从侧面操进去。
这个姿势刁钻,再一次戳中木芳颜的花心,她觉得要命,高潮几乎要将她吞没。
木芳颜哭着求饶:“别操了,别操了,啊...啊....慢一点.....啊.....受不了了。”
宋道隽继续逼迫:“叫夫君!”
木芳颜泪眼汪汪求饶:“夫君不要再操了,我受不了了......啊....啊....你混蛋!”
宋道隽是真坏!
木芳颜以为自己求饶了,他会放过自己,谁知这家伙好似吃了春药,更硬了。
提着她的腰,就从后面狠狠操进来。
从屏风看去,就能看见一对男女,站在浴桶里交合。
男人的物件又粗又长,一下又一下,狠狠操在女人的小穴里。
影影绰绰间,一对雪白的绵乳,晃来晃去。
宋道隽看着女人桃子一样的雪臀,忍不住打了两巴掌。
“啊~疼!”
这坏家伙,真是坏透了。
木芳颜越是叫,他越是打,雪白的肉臀上,很快留下红色的巴掌印。
宋道隽看着自己的杰作,肉棒更粗长了。他将人翻了个身,再次从正面操进去,色情的亲吻她,咬着她的唇,几乎要把人吃掉。
木芳颜害怕沉下去,抬手勾住他的脖子,寻求力道支撑。
宋道隽爱极了她的反应,这粘人的小妖精,真是要来他的命。
“娘子,为夫操的你舒爽吗?”
木芳颜咿咿呀呀:“嗯...嗯....”
这可不是他喜欢的答案,宋道隽忽然停下动作,肉棒插在小穴里,一点不动,一双手只把玩她的奶子。
木芳颜正快活呢,忽然被打断,本能的不满,竟然用小穴去包裹他的肉棒。
宋道隽坏坏一笑,坐在浴桶里,让木芳颜骑在他身上,却扣着她的腰,不让她动弹。
木芳颜不满的睁开眼,娇怨瞪他:”你干嘛~“
宋道隽:”娘子,为夫操的你快活吗?“
木芳颜点头,呆萌的有点可爱。宋道隽捏着她的奶子,大拇指摁压她的乳尖,木芳颜酥麻的战栗。
”有多快活?”
木芳颜双眼迷离看着他,“嗯....像.....像飞起来一样快活。”
宋道隽继续坏笑:“这样快活,娘子嫁给我可好?”
木芳颜摇摇头,“不要!”
宋道隽用力打她的屁股一巴掌:“为什么不要,你都让我操了,难不成还想嫁给别人?”
木芳颜瞪他:“我不,我就不嫁给你,你弄疼我,讨厌鬼!”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他。
她这反应,宋道隽气急了,压着人就是一顿狠操!
一边操一边打她的屁股:“小骚货,穴都让我入了,还想着别的野男人不曾?谁,说,你惦记着谁!”
木芳颜鬼使神差叫了一句:“令狐大人救命!”
这可真是点了火药桶,宋道隽觉得自己的肺要气炸了。发狠猛操,水不断的减出去,木芳颜被操的狠了,开始哭:“你混蛋,放开我!”
宋道隽冷笑:“放开,今儿可不是我趁人之危,而是你这小骚货求我操的。在我的身下还敢想别的男人,老子今天操死你这骚货算了,省的你给爷戴绿帽子!”
屋里伴随着女人的淫荡叫声,肉体拍打的声音,闹腾许久。
下人不敢靠近偷听,却还是隐约听到了动静,小王爷一夜要了七次水,也不知这是哪里来的娘子,让王爷这般宠幸。
第七十五章跑了
宋道隽翻个身,伸手想要去抱木芳颜。可碰到的却是一片空荡荡,他一下睁开眼,床榻边哪里还有木芳颜,只剩他一个人!
他忙起身一边穿衣一边叫喊阿寻:“来人!”
阿寻急忙忙进来,身后跟着伺候梳洗的侍女,拿着新熨烫好的衣服,手里端着铜盆,准备伺候宋道隽起身。
宋道隽问阿寻:“娘子呢?”
阿寻就知道小王爷起来要问这个,立刻让侍女将东西留下,人全赶出去。这才小心翼翼道:“回王爷,木娘子天没亮就走了。”
宋道隽难以置信地看着他:“你说什么,她天没有亮就走了?”
这怎么可能!
昨天晚上自己那么折腾,几乎是天快亮才放过她,按道理说,她应该被自己弄的下不了床才是,怎么天没有亮就走了,难道是他一睡下,她就趁机溜了?
真是小看这小妖精了,嘴上求饶说自己不行了,结果他一闭眼就开溜?
“什么时辰了?”
“已经快午时了!”
“本王睡了这么久?”宋道隽不可谓不诧异!
阿寻暧昧的笑笑:“小王爷再天赋异禀,这折腾了一夜,那也该好好休息休息不是。”
宋道隽懒得跟他废话,让他伺候自己梳洗,换了衣衫,早膳都没有吃,就想去见木芳颜。
阿寻忙叫住他:“小王爷,这是木娘子让奴才给您的,她说您看了就明白了。”
宋道隽接过首信,有些不满,“这东西为什么不早拿出来?”
他正想着木芳颜会给他写什么,会否情意绵绵与自己撒娇,结果上面却写着:“昨夜之事,请君忘却!男婚女嫁,各不相干。”
宋道隽一下子就变脸,将那张信纸揉成团,不解气,又撕个稀巴烂,恶狠狠瞪着他。
阿寻直觉不好,打个哆嗦问:“小王爷,木娘子说了什么?”
宋道隽皮笑肉不笑:“这是想跟爷撇清关系!她倒是想的好,她当本王是什么人,招之即来挥之即去吗?本王堂堂一个郡王,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她倒好,生怕与本王扯上关系。如今都这样了,她....她....”
宋道隽越想越气,急着想要去找木芳颜掰扯掰扯。
可人才到门口,王府便有下人急急寻来,“小王爷,快回去吧,府里出事儿了。”
宋道隽顿住脚步,“发生了什么事,慌慌张张的,成何体统!”
那下人苦笑,连忙告罪,“小王爷实在是事出紧急,奴才这才慌乱的。您快些回去,王爷与王妃都在家中等着呢。”
“出了什么事?”
那奴才只一个劲的摇头:“奴才委实不知,管家说王妃接了一封信,便急晕过去,此时全府上下慌乱的很,王爷命我来寻您回去。”
宋道隽自然是孝顺母亲的,他与母亲感情挺好,母亲性子宽和,为人爽利,若不是遇到十分要紧的事情,何至于急的晕过去。
宋道隽立刻跨马,脑子里不断想着,能有什么事情,让他母亲着急成这样?
木芳颜趁着天黑,悄悄翻墙溜回家,总算没有被人发现她一夜未归的事。
她叹息一声,掀开被子,倒头就睡。
直到日上叁干,紫萝来催促了,才缓缓起来。
昨夜的事她自然是谁都不敢说,哪怕浑身酸痛,坐下来都难受,也只能自己找药,自己上!
事实证明,这种事情,虽有几分快乐,但更多的是苦头。
宋道隽那个疯子,昨天硬是折腾了她一夜,她觉得自己都要精尽人亡了!
冷静下来,她决定去见令狐圻,她要把自己打探到的消息,告诉令狐圻,一定要让他抓住那个幕后黑手。
这王八蛋,暗算到她头上了,让她差点丢了性命不说,还做下这种糊涂事。
木芳颜觉得,自己怕是不能在长安城待下去了。
未婚便与别的男子有了肌肤之情,她又不可能嫁给宋道隽。
阿娘他们一无所知,退婚之后肯定要为她另外订一门婚事,到时候闹腾起来,不知道会有什么流言传出去。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昨夜的事,可不止她一人知晓。
她得赶紧把那个人抓到,然后离开长安。
去哪儿好呢,想了想,还是回山上找祖父吧。
再怎么样,她也可以穿上道袍出家当道姑。
凭这身捉鬼算命的本事,养活自己肯定没有问题。
还有,她存了那么多银钱,在这个世道来说,这些钱其实足够她平平安安用到老死了。
这样想着,木芳颜放松了心情。
寻到靖安司,将自己调查到的事,原原本本的告诉令狐圻。
令狐圻道:“木娘子的意思是,这长安城里有一妖道?”
木芳颜觉得这个说法也没什么错,干下这种事情,不是妖道又是什么?
“所以劳烦大人在长安城里细细查一查,城中是否有人喜欢穿黑衣,身上有浓重的药草呗,外地口音,掌心发黑。”
令狐圻想了想,道:“娘子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有一个地方,可能会有这种人的存在。”
“哪里?”
“怀珍坊。”
“那是什么地方?”
令狐圻为她解释:“这怀珍坊里有一太西寺,寺中负责的,都是各地来的道人僧侣。若如你所说,此人当真是崇山道的道士,他手中必须有道士的度牒。这度蝶便是出家人的身份证明,他们要入长安,必然要用这度牒在太西寺登记。只要是登记了,那里就会有记录。娘子若方便的话,可否与我走一趟怀珍坊?”
木芳颜闻言,自然是点头同意。
她要亲手抓住这个混蛋,这家伙害得自己这么痛苦,不把他大卸八块,那都是对不起自己受的苦。
令狐圻命人备马,木芳颜一看到马,就不太自在了。
她昨晚经历那样一场折腾,此时双腿之间就算上了药,也还是很疼痛,哪里能骑马?
令狐圻见她这模样,就以为她是不会骑马的。
忙道:“我糊涂了,娘子稍等,我这就命人准备马车。”
木芳颜这才微笑的点了点头,不做解释,这事儿永远是越描越乱,还是默认自己不会骑马的好。
只是木芳颜没想到,她与令狐圻上了同一辆马车的事,没一个时辰,就传到了宋道隽耳朵里。
他当场就砸了一件名贵的贡品瓷器。
第七十六章祸事
落云才走到门口,就听到瓷器被砸碎的声音,她立刻停下脚步,在门口喊了一句,“小王爷,王妃醒了,要见您呢!”
她温柔的声音传进来,屋里的男人顿时散了不少火气。
阿寻心痒痒,自从小王爷许诺他,要将落云许配给他为妻,他就心中生出念想,总盼着能早日把人迎进门,也不在彩兰面前晃悠了。
彩兰一直被他追,如今见他不再如从前热情,还说了他不少风凉话。
阿寻每每只是一笑而过,不往心上去。
宋道隽整理衣衫,看了一眼阿寻:“怎么着?着急成亲?”
阿寻忙摇头:“小王爷说笑了,奴才能不能成亲,都您做主不是。”
宋道隽扫他一眼,竟然有点哀怨。
他当主子的情事不顺,你还想娶妻?!
宋道隽跨出房门,来到母亲的院落。
今日他一回来,便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屋里的下人无一人知晓,连荣王都不明所以,只着急的等在家中等妻子醒来。
如今人醒了,宋道隽一进门,就看见母亲靠在软榻上,荣王端了水喂的她,荣王妃抿了一口,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
看见宋道隽进来,忙拉住他:“隽儿,你可算是来了。”
荣王微微蹙眉,将妻子摁回榻上。“你这才刚刚醒,不要下来,有什么事情吩咐他便是。”
说罢,看看儿子。
“一夜不在府里,你去了何处?”
宋道隽眼皮子都有不眨,谎话连篇:“昨日与朋友在外面喝多了,怕回来惊扰母亲,所以就在外面的别院住了一夜。”
他乖巧的看着荣王妃,关心道:“阿娘,您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晕过去了?可莫吓孩儿。”
荣王妃难过的擦了一下眼泪,“出事了。”
“出什么事儿了?”
普天之下,除了皇帝,最尊贵的不就是他们这些皇族。
只要他们不造反,荣华富贵应有尽有,能有什么事儿让他们为难。
荣王妃看一眼丈夫,道:“是你舅舅家出事了。”
宋道隽眯了一下眼,难道母亲知道表兄的事儿了?
谁知荣王妃夫立刻说道,“是你二舅舅他出事了!”
“二舅舅怎么了?”
“他卷入了奉县堤坝修建之事,你二舅母来信说,朝廷已经将你二舅舅下了大狱,弄不好,是要抄家灭族的。”
宋道隽觉得脑子嗡嗡的:“二舅舅自来为官清廉,怎么会卷入这些事情当中,再说,他又不是奉县的县令,怎么会卷入奉县的水利修建之中去。”
奉县的灾情,如今只是暂时稳住,又因为有他运送的钱粮到位,平衡了市场的粮价,所以才没闹出大乱来。
然而灾情还未彻底平息,就传出这样的事情,宋道隽越发觉得,背后有那么一张大网,要把他们这些人都网进去。
荣王妃擦了擦眼泪,“谁说不是,你二舅舅清廉之名,谁人不知。可就是这样,在他家中不仅搜出了许多金银财宝,还搜出了当初奉县修建水利的账目,如今出了灾祸,死了那么多人,你二舅舅若是说不清楚,怕是要掉脑袋的。”
荣王妃一家子感情是好,但荣王妃对大哥定国公,向来是敬畏之情,而对这个二哥哥却亲近许多,所以与他感情也最好。
如今听说他出事,如何不着急,宋道隽也能理解,母亲会吓得晕过去。
宋道隽看向荣王,荣王摇头:“朝廷还未曾得到这消息。”
荣王妃摇摇头,“家里一出事,你二舅母就立刻写信回来求助,她说背后有人在构陷你二舅舅,她的人比朝廷的人动作要快一些。”
定国公府军旅出生,自是暗中圈养了通讯渠道。
他们的速度,也肯定比朝廷的要更快一些。
只怕明日早朝,参二舅舅的折子就要递到圣人的案头了。
“隽儿,你一向主意多门道广,你快替阿娘想想,要怎么做才能救你舅舅?”
不是荣王妃不想求助丈夫,而是丈夫的身份太过敏感,他若去开口,惹得圣人起了疑心,那才是危机。
反而作为外甥的宋道隽出面调查,却合情合理。
宋道隽知道事态紧急,立刻安抚母亲,“阿娘莫慌,我这就让人去查看看到,底是什么情况,我保证一定不会让二舅舅有事。”
得了儿子的保证,荣王妃才稍稍安心了一些,耐心等待儿子的消息。
宋道隽出了门,便开始思索,自己二舅舅怎么会卷到奉县的事情上去。
他二舅舅虽是正儿八经的进士翰林院出身,可这位舅舅却自小对对农事感兴趣。
外放之后,凡是他去过的地方,必然劝农耕桑,农贸极为发达的。
这些年,甚至还为朝廷培育了几种新的稻谷品种,增加了产量。
等等.....
宋道隽忽然想到,他在江南一带收粮,平横当地粮价,二舅舅又正好在江南道做官,所以那些人可能是冲着他来的。
想通这个关节,宋道隽反而不慌了,他冷冷一笑,叫上阿寻去了天芳阁。
木芳颜下了马车,就看到眼前一座庄严的寺庙。
这寺庙修的有些高,爬上几层台阶,进了庙门,便见到宽阔的广场,巍峨庄严的大雄宝殿。
今日不是什么特别的节日,来庙中祭拜的人自然也不多。
木芳颜跟在令狐圻身后,一路寻到庙中的负责档案的和尚
“令狐大人安好!”那人是个中年的和尚,慈眉善目,见到令狐圻,微微一笑,看到他身后的木芳颜,也礼貌地点了点头。
令狐圻开门见山:“觉明师父,我想要查一查,最近来到长安城里的道士,可否方便?”
觉明笑着点头,“大人请随我来。”
他引着令狐圻往偏殿旁边的房间去,在偌大的房间里,一柜又一柜的经书,让木芳颜惊叹无比。
屋子里七八个僧人,有的抄写经书,有的登记着什么,有的整理经书,并未在意他们的到来。
觉明叫了一个年轻的小和尚:“戒肆,令狐大人想要查一查最近来到长安的道士,你去把记录拿来。”
第七十七章捉奸
眉清目秀的小和尚应声而去,很快从架子上拿出两本册子,交给令狐圻。
他手执佛礼,彬彬有礼的告诉两人:“这是最近半年来,进入长安的道士名册。”
令狐圻谢过,人数没有他想象的多。
木芳颜却知道,朝廷发放给道士和尚的度牒,其实是有数量的。
有些人隐瞒身份出家,并没有官方给予的度牒,这种事名不告官不究,但若仔细一查,定有漏网之鱼。
令狐圻与木芳颜一人一本,仔细翻找。
一个时辰之后,两人对视摇了摇头,都没有看到崇山道的道。
“怎么会一个都没有?”
木芳颜更感到稀奇,这崇山道的道士虽说数量不多,但怎么一个来长安的都没有,这里可是长安。
就算是道士,那也是人,人心没有不向往名利的。
便是当年如她祖父那样的人,也曾年少轻狂,为了名利二字在长安城里宣道。
崇山道真就如此与众不同?
令狐圻想了想,问戒肆和尚。“来到本地的道士,都会到此处登记吗?”
戒肆顿了顿,谨慎道:“若是身负差使,正常往来,必然是要到此处登记的。”
这言下之意,总还有些不守规矩的。
令狐圻与木芳颜了然,离开经书房。
“看来只能一个一个去排查客栈了,这些人再如何,也是要吃饭睡觉的,但凡要住店,少不得要度牒登记。”令狐圻开始思索,到底从哪里开始搜查。
“可长安城这样大,这样找人,找起来就有些费劲了,而且若是此人用了假的身份证明,恐怕大人这番调查,也是白费功夫。”长安城这样大,找起来很费劲吧
令狐圻却道:“我们查案子,怕的就是没线索,既有了线索,哪怕耗费些人力,我们查一查,抓到凶手便也心安了。”
木芳颜赞赏的看着他:“令狐大人果然为民除害的好官!”
令狐奇淡淡一笑,与她前后穿过回廊,准备离开太西寺。
经过大众宝殿的时候,木芳颜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令狐圻回头看她,木芳颜却抬脚走进去大雄宝殿。
走进宝殿之中,大殿中央是一座几米高的如来佛金身塑像,庄严巍峨。
周围又伴随其他的罗汉佛陀,宝殿之中,信徒来来往往,烧香叩拜。
木芳颜走过佛祖眼前,并不跪拜,径直走到的大雄宝殿后面。
令狐圻跟在她身后,不知道她要做什么。
木芳颜绕着佛祖塑像走了一圈,随后都在大殿绕起来,。
令狐圻看她细细闻着什么,心中更加疑惑。
“这什么味道?”
终于,她停在降魔佛陀面前,凑近香炉,用手扇了扇,细细一闻,惊骇看着令狐圻。
“令狐大人,这味道与死者身上的很相似。”
令狐圻微微蹙眉,“你的意思是,死者生前来过此地。”
“这就需要大人去查了,我也不是很清楚。”
“可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木芳颜拿着这个香炉,细细端详,想了想,还是将皇宫之中发现了人骨香炉的事情,告诉令狐圻。
“我以为只有宫里有这东西,可如今看来,这东西只怕不止一个。本来这件事情我不便告诉令狐大人,但我隐约觉得,这件事情跟那些被害的女子定有所关联。令狐大人若是觉得不便,只当今日没有听过这番话。这件事情我会告诉小王爷,横竖这人骨香炉,他是要查个究竟的。”
令狐圻没有立刻回答她,这件事情涉及内庭,已经不是他的职权能力范围之内。
窥探宫闱,那是大忌!
但出于好心,他还是相劝道:“叁娘子愿意斩妖除魔,为受害者申冤,实她们的福音。只是事情涉及内庭,叁娘子还是莫要将此事告诉第四个人知晓。”
木芳颜点了点头,本想拿走那只香炉,想了想,却从锦囊之中,掏出一粒黑色的药丸,埋在香炉中,才转身离开。
在他们走后不久,有个驼背的老头步履蹒跚的走进来,东张西望一下,发现没人注意,他便伸手在下香炉里翻找。
可他找了一阵,什么也没有,索性掏出布袋,将一炉的香灰全倒进去,重新放好香炉,瘸着脚离开。
宋道隽处理好了手中的事宜,靠在二层的窗边休息,正思索要如何让自己的舅舅安全脱身。
抬眼间,却看见不远处街面上,迎面走来两个人,正是天还没亮,就开溜的木芳颜,还有那该死的令狐圻。
宋道隽眯了眯眼,扬起唇角笑:“这两人,真是相谈甚欢啊。”
阿寻好奇,顺着他的目光往外看去,看到木娘子跟令狐大人迎面走来,顿时眼睛瞪得老大,立刻低下头去,恨不得自己不存在。
可宋道隽偏不放过他,笑着道:“你说这两人在说什么,笑得这么开心。”
阿寻很想当个木头,这个时候说什么都可能犯错。
见他不说话,宋道隽撇了他一眼,“怎么,是耳聋了?还是哑巴了?”
阿寻深吸一口气,扬起笑脸谄媚道:“小王爷,您忘了,令狐大人不是还有案子,要麻烦木娘子吗?这两人在一起,一定是讨论案情的。”
“讨论案情用得着笑?这是高兴抓到凶手了,还是高兴死者死了呢?”
阿寻心里叫苦,觉得木娘子哪里不好走,非要走这条道,偏偏又让他家小王爷看见了。
这不是逼着他们家小王爷闹事儿吗?
可在那之前,先倒霉的肯定是他。
阿寻看了一眼窗边的花瓶,忽然灵机一动,忙凑过去。“奴才眼神不好,不如奴才再看看。”
说完往旁边一靠,挡住了宋道隽的目光,却不小心将花瓶砸了下去。
啪嗒一声,花瓶砸在地上,幸好无人走过,没有砸伤人,可这碎裂的动静立刻引来路人的注意。
木芳颜抬起头,一下子就看到了二层的宋道隽,正对着她微笑。
木芳颜顿时有一种出轨偷情,被丈夫抓奸的即视感。
她连忙低下头,抬手捂住脸。“令狐大人,我身体有些不适,得先回去了,受害人的案子,就麻烦您继续查了。”
说完转身匆匆的跑路,宋道隽盯着她的背影,眼睛都不眨一下。
第七十八章不会嫁给你
木芳颜跑了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这是在做什么,怎么好像做错事情一样?
她有做错事吗?没有啊!
她跟宋道隽有什么关系?不过是一夜情!
所以,她为什么要像是被捉奸一样,仓皇跑路?
她贴着拐角的墙壁蹲下来,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实在是憋屈,又没有做对不起宋道隽的事,干嘛这么心虚,一看到他笑就跑路?
木芳颜想了想,都怪宋道隽那个妖孽笑起来让人毛骨悚然的。
虽然他长得很好看,可他笑起来那个坏劲儿,一下子就让木芳颜想到昨晚,他是如何欺负自己的!
禽兽!流氓!无赖!
这般想着,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理直气壮的往家去。
才走出拐角,迎面又撞上了宋道隽。
她慌乱往后跌去,宋道隽及时抱住她的腰,将人搂在怀里。
阿寻立刻转身,挡住路人的视线。
这角度偏僻,自然也无人注意。
木芳颜用力推他:“光天化日的,你干嘛动手动脚。 ”
宋道隽似笑非笑:“昨日夜里,娘子不还嫌我动作不够快吗?”
木方芳颜一下子就红了脸,狠狠瞪他,说话却有些结巴,“你你你.....你让开,我要回家。”
宋道隽哪里肯让,好不容易把人堵住,自然要跟她掰扯清楚。“娘子这说的是什么话?你我既然已有了肌肤之亲,今日我就该上门提亲才是!”
“你闭嘴!”木芳颜惊慌打断他,退后一点,紧张的不行:“我告诉你,你要是敢上门提亲,我跟你没完。”
宋道隽:“没完,怎么个没完法?像昨夜那样,缠着我不放手?还是不肯松开腿?”
木芳颜恨不得给自己一嘴巴,又或者给他一耳光。
真是禽兽,这种话头都能找机会开车。
从前见他,也不是这么不正经的人啊!
她哼了一声,“昨晚的事情,只当是个误会,你还是忘了吧,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
宋道隽眸光冷了几分,唇角依旧挂着笑。“娘子,这话是何意,你已经是我的人了,不嫁给我,又想嫁给谁,总不能是那令狐圻吧。”
木芳颜无语,还未说话反驳,宋道隽就怼她:“令狐大人恐怕不太合适,他母亲不仅比定国公夫人难对付,而且他本人克妻,已经克死过两个未婚妻了,就算娘子胆子够大,愿意试一试,为夫可舍不得自己的夫人去玩命。”
木芳颜抬手推他,与他拉开一些距离,这人靠得太近,她都能闻到他身上独特的男性香气。
身体会忍不住战栗,不受控制的想要亲他。
木芳颜将这当做药性还没有完全退却,擦擦鼻子,“你胡说什么,我与令狐大人只是朋友,他需要我帮忙而已,我哪里就要嫁给他了,你可不要毁我名节。”
宋道隽听到这话,心里稍稍舒适一些,但依旧觉得不满。“娘子既不肯嫁他,又不肯嫁我,那娘子想做什么?”
“我想做什么,是我自己的事情,反正我无论嫁给谁,都不可能嫁给你。”
“为何?”宋道隽不开心!
木芳颜:“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小王爷身份尊贵,可能娶我一个区区六品校尉的女儿为正妻?”
宋道隽没来得及说话,木芳颜又咄咄逼人道:“你与赵笙乃是表兄,我前脚与他退了婚,后脚便嫁给你,传出去,旁人不会说你们什么,但一定会数落我不是。说我勾引完哥哥,又去勾引弟弟。我可不想我爹娘因为这事儿,伤心难过。昨夜的事,小王爷只当做了场梦,反正你也不是没梦过。”
她意有所指,分明是指他那一次与女鬼在梦中缠绵的事。
宋道隽却来劲了,看一眼她的小腹,道:“娘子不想嫁我,可昨日夜里我在你肚子......”
他凑近木芳颜的耳朵,低声道:“射了那么多子孙,说不定这会儿,已经有孩子了,难不成,娘子要大着肚子进我荣王府的门。”
木芳颜连忙推开他,往后退却靠到了墙上,她面红耳赤看一眼阿寻,见他没转头,应该没听到这些虎狼之词。
她咬咬牙,告诉他:“拉倒吧你,你以为我是那些无知的小姑娘,没有做防范措施,我告诉你,我一回来就吃了药,才不会有孩子,你死了这条心吧。”
说完踢他一脚,逃出他的包围圈,匆匆跑了。
宋道隽捂着脚,看着她逃跑而去的背影,冷笑着叫阿寻。
阿寻在心里叫苦,面上却谄媚讨好:“小王爷有何吩咐?”
“让手下的人,十二个时辰盯紧了她。她从早到晚吃什么做什么,一丝不落的都给本王汇报清楚。要是见了什么不该见的人,一定要及时并告诉本王,懂了吗?”
阿寻松了一口气,不让他去杀人放火,那就好,他可杀不了令狐大人。
别看小王爷刚才笑盈盈,可阿寻却十分了解他家这位小王爷,刚才的模样几乎是已经要暴走杀人了。
小王爷手里可不是没有人命,但那些人都是属于该死的。
至于令狐大人......
阿寻摇摇头,只盼着他家小王爷千万不要冲冠一怒为红颜,弄死令狐大人!
赵笙将鬼市中查到的线索,告知于定国公之后,定国公虽觉得诡异,但也让人去查所谓的崇山道。
赵笙从父亲的书房里退出来,却见母亲忐忑不安的在夹道上等他。
赵笙顿了顿,着迎上去给母亲问安。
柳氏急忙抓住自己儿子的手,心慌问他:“笙儿,你不会也在怪阿娘吧?阿娘所做的,一切可都是为了你好。”
赵笙想了想,才反应过来,他母亲指的是强行纳木娘子为妾的事。
事情弄巧成拙,两家闹得不愉快,差一点结仇。
如今看母亲这模样,恐怕还并不知道桃花咒的事。
他出言安慰:“阿娘,这是孩儿自己行为不端造下的罪过,与您何干?木家的事情孩儿自会去赔罪,母亲若得闲,不如抄两卷佛经,为木娘子祷告,盼她有个好姻缘,也算了结心中的亏欠。”
柳氏一听却不乐意,她对着木家有什么亏欠,那是木家不知好歹,蹬鼻子上脸!
但丈夫的态度摆在那里,儿子如今又说这话,她也只能委屈的笑了笑,看着儿子离去。
人一走,柳氏便对身边的嬷嬷抱怨叫苦:“看看我养的好儿子,还有我的丈夫,我这一天天操心的,都是为了谁,还不是为了他们父子俩,为了咱定国公府吗?这明明是一桩极好的事,偏偏木家不识好歹,他父子二人还怪我多事。”
第七十九章追捕(加更)
嬷嬷叹息一声,道:“眼下形势对夫人不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横竖大郎与乐平公主的婚事没跑了,您啊,就等着做公主的婆婆吧。”
这件事,柳氏倒是颇为得意,听着嬷嬷安慰的话,心情舒畅了几分。
嬷嬷没见她心情好了,趁机说道:“老奴瞧着,咱们最近诸事不顺,定是那木家惹来的晦气,夫人,若不然,过几日去凌云观里,求道长给两张平安符吧。旁的不说,去去晦气总是好的。”
柳氏深以为然,觉得都是木家带来的灾祸,“你说的有理,过两日咱们就到道观里去拜一拜。”
嬷嬷见事儿成了,忙端上葡萄,让柳氏吃两个甜葡萄消消气,主仆二人便商量着,哪日日去合适。
一个青黑粗布的小厮从街边走来,往身后看了看,确定无人跟踪,才加快脚步跑到对面拐角处。
那里有一处小食摊子,令狐圻跟手下正穿着便装坐在那儿吃饭。
小厮凑过去,低声对他道:“大人,摸清楚了,前边那间友来客栈,果然住着你要找的人。”
令狐圻并不着急,咬了一口手里 胡饼,才问:“可瞧清楚了?”
“那人一身药味,掌心是黑的,错不了。小的找后院的杂役打听过,他说那人来长安好些日子了,但白日里几乎不出来,总是穿着一身黑衣,身上一股怪怪的药味。吃饭什么,都是让人送到门口,也不让人进去打扫,要不是他银钱给的足,又没有生过什么事,杂役早就报官了。”
令狐圻点了点头,对几个几个手下道:“待会儿你们去后门堵住,你们两个跟我一起从前门进去抓人。”
几人吃饱了,这才起身。
店里的老板是认得令狐圻的,他常在这条街面上行走,老板一看到他,便心慌慌的迎上去。
“令狐大人,您这是有何贵干?”
令狐圻开门见山:“你店里是否有个客人,穿着黑衣总是待在屋里不出来。”
掌柜的连忙点头,不安打探:“怎么,这人莫非是江洋大盗?”
令狐圻看他一眼:“不该问的别问,带路,我们要抓人。”
那掌柜的不敢多言,立刻亲自领着人去了后院。
他们没有站在门口,而是躲在一边,让掌柜的亲自去敲门。
掌柜的手里端着做好的午膳,轻轻拍了两下门。
屋里没有人回,掌柜的又敲了两下。
屋里这才传来有些粗糙的男子嗓音,透着一股不耐烦:“谁啊?”
掌柜的在门外,小心翼翼地讨好道:“客人,您要的午膳送来了。”
“放在门口的!”
掌柜不安的往旁边撇了一下,令狐圻点了点头,掌柜毫不犹豫将东西放下,高声喊道:“客人,那我将东西放在门口了,您趁热吃,不然一会儿凉了,这味道可就不好了。”
说完,急吼吼的离开,生怕被误伤。
掌柜的走后过了一会儿,屋里的人终于来开门。
他一出来,就感觉到危险,急忙蹲下,躲过对付的攻击,端起地上的食物砸出去,趁乱逃跑。
令狐圻等人当然不会这么轻易放过他,叁个人立刻追击高瘦的男子。
几个人当场就在院子里打了起来!
掌柜的从门缝里偷窥,好在这院落空旷,要是在屋里,还不知要损坏他多少东西。
那男子有几分本事,这叁个人对付他,他虽有些吃力,却始终没让人抓住。
但他也知道,这样下去不行,于是趁乱从怀里掏出一把药粉撒出去。
令狐圻几人急忙闪躲,那人腾空而起,踩着一旁的草垛便跳出去。
“追!”令狐圻跟着跳墙而出,本以为在后门安排好了人,如何都能拖延一二。
随知等他们跳到墙外,不仅没有见到黑衣人,自己的手下也昏迷倒在墙根下。
这一下,要追踪的人彻底失了痕迹。
令狐圻无可奈何,确认手下没事,这才带着人回去。
那人跑得匆忙,多少应该留下线索。
当令狐圻推门进了这间屋子,迎面而来的一股浓重的药味,将他熏的连连打喷嚏。
他立刻让手下把门窗都打开,散散气。
这气味简直要命!
掌柜的看着这邋遢的屋子,又是心疼又是气恼。“这挨千刀的,也忒不讲究了些,我这好好的客房,怎么让他作贱成这个模样,这得赔我多少银子呀?”
令狐圻瞪他一眼,掌柜的讪讪退了出去。此事就算再气愤,这屋里的东西可轮不着他碰,他只能守在门外,不时的探头往里看。
令狐圻在屋里查看,发现桌上摆了不少的瓶瓶罐罐,都是一些不知名的药物,甚至有的盒子里,还装着蜘蛛,蚯蚓,蜈蚣之类的东西,甚为恶心。
但这都不算什么,令狐圻在床上翻找的时候,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巴掌大小的木盒子。
这盒子也不知道是什么做的,竟连个开口的地方都没有。
他摇了摇盒子,倒是个精巧之物,也不知里面装了什么东西。
手下人道:”大人,这屋子奇奇怪怪的东西,此人怕是个妖道,这些东西该不会有什么危害吧?”
一说妖道二字,掌柜的心里就害怕起来。
这可不是什么好东西,要是对自己下咒下毒,害死自己全家可怎么是好。
令狐圻想了想,让手下人寻来一个大箱子,把这些东西都带走。
而他自己却去寻找木芳颜。
木芳颜倒是个痛快人,听明他的来意,立刻跟着他走,去了一趟京兆府衙门。
当她看到这一桌子的瓶瓶罐罐,她只大概一扫,就知道这是用来下蛊害人的药物,并无特别。
可当木芳颜看到那只黑漆漆的小盒子,立刻目露诧异,“这东西也是那崇山道人的?”
令狐圻点了点头,“正是如此,正是这东西精巧奇怪,我却不知如何打开。”
木芳颜却是认识的,道家之中不乏有人钻研这些奇巧之物。
她在祖父那里,也学过一些。
她将盒子翻过来,扭转了两圈,盒子中间就冒出一个小孔。
木芳颜在桌上的瓶瓶罐罐中寻找了一下,拿到一个绿色的小瓶儿,将小瓶打开,一只小小的虫子落到那孔中,一会儿就消失了。
几人正不解,那木盒子就自己打开了。
第八十章一起去捉妖
众人纷纷好奇,不知这盒子里装的是什么宝贝,竟然这样的藏在盒子里,紧紧捂着。
木芳颜缓缓打开盒子,盒子里装的是人的头发还有指甲。
众人眼神怪异,如此宝贝的盒子,居然只是装头发与指甲吗?
木芳颜不理会他们的失望,从自己的袋子里掏出一瓶酒倒在碗中,又将那指甲丢进去。
指甲落入酒中融化,立刻成了红色的液体。
木芳颜等它成了红色,又往里加了一点绿色药瓶中的药粉。
不一会儿,红色的液体一阵翻滚,渐渐成为一只小小的青蛙。
这指甲盖大小的青蛙,让众人惊叹万分,“这这...这是大变活物吗?”
木芳颜却急忙用东西将青蛙盖住,然后要来蜡烛,放进碗中。
不一会儿那碗里剧烈抖动,发生怪异的惨叫,好似一个女人被虐待一般。
没一会儿,消停了,众人个个毛骨悚然的看着木芳颜。
令狐圻倒是镇定:“木娘子,这到底是何物?”
木芳颜:“这是用来制作桃花咒的材料。”
“桃花咒是何物?”
木芳颜简单为他们介绍了一下桃花咒,然后告诉令狐圻,“这东西不仅仅可以用来制作桃花咒,还用来制作特殊的迷药,我当日在受害人的尸体之上,闻到了这个气味,你见到的黑气,便是这些材料的残余。我想这个人,就是祸害那些娘子的凶手。大人,还请您一定要抓住这个人,否则还不知有多少女子要受他的祸害。”
令狐圻深以为然:“木娘子放心,我一定将这个人捉拿归案。”
木芳颜笑着点点头,办完事之后便离开京兆府衙门。
她寻思这件事,还是得告诉宋道隽他们,然而自己此时并不想见宋道隽。
不管是害怕也好,是心虚也罢,反正她此时心里一想到宋道隽就毛毛的。
但这个事儿总得说一声吧!
她想来想去,在路边找了一个小童,花了几文钱,让他帮忙去荣王府送信。
阿寻拿到信件,立刻告知宋道隽。
宋道隽把信件翻来覆去的看,神情颇为冷漠。
“她这是不想见本王啊!”
阿寻知道自己如果说是,那肯定是很惨。于是清了清嗓子,小心翼翼的笑:“王爷多虑了,依奴才看,木娘子这是避嫌,毕竟明面上她与咱们也没有什么交情,若是贸然上府,旁人指不定会传出什么流言来不是。”
“传什么流言,我看她就是不想见本王。”
话虽这么说,但他的火气的确消了一些。
阿寻觉得自己摸到命脉了,于是壮着胆子拉开话题:“小王爷,眼下要紧的是,赶紧把这幕后的贼人擒住,这鳖孙不仅祸害了乐平公主跟赵世子,还祸害了其他小娘子,可见是个心思歹毒之人。这样的人,若不将他千刀万剐,绳之以法,谁知道日后还会在长安掀起什么风浪来。”
宋道隽点了点头,还是认同他说的话,“你说的不错,让王六子把他手底下的人都动起来,本王倒想看看,这个人到底是谁。”
阿寻见自己躲过一劫,笑呵呵的退出去,寻王六子说话,让他赶紧办事。
王六子得了赏钱,二话不说,把自己手底下所有能用的地痞流氓全都撒出去,一夜之间,长安城里布满眼线。
到了第二天一早,宋道隽就得到消息,发现了这个人的痕迹。
这个人倒是艺高人胆大,居然没往犄角旮旯里躲,反而大咧咧的去了太西寺。
宋道隽起身,本想让手下去抓人。
可走到一半,忽然叫住阿寻:“你去木家,把木娘子寻来。”
阿寻犹豫:“这抓捕的事让木娘子去,若是有危险.....”
宋道隽似笑非笑,“有什么不合适的,她木叁娘艺高人胆大,鬼都敢捉,捉个人又怕什么?再说了,此人是个妖道,谁知道我们抓捕的时候,他会不会下药放毒,弄些邪术下蛊诅咒来坑害本王的手下。本王这么做,还不是为了避免你们产生无谓的伤亡吗?”
阿寻淡淡撇他一眼,他家主子说的可真够冠冕堂皇了,其实就是趁机想把人家小娘子骗出来,不定想干什么事儿呢!
不过主子有令,他哪有不办的,自然是按照他的吩咐,跑到木家,求见木娘子。
木叁娘一听是宋道隽府上的人,本想拒绝。
“可王府那个下人说,他们发现了什么妖道,请您前去相助。毕竟他们没有这方面的经验,怕捉不到人,还出事,所以求您来了。”
紫萝说着又补充了一句,“他家王爷说了,事成之后定有重金酬谢。”
紫萝知道荣王府大方有钱,听到重金二字,双眼就冒光。
木芳颜也觉得心动,钱的诱惑是无穷的,再怎么说不能跟钱过不去。
而且光天化日之下,他宋道隽能对自己做什么?
这么想着,木芳颜点了点头,于是答应了。
她收拾一番,将可能会用到的铜钱桃木剑药水都带上,包袱款款的到了太西寺。
宋道隽正坐在太西寺对面的茶楼上,悠哉悠哉的饮茶,一点都不像是来抓人的样子。
木芳颜被请上去,一看到他就有点想打退堂鼓。
宋道隽道貌岸然,翩翩君子,生疏礼貌道:“多谢木娘子前来相助,今日你若能抓住此妖道,木娘子便是大功一件,本王一定有重谢。”
这帽子都戴上来了,木芳颜也不能此时说跑路,大庭广众之下的,只能硬着头皮走过去,“王爷可确定人就在太西寺中。”
宋道隽饮茶,淡淡道:“没错,只是这人似乎出去了,麻烦木娘子稍等一会儿,等人回来咱们再抓捕。”
木芳颜点了点头,并没有在他对面坐下,而是靠窗静静的观察寺里的情况。
宋道隽也不打扰她,两个人诡异又安静的共处一室,竟然无比和谐。
就在这时,就在木芳颜等的无聊的时候,她忽然感觉到一股危险又怪异的气息,她顺眼看去,就见一个穿着青黑道袍的男子,缓缓从街头走过来,抬脚进了太西寺。
木芳颜立刻紧张道:“就是那个人。”
第八十一章反复
木芳颜说完回过头,却发现宋道隽不知何时已经站在她身后,将她围在窗户与他的胸膛之间。
她稍微后仰,可再后退,她就要从窗户翻出去了。
退无可退,宋道隽故意似的,两只手搭在窗沿,将她圈在窗户与他之间,“娘子眼神真好。”
木芳颜这才发现,屋里只剩下二人了。
她抬手推宋道隽,脸忍不住红起来:“你走开一点,我要去捉那妖道。”
宋道隽越加贴着她不放:“这种小事,让他们去办就好了,娘子不必如此辛苦。”
木芳颜咽咽口水,“你不是让我来帮忙捉妖道吗?”
“对啊,娘子帮我看看就好,无需亲自动手。“
木芳颜觉得自己的脸要烧起来了,她低着头,用力的推了推宋道隽,不想让他发现自己的异常。
可宋道隽连她的一根头发丝,都细细打量,如何没有发现她脸红耳红的窘境。
宋道隽十分满意她的反应,这证明眼前这个小女人口是心非,心里不是没有自己。
他越加不想放手,但动作上却没有为难木芳颜。
木芳颜推开他,松了一口气,慌乱道:“我去帮忙捉妖道。”
她匆匆的跑下楼,宋道隽不紧不慢跟在她身后。
两人前后脚进了太西寺,阿寻见小王爷来了,忙迎上去。“小王爷,您怎么还亲自下来?”
宋道隽看一眼木芳颜:“本王的娘子担心这妖道跑了,要亲自来看看,本王自然要跟着才是。”
木芳颜真是一点也不敢接这个话,只能当做什么都没有听到,抬脚往庙门中走去。
她很快来到后院,宋道隽的人已经将那道人的院子紧紧围住。
只要他一出来,绝对能将他擒住。
宋道隽对阿寻点了点头,阿寻立刻吩咐他们抓人。
侍卫前脚刚踹开门,屋里就飞出来许多飞蛾。
木芳颜立刻大声叫喊,让他们闪开,但仍有人中招,被那飞蛾咬的一脸红疙瘩,痛苦惨叫。
木芳颜忙从口袋里掏出药瓶,丢给阿寻,让他去救治,自己拿出火折子,撒出药粉,将火折子网眼前一抛,顿时燃起一片火焰,瞬间烧掉那些飞蛾。
木芳颜烧了飞蛾就进屋,屋里的人正要从窗户逃跑。木芳颜抬手一个石子打过去,那人就从窗户上跌落下来。
他发出惨叫,木芳颜想都没想,便跑过去对他出手。
那人见对方是个女子,眼中闪过淫邪与不屑,对着木芳颜就撒了一把怪异的粉末。
木芳颜一个翻身躲过,随后从腰间拔出软剑,一下子割伤那人的手腕,那人惨叫,手里的药瓶也跌落在地。
他要去掏腰间的毒药,想要毒死木芳颜,可木芳颜动作更快,掏出一瓶特制的白酒,直接朝他撒出去,那人顿时惨叫一声,手里的药瓶跌落,捂着一张脸,尖叫连连。
外面的人冲进来,宋道隽见到这一幕,忙紧张地去看木芳颜:“娘子,没事吧?”
木芳颜摇头,“我没事,你们要把他身上全扒光了,连头发都给我剃掉,否则他身上全是毒物,会要你们的命。”
阿寻等人听到,先是一阵惊悚,后想起幸好刚才有木芳颜给的药粉,否则外面的那些兄弟,只怕是要命丧当场了。
一阵后怕过后,便是愤怒,侍卫们一拥而上,将这妖道扒了个干净,连底裤都没留,只抽了快布给他裹着。
宋道隽及时捂住木芳颜的眼睛,可不愿意她看到不该看的。
等人被拖出去,宋道隽才松手。
木芳颜见抓到人了,便松了一口气,剩下的事情自然是交给宋道隽他们去做,她就不插手了。
见她转身要走,宋道隽急忙拉住她:“娘子,你脖子怎么了?”
木芳颜不明白他的意思,宋道隽寻了一旁的铜镜,让她照了一下。
木芳颜看着脖子上冒起的红纹,渐渐的形成桃花的形状,顿感不好。
“怎么了?”
木芳颜慌乱推开宋道隽,在屋子里一顿翻找。
屋子里的瓶瓶罐罐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可这些瓶瓶罐罐居然都是空的。
木芳颜觉得哪里不对劲,当身体那熟悉的火烧感又回来了,她瘫软在地,双眼柔媚似水,娇滴滴看着宋道隽。
宋道隽一见她这模样,哪有什么不明白,立刻抱着人,匆匆上了马车。
木芳颜从上马车开始,小穴就开始不断有淫水流出来。
她控制不住自己,可她不想屈服,带着残缺的理智,她哀求宋道隽,“小王爷,麻烦您送我回去,我需要给自己解毒。”
宋道隽扒开她的手,不让她触碰自己,“娘子莫慌,本王这就带你回去。”
木芳颜脑子昏沉沉的,觉得特别饥渴,盯着宋道隽的眼神,越发赤裸,甚至饥渴的咽了咽口水。
宋道隽恍若未见,正人君子一般坐在一旁,还特别关心她:“娘子,不知你这解读之法是如何,总不能如上次一般,再寻个童男子吧?”
要真是如此,他觉得自己一定是要呕血的,打死都不可能让木芳颜去与别的男人交合
木芳颜昏昏沉沉,却知无不言:“不用,我家中配的有药,经过上次,只要吃了那药,就能缓解症状,无需童男子解毒。”
宋道隽闻言,轻轻哦了一声,意味深长看着她:“那,若是不能及时拿到药呢?”
木芳颜趴在马车的靠凳上,迷茫看着他,觉得身体里的火越来越旺盛了。
“若是....不能....那....”
“那什么?”
“那就只能让你帮我解毒了!”
“不会....有什么不妥吧?”宋道隽又问。
木芳颜觉得,自己已经到极限了,一边摇头,一边伸手去开车窗,想要看看到家了没有。
谁知宋道隽一把摁住她的手,木芳颜顿时好似找到了解渴的药水,贪婪的抓住他的手,可怜兮兮的望着宋道隽。
宋道隽任由她抓着自己的手,贴到她脸上蹭来蹭去,不怀好意的问她:“舒服吗?”
木芳颜没听出他意有所指,点了点头:“舒服,好舒服。”
她渐渐靠近宋道隽,渴望得到更多,可宋道隽却避开了她:“娘子,趁人之危可不太好。”
木芳颜懵逼看着他,像个傻子一样,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
马车忽然停下来,宋道隽下了马车。
木芳颜软软的探头出来,发现这里不是自己家门口,也不是宋道隽的院子,这是一个陌生的院落。
马车不知何时已经驶到院子里,车夫也不见了,偌大的院子,只剩宋道隽跟她两个人。
第八十二章婚书h(加更吃肉)
木芳颜觉得自己软的像条蛇,慢慢的爬出马车,扶着马车,人都站不稳,眼巴巴看着宋道隽,盼望他过来帮自己一把。
宋道隽坏的很,与她不过一步路的距离,却偏偏不肯上前扶她一把,反而十分正经的道:“实在是时间有限,没法送娘子回去了。不妨娘子说说,你的药是什么样,我让人去取来。”
木芳颜觉得自己快要烧死了,这要等人把药取回来,她八成也被烧成一个傻子。
她目光饥渴的看着宋道隽,很想立刻把他扑倒,剥光了按在地上为所欲为。
残存的一点理智让她忍住这份饥渴,她伸出手,楚楚可怜:“小王爷,帮帮我,求你了。”
宋道隽还是不肯靠近,“娘子这说的是什么话,上一次是情非得已,这一次娘子既有解毒的法子,我如何能趁人之危?这要传出去,影响了娘子日后嫁人,可就是我的罪过了。”
木芳颜从来没有觉得眼前的男人这么狗,要不是自己的身体受不住,她真想跳起来霸王硬上弓。
脑子里有个声音,不断的叫嚷着,睡他!睡他!
木芳颜控制不住身体的渴求,颤巍巍的跨出一步,再一步就腿软跌坐在地,双手撑着地面,眼巴巴看着宋道隽,咽了咽口水:“小王爷,求你了,帮帮我。”
宋道隽却偏偏拿乔,居高临下看着她:“本王也是良家男子,这身体怎么能随便与女子乱来。娘子你薄情寡性,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上一次得了本王的元阳,翻脸就不认人。这一次本王若在相助,是不是太吃亏了。”
木芳颜觉得自己的脑子就要烧糊了,脑子里没有别的想法,只想快速的满足自己身体里的欲望。
于是她不管不顾道:“那你想怎么样?”
宋道隽这才低头,捏着她的下巴,笑道:“娘子,我也是正经人家,再怎么样,无名无份的事做不出来。”
“所以呢?”
“所以娘子若愿意签下婚书,本王一定满足娘子。”
木芳颜听到婚书二字,立刻清醒了两分。
“不行!
她摇了摇头,这东西是能是随便签的吗?
上次与赵笙的婚约闹的多么不愉快,退婚之事变动了,她焦头烂额,家里人也跟着焦灼难受。
这姓宋的心眼多,比赵家难对付多了。
见她摇头,宋道隽冷哼一声,头也不回的就要走。
“既然娘子不乐意,那本王也绝不勉强。“
宋道隽一走开,那他身上那股让她感觉舒坦的男性香气,一下子就消散了。
木芳颜哪里受得住,身体比脑子反应快,想都没有想,就大喊:”我签,我签还不成吗?“
宋道隽这才停下脚步,回过头来道,”这可不是我逼迫娘子,是娘子心甘情愿的。“
木方颜连连点头,不管什么事先答应下来再说,大不了之后不认账就是。
宋道隽想都没想,便将人抱起来进了屋子。
这屋子富丽堂皇,奢华的鲛人纱帐,价值千金,长安城里,便是皇家也没有多少。
木芳颜被放在一张极大的床榻上,他低头下来,木芳颜以为他要亲吻自己,于是伸手去勾他。
谁知宋道隽不慌不忙,走到一旁,拿来一纸婚书,将人抱在怀里。”娘子,在这里签字落款吧。“
木芳颜看见红彤彤的纸张,根本来不及细看,也不知他竟然早有准备,颤抖的连笔都拿不稳。
宋道隽握着她的手,逼着她在婚书上签了名字,这样又觉得不够,让她的手沾了墨汁,深深在婚书上,印下指纹,他这才满意的笑了起来。
“既然娘子诚心诚意相求,为夫自然要好好满足娘子的。”
木芳颜已经迫不及待,饥渴的去拉扯他的衣服。
宋道隽却忽然将她的手捆住,没一会儿,木芳颜便赤身裸体,四肢都缠上了轻软红色绸缎,整个人淫荡无比的张开双腿,躺在大红色的被面上。
这雪白的肌肤,让宋道隽目光灼灼,恨不能立刻吃掉她。
但他依旧不慌不忙脱了衣衫,俯身在她双腿之间。
看着已经一片泥泞,淫水潺潺的粉嫩小穴,先是伸出一根手指进去。
里面早就湿软,宋道隽的手指一插进去,木芳颜就满足的扭动起来。“再进去一点,对,再进去一点。”
她瘙痒难耐,扭动着身子,竟抬起臀部迎合宋道隽的手指。
宋道隽微微抽出手指,一小股淫水喷溅出来,湿了被褥。
宋道隽抬起头,坏笑道:“娘子此处,可真是泛滥成灾呀。”
木芳颜现在只想生吞了眼前的男人,哀求的用双腿去蹭他,奈何双腿被捆住。
“求你了,给我好不好?”
宋道隽还是坏笑:“给你什么?”
“给我那个。”
她的目光下移,停在宋道隽硕大的肉棒上。
宋道隽用粗长的玩意儿,去磨蹭什么木芳颜的小穴,龟头刮过阴蒂,木芳颜身体轻颤,也更加空虚了。
淡淡的合欢香气在屋子里蔓延,这是男女动情交合之时会产生的特殊气味。
这味道让二人的神经都敏感起来。
“求求你了,给我!”木芳颜此刻只想宋道隽用那玩意,狠狠插到自己的小穴里,像那天一样,疯狂的占有自己。
宋道隽却问她:“娘子可知,这是何物?”
木芳颜说的颇为文雅,“是你的小兄弟。”
宋道隽一听,大笑起来,“这是我的宝贝,能让你快乐的宝贝!”
说着,一挺而入,插入木芳颜的小穴,木芳颜满足的呻吟:“好舒服!”
宋昭隽早就欲火焚身,自从上一次已经过去两叁日,自从开了荤,他满脑子里想的都是木芳颜雪白的身躯,紧致迷人的小穴,雪白柔软的奶子,还有在床笫之间发骚发浪的样子。
此时人又落到他手里,宋道隽以为,自己若不把这丫头操的欲罢不能,再也离不开他,指不定清醒之后,又翻脸无情。
于是他也不急着操干,反而那些拨开木芳颜鬓角的碎发,亲吻她的红唇,笑着问她:“娘子可喜欢我这大肉棒?”
木芳颜点了点头,扭动身子,渴望它动起来,“你动一动好不好?人家想要,动一动嘛。”
宋道隽才不会这样轻易就满足她,他要这个女人,像他一样,便是听到自己的名字,小穴都会骚浪的流出淫水,渴望他的占有。
他坏笑着问:”动?娘子要我怎么动,是往前,还是往后?“
第八十三章耳鬓厮磨h
谁知木芳颜饥渴难耐,气急败坏道,“你是不是男人,能不能给个痛快。”
她都这个样子了,这家伙还要折磨她,实在是太过分了。
宋道隽被她可爱的反应,弄得越加心痒痒,低头狠狠吻住她,温热的舌头在她的口腔里搅动,与她的舌头搅在一起,吸盘一样用力吸允。
两个人都恨不得吞了对方,木芳颜甚至一时激动,咬破他的下唇。
宋道隽退开,尝了尝自己唇角的血丝,邪恶的笑起来,忽然扣住她的腰,狠狠操干起来。
“坏丫头,若不是中了毒,你怕也没有这么淫荡。 ”
木芳颜终于觉得快活,配合着他的操干,主动张开双腿,只渴望他入的更深,操的更猛。
宋道隽的子孙袋啪啪啪的打在她的小穴上,恨不能连着那玩意儿也一块塞进去。
这是他定制特意定制的大床,紫檀木的,请城里最好的工匠历时一年打造,如今却因为宋道隽凶猛的操干,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
这声音与木芳颜的淫荡叫声混合在一起,听在宋道隽的耳朵里,便是最催情的药。
木芳颜只觉得这粗长的物件,让她爽的要上天了。
她快活的尖叫着,毫无保留,只沉浸在情欲的快乐里。
她甚至舔了舔嘴唇,淫荡看着宋道隽:“这里也需要你。”
宋道隽顺着她的目光看去,看到两团被他操的不断摇晃的奶子,立刻伸出双手,捏住那两团绵软的乳肉,用力的揉捏起来。
这粗暴的举动,让木芳颜樱唇张开,愉快的高潮瞬间到来。
一股淫水喷涌而出,却被宋道隽堵在小穴之中。
淫水浇灌在他的龟头,宋道隽喜欢这温热液体的包裹,所以用力堵住她的小穴。
可木芳颜的淫水还是湿了他的卵袋,宋道隽眯眼享受她的小穴,因为高潮而产生的痉挛。
这痉挛让小穴里的肉,紧紧咬着宋道隽的肉棒。
宋道隽忽然想出什么,一下子拔出自己的肉包,骑到木芳颜的胸口处。
他挺着粗壮的肉棒,抵住木芳颜的嘴唇。“娘子,想不想舔一舔?”
话音刚落,木芳颜已经主动张开嘴,伸出舌头舔弄他的龟头。
宋道隽倒吸一口凉气,差点射出来。
这小骚货,怎么这么骚!
他当即就将肉棒插入木芳颜的嘴里,木芳颜只觉得这玩意儿真是棒极了,用力的吸允,甚至渴望他射在自己的嘴里。
她舔着马眼,无师自通。
宋道隽看她这模样,血脉膨胀,立刻换了个位置。
将粗长的肉棒插在她嘴里,让她吸允。
自己则低头舔木芳颜的小穴,将她喷浆而出的淫水,一点一滴全都咽到肚子里去。
木芳颜因为他长长的舌头,再次迎来高潮,一张小嘴紧紧的含住宋道隽的肉棒。
宋道隽一个没忍住,全部射在她嘴里。
宋道隽忙起身,想要道歉,却见木芳颜不仅吞咽了他射出的白浊,而且淫媚的舔了舔舌头,眼巴巴的看着他,似乎想要更多。
宋道隽觉得自己要疯了,这女人,是想要他的命。
他粗暴的解开木芳颜身上的绳索,把她翻了个身,快速硬起来的肉棒,再一次被他狠狠插进木芳颜的小穴,还狠狠在她雪臀上,打了一巴掌。
他坏笑道:“娘子既是如此饥渴,为夫定要好好满足你的才行。”
木芳颜嗯嗯啊啊,趴在床榻上,双眼迷离:“操我,用力操我。”
宋道隽觉得不得劲儿,于是将人拖到床边,自己立在床边,扣着她的腰,紧致粗长的肉棒,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操起来。
木芳颜爽到极致,淫荡的叫着:“啊啊啊,用力,快用力,夫君,你好厉害 。”
这一声夫君,叫的宋道隽心满意足。
他低头咬着木芳颜的耳朵:“小骚货,再叫一声夫君。”
木芳颜想都没有想,“夫君,操我。夫君,求你了,操我。”
这谁能忍!
宋道隽非干死这个小妖精不可。
于是勾住她的一条腿,用力操干,一下又一下,次次深入小穴,到了尽头宫口。
肉棒上,都是木芳颜被他操出白沫。
宋道隽捏着她的奶子问:“娘子,喜欢为夫这样操你么?”
木芳颜娇喘点头,“喜欢,喜欢极了。”
宋道隽趁机诱惑她:“娘子若喜欢,那咱们早日成亲可好?”
木芳颜还是点头:“好啊,好啊。”
宋道隽坏笑,身下的动作更用力了,“等成了亲,我就把你关在屋里,用绳子捆起来,没日没夜的操你,把你的肚子弄大,给我生一窝小崽子,好不好?”
木芳颜咿咿呀呀的,点头说好。“生孩子,生好多孩子。”
宋道隽满意极了,觉得这小妖精乖乖听话的样子,实在让他欢喜的很。
他觉得自己征服了这个女人,脑海中已经幻想,到底要生几个孩子,取什么名字。
木芳颜本能的夹紧双腿,收紧小穴,感受着他的肉棒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插进小穴,操到穴心里的软肉,不断的撞击。
她贪婪地舔着舌头,伸手去摸自己的乳房,玩弄自己的乳尖。
还是不满足,想要更多。
宋道隽见她如此骚浪,又将她翻了个身,从正面操进去。
一边操着她的小穴,一边用力亲吻她。
一双手在她的奶子上,用力揉捏。
一对粉色乳头,硬是被他玩肿了。
木芳颜实在淫媚至极,宋道隽忍不住抬手在她的乳房上打了一巴掌。
不轻不重,却十分快活。
木芳颜被他打的心痒痒,竟主动扶着一对乳房,哀求的看着他。“还要~”
宋道隽暗骂一句骚货,连连在她的奶子上,轻轻拍了几巴掌,然后抓住一个乳头,用力啃咬,啃完一只又去啃另外一只,身下的动作不停。
木芳颜浑身香汗淋漓,小穴更是泥泞一片。
小穴下面的被褥,早已湿了一小块。
床单因为这水渍,颜色都加深了。
两个人激情澎湃,整整在屋里折腾了几个个时辰。
彼此满足在高潮中,抱着对方,禽兽一般的呻吟。
高潮过后,宋道隽压在木芳颜身上,木芳颜已经昏昏沉沉的睡过去。
宋道隽起身,命人准备热水给她梳洗干净,然后用特制的金色锁链,将她锁在屋里。
没错,就是锁着。
鉴于上一次的经验,宋道隽可不打算让她完事就走人。
他拿着婚书,直接命人将婚书送去衙门案,留档。这事儿办好,这婚事儿就案板上钉钉了。
第八十四章走一步,算三步
木芳颜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的脚上被套上了精致的锁链,动弹不得。
她又好气又好笑,但这还不是最糟糕的。
最糟糕的事情是,她意识到自己好像迷迷糊糊间签了什么东西。
这东西一定很重要!
宋道隽这阴险狡猾的家伙,肯定对她下了阴招!
会是什么呢?
木芳颜思来想去,只记得那张纸是红色的纸。
她心里惊恐,不会是卖身契吧?
正想着,门开了,宋道隽端着食物进来,他将东西放在榻上,然后穿过屏风走进来。
看见木芳颜,笑得格外温柔,“娘子醒了?”
木芳颜长长叹了一口气,指着自己的脚链:“小王爷这是什么意思?”
宋道隽坐过去,贴在她身边,一点也不觉得愧疚心虚,反而问她:“娘子都与我签了婚书,怎还叫我小王爷?应当叫我夫君才是!”
木芳颜下巴都要惊掉了:“你让我签的那个东西是婚书?你疯了吗?”
她这模样,宋道隽并不意外,也不生气。
只笑着问她:“怎么,娘子如今反悔了。”
“这哪里是反不反悔的事情,这是根本就不该发生的事,你怎么能让我签下婚书呢?这东西散播出去,我还做不做人了?”
宋道隽微微挑眉,手指在她的锁骨流连:“怎么,娘子是觉得你我二人的关系,见不得人?”
木芳颜顿时感到一股阴冷,看着笑意盈盈的宋道隽,害怕的咽了咽口水,尽量温和说服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咱俩....我们.....我们目前还不能公开。”
宋道隽似笑非笑:“哦,那娘子倒是说说,为何不能公开?本王难不成就这般见不得人?”
木芳颜苦笑,她隐约觉得,这家伙是软硬不吃的。她要是敢闹,今天别想活着出这个门。
讲道理更不行,他这样哪里是讲道理的样子。
那就剩哄骗了,先安抚他再说。
他笑的样子,实在是太危险可怕了。
木芳颜宁可去捉鬼,也不想应对这个心思深沉的家伙。
于是她半撒娇,半认真道:“我的意思是,我刚刚与你表兄退婚,大家的新鲜劲都还没有退,我忽然之间又跟你订亲,这传出去人家可能会以为,你我早就有了苟且,我红杏出墙勾搭了你,然后这才急急忙忙退婚。到时候你肯定要被人说,抢夺兄长的妻子,而我也要落个水性杨花的荡妇之名,我可不想这样。”
宋道隽将人压在身下,看着她身上那青青紫紫的印痕,笑道:“你的确是个荡妇!”
木芳颜瞪他,宋道隽捏着她的下巴,痴迷的看着她:“你是小骚货,把我的魂都勾走了,像你这样的妖精,也只有我这样的男子才能够降得住。”
木芳颜推开他,不理他的骚话。“总而言之,你我的婚事现在不能提。”
宋道隽又将她压住:“此时不提,何时再提,难不成要等你肚子大起来,我再上门提亲。”
木芳颜想到自己干下的荒唐事,有苦难言,全怪那该死的妖道。
她眼巴巴道:“我自然是不能怀孕的。”
宋道隽的手到了被子里,摸上她的小穴入口,引得木芳颜夹紧双腿。
“怎么,你这里吃了我这样多的精元,如今却不想怀我的孩子?”
宋道隽坏笑的模样,让木芳颜头皮发麻。
她只能先稳住他:“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我若大着肚子嫁进你们家,那我之后还做不做人了?你不知道,这送子娘娘是最不喜欢未婚有孕的,对孩子有妨害。你若心里有我的存在,总不会对待我们的孩子,对吧?”
宋道隽冷哼,知道她满嘴都是借口。
要凭他的性子,别管叁七二十一,恨不得今天就拜堂成亲。
可人生在世,该有的礼节总该是有的,他现在满心都是这小妖精,不想让她嫁的寒酸荒唐。
再说,婚书拿到衙门备案,只是例行操作。
他是皇族,婚书还要去宗族内部备案,那需要一些时间。
衙门的婚书,只不过是困住木芳颜的把柄,免得这小丫头哪天起旁的心思,胆敢与别的男人谈婚论嫁。
到时候他就用婚书,把那些男人都赶走。
这般想着,宋道隽轻哼了一声:“娘子所言甚是,可此事拖延下去,也是不行的。我如今与娘子有了肌肤之亲,恨不得日夜与娘子纠缠在一起,夜里一个人都睡不着,娘子难道舍得让我一个人,独守空房到天亮?”
木芳颜被他哀怨的口吻弄得无可奈何,先哄住他。
“再怎么样,也得等叁个月之后你,你表兄的大劫度过了,他与乐平公主的婚事敲定下来。在这之后,你我再宣布婚约的事,大家才不会就此多想啊。”
宋道隽觉得这确实有几分道理,倒也没有逼迫她,说要立刻上门提亲。
可就这样放过这小妖精,宋道隽还是觉得亏了,于是逼迫木芳颜留下来过夜。
木芳颜看着已经有些发黑的天色,当然不肯,“这如何使得,我总不能夜不归宿吧,若让我阿娘发现,定要责备我的。”
上次能躲过去,是因为吃过晚膳才出来。这一次,她要是不回去吃晚膳,家里的人一定会有所察觉。
宋道隽却告诉她:“无妨,今日你阿耶的上官家中办寿宴,你父母携家人先去祝贺了。至于你.....”
“我已经用我母亲的名义,给木家送信,请你过府除魔,你阿娘已经答应了。”
真是把她的后路都堵死了!
木芳颜不情不愿,“你....你不怕肾亏啊!”
宋道隽瞧着她这模样,又觉得小腹一阵发热,脾气上来道:“你可真是不知死活。”
宋道隽低头就想乱来,木芳颜慌了:“你别乱来,我还没吃饭呢!”
宋道隽目光灼灼盯着她,起身把人抱起来,搂着她坐在榻上,要喂她吃饭。
木芳颜争不过,只能让他喂。可就是吃饭,这家伙的手也没闲着。
木芳颜脑子里想的却是,该如何把婚书偷出来。
宋道隽见她吃的心不在焉,故意道:“忘了告诉娘子,婚书我已经让人送到京兆府衙门去了,此时应该已经在衙门备案了。”
木芳颜.......
您可真是走一步算叁步啊!
第八十五章拆穿(加更)
木芳颜被宋道隽折腾了一整夜,腿软的走不动路。
最后是被宋道隽亲自送回木家的,木芳颜站在后门的墙边上,跃跃欲试,想要从墙上跳过去。
宋道隽看着她倔强,像只毛毛虫一般贴着墙壁扭动,笑着问她:“娘子可需要为夫帮帮你?”
木芳颜靠在墙边,想施展轻功,可实在腿脚酸软的厉害。
宋道军笑得乐不可支,走过去抱起人,轻松运气,直接跳过了墙,平稳落地。
他卓越的轻功让木芳颜惊讶,落地之后,二人听到铜盆掉落的声音,然后看见紫萝捂着嘴,拼命忍住尖叫的模样。
木芳颜连忙推开宋道隽,“你赶紧走。”
宋道隽眼波流转,微微一笑,故意当着紫萝的面,硬是在木芳颜的脸上亲了一下,才翻墙而走。
这还解释什么,屁都不用解释了。
紫萝指了指墙壁,又指了指自家的娘子,终于将心情平静下来,没有惊声尖叫。
“娘子,你跟这个人.....是什么关系?”
木芳颜才想起这小丫头压根就没有见过宋道隽,她拖着紫萝进屋,把门关上,死死盯的她:“你可千万不能传出去。”
紫萝连连点头,好奇的要死,“娘子,那男人到底是谁,生的还怪好看的。”
木芳颜瞪她一眼,紫萝忙嘿嘿一笑:“奴婢多言了,这男人的事,奴婢不敢乱说话的。”
木芳颜顿了顿,咬牙切齿道:“这个人是华山郡王。”
“华山郡王?”紫萝倒吸一口凉气,“就是那个被您坑了很多钱的小王爷?”
木芳颜无语,“什么叫我坑他,那些钱是他心甘情愿给我的好吗?”
紫萝恍然明白了什么:“娘子,这样好看的男人,赵世子跟他一比,实在不值一提,难怪您要退亲。”
说着,又觉得不对,“可娘子,他再好,这般偷偷摸摸的送您回来,若旁人瞧见,那不是毁你名节吗?你昨晚不会都跟他在一起吧?”
紫萝越想越是这样,天刚亮就翻墙进来,可不是一夜未归吗?
木芳颜唉声叹气,“这个事情比较复杂,我以后再跟你解释,但你记得,这事一点风都不能漏出去,否则你娘子我就没脸见人了。不只是我,咱们木家也完了,还有二哥,他的探花郎,恐怕也没了。”
“这么严重吗?”
木芳颜慎重的点头,掏出一定金子塞到她手中:“好紫萝,你要若能管住你这张嘴,这金子就当是我给你日后的添妆,日后定为你寻个好婆家。你若是管不住这张嘴.....”
“怎...怎样?”
紫萝打了个哆嗦,木芳颜叹息一声,“那这就是你给你家娘子我准备的丧仪。”
她一说这话,紫萝就吓得把金子退回去。“娘子莫要吓我,奴婢一定守口如瓶,什么也不说便是了。”
木芳颜还是把金子塞回来,告诉她:“拿着,你只要知道这金子是从哪儿来的就行。”
紫萝担忧又害怕,被她威逼利诱了一番,怀里揣着金子,紧张兮兮的走了。
今日的事情,她是咬死了嘴,谁也不敢说。
木芳颜叹息一声,往床上一躺。
她也不想用这样手段,哄骗紫萝,实在是宋道隽刚才的举动来看,这家伙绝不会轻易的放过自己。
她辗转反侧,必须承认,与宋道隽在床榻之间还是很愉快的。
但是嫁给宋道隽,她心里就有一种惶恐不安之感,总觉得要出事。
她想不通,坐起来给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却是一卦乱象,什么也算不出来。
木芳颜无可奈何,干脆蒙头睡觉。
乐平养了一段时间的病,发现脸上的疙瘩都消停了,于是便想要出去走走。
谁知才到院门口,就被人拦住,不准她出去,她这才意识到,自己好像被人囚禁了。
乐平气的对着眼前的侍卫大声呵斥,“狗奴才,凭你也敢拦本公主。让开,我要出去。”
那侍卫彬彬有礼,却态度强硬:“还请公主恕罪,圣人有命,让您呆在这院子里,直到病情大好才能离开。”
“本宫的病早就好了,没看本宫脸上的疙瘩都消了吗?本宫在这屋子里闷的实在太厉害了,要出去走走。”
侍卫不为所动,柱子一样杵在门口,绝不肯让开一步。
气的乐平要打人,却被丫鬟拦住,“公主殿下,圣人若是知道了,少不得要训斥我们的。”
乐平觉得窝火,但是父皇的确不喜欢她们仗势欺人。
她咬咬牙,嚷道:“奶嬷嬷呢,这几日怎未见她?”
谁知宫女听了这话,更是惊慌了:“你这是做什么?本宫只是想见见嬷嬷而已,你怎么像是死了娘一样。”
那宫女抬起头,哭丧着道:“公主,嬷嬷她......”
“她怎么了?”
“嬷嬷没了。”
宫女的哭声让乐平惊惧,“你胡说,去给本宫把人给我找来。”
奶嬷嬷若没了,那她的事情可怎么办?
小宫女哪敢做主,暂且安抚了乐平,立刻派人去通知宋道隽。
宋道隽很快来到院落,乐平一见他,就哭丧着脸,“七哥,他们说我的奶嬷嬷死了,他们骗我对不对?我前几日见她还好好的呢 。”
宋道隽将所有的人赶出去,屋子里只剩下他与乐平二人。
他掏出一样东西丢在乐平眼前,乐平一看那贴着生辰八字的草人,顿时惊慌起来。
“七哥,你这是?”
“事已至此,你在我面前也无需隐瞒什么了,你奶嬷嬷心思不良,居然用这些巫蛊邪术设计你,你可知,你差一点害死你自己?”
乐平哪里相信他的话,“奶嬷嬷怎么会骗我,怎么会害我?这桃花咒只不过是让赵郎心仪于我罢了。”
“心仪于你?你怕是还不知,你那奶嬷嬷早就死了,在她身体里的,是个借尸还魂的野鬼。那野鬼被人控制,专门来害你与表兄的。等到你们成亲当日,行了周公之礼,你就会暴毙身亡。想想看你一死,我表兄又能活多久?”
“不可能!我.....”
“别说不可能了。”宋道隽粗暴打断她的狡辩,“若无十足的把握,我会来此拆穿你吗?你若不是我妹妹,我又岂会管这种闲事?”
第八十六章忽悠
乐平此时忽然想到什么,紧张的看着宋道隽:“七哥,赵郎他不会也知晓了吧?”
这后知后觉的反应,宋道隽心里忍不住吐槽。
“事关他的生死,他又是我的表兄,我怎么能不让他知晓?再说....他需要解咒,我如何瞒得住?”
乐平又急又气,唰的一下站起来,有些怨恨的看着他:“七哥,你怎么能如此对我?赵郎知道了,他定会怨我的。而且....而且没有了这桃花咒,他哪里还会喜欢我?”
宋道隽心中冷笑,嘴上却依然淡定微笑:“慌什么?他虽未必喜欢你,但你们二人如今的关系,这婚事板上钉钉,无论如何,他都会迎娶你过门的。”
“当真?”
乐平欣喜,可还是有些怀疑。
毕竟定国公府若将这种事情捅到父皇那儿,赵家就是占了道理,如果赵笙不想娶她,父皇也无可奈何。
可宋道隽却道:“定国公乃是国之肱骨,他效忠圣人,因为你,连木家的婚约都退了,走到这一步,哪里还能回头。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宋道隽扫她一眼,微笑道:“你做下这种事情,不仅差点害了自己,还差点连累定国公府满门,这门婚事就算成了,你嫁过去,只怕我表兄也未必待见你。”
“我不管,都走到这一步,他凭什么不喜欢我?”
宋道隽听到这话,心中越发不喜,果然跟赵贵妃一般任性娇纵,可她却没有赵贵妃有心机。
宋道隽脸上挂着微笑,心里已经冰冷如霜,可乐平看不出来,见他笑,以为事情还有转圜的余地。
乐平抓住他的手,哀求道:“七哥,你替我想想法子,无论如何,我嫁到他们家,那都是下嫁,可不能委屈了我。”
真是死性不改。
宋道隽不着痕迹地抽回手,站起身:“若要定国公府的人不怨恨你,为今之计,只能你把身后的凶手供出来。”
乐平闻言,眸光闪烁,很是为难的样子。
“怎么,这点小事都做不到,你可莫要忘了,若非此人,你哪怕嫁到赵家去,当夜就会暴毙而亡。你想要的夫妻恩爱,花好月圆,那是想都不用想了。”
乐平委屈巴巴的看着他,“七哥,不是我不想说,实在是我也不知道。”
宋道隽看着她,乐平却理直气壮:“我当真不知道,这桃花咒是奶嬷嬷寻来给我的,只说我用了这个东西,赵世子便会爱上我,迫不及待的娶我回家。”
“那她可曾跟你说过,这东西从何而来?”
乐平一派天真,细细想了又想。“我只恍惚听她说过,这东西是从凌云观来的。”
又是凌云观,宋道隽对这个叁番两次出现在自己耳边的道观,渐渐生出一股怪异的感觉。
好像最近长安出现的坏事,都跟这个道观脱不了关系。
他笑笑,“倒也罢,谁让我是你堂哥,无论如何也不能见死不救。”
乐平连连点头,“七哥,我就知道你最好了。”
宋道隽笑笑,又嘱咐了几句,让他她老实实待在皇庄里养病,等过些日子,幕后的贼人抓到了,再放她回去。
乐平本还想说不,可看到他冰冷的眼神,终究是委屈的点头,答应不再闹腾。
阴暗潮湿的牢房里,赵笙穿着官服,一步一步下的台阶。
那狱卒小心翼翼的讨好:“大人,您走慢些,这地方阴暗的很,切莫崴了脚。”
赵笙轻轻嗯了一声,跟在他身后,很快便到了最里面的牢房。
这间屋子关的,永远是那些极恶之人。
门口配有单独的狱卒,见赵笙来了,二话不说拿钥匙开门。
大铁门被打开,牢房之中,那个被捉回来的道士,已经换了一身囚衣,四肢都被铁链锁着,连脖子上都带了厚重的枷锁,根本动弹不得。
那人看到赵笙,略有些激动的想要起来。
狱卒忙对着他冷呵一声:“见到大人还不下跪!”
那道士居然想都不想,就跪地求饶,“大人我是冤枉的,我真不知犯了什么错呀。”
他的惶恐不安的模样,与他做的那些恶事,在赵笙看来,实在是不符合。
但狱卒却道:“大人莫要被这贼人骗了,华山郡王费尽千辛万苦才抓到这个人,据说抓人的侍卫,差一点被他放出的毒虫送了性命,可见此人是个能装会演的,花言巧语的厉害。”
这牢狱之中,这样表里不一的犯人可多了去。
他这是在提点赵笙,莫要只看表面。
赵笙到底只是翰林院的进士,本身没有过问过刑狱之事,缺乏经验,听到狱卒的话,他点了点头,并未看轻这些狱卒。
他们常年在此,什么样的犯人没有见过,这经验必然比他多。
他对狱卒道:“多谢提点。”
狱卒受宠若惊,未曾想这年纪轻轻的世家子弟,居然这样谦虚,知书达理。
于是心中多了两份敬佩,也更尽心了两分。
“你叫什么名字?”赵笙质问那人。
那人道:“我叫吉达,吉祥的吉,到达的达。大人,我当真是冤枉的,我好端端的待禅室里呆着,忽然就被人抓来此处,我是完全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事呀。”
赵笙却掏出一只锦袋,里面的青蛙掉出来,落在他眼前。
看着那只诡异的青蛙,吉达眼神闪烁了一下。
“这东西你可认得?”
吉达摇摇头又点头,“这不就是青蛙吗?”
狱卒也感到奇怪。
“你当真不知这青蛙从何而来?”
“这是自然,我用得着骗你吗?”
“那你可认识乐平公主身边的奶嬷嬷?”
吉达更是连连摇头,“不认识不认识,您说的这些,我都一无所知呀。”
赵笙留意他的神情,越看越觉得不对。
倒不是认定他是无辜,相信了他的话,而是觉得这个人身上的感觉不太对。
赵笙也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就是觉得这个人,不是幕后之人。
这种直觉,诡异的灵敏,他静静看着吉达,一言不发。
忽然铁门又开了,令狐圻大步走进来,看到赵笙,微微诧异,“赵世子为何在此?”
第八十七章可怜的女子
赵笙见到令狐圻,也颇为诧异。“令狐大人这又是作甚?”
令狐圻指着吉达:“此人与我最近调查的一桩案子有关联,听闻小郡王抓了凶犯,在下厚颜来审一审。”
令狐圻心中感到疑惑,这赵笙是翰林院的仕子,好端端的,怎么到京兆府的牢房里,来提审一个犯人?
“赵世子可问完了?”
赵笙知道自己的事不好让外人知晓,想想站起来:“我还有事,先走一步,此人便交给令狐大人了。”
令狐圻顿了一下,与他执礼,目送他离开。
屋里只剩令狐圻与他的另一个手下,看着年轻的吉达,目光深冷。“你可认识江宛娘?”
哪怕此人立刻保证,说不晓得,令狐圻还是从他一闪而过的眼神,中发现了猫腻。
他目光冷冽,又问他:“那长乐坊的赵叁娘,明德坊的关小娘子,你都不认得?”
吉达嘴硬道:“大人说的是谁,草民刚刚来长安,哪里识得这些小娘子们。”
倒是个嘴硬的!
令狐圻也不废话,抬了抬手,手下人立刻拿着烧的滚烫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胸口处。
吉达顿时惨叫:“啊~你们怎么能随便抓人呢?这朗朗乾坤天子脚下,竟然严刑逼供,我要去圣人面前告你们!”
他叫嚷的再狠,令狐圻也没有叫人停手。
那人接连被烫了两叁次,痛得晕过去,令狐圻又泼冷水把人弄醒。
“还是不肯说?”
“大人,我是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是无辜的,你们不能冤枉我。”
这模样,若是不知情的见了,一定觉得,此人是个被冤枉的。
偏偏令狐圻不是那么好糊弄的,更不是赵笙那种斯文人,不舍得动刑。
他抬手让人抱紧来一个盒子,盒子里竟是女人的肚兜。
“这东西都是从你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你一个大男人,要这么多肚兜做什么?”
吉达仍旧嘴硬,这刑都受了,更不能认罪了。
“我买回去给我娘子穿。”
“哦?即使买给你娘子,怎么这每件肚兜的尺寸还不一样,你娘子胸大还是胸小,你都不知道吗?”
吉达故意道:“除了娘子,还有小妾呀。”
令狐圻微笑:“你对她们可真够好的,尽挑一些别人用过的肚兜。瞧瞧这上面写着关字,写着赵字,写着江字,还有这白字,李字。怎么着,你都穷到买二手货的地步,居然还能养小妾?”
吉达狡辩:“我家娘子小妾节俭,就是用别人剩下的。”
令狐圻不废话,又对着手下招了招手,手下的人再次拿起烙铁,在他身上烫下。
可吉达还是咬死不肯承认,此事与自己有关。
见他这么能抗,令狐圻也不慌。
令狐圻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瓷瓶,吉达不明所以看着他。
令狐圻轻轻摇了一下瓶子,叁两步走到他眼前,“本官有一位朋友,也颇为精通巫蛊之术。来之前,本官特意去问她,世上可否有什么蛊虫,能进了人的身体,让人痛不欲生,却又死不了,她就给了我这个。她说这玩意儿叫黑龙,从别人人的鼻孔放进去,这个人便什么都老实说了。我觉得这些东西挺有趣,今儿正好试一试。”
说完,他打开瓶子,把东西倒在吉达的脸上。
吉达惊恐万分,要摇头,将的东西甩开。
可令狐圻死死地扣着他的下巴,让他无法甩动脑袋。
眼看着那只黑色的蜈蚣,慢慢的爬进他的鼻子,钻入他的脑子,吉达一瞬间就感觉,自己千刀万剐一样痛苦,难受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像在大火上烤着痛不欲生。
他惨叫着:“饶了我饶了我,我说,我说,我什么都说。”
令狐圻看着面前因为药粉而生出幻觉的人,冷冷一笑,“说吧,你到底害死了多少人?”
木芳颜在院子里练剑,紫萝跑进来告诉她,“娘子娘子,那个令狐大人又来了,他在门外等着,说有事想求娘子帮忙,娘子可得空呀?”
木芳颜点点头,知道他应该是为了连环奸杀案来的,于是换了一身衣裳,走出门去。
到了后门处,果然瞧见令狐圻。
“令狐大人来寻我,可是案子有进展了?”
令狐圻对她笑了笑,“多谢娘子的药粉,那人老老实实交代了。”
木芳颜笑笑:“有用就好。”
巫蛊邪术她是不能用的,用了容易被反噬,但是用点小药粉让那人产生幻觉,自己吓自己,却无碍。
“结果如何?”
“咱们边走边说!”
木芳颜点头跟上他的脚步,令狐圻感慨:“不瞒娘子,这事情果然如我所料,他害死的不止叁个人,根据他自己的交代,他一共害了十个人。这十个女子”
令狐圻顿了顿,道:“他最初来长安,害死的是一户姓李的小娘子。他多次入梦奸淫,小娘子最后清醒抗拒,才被他害死。人死之后,他也后怕了一阵,但李家人以为女儿与谁有了私情,做下丑事,所以不敢报官,只对外说女儿暴毙,草草掩埋了尸体。
吉达见状,胆子便大了起来,接二连叁在长安城里犯案。
直到郑家小娘子的事情闹出来,郑家的人觉得事情不对,去报官,我才知道,这长安城中,他已经害死了七个人。
他使用的是妖邪之术,根本没有留下任何痕迹,我们实在无法查这个人,到底是如何下手的,要不是这次抓住他,他正要对第十一个人下手。”
木芳颜好奇:“那他可交代,他到底是怎么寻找目标的?”
令狐圻道:“他说他到长安之后,落脚太西寺,无意间发现寺庙中,不时会有年轻的小娘子,前去求姻缘。太西寺这姻缘,还是颇为灵验的。”
“所以他是通过这个方式,选择下手目标?”
木芳颜了然,怪不得这些受害人看起来毫无联系,原来却是这样让他撞见的。
令狐圻点头:“他在寺庙之中找猎物,但凡来上香,长得好看些的小娘子,都被他留意心中。而被他下手的这些,则是为了算姻缘,留了八字的。”
“他是用八字作法?”
令狐圻:“是的,吉达交代,他拿了这些女子的八字,又乘机弄到她们的头发,用邪术做法,夜里便入了她们的梦乡,将她们奸淫之后,夺走了她们的魂魄。”
木芳颜目光生冷起来,“这个人,是不是想要这些娘子的魂魄做些什么?”
令狐圻点点头,“这也正是我来求娘子的原因,此人交代,他将那些女子的魂魄压在太溪寺庙后的一颗老槐树下,他信誓旦旦地说,若无他相助,这些魂魄将永远被镇压在那儿。这些女子已经足够可怜,还请娘子出手相助,让她们早日解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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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八章女陶俑(加更来了)
面对令狐圻的请求,木芳颜毫不犹豫的答应下来。
像她这样的修道之人,多结善果总是好的。
令狐圻对她颇为感谢,亲自带着她再次来到太西寺,可手下的人说,他们找了半天,在太西寺里面,没发现槐树!
令狐圻感到不解,难道那妖道骗了他?
木芳颜想了想,让他带自己到吉达曾经出住过的院落。
这院子颇为偏僻,太西寺的主持也来了,宋道隽在这里大肆抓捕,带走一个妖道,太西寺难免受波折。
消息虽没有传出去,可作为太西寺的主持,又岂会一无所知?
令狐圻见到主持,他身边跟着上次招待他们的觉明师父。
主持嘴里念叨着,阿弥陀佛,目光慈祥看着令狐圻:“大人,可是那妖道还留有什么?”
木芳颜深深看了大师一眼,并没说话。
令狐圻解释道:“打扰大师了,那妖道交代了一些事,我们还需要搜查一下,或许会惊扰贵寺,还望大师见谅。”
主持叹息一声:“我佛慈悲,若有什么需要,大人不妨直言,太西寺众人定会鼎力相助。”
说罢,又唠叨了两句,便与令狐圻告别离开。
觉明本想留下来,可这位主持似乎身体有些不适,觉明忙搀扶着他离开院落。
木芳颜觉得奇怪,忍不住问道,“令狐大人,您对这位主持大师,似乎格外尊敬。”
令狐圻淡淡一笑:“木娘子有所不知,当年天下动乱,长安城中有匪徒,大肆杀戮。无尘大师带领众弟子,大开庙门,收留了许多无辜百姓,并以一己之力,劝退了杀人的魔头,护住寺庙之中上万百姓。我祖父一家也是其中的受益者,可以说,没有敬无尘大师,这长安城中,会多了上万条无辜的亡魂。”
木芳颜闻言惊叹,怨不得这位大师身上,有一股淡淡的佛光,原来是做过这样的善果。
可她又觉得奇怪,“这太那妖道藏身太西寺时日许久,可上次来,我们根本就没有感觉到他的存在,他是一直住在这儿吗?”
令狐圻点了点头,“似乎是的。”
说着,他也顿住。
两个人看着对方,心里都产生一种疑惑。
若是他长住此处,又为什么会出现在那个客栈?
客栈里的掌柜,可是说过,那人在小院子里住了一个月,几乎不出门的。
会不会下桃花咒的人,跟这个祸害良家女子的,不是同一个人?
“你是说,这长安城中,还有其他的妖道。”
木芳颜点点头,“也只是揣测罢了,至于其中细节,还需要大人你们去详查。”
她笑了笑,没有多言,而是在院子里走了一圈,随后停在一株松柏前。
“劳烦大人把此处挖开。”
那松柏下铺着细小的白色石子,看起来干干净净,令狐圻虽感到疑惑,但依旧让人寻来铁锹,按照木芳颜指定的位置挖开。
手下人大概挖了有半米的深度之后,里面露出一个红布包裹。
他们将那个包裹弄出来,包裹才出来,原本的松柏树,竟在众人眼中成了一棵槐树。
众人惊叹连连,看木芳颜的眼神,满是敬畏。
木芳颜在众人的注视下,打开了红色布包,里面竟是一只木匣子。
木匣子是上了锁的,木芳颜看见上面的封条,想都没想,便要来一把香,点燃了香,用香灰撒在封条上。
那封条发出怪异的惨叫,随后自己烧掉了。
众人惊骇,看着木匣子自己打开。
打开之后,里面足足有十个女陶俑。
每个女陶俑长得都还不太一样,显然是精心制作的。
木芳颜随手拿起一个,发现他们的底部,正写着一串生辰八字。
细小的字体刻在足底,木芳颜看得头皮发麻。
“怎么了?”
她抬头看向令狐圻,有些愤怒道:“此人当真是恶毒,居然用拘魂的手段,将这些女子困于陶俑之中,成为他的奴隶。”
至于是什么奴隶,不用想也知道了。
令狐圻顿时觉得,昨日自己的刑罚实在是太轻了,这样的畜生,实在应该千刀万剐才是。
“可怜这些无辜的女子,命丧九泉,连死都不得安生。”
木芳颜重重叹息一声,对他道:“劳烦大人去为我选一些东西来,我需要开坛作法,超度这些亡灵。”
这些女子此生本不该惨死,她们的魂魄被人强行取出来,塞到这样的陶俑里,成了鬼奴,若是无人将她们超度,连轮回转世的机会都没有。
当真是可恶!
令狐圻很快让手下准备了祭坛,木芳颜换上道士服,开坛作法。
令狐圻站在门边,没有靠近,只是看静静看着木芳颜。
靖安司的人,个个好奇,伸长了脖子看热闹。
一顿祷告之后,木芳颜烧了符咒,将鲜红的鸡血淋在那些陶罐上。
忽然之间,天色便阴暗起来。
阴冷的风,吹得人头皮发麻。靖安司的侍卫被风沙吹的眼睛疼。
那十个陶俑剧烈抖动,挨个碎裂,咔嚓咔嚓,碎裂的瓷片落在鸡血之中。
令狐圻看不见女鬼,只觉得有一道又一道灰色的影子,从那些女陶俑中冒出头来,随后在木芳颜的一番操作之中,化作一阵风,飞上天去了。
等这一切结束,天空又恢复晴朗。
木芳颜将那些碎裂的瓷片,整理到匣子里头,交给令狐圻。“大人,这些可怜的冤魂,我已经将她们超度,只是她们所受的罪过,还清大人为她们讨个公道。”
令狐圻点头允诺:“木娘子放心,在下一定不会放过凶手。”
与此同时,赵笙寻到宋道隽,将自己的发现告知于他。
“表兄的意思是,那个人不是幕后真凶?”
赵笙叹息:“说来也怪异的很,我本不信这些怪力乱神之说,可看到他的时候,我就有一种强烈的感觉,觉得这个人一定不是幕后真凶。”
宋道隽想了想,摇头道:“若此人不是幕后真凶,那这个幕后之人,一定用了妖术自保。我们恐怕是没有办法,撬开这个人的嘴。这个人的情况,极有可能像奶嬷嬷一样,不过是个棋子罢了。”
第八十九章小阴谋
“那表兄想怎么办?”
赵笙看着屋外的雨,滴落在池塘里,青蛙跳到荷叶上,呱呱的叫,道:“笑到,以静制动。”
宋道隽愣了一下,看着赵笙,颇为诧异。
“表兄的意思,难不成是要被动挨打?”
宋道隽这话有些嘲讽了,赵笙却很淡然。“你想想看,这个人阴险狡诈,又特别擅长巫蛊邪术,此事你我若得人相助,倒还好解决,可眼下就连叁娘也摸不清对方的路数,我们与其在后面追,还不如停下来,看看他接下来会做什么。
你别忘了,我的桃花咒解了,奶嬷嬷死了,那与他有关的妖道被抓,可见他原本的计划被破坏。这个人肯定已经知道,自己的计划败露。”
顿了顿,赵笙十分确定:“此人胆敢对皇家公主下手,想来一定是恨意极深,一个恨到这种地步的人,既然开了头,绝不会轻易罢手,所以,我们不如等等看看他,下一步会做什么。”
宋道隽觉得完全以静制动,也太被动了一些,他从来不是被动挨打的性子。
“若是这个人一直不动,那就意味着危险还会拖延下去。”
他眼珠子转了转,对赵笙道,“表兄若想把人逼出来,不如跟乐平把婚事定下。”
赵笙顿住,一下子就明白他的意思。
这样做,就是把仇人聚集到一处了。
如此,便是与此人当初的计划重合,他要下手害人,一定会趁这个机会。
可赵笙还是有所犹豫的:“我也就罢了,可若是把乐平公主牵扯进来,似乎不太妥当。”
宋道隽深深看他一眼,笑道:“表兄心胸宽广的,她做了这样的糊涂事,还连累于你,你却不去怪她,还担心她的安危。”
赵笙摇摇头,苦笑道,“此事追根究底,错的未必只有她。我也不是不会怨恨,只是事到如今,怨恨于事无补,不过徒添烦恼,还不如想想怎么解决问题。”
这才是他认识的那个表兄!
宋道隽叹息一声,觉得自己的阴谋在他表兄面前,委实显得卑劣了。
可这个念头不过一闪而过,说到底,他与赵笙还是不一样的。
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否则也不会提出提前订婚这话。
没错,他就是要借这个机会,把这两人的婚姻缘敲死了,免得木芳颜与他再有机会旧情复燃。
“表兄不妨想想,就算我们戒备的再严,他也会找机会下手,所以不如快刀斩乱麻,引蛇出洞。大不了婚礼的时候,选个武功高强的侍卫假扮乐平。”
赵笙到底同意了这个主意,二人商量过后,起身回去,与定国公相商。
人走了,宋道隽叫来阿寻。
“奉县的事,有消息了吗?”
阿寻笑笑,“正要与王小王爷您说呢,那边来了信,幸好咱们的人去的及时,不然二舅老爷真就被他们害死了。”
“胆子这么大?”
阿寻叹息:“狗急跳墙,这些人被您逼的都要倾家荡产了,岂会束手就擒?他们享惯了福,哪里愿意落魄受苦,可不就是费尽心思,要把制造问题的人都给解决了吗?二舅老爷如今可好好着呢,咱们的人办事,王爷放心。已经藏好了,绝对找不到。”
说着,又掏出一个印章给他。
“二舅老爷说,他藏了一份账册,是关于这些人如何在江南一带哄抬粮价,贿赂官员,想要趁机圈钱圈地的。奴才看,这才是二舅老爷被那帮人栽赃陷害的原因。”
“牵扯的人有多少?”
“这奴才哪里知晓得,小王爷,您自个儿去看看才行。”
宋道隽寻思着,这事儿他的确得亲自出面。
于是起身出门去了钱庄。
马车经过喜迎楼的时候,宋道隽无意间撩起帘子,看到令狐圻从里面走出来。
这喜迎楼卖的都是妇人喜爱的金银首饰,当然也有男子会用到的一些配饰,可令狐圻这人,心思都在政务上,并不像长安城里那些纨绔,喜好奢侈配饰。
他忽然叫马车停下,下车进了喜迎楼。
这是他的产业,掌柜见到他,忙迎上来,“小王也安好,您今儿怎么有空过来?”
店里有女客,宋道隽避开一些,到了贵宾间。
掌柜给他上茶,他一看,不正是自己前些日子从木芳颜那儿弄来的清茶吗?
他笑着问了一句,“你这茶倒是不错。”
掌柜的闻言一笑,“这是天芳阁流出来的清茶,如今市面上可都卖疯了,千金难求呢。您别说,这滋味,比起那加了各种佐料的茶,更显轻贵,那些文人雅士爱的不得了。”
宋道隽轻轻抿了一口,茶是好茶,可他总觉得这个味道,比不上木芳颜当日亲手给他冲泡的。
于是他眉眼淡淡,放下茶盏,问道:“刚才令狐大人进来买了什么?”
掌柜的笑道:“昨日店里刚来了一批南湖珠子,令狐大人说要送人,看了一圈,选中了一条南湖珠项链。老奴瞧着,这位令狐大人怕不是有了心上人,好事将近了。”
“什么样的珠子,拿来本王看看。”
阿寻看到自家主子的脸色微微一变,就知道他心情不好。
掌柜的无所知,赶快让店里的伙计将东西弄来。
满盘子的南湖珠首饰,有项链,有头冠,有发簪还有耳环手镯,一整套下来,能值长安街上一间二进的宅子。
“这东西的确是很适合年轻的小娘子。”
掌柜的笑:“可不是,这批货才来,好些夫人娘子就迫不及待的买了去,如今这一套,是最贵的,还无人出价。”
“给本王包起来。”
掌柜的一听,忙高兴道:“这就给您包上。”
出了喜迎楼,宋道隽带着这一盒首饰去了钱庄。
他将账册翻了个遍,因为自小便有一目十行的本事,记忆力比旁人都好,没有一个时辰,就将账册都看完了。
心里也有了个大概,他把这些账册交给阿寻,告诉他:“你找个机灵的人,把他送到御史大夫尚云府上,记住,千万别漏了风,让别人知道这是从本王手中流出去的。”
“奴才明白。”阿寻得令,即刻去办事儿。
第九十章珍珠项链啊
木芳颜看着令狐圻递过来的盒子,有点好奇:“这是什么?”
令狐圻不好意思的笑了,“劳烦娘子许久,这是我的谢礼,还请娘子莫要嫌弃才是。”
木芳颜打开盒子,小小的锦盒里,躺着一串珍珠项链。
珠子又大又圆,是个女人都喜欢。
木芳颜看了看,觉得太贵重,“大人实在客气了,这珍珠太昂贵了些,我当不得这份重谢。”
见她拒绝,令狐圻还是将盒子推回来。“木娘子,此事若无你相助,背后还不知有多少小娘子要遭殃。我已将事情原委告知这些人的家人,这些人听后大为触动,对我感激万分,我凭担了这份感谢,贪图了娘子的功劳,娘子若连这东西都不肯收,那这份功劳,我也没脸要了。”
这诡异的奸淫案被破,对令狐圻来说,是大功一件,他的上官很满意,自然是要嘉赏他的。
长安城中的百姓听说凶手被抓,也是十分欢喜。
他们感激令狐圻,却不知这背后还有木芳颜的帮助。
木芳颜见他如此,也不推脱了,收起盒子,表示自己十分喜欢。
令狐圻见她收了盒子,这才松了一口气。
说话间,伙计来上菜,木芳颜才刚动筷子,便有人来寻他,说上官寻他。
令狐圻歉意的笑笑,木芳颜并不在意:“那这些美食,可就我一个人独享了,劳烦大人破费。”
令狐圻见她如此善解人意,对她的好感又多了几分。“改日得空,我一定重新宴请木娘子。”
说完结了账,跟手下离开。
木芳颜看着一桌的好菜,不吃白不吃,拿起勺子舀了一勺羹汤,觉得滋味甚好。
吃着吃着,又觉得如今这时候没有炒菜,实在是不便的很。
炒菜这玩意儿,似乎到宋朝才有的。
这时候的人,多以蒸煮为烹饪手段,虽健康,但总少了些滋味。
木芳颜想着,自己应该去找人打口铁锅,吃吃炒菜才好。
正想着,她感觉眼前坐下一个人,抬头一看,正是宋道隽。
木芳颜差点被噎住,连忙拿起一旁的茶盏猛灌水。
等喉咙舒服了,这才瞪了宋道隽一眼。“你怎么在这?”
宋道隽唇角挂着讥讽的笑,一双眼幽深幽深的,跟黑夜里的狼差不多。
“娘子与别的野男人,在大庭广众之下一同用膳,就不怕为夫吃醋?”
木芳颜一听他的话,紧张的看了看周围,好在这个位置较为偏僻,没有人留意,又有屏风挡着,这才道:“你能不能好好说话,什么叫我跟别的野男人在这用膳?”
“哦,这么说,令狐圻跟你关系非常好?”
木芳颜觉得,这家伙好像在他身上装了雷达一样,怎么自己出现在哪儿,跟什么男人接触,他都能及时冒头跑出来。
她神经质的往周围看了看,紧张道:“你跟踪我?”
宋道隽毫不犹豫的摇头,“怎么会,我堂堂一个小郡王,怎么会做这种猥琐之事。”
他当然没有亲自跟踪,他是让手下人去的,不过这个话题,他可不会告诉木芳颜。
木芳颜想想也是,“你别成天胡思乱想,我跟令狐圻不过是因为公事出来吃了顿饭。”
“公事?什么公事?为夫倒是不知,你何时进了京兆府衙门,与令狐圻成了同僚。”
木芳颜叹息一声,拿着手里的盒子道:“看到没有,这是因为我帮他抓到了采花贼,他来给我送谢礼而已,哪有你想的什么乱七八糟的事。”
宋道隽一手看着盒子,“他送了你什么?”
木芳颜傻傻打开盒子,“珍珠,可漂亮了。”
果然是串珍珠项链,正是他店里出来的那种南湖珠子。
宋道隽拿起珠子,在日光下照了照,圆润通透,极品。
“果真是好东西,他还真是舍得。”
木芳颜好奇:“这东西值多少钱?”
宋道隽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这小丫头八成不太懂这玩意儿。
“也还行吧,不过二叁十两银子的货色而已。”
木芳颜一口茶喷出来,二叁十两,这放到现在,差不多就相当于十万块钱左右吧,这还不贵?
不行,得退回去。
她刚想伸手去拿珠子,宋道隽却忽然当着她的面,一下子捏碎了整串珍珠。
木芳颜张大嘴,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你干什么?”
宋道隽拍拍手上的珍珠粉末:“啊,为夫不小心手抖了,娘子不会生气吧?”
木芳颜简直想打人,“这个东西我要还给他的,你这样,我还怎么还,你赔我!”
宋道隽听说她要还,心里乐呵起来。微笑道:“没问题,既是我弄坏的,自当赔给娘子,娘子跟我来。”
木芳颜戒备的看着他:“去哪儿?”
“去挑珍珠。”
木芳颜被他拉起来,但她不太愿意跟宋道隽走,总觉得这家伙会阴她,结果还是迷瞪瞪的被他哄上马车。
上了马车,宋道隽打开一个柜子,从柜子里拿出亮漂亮的漆器盒子,盒子内是满满的珍珠首饰。
木芳颜看看他:“这...得值不少钱吧?”
宋道隽不在意道:“不贵,也就是乐平坊一套两进的宅院而已。”
木芳颜看着这满匣子的珠宝,佯装镇定从里面挑了一串相似的项链出来,“那,这是你赔偿给我的,其他东西,我可没碰啊。”
见她将剩余的珍珠首饰还给自己,宋道隽挑了挑眉,抢过珍珠项链,塞回盒子里。
“你干什么,反悔啊?”
宋道隽:“娘子要是想要,就全部拿走,要是不想要,就一串也别拿走。令狐圻给的那串珍珠项链,对他而言,不过一顿饭钱。
他承远伯府又不是小门小户,那二叁十两银子,哪里会放在心上。娘子不会被区区一顿饭钱,弄的手足无措吧?”
木芳颜在心中暗暗咋舌,既吐槽自己像个土包子,也惊叹这些世家豪门如此能烧钱,干脆把心一横,“算了,我都不要了,你停车,我要下去。”
她想去开门,车门却锁上了,她竟打不开。
她回头看宋道隽,却发现宋道隽几乎贴在她身上,他身上独特的香味,让她咽咽口水,“你离我这么近干嘛?”
宋道隽捏着她的下巴,笑的危险:“娘子,这一日未见,如隔叁秋,为夫想你想的紧,你就不想我吗?”
第九十一章别乱拿东西h(加更)
木芳颜想要拒绝的,可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迷迷糊糊,跟宋道隽亲上了。
宋道隽的技术是真好,一下就让她的小穴湿润起来,浑身酥麻。
马车行驶的平稳,一点停下来的意思都没有。木芳颜反应过来,宋道隽已经脱掉她的亵裤,整根插了进来。
木芳颜后知后觉,气的拍打他的肩膀:“你混蛋,青天白日的,就在马车上这样对我。”
宋道隽舔舔她的唇坏笑:“我哪样对你?”
他挺了下腰,木芳颜惊慌咬牙,差点叫出声来。
“你疯了吗?被人发现了,我哪里还有脸做人。”
宋道隽轻轻拍了拍她的雪臀,粗长的肉棒在她的小穴里缓慢抽插,并不理会她的撒娇,反而坏坏道:“娘子是觉得,我不该在马车上奸淫你么?”
木芳颜气鼓鼓:“你....你怎么说的出口。”
奸淫,多么罪大恶极的词。
宋道隽却觉得大受刺激,怪不得有些纨绔,喜欢强抢良家妇女。这闹市驾着马车而过,肆意纵欲的感觉,实在太刺激。
似乎只要有人靠近,就能发现马车上,自己正对木芳颜为所欲为。
她娇软的身子,雪白的奶子,湿淋淋的小穴,都是自己可以肆意玩弄的。
这般想着,宋道隽身下的肉棒更粗长,欲望更强烈了。
他粗暴的啃咬木芳颜的脖子,木芳颜惊慌阻止:“你疯了,会被人发现的。”
这脖子上的痕迹,被人看见等于要她的命。
宋道隽暴虐,将人翻转,逼着她跪在马车上从后面狠狠插进去。
马车上用这个姿势操干,似乎更加刺激。
他贴着木芳颜的耳朵坏笑:“娘子,知道这个姿势像什么吗?”
木芳颜努力捂着嘴,不让自己叫出来。小穴里的快感几乎让她失禁,她从不知道,清醒的时候,这种快乐如此强烈。也不知道,自己的身体竟然敏感到这种地步。
宋道隽两指拉扯她的乳头,恶意道:“像不像骑马?为夫骑着你这淫荡的胭脂马。”
真是下流胚子!
也不知是男人对于这些骚话无师自通,还是这家伙本就是个下流的。
木芳颜根本不想回答他的话,只想他快些完事儿,自己能舒坦。
她不回答,宋道隽就想得不到满足的小孩,非跟她较劲。粗长的肉棒越加凶残的在她体内肆虐。
那该死的龟头,专门冲着她小穴里的软肉去。一下又一下,狠狠撞击。
木芳颜受不住,几乎要高潮了。
结果临门一脚,宋道隽忽然把肉棒抽了出去。
突如其来的空虚让木芳颜诧异,她双眼迷离的回头,看着宋道隽:“你....你回来!”
宋道隽坏笑,撩开她的裙摆,露出雪白的屁股,还有粉色的穴肉。小穴上的菊门,因为她的呼吸,微微张合。
宋道隽的手指在她的臀缝间游走,一双桃花眼里,全是诡计。
木芳颜被他看的心理发毛,咽咽口水:“你....你要干嘛?”
宋道隽微微歪头,笑的焉儿坏:“娘子这旱道,不知是何滋味!”
“闭嘴!”木芳颜惊恐万分:“你是变态吗这种地方怎么能那什么,你....你要是敢乱来,我....我杀了你。”
开什么玩笑,她才不要被走后门。
宋道隽却似乎发了疯,非要如意。压着她,令她无法动弹,粗长的肉棒抵在菊花上,非要试试。
木芳颜怕了,据说走后门超级痛,宋道隽这个变态,那玩意儿还无比粗长,真要进去,跟要她的命没区别。
她可不想菊花被撕裂。
“宋道隽,你敢!”
宋道隽十分享受她的挣扎,却不喜欢这小妖精连名带姓的叫自己。咬着她的耳朵道:“娘子,这样叫自己的丈夫,可不对!”
木芳颜只觉得他似乎要进来了,那该死的东西在菊花处磨蹭,只要一用力,就能捅开。
她害怕的要死,只能服软求饶:“我错了,我错了,求你,别进去,我怕!”
宋道隽还是没松开,粗长的肉棒在臀缝里游走:“哦,错在哪里?”
她哪里知道!
木芳颜哀求道:“求你了,我真的错了,你绕了我吧。”
宋道隽知道这小妖精压根就没明白,他一巴掌打在她的臀上,“还敢不敢收野男人送到东西。”
竟是因为这个?
木芳颜心里气鼓鼓,嘴上却讨饶:“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呸,等老娘出去,我来者不拒!
宋道隽以为她服软,又逼迫她:“叫几声夫君来听听。”
木芳颜顿了下,宋道隽硬是撑开了菊花口。木芳颜吓的连忙娇喘:“夫君,夫君,你不要折磨人家了,人家的小穴好痒,你进来好不好嘛!”
这骚话几乎让宋道隽射出来,他急不可耐插入木芳颜的小穴,用力狠操。
恰时马车遇到石子,颠簸了一下,宋道隽的龟头狠狠插在软肉上,木芳颜被剧烈的高潮刺激,快活的翻起白眼。
淫水喷涌而出,裙子都湿了。
宋道隽见状,将人提起来,一边玩弄她敏感的乳房,一边,笑道:“小马儿,为夫骑的你舒服吗?”
木芳颜脸上都是香汗,宋道隽将那汗液舔干净,木芳颜晕乎乎点头:“舒服,好舒服。”
宋道隽的马车在长安街面上行走了半个时辰,木芳颜就被他折腾了半个时辰。
要不是时间不允许,宋道隽恨不能把人带回去继续蹂躏。
马车停到木家不远处的偏僻角落,宋道隽亲手给木芳颜换好裙子。可是却卑鄙的留下了木芳颜的亵裤。
木芳颜不肯,宋道隽却道:“娘子莫非是不想回去了?”
木芳颜吓的收回手,眼神哀怨看着他。
宋道隽将那盒珠宝塞到她手里,亲亲她的嘴唇,道:“以后只能拿我给的东西,你要什么珠宝首饰,我都可以给你买。但是其他野男人给的.......”
他的目光阴冷起来,嘴上却挂着笑:“娘子要是再不懂事,拿了不该拿的,就别怪为夫手段狠辣,让你下不了床,知道了吗?”
木芳颜打个哆嗦,小腿肚子都疼:“知....知道了。”
宋道隽摸摸她的脸,“乖,回去吧,为夫明日再来寻你。”
第九十二章失踪了
定国公听到赵笙的话,神情复杂看着自己的儿子:“这事儿你想明白了?”
赵笙何尝不知道走出这一步会有什么后果,可是事到如今,早一步晚一步,有些事,早就木已成舟。
“这婚一定是要成的,阿耶,你也明白,哪怕这件事最后捅到圣人跟前,圣人信了我们的话,惩罚公主,我不必迎乐平进门,可恐怕以后咱们定国公府,在这朝堂之上再也不好立足了。”
定国公凝视自己的儿子,心里叹息,心疼儿子,可面上却赞赏他:“既然做了决断,为父明日便向圣人请旨。”
顿了顿,终是不忍:“大郎,委屈你了。”
赵笙摇头,“我一个男人,这样的事,算不得委屈。倒是叁娘.....”
他看着定国公,恳求道:“叁娘子受了咱们家的牵连,还请阿耶在朝中多照顾木叔叔。这一次叁娘子能够不计前嫌,帮我解除桃花咒,咱们定国公府,到底是亏欠他们了。”
定国公点了点头,“此事我自会去办,过些日子,便要秋闱了,听说你的上官点了你去阅卷?”
赵笙点头。
“那便好,你好好观察,旁的事不要操心了。”
赵笙谢过父亲,赶紧退出去。
走到花园里时,见到有下人提着东西往柳氏的院子去。
赵笙看着烤好的猪头,有点疑惑:“母亲用这东西做什么?”
那下人回禀道:“夫人说,今日要去凌云观求签做法,命我们准备一些祭祀的用品,这猪头便是嬷嬷特意吩咐的。”
赵笙没有再多问,转身离开。
可凌云观叁个字在他脑子里不断徘徊,总觉得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他寻思着,自己是不是应该往凌云观走一趟,结果人还没有出发,乐平公主派来的宫女,便寻到了他。
“大人,公主殿下对你颇为想念,不知大人何时得空再去皇庄,见一见公主。”
赵笙问她:“公主的病情如何了?”
宫女忙道:“公主的病症几乎痊愈了,只是身体还有些虚弱,太医让公主在庄里好好的养养身子,但公主对大人思念的紧,所以命奴婢来相请。”
赵笙不是个犹犹豫豫的人,既然决定娶她为妻,那么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的。
此时无事,他便跟着宫女出了城。
定国公进宫求见圣人,圣人新得了一幅字画,十分满意,“爱卿,一同来看看,这可是王羲之的兰亭序!”
定国公上前仔细验看,这龙飞凤舞的字迹,还有这纸质踏印留痕,全都对得上。
“依臣之见,这的确是王羲之的兰亭序,恭喜圣人。”
圣人哈哈大笑,看了又看,这才满意的让太监把东西收起来。
“爱卿今日来,可有什么要事?”
定国公一下就跪在他眼前,“微臣想为自己那不孝子,求取乐平公主。”
圣人早就等着他这句话了,闻言当即笑道:“爱卿可想好了?我这女儿顽劣的很,若是过了门,有什么做的不对的,爱卿可要多包容才是。”
定国公谦虚诚恳道:“公主本是金枝玉叶,生来便尊贵,哪里有不足之处,还望圣人原谅微臣高攀才是。”
圣人很满意他的态度,当即答应了这门婚事。
君臣二人又闲聊了一番,定国公这才匆匆离开。
赵贵妃得到定国公府来求亲的消息,也是松了一口气。她问一旁的女官:“乐平的病情到底如何了?”
掌事姑姑阿荷盈盈一笑,“娘娘放心,公主的病已经痊愈了,脸上也没有留疤,只是还需要静养。如今也算是双喜临门,等钦天监算了日子,礼部便会筹备起来。到时候啊,娘娘的宝贝公主,可是要嫁人了。”
赵贵妃摸着自己的肚子,那里还没有凸起,她长叹一声:“这小丫头,能嫁给赵笙,也是她的福气,旁的不说,赵笙生的一表人才,又是状元之身,放眼整个长安,想嫁给他的人多了去。”
当初那么多人求亲,可赵笙却透出风来,说自己早已有了未婚妻。也不知自己这女儿用什么手段,居然让赵笙与她有了私情。
不过这都不重要,对于赵贵妃来说,只要能达成目的,得偿所愿就足够了,管她什么手段。
“你将库房的东西理一理,无论如何,本宫这个当母亲的,要给她备一份体面的嫁妆才是。”
女官阿荷笑着离开,下去办差。
定国公回到府上,天已经黑下来。
柳氏的院子却未点灯,他叫来下人:“夫人去了何处?”
那下人道:“夫人今日去了凌云观,说要为世子祈福。”
定国公点头往书房去,走了两步,忽然回头道:“你说夫人去了哪儿?”
下人惊了一下,紧张道:“凌云观,去寻张真人去了。”
定国公顿时脸色一变,“夫人什么时候走的?”
“不到午时便出发了。”
“来人,备马,我要出城。”
他火急火燎的样子,让下人心里不安。
管家追过来询问:“国公爷,这是何故?”
“上次我就去已经告诫过,让她不要去凌云观与那张真人接触,她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去凌云观?”
定国公目光生冷,前些日子,赵笙与他提起过凌云观,他当时就觉得古怪,已经命人开始调查。
费鸣给他的回复,说这凌云观中有古怪,细节还需要详查。
柳氏明明答应他,不去凌云观,怎么如今又违逆他的意思非去不可。
而且按照柳氏的性格,去道观也不会留宿,如今天都黑了,还未曾回来,八成是出事了。
定国公带着手下匆匆出城,赶到了凌云观,可到了道观之中,道观里空无一人不说,连香火都凉了很久。
“这是怎么回事?”
侍卫在道观里翻找半天,只发现柳氏头上常佩戴的琉璃发簪。
簪子短成了两截,定国公知道事情不好,立刻让人到处搜索。
然而大张旗鼓搜查半夜,什么也没有搜查到,连下人的痕迹都没有。
赵笙已得到消息,匆匆赶回家中:“阿耶,母亲可是出事了?”
定国公将断掉的琉璃簪子递到他眼前:“这幕后之人竟对你阿娘下手了。”
赵笙如何也没有想到,本以为对方是冲自己来的,谁知道转手又冲他的母亲下手。
“查!”赵笙冷静下来:“阿娘无端端的,怎会去凌云观,定是有人怂恿。阿娘身边的人,都查一查。”
第九十三章羞辱
可还没等他们调查清楚,苦等一夜的父子二人,就听到一个震撼的消息。
管家急匆匆赶来,惊慌的扑倒在地,话都说不出来。
定国公强压下心里的不安,镇定道:“到底出了何事!”
他已经做好自己的妻子遇害的准备,然而结果比他想的要糟糕的多。
管家双眼含泪,头都不敢抬,趴在地上痛苦道:“国公爷,外面的人传来消息,说夫人他她...她被人扒光了衣服,吊在钟楼的牌坊上。”
定国公听到消息,差点站不稳。
赵笙及时扶住他,定国公死死抓住他的手,几乎用尽全身的力气道:“去,把你阿娘接回来,快。”
定国公虽不满柳氏这些日子的荒唐举动,但柳氏与自己夫妻多年,不仅是自己的夫人,还是定国公府的脸面。
如今出了这样的丑事,定国庆府必然要有大震动的。
赵笙带着人急急赶去,总算明白为什么手下人没有当即把自己的娘亲弄下来。
柳氏被除尽衣衫,浑身赤裸,高高吊在贞洁牌坊上,身上缠着怪异的长滕,根本割不断。
若用火烧,怕是要烧到柳氏。
此时街面上早已人来人往,众人看到这一幕,议论纷纷。
有人羞涩惊恐,有人目光淫邪,还有人吃瓜看戏。
赵笙顾不得旁人的目光,只想将母亲弄下来,下人们试了多次,那藤条就是弄不断。
焦急之下,赵笙只能命人前往木家,请求木芳颜的相助。
木芳颜一早也得了消息,实在是这事闹腾的厉害,而且钟楼距离此处并不远。
家里的下人早上去采买,一回来就将这事儿大张旗鼓的告诉了府上所有的人,并颇为嘲讽,说定国功夫果然是作恶多端,才迎来如今这般祸事。
想到柳氏曾经势利眼,瞧不上木家小门小户,如今倒好,那身子让全长安的男子都瞧了去,真是老脸都丢尽了。
木芳颜本没兴趣去管闲事,可赵家的人来求她,她就知道事情并不简单,于是起身策马来到钟楼。
在钟楼牌坊上,挂着个浑身赤裸的妇人,妇人似乎是醒来了,可嘴上被捆着藤条,又动弹不得,悲愤交加,想晕死过去,也动弹不得,只能看着下面的人,对他指指点点,嘲笑不已。
木芳颜一靠近就知道那藤条不对劲,还不等赵笙说话,便腾跳而起,跳上牌坊,从怀里掏出一把骨刀,直接割断了藤条。
那藤条软如活物,碰到她的骨刀,木芳颜只看到藤条上冒出一团黑气,在她眼前变成一个诡异的人脸,然后消失不见。
下面的人及时接住柳氏,赵笙急忙用毯子将母亲裹住,然后送上马车。
他远远看一眼木芳颜,对着她点了点头,匆匆走了。
紫萝跟在木芳颜身后,气喘吁吁的跑来,看到这一幕,惊叹无比。
看热闹的人渐渐散去,紫萝这才道:“我的天爷,这下定国庆府算是颜面尽失了,这定国公夫人日后可怎么见人?”
木芳颜没有说话,带着紫萝平静离开。
受了刺激的柳氏眼神涣散,双目神情涣散,语无伦次,旁人根本听不懂她什么意思。
赵笙将母亲送回院落,让手下的丫鬟去服侍。
可柳氏仿佛发了疯一般,不断的打杂怒骂,“滚开,不要过来,你们这些畜生。”
她这模样不用旁人说,丫鬟都猜到了几分。
定国公闻讯而来,在她身上看到一些青青紫紫的痕迹。
他闭眼休憩,喘息着镇定下来,强行给柳氏灌了安神药,让人给她洗漱,换上衣服。
他愤怒地招来手下,几乎咬牙切齿:“到底是怎么回事?”
管家看着的赵笙与定国公回禀道:“小人查到,夫人身边的嬷嬷秦氏行为异常,是她撺掇夫人去的凌云观,小的仔细去她家中查探,发现一件怪事。
秦嬷嬷的家人,叁个月之前忽然全部消失了,她虽对外说,他们是回乡下了,但听邻居说,她家中半夜总是传来怪异的声响。我们在她家中一顿翻找,发现秦嬷嬷的家人全都被制成了蜡尸,藏于家中。小的让人检验过,这些人,死了至少叁月有余。”
又是叁个月前!
这件事跟那幕后真凶,定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他有事为什么不冲我们来,非要这样羞辱阿娘!”
赵笙咬牙切齿,恨不得将那幕后之人碎尸万段。
母亲身为定国公夫人,有身份有地位的贵妇,被人凌辱不说,还赤身裸体的高高挂在牌坊上,那是一处贞洁牌坊,被挂在那里任人围观,简直是杀人诛心。
这比杀了她还要残忍!
赵笙左思右想,不知道自己到底得罪了谁,会引来这般祸害。
定国公也沉默下来,他一再回想,也想不明白,这祸事的源头到底是从何而来?
他忍着怒火,看向定国公:“阿耶,儿子想求木娘子出手相助。”
定国公:“你的意思是,此人使用的是巫蛊手段?”
“今日若非木娘子相助,阿娘恐怕此时还无法下来,儿子以为,既然是巫蛊邪术,也只得请木娘子出手了。若是不成,还得求白乙天师。”
对付这样的妖道,似乎也只能请更厉害的白乙天师出手。
定国公一点不犹豫:“你先去寻木娘子,白乙天师隐归多年,未必肯出手相助。”
话是这样说,但定国公还是命手下去寻人。
赵笙刚走到府门外,便看到站在街对面的木芳颜。
赵笙忙迎上去,木芳颜看到他,也不拐弯抹角:“你阿娘见过那妖道。”
赵笙惊讶,“娘子确定?”
木芳颜:“错不了,捆绑你阿娘的藤条上,有那妖道的一丝精魂。若不是我带着祖父赠予的龙骨刀,怕也割不断它。但是他这一招,却让我感知到他的存在。”
赵笙咬牙切齿,恨不能立刻就抓了这个人,将他活剐!
木芳颜看他一眼,告诉他:“这个人在大明宫里。”
赵笙对于这个答案,虽有惊讶却不震惊,如今还有什么事情,能让他惊慌不安!
“娘子确定吗?”
“千真万确。”
第九十四章回宫
木芳颜信誓旦旦告诉他:“当我意识到那是他的一缕精魂,我便在种下追魂香。我十分确定,人就在大明宫里。”
赵笙看着远处巍峨的宫殿,心情十分复杂。
若人在宫中,那并不是他们想动就能动的,他只得寻宋道隽相助。
宋道隽听闻人在宫里,也十分讶异!
“倒是个厉害的,也是,若无这份胆识,哪里有胆子敢对乐平公主下手。”
宋道隽叹息一声,颇为同情的看着自己的表兄:“舅母她......”
“请了个大夫,人已经冷静下来,只是有些失魂症,谁靠近都不行。”
赵笙想起母亲凄惨的模样,心里就压抑不住的怨恨。
宋道隽实在不知说些什么安慰他,谁能想到,此人如此丧心病狂,就样对待一位国公夫人。
这也让他们更加确定,这个人与赵家,一定有着极大的仇恨。
“乐平的病好的差不多了,明日我便安排一下,送乐平回宫。到时候让木娘子与我们一同进宫,我想有了她的帮助,我们一定能够抓到那个妖人。”
赵笙谢过他,未再多言,转身离开。
阿寻看着从前意气风发的赵世子,此时光芒尽失,整个人像是明亮的珍珠蒙上了一层灰,变得暗淡起来。
他忍不住道,“小王爷,如此看,木娘子的祖父算的可真准,这赵家果真是有大劫呀。”
宋道隽点了点头,忽然瞪他一眼,“怎么,照你的意思啊,木娘子应该嫁到赵家,替他挡了灾祸?“
阿寻连连摇头,跪在地上磕头,“小王爷恕罪,是奴才多嘴,奴才不会说话。”
他连连扇自己的几巴掌,宋道隽懒得理他,却也没责罚他。
若是从前遇到这种事情,他肯定能为表兄强迫木家,就算是绑,也要逼迫木家把女儿嫁过去。
可如今呢?
就是要了他的命,他也不可能同意木芳颜再与表哥有什么关联。
他坐到榻上,问:“本王让你找的生辰八字,找的怎么样了?”
阿寻一听,连忙点头,“按照您的吩咐,奴才一共选了二十个合适的八字,已经让媒婆悄悄往承远伯府传消息了,想来没几日,承远伯夫人便要开始为儿子说亲。”
宋道隽点点头,表现满意,一旦婚约定下,令狐圻就休想缠着他的叁娘子了。
情敌都被他挨个清理了,剩下的,他就得把自己跟木芳颜的婚事敲定下来,过了明路。
“你去安排一下,明日我们便送乐平回去。”
宫女转达了宋道隽的意思,乐平一听说自己能够回宫,整个人快乐的要飞起来,“太好了,总算可以回去了,再待在这,本宫都要憋出病来了。”
往日里来皇庄玩儿倒也罢了,可如今来此处养病,实在是无趣的紧。
最近桃花咒解除,赵笙只来看过她一次。他看自己的眼神,明显再无爱恋。
自己总见不到赵笙,便日日担心赵笙会舍了她。
那她费尽千辛万苦谋求的婚事,岂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
可如今好了,还是七哥疼她,不仅帮着她把婚约敲定下来,此时还助她治好了病。
乐平欢欣雀跃的,让宫女们收拾东西,恨不能立刻就回到宫里去,可贴身大宫女宛柔却欲言又止的看着她。
乐平疑惑:“怎么了?还有话说?”
宛柔看了看忙忙碌碌的宫女,乐平翻个白眼,让那些人都下去。
宛柔这才道:“公主,奴婢这也是为您考虑。”
“什么意思?”
“虽说公主如今与赵世子的婚约定了,可定国公夫人却出事了。”
“她出什么事儿?”乐平漫不经心的看了看自己的指甲,觉得颜色浅淡了一些,准备再染个鲜红的。
宛柔便将定国公夫人柳氏身上发生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诉了乐平。
乐平闻言,震惊无比,“天哪!这是谁?如此大胆,居然敢对朝廷贵妇下手。那可是晋国公夫人.....这....”
见她害怕,宛柔在心中嘲讽。脸上却关心她道:“殿下,定国公夫人受了如此奇耻大辱,您若是嫁过去,恐怕您也要被人指指点点。日后这样的人骑在您头上做婆婆,那对您而言,可是颜面尽失呀。”
乐平一想,可不是,虽说公主尊贵,出嫁了便有公主府。
公主是君,下嫁出去之后,这些人得恭恭敬敬的供着。
可乐平还是知道,再是尊贵,嫁到别人家中去,这婆婆也是长辈,不说骑在她头上,但她总要礼敬叁分。
若是个贤良淑德的婆婆倒也罢了,可这种被人羞辱践踏,满城都见过她身子的婆婆,日后若要自己端茶行礼,乐平实在是无法想象那个画面。
她觉得这对她实在是一种屈辱:“你说的对,柳氏发生这样的事情,定国庆怎么没有处置了她?她不会还活着吧?”
若是她遇上这样的事,早就自尽,不给夫家蒙羞。
宛柔摇了摇头:“听人说,国公夫人得了失心疯,人疯疯癫癫的,哪里会自我了结。”
乐平站起来:“这赵家的族老是怎么弄的,出了这样的事情,就应该果断处置了这妇人,如何还能让她活着?”
宛柔小心翼翼道:“那毕竟是定国公的夫人,定国公铁腕铁血手腕这么些年,家中只有柳氏一位妻子,身边连个妾室都没有,可见对柳氏也是疼爱有加的。如今出了事,旁人再怎么说,那定国公只要愿意护着她,柳氏就绝不会有事。”
”不行,在我嫁过去之前,这柳氏留不得。”
乐平目光森冷道:“我要去求母妃,让她处置了这个柳氏。”
宛柔闻言,甜美的笑了,“公主说的极是,无论如何,绝不能让这等有辱门楣的妇人,留在家中。”
宫里的马车很快到达 ,乐平上了马车,心中盘算着要如何跟自己的母妃提出这个请求,但同时又不能让赵笙知道,这是她的意思,否则日后夫妻感情,定是要有妨害的。
乐平一个人坐在硕大的马车上,细细想着这个问题。
木芳颜跟宋道隽跟在后面的马车里,木芳颜委实不太乐意跟宋道隽共处一室,可她来了才发现,宋道隽在马车上。
来都来了,她又不能硬着头皮退回去。
第九十五章汉阳宫
“娘子的神情,莫非这些日子一点都未曾想过为夫。“宋道隽玩味看着她,但是身上有着危险的气息,只要木芳颜说不想,他就在马车上收拾这小妖精。
木芳颜瞪他一眼:“我们前日才见过面,有什么好想的?”
宋道隽将人按在自己的腿上动弹不得,为了方便,木芳颜身上穿了一身宫装,瞧起来就是个娇俏可人的小宫女。
宋道隽的手不老实,隔着衣服揉捏她的身体。“娘子不想为夫,为夫可想你的紧。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对,为夫现在就想脱光了你的衣赏。”
木芳颜推他,有点害怕:“你可不要乱来,我告诉你,你要是胡闹,我就对你下诅咒,让你再硬不起来。”
宋道隽闻言乐呵呵的笑,“是吗?那就可糟了。若是这次抓妖人,娘子又不小心中了毒,我都硬不起来,可如何为你解毒。”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木芳颜挣脱他,往旁边坐,撩开帘子看车外。
宋道隽实在是太喜欢这调情的快乐,他发现做多大的生意,都没有逗弄自己的小娘子来的有趣。
真是可惜,时间不对,要不然现在就办了她。
马车晃晃悠悠的进了宫,木芳颜跟在宋道隽身后,低眉顺眼。
二人一路进了赵贵妃的汉阳宫,赵贵妃早就在宫门口等着。
一见女儿回来,忙不迭地上前去迎:“乐平,你可想死母妃了。”
乐平看到母亲,泪水潺潺。“母妃,乐平也好想你,还有肚子里的弟弟。”
赵贵妃见她出去一趟,似乎懂事了许多,欣慰的点点头,牵着女儿的手往屋里去说话。
宋道隽上前两步,跟上母女二人,也进了内殿。
木芳颜停在门口没有进去,而是仔仔细细打量来往的每一个人。
看了一圈,她都找到自己要见的人。
就在这时,瑾姑来了。
她带走木芳颜,二人来到僻静处,瑾姑才小心翼翼的问她:“木娘子,可发现了什么?”
木芳颜摇头,“姑姑可知,哪里有安静的地方,我需要做法寻一寻那人。”
瑾姑点头,带着她往偏殿去,木芳颜忽然高声呵道:“谁在哪!”
瑾姑立刻警觉,顺着她的声音看去,却见一个小太监慌张的从假山后跑出来,跪地磕头,“姑姑饶命,姑姑饶命,小的刚才不是有意偷听的,实在是憋的慌,寻个地方方便。”
瑾姑上前两步,发现这是汉阳宫里,一个小太监,叫做蒲江。
她看一眼木芳颜,木芳颜对他摇了摇头。
瑾姑眉眼清冷肃穆:“在这宫里 不该听的别听,不该说的别说,否则弄不好,便要丢了性命,知道吗?”
小太监连连点头,头也不敢抬,那惶恐不安的样子,让瑾姑多看了两眼,这才转身离开。
人走之后,小太监慌忙的离开了假山处。
等走出一段距离,木芳颜突然停下。
“刚才那个小太监叫什么名字?”
“他叫蒲江,是汉阳宫里的打扫小太监。怎么了?”
木芳颜笑了笑,“没什么,只是觉得他眉清目秀,小小年纪就入宫了,有些可惜。”
“娘子心善。”
说罢便领着她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这里是个杂物房,往日并没有什么人来,只有手下办事的人偶尔在这躲懒。
木芳颜拿出一个八卦罗盘,从怀里掏出小袋子,袋子之中装着当日从乐平嘴里吐出来的桃花青蛙。
她拿起一张符咒,嘴里念念有词。
随后将符咒点燃,硬是掐开青蛙的嘴,将那符咒塞入青蛙的嘴中。
青蛙未曾发出任何声响,就好似喝醉了酒一般,趴在罗盘上,身体开始发红,颜色渐渐从青色变成血红色,最后又变成了黑色。
当青蛙彻底变黑,木芳颜看看天色道,“一会儿便去寻你的主人吧。”
青蛙怪异的呱了一声,闭上眼睛趴在罗盘上一动不动。
乐平正与赵贵妃抱怨,“母妃,那柳氏出了这样的事情,怎么还能做定国公府的夫人。我到时候嫁过去,难不成还得伺候这样的婆母,实在是有失皇家颜面!”
赵贵妃瞪她一眼,“你真是糊涂的,赵笙是个孝子,他母亲为人所害,出了这样的事,正是需要人宽慰的时候。你若是敢说风凉话,让他做出弑母的举动来,那你们才真算是完了。”
乐平一听,觉得也有道理。
赵贵妃劝她:“此时你应当温温柔柔的安慰他,宽解他,让他见识到你的善良美好。如此这般,赵笙定会对你高看几分。而且出了这样的事情,不用咱们动手,自有人会处置柳氏,你去脏这个手做什么?你就安安心心的,在宫里备嫁,别忘了当初你与他的事,闹出来多大的风浪,如今长安城中无人议论,你别以为事情真无人记得。”
乐平公主这样的人,分明是自己身上沾着屎,还要嘲笑旁人不干净的。
可到底是自己的女儿,赵贵妃不会这样说。
乐平想想,觉得也是恰在此时。
赵笙前来求见,乐平欣喜的站起来,他已经好些日子未曾见到赵笙。
自桃花咒解开之后,他只来过一次皇庄,还是隔着屏风叙了几句。
她无比兴奋,想要扑到赵笙怀中,好好安慰他。
赵贵妃瞪她一眼,“矜持些,像什么样!”
乐平嘿嘿一笑,看着赵笙风度翩翩走进来。
他依然玉树临风,只是这精气神却并不如往日。
乐平心想也是,谁遇到这样的事,还能愉快,于是心中更加心疼她的赵郎。
赵笙见过赵贵妃,赵贵妃让他莫要多礼。“今日怎么得空入宫来?”
赵笙看了一眼乐平,礼貌道:“微臣想与公主单独说两句。”
赵贵妃看一眼乐平那欢喜的模样,摆摆手。
“去吧去吧,真是女大不中留。”
乐平笑嘻嘻,也不顾旁人的眼光,跑过去牵住赵笙就往外去。
赵笙有些僵硬,但还是没有甩开她的手,跟在她身后出了寝殿。
到了外边,乐平直接扑到他怀里:“赵郎,我想你想得紧,你可曾思念我?”
赵笙身体微僵,可对上乐平稚嫩的脸庞,到底叹息一声。
在他看来,乐平才不过十五岁,实在是个还未懂事的孩子。
第九十六章蛇祸
他们不想把乐平牵到这样危险的事情中来,然而那幕后之人心狠手辣,一再祸害他们不说,如今还将他母亲害到这幅境地。
他就算再如何,也要抓住这个妖人。
如此,便对乐平多了两份歉疚。
他摸摸乐平的头,笑道:“微臣也想念公主。”
这话到底是真心还是假意,赵笙自己也分不清,乐平却心里乐开了花,踮脚就想亲他。
赵笙却避开了,乐平笑容挂不住:“赵郎,你怎么了?”
“我与公主还未成婚,该守的礼还是要守的。”
见他如此,乐平也不好说什么,只拉着他的手嘟囔道:“我知道这些时日,你家中发生了不好的事,你莫怕,我一定让父皇派人抓住幕后凶手,给你出一口气。”
赵笙浅浅一笑,从怀里掏出一根精致的蝴蝶步摇。
乐平欣喜的看着他,“这是送给我的?”
赵笙对她道:“也不知公主是否喜欢?”
“喜欢,我自是喜欢的,赵郎为我戴上可好?”
赵笙点了点头,在他的发髻插上这只蝴蝶步摇。
这镶着红宝石的步摇,在日光下闪耀生辉,甚是明亮,乐平不能照镜子,直巴巴的看着他的眼睛,紧张道:“好看吗?”
“好看,公主戴什么都好看。”
这甜言蜜语让乐平心里更是甜蜜,恨不能立刻就嫁到赵家去。
可赵笙就忽然退开两步,神情复杂的看了几眼那只步摇:“微臣还有事,就先告辞了。”
“不再多待一会儿吗?你我许久未见了,赵郎.....”
“臣的确还有事,等晚些再来探望公主。公主大病刚愈,适当好好保重,养好身体才是。”
听到他这般说,乐平还能说什么,只能依依不舍的目送他离去。
她摸着头上的步摇,也舍不得摘下来,欢喜的回到自己的寝宫。
可赵笙并没有远离汉阳宫,而是走到拐角,到了木芳颜呆着的杂院间。
杂物间里,宋道隽已经在那儿了。
赵笙一进去,就觉得这两人的氛围有些许怪异。
木芳颜似乎有些不高兴,可宋道隽却扇着扇子,倚在门边似笑非笑。
“这是怎么了?”
木芳颜看到赵笙,“东西给她戴上了吗?”
赵笙点点头:“戴上了,那步摇,真能引出妖人?”
木芳颜点头:“我下了药粉,这寝宫若是有妖人邪术,那些不干净的东西必然会冲着她去。那妖人既然要使用妖术,宫里肯定是有赃物的。乐平被他下过巫蛊,最能吸引这些东西。”
不怕他动,就怕他不动。
叁人安静的待在屋子里,谁也没说话,大约过去一刻钟的功夫。
天空忽然之间都变成了诡异的黄色,有一种逢魔时刻的恐怖。
木芳颜看着这诡异的天色:“逢魔时刻,必有妖孽出世!”
果然下一秒,几人听见鬼叫声。
宫女接二连叁的尖叫,叁人急忙往声音的方向而去,才到乐平寝宫门口,就瞧见周围爬满了毒蛇。
花花绿绿的蛇朝着乐平而去,宫人们拿东西摔打。
可蛇太多,有人不慎被蛇咬了一口,当场丧命,七窍流血。
这下宫人们更害怕了,纷纷往外逃。
乐平也想逃,可那些蛇跟着她走,她看到赵笙,哭着大喊:“赵郎救我!”
木芳颜当即拿出药粉,往地上一撒,一路撒到门口的大水缸里。
那些蛇一下子就顺着药粉便爬出来,赵笙跑进去抱住乐平,将她从宫殿里带出。
乐风赖在他怀里哭个不停,赵贵妃闻讯而来,见到许多的小蛇往缸子里爬,也十分震惊,“这是怎么回事?”
她看到了赵笙与宋道隽,以及一个眼生的宫女,目光被落到了赵笙与宋道隽身上。
“华山郡王,你怎么在本宫的汉阳宫内?”
宋道隽:“自然是来替娘娘捉妖的。”
“捉妖?笑话,本宫的宫中何来妖怪?”
谁知乐平立刻大叫起来:“母妃,这宫里是有鬼,这些蛇不知从何忽然冒出来,追着我不放,差点就要了我的命。”
等那些蛇全部爬到门口的大水缸中去,木芳颜立刻又掏出一张符咒,往水缸里一丢。
眨眼睛,那些蛇都化作一团黑气,消失不见。
所有的人都看见了,胆小的早已吓得腿软,跪坐在地,“这....这....里有鬼啊,妖怪!”
赵贵妃紧张捂着肚子,还好身旁有人搀扶,才未曾倒下去。她死死盯着木芳颜,“你是何人,竟在本宫宫里,行巫蛊之事!”
木芳颜落落大方,向她行礼:“娘娘,民女木芳颜。在此行巫蛊邪术的,不是民女,而是藏在娘娘宫里的妖人。此人不仅想要危害乐平公主,此人还祸害了定国公。还请娘娘相助,让我们捉到此妖人。”
赵贵妃并不相信她说的话,赵笙连忙解释。“娘娘,木娘子说的不假。”
说着便将乐平如何使用桃花咒,对他下咒,然后引来祸患的事情说了一遍。
乐平见他将原委都弄清楚了,心里又慌又怕,头也不敢抬,不敢去看赵笙。
赵笙说完,又道:“此人不除,恐怕危害的不仅是我定国公府,乐平公主也难以幸免,还请娘娘相助。”
宋道隽添油加醋地说了一句:“前些日子公主大病,我等都以为是得了天花瘟疫,可后来到了皇庄,经过木娘子诊断才知,是被人下了蛊毒。若不是木娘子及时相救,只怕乐平早就容易溃烂化作一堆白骨了。”
乐平吓得赶紧捂住自己的脸,紧张看着赵贵妃。
赵贵妃怒道:“是谁?谁如此胆大包天,竟敢祸害皇族。”
木芳颜道:“还请娘娘下旨,让您宫里的人全都到这儿来,民女斗胆,要挨个查看。”
赵贵妃对她的话虽将信将疑,可赵笙与宋道隽在此,,这二人可不是胡闹的。
别人的面子可以不给,可这两个人的面子却不能不给。
于是便让手下的大宫女,却将汉阳宫里的人全部召集出来。
作为贵妃,按照规矩,她手下有伺候的宫女十五人,太监十人。
加上伺候乐平的宫女八人,太监六人,这处宫殿内足足有二十叁个宫女,十六个太监。
这些人很快被召集齐,都去到木芳颜眼前,紧张不安的看着她。
木芳颜将这些人都扫了一遍,问道:“不是还有一个叫做蒲江的小太监,他怎么不在?”
赵贵妃闻言,眸光森冷。
掌事姑姑阿荷顿了下,道:“蒲江叁个月之前,就因为做错了事被杖毙了,怎还会在宫中。”
第九十七章故人来(加更来了)
一旁的瑾姑听到这话,忙道不可能,“我们刚刚才在宫里见到了蒲江,就在花园后的假山里,这是奴婢亲眼所见,绝不敢欺瞒娘娘。”
赵贵妃目光惊骇的看着她,掌事姑姑也吓坏了。““来人,在宫里搜,本宫,都倒看看,是谁在此装神弄鬼。”
死去叁个月的人,的确不会出现在后宫之中,但木芳颜也确定,自己见到的不是鬼魂。
她不觉问瑾姑:“姑姑,你确定那个人就是蒲江?”
瑾姑低声道:“千真万确,赵贵妃宫中眉清目秀的小太监,只有他一个,生的有这般好,谁见了都不会忘记的。”
越是如此,木芳颜越发觉得诡异。既然人人都知道,那为何这人死了叁个月,瑾姑却不知晓?
她看一眼神色不对的赵贵妃与掌事姑姑,只怕这是他们私自用刑,处决了小太监。
她叫住要去搜宫的众人,“无需他们去,民女自有法子能将人引出来。”
赵贵妃等人纷纷看向木芳颜,乐平也怪异的看着她。这女人到底是谁,为何赵笙与宋道隽都这般听她的话?
只见木芳颜打开袋子,那里跳出一只青蛙。
这黑色的青蛙,丑陋恶心,所有的人都露出难看的神情,忍不住往旁开旁边退开一些。
乐平更是忍不住尖叫,”这是做什么?“
木芳颜将的青蛙放在地上,道:”这是从公主肚子里吐出来的,有人用这只青蛙,对你下了桃花咒。这青蛙身上被民女下了咒,它能够清楚的辨别它的主人到底在何处。“
若非昨日那人用自己的精魂牢固藤条,她也不可能利用这青蛙找到幕后之人。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青蛙诡异的叫了一声呱,忽然弹跳而起,跳到掌事宫女身上。
掌事宫女慌乱要甩开那只青蛙,可青蛙却吐出长长的舌头,缠她的脖子。
所有人都惊慌的退开,宋道隽想都没想,就站到木芳颜身前护住她。
木芳颜看了他一眼,心里微微触动。
只见青蛙用力缠着掌事姑姑的脖子,赵贵妃惊慌退开,嘴里嚷着让人搭救。
木芳颜却阻止:”谁都不准过去。“
才说完,掌事姑姑忽然用力扯掉脖子上的青蛙,青蛙的舌头被扯断,喷出绿色的汁液,撒在掌事姑姑的脸上。
眨眼间,掌事姑姑的皮肤开始融化,原本好好的一张脸,诡异的开始下垂,所有人被她的鬼样子吓到,惊慌失措。
掌事姑姑却用力扯下脸上的皮肉,露出一张眉清目秀的少年面孔,此人不是蒲江又是谁?
赵贵妃惊骇:”不可能,你不是死了吗?“
蒲江从宫女的皮肉中脱离出来,恶狠狠地去抓乐平。
乐平吓的腿软,还是赵笙及时出手,使劲将她拉开。
蒲江扑了个空,转过头来,霎时间白了头发,童言鹤发,双目赤红,恶狠狠的看着赵高贵妃:“老虔婆,你想杀我,可惜死的是你的掌事宫女。”
赵贵妃脸色刷白,那么说来,这叁个月与自己朝夕相对的,都是这个蒲江。
蒲江不理会她,死死瞪着木芳颜:“木老儿的孙女,果然有两把刷子。你祖父当初害死我阿姐,今日你又要来阻我复仇,如此,我便送你们一起上路。”
说完,对着众人撒出一把粉末,那粉末顿时化成大量的飞蛾。
所有人惊慌逃窜,木芳颜跨出一步,祭出一张符咒,嘴里念着:“雷鸣鬼火,急急如律令。”
说完,喷出一口气,符咒在空中形成一团大火,烧光了飞来的飞蛾。
只是这一打叉,那妖人亦不知去往何处。
木芳颜环顾周围,丢下救命的药给宋道隽,指着屋顶道:“他在那,追!”
侍卫立刻追出去,宋道隽将药丢给管事的太监,让他给受伤的人用,自己也追了过去。
赵笙也放下乐平,跟着他们一同追过去。
一时间,就见那妖人在屋顶上飞奔,定国公闻讯而来,指挥着御林军追击。
很快就将人逼到冷宫死角,数十个护卫拉满弓,死死围住眼前,童颜鹤发,神情诡异的妖人。
那妖人被逼到此处,竟也不害怕,反而冷冷看着定国公。“赵令和,你还记得我吗?”
定国公仔细看他,忽然震惊起来:“你是阿若,你怎么会在这?又成了这般模样?”
阿若哈哈大笑,“真是演的一手好戏,我今日这模样,不都拜你们赵家所赐!”
闻讯赶来的木芳颜等人也颇为诧异,阿若死死盯着赵笙冷笑:“你与柳氏那贱人的儿子长得如此优秀,可我阿姐的儿子,却是被人生生流掉了。赵令和,你这忘恩负义的白眼狼!先是辜负阿姐,又灭我满门。可曾想过,我会回来寻仇。”
定国公听到他的话,感到匪夷所思,“你在说什么?我何曾害你阿姐,又哪里灭你满门?”
“还敢狡辩,当年你走后不久,你赵家就派人到我族里,哄骗带走了我阿姐。人人都以为,我阿姐是到长安与你成婚去了。可后来我才知道,你们赵家不愿意娶她过门,不仅逼她喝下哑药,强行打了胎,还将她卖入烟花之地,弄瞎他的双眼,让她成了盲妓。在那腌臜之地受尽苦楚,最后不堪受辱,生生饿死了自己。可看你们赵家柳家,飞黄腾达,阖家幸福,赵令和,你凭什么!”
“可怜我阿姐,那样单纯美好的女子,听信了你的鬼话,被你们赵家害惨死,赵令和,你当初信誓旦旦发誓说,只爱我阿姐一人,要娶她过门。若是负她,便要受家破人亡之苦,如今这报应来了,你不敢应吗?”
定国公跌跌撞撞后退两步,反驳他:“不可能,绝不可能。当初我回长安之后,便向父母禀明了这门婚事,我阿耶他们都同意了,我便派人去你家中寻人,谁知回来的下人告诉我,你阿姐在我走之后,不甘寂寞,与别的男人勾搭成婚,已经嫁了旁人,让我死了这份心。我不信,去西南寻你们,可你们族里的人却说,你们已经举家搬迁,去了别处,我这才无可奈何回了长安。”
“放屁!”
阿若冷笑道:“你敢对天发誓,你父母当时立刻就同意婚事了?“
定国公顿住,没有说话。
木芳颜一看就明白,事情没那么简单。
”你若当真一无所知,不如去问问你的好夫人,柳氏一族与你的母亲到底做过什么?”
宋道隽疑惑:“他们害你,你寻他们复仇便是,为何连乐平也不放过。”
阿若高声大笑:“赵贵妃在那之前,可不是赵贵妃。定国公若想知晓,不如问问赵贵妃,当年为了争宠,跟定国公府的老夫人,一起联手害死过谁?”
第九十八章自杀身亡
定国公道:“阿若,你说的事情我都会去查,若你所言属实,我一定还你一个公道,你束手就擒,我绝不伤你。”
阿若哈哈大笑,木芳颜直觉不好。
就见阿若大叫:“我死里逃生,为了复仇,修炼巫蛊邪术,早已非人非鬼,还怕死吗?如今我大限已至,却一再被你们破坏计划,赵令和,我便是化作恶鬼,也不会让尔等好过。”
说完拿出匕首,一下子割断自己的颈部动脉,鲜血喷涌而出。
木芳颜及时拉开宋道隽与赵笙,大喊着快躲开,还是有人闪躲不及,被他的血沾了身,顿时发出惨叫。
木芳颜忙从怀中掏出药粉,让这些人服用,然而药粉并不充足,还是有人毁容伤了脸部,伤了手脚身体。
皮肉被血溅到的地方,好似被硫酸泼到。
木芳颜跑到那妖人身上一顿翻找,最后寻到一把发黑的枯叶子,她把这些要叶子拿去,让他们分给受伤的人,“一人一片吃下去,能保性命。”
侍卫上前,按照她的吩咐,将那些叶子分给众人。
受伤的人吃过之后,果然不再疼痛尖叫。
焦急赶来的救援,将这些受伤的人送往太医院救治。
定国公看着地上断了气的尸体,神情复杂。
木芳颜想了想,又从背袋里掏出个瓶子,用符咒贴在那人的额头上,嘴里念咒,随后点起一把火,将符咒烧了,塞进瓶子里。
她走到定国公眼前,“这里留着他的一抹怨恨,国公爷若实在想不明白,可喝下去,多少能知道,他的怨恨从何而来。”
顿了顿,木芳颜又补充一句:“只可惜此人修炼巫蛊邪术,魂魄被反噬,我也无法为他超度。”
修炼巫蛊邪术的,都不会有好下场。她没有看到他的魂魄,想来已经魂飞魄散。
她从这个人刚才的话中,隐约觉得,自己的祖父与这人的悲惨遭遇,只怕也有关联。
她也很想知道,他们之间到底是什么恩怨。
可这东西定国公一定比她更需要。
定国公深深看了一眼木芳颜,捏紧瓶子:“多谢叁娘了。”
他转身离去,看着他稳健的步伐,一点犹?都没有,木芳颜却总觉得,他好像老了一瞬间苍老很多。
赵笙深深看一眼地上的尸体,便有人前来处置这些尸体。
宋道隽牵着木芳颜要带她离开,木芳颜挣脱他的手,紧张跟在他身后,“大庭广众之下,别动手动脚。”
可宋道隽还是紧张的握着她的手,木芳颜感觉他似乎在害怕,忍不住调笑,“怎么,小王爷是害怕了。”
谁知宋道隽将人拉到无人处,紧紧抱着她,他太用力,木芳颜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你怎么了?”
宋道隽恶狠狠道:“下一次再有事,不准挡在我前面。”
木芳颜看着他灼灼的目光,弄了半天才反应过来,这是觉得自己刚才救他会受伤,所以害怕了。
木芳颜心中泛起一丝涟漪,唇角微微上扬,不自在道:“我才没有那么笨,我是打不过你,但对付这种妖人,还是有两分本事的。”
她挣脱宋道隽,宋道隽坚持拉着她的手,“你答应我,无论如何,再也不会让自己陷入这样的险境。”
木芳颜觉得他太夸张,可宋道隽将她按在墙上,十分严肃的看着她,非逼着她发誓。
木芳颜只能乖乖点头,“好了,我答应你,不会让自己立于危墙之下,好了吗?”
宋道隽这才满意,俯身下来亲了她一口,“乖。”
木芳颜囧的蛋疼,“天色晚了,我要回家。”
“我送娘子回去。”
木芳颜甩开他,大步的往前走,宋道隽叫着:“娘子,走错方向了,那可不是出宫的路。”
木芳颜走出两步又急忙转头,回来瞪他,“那你还不快带路。 ”
宋道隽笑起来,朝她伸手:“这内庭道路繁复杂,为免娘子迷路,还是牵着为夫吧。”
木芳颜不肯,只拉住他的衣角,眼巴巴看着他。
宋道隽笑了笑,转身领着她出宫。
皇宫实在是大,有很多地方又如此相似,七拐八拐的。木芳颜总觉得,自己再待下去,定然是要迷路的,恐怕走上一天也走不出这皇宫。
也不晓得是宫里的男男女女,尤其是皇帝,会不会走着走着也迷路了。
后宫的尸体被处理,圣人闻讯而来。
狠狠训斥了宁国公等人,也禁足了赵贵妃母子,并命令定国公将事情的原委查清楚。
定国公低头谢罪,捏着瓶子回到家中,他一走进自己的院落,就听到柳氏哭着喊着滚开。
他立在院门口未曾进去,而是转身去了书房。
书房之中,他看着桌上的白色瓶子,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将它倒入杯中,就着水一饮而尽。
当他闭上眼,陷入阿若的记忆里,渐渐的,眼角流出泪来。
整整一个时辰过去,无人敢打扰他。
赵笙安抚了乐平之后,才回到家中。
母亲喝了安神药,再一次躺下休息,屋里黑漆漆的,没有灯,很吓人。
今日的国公府十分落寞寂静,赵笙疲倦的问小厮:“国公耶可回来了?”
下人指了指书房,“国公爷在书房里,已经一个人待了一个多时辰了。”
赵笙驱散下人,走到书房外敲了敲门,“阿耶,儿子可能进来?”
屋里安静了好一会儿,才传来一声颇为疲惫的声音。“进来吧。”
赵笙推门而入,看到他父亲显出老态,昏暗的烛火下,整个人仿佛失精气神。
赵笙看到一瓶被打开的瓶子,心下了然,上前行礼:“阿耶,可知事情的原委了?”
定国公让他坐下,嘴里全是苦涩。
“那孩子本名叫阿若。”
赵笙知道他说的人,便是今日死掉的妖人。
定国公:“二十年前,我奉命去西南平定叛乱,在大王山一带遇到伏击,受了重伤,被当地一个土族的女子所救。
这女子便是阿若的姐姐,她叫依塔,她.....她是我这辈子唯一挚爱的女子。”
赵笙内心触动,原来父亲也没能与心爱的女子相守吗?
“在依塔的帮助下,我的伤势渐渐好转,并且摸清了当地的地形,利用各部族之间的不和,一举平定了叛乱。也是那一战,奠定了我定国公府在朝中的地位。”
他说到这里竟扬起唇角,微笑起来。“我与依塔相知相爱,很快便有了夫妻之实。我承诺她,回长安之后,立刻禀明父母,亲自去迎娶她。可谁知回了长安,事情并不顺利。”
第九十九章因果报应(加更来了)
事情有多不顺利呢?
他一回来就向父母禀明,自己想要迎娶依塔的决心。
老国公并没有着急拒绝,可他的母亲十分反对。
“你祖母言辞激烈,说她绝不同意我迎娶一个异族女子为正妻,说她只能做妾。可我的心中只有依塔,无论如何都要迎娶她过门。你祖母说,她已经为我说了柳氏一族的女儿为妻......”
定国公顿住,看一眼赵笙,见他神色平静,这才继续道:“你祖母因此恼怒,大病一场,她娘家趁机将你母亲送过来,说是帮忙照看她的姑母。”
定国公嘲讽一笑,“我害你祖母气出病了,总不能置之不理。只能一边照料你祖母,一边在其中斡旋。无奈之际,我接到了依塔的来信,她告诉我,她已经有了身孕。我心中欢喜,将这个消息告诉你祖母。你祖母得信之后,沉默许久,问我......她问我,你怎么确定那孩子是你的。这些蛮夷,毫无规矩,男女婚嫁娶混乱,谁知道她肚子里是谁的野种。说不定,她想用别人的野种攀附定国公府。”
“我闻言大怒,信誓旦旦告诉她,依塔绝不是这样的女子,她单纯美好,肚子里的孩子一定是我的。她若是容不下这孙儿,那我便去西南,再也不回来。”
老夫人见儿子愤怒,冷静下来,过了一夜终于,答应让定国公迎娶依塔。
“我欢喜万分,决定亲自去西南,谁知出发之前,长安城里出现一小股叛乱势力。圣人下旨让我留在宫里护驾,我无法脱身,便委托管家前去迎接依塔。谁知一月之后,管家回来告诉我,说依塔红杏出墙,嫁给了别的男人。”
定国公嘴上说着不信他的话,认为依塔有了自己的孩子,不可能这样对自己。
但心中却知道,依塔的部族,是有这样的事情的。
男人若是离家许久不归,家里的女子孩子无人照料,女子便会替自己的孩子重新寻个父亲。
“我担心依塔气不过我的所作所为,所以带着我的孩子嫁给别人,于是日夜不歇,收拾了那一小股叛乱势力,这才向圣人告了假,重新去往西南。谁知道到了那里,依塔全家人都不见了。”
当地的族人说,依塔嫁给了别的男人,那男人是一个部族的首领,家里钱财万贯,他们一家人都跟着依塔去那男人家中享福了。
他们劝他,那富足的首领部族在交嗤国边界,定国公就是去也寻不回人。
定国公不信,非要去寻。
“可就像他们所言,去往那里的道路,所知者甚少,我在山上找了半月有余,却怎么也找不到去那首领家山路。恰在此时,你祖母又传信来,说她病情加重,催促我回长安。”
到了长安之后,定国公大病一场,柳氏日夜照料。
有一夜,定国公借酒消愁喝醉了,对柳氏做了不轨之事,这才有了与柳家的婚约。
定国公从那以后,便歇了心思,收起与依塔的定情信物,不再谈论儿女情长,满心都在朝政之上。
他与柳氏多年夫妻,虽不曾如胶似漆,却也是相敬如宾,家中连个侍妾都未曾有。
人人都羡慕柳氏,说定国公疼爱她。
定国公对这样的日子说不上厌恶,但心里总有一块地方空落落的,谁也进不去。
直到如今,定国公苦笑:“若非阿若,我恐怕到死都不知道,当年他们一家人到底经历了什么。”
在阿若的怨恨之中,他用阿若的视角,看见他心爱的依塔被人哄骗带走,临走前,还笑着告诉年幼的阿若,等她成亲的时候,一定派人来接他去长安玩。
谁知道,这一去,便是下落不明。
依塔走后没多久,家中来了贼人,将所有人屠杀,若非阿若跑得快,跳入河里躲过一劫,只怕当时也死掉了。
大难不死的阿若,被当地一个巫师所救。
老巫师年迈,正要寻一个继承人。他看中阿若的资质,硬是将阿若炼成药人,继承自己的衣钵。
老巫师将所有的本事教授给阿若,就死去了。
阿若埋葬了巫师,踏上寻找依塔的路。
他本要去长安,可巫师临终前告诉他:“你阿姐没有去长安,她遇到了坏人,遭了难,你若是想寻她,便往南边走吧。去的晚了,恐怕见不到她最后一面。”
老巫师的卦象极准,阿若不敢耽搁。
他寻到南方,才知自己的姐姐不仅被人强行下了药,打掉孩子,还被人毒哑,瞎了眼睛,被困烟花之地,被迫日日接客,受尽屈辱摧残。
阿若找到她的时候,她还心心念念的,想要再见定国公一面。
阿若愤怒杀光妓院里的人,将依塔救出,从老鸨嘴里得知,将依塔卖到妓院的,是长安口音。
阿若带着依塔前往长安,却得到定国公世子即将成婚的消息。
可怜依塔缩在客栈里,听到锣鼓喧天,还好奇的在桌上写字,问自己的弟弟,可是有谁家在办喜事?
阿若不敢告诉依塔真相,依塔等了又等,始终未等到自己的心上人,终于在绝望之中死去。
阿若愤怒无比,要前往定国公府寻仇。
却遇到了一个道士,将他打成重伤。
阿若不敌,逃离而去。
他埋葬自己的姐姐,回到西南,苦练巫蛊之术,发誓要回来报仇。
“他到长安之后,经过一番调查才知道,当年你祖母为了让人柳氏进门,哪怕明知道依塔怀了我的孩子,还是命人人前去除掉依塔。他们听闻这些异族精通巫蛊邪术,为了保险起见,他们便寻到一个道人相救。那个人,就是木叁娘的祖父,白乙天师。”
赵笙喉咙苦涩,真相竟如此触目惊心。
他咬咬牙,问道:“那赵贵妃又在其中扮演什么角色?”
定国公冷笑:“白乙天师当时并未答应他们的请求,赵贵妃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嫔,为了得到定国公府的势力相助,她便让人绑架了白乙天师的家人。天师为了救自己的家人,只能出手相助。”
“所以,阿若一家人被屠杀,那些族人却都口径统一,说他们举家搬迁,其实那些人,都中了白乙天师的咒术,记忆出错。而我之所以在山里走了许久,始终找不到路,恐怕也是白衣天师设下的迷障。”
“我无可奈何的回来,白乙天师达成计划,救回了自己的家人,而赵贵妃因为有你祖母的帮助,得以重新得到圣人的宠幸。至于你母亲......则顺利嫁给了我。”
这件事情是白乙天师这辈子唯一的污点,所以这也就怪不得,他为何会忽然出现救了老国公,又救了赵笙的性命,并且答应让木叁娘嫁给赵笙,助赵笙渡劫。
这劫难,也有他的一份业障在。
定国公觉得真是嘲讽可笑,自己一辈子没做坏事,到头来竟被人这般戏耍。
他哈哈大笑起来,赵笙看着他鬓角的白发,什么也不敢说,安静的退了出来。
柳氏醒来了,又在屋子里大喊:“不要杀我,不要杀我。”
赵笙忽然觉得,一切都是因果报应。
第一百章夜闯香闺
木芳颜回家后,觉得十分疲倦,她在床上辗转反侧,脑子里始终挥不掉阿若的话。
她隐约觉得祖父与赵家当年的恩怨脱不了干系,所以祖父才无论如何,都要定下这门亲事。
可她同时又觉得古怪,按照她祖父的为人,没道理算不到赵家的劫数,更没有道理算不到事情在叁个月之前出现了变故。
可祖父一句话都没有说!
木芳颜陷入沉思,起身去寻她父亲木雄安。
木雄安正在家中考验小儿子的武艺,木子岩瘪着嘴,眼里含着泪,正在扎马步。
看木芳颜来了,眼巴巴的瞧着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人生出同情。
可木芳颜并没有心疼他,只走到父亲身边,将手里的果盘放下。“阿耶辛苦了,休息一下,吃些樱桃。”
这是宋道隽送来的樱桃,还新鲜的很,量太多,吃不完。
木芳颜挑了些新鲜的端出来,木雄安看一眼自己的女儿,见天色也差不多晚了,让儿子去休息。
“今日宫里的事,还顺利么?”
“阿耶怎么知道?”
“有个同僚瞧见了你,随口告诉我的。”
木芳颜笑笑,“阿耶,您派人去请祖父,可有信儿了?”
木雄安吐掉樱桃核,“我正要与你说这事,我派去的人告诉我,你祖父云游四方去了,不在山上。”
“什么?“木芳颜顿时觉得嘴里的樱桃酸涩的很,心中越发觉得迷惑。
她想了想,便将今日捉人的事告诉了他。“阿耶, 咱们家跟这户人家的遭遇,是不是有什么关联?”
木雄安顿了一下,似乎并不想聊这些事。“如今事情既然已经了结,你就不要再管了。等过些时日,你二哥科考结束,便让你阿娘重新给你寻一门好亲事。”
晚膳准备好了,裴氏招呼家人一起吃饭。
看着其乐融融的一家人,木芳颜也没有再追问。
她知道父亲肯定是有所隐瞒,但他不愿意说,这个事情也没什么危害,那自己何必去触及别人的底线,非要让他说个明白。
木子岩练功辛苦,木芳颜大方的给他加了一条鸡腿。
木子岩看见鸡腿,所有的辛苦便全忘记。
木霖智为了即将到来的秋闱,闭门读书,发愤图强,也十分辛苦。
裴氏把另一条鸡腿给了他,见女儿的碗里空空的,笑着给女儿夹了一块羊肉。“你二哥跟小弟这段时间都辛苦,明日阿娘再烧只鸡,鸡腿都给你。”
木芳颜笑了笑,暖心的低头吃饭。
夜里,木芳颜回屋睡觉,才上床,就感觉床上多了一个人。
她还来不及尖叫,就被那人压在身下,狠狠的亲吻上来。
木芳颜闻到熟悉的气味,放松下来,随即恼恨的打他。
甚至生气的咬了宋道隽一口,宋道隽吃痛,松开她的嘴:“你这小泼妇,真是要命!”
木芳颜抬脚踹他,宋道隽轻松抓住她一只脚,暧昧的捏着她的脚,拉开她的双腿,跪在中间。
“娘子这是迫不及待了?”
木芳颜想把腿收回来,却被他捏在手里。只能瞪他:“这大半夜的,你到我家来叫什么?”
宋道隽坏笑:“还能做什么,长夜漫漫,为夫不是怕娘子床榻寒凉,特意来给你暖床么?”
木芳颜:“分明是你起了淫心,想干坏事。”
宋道隽却道:“这就怨不得我了,若是娘子肯早日嫁给我,那我还用得着翻墙闯娘子的香闺,来干偷香的坏事?”
绕来绕去,又绕到嫁人这个话题。
木芳颜还是不太适应,变扭道:““我们不是说好了,等你表兄度了大劫,跟乐平婚事敲定下来,咱们再提婚约的事。”
“这幕后之人抓到了,我表兄与乐平也定了婚事,他还有什么劫难过不去?”
木芳颜高深莫测道:“世上的事,千变万化,只要没有到最后一刻,谁知道会不会有什么变化?你表兄这生辰还没到,可不就得多费费心吗?”
宋道隽细细算了一下,距离他表兄生辰,哪里还有叁个月,分明只有两月了。
这小丫头眼神飘忽不定,宋道隽盯着她:“娘子,你不会在敷衍我吧?”
木芳颜心里咯噔一下,漏了一拍。“你胡说什么,我是那种人吗,你才是这种人吧?”
宋道隽淡淡的笑,把玩着她白皙的小腿,手指摸过木芳颜的脚踝,木芳颜忍不住战栗了一下。
这狗男人,太清楚如何撩拨她了。
“不是最好,娘子,你我的婚约已经定了。你可别起旁的心思。”
木芳颜胆肥道:“若是起了,又怎样?”
宋道隽笑盈盈:“若是让我知道,你有什么不该起的心思,可别怪我不留情面。”
他抬眼的瞬间,目光犀利凶狠。
木芳颜心脏扑扑直跳,可转眼间,他又笑意盈盈的看着自己,好像刚才那凶残可怕的模样,并不是他。
木芳颜换了口吻:“小王爷既然敢娶,我有什么不敢嫁的?可我丑话说在前,我既要嫁,那自是要明媒正娶,可不想落人口实。你与其防着我,不如想想,如何过了你阿娘那一关,明媒正娶,八抬大轿把我娶回去。
我听说,你们皇家娶亲,可比我们小门小户婚嫁要繁琐的多。别到时候我嫁不了人,还得落得一身脏污的名声。若要如此,小王爷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对你们一家子下诅咒。”
她凶狠的模样,落在宋道隽眼中,好似抓狂的猫。
宋道隽看得心痒痒,逮着人又狠狠的亲吻,想要去脱她的衣衫,与她痛快地纠缠一番。
可木芳颜把人推开:“别乱来,我来月信来了,不方便。”
今日的事让她的月信提前了,正有些难受。
宋道隽顿住,好似泄了气的球。他模样哀戚,可怜兮兮看着她:“我都来了,你怎么就.....”
“怎么,难道小王爷竟是如此不体贴女人的?我来葵水了,你还想对我为所欲为,若是这般,那我也不嫁你了,我可不要狠心自私的男人。”
“别别别!”宋道隽连忙安抚她:“为夫错了,为夫没有那心思,既然娘子不舒服,那为夫陪你睡一会儿,什么都不做,可好?”
第一百零一章善后
木芳颜看着他,十分怀疑。
他看自己的眼神幽深,就好像要吃人的禽兽。可下一秒,他就抱着木芳颜躺下来,果真什么都没做。
他从后面抱着木芳颜,粗长的东西隔着衣服抵在她的臀间,木芳颜紧张的不敢动。
“你不是说,什么都不做吗?”
宋道隽搂紧她的腰,闻着她的发香呢喃道:“我说什么都不做,就是都不会做。可我的身子很想要你,娘子且忍忍,一会儿就好了。”
木芳颜僵硬的侧躺着,屋里的灯都熄灭了,黑漆漆的。
他们感知彼此的心跳声,宋道隽的呼吸渐渐平稳,那硬硬的东西似乎渐渐软下去。
宋道隽果然遵守承诺,没有动。
一整夜,他的手都压在木芳颜的小腹上。为木芳颜缓解月信提前的不适。
第二天醒来,宋道隽已经走了。
枕头上残留着他的气息,木芳颜忍不住趴在枕头上,细细闻了闻他的味道,心里觉得无比温柔。
说起来,这次月信提前,从前要难受许多。
不仅小腹坠胀,而且身体异常的冷。
她寻思着,给自己开一副方子,让紫萝去抓药。
紫萝才到门口,没一会儿又回来了,手里提着大包小包的药材,还有食盒。
木芳颜看着精致的漆器食盒,诧异不已:“哪来的?”
紫萝小声道:“小郡王身边的小厮送来的,说是小郡王特意找太医,说了您的症状,给您开了药材。又怕吃药叁分毒,伤了您的身子,所以特别开的药膳。这不仅配了药膳的食材,现成做好的都给您送来了。太医说,这些暖宫的汤药,您这几日吃对身子极好。”
“谁要他多事!”木芳颜有点变扭的说着,唇角不自觉上扬。
她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特别狗的男人,居然会这么贴心温柔。
昨天晚上,自己生怕他坚持不住,对自己强行来一波碧血洗银枪。
他要真敢这么做,木芳颜一定让他不好过。
可他什么都没有做,今日一早还送了这些东西,可见对她的确用了心。
紫萝也感慨,“便是老爷跟夫人恩爱,也不曾这般为夫人贴心思量过。娘子,这小郡王真真是难得的好男子呀。”
却也不能怪紫萝大惊小怪,实在是古时候的男人,对于女子的葵水十分禁忌。
女性若来了葵水,那几日便要被视为脏污,不仅不能与自己的丈夫同房,还要避开自己的丈夫。
久而久之,男人也理所当然的认为,女人身子不干净,就不该在自己面前碍眼,却从未有人为女子思量过,来葵水的时候是否难受,心情是否会不好?
紫萝说的不假,哪怕母亲与父亲的感情还算可以,父亲也没曾这般仔细的为母亲着想过。
木芳颜开心的收下这些东西,打开食盒,喝了药膳粥,味道挺好。
一碗吃下去,她觉得小腹也没有那么难受了,人都精神了许多。
接连几日,宋道隽的下人都上门来送药膳。
裴氏也听了消息,将女儿叫去。“叁娘,这华阳郡王是怎么回事,无端端的,他怎么总是给你送吃食。”
裴氏自然是不知道,这些是药膳。
木芳颜只道:“我前些日子帮他收魂,又救了他表哥。他本想送我钱财,可咱们已经拿过钱,我就不好意思再收。我看他执意想回报,便说想吃天芳楼的药膳,他就答应让人给我送来。“
裴氏半信半疑,见也问不出什么,只叮嘱女儿。”一个定国公府,咱们都应付不了。这皇家贵胄,更不是咱们能招惹的。你呀,还是跟着华山郡王保持一点距离吧。等过些日子,你二哥哥考完秋闱,若是中榜,娘便趁机给你寻一门好亲事。这一回,一定要选个靠谱点好人家。”
木芳颜笑笑,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心中想的却是,这婚事只怕也由不得她自己。
就是不知宋道隽,要怎么与他父母说这门婚事?
毕竟自己的身份摆在这,与皇族相比,实在是太低微了些。
此时此刻的宋道隽,正坐在水榭中,与赵笙商量着后续的善后事宜。
“如今事情了结,表兄也可安心了。”
赵笙却摇了摇头:“人被抓住了,可这良心上的债,我们父子俩谁也逃不掉。”
宋道隽落下一枚棋子,劝他道:“事情已过去,表兄就应该向前看,执着过去,除了徒添烦恼又能做什么?
若那家人还活着,咱们还能补偿。可这一家人都死了个干净,如今就连着幕后之人都魂飞魄散。表兄,做人有时候狠心一点,并没有错。”
人为了活下去,必要时总该做出残忍的选择。
赵笙不接这话,只道:“我阿耶决定,等我大婚以后,就将我阿娘送到家庙去。”
若是从前,赵笙一定极力阻止。
可知道这背后的缘由,赵笙劝解的话,都说不出口。
起初得知这件事,他还心存侥幸,觉得母亲或许并没有牵涉其中,是祖母跟柳家的人联手,做下这等腌臜之事,母亲也是被连累的。
可这次定国公雷霆手段,快速找到了老夫人身边曾经伺候的老嬷嬷,这才得知,当年这件事,柳氏不仅知道,而且还是参与者。
甚至是柳氏出的主意,让赵贵妃出手,挟持白乙天师。
他那个母亲,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的那般仁慈。
甚至她明知道依塔当时有了孩子,还不由还是毫不犹豫的让人下狠手,硬生生打掉的那个孩子。
老嬷嬷说,当时老夫人还是想留下孩子的。可柳氏买通了管家,说这孩子留下来,就会占了长子的名。她绝不允许有来历不明的野种,挡在她儿子前头。
那一刻,赵笙觉得自己的出生,也沾满了罪恶。
这件事情,定国公没有隐瞒。
他一五一十,将自己调查到的事实,全部告诉了圣人。
圣人愤怒,贬斥赵贵妃,在赵贵妃宫里认真搜查,竟也发现了巫蛊草人。
因为此事,圣人迁怒赵家,赵贵妃被贬为才人。
若不是惦念她肚子里的孩子,恐怕当场就性命不保了。
乐平因为这件事,去求情。圣人不见她,她又来寻赵笙,想让赵笙出面救救她母亲。
圣人当即派人将她关起来,让她安安静静在宫里待嫁,否则便要送她去皇家寺庙出家思过。
因为这件事,圣人让礼部加快筹备乐平与赵笙的婚事,这是打算把这个女儿彻底赶出宫去。
第一百零二章秋闱
等婚事结束,我会向圣人请旨,去西南戍边。“
宋道隽听到他的话,缓缓抬起头来。”表兄何苦如此,这并非是你的过错。“
他这位表兄,责任心还是太重了。
赵笙却道:“我想去看看那个人,曾经生活的地方。是什么样的女子,能让我阿耶心驰神往,过去这么多年,都藏在心里。”
顿了顿,他又道:“我阿娘欠下的债,总要有人去还。”
“可他们一家人都死光了,你又能还给谁?”
他还是太执拗了,自己刚才说的话,怕是一句也没有听进去。
宋道隽看他的模样,方才明白,赵笙应该早就有了决定,今日来,并不是商量。
他是提前来道别的。
宋道隽忽然觉得自己卑劣无比,他不想让木芳颜嫁给赵笙,去为表兄躲避灾祸。
所以如今赵家出了这样的事,表兄无法在长安再待下去,只能暂时离开。
赵笙却笑了一下,落下一颗子,将宋道隽的白子吃掉一大片。
“以你的棋艺,分明心不在焉。”
宋道隽看着被吃掉的棋子,的确没什么心思反驳。
赵笙又道:“阿隽,你喜欢叁娘吗?”
宋道隽看着他,轻轻点一下头。
“叁娘是个好女子。”赵笙笑笑:“她配得上世上最好的爱,我配不上她,但也希望她能幸福快乐。阿隽,你身份高贵,你的婚事,并不由你自己做主。若是想迎娶平民女子为妻,更是难上加难。若你不能娶她为妻,给她最好的,就别去招惹她。”
已经来不及了!
“表兄不怨我吗?”宋道隽觉得不解,任何男人听了这样的事儿,多多少少会有些生气的。
赵笙:“你若是如我这般,经历了这样的事,你也不会怨恨的。我如今没有身份去关心她,她几次救我赵家于水火,若不是她,恐怕我阿娘此时还......”
他顿了顿,摇摇头,“当初她说要见我阿娘,我没有听她的话,若是早日让她见到我阿娘,或许她就能预料到这份劫难,我阿娘不至于.......”
这样说,似乎也不对。
赵笙心情复杂,最后只得道:“世间事,皆是因果!阿隽,听我一句劝,有些事,不该做千万别做,以免造不该有的业障。”
赵笙走后,宋道隽坐在踏上,看着棋盘中的棋局,沉默不语。
阿寻端着新鲜的樱桃进来,红彤彤的樱桃摆在桌上,十分可人。
宋道隽忽然问阿寻:“本王是否错了?”
阿寻疑惑,“小王爷,您说的是什么事儿?”
宋道隽不理他,自言自语道:“错了便错了,横竖本王是不可能放手的,给太后准备的寿礼如何了?”
阿寻回神,笑道:“你寻的那个寿字珊瑚已经有眉目了,不日便会运到京城。这天然形成的寿字珊瑚,实在是世间罕见,太后若得了这份寿礼,定是喜笑颜开,您说什么,她都答应的。”
宋道隽满意道:“若干好了这件差事,本王立刻就把你的婚事定下来。”
阿寻听得欢喜地,立刻磕头谢王爷成全。
乐平的婚期很快定下来,定在两个月之后,如此匆忙的婚事。
长安城里议论纷纷,可赵贵妃因巫蛊之事获罪,无人敢去触圣人的眉头。
对于公主着急下嫁,更没有人敢议论什么。
眼下秋有即将到来,所有人的目光都移向了秋闱。
长安城里不断有学子前来,各大酒肆客栈都住满了赶考的学子。
木芳颜这段时日也几乎躲在家里不出门,宋道隽偶尔几次翻墙而入,半夜来寻她,木芳颜都没有让他得逞。
宋道隽也不气不恼,每次来都逗弄她一会儿,然后再叁嘱咐,让她乖乖在家里头备嫁,两个月后,自己定要迎她过门。
木芳颜佯装不理会,宋道隽摸摸小手,亲亲小嘴,每次都意犹未尽的离开。
后来很长一段时间没出现,要不是他时不时的送来一些小玩意儿,木芳颜都要觉得,他对自己腻味,反悔了,再也不想搭理她了。
秋很快到来,整整考了叁日。
裴氏在家里念了叁天经,烧香拜佛。
道家佛家,一个都没放过。
这长安城里的寺庙道观,更是香火异常鼎盛,全都是来求神拜佛,保佑家中科举的人能高中的。
木芳颜也颇为担心的,在家中占了一卦。
卦象没变,木霖智还真是探花郎的命。
木芳颜心里边松了一口气,安心等消息。
这一次,大概是为了冲淡长安城里那些乱七八糟的谣言,放榜的时间,竟然提前了半月有余。
送喜报的人到了木家,把消息一送,裴氏开心晕厥过去。
木芳颜急忙命人把她扶进去,又让定叔拿银子打赏。
报喜的人开心的说着吉祥话走了。
木雄安得知儿子高中,亦是欢喜,居然请假提前回来。
因为定国公提携,木雄安短短几个月,就因为捉贼有功,又升了一级,成了从五品的游击将军。
虽然官职还是不起眼,可对裴氏来说,已经是惊喜中的惊喜了。
定叔指挥下人采买食材,要做顿好,大家一起开心开心。
木芳颜甚至大方的,给家里七八个下人都放赏。
下人都得了二两银子的赏赐,脸上喜的乐开了花。
紫萝也大方的去街面上买了一只烧鸡,犒劳自己这段时日,帮娘子打掩护的辛劳。
难得偷懒轻松这么一会儿,她寻思着自家小娘子,只怕过不久便要定亲了。
在一片欢笑声中,定国公府悄悄让人送来了贺礼。
宋道隽也没有忘,甚至令狐圻也送来了贺礼。
只是宋道隽在送贺礼之余,还夹带了私货,悄悄命人给木芳颜送了一盒西域的宝石。
盒子的青金石猫眼石,贵的让人乍舌,木芳颜哪怕知道宋道隽钱多,也不得不感慨,自己对他的经济实力一再低估。
就冲着这钱财,她都没法不心动。
呸,她才不是个肤浅的人,她就是好色而已,也不对,她那是喜欢他的温柔体贴!
对,她只是被他的温柔暖心感动了而已。
可她期待的提亲没有到来,太后回来了,在长安城里,都在议论着新科状元探花榜眼,说哪个男子最俊俏,说哪个进士还未成婚的时候。
太后从皇家寺院回来,宫里开始筹办太后的千秋宴。
随之传来的消息,是太后领回她娘家的侄孙女,似乎要给华阳郡王指婚。
紫萝听到这个消息,菜也不买了,提着菜篮子急吼吼的回来,把这个消息告诉木芳颜。
“娘子,奴婢就说,小王爷这段时间为何一点声响都没有了,敢情是有了新人忘了旧人。娘子,咱们眼下可怎么办呀?”
木芳颜拿出龟壳给自己占卜,却是一团乱麻,竟什么也看不见。
她站起来,道:“去见见他,我倒要看看这传言是真是假。”
第一百零三吃醋去
木芳颜骑着马,到了宋道隽的别院。
一敲门,守门的下人见是她来了,脸上立刻堆起笑容,“木娘子来了,小王爷在里面呢。”
他笑盈盈把木芳颜引进去,木芳颜总觉得他热情的不对劲。
可还是加快脚步,穿过回廊,到了水榭处。
宋道隽正坐在茶几前泡茶,见她来了,温柔一笑,对她招招手。“娘子今日怎得空来见为夫?”
木芳颜看一眼下人,那下人笑盈盈,低头退出去,走的时候还带上门。
木芳颜坐到他对面,眼神不悦:“你是不是要娶别人了?”
宋道隽瞧她这气鼓鼓的模样,分明是吃醋了,心情大好,抬手要捏木芳颜的脸。
木芳颜避开他的手,“别动手动脚的,我俩可没成亲呢。”
宋道隽:“这会不准我动手动脚了,前些日子,不是求着我动手动脚吗?”
又来!
木芳颜红着脸瞪他:“别顾左右而言其他,你就告诉我,你是不是要娶别人了。你要是想另娶,咱俩好聚好散,你把婚书退给我,我保证不会来骚扰你。”
宋道隽不慌不忙饮了一口茶,抬头看她:“娘子就是这么看我的?”
木芳颜不知死活道:“这是我看不看你的问题吗?这长安城里都传开了,说你要迎娶太后的娘家侄女。还说那位邓娘子,是长安城第一才女,生的空谷幽兰,气质卓绝。长安城里想娶她的男人多了去,又说你能得这门亲事,二人简直是天作之合。这么一想,倒真是我高攀殿下,殿下还是赶紧把婚书退回来,咱俩好聚好散吧。”
木芳颜知道自己说的是气话,可她是真的气。
女人的心思就是这么多变,之前说不愿意嫁给宋道隽,可二人这段时间相处,宋道隽对她的体贴关怀,早就让木芳颜动了心。
可忽然之间有人告诉她,这男人要去迎娶别的女人,那他这段时间来对自己的所作所为,分明就是欺骗感情的渣男。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木芳颜觉得,与其拖拖拉拉,不如快刀斩乱麻,省得这样整天提心吊胆,被他白白耽误了时光。
旁的不说,万一这宋道隽也如柳氏一般,想对她下黑手,用婚书逼她做妾呢?
到时候,她可真的没法在长安城再待下去了。
还有她的家人,只怕也要颜面尽失,沦为长安城的笑柄。
木芳颜越想越觉得,这事不能拖延下去。
所以今日,无论如何,宋道隽都要给她一个答案。
要么退了婚书,要么早日将这婚事过了明路。
她今日来看似是赌气,实则是在逼宋道隽作出决断。
可她这话听在宋道隽耳中,却成了对他的不信任。
这女人心中果然是没有他!
当初总是嚷着与他撇清关系,如今二人来往一段时日,自己为她做了那样多,怎么她的心就跟石头一样捂不热,还想着跟自己撇清关系。
宋道隽漫不经心的笑道:“这么说,娘子,这是要与为夫恩断义绝。”
木芳颜顿了一下,抬头看她:“你都要娶妻了,还拿着着我的婚书不放,你到底想置我于何地?难不成也想如柳氏一般,逼良为妾?小王爷,咱们都是理智的人,男欢女爱,合则聚,不合则散。你我二人,好聚好散,不好吗?”
这话一出,宋道隽恍然明白了,这小丫头是担心,自己寡心薄幸,做出这等缺德事来?
他笑起来,笑的木芳颜不自在:“你笑什么?”
“原来娘子是担心这种小事!”
宋道隽走到她身边,硬是把人抱在怀里。
木芳颜挣扎了两下,没挣脱。
宋道军牢牢抱着人,亲吻她的脸颊:“娘子可真是让为夫伤心,我这成日忙着把咱俩的婚事敲定下来,你倒好,好听风便是雨,因为这点破事儿,就想与我分开,再这样,为夫可是要伤心的。”
木芳颜别扭看他一眼:“你没骗我?”
“我人都是你的,还能骗你什么?”
木芳颜:“谁知道,反正这种事,最后吃亏的一定是女人。婚事没有敲定下来,我才不会相信你说的鬼话。”
说罢,她便想要起身离开。
宋道隽却翻身把人压在身下:“娘子说来便来,说走便走,这是把为夫这当作哪儿了?青楼楚馆?”
木芳颜笑起来,勾住他的脖子,双眸媚眼如丝:“就算这是青楼楚馆,那小王爷也一定是这儿的头牌。”
宋道隽许久未见她,如今她妖媚的躺在自己身下,又用这样的语气与他说话,这不是勾他的魂,要他的命吗?
宋道隽想都没想,就低头狠狠亲吻木芳颜。
木芳颜竟也主动回应他,两个人谈恋爱,彼此的情浓时,就是干柴烈火。
宋道隽焦急的去拉扯她的衣裳,木芳颜却摁住他的手:“不对,你是不是早知道我会来?”
木芳颜喘着气,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从进门时候,下人都态度,就有点异常。而宋道隽见到自己,一点也不意外。
如今自己被他压在身下,怎么想都不对劲。
宋道隽欲火焚身,也没想到木芳颜这种时候,脑袋还能这样清醒。他笑起来,又狠狠亲她一口。
“娘子果然聪慧,谣言是我放出去的。”
木芳颜傻眼:“为什么?”
“自然是想试试,娘子心里有没有我。”宋道隽这些日子,不断夜闯香闺,可一次得逞的机会也没有,他总不好用强迫手段,让这小妖精害怕,于是好几次都忍着欲望抱着她入睡。
可男人憋的久了,哪里扛得住。他索性就不去找她了。
他就想看看,这小妖精会不会主动来找自己。
然而坚持了半个月,她都没有出现,宋道隽才气恼了。
恰好这时候,他听到有人传言,说太后有意为他与邓娘子定亲,那他正好借着这股风,试试木芳颜的心思。
木芳颜果然上门了,宋道隽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扒光了她的衣服,为所欲为。
可这小丫头居然要跟自己一刀两断?
宋道隽觉得,实在是该好好收拾一下她。
第一百零四章等着你来娶我h(加更吃肉)
木芳颜来不及说他心机重,就被脱了亵裤,压在榻上。
宋道隽也实在憋的太久,没等她太湿润,就忍不住提枪冲了进去。
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抬手打他:“疼啊,你轻点。”
小穴没有那么湿润,忽然被他粗长的物件顶开,难免疼痛。
宋道隽也疼,小穴干涩,皮肉磨蹭在一起,怎么会快活。可不插进去,他才更痛苦。
他将粗长的肉棒塞满木芳颜的小穴,横竖人在自己身下,是跑不掉了。宋道隽慢条斯理的脱她的衣服,露出一对软绵绵的奶子,他低头,咬住一边的樱桃。
他的舌头围着乳尖打转,不一会儿,乳尖硬起来,他当即狠狠吸允,好似要吸出奶水来。
木芳颜的乳头敏感点很,此时也颤抖酥麻,小穴渐渐湿润,淫水让彼此都舒坦起来。
”轻....啊....轻点,没有奶。”
好怪异,男人为何这么喜欢吸这里。
宋道隽却不管,又狠狠吸允一阵,才抬起头来,一边缓缓抽送,一边质问木芳颜:“若不是这消息传出去,娘子是不是还要躲着我?嗯?”
木芳颜看着他,心里复杂的很。她对宋道隽的感觉很怪异,跟赵笙完全不同。
对于赵笙,她如今算是明白,那种喜欢,多是知心好友的喜欢,所以赵笙与乐平在一起,她纵然有失落不满,却没有嫉妒与怨恨。
可宋道隽就不同了,这是个冤孽。
最初的时候,她惊艳于他的外表,但是不屑他的言语,觉得这就是个没教养的纨绔,想着多坑他一笔是一笔。
可后来经历一些意外,两人有了身体上的亲密接触,情感就复杂起来。
起初是尴尬慌乱,觉得彼此都不要再见面的好。可后来,这冤家,各种手段撩拨骚扰她,光是看见他,木芳颜心里就痒痒的,想要对他动手动脚。
她觉得不对,认为是药物的后遗症。后来又因为性事和谐,她觉得自己只是身体对他有欲望。
可这段时间接触,他的细心体贴,木芳颜心里就多出心动来了。
但是,这不代表自己非他不可!
木芳颜夹紧小穴,宋道隽的肉棒爽的头皮发麻。他眯眼一会儿,忍住射精的冲动,危险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挑衅道:“我若说对你没有一点心动,那也不能够。可是吧,我这个人不是恋爱脑,学不来旁的女子,为了一个男人要死要活。你我若是两情相悦,你珍爱我一人,不会背叛抛弃我,我定是真心对你。可你要是想要另娶他人,那咱们好聚好散,别闹的难堪。小王爷,您说呢?”
原来她是这样想的?
宋道隽不知为何,听的越加火大。这小妖精,真是随时准备离开他呢。
怎么着,自己还降不住她了?
宋道隽轻笑,把玩她的奶子,用力撞击木芳颜的小穴。
“娘子这话可真是让为夫伤心,你既然已经是我的人了,怎么还能想着其他。自古以来,男女若是有了肌肤之亲,那就是该结为夫妻的。”
他提着木芳颜的腿,大力冲刺。木芳颜被他撞击的快活至极,极力咬住唇,才没大声叫嚷起来。
这青天白日的,要是让外面的人听见响动,她还要不要脸面了。
宋道隽不管,非要折腾她。把人翻个身,从后面狠狠操进去,粗长的肉棒因为淫水的湿润,操的别提多快活。
他也坏的很,知道木芳颜的软肋在哪里,专门朝着那处软肉操。
木芳颜受不住,哀求中达到高潮。
宋道隽看着地上的一滩淫水,拍了拍她的雪臀。“娘子,离了为夫,你上哪找这么让你快活的物件。
木芳颜冷哼:”那可不一定,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要找个器大活好的,还怕寻不到。“
宋道隽气的又给她几巴掌,打的她的雪臀一片绯红。
”坏人,你又打我。“木芳颜趴在踏上,回头瞪他。
宋道隽压上去,骑在他臀上操干。”没良心的小骚货,我日日想着早日与你成婚,你倒好,一点风吹草动,就想着跑。怎么着,我就这么不值得你信赖?“
木芳颜享受他带来的快感,眯眼满足的不行。”这如何是信赖与否的问题,我这是有自知之明。“
”什么意思?“宋道隽掰过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
”还能什么意思,我不过小门小户,定国公府都只肯纳我为妾,更何况你们皇家贵胄。“
”我不是.....“
”别说你在努力了。“木芳颜媚眼如丝看着他:”若是这桩婚事简单,你怎么会至今也没上门提亲?可见你心里也明白,要娶我为正妻,不是见件容易的事。你们这些男人,明明没有百分百把握,却一定先哄骗女人答应。等女人给了身子,木已成舟,到时候后悔也没出去,只能一再退让,最后沦为妾室,或者外室。我说的,可对?“
宋道隽愣住,心里感慨,她也太聪慧了一些。
这样的事,豪门贵族里不少。他也不是没见识过,谁能想到,自己也有走上这条道的一天。
但他最大的不同,是他只会迎娶木芳颜。
这小丫头想着退路,因为她是女人,这些事,女人永远是弱者。
宋道隽理解,但是不接受。
他用力狠操她的小穴,把人压在身上狠狠折腾,甚至在她肩膀上咬下痕迹。
木芳颜吃痛,”你松开,想吃了我么!“
宋道隽的确恨不能吃了她:“小妖精,这门婚事的确难了些,但我既然答应了你,就无论如何都会达成。不管旁人怎么说,你一定是我的妻子。你的那些退路心思都省了吧,否则我直接上门抢亲。横竖我们这些纨绔子弟,强抢民女也没什么,大不了被训斥一顿,贬斥爵位。”
木芳颜不可思议看着他:“你疯了吧,贬斥爵位,你也敢!”
宋道隽顶住她的小穴,狠狠操她的花心,与她一起在迎接高潮。
木芳颜气恼他又射进去,简直要自己的命。
宋道隽却吻着她道:“本王的爵位,那是凭本事得到的,可不是那帮吃祖荫的废物,我能得一次,就能得第二次。”
他自信的样子,让木芳颜心里触动,内心那些惶恐退却,在这一刻,显得滑稽怯弱。
她忍不住勾住他的脖子,主动亲吻:“那好啊,我等着你上门娶我。”
宋道隽喜欢她的主动,一下又硬了起来,刚想继续温存,门口传来剧烈的敲门声。
“小王爷,不好了,出大事了。”
第一百零五章寻人
木芳颜惊慌的推开宋道隽,起身穿衣服。
宋道隽喘着气,平息了一会儿,穿好衣服,才走出门,看着跪在地上的阿寻,忍着怒气问他:“出什么事儿了,如此大惊小怪。”
“二舅老爷失踪了。”
阿寻知道事态紧,急顾不得其他,连忙告罪:“小王爷,下面的人传来消息,说二舅老爷忽然就失踪不见了,咱们的人找了许久,都没有找到人。没法子,这才把消息传过来。”
宋道隽蹙眉:“好端端的,怎么会不见了,你们不是保证把人看得严实吗?”
阿寻扇了自己两巴掌,焦急道:“小的也不知道,传信的人来说,二舅老爷原本在屋里呆着好好的,下面的下人也是死死的看着他,时刻保护他的安全。可昨日夜里,二舅老爷早早歇下,这一睡就再也没有出来。下人们觉得情况有异样,进去寻人,结果门从里面反锁,门窗都紧闭着,可屋里的人却消失不见了。下人们寻了许久,怎么也想不明白,二舅老爷是如何凭空消失的。”
阿寻紧张又有些害怕:“小王爷,这二舅老爷,莫不是遇了妖物,被妖怪抓走了吧。”
他说这话的时候,目光忍不住往屋里看了一眼,分明是想要木芳颜出手相助,看看是不是妖孽作祟。
若是妖孽,那看守的人责任也轻一些不是。
木芳颜在屋里听到这话,自然装聋子。
她走出来,看看阿寻,又看看宋道隽。“我有什么能帮忙的吗?”
宋道隽本不想麻烦木芳颜,可阿寻迫不及待道:“木娘子若肯出手相助,二舅爷定能平安归来。”
他这是着急了,人失踪的诡异,眼下正是奉县案子的关键时刻,不怕人找不回来,就怕找回来的时候,已经是一具尸首。
这样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怕是没命活下去了。
宋道隽看阿寻一眼,没有阻止他的话。
宋道隽自己心中也知道,为了这次的案子,他已经暗中收集了不少证据,御史已经将东西递到圣人面前,圣人并未着急发作,反而寻了人暗中调查。
实在是因为,这其中牵扯的人太多,忽然发出来,恐怕引来不少麻烦。
圣人在没有摸清底细之前,不会轻易动手。
宋道隽看清圣人的心思,于是让人藏着二舅老爷,对外只说二舅老爷失踪。
他们一面装作找人,一面保护好二舅老爷眼,看着圣人手里的证据收集的得差不多,他们只要把人证物证都递上去,到时候无论如何,二舅老爷都不会有事儿。
可谁知这时候,人不见了。
阿寻眼巴巴看着木芳颜,木芳颜看一眼宋道隽,见他不反对,咳嗽一声道:“可有他的贴身物件,若是有,我可占卜一卦,看看他人在何处,是否有性命之忧。”
阿寻听的欢喜:“有有有,木娘子且等着,奴才这就去寻来。”
他看一眼宋道隽,宋道隽对他轻微点头,阿寻匆匆去了。
宋道隽拉住木芳颜的手,“劳烦娘子了。”
木芳颜挣脱他的手:“光天化日,别动手动脚的。”
宋道隽看着她直笑,木芳颜转身坐到屋里,端起一盘樱桃自顾自的吃。
阿寻很快寻来了木芳颜要的东西,盘子里是条汗巾,绣着文竹。
木芳颜将汗巾点燃,火焰吞噬汗巾,连同上面的文竹,都烧成了灰烬。
木芳颜的把灰烬放入龟壳之中,使劲摇了摇。
灰烬散落在案桌上,这乱七八糟的一片,宋道隽与阿寻,自是看不明白的。
木芳颜一看,顿时惊呼:“不好,你这位二舅舅,怕是有性命之忧。”
阿寻吓得直接跪下了,恳求木芳颜:“木娘子,您可一定要救救二舅老爷,他若死了,咱们这些下人都活不了啊。”
宋道隽也是面色凝重,“可有法子破局?”
木芳颜细细盯着案桌上的灰烬,看了又看。为难看宋道隽,“我只能看出,你二舅舅在城南那一片,但范围有多大,我确实不知道。你可以现在就派人去找寻,若是来得及,他或许还有得救。”
顿了顿,木芳颜又道:“若是在街上遇到一个彩衣小童,你们可以悄悄为跟着他走,或许会有所收获。记得,不要惊扰他。”
木芳颜说罢,宋道隽立刻安排人去找寻。
然而事情实在紧急,宋道隽等不及,要亲自出门去寻人。
木芳颜想都不想,便跟他上了车。
宋道隽看她一眼,并没有拒绝她的好意。
两人焦急的出现在城南,这里好几个坊,找起来真是不易。
宋道隽手下的人全部散开了,甚至王六子手下的流氓都被他派出来寻找。
一个个的都在界面上,暗中留意那些小孩。
可所有的人看遍了,都未曾发现一个彩衣小童。
日头渐渐稀落,逐渐有人收了摊,阿寻心如死灰。
都过去这几个时辰,杀人不过头点地,只怕二舅老爷凶多吉少。
他哭丧着脸,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间,有个孩子跑过来,撞了他一下。
那孩子连连对他道歉,阿寻不在意的摆摆手,摸了摸腰间,发现自己的钱袋子不见了。
他顿时回头去,看那小童一溜烟跑掉。阿寻这才想起,刚这个孩子穿着破破烂烂的补丁衣裳,翩翩的上面好几种颜色的布料拼接在一起,鲜艳无比,不正是木娘子所说的彩衣小童?
于是阿寻即刻让人在街面上寻找,果然不一会儿,他们便在一个胡饼摊前,看到了彩衣小童。
王六子要上前抓人,阿寻拦住他。
“别着急,让人暗中跟着他。”
王六子不解:“有这个必要吗?把这小子抓过来问一问,他就什么都交代了。”
阿寻想想,却摇头,“木娘子交代了,我们只要暗中跟着他,就一定能找到人,你不要多此一举,以免坏事。”
王六子似懂非懂,但还是照着他的话去做。
于是街面上,便有人暗中留意这个小孩。
小孩偷了阿寻的钱袋子,先是去买了许多胡饼,随后又买了几串糖葫芦,买了一只烧鸡,这才抱着一堆东西,往一处破庙去。
可才到破庙附近,他就闻到一股血腥味。
惊慌的小童转身要走,迎面便撞上阿寻。
第一百零六章失心疯「po1⒏υip」
他要尖叫,阿寻及时捂住他的嘴,把人拖到暗处。
“小子,我问什么你答什么,不要尖叫。你偷我的钱,我不与你计较。否则,我将你送到矿场去挖矿,有你好果子吃,懂吗?”
小童害怕的点了点头,阿寻这才松开他:“那破庙之中有什么人?”
小童咽了咽口水,“原本,我我的小伙伴都在破庙之中等我,可刚才刚才我去的时候,闻到一股很重的血腥味,还看到”
“看到什么?”
“还看到门口有一只断手。”
阿寻目光一沉,立刻让王六子去传消息,宋道闻言,看一下木芳颜。
木芳颜点头:“应该就是那了。”
得到她的肯定,宋道隽让人包围破庙。
大约过去一个时辰之后,宋道隽的侍卫回来,但他们的面色不太好。
宋道隽做好了失败的准备,沉声问:“如何?”
“回小王爷,人是寻到了,只是”那人吞吞吐吐,有点不敢说。
“只是什么?”
“只是瞧起来,像是得了失魂症,不认人了。”
这突如其来的答案,让宋道隽蹙眉。
他已经做好了二舅爷丧命的准备,却未曾想,人会疯疯癫癫。
他不信,带着木芳颜一起去了。
破庙里,只见往日里温润儒雅的二舅老爷,此时疯疯癫癫,像个老乞丐一般,缩在墙角。嘴里啃着杂草,流着鼻涕,傻乎乎的看着众人。
宋道隽上前叫了一声二舅,对方傻兮兮的对着他笑,哪里还有从前的模样?
宋道隽着急起来,难道他被人下了药,毒害成这副模样了?
这些人实在歹毒!
居然用这样下叁滥的手段,这比杀了二舅,还要残忍的多。
看着宋道隽阴沉沉,所有的人都不敢说话,唯有木芳颜上前,蹲在地上,细细看了看这位二舅老爷。
她伸手要去碰二舅,可二舅急吼吼的抓紧自己手里的稻草,尖叫道:“我的,我的,我的,都是我的。”
他突然发出尖锐的叫声,让木芳颜受惊,二舅爷一下跳起来,要冲出去。
木芳颜的猝不及防,被他撞倒在地。
宋道隽连忙让人拦住他,二舅爷被抓住,摁在地上,手里的稻草掉了一地,又急又怒:“我的,我的,都是我的,你们这些逆贼,不得好死,不得好死。”
阿寻真是要哭出来了,好好的官老爷,怎么成了如今这模样。
他的后半生,算是彻底完了。
木芳颜被宋道隽扶起来,宋道隽紧张,“你没事吧?”
木芳颜道:“他还有救。”
这一句话让阿寻的眼睛发出亮光,宋道隽更是惊异的看着木芳颜,“娘子,这话可不能开玩笑。”
宋道隽也是见过脑子坏掉的人,看遍了天下的大夫,都无药可救。
木芳颜却说:“他不是被人下了毒,毒傻了脑子,他是被人拘魂,才变成这样子的。叁日之内,若能寻到他的魂魄,他还有救。可要是超过叁日,我也无能为力了。”
此言一出,宋道隽又惊喜,着急道:“娘子需要如何做,尽管开口。”
宋道隽是真着急了,木芳颜认识他这么久,从没有见过他这样手忙脚乱的模样。
忍不住抓住他的手,安抚他:“你莫慌,我先去准备东西,你把人带回去,我一定帮你把人救回来。”
木芳颜的保证,犹如一记定心丸,落在宋道隽身上,整个人心里居然没有那么慌了。
木芳颜也瞧出来,他不是个薄情冷性的,能对自己的亲人这般担忧,还只是舅舅,可见是个有血肉的。
心里对他的人品,又改观了几分。
宋道隽亲自把人送回去,念念不舍的与木芳颜分别。
离开之后,进到荣王妃的院子,把二舅的事跟她说了。
荣王妃差点没晕过去,紧紧抓住儿子的手:“此话当真!这些人真是无法无天,竟然竟然”
荣王妃连说几个竟然,心痛加剧,几乎喘不过气来。
宋道隽忙扶着母亲坐下,“阿娘莫慌,木娘子说,二舅还有救。”
荣王妃闻言,犹如抓住救命稻草,死死抓住自己的儿子,紧张的看着他,“那木娘子如何说的?”
“她说二舅是被人拘了魂,若叁日之内能把魂魄找回来,那二舅便还有救,若是不能,恐怕”
“事态危急,你还在这等什么?赶紧请木娘子出手相救,无论如何,要将你二舅舅救回来。如今你大舅舅家麻烦频出,若你二舅舅也出事,母亲当真是没法活了。”
宋道隽只能及时安抚母亲的情绪,“木娘子已经在准备了,无论如何,儿子一定把舅舅救回来。”
安抚好荣王妃,宋道军隽就想去见见木芳颜。
此时此刻,他觉得只有看着木芳颜,自己心里才能安稳一些。
可才到大门口,宫里来了太后的旨意,要宋道隽进宫去。
宋道隽只能打住,回头看一下身旁的阿寻,交代他:“你去寻木娘子,无论她有什么要求,你全部都满足她。”
阿寻知道事情的严重性,自然是点着头,积极去木芳颜。
宋道隽上了马车,总觉得心神不宁。
太监领着他去了梧桐宫,梧桐宫里,太后正与宫妃们说笑。
那个气质幽兰的女子,立在太后身旁,浅笑盈盈,正是太后的娘家侄孙女,邓可人。
宋道隽换了副表情,笑盈盈的上前请安:“孙儿给祖母请安,祖母安好。”
太后瞧着玉树临风的孙子,满心欢喜,目光微微瞥了一眼,站立在身侧的邓娘子。
邓可人含羞,偷窥一眼宋道隽,又快速低头,笑而不语。
太后忙将人拉过来:“好隽儿,可算是来了,也不知你这是忙些什么,哀家回宫了,也不曾见你来看看哀家。”
宋道隽早有应付的言词,“祖母,这可是错怪孙儿了。眼看您千秋将至,孙儿自然是到处奔波,为您寻一份满意的寿礼,到时候,一定让您喜笑颜,开多夸赞。”
太后一听,乐了,对着屋里的后妃们道:“瞧瞧这孩子,最是能哄哀家开心的。日后若是哄起娘子来,那不得一套一套的。”
众人不约而同的,看向邓可人,露出意味深长的笑来。
皇后道:“隽儿既然如此说了,那我们可都等着长眼了。母后到时得了宝贝,可得让我们好好看看才是,千万别藏着掖着。”
太后一听,笑呵呵瞪她:“瞧你这话说的,哀家是那小气的老太婆?你们啊,且等着,莫要让隽儿的贺礼闪瞎了眼。 ”
众人轰然大笑,太后又道:“怎么不见赵氏?”
这宫里,可就只有一个赵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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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七章找鸡蛋
此言一出,屋子里霎时安静无比。
太后见众人神情有异,看向皇后。
皇后看一眼后妃,贤妃等人立刻借口有事,挨个退出去。
宋道隽要走,皇后却把人留下。
这可是个全程参与者,若说细节,他定是比自己还清楚的。
“赵....赵才人的事儿,还是让隽儿细细说给您听吧。”
太后凝眉,疑惑看向宋道隽。
宋道隽微微一笑,便一五一十地将这其中的原委,说了个清楚。
太后听到后边儿,目光不自觉的看向邓可人。
邓娘子的脸色也颇为异常,垂眸不知想什么。
宋道隽看在眼里,没往心上去。
“赵才人是怎么回事?”太后咳嗽了一声道。“从前瞧她,是个会来事儿的,伺候圣人也算有功,谁知背后竟有这样的龌龊手段,真真是该死。”
因为恼怒,太后竟连连咳嗽两声,一旁的邓娘子十分有眼色的端了茶,递到太后跟前,服侍太后喝茶,缓和了太后的咳嗽。
太后满意的看她一眼,问皇后:“赵氏你准备如何处置?”
皇后是个心慈的,但该有的规矩不会忘。“赵才人如今身怀龙种,就算要处罚她,看在孩子的面上,也该从轻发落才是。如今圣人已经贬斥赵才人,只等孩子生下以后,在宫里寻一处僻静的地方,让她吃斋念佛,给那些死去的亡灵念经超度。”
太后吃斋念佛,对于皇后的处罚,虽觉得仁慈了一些,但心里也颇为认同。
皇后若真是个狠辣无情,雷霆手段的,太后心中也会有些不安。
如今见她处置得宜,心中甚为满意,“你做的极好,乐平的婚事如何了?”
皇后看一眼宋道隽,宋道隽佯装喝茶,不想掺和。
皇后叹气:“母后放心,这婚事礼部已经筹备的差不多,只是这仓促出嫁,多少会有些不足,还是委屈这孩子了。”
太后冷哼一声,“她被赵才人教养坏了,心思歹毒任性,这些巫蛊邪术都敢用,幸好没有酿成大祸。要说委屈,最委屈的也是赵笙。”
太后感慨,“那孩子也算是哀家看着长大的,真真是一表人才,委屈他了。你寻个厉害的好嬷嬷,调教好乐平,让她嫁人以后安分守己,莫要再生事端,否则.....皇家也是要脸面的。”
比起这个孙女,圣人的名誉更重要。
太后想得明白,看得清楚,皇后自然也明白。
她懂太后的意思,所谓的教养嬷嬷,怕是去监管乐平的。
以后但凡乐平有一点风吹草动,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这些嬷嬷就会即刻来禀报。
宋道隽内心毫无波澜,这样的事在皇家实在是太常见了,别看太后吃斋念佛,可该狠辣的时候绝不会手软,否则当初也不能扶着儿子登上帝位。
眼看时辰差不多,宋道隽想起身离开。
太后却刻意留他用晚膳!
宋道隽看一眼神情羞涩的邓娘子,哪里不明白她的心思,只是心中觉得怪异。
往日里,也未曾发现这位邓娘子对自己有这份心思呀,怎么如今回来,却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般。
阿寻寻到木方颜跟前,说小王爷让他到此来,听候木芳颜的差遣。
木芳颜也不客气,直接让他去找鸡蛋。
阿寻以为自己耳朵出错:“木娘子,这鸡蛋能做什么?”
此时此刻,要紧的不是开坛作法吗,为何要让他去寻鸡蛋。
这玩意儿,街市上到处都有的卖,用得着特意去寻?
木芳颜解释道:“我要的不是一般的鸡蛋,我要的鸡蛋,是子时出生的云英蛋。”
“什么叫云英蛋?”
木芳颜:“所谓的云英蛋,就是还未受精的母鸡下的蛋,而且一定要子时出生的,其他时辰出生的都没有用,懂吗?”
阿寻迎觉得这东西实在古怪的紧,但木芳颜开口,那就是掉脑袋也要寻来。
“您放心,小的这就去办。”
阿寻出了门,立刻把手下的人召集起来,吩咐他们去办事。
王六子听的脑门子发懵:“这上哪去寻鸡蛋,还得是子时生的。”
估算了一下时辰,他也觉得疑惑的很。
阿寻白他一眼:“这还不简单?你到周边的乡镇去,谁家里有养鸡的都问一圈。凡是那云英未嫁的鸡,能孵蛋的都给我守住了,只要是子时生的鸡蛋,一钱银子一个的收。”
这可是天价,如今这时候的鸡蛋,也才两文钱一个。
有钱好办事,王六子毫不犹豫的去。
可阿寻又冷声警告他,“你可莫要弄些其他的蛋来糊弄爷,木娘子说了,这子时生的云英鸡蛋,有一股独特的气,她看一眼就能明白。你若拿假的来糊弄爷,误了木娘子的事,小爷扒了你的皮!”
王六子连忙摆手,“您放心,小的哪敢,小的们一定将事情办好,办不好你弄死我。”
阿寻点了点头,让他赶紧去。
木芳颜在家中假装身体不适,要早些休息,闭了门不让人打扰,其实暗暗的翻墙而出,到了宋道隽的别院。
她在别院里不断的写符咒,然后又列了一张单子,让阿寻他们去给找。
阿寻看着上面稀奇古怪的物件,不明白这玩意儿是否真有作用。
但好在这些东西也能买到,就是那云英鸡蛋最难寻。其他的黑狗血,墨斗线,都很容易找来。
木芳颜熬了许久,直到王六子将那盒云英鸡蛋送来。
她一个个的看,阿寻看那些鸡蛋觉得平平无奇,可木芳颜硬是从中挑出了七八个退出去,好在运气好,还留了四五枚。
她把东西都整理好,交给阿寻,告诉他:这些东西都给我保护好了,明日夜里我开坛作法,你们家二舅老爷能否回来,就看这些东西能不能有效果了。”
阿寻见东西齐了,松了一口气。
剩下的,就看木娘子的本事了。
木芳颜趁着天微微亮,又翻墙回去,假装才醒来的模样。
裴氏这些日子因为儿子高中,家里不断有客人来访,不少都是给木霖智说亲的。
可二郎的婚事说起来,裴氏并不着急,真正担忧的,反而是木芳颜。
这丫头被退了婚,此时婚事并不轻松。
一百零八章开坛做法(加更)
裴氏作为母亲,自然是觉得自己的女儿哪哪都好,实在挑不出女儿的错。
可她心里也清楚,外面的人不会这样想。
与定国公府退亲这件事情,纵然理亏的是赵家,可女儿想再寻一门合意的亲事,也没那么容易。
且不说长安城里的人家自己所知道不多,要想挑一个不输赵家门楣的,肯定不行。更别说,比赵笙更优秀的人才。
裴氏寻思,对方只要人品好,家世清白就行了。
媒人倒是给她列了不少有意向的人家,可这些人家,裴氏怎么看都觉得不合心意。
要么年纪大了些,要么厚颜无耻的想要娶她女儿做续弦,还有的就是游手好闲的废物,这样的人也敢送到她跟前来,当真是羞辱他们木家。
裴氏越想越气,索性将名册丢在地上。
木芳颜正好进来,看到地上的册子,正要捡,裴氏叫住她:“有什么好捡的,一堆垃圾而已。”
木芳颜看着红册子,大约也知道母亲在愁什么。
她过去安抚道:“阿娘着什么急,二哥哥如今成了探花郎,正是红火的时候,阿娘不如顺势先将二哥哥的婚事定下来。等过段时日,我的风头过去了,您再帮我寻户好人家。这长安城里若寻不着,咱们回老家去。我不求什么富贵人家,只求他是个有上进心,知我懂我人品靠得住的好男人。最好家世简单些,我可不想再碰到柳氏那样的婆婆。”
裴氏瞪她一眼:“一个女儿家,随意讨论自己的婚事,也不怕旁人笑你不知羞。”
木芳颜坦坦荡荡,“我自己的婚事,我自己都说不得,那旁人有什么资格议论?阿娘,不要被这些无聊的小事气恼了。”
见裴氏心气顺了一些,又道:“国子监祭酒林大人家,不是给给您下了帖子,邀您过府去赏花吗?”
说是赏花,自然是醉翁之意不在酒。
除了为了搭建同僚之情,听说这位林大人家中,还有一位如花似玉,待字闺中的小娘子。
裴氏想到这个,就有些得意。
“之前姓罗的仗着自己是国子监的司业,迂腐不堪,瞧不上咱们,说你二哥哥没什么本事,秦氏那势利眼,也嗤笑你。可谁曾想,你二哥哥凭自己的本事打他的脸,如今得了探花郎,圣人都赞许锦绣文章。那罗司业如今脸都气红了,正好你跟我一块去,踩一踩他罗家的脸面。”
木芳颜哪有时间,她拉着母亲道:“阿娘若要去做客,那自当和和气气的,可不能因为跟罗家的人有恩怨,就折了林夫人的面子。否则到时候,对二哥哥可不太好。”
裴氏一想也是,自己的儿子虽然是探花郎,可自己朝中无根基,这新人报道,若是得罪了长安的权贵,还不定怎么给你使绊子。”
官场上的事情,她虽了解的不透彻,却也是明白。
无意间得罪了小人,你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摔得那么惨。
裴氏叹息,越发为自己的女儿鸣不平。
这样好的女儿,就因为与定国公府退过婚,如今连个好人家都寻不着。
“行,我带上你弟弟一块儿去,正好为他寻个好老师。”
国子监祭酒来往的客人,那都是做学术的文人雅士。
若能寻得名师,将来自己的小儿子,说不定又是一位探花。
裴氏让木芳颜去收拾一下,换身好看的衣服,木芳颜说自己答应去给宋道隽驱邪。
裴氏不解:“这小郡王怎么回事,叁天两头让你去驱邪,莫不是造了什么冤孽吧?”
木芳颜忙道不是:“是他的亲戚,真的。”
裴氏点点头,让她自己小心些,这才召唤木子言。
木子言正开心的和泥巴,听到母亲的召唤,念念不舍地拍了拍手,蹬着小短腿,前来报道。
木芳颜目送母子二人相携出门,嘱咐管家几句,说她会晚些回来,不用留门了。
阿寻早已等在别院,木芳颜见只有他,忍不住问:“你家小王爷呢?”
阿寻尴尬的笑笑:“小王爷还在宫中,未曾回来。”
木芳颜诧异,“不是说成年男子夜里是不准在宫中留宿的,他怎么会留在宫中,此时还未出来?”
阿寻道:“奴才也不是太清楚,听说是小王爷昨日在太后宫里用了晚膳,多喝了两杯,所以便睡下了。今日似乎圣人召见,所以没有回来。”
木芳颜想着,可能是奉县的事。
圣人准备动手了,如此一来,自己得加快速度,把二舅舅的魂魄找回来,否则少了人证,这事儿可就麻烦的很。
木芳颜让人开始布置,掐着时辰道:“巳时一刻,你去取黑狗血,我开坛作法。”
阿寻记在心里,不敢怠慢。
木芳颜在别院中等待了一些时候,天渐渐暗下来,今夜的天空乌云密布,看不见星光,更看不见月亮。
木芳颜给阿寻一个摇铃,“一会儿我开坛作法,会魂魄离体。你盯着桌上的香,香烛一旦熄灭,你立刻摇铃,我便能带着二舅老爷回来。不能早,也不能晚,如果你没有及时摇铃,我很有可能再也回不来。那到时候,我与你二舅老爷,都得成为傻子,明白吗?”
阿寻没想到她这样看重自己,紧张的点点头,死死握住摇铃。“木娘子放心,奴才一定看好香火,眼睛都不眨一下。”
木芳颜看看周围,地上已经点燃了烛火,布了八卦阵。
她掐着时间,进入阵法中,撒出黑狗血,手握墨斗线,将鸡蛋供奉在案桌之上。
鸡蛋上,写满了二舅老爷的生辰八字。
木芳颜嘴中念叨:“弟子木芳颜,请仙尊开道,让我入黄泉路,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一把符咒撒出去,木芳颜打坐在地,一下子就闭上了眼睛。
阿寻立在一旁,看着她,有些担忧。
过了快一刻钟,木娘子竟一动不动,他小心翼翼的走过去。看木娘子好像没有呼吸了一样,耷拉着脑袋,紧张的想要伸手去试探。
可一阵阴风吹来,似乎有什么东西从他眼前飘过。
他吓得跌坐在地,随后看一眼案桌上的香烛,香依旧在燃烧,还有一多半没有烧完。
阿寻想了想,决定按吩咐办事,多余的动作不要做。
于是坐在木芳颜给他画的朱砂圈内,紧张的盯着香火,眼睛一眨都不眨。
木芳颜发现,自己出现在一个非常豪华的宅院。
这院落,亭台楼阁,雕梁画凤,显然不是普通之地。
这是哪里?
木芳颜来不及细想,就听到一个男人的惨叫,她顺着这个声音找过去,不知不觉推开一扇门,看到一间书房,书房里空无一人,却烛火通明。
第一百零九章意外
木芳颜细细打量这间屋子,总觉得这布局有些怪异。
按理说,旁人家的书房,进门右手边是书案字画书柜,左手边是待客区。
可是屋子却恰好相反,而且屋里有好几面铜镜。
男子可没有在书房放铜镜的习惯。
木芳颜打量铜镜,忽然听到一阵响动,她急忙闪躲到帘子后面。
柜子忽然移动一下,开了一道口子。两个黑衣人抬着一具尸体便出去。等人走了,木芳颜一个闪身,飘进暗道里。
她一步步往台阶下去,很快发现一个密室。
底下昏暗阴森,长长的甬道尽头,闪着微微火光。
手腕上的铃铛轻轻响了一下,木芳颜看向尽头,快速跑到那里,上面的锁有点奇怪,是一个鬼面獠牙的铜锁,没有钥匙孔。
木芳颜想了想,掏出一张符咒拍在锁上。
那锁顿时开始转动,不一会儿,门开了,屋子里的男人正盘腿而坐,奋笔疾书。
他似乎没留意有人进来,还在不停的写。
木芳颜走过去,叫了一声赵大人。
那人回过头来,诧异看着木芳颜:“你是谁?”
木芳颜道:“华阳郡王托我过来救你出去。”
说话间,就要带他走。
赵令韬却制止她道:“小娘子,此地危险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赶紧走。”
木芳颜:“大人莫慌,我既来了,就一定能带你出去。”
可才走出两步,木芳颜就听到了铁链声。
她低头一看,长长的铁链从黑暗中蔓延出来,锁住了赵令韬。
锁魂链!
木芳颜一眼看出这东西的来历,怪不得能将这位二舅老爷的魂魄困居于此。
赵令韬试过逃跑,但这东西越挣扎越紧。
“这东西连锁孔都没有,你.....”
话还没说完,木芳颜就从腰间掏出桃木剑,重重一砍,那锁链就断了。
赵令韬诧异无比,“娘子到底是何人?”
木芳颜感觉到诡异的危险,没有时间跟他解释,带着他就往外走。
然而才出门口,来时的那条路,已经变成了黑漆漆的栈道,栈道下是火红的岩浆,掉下去必然魂飞魄散。
两旁的墙变成了黑色的石头,伸出无数只鬼手,发出凄厉惨叫。要想过栈道,还得经过他们。
赵令韬被这恐怖景象惊住:“这到底是什么地方?”
木芳颜压住心里的不安,道:“冥界。”
她看向赵令韬:“大人的魂魄被人拘于此,今日我若不能带你走,你我二人都将死于此地,大人还请与我配合一些。”
赵令韬看到眼前的情形,也知道自己面临怎样的危险,不敢多言,郑重的点了点头。
木芳颜掏出符咒,往两旁撒出去。
那些鬼手顿时发出惨叫,木芳颜拉住赵令韬,就要跑过栈道。
跑到一半,对面出现许多双目赤红的骷髅鬼兵。
他们个个阴狠可怕,提着刀,朝着木芳颜砍过来。
木芳颜手持桃木剑,丝毫不让,一刀一个砍下去,好不容易打落那些恶鬼,跑到了桥的另一边,却听到赵令韬的惨叫。
她回头一看,赵令韬的腰间,竟被一根绳索拉住,拖着他的往后。铁链的另一头,是个黑漆漆,看不清模样的巨大恶鬼。
木芳颜急惶惶跑过去,用桃木剑砍铁链,可桃木剑碰到他腰间铁链,却瞬间断成两节。
木芳颜眼看着赵令韬被拖回去,她死死抓住他的手,赵令韬痛苦不已,脸都变得通红。
“木小娘子莫要管我,你快离去,这怪物要吃人的。”
木芳颜不理他,又从怀里掏出一小把铜钱剑。
对着铜钱念咒:“雷电鬼火,急急如律令!”
铜钱剑瞬间在她手中化作长剑,木芳颜弹跳而起,再次朝着链锁砍下去。
这一砍,终于将铁链砍断。
木芳颜这才带着赵令韬跑过栈道,急急离去。
然而才跑出洞口,却又见到刚才的恶鬼出现在二人面前,手持铁棍,嘴里发出森冷之音:“区区天师,也敢擅闯冥界。”
木芳颜怒了:“你们私自拘走无辜之人的鬼魂,有违天道,就不怕阎王降罪,让你们魂飞魄散?”
那鬼根本不与她辩论,提着铁棍就狠狠打过来。
木芳颜推开赵令韬,救了他一命,自己却闪躲不及,被打中手臂。
赵令韬想要去救她,结果不知哪里来的小鬼,硬生生抓住赵令韬的腿脚,让他动弹不得。
木芳颜推算时辰,这个点阿寻应该摇铃了才是。
眼看着那恶鬼提着铁棍狠狠打下来,赵令韬惊恐怒吼:“住手!”
别院里,阿寻眼看着香烛要燃烧尽,正准备摇铃,忽然有人从后面重重打了他一下,他的铃铛在即将掉落的时候,被人接住,没有发出一点声响。
看到香烛在这瞬间终于熄灭,那人冷冷看一眼地上的阿寻,哼笑一声离去。
宋道隽总算应付完圣人,急匆匆出宫。
下人告诉他,木芳颜在别院里作法。
他也顾不得其他,急忙赶到自己的别院,推门而入。
桌上的贡品被全部打翻,香灰洒了一地,那些香烛全部熄灭,阿寻倒地不起,木芳颜坐在那里一动不动。
宋道隽看到这一幕,心慌至极,忙跑过去。
看到木芳颜耷拉着脑袋,好似死了一般。
他伸手去探她的鼻息,却摸到一鼻子的血。
宋道隽顿时肝胆俱裂,“来人!”
他高声叫着,下人们急忙赶来,看到这狼藉的现场,也是心慌不安。
本来阿寻吩咐,说他要是不出来,谁都不能进来。
谁知这里面,竟是这样的情形。
众人忙听吩咐,救人的救人,找大夫的少大夫,清理现场清理现场。
宋道隽抱着木芳颜进了卧房,发现她的身体还有余温,就是呼吸微弱。
他又急又气,可阿寻也不省人事,这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无从知晓,只能等他们醒来。
太医被人急呼呼的从宫里招来,一摸木芳颜的脉搏,咽了咽口水,遗憾道:“小王爷节哀,这娘子....”
“你说什么?”
“这位娘子....怕是....”
宋道隽冷厉打断他:“救人,无论如何,你要保住她的命。”
他不怒自危的气势,太医只在圣人身上见过,未曾想,往人里笑盈盈的小王爷,恼怒起来,竟也如此可怕。
“救活她,不要让她断气。厉太医,你医术高明,本王只求你保住她的气息,莫要让她断气,她活,本王必重金酬谢!”
厉太医愣住,这小娘子到底是什么人,竟然让高高在上的华山郡王低头求自己?
第一百一十章摊牌(加更)
荣王妃一直关注别院的事,下人传来的消息让她心中惊骇,顾不得其他,连忙让管家备车亲自到了宋道隽的别院。
进门一看,宋道隽正坐在床前,抓着木芳颜的手,温柔又担忧的看着她。
看到这一幕,作为过来人的荣王妃,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顿了一下,退出来。
看着身旁伺候的下人,却没有见到一直跟在宋道隽身边的长随阿寻。
她叫住门口的下人问:“阿寻呢?”
那下人紧张道:“回王妃,阿寻办事不利,小王爷生气了,让人打了他二十板子,正在下人房里养伤。”
荣王妃想了一下,回头看向身旁的落云,“你去看看他,顺便问问,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落云柔柔地点头,去了下人房,荣王妃这才咳嗽一声进门去。
宋道隽见母亲来了,也未曾松开木芳颜的手。
“阿娘,你怎么来了?”
荣王妃挥退下人,深深看一眼床上的木芳颜,颇为担忧,“木娘子情形如何?”
宋道隽摸着木芳颜冰冷的手,没有回答。
这时候下人端着一只又一只的汤婆子进屋,荣王妃诧异,“这是做什么?”
这天气还未曾到冬日落雪的时候,竟用上汤婆子了。
宋道隽让下人把东西递过来,挨个塞到木芳颜的被子里,生怕她冷到。
荣王妃心里是一点怀疑都没有了,一个男人为一个女人贴心做到这种地步,若不是心里喜欢她,何需要自己动手?
叫个下人处理便是!
这二人,莫不是已有了肌肤之亲?
荣王妃心情复杂,看一眼躺在床上的木芳颜,也知道她是为了救自己的二哥,才变得如此模样。
虽不知其中细节,但当时一定情况紧急。
而如今二哥依旧疯疯癫癫,木芳颜又是这个样子,她实在担心:“隽儿,你老实告诉为娘,你二舅舅是不是没救了?”
宋道隽摇摇头:“我也不知道。”
他眼下心思都在木芳颜身上,别的什么都不想管。
“这事儿绝不是巧合, 背后那些人,到底想做什么!”
宋道隽听着母亲的怀疑,心里也生出古怪来。
好端端的,太后忽然宣他进宫,又将他留在宫中许久。
叁娘恰在此时开坛作法,需要一个人护法。
偏偏就那么巧,阿寻着了旁人的道,院子外面居然无人发觉异样!阿寻说过,如果到时候没有摇铃,木芳颜与二舅都会很危险。
宋道隽不敢细想后果,但不得不想。
见儿子不回话,荣王妃硬逼着自己冷静下来,又问:“那你接下来要怎么办?”
荣王妃不知道这背后的人到底是谁,但从他们的行事手段看,这些人布局周密,恐怕还有巫蛊邪术相助,没有木娘子,他们实在寸步难行。
宋道隽放入汤婆子后,仔细的给木芳颜盖上被子,不让她受冷。
荣王妃见状,终于忍不住开口:“你与木娘子,该不会......”
宋道军抬眼看着自己的母亲,眼神坚定:“阿娘,我要娶她为妻。”
荣王妃倒吸一口气,看看床上不省人事的木芳颜,又看看无比坚定的儿子,挣扎了许久,道:“你可知,你的婚事并不是咱们能轻易做主的?”
“所以儿子希望母亲帮帮儿子。”他倒也十分坦诚,“儿子这辈子,就只对她动了心,旁的女人,再也喜欢不起来。阿娘,我已让人做了婚书,在衙门备案。无论如何,她都只能是我的妻子。”
荣王妃知道自己儿子胆大,却不知道他竟胆大到这种程度:“你疯了不成?这种事,连父母都未禀明,谁给你胆子?皇族那些人,礼部那些人,谁会不经圣人允诺,就给你备婚书?”
荣王妃见他一丝不慌乱,不安又紧张的看着他:“你别告诉,这事已经成了?”
宋道隽点点头,他这些时日打通关节,这婚书的确已经落下,只是还没有透出风来,可见他的保密工作做得有多严实。
怕的就是有人从中作梗,耽误他的好事。
荣王妃捂着胸口,一时间真不知说什么是好:“你呀你,胆大妄为至此,圣人知晓了一定要挡路的。不说圣人,便是太后也不会高兴。”
宋道隽却摇摇头:“不会,母亲在皇家许久,难道这也不明白,圣人疼爱父王,但也忌讳父王。我若是真迎娶豪门贵女,只怕圣人更要不安心了。反倒是木芳颜,她门户虽低,却也是官宦之家,家世清白,人口简单。这样的人与我在朝里毫无助力,不会构成任何威胁。对于圣人来说,他虽嘴上会训斥两句,但心里一定是极为满意的。”
说着他又讥诮道:“我的婚事必然要经过礼部,若无圣人点头,我的婚书下不来。”
所以,圣人这是默许了?
荣王妃愣住,越是高门显贵,娶妻越是谨慎。不求对方多么荣华富贵,家世鼎盛。但求对方人品贤淑,且不能招惹圣人的忌讳。
想通这些,荣王妃也觉得儿子所言合理。但......“阿娘也觉得,木娘子人品出众,的确是个好娘子,但她与你表兄曾有婚约,这事传出去,旁人怕要说叁道四了。况且,你就不担心,你表兄心中膈应?”
宋道隽摆摆手,“阿娘莫要小看表兄,他心胸宽广有丘壑,岂是那种狭隘之辈。况且他们之间的婚约,本就是赵家对不起木家。表兄曾劝我,若不能给木娘子幸福,便不要招惹她,而今我要娶木娘子过门,表兄只会大方的祝福,绝不会心中膈应。”
话已至此,自己这儿子,怕是早就把所有困难都想到了,她可真是生了个有本事有心计的好儿子。
荣王妃长长叹了一口气,“就算你说的天花乱坠,如今人躺着醒不过来,你二舅舅也不省人事,这婚事啊,你想成都不容易,你总不能娶一个活死人过门吧?”
就算她肯点头,太后圣人那儿也过不了。
正说话,一个下人急匆匆跑进来,他满面欣喜看着荣王妃与宋道隽:“王妃,小王爷,大喜。”
“什么喜?”这时候还能有什么喜事?
“二舅爷醒了!”又怕他们不明白,下人补充道:“人清醒了,一点也不傻了。”
荣王妃听了欢喜,忙迫不及待的要去看自己的二哥。
可宋道隽回过头来,看着依然昏睡不醒的木芳颜,心中只有无限的担忧。
难不成,木芳颜是以命换命,才让舅舅恢复正常吗?
想了想,宋道隽跟上母亲的脚步,让下人照看木芳颜,不得有任何差错。
他急匆匆到了舅舅的院落,就见赵令韬正在洗漱更衣。
见荣王妃与宋道隽来了,他的目光落在宋道隽身上,神情颇为复杂。
荣王妃高兴的扑过去,仔细看他:“二哥,你没事实在太好了。”
赵令韬拍拍她的手,“都是做母亲的人了,如何还这么慌慌张张的。”
第一百一十一章业障
宋道隽见舅舅恢复正常,大大的松了一口气,但随机又欲言又止的看着他。
赵令韬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见到那位木娘子了,多亏了她,我才能从那阴森恐怖的鬼地方逃出来。”
“那她如何了?”宋道隽紧张,会不会很快,她也会回来。
赵令韬苦涩的摇头,“我不知,关键时刻,她用符咒将我送出,自己却被厉鬼拖住,我.....”
他将自己经历的事,大概说出。荣王妃听的心惊肉跳,没想到世间真有地狱。
她在心里不断默念阿弥陀佛,庆幸又不安。
那地狱如此可怕,木芳颜,怕是凶多吉少啊。
赵令韬道:“我瞧这位木娘子道法高深,颇有当年白乙天师的风范,她又姓木,莫非是白乙天师的后人?”
宋道隽:“舅舅所言不假,叁娘正是白乙天师的孙女。如今叁娘因为救你陷入昏迷,我却不知如何才能让她醒来。”
赵令韬得知那女子为了救自己,陷入危险,心中也颇为自责。心里思索一番,帮着出主意:“她既是白乙天师的孙女,你们为何不去寻白乙天师来相助?这样的事,恐怕也唯有白乙天师能救自己的孙女了。”
一语点醒梦中人,宋道隽迫不及待的出门,到了木家。
裴氏一听他的来意,整个人都要疯了。
“小王爷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家叁娘子,为何性命堪忧?”
宋道隽一再道歉:“都是在下的不是,还请裴夫人出手相助,请白乙天师前来救人。等木娘子醒来,要打要罚,全凭夫人做主。”
裴氏听了这话,又急又气:“小王爷说的轻巧,前些日子我家老爷便派人去请阿翁到长安来,可道观里传来消息,阿翁云游四方去了,他们也不知道人在何处。这时候,我上何处给你找人去。”
宋道隽听到这话,也犹如晴天霹雳。
裴氏满心担忧女儿,硬逼着宋道隽带她去见女儿。
看到别院里,冰冷的毫无气息的木芳颜,裴氏心都要碎了。
她想起多年前,女儿因为一场大病,忽然间就没了气息。
那时候,阿翁就说过,这孩子命格不好,不是个长命的。
当时女儿奄奄一息,她也觉得孩子没救了,谁知女儿断气没一会儿,竟又活过来。
活过来的女儿,变得有些不对劲。
少了几分活泼,多了一些超越年龄的举止。
她是不是没有怀疑过,去问了阿翁。
阿翁告诉自己,这孩子活着回来也是天意,只管将女儿养大就行。
裴氏从此以后,便没有再追问。
如今女儿又一次半死不活,躺在这里,裴氏别提有多心疼了。
她恨恨看着宋道隽,终究是什么话都没有说,硬是要将女儿带走。
宋道隽哪里肯:“夫人,娘子如今这般,怎好移动,还是.....”
“小王爷,我裴家就算小门小户,比不得王府尊贵,可也是清清白白的女儿家。一个小娘子还未出阁,就在别的男人家里留宿,传出去像什么样子?小王爷,还请给我女儿留一条活路。”
宋道隽被怼的哑口无言,心里愧疚又担忧,早知如此凶险,他说什么也不愿木芳颜冒险。
裴氏硬是带着人离开别院,宋道隽无力阻挡,胸口郁闷难受,只得吩咐下人,盯紧木家,任何风吹草动,都要及时通知他。
木雄安听到自己的女儿出事,顾不得其他,急忙请假赶回家中。
瞧见木方言冰冷如尸体一般躺在床上,险些吐血。
这种情形,与当年一模一样。
“老爷,你想想办法,一定要救回叁娘,这孩子为木家受的苦够多了。”
木雄安看着不兴人事的女儿,长长叹了一口气,“都是命数。”
“你说什么?什么命数?”
裴氏不解看着自己的丈夫,听他的语气,莫非早就知道会有今日?
木雄安告诉他:“你还记不记得,二十年前,咱们一家人被人劫持的事。”
裴氏顿住,她当然记得。
那时候她与丈夫成婚两年,刚刚诞下长子。眼看着孩子生得白白胖胖,即将满月,木雄安便想带孩子回家去,见一见父亲。
谁知他们在经过清月山的时候,遇到了一伙强盗。
这些人将他们绑架起来,给他们下了药,让他们手脚酸软无力,无力逃跑,却并没有伤害他们。
他们本以为对方是为了要赎金,可对方什么也没有要,只是牢牢的看守他们。
整整半个月之后,他们被人放走。
来救他们人居然是父亲!
裴氏怀疑过,他们被绑架的事,与阿翁有关。可当时阿翁沉默不语,她也不敢问,只抱着孩子回屋,小心翼翼的哄孩子睡觉。
“那天夜里,阿耶告诉我说,他为了救我们出来,做了一件错事。这件事情的报应,会落在咱们第四个孩子身上。”
“第四个孩子?不是第叁个孩子吗?”
第叁个孩子,是木大娘子,没满周岁便去了,裴氏一直记着这事儿。
木雄安摇摇头:“当时你刚失去孩子,我哪里敢告诉你真相,只好用这个法子安抚你。大娘子的死,是意外,不是因果报应。可叁娘......阿耶说,这孩子恐怕是活不过四岁的。”
裴氏嫁到他们家来,与这位公公见面的次数,加起来不超过十次,所以不知道这位公公的本事,也不知道他说的话有几分可信。
如今听到这话,心里满是疑惑。“可孩子不是熬过四岁大灾了吗?不是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怎么咱们叁娘,就没那么顺心?”
木雄安解释道:“她熬过去,那是....”
“是什么?”
木雄安看着伤心的妻子,到底没有说出根由,只道:“阿耶当日见的她状况,也觉得异常。于是便占卜了一卦,卦象上说,人虽死而复生,命里却带了灾,必须要消除自己的业障,才能长长久久的活下去。
所以阿耶赶到长安郊外,救下赵笙,定下这门婚事。你当阿耶为何一定要让叁娘嫁过去,明面上,是为赵笙挡灾,可相对来说,木芳颜如能结下这份善果,那她自己身上的业障,也能消个干净。”
第一百一十二章冲喜『po1⒏mobi』
裴氏听丈夫这样说,眼泪止不住流:“她小小一个孩子,怎么会有业障。”
可就算不信,如今事实摆在眼前,救人要紧。“阿翁既然已算到今日,那可曾说过有什么解法?难不成,还要再去求赵家,让女儿嫁过去。”
她以为女儿不嫁到赵家,倒霉的是赵家的人,谁曾想如今形势逆转,女儿若嫁不过去,遭殃的还得是女儿!
怪不得阿翁无论如何,都要让木芳颜嫁过去。
可如今说这些话,似乎为时已晚。
婚他们已经退了,再去强求,分明是一场笑话。
就是他们不要脸面,厚颜相求,皇家也不会同意的。
木雄安看着昏睡不醒的女儿,顿了顿:“为今之计,或许可以试试冲喜。”
裴氏抬起头来:“冲喜?能行吗?”
且不说行不行,如今时间有限,他们上哪里去寻个合适的人来给女儿冲喜。
便说寻到了,对方又可乐意。
这世上愿意给别人冲喜的,可没几个。
男人倒也罢了,大不了花钱买个便宜的娘子。
女儿家难不成也花钱,去买个男人来做上门女婿?
那样的男子,只怕也是不堪入目的。
自己这般好的女儿,怎能配了奴仆?
裴氏越想越气,只觉得女儿当真命苦。
木雄安道:“死马当活马医吧。”
多年前,他也曾见过这样的情形。
南边有户人家的女儿,也如木芳颜一般,昏迷不醒,气息微弱。
那家人寻到白乙天师跟前,求他相助。
白乙天师批了八字,说她得了失魂症,魂魄被困住出不来,最好寻个阳气重的男子冲喜。
恰好这女子的未婚夫,八字阳气重,十分吻合,于是两家商量着冲喜。
婚一成,女子便醒了过来。
“眼下情形,只能花重金请媒婆到处找寻合适的人选,对方可以家世清贫一些,但人品八字都要符合,大不了女儿醒过来之后,给那人一笔钱,让他与女儿和离。”
裴氏擦着眼泪点头,此时此刻,只要女儿能够活过来,别说冲喜,就是要她的命也使得。
宋道隽坐在天芳阁里等消息,这里离皇宫近,他今日一早目送二舅舅进宫去。
看看此时的天色,凭着二舅舅手里的证据,必然能将那些人一网打尽。
只是不知道,木娘子如今怎样了。
正想着,门被推开。新来的小厮阿福恭敬地走进来,禀报道:“小王爷,如您所料,圣人当场在殿上发作,江南的那些官员,都被圣人点名了。
今儿圣人已经发令,着令狐圻与刑部侍郎一起去江南,查办此案。名单上那些人,一个都跑不掉。”
宋道隽满意,二舅舅的事了结,如今唯一能够让他担忧的,也只有木芳颜了。
刚想着,一个麻衣小厮便紧张跑来,“小王爷,不好了,木家的人正到处找媒人呢。”
“找媒人?给谁说亲?”宋道隽一下没反应过来。
那人道:“小的打探了,说是木雄安透出风来,要寻个男子给木娘子选夫。不拘门第,只要求他八字过硬,身家清白。”
宋道隽听到这话,立刻想到冲喜二字。
他火冒叁丈,又急又气,这是把他的女人嫁给别人!
他想都没想,就站起来着急往外走,走出两步,回头叫上阿福:“你去把官媒的乔大人给我寻来。”
媒婆这个行业,除了民间的私媒,还有官媒。
官媒等级高,能用官媒的,不是富庶人家,就是皇亲贵胄,豪门子弟。
普通老百姓,大都是请私媒。
民间的媒婆说婚事,总有不守规矩的,能把脏臭的,说的天花乱坠。
等人家成了婚,再后悔已来不及。
可官媒就正规多了,他们做事有章法,有规矩,也更有信服力。要不是没钱,还真没人愿意找私媒。
宋道隽带着官媒跟聘礼,正大光明的上门求亲,消息一下传遍长安,所有人都惊掉了下巴。
裴氏与木雄安对视一眼,看宋道隽的目光颇为复杂。
裴氏对宋道隽利用女儿救人的事,还有怨气,所以沉默不说话。
木雄安倒是冷静一些,他知道驱邪的事情,本就有风险。
女儿道行太浅,遇到硬茬子,只能自认倒霉。
所以就算心里不快,也还是礼貌客气:“小王爷说笑了,您身份尊贵,又与定国公府有表亲关系,这门婚事,我们实在不敢答应。”
宋道隽早就知道他们会这么说,于是拿出生辰八字递给二人。
这是一份批好的八字,木雄安虽没有跟他父亲学过道家术法,但这看八字的本事,还是有一些的。
只见他细细一扫,便露出惊骇。
女儿的八字,与眼前这个男人竟然十分吻合,可以说,是天作之合。
而且这位小王爷八字端正硬气,阳气十足,若能成婚,对二人都是有益的。
但他同时又有些怀疑:“小王爷有心了,若小王爷是因为心中愧疚才上门,在下以为”
“在下爱慕叁娘子许久了。”宋道隽迫不及待道:“实不相瞒,我与叁娘子两情相悦,早就互通了心意,直等表兄大婚之后,才上门提亲。如今情况紧急,便只能这般草率上门来提亲,还请木将军允了这门亲事!”
他的态度十分诚恳,甚至带来了一对大雁。
这对活雁本是在定亲下聘礼的时候才送的,着急去寻,根本很难寻到。
宋道隽带来的这对活雁,毛光水灵,一看就知道这是准备了许久。
于是木雄安心中对宋道隽所言,便信了几分。
女儿若果真与他有情,这也是一桩好事。
只是木雄安还是犹豫:“小王爷身份尊贵,我木家实在不敢高攀。”
宋道隽如何不知他担心什么,看了一眼官媒。
官媒忙笑道,“木将军多虑了,这门亲事,小王爷早已禀明王妃,王妃与王爷也是同意的。只是听闻您到处为女儿寻佳婿,一时心急,想赶紧定下亲事,所以便匆匆带着聘礼上门拜访,只要木将军同意,在下立刻写下婚书,去衙门备案,将这婚事过了明路。”
裴氏见他如此有诚意,心里对他顿时改观了几分。
能在这危机时刻,不顾自己的身份,敢于上门提亲的,自是真心喜爱女儿。
而且他身份又如此尊贵,这灯笼也找不着呀。
裴氏想点头同意,对着丈夫使眼色。
木雄安看着妻子恳切的目光,只得道:“既是如此,那小女便托付给王爷了。”
至此,这婚事算是敲定下来。
宋道隽长长松了一口气,本想再去看看木芳颜,可此时此刻,这行为未免有些不妥,他只能望着木芳颜院子的方向,深深看了两眼,从木家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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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三章没有消失的阿若
木芳颜与宋道隽定下婚约的事,当日就传遍了长安。
长安城里再一次议论纷纷,都感慨木娘子有手段,能从定国公府那样的婚事里全身而退不说,如今又攀上高枝,能嫁进王府,成了皇亲贵胄,这可真是让人酸掉了牙。
汉阳宫里,一宫女推开宫门,小心翼翼的走进去。
屋里有个女人披头散发坐在榻上,正静静的看书。
宫女凑过去,小心翼翼笑道:“如您所料,那木芳颜魂魄离体,如今成了活死人,躺在家中不能动,可笑木家与宋道隽,还妄想通过冲喜,好让人活过来。”
女子抬起头来,正是平日里娇憨任性的乐平。
只是此时,她目光冰冷讥讽,哪里似平日模样。“冲喜?倒是个好法子,只可惜药不对症,宋道隽这回,怕是要做鳏夫了。”
宫女赔笑:“谁说不是?木家自作聪明,非要与您过不去,如今他们都以为您身死,事情平息,这才落入您的陷阱。这一次木芳颜就算有天大的能耐,也没法再阻碍您复仇了。”
白乙下落不明,木芳颜又成了活死人,整个长安城里,他的巫蛊邪术几乎可以横行。
乐平怪异的笑,嘴里吐出男人的声音:“你说的不错,定国公府,赵氏一族,柳氏一族,他们高高在上,害死我全家,我父母阿姐受尽苦楚,朝廷也不过训斥几句,贬斥赵氏。这两家阖族上下,一点皮毛没动,果真是不把我们异族的性命放在眼里。”
“大祭司的意思是,只要能除掉定国公府,那西南就能回到咱们手里,再不用受汉人的欺辱。”
宫女跃跃欲试,满眼都是仇恨的目光。
乐平回头看她一眼,轻笑道:“莫急,该来的一定会来。白乙老儿被咱们的人勾的到处转悠,不会出现在长安。木芳颜此时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等到乐平成亲之日,便是他们灭亡之时,他们这些人,一个都别想逃掉。”
宫女跟着笑,可才一会儿,乐平又顿住。
“不对。”乐平叮嘱宫女:“冲喜的事儿不能让它成了,谁知道木家是不是有别的招?”
到了关键时刻,不能给他们一丝喘息的机会。
宫女想想,虽心中不以为意,但还是认同他的话,这个阿若本事高强,竟能使用夺舍之术,占了乐平的身体。大祭司说过,事情成功之前,一切听阿若吩咐。
“那咱们应该怎么做?”
“宫里不是传言,太后有意将邓娘子许配给宋道隽?宋昭君这样的人物,他的婚事,太后岂能不说两句话?”
宫女颇为担忧,“话虽如此,可太后是个讲规矩的,宋道隽已经定亲,太后就算有心阻止,为了名声,也不会强行拆散他们。”
乐平眼珠子转了转,轻笑道:“太后不肯出手,那邓娘子呢?太后年事已高,邓家在朝中的根基越加衰弱,若是再不想方设法攀附权贵,日后邓家只怕是要远离朝堂了。”
毕竟论起来,邓家这一脉,可再也没有什么出彩的子弟了。
既然男子不行,就只能设法用女子去联姻了。
宫女:“你说的是,我这就去吹吹风。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们误了我们的事。”
赵笙得了定亲的消息,犹豫再叁,还是来见宋道隽。
宋道隽正坐在屋里,看手中的礼单。
他想了想,又加了些东西上去。
这份聘礼的礼单,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开始准备,零零总总到如今,要不是怕逾越了规矩,他还能再加一些。
赵笙看着下人进进出出,不断请示婚礼的事宜。他便明白,宋道隽对这门婚事有多么重视。
否则这婚上的细节,自有荣王妃操心,哪用得着一个男人亲自操办?
“人还未醒过来吗?”
木芳颜的事,他也是得了消息的。这则消息还没有在外面传开,所以没有人知道宋道隽要娶木芳颜,是为了给她冲喜。
否则的话,长安城里又要掀起流言蜚语了。
宋道隽摇头,随即笑道:“也不知等她醒来,得知自己已经嫁给我,会是什么心情?”
赵笙看着他,心中颇为感慨。“婚期定在什么时候?”
“就这几日。”
按理说,宋道隽的婚事要经过礼部商定挑,选良辰吉日,然后叁媒六聘,八抬大轿把人迎进门,礼数一样都少不得。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少,最少也得有半年时间。
可时间如此紧迫,他恨不得今天就把木芳颜娶进门。
赵笙一想,这日子距离自己成婚,也就早了七八日。
宋道隽看他不语,道:“可是在想乐平的事?”
赵笙点了点头:“说也奇怪,这段日子我去汉阳宫,想要见一见她。可乐平这段时间安静的诡异,竟然不肯见我。我有些担心,想去看看,但宫里的规矩森严,圣人又发了话,我见不到她,所以.....”
宋道隽笑:“你就是担心后宫之中,有人捧高踩低,为难她。”
赵笙:“她到底是我未过门的妻子。”
赵笙这样的人,就算不为男女之情,也会承担该承担的责任。
宋道隽:“表现多虑了,莫说为难她,便是赵才人都会相安无事的。皇后是个公正的性子,做事磊落大度,你看看后宫里,每一个皇子公主都能够平安长大,就知道皇后是个善心的。”
这些年来,宫廷之中就没有被废除的嫔妃,也没有哪个嫔妃传出被人毒害的消息,可见皇后治理后宫,还是严谨的。
唯一有些出格的,就是曾经的赵贵妃,但那也在圣人允许的范围之内。
赵笙得了宋道隽的话,心中稍稍安心:“来日你成婚,我必当送上重礼!”
两人相视一笑,赵笙匆匆的走了。
人才走,便有下人来报:“小王爷,王爷回来了,正寻您呢。”
宋道隽一下站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到了荣王的书房。
书房里气压有些低,荣王端坐在榻上,正在泡茶,面无表情看着自己的儿子。
“你可真是本事了,我不过出去一个月,回来竟得了这样的消息。你这是背着你父母私自定下婚事,可还将你父母放在眼里?”
宋道隽顿了一下,浅笑坐到他对面。
“阿耶息怒,实在是事出紧急,儿子来不及禀报。”
荣王根本不吃他这一套,“你一个月之前就已经命人在暗中运作,将你与木叁娘的婚书都过了档,这是事出紧急?我看,若不是突然出了这样的事儿,我与你阿娘还蒙在鼓中。你真是天大的胆子,什么都敢干,难道就不怕惹恼了圣人,夺了你的爵位?”
宋道隽笑:“怎么会,圣人心胸宽广,岂会因为这种儿女小事而为难我?他倒会觉得,我是个有担当的好男儿,真性情追求自己的真爱。”
第一百一十四章邓娘子『po1⒏mobi』
父子二人大眼瞪小眼,荣王目光深不可测,盯着他,看了许久。
宋道隽不慌不忙回视,一点不肯退让。
门外的下人听见屋里忽然安静下来,好奇的竖起耳朵,往门上贴了贴,随后听到一阵大笑声。
荣王很高兴,拍拍他的肩膀:“不愧是本王的儿子,敢做敢当,肆意潇洒。老子当”
荣王咳嗽一声,换了个口吻。“你阿耶我,当年在人群中一眼就看中你阿娘,非你阿娘不娶。可太后担忧,我娶了定国公府的千金,会对圣人造成危胁,死活不肯同意。你阿耶我一不做二不休,索性生米嗯哼!先下手为强。好男儿,遇见自己喜欢的小娘子,就要抓紧机会,努力争取,不然哪里有咱们家如今的幸福。”
宋道隽知道自己父母恩爱,却从没有听说过,父母之间还有这样一段往事。
从父亲的言辞中,宋道隽清晰的判断出,当年的事,恐怕父王也曾经年少轻狂,用过一些手段,才能抱得美人归。
见父亲没有训斥,也不曾阻拦他,宋道隽松了一口气,“儿子多谢阿耶成全。”
荣王摆摆手,道:“你的婚事不是问题,问题是,你如今要如何把人救回来?这冲喜,真能让木家小娘子醒过来?”
这个问题,不止荣王有疑惑,荣王妃也疑惑。
可如今木已成舟,儿子哪怕头破血流,怕是也不愿回头了。
她只能盼着,这件事能如儿子所愿吧。
邓可人瞧着眼前的食盒,一点打开的欲望都没有。
身旁的宫女笑着催促她:“娘子快些打开吧,这可是侯爷命人送来的,说是您最喜欢的桃花酥,你不尝尝吗?”
邓可人抬眼,目光冷冽,似笑非笑道:“这桃树的叶子都要落光了,哪来的桃花做桃花酥?”
宫女心口一窒,脸上却挂着笑:“这奴婢却不知了,只是侯爷说了,这东西您一定要亲自尝一尝才好,夫人可是整整做了叁个时辰,才做出您最喜欢的味道,娘子不会辜负夫人的一片心意吧?”
邓可人听在耳朵里,皮笑肉不笑,却也只得当着她的面,打开了食盒,随后抓起一块,狠狠咬下去,就着水,咽下嘴里桃花酥。
这才冷冷看着宫女:“如何?满意了吧?要不要我全部吃完,再拉出来让你看看,看看我拉的屎是什么颜色?”
邓可人说话无比难听,那宫女脸上依旧挂着笑,却也没有再逼迫,安静的退了出去。
人一走,待在一旁敢怒不敢言的丫鬟青叶,忙心疼自家的娘子:“娘子,侯爷这是在逼你!他怎么这么狠心?”
邓可人冷笑,“我如何不知他逼我,可笑我阿娘,还以为只要我能乖乖听话,阿耶就会宠爱她一些。堂堂一个正室夫人,落得跟小妾争宠的下场,愚蠢又可笑!”
话虽如此,邓可人对于母亲的不争气,也露出无奈的苦笑。
到底要如何,才能摆脱这种困境?
青叶顿了顿,道:“奴婢听说,小王爷已经定亲了。”
邓可人一听,先是震惊,随后又苦笑起来。“他已经是我最合适的成婚对象,若他都订了亲,那阿耶一定要让我挤到这皇宫里来了。”
承恩侯邓氏一族,是太后的母族。
原本仗着这样的身份,邓家只要好好经营,一定是富贵荣华,羡煞旁人的。
可偏偏邓氏族人不争气,仗着有太后的依靠,个个都好吃懒做,族中认真读书的子弟,一个没有,吃喝嫖赌却样样精通。
外人看着光鲜亮丽,骨子里早就丑陋腐朽。
府中男男女女,竟没有一个省心干净的。
邓可人一想到府中那丑陋不堪的泥潭,心里就恶心发抖。
区区一个承恩侯府,已经如此肮脏。
又岂知天下最大的权力中心,不会比承恩侯府更肮脏不堪。
邓可人想逃,但脱离邓家,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娘子,能做什么?
所以她想方设法,到了太后身边。
盼着太后能为自己寻一门好亲事,不求对方多么显贵,只求是个清白端正的人家,能让她过安宁太平的日子。
荒唐许久的承恩侯有一天忽然发现,自己唯一的嫡女,入了太后的眼。
眼看着家里日渐败落,太后一旦殡天,恐怕邓家也得跟着衰落。
于是想来想去,就打起主意,想把邓可人嫁到皇家来。
邓可人至今难以忘记,阿耶那丑陋的嘴脸。
他竟然想让她嫁给圣人做妃子!
真是失心疯,论起来,圣人算是她的表舅。这种行为,跟乱伦有什么区别?
可承恩侯却觉得无所谓,邓家本就有那丑陋的乱伦之事,他不仅睡自己的儿媳,还把手伸向自己的侄女。
这样的人,堂而皇之的说出,吕后不就让自己的儿子,娶了侄女吗?她怎么就不能嫁给表舅了?
邓可人至今忘不了,冰天雪地里,从井中打捞出来的堂妹,那小小的孩子,不过十岁。前脚还甜甜的叫她姐姐,送给她自己喜爱的糖果。
转身,就被父亲丑陋的欲望害死,尸体都被泡肿了。
可怜孩子的亲娘,不过是青楼买来的,本就被人轻贱,求公道的地方都没有,当晚就悬梁自尽了。
邓家,她无论如何都不想回去。
“娘子,如今与您年龄相当,适合成婚的,也就只有那位华山郡王了。实在不行,你想想法子,让太后做主赐婚。不然老爷什么事儿都干得出来的。”
要么逼迫邓娘子进宫伺候圣人,要么逼迫邓娘子给皇子做妾。
对于承恩侯来说,只要能嫁给皇室子弟,那将来就是太后死了,也不愁没处打秋风去。
想想实在是可悲,邓家也曾是豪门贵族之家,可家门不幸,老侯爷一死,自己父亲这满脑子垃圾的畜生,当家做主,搞得邓家乌烟瘴气。
邓可人十分明白,一旦太后死了,邓家就彻底完了,她要在这大夏将倾之前,赶紧从泥潭中跳出来。
宋道隽,似乎是最合适的人选。
这般想着,邓可人道:“青叶,给我梳妆,我们去见太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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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五章太后召见
荣王妃接到太后的懿旨,有些恍惚,可太监催促她:“娘娘,太后她老人家还在宫里等着您呢,您快些随奴才入宫吧。”
荣王妃点了点头,换好衣衫,跟着他入宫去。
走过长长的宫道,到了梧桐宫门口,便听到一阵欢声笑语。
荣王妃停下脚步:“可是邓娘子在里头?”
那太监笑而不语,微微点头。
荣王妃想了想,款款进了宫门。
老远就看见,太后在园子里散步,瞧见她,笑着招呼:“可算是来了。”
荣王妃恭敬的走上前,对着太后行礼。“儿臣给母后请安,母后万福。”
太后拉住荣王妃的手,细细打量一番,笑道:“瑶娘,本宫瞧你,可真是几十年如一日,脸上未得一丝细纹,看来日子过得舒心至极。”
太后忽如其来说的这句话,让荣王妃心里咯噔一下,弄不明白她的意思。只顺着她的话,谦虚笑道:“儿臣哪里比得上母后,母后母慈子孝,圣人孝顺,您自是容光焕发。说句冒昧的话,便是与儿臣站在一起,旁人都要说,您是儿臣的妹妹。”
太后被她的话说的心花怒放,笑着对邓可人道:“瞧瞧,你表舅母真是生了一张甜嘴,怨不得你舅父当年非她不娶呢。”
邓可人附和:“这是自然,王妃娘娘与王爷,数十年如一日的恩爱,不知羡煞长安城里多少女眷,小女不才,也羡慕的不行呢。”
荣王妃忙笑着回应:“这多亏母后将王爷教养的极好,不然儿臣哪有这样的福气。”
这样夸赞自己,太后如何不喜。
叁人笑盈盈到了凉亭处,太后这才道:“既然可人羡慕你表舅,不如嫁给隽儿。隽儿一表人才,与你当真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
太后这话一出,荣王妃脸上的笑容,差点挂不住。
凉亭里忽然安静下来,荣王妃怪异的看着太后,她难道不知自己的儿子已经定了亲?
不可能!
太后就算再怎么消息闭塞,隽儿定亲的事情,在整个长安城里传的沸沸扬扬,太后怎么会一无所知?
荣王妃不觉看了一眼邓可人,邓可人心有所感,立忙接话道:“姑婆,这您确实有所不知了。孙女听闻,小郡王已经定亲了。”
太后后知后觉一般,看向荣王妃:“当真?这么大的事儿,怎么也不见你们来与哀家说一说,定的是谁家的娘子,品貌性格如何?可不能委屈了隽儿?”
如王妃总觉得自己怎么说都有可能掉入别人的陷阱。但他又不能不接话,于是谨慎斟酌道:“定的是游击将军木家的叁娘子,叫木芳颜。”
果然不出荣王妃所料,太后一听到这个答案,眉头就蹙起来,脸上的笑容消失的干干净净,眼神冰冷。“怎么定了这么个小门小户的人家,哀家的隽儿,就配不上更好的女子吗?”
荣王妃赶紧赔笑:“母后说的是,可....”
“可什么?”
“儿臣知道,母后心疼隽儿,可这木娘子是隽儿自己喜欢的。他想方设法让儿臣为他上门提亲,难得他有一件事情求儿臣,儿臣如何能不让他如愿?”
“胡闹!”
太后恼怒:“隽儿不懂事,你们这些当父母的,也不懂事吗?他可是堂堂华山郡王,荣王府唯一的嫡子,将来是要继承荣王爵位的,怎能娶这样小门小户的人家,做正妻。”
荣王妃心中疑惑,太后的娘家也不曾是什么高门大户,当年太后意外得了先帝的宠幸,怀了龙种被封嫔,家里都还只是个七品小官。
还是太后生下圣人,一步步爬到妃位,又因为圣人登基,邓家才承蒙恩宠,得了承恩侯的爵位。
太后从前都未曾如此刻薄,怎么偏偏在隽儿的婚事上,忽然插起手来,而且说这样难听的话。
她的目光不禁扫向邓可人,邓可人心领神会,温柔的安抚太后:“姑婆,想必那木娘子定是个花容月貌,品德端庄贤淑的,否则也不能入了表兄的眼。照我看,您别着急,不如将木娘子宣到宫里来,亲眼见一见,说不定您见了,也会喜欢的。”
太后听这话若有所思,想了想,看向荣王妃:“这话说的有理,你明日带木娘子入宫来,哀家倒要看看,是个什么品貌的女子,能惹得隽儿动了心,非她不娶。”
荣王妃心里着急,木娘子昏睡不醒的事儿,还藏着掖着呢,如何能让人进宫来见太后?
荣王妃只能推脱,“那孩子最近身子不好,生了病,见不得风。不如等过些时日,她身子好了,再让她进宫拜见母后,也省得她过了病气给您,到时候,儿臣可不好向圣人交代。”
“病了?”太后似笑非笑:“倒是病得巧妙,既是隽儿心爱的女子,不如让太医去瞧瞧。若身子实在不好,哀家看,这门婚事也还得再商榷,总不能苦了隽儿,让他娶一个病秧子。日后若是不能传宗接代,那便是你们的罪过。”
荣王妃真是张嘴吃黄连,苦的不行。何止是病弱,恐怕就算让儿子做鳏夫,他也要迎娶木芳颜进门!
“儿臣不敢隐瞒母后,已经让太医院的太医去看过了,太医说,她这病得静养,好在并无大碍。”
太后看着荣王妃,目光犀利,不容旁人作伪。
“瑶娘,那可是你唯一的儿子,你可得尽尽心啊。”
荣王妃知道自己惹恼了太后,然而太后也不想再听她解释什么,只是有些不欢快的走了。
荣王妃一身冷汗往外走,她越想越觉得事情不对。太后似乎不满意这门婚事,话里话外,都在指摘这门亲事门不当户不对。
又想起长安城里的传闻,还有邓可人,脑子里便觉得,莫非,是邓可人作祟?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已经走到了宫门口,却见邓可人站在那里,似乎在等人。
邓可人瞧见荣王妃来了,笑着迎上来:“娘娘,可人在此恭候许久,还请娘娘原谅可人的冒昧。”
荣王妃不动声色,浅笑道:“邓娘子等我作甚?”
邓可人看看周围:“娘娘,可否借一步说话。”
第一百一十六章荣王妃的果断
荣王妃看了看周围,微微一笑。跟着邓可人到了角落处,下人们站在不远处,也不敢过来。
一走到了这僻静的角落,邓可人便朝着荣王妃执礼。
荣王妃不动声色,浅笑着道:“邓娘子这是做什么?”
邓可人抬起头来,目光含泪。“可人做错了事情,特地向娘娘赔罪。”
“错?邓娘子这话,我便不明白了,你做错了何事,要来向我道歉。”
邓可人眼中含泪,愧疚道:“前些日子,家母进宫来,与太后闲聊,说我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是该选个合适的儿郎。太后便笑着问我,喜欢什么样的男儿?我当时没多想,随口说,希望遇到一个像荣王殿下那般,疼爱夫人的好郎君。
太后一想,小王爷正好未有婚约,也到了婚嫁的年纪,便有心要撮合我与小王爷。
我当时已经明确拒绝过太后,太后也没有说非要指婚,我便觉得这不过是个玩笑,抛在脑后了。谁知今日太后又旧事重提,更未曾想,小王爷已然有了婚约。
都是我的过错,让太后与娘娘为难了,还请娘娘原谅可人的无知之言。”
荣王妃半信半疑,这小娘子楚楚可人。瞧着这不是个有心计的,但邓家.....
太后或许偏听偏信,荣王妃对于邓氏一族,却所知甚多。
至少比太后多很多!
无论如何,就算这邓娘子再好,她也不乐意自己的儿子,迎娶邓家的小娘子。
再说,如今儿子心思都在木娘子身上,木娘子又与赵家有大恩,这婚事她确实不能让人搅和了。
荣王妃温柔拉过她的手,拍了拍:“邓娘子多虑了,太后本就当这是个玩笑,我也没有往心上去。想来她老人家想见木娘子,那也不过是对孙儿的疼爱。所以言语间,严格了些。
木娘子秀外慧中,是一顶一等一的好姑娘。我想太后若是见了她,定是十分欢喜的。”
邓可人似乎松了一口气,“那便好,只要没有对小王爷造成困扰那就好。这宫里人多嘴杂,外头的事儿,传着传着就变了味。真希望木娘子早日康复,与小王爷成婚后,一块来宫里给太后请安,也让太后瞧瞧自己的孙媳。可人莽撞冒犯娘娘,还请娘娘恕罪。”
王妃笑着安抚她两句,目送她离开。
但上了马车,荣王妃神情就微妙起来。
“这位小娘子,也不是个简单的。”
今日的事,要说没有邓可人的手笔,荣王妃是不信的。
太后前脚说了狠话,可邓娘子便亲自来请罪,说明原委,如此坦荡荡,她再胡乱猜测,倒显得她心胸狭隘。
只是荣王妃心中也清楚,这宫里的事啊,从来没有无缘无故这四个字。
好端端的,太后为何忽然提起隽儿的婚事?
又为何非要让木芳颜进宫?
邓可人刚才,分明话里有话。
荣王妃回去之后,便将今日的事情与宋道隽说了。
宋道隽听在耳朵里,微微挑眉。
“隽儿,你说邓娘子是不是当真对你有意,想要嫁给你,所以在太后耳边吹风,想让太后替她做主?”
宋道隽想了想,却摇摇头:“不会,这位邓娘子,我虽只打过两叁次交道,她是个聪明人,不会做这种前后矛盾事。
邓可人之前看他,都是冷冷清清,从不主动靠近。
比起那个戴娘子,满眼都是宋道隽,还恨不得时时刻刻黏着宋道隽,完全不一样。
荣王妃白他一眼,“你以为人人都是戴娘子那火辣的性子,这女人复杂着呢。有些人默不作声,可心思比海水还深。她看着对你清清冷冷,说不得正想法子要嫁给你。毕竟说起来,你的的确确是一门好亲事。”
宋道隽无奈的看了母亲一眼,“阿娘,没你这么打趣儿子的。儿子虽然好,但也不见得所有的女子都想嫁给儿子!儿子还没有自恋到那种程度。我倒觉得,这邓娘子,似乎是想向我传达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
思索邓可人的言语举止,他道:“她今日说,希望我成婚之后带着娘子一起去给太后请安,是不是?”
荣王妃点头:“这有什么问题?”
“好端端的,为何特意说这句话?她这是盼着我成婚后在入宫,为何如此?这说明,宫里兴许有人想对我的婚事动手!”
荣王妃一听,诧异无比,“怎么会,好端端的,谁会对你的婚事下手?”
木芳颜家世简单清白,除了.....赵家,也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可经历这些事,赵家人感谢她都来不及,哪里会为难她。
荣王妃又细细想了一下,“会不会是戴家不甘心,所以想毁了你的婚事。”
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戴家与邓家虽都是后族,但一个蒸蒸日上,一个日落西山。
要说谁最有心坏儿子的婚事,莫过那位戴娘子了。
想当初,要不是先帝下了决断,如今在后位上的,可能会是邓家娘子。
戴家不想走上邓家的路,就得把女儿塞进皇室。可圣人不允许后族做大,杜绝了皇子迎娶戴家娘子的可能。
如此,戴家把目光转向宋道隽。
宋道隽若有所思,无奈的笑。这也是自己这么多年洁身自好的原因,外面那些女人,哪个都不是善茬。
恰时,管事进来请安。
“婚礼的事儿,准备的怎么样了?”荣王妃问。
管事道:“按照小王爷吩咐,东西都准备好了。只是这日子实在仓促了一些,小王爷当真要明日便去下聘?”
荣王妃听了甚是惊讶,“你明示就下聘?这也太仓促了一些,人家知道了,不得说咱们怠慢木娘子。”
宋道隽:“叁娘的情形危急,我早一日把人娶进门,说不定她就早一日醒。阿娘,你难道忍心看着她因为我们家,白白丢了性命?”
荣王妃顿了顿,忽然道:“那就别等明日了,今日就去。”
“嗯?”宋道隽没反应过来。
“既然已经决定,情形又着急,那就别犹豫。横竖的婚书你都已经弄好了,也不用等礼部发话,今日下了聘礼,就这后日,把木娘子迎进府。”
宋道隽惊叹于母亲的果断,怪不得当年能跟阿耶...咳咳!
“今日这天色有些晚了,如此仓促.....”
“事急从权!”荣王妃总觉得越拖延,越会出事,索性让管家今日便去下聘。
裴氏看着手里聘礼担子,眼都直了。
“这也太.....”
她刚想说太多了,木霖智忙咳嗽一声,对着母亲使了个眼色。
裴氏反应过来:“小王爷有心了。”
那管事道:“小王爷本想亲自上门与您敲定婚期,王妃说了事急从权,还望裴夫人准备准备,后日我们便来迎亲。”
“如此仓促,连喜帖都来不及发,这要传出去,定要有人说叁道四的。”
“我们家小王爷说,为了木娘子,他明日便对外宣扬,说得了急症,需要木娘子冲喜。如此一来,大家就不会过多的议论了。”
这何止是为木娘子考虑,裴氏叹息,这法子保全了木家的脸面,消息传出去,人们会同情木家,说荣王府霸道,逼着别人的女儿去冲喜。
不会有人想到,是木芳颜出了问题。
裴氏心里对小王爷那一点儿怨气,此时消失的干干净净。女儿遇上这样的男人,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第一百一十七章成亲
长安城中的百姓前脚还在议论,木娘子有手段,有心机,又攀上了高枝,等过些日子就能嫁到荣王府去,成了郡王妃。
这可真是野鸡飞上枝头,成凤凰了。
然而议论热潮还未消停,过了两日,众人又被锣鼓声震掉了下巴。
前两日才刚刚去上门提亲,今日荣王府就派人上门迎亲了。
这哪里是娶妻,纳妾还差不多。
可人家明明八抬大轿,带着官媒上门迎亲的。只是,众人未瞧见新郎官。
而不知何时,人群里起了一股新的流言。
“听说小郡王之所以要迎娶木娘子,是因为之前小郡王遭了灾,命里有劫数,需要木娘子去给他冲喜。”
这样一说,大家就觉得理所当然了,怪不得新郎没出现。
就是说嘛,堂堂郡王,怎么会娶一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做王妃,果然是有缘由的。
但也有人怀疑,说提亲那天,小郡王不是亲自带着官媒上门了吗?哪里就需要冲喜了。
有人道:“小王爷八成使了阴招,强撑着去木家提亲,表面上是提亲,实际上是威胁。木家没有根基,虽是个五品官,可在这长安城里,那真是不够看的。”
小隽王亲自上门威逼利诱,木家再如何强硬,也只能乖乖把女儿奉上。
甚至因为着急,连吉日都来不得定,两天之内就把人娶了。
据说木家的夫人看着女儿出门,伤心落泪,心中郁结,连床都下不了了。
众人啧啧叹息,感慨着华山郡王实在是有些手段,未免有些以势压人了。
御史得了消息,双眼发亮,又有人可以参了,立马将此事捅到了圣人跟前。
圣人如何不知这其中内情,但荣王也不好详细解释,只说儿子爱慕木娘子,非她不娶,听说她家里到处为她寻良婿,儿子一着急,就做了糊涂事,可也是经过木家同意,明媒正娶的,绝不是辱没了人家。
圣人借口华山郡王失了礼数,从中打哈哈,罚俸一年,这事儿也就算过了。
等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愣在原地半天没有说话,良久才吩咐自己身边的女官:“你去荣王府打听打听,到底是怎么回事,堂堂一个华山郡王,这婚事怎么办的如此仓促,连宴席都未曾摆,更别说通知哀家,简直是荒唐。”
青叶得了这个消息,急匆匆去见邓娘子,把这个消息告诉她,邓可人听完,忍不住笑起来。
“这位华山郡王,当真是个人物。”
起初还担心自己的话说的太隐晦,对方会没有察觉,又或者就算察觉了,这婚事也要拖延许久。
谁曾想他当机立断,釜底抽薪,两日之内就把婚成了。
这一下,就算是太后,也没有强行让人休妻的道理。
皇家贵族的婚姻不是儿戏,娶妻不简单,休妻更不简单。
作为天下表率,除非对方犯了大错,否则圣人也罢,太后也罢,都绝不会允许他们悔婚。
青叶见她笑,心里着急,“娘子还笑得出来,华山郡王快刀斩乱麻,娶了妻,您是一点机会也没有了。难不成,你要嫁到荣王府去做侧妃?”
青夜想,按照侯爷的心思,还真有可能逼迫女儿去做这种事。
邓娘子冷笑,“只要太后还活着,他就还要些脸面。我好歹是侯府的嫡女,让我去与人做妾室,那真真是把自己的脸面往地上踩了。”
这等于是迫不及待的告诉所有人,邓家完了。
这也是她为什么要在太后活着的时候,为自己定下婚约。
太后年岁已高,如今虽看着康健,然而天有不测风云,谁知道太后会不会突发隐疾,丢了性命。
到那时,就真无人会护着她了。
“可您这般提醒华山郡王,图什么呢?”
青叶想不明白,本以为娘子去寻太后,是想要为自己谋个前程,嫁到荣王府去。
可谁知道小姐却是去暗示华山郡王,有人要对他的婚事动手。
自家娘子脑子里,想的到底是什么?
邓娘子挑出一只漂亮的七瓣宝莲簪,插在发髻上,“当然是为了结华山郡王这段善缘。”
青叶依旧满脸疑惑,邓可人浅笑:“你怕是不知,在圣人心里,早已厌恶邓家的贪得无厌。邓家府内的阿腌臜事,怎么可能瞒过圣人的眼。圣人没发作,不过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一旦太后......那邓家只怕也不能在长安久留了。”
“这说明什么呢?”
“长安城里最有权势的,除了圣人,便是荣王。圣人疼爱这个弟弟,别看荣王不在朝中,只挂了个国子监的虚职,但荣王喜好书画文章,结交天下文人士子。文人都推崇荣王殿下,荣王隐约是士子之首。凭着这个权威,放眼天下,只要荣王不造反,就没有人敢动他。
而华山君王此人,我观其言行,是个爱恨分明的。他心思深沉又有手段,与其跟他为敌,不如与他为友。
如今我卖他一个人情,来日我求他在婚事上帮我一把,帮我寻个平安可靠的人家,稳当的度过一生,想来他不会拒绝。”
青叶听到此处,算是明白了,只感慨娘子心思。却还是担忧,“咱们不过提点两句,小郡王会帮咱们吗?”
邓娘子:“我这两句话,为他清理了暗藏的危险,这便是人情。有了这份人情,对于我们而言费尽心机的婚事,对于小郡王而言,不过是举手之劳,他会乐意相助的。”
事到如今,她也只能赌一把了。
荣王府里,到处添红挂彩。
木芳颜被喜婆背进门,宋道隽亲自抱着她拜堂成亲,进了新房。
屋里布置的喜庆,红枣桂圆,龙凤烛台,喜字窗花,一样都不少。
宋道隽小心翼翼的把人抱在床榻上,为她盖上被子,生怕她冷着。
可木芳颜的手,依旧寒凉。
宋道隽掀开她的盖头,看着熟睡的木芳颜,贴心的为她洗漱换睡衣。
“娘子,如今你已经是我明媒正娶的妻子,今天便是你我的新婚之夜,你可一定要醒来。否则,我也不知道自己接下来会做些什么?”
第一百一十八章冰天雪地(加更)
一片白茫茫的天地间,衣衫单薄的木芳颜,在大雪纷飞的路上走着。
她不知自己走了多久,但她知道自己不能停下。
这里天寒地冻,一旦停下来,就会冻死在这里。
可是她好冷,又累又饿,怎么也想不到出去的法子。
不知道这是哪里?
把赵令韬送出去以后,她与那厉鬼大战了叁百回合,直到用完最后一张符咒,被迫逃入一个山洞。
跑着跑着,就来到了这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当她想要回头,身后的洞口已然消失不见。
她一直走啊走啊走,想找找看,有没有人能帮她,让她暂时歇息一会儿。
然而此处除了白茫茫的雪,就是又黑又硬的岩石,她曾尝试翻开地上的雪,想要看看下面有什么,结果碰到了坚硬的不行的岩石,连一点植被都没有。
木芳颜觉得再这样下去,自己不是被冻死在此地,就是要被饿死。
她到底低估了自己的能力!
大约走出十几步,恍惚看到一个人影,她迫不及待的追过去,可影子眨眼间就不见了,而她一个不慎,摔倒在地,连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
木芳颜趴在雪地上,又冷又饿,身体渐渐有些发热,这诡异的感觉让她笑起来。
据说冷到极致,人会觉得热,控制不住脱衣服,然后彻底冻死在雪地里。
她只怪自己学艺不精,着了别人的道,怕是要死在这里了。
木芳颜渐渐合上眼,等她闭上眼不久,一个白衣的女子,缓缓飘到她眼前。
当木芳颜再次醒来,感觉身边暖暖的,她睁开眼,发现自己在一处山洞里。
洞里烧着火,火上架着一个陶罐,不知煮什么,她似乎闻到了鸡肉的香味。
木芳颜艰难爬起来,挪动火堆边上,咽了咽口水,安慰自己,“我不吃鸡,我就喝点汤,暖暖身子。”
她咽着口水,伸手去拿陶罐里的汤勺。
还没碰到,就听到了女人的声音,“你醒了?”
木芳颜抬眼看去,那是个灵动又淳朴的女孩,身上的感觉,跟长安城里的那些涂了胭脂,穿着华服的女子完全不同。
却也不是平民女子,倒像是肆意生长在山野之间的百灵鸟,灵巧又纯真。
木芳颜想到自己刚刚偷窃的行为,有些尴尬的收回手,笑道:“对不起,我实在是又饿又渴,所以.....”
女子看一眼陶罐,微笑走过来,拿了一个小碗,为她盛了一些汤,还撕了一只鸡腿给她。
木芳颜再叁谢过,接过碗用力吹了吹,等感觉汤没有那么烫,一饮而尽,顿时觉得身体暖和无比。
真是奇怪的很,明明是魂魄,怎么还会觉得饿?又觉得渴呢?
等到吃完一条鸡腿,再看女子,却的发现她的眼珠子不太对劲。
普通人除了眼白,还有黑色的瞳孔。
可她黑色的瞳孔,颜色很淡,淡的就像冲泡过很多次的茶,几乎失去颜色。
木芳颜知道,能在这种地方存活,对方肯定不是人。
她小心翼翼问道:“多谢娘子救我,不知娘子尊姓大名,日后若有机会,叁娘一定报答。”
那女子温柔的笑:“我叫依塔。”
木芳颜愣住,这个名字,不正是定国公深爱的那个异族女子吗?
她不是死了,应该入了轮回才是,怎么会在这样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木芳颜没有说出自己知道的,状似无意道:“姐姐为何一个人在这冰天雪地的地方,没有轮回投胎?”
依塔闻言,仔细打量她道:“我不想做人了,做人太苦,我死了以后,也不知怎的就来到了这个地方,我也不知道这是哪里,就这么稀里糊涂的活在这。这里没有人,没有纷争我的心很安宁。”
木芳颜知道她生前受尽苦楚,却不知道这苦楚到底有多痛,才能让她生无可恋,再也不想入轮回。
她使劲想了想,也想不出,能有什么地方,可以让一个本该轮回的魂魄停留。
“那姐姐可知道,有什么出去的法子吗?”
她好不容易在木芳颜的身体里活过来,有疼爱她的家人,又有了宋道隽那冤家,她还是留恋人间的,她不想死。
依塔闻言,也很诧异:“你好像跟我不一样,你是个生魂,你自己也不知道出去的方法吗?”
木芳颜叹息一声,告诉她:“我也是误入此地,姐姐若能告诉我出去的法子,我一定为姐姐多烧纸钱,写经超度,好让姐姐早登极乐。做了神仙,便不用再受人间之苦了。”
依塔打断她的话,摇摇头:“你说的那些东西,我都用不着,我觉得这里挺好的,没有纷争没有烦恼,不知天地岁月,哪怕日复一日做同样的事情,也安逸又美好。外面的世界有什么好,你就非得要离开这里?”
木芳颜想了想,道:“外面的世界还有我爱的人,我的父母,兄弟姐妹,还有我心爱的男人,他们一定都在等着我回去。好姐姐,我知道你人美心善,能否帮帮我,为我指一条活路。”
依塔听到她说心爱的男人,嘴里跟着念念,忽而笑着摇头:“这世上哪有什么天长地久的感情,再爱你的人,都会有离开你的时候。留在这里不用受爱恨离别之苦,不好吗?你若出去,外面是受不完的爱恨情仇,人和人的纷扰争斗,不死不休。做活人有什么好呢?”
木芳颜听出来了,她真真是对人间感到绝望。
但自己不能因此而气馁,于是好奇道:“姐姐也曾有心爱的男子吗?”
依塔不说话了,站起身来,“我去寻些柴火,你把这只鸡都吃了吧,在这个地方,喝了这碗鸡汤,整整一个月都不会觉得饿。”
她匆匆的走了,木芳颜听着洞外的风,呼啸而过,端着手里的鸡汤慢慢喝。
既来之则安之,虽然她很着急,但如果这个女人真的是定国公最心爱的女子,想到她经历的那些惨事,木芳颜也不愿意强迫她回忆过去。
长长叹了一口气,木芳颜一边喝鸡汤,一边盘算着,该如何解开这位姐姐的心结,好让她带自己离开这里。
第一百一十九章周公之礼(肉渣)
洞房花烛夜过去,天亮了,木芳颜没有醒过来。
宋道隽很失落,也很害怕。
他颤抖的伸手,试探木芳颜的鼻息,发现还有微弱的呼吸。
可如此,冲喜岂不是没有用?
宋道隽想着,是不是有哪里没有做到位。
他越想越觉得有这个可能,匆匆下床,换了衣衫前往木家。
荣王妃坐在别院,得了下人的消息,对自己的夫君道:“我心里慌慌的,万一这孩子醒不过来,那....”
“那什么?大丈夫敢做敢当,既然都娶进门了,什么后果,那他也得受着。身为皇子皇孙,这点担当都没?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到你我这个年纪,只需要管自己逍遥快活就行了,那孩子这么大,难道还需要咱们操心吗?”
荣王妃看着自己的丈夫,有点无奈。数落他:“养儿一百岁,长忧九十九。你这当爹的,孩子不从你肚子里出来,你果然没有我心疼。”
荣王放下茶杯笑道:“我心疼他做什么,我心疼你就行了。”
此言一出,伺候的下人们纷纷低头。
荣王妃一时忍不住,又羞又气的瞪他一眼,“老不羞的。”
说完咳嗽一声,对下人道:“盯着些小王爷,让人照看好郡王妃,有什么消息?及时报告给我。”
荣王拉过荣王妃的手,与她情意绵绵,调笑起来。
下人们自觉退出去,带上了门。
宋道隽急匆匆的到了木家,裴氏一看到他就紧张起来,“怎么了这是?”
他看看屋里,只有裴氏一人,只得道:“阿娘,叁娘她没有醒来,是不是有什么步骤忘记了?”
“没有醒来?”
裴氏倒吸一口凉气,心里堵着难受,朝着门口喊木霖智。
木霖智担忧了一夜,都没合眼。此时得到这消息,也是焦急的不行。
裴氏道:“二郎,快去问问你阿耶,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疏漏了,否则叁娘怎么还醒不过来。”
木霖智二话不说,去军营寻自己的父亲。
门口的小兵一阵通传,木雄安焦急走出来。“叁娘当真没有醒过来?”
木霖智点头:“阿耶,咱是不是疏漏了什么?或者这个法子并不正确,得想其他的法子。”
木雄安着急与上官请了假,上官知道他女儿嫁给华山郡王,如今已经是郡王妃。
他家中有事要请假,上官自然不敢拦着。
父子二人一人一马,急忙回到家。
宋道隽焦急不安的等着,木雄安一见他,就问他:“你与叁娘可行房了?”
宋道隽愣了一下,纵然他是个男人,可是当着众人的面,与自己的岳父谈论这个问题,也是有些不好意思的。他咳嗽一声,道:“叁娘如今这情况,行房....怕是不合适。”
木雄安顾不得礼数,怒道:“即是冲喜,自然是要行房的,你这.......你....你这事没办完,她如何醒得过来?”
木霖智目光往外飘,假装自己什么都没有听到。
裴氏耳朵臊红,真是不知说什么好了。
宋道隽恍然大悟,对呀,这洞房花烛夜,未行周公之礼,这婚就不算成。
于是他急匆匆的回家去,一阵风似的往自己的院子赶。
下人们看得面面相觑,不明所以。
荣王妃与荣王听到禀报,有点发懵。
“你说小王爷一回来,就把下人都赶出来?还紧锁房门?他这是要做什么?”
那下人面色窘迫,怪异道。“说是.....说是要行周公之礼,洞房花烛夜,未行周公之礼,这冲喜就不算完成,所以木娘子才没有醒过来。”
夫妻二人对视一眼,荣王妃窘迫,荣王哈哈大笑:“对对对,未成周公之礼,算什么冲喜!”
荣王妃瞪他一眼,对下人道:“行了行了,知道了,你下去吧。”
宋道一进门,就掀开被子,开始脱木芳颜的衣衫。
他就算贪图木芳颜的美色,却也不是禽兽之流。自己的娘子昏迷不醒,他还真没想过干那种事。
如今情势所逼,那就顺势而为。
木芳颜很快赤身裸体,宋道隽迫不及待剥光自己,放下帘子,掰开她的双腿。
看着双腿紧那干燥白嫩的小穴,咽了咽口水:“娘子,为夫这可是为了救你性命。”
随后低下头去,用力吸允她小穴。
灵活舌头拨开阴唇,探入小穴,盼着小穴尽快湿润。
他一边撩拨木芳颜,一边撸着自己的肉棒。
不一会儿,那东西便肿胀起来,硬邦邦的肉棒,顶住木芳颜的小穴,眼看它渐渐湿润,宋道隽迫不及待插了进去。
但他动作轻柔,一点也不粗鲁。
木芳颜忽然觉得有点热!
她醒过来,看看周围,不见依塔,洞外还是大雪纷飞。
她觉得自己有点不对劲,小穴似乎有一股热流涌出来。
她寻思着,自己莫非是来葵水了?
不应该呀,她如今是个魂魄,怎么会来葵水?
更何况,这日子也不对。
她站起来,仔细检查了一下,发现并不是来月信了,只是一股透明的液体流出来。
她忽然脸颊一红,知道那是什么了。
真是要命了,好端端的,她的身体怎么会有这个反应,难不成是思春了?
这大冷天,有什么春可思!
更怪异的是,她之前身体还特别特别的冷,此时却总有一股暖流,从小腹潺潺流出,流遍全身,让她觉得无比的温暖舒服。
她甚至觉得,自己的法力都增强了几分。
趁着这股热劲,木芳颜想要找寻依塔,再问问依塔,离开这里的方法。
可她在外面找了好久,才终于看见依塔的身影。
她才要叫喊,却见到依塔拐了弯,往一座石山后走去。
木芳颜想都没想就跟过去,才靠近就发现,依塔在跟一个黑衣人说话。
木芳颜急忙躲在石头后面,偷窥发现,那人交给依塔一样东西。
木芳颜听不见他们说什么,但依塔似乎并不想接过那个东西,然而黑衣人强硬的把东西塞到她手里,就走进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依塔顿了顿,回过头要回山洞去
木芳颜忽然走出来,“那人是谁?”
依塔看到木芳颜,紧张的将东西藏在身后,“你怎么出来了?外面冰天雪地的,你是个生魂,受不住的。”
“你怎么知道我受不住?”木芳颜看着她,觉得她一定隐瞒了。“姐姐藏了什么东西,不方便让我瞧见吗?”
依塔:“没.....没什么要紧的,你饿不饿,我给你煮鸡汤喝。”
木芳颜摇头:“多谢姐姐救命之恩,但我不想喝鸡汤。还请姐姐告诉我,我要如何做才能离开这里?”
第一百二十章醒来「po1⒏υip」
依塔见她如此固执,也忍不住生气:“你为什么非要离开这里?我都跟你说了,外面不好外面不好,你为何总是不听?”
木芳颜见到激动,并没有着急跟她争辩,而是平静的看着她,直到她的情绪渐渐恢复正常,身上诡异的戾气也散去,这才开口道:“我知道姐姐是心善,不想我在外面受伤害,可是我也说过了,我亦是有亲人爱人的。我出了事,他们一定着急担忧,姐姐难道就不记挂自己的家人吗?你的父母,甚至你的弟弟?”
依塔诧异的看着她,“你怎么知道我有弟弟?”
木芳颜瞧她这模样,实在不忍心欺骗。“我不仅知道你有弟弟,还知道你走后,你们全家都被屠戮,你父母惨死,你弟弟好不容易活下来,却练了一身巫蛊邪术,到长安替你报仇。”
“阿若为什么要替我报仇?我不是说过,什么都不要做吗?”依塔紧张抓住木芳颜的手。
她手里的东西掉下来,木芳颜看见,那是一个黑色粗布包裹,里面不知包了何物。
依塔紧紧抓住木芳颜的手,焦急问她:“阿若到底怎么了?他怎么会练巫蛊邪术?这是要魂飞魄散的呀。”
木芳颜发现她的眼睛越发透明发白,眼泪落在地上,瞬间成了结成冰沙。
她的手很冷,抓着木芳颜,让木芳颜觉得刺骨的冷,刺骨的痛。
木芳颜忍着难受,平静将阿若为了复仇所做的一切,都告诉了依塔。
依塔含泪,痛苦的摇摇头,”这孩子怎么这么傻?我说过让他不要报仇,不要报仇的。“
木芳颜觉得奇怪:”姐姐难道就不恨吗?定国公的母亲与柳氏一族这么对你,让你们家破人亡,让你受尽屈辱折磨而死,姐姐难道真的一点就不恨?“
依塔擦着眼泪,凉凉一笑:“恨,我当然恨。可是”
“可是什么?”
“这都是我自己造的孽,我活该受这份折磨屈辱。”
木芳颜不明白了,“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她细细看着这个女人的面相,这明明是个心善的人,唯有她刚才忽然爆发出的戾气,让木芳颜猜测,依塔身上或许有什么业障。
依塔擦掉眼泪,苦涩道:“我当年在山里救下赵令和,与他日夜相处,情不自禁爱上了他。甚至为了他,说出山里隐秘的通道,这才让他有机会平定叛乱,收编了我们西南各部族。”
木芳颜不明白:“他也是奉命行事而已,姐姐哪里害人了,怎么就成了你的业障?”
依塔摇头,眼泪止不住,她悲伤的看着木芳颜:“不是这样的,我虽未曾亲手杀人,可就因为我的所作所为,西南许多族人死于汉人的刀下。大祭司说,我不杀伯仁,伯仁因我而死,我间接造成了杀业,就注定要承受惩罚。所以,我受到的屈辱痛苦,都是我应该承受的。”
木芳颜并不认同这个说法:“这是什么狗屁道理,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男人争斗打仗造下杀业,跟你有什么关系?若没有你为定国公指路,定国公或许走得艰难一些,但也一定能够平定西南的动乱。我虽对当年的事所知不多,但也清楚,如不是定国公结束西南动乱的局势,那里的百姓如何能安居乐业。姐姐你不但没有过错,反而有功劳才是。这大祭司是谁?为何要这样说?他分明别有居心。”
木芳颜想起刚才见到的黑衣人,刚想问,依塔就痛苦的摇头,“不是的,我有罪,我有罪,都是我的罪过,都是我的罪过。”
她痛苦地发出尖叫,天地瞬间变色,狂风大起。
风雪之中,依塔的发丝散开,变成白色,连面容有扭曲狰狞起来。
她痛苦的嘶吼,顷刻间乌云压顶,巨大的旋风将木芳颜卷进去。
木芳颜想要阻止依塔,让她停止这种自我折磨,可木芳颜忽然觉得体内有一股纯阳之气在身体里散开,然后有什么东西将自己用力的拖拽,直接飞了出去。
当木芳颜睁开眼,发现宋道隽正赤身裸体压在她身上。宋道隽身上的汗水,滴在自己胸口,而自己正双腿大张,小穴里塞着宋道隽那粗长的物件。
木芳颜愣了半天:“你在干什么?”
宋道隽却狂喜,低头抱着她不断的亲。
木芳颜晕乎乎的,等宋道隽亲满意了,才激动道:“娘子,你可算是醒了。岳父果然没有骗我,冲喜一定要行完周公之礼才可以。”
木芳颜这才留意到,自己躺在一张陌生的大床上,身下的被褥皆是大红色,背面上还绣着鸳鸯戏水 。
屋子里处处挂着红,窗户上还贴着喜字。
她咽咽口水,用手推开宋道隽,不让他压着自己:“我们难道成婚了?”
宋道隽点头,“娘子,这个事容我慢慢向你解释,既然你都醒了,那我们继续”
木芳颜气的抬腿给了他一脚,将他从床上踢下去,“你这个禽兽,真是禽兽不如,你你”
她拉过一旁的被子,将自己死死裹住,指着他,“你怎么能趁我昏迷,对我做这种事,你这这是迷奸!”
这一觉醒来已经嫁为人妻不说,自己的丈夫还对自己干那种事,实在是荒唐至极。
看着木芳颜活蹦乱跳,竟还有力气与他闹腾,哪怕被踢了一脚,宋道隽也甘之如饴。
“娘子辛苦,我这就去叫大夫,让大夫为你把把脉。”
他不慌不忙穿了衣服,叫来下人去请太医。
木芳颜缩在床上,隔着帘子,看着下人提了热水进来,要伺候她沐浴。
宋道隽想要亲自给木芳颜沐浴,木芳颜连他一块赶出去。“让我一个人静一会儿,我需要整理一下思绪。”
宋道隽一想也是,这人醒了得先去给长辈们报喜才是,于是道:“那娘子好好休息,一会儿我让下人们给你送些吃食,等告知完父母,我马上回来陪你。”
他说着出了门,一面让下人去木家报告这个好消息,一面亲自去见荣王妃:“阿娘,叁娘醒了。”
荣王妃面色古怪的看着自己的儿子:“醒了就好,那什么,叁娘刚醒,这身子应该很虚弱,让太医开些药膳好好补补,你也多吃点鹿鞭鹿茸,一块儿补补。”
宋道隽愣住:“我为何要补?”
荣王妃将茶盏重重一放:“让你补就补,为娘还能害你不成。”
一盏茶的功夫不到就完事儿了,他阿耶这把岁数,每次都得半个时辰呢,这孩子不是肾虚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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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一章谁是大祭司
木芳颜从浴室里出来,侍女们已经摆盘好新鲜的吃食。
看到这些清炖的食物,木芳颜特别想吃些有刺激性的食物,比如说,火锅!
她的确是饿了,索性也不挑了,省得麻烦别人。
“小王妃,小王爷交代了,您吃完了就让太医给您把把脉。”
木芳颜客气地接过筷子,对着侍女说了一声谢谢。
侍女微微顿了一下,浅笑着继续给她布菜。
木芳颜不习惯别人伺候自己吃饭,可初来乍到,她若是显得太与众不同,好像不好。
好在这些侍女训练有素,安安静静的伺候,一点声响都没有发出。
木芳颜忍着不自在,喝了一碗鸡汤,暖暖的鸡汤下肚,她一下子便想到了依塔。
从依塔的言行看,她分明是被人洗脑,将不应有的罪过加诸在自己身上,让她产生无比的自责,被困在那个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无法轮回。
这个人是谁呢?
木芳颜记得依塔所说的大祭司,这个大祭司又是谁?
她不急不慢的吃着,脑子里想的都是依塔的事。
她隐约觉得,这件事情肯定还没有结束。
宋道隽回屋,看见正在吃饭的木芳颜,就在坐她身边。
“娘子在想什么?”
木芳颜回过神,才发现他贴自己特别近。她挪开一点儿,“光天化日的,干什么呢?”
宋道隽看一眼伺候的侍女,那几个侍女自觉的退出去,屋里只剩小夫妻二人。
宋道隽撑着下巴,看着木芳颜吃东西。
木芳颜嘴里塞着肉,鼓胀胀道:“你干嘛一直盯着我看?”
宋道隽眼里全是爱意,木芳颜觉得自己快要被他的眼神溺死。
好奇怪,明明心里很开心,但又觉得腻得慌。
就好像是....吃了一颗甜到发腻的糖,让她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宋道隽:“早知圆房能让娘子醒过来,那娘子昏迷的时候,我就应该对你行周公之礼,也省得这些时日,我担心的吃不好睡得好。娘子如今醒了,可要好好补偿我才是。”
木芳颜羞恼:“如今我人都是你的了,进了你家门,已经是你的妻子,我还要怎么补偿你?”
宋道隽坏坏的笑,贴着她的耳边,“自然是在床上好好满足为夫。”
木芳颜羞涩的抬手打了他两下,娇嗲风情:“禽兽。”
二人调笑,说着耳语,门外的侍女自然听不见。
恰在此时,太医来了。
宋道隽紧张的看着太医给木芳颜把脉,太医捋着他的山羊胡,浅笑道:“小王爷宽心,小王妃身体康健,只不过睡了几日,有些气虚,吃些药膳补一补便好了。”
宋道隽得到太医的回答,满心欢喜,立刻让下人拿了一百两黄金酬谢太医。
太医离开时感慨至极,他行医这么多年,这可真是收到最多的酬金了,且对方还没什么大病症。
搞的太医都想回去再把把脉,非要看出个疑难杂症来,不然都觉得这银子拿的心虚。
人走了,木芳颜也拉着宋道隽,将自己遇见依塔的事告诉他。
宋道隽原本想拉着她休息,结果听到这个,很是惊讶:“这么说,这个依塔没有投胎?”
木芳颜点点头,“我想见见你表兄,我总觉得,这个劫还没有过去。”
宋道隽自然同意,但不是让木芳颜去见赵笙,而是派人将赵笙请到府里。
汉阳宫里,宫女急匆匆来报告:“公主,木芳颜醒了。”
乐平顿了顿,嗤笑道:“瞧瞧,我就知道要坏事。好不容易把人抓住,结果你们还控制不住她。好在我还留有后手,否则咱们的计划早就崩盘了。”
宫女不认同:“公主,你成亲的日子就在这几日了,咱们的人都已经准备好,那个木芳颜再厉害,也是双拳难敌四手,咱们还怕了她不成?”
乐平放下书,森冷的嘲讽:“你们总是这样小瞧汉人,所以当年才会被定国公灭族。”
宫女眼里闪过恼恨,不服气道:“汉人行军打仗是厉害,可大祭司也不是好对付的。当年若不是你阿姐出卖我们,我们又怎么会被汉人 灭族。”
乐平猛然抬起手,用力掐住宫女的脖子,将人提起来。她恶狠狠的脸上,闪现出阿若的面孔,声音也变成男人:“自己废物就是废物,斗不过汉人,凭什么把责任推到我阿姐身上?我告诉你们,若不是为了报仇,你以为我会与你们合作?一群丧家之犬!”
那宫女因为缺氧而渐渐翻白眼,眼看要窒息,乐平才把人重重甩出去。
宫女撞在墙上,痛苦滑落,趴在地上。
疼痛让她半天动弹不了,看乐平的眼神,既有恐惧又有怨恨。
身体里的阿若才不管她什么想法,居高临下道:“事情我会看着办,但你要是再敢乱说话,我拔了你的舌头。”
宫女立刻伏低做小:“奴婢错了,请公主恕罪。”
阿若懒得看她,把人赶出去,自己依旧拿起桌上的书,没事人一样的往下看。
好像这件事对他而言,没有一点影响。
赵笙又一次来到汉阳宫门口,想见一见乐平,看看她过得怎么样。
但到了宫门口,瞧见到一个宫女捂着脖子,紧张的从里面走出来。
这宫女赵笙只见过一回,乐平出事之后,她身边的宫女太监都被换掉了,这是新来的。
那宫女瞧见赵笙,停下脚步,微微执礼:“赵大人又来见公主吗?”
赵笙颔首,看着她的脖子,顿了顿,道:“公主脾气不好,辛苦你们了。”
宫女摸着脖子,变扭的看一眼赵笙,露出谦卑却委屈的表情,“奴婢伺候公主,那是天经地义的,多谢大人关心。”
她回头看一眼宫门口,又道:“只是圣人有令,不允许任何人见公主。赵大人有什么话,可以告诉奴婢,奴婢一定替您转达。”
赵笙想了想,没有说什么,只从袖子里掏出钱袋子递给她:“公主小孩心性,还希望你们多费心思,照看好她。”
宫女双手接过钱袋,低着头闷声道:“奴婢明白,多谢大人!”
赵笙又深深看了一眼宫门,这才转头离开。
人走了,宫女抬起头来,把手里的钱袋子抛了两下,不屑的笑:“真真是个痴情的蠢货,没关系,过两日送你们一起上路。”
说罢收了银子,转身离开宫门口。
第一百二十二章死气缠身『po1⒏mobi』
赵笙下了衙门,就打道去荣王府。
才到院子门口,就瞧见木芳颜正坐在秋千上荡秋千。
宋道隽站在她身后,贴心的给她推秋千,不高也不矮,夫妻二人情意绵绵,你侬我侬。
谁这个时候冒出来,都显得多余。
赵笙在门口立了一会儿,看着木芳颜笑盈盈的模样,不觉扬起唇角。
他曾经也幻想过,自己将来与她成亲之后,琴瑟和鸣。
那些年,在写给她的书信中,隐藏的情意,只有他自己知道。
每一次写信的时候,他心里都是充满期待与欢喜的,盼着成婚的日子。
谁能想到,命运弄人。如今应该成为自己妻子的人,却成了自己的弟妹。
她很快乐,赵笙为她高兴。
只是有些遗憾,这份快乐不是他给的。
赵笙立在门口,宋道隽最先发现了他。
于是高声喊着:“表兄快进来。”
木芳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看到赵笙的第一眼便知道,这劫难还没过去。
赵笙的身上,甚至泛出一股死气。
木芳颜盯着他,一言不发。
宋道隽看到,故意挡在二人之间,拦住木芳颜的视线,对她轻哼了一声。
木芳颜抿一下唇,把他推开:“赵世子最近可有遇到什么不一样的事情?”
赵笙还没有说话,宋道隽却道:“娘子已然与我成婚,应当随我叫一声表兄才是。”
他这一声表兄有点意味深长,木芳颜觉得他不太对劲,似乎是故意的。
但她也没有细想,还真朝着赵笙叫了一声表兄。
赵笙看看宋道隽,失笑摇摇头,“弟妹有礼了。”
宋道隽十分满意,这一声表兄喊出来,名分就敲定了。
木芳颜哪里知道他的那些小心思,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赵笙最近有没有遇到什么奇怪的事。
赵笙想了想,摇头道:“出了这样的事,我阿耶请假在家中,并未去朝堂。我阿娘”
他顿了顿道:“阿耶做主,要送她去庙里静心悔过。”
其实族里来了人,希望定国公暗中处死定国公夫人。
但定国公为了儿子的前程,不愿意这样做。
定国公不是不怨恨柳氏,但活着的人,比死人更重要。他不得不为自己的家族,自己的儿子考虑。
这段时间家中氛围不好,下人们走路都是轻手轻脚的,生怕犯了错惹恼主子。
木芳颜将依塔的事情同赵笙说了一遍,赵笙听出异样:“叁娘的意思是”
宋道隽咳嗽一声,看着赵笙。
赵笙与木芳颜同时顿了一下,看着他。
还是赵笙先反应过来,道:“弟妹的意思,这件事情还没有了结?”
木芳颜点点头,宋道隽也跟着点点头,他很满意表兄的自觉。
木芳颜道,“据我所知,一个人死后,她的魂魄要么魂飞魄散,要么入轮回重新投胎。若是想要停留在人间,除非化成恶鬼,否则就算是有人供奉香火,她的魂魄也不可能在阳间停留太久。”
而那个地方,冷的就像一个冰窖,好像自己那个世界的太平间。
木芳颜细细想了想,觉得那个地方或许就是被谁制造出来,专门用来存放依塔的魂魄。
“表兄,当初我给定国公的那个瓶子里,阿若到底残留了什么记忆?”
赵笙顿了一下,便将阿若残留的记忆,告诉二人。
宋道隽给两人倒茶,还细心的替木芳颜吹了吹。
木芳颜自然接过来,喝了一口,道:“如今回想起来,阿若如此有心机,盘了这么大一个局,怎么可能就这样失败了。他既有本事混入宫廷,在那样的地方行巫蛊邪术,还没有被人发现,怎么会忽然在我们面前自戕而死?”
宋道隽忽然道:“要说有什么古怪的,就是赵贵妃母女太安静了。”
木芳颜不解的看他,宋道隽道:“这两日因为你的事情,我差点忘记她们了。但宫里的人告诉我,赵贵妃也好,乐平也罢,都格外的安静。”
“这有什么问题?”
赵笙也觉得不解,宋道隽笑:“那是因为你们不知道这二人的性子,乐平这丫头不说了,她得圣人娇宠,自小就是个骄纵任性的性格,只会在圣人面前装乖巧,对于旁的人,从来都是傲慢无礼的。前一刻还哭着闹着要见圣人,诉说自己的委屈,可转眼之间就安静下来,再也不闹。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别看赵贵妃如今成了才人,但她在宫中经营多年,有手段有谋略,否则也不能从当初的嫔,爬到贵妃之位,甚至独得盛宠。”
赵贵妃出身并不高,父亲只是一个小主簿。却硬是凭借着手段,从宫女获得圣人的恩宠,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肚子里又怀有龙种,定是会想方设法翻盘。
“可我的人盯了她许久,她与乐平都格外安静,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一样,不觉得怪异吗?”
赵家的人可都因为巫蛊邪术,被下了大狱。
“或许她是想等孩子平安降生之后,再来运作?如今做什么都是错,倒不如踏踏实实地把胎养好,生下孩子。有了皇子,赵贵妃犯的错对圣人来说,其实也不是不能原谅。”至少木芳颜觉得是这样。
难不成要让圣人杀了自己的孩子,甚至孩子的母亲,给几个异族赔罪?
不是木芳颜叁观不正,实在她很清楚,这是封建社会,皇权高于一切。
什么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那都是话本子里,哄骗无知老百姓的。
要真是同罪,又哪里来的特权?
又为何还有这么多的人,削尖的脑袋读书科举做官。
只有老百姓不甘,想要求一个公平公道罢了。
在政治皇权面前,平衡才是最重要的。
除非这件事情让整个异族动乱引起战争,打仗死人了,否则赵才人日后说不得,还能因为儿子重新获得恩宠。
所以无论如何,眼下最要紧的是,确保自己能生一个皇子出来。
圣人是看重自己的孩子,当今圣人只有四个儿子。
皇后所出两个嫡子,还有两个身份低微的妃子所生,都还是奶娃娃。
孩子对于皇家来说,是十分珍贵的。
宋道隽却摇了摇头,告诉她:“你这样想,是因为不够了解皇家,也不够了解赵才人。我认识的赵才人,是野心勃勃的,她还盼着做太后。而圣人,没有一个帝王不忌讳巫蛊邪术,赵才人就算生下儿子,也未必能活着离开冷宫。”
木芳颜顿住,这样的野心真是宫斗的好手。
赵才人如今要做太后,就一定要弄死所有的对手,让自己的儿子登上皇位才可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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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三章大功德之人
“还有两日表兄就要成婚了,到时候我们就能看见乐平,说不定你能从她身上看到什么。”
木芳颜惊讶:“这么快就要成婚了吗?”
她分明记得还有很长一段时间呢!
宋道隽笑着摸摸她的头:“娘子昏睡这几日,不知道也正常。圣人似乎很着急,硬是让礼部把婚期提前。”
如此匆忙,礼部再有本事,这婚事只怕也办的仓促。
可圣人发了话,谁能说不呢?
圣人的态度等于变相告诉世人,他已经厌弃这个女儿,更厌恶赵才人。
也是,再疼爱的孩子,再宠爱的妃子,一旦使用邪术,甚至可能将这些邪术用在自己身上,哪个皇帝能忍。
更何况,圣人雄才伟略,又不是昏君,绝不可能被儿女情长所困。
他的果断与魄力,宋道隽是深有体会的。
木芳颜想了想,对赵笙道:“表兄可否把手伸出来,让我看个手相?”
赵才人倒是没多想,自然地伸出手,木芳颜要去接,宋道隽自然而然地捏住赵笙的手,根本不准木芳颜碰。
木芳颜终于意识到,他可能吃醋了,顿了顿,什么也没有说,细细看着赵笙的掌纹,好一会儿都没有说话。
宋道隽与赵笙对视一眼,两人也感觉到她脸上不太乐观的情绪。
赵笙笑了,“弟妹有话不妨直言,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不敢听的。”
木芳颜顿了顿,道,“既然表兄不惧,那我也知无不言,从卦象上看,表兄的婚事,不吉利。这场婚事会为赵家带来巨大的灾祸,整个赵家会有天翻地覆的变化,大凶之相,弄不好,你会有性命之忧。”
“可有破解之法?”宋道隽还是关心自己的表兄的。
木芳颜说需要占卜一卦,宋道隽二话没说,命令下人去寻来占卜用的物件。
木芳颜摇了摇龟壳,龟壳里的铜钱落到地上,她看着这乾坤卦象,告诉二人:“卦象显示,故人归来,凶吉难料。如此看来,依塔的事情并没有结束。”
“这些巫蛊邪术,防不胜防。这样看,或许他们的计划一开始就是我的婚礼,在婚宴之上动手,他们想做什么?”
这种完全不知敌人目的的情况,实在让人憋屈难受。
叁人面面相觑,连防备都不知从何下手。
良久,宋道隽道:“既然不知对方意欲如何,那就以静制动。”
赵笙:“你的意思是......”
“他们要在你的婚宴上动手,一定是会通过婚宴上的各种琐事件。每一个来参加婚宴的人,甚至包括与你成亲的乐平,伺候的下人,他们带来的贺礼,定国公府使用的东西,都需要严查。”
“可邪术防不胜防,一般人哪里看得出关键所在?”
赵笙这般想着,二人同时看向木芳颜。
木芳颜想了想,道:“倒是有个法子,可以杜绝有人中招!不过需要有人相助。”
“什么法子?”
“寻一个有大功德之人,书写符咒,将这些符咒制成锦囊,给所有的人都佩戴上。”
“大功德,怎样才算是有大功德?”
宋道隽想着,莫非要借圣人之力,让圣人书写符咒,这恐怕有点难度。
赵笙与他想到一块去了,木芳颜不知他们所想,道:“这个人一定是救过很多很多人,受人敬仰的。整个长安城里,唯有太西寺的住持无尘大师才有这份功德。”
赵笙与宋道隽咳嗽一声,所以圣人不是又大功德的?
木芳颜又道:“只是我与无尘大师不太熟,贸然开这个口,怕不合适。还是要去寻令狐大人,令狐大人与无尘大师认识,我觉得找他帮这个忙,他应该会答应。”
“不行!”宋道隽一下子打断她的主意。
木芳颜被他吓了一跳,“你干什么,一惊一乍的,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赵笙端起茶轻轻抿了一口,宋道隽理直气壮:“忘了告诉你,令狐圻去江南道查案去了,不在长安城。”
“那怎么办?没有他我怎么去找无尘大师?”
宋道隽笑起来:“无尘大师名扬天下,这长安城中,虽不是人人都见的到他,但阿娘却正好与无尘大师认识,不如我们去求阿娘,阿娘肯定愿意帮忙。”
“当真?”木芳颜很开心,但是又半信半疑。
若是能接近无尘大师,沾沾他的佛光,那可是有助修行的。
赵笙点头:“姑母的确与无尘大师有交情,想来这事,应该不难。”
木芳颜闻言高兴起来:“有了这层关系,那事情就好办多了。剩下的,我去寻一些防治巫蛊毒虫的药粉给你们备上,等婚礼当日,府里的下人都要随身携带,咱们暂且做到这一步,其他的以静制动吧,等着他们出招。”
赵笙再叁谢过,执礼离开。
木芳颜看着他的背影,身上的死气很重,心里很担忧。无论如何,自己都得帮他渡劫成功才是,不为自己,也为他是个好男人。
这世上好男人不多,自己应该保护他一下。
正想着,宋道隽挡住她的视线:“走远了,别再看了。”
木芳颜突然觉得也挺好笑,走上前踮脚,勾住他的脖子,贴着他的脸,笑嘻嘻问:“夫君可是吃醋了?”
她这么主动,宋道隽没理由拒绝,主动揽住木芳颜的腰,用力把她抱到自己怀里,两个人紧紧贴着彼此。
宋道隽感受到她胸前的柔软,一下子就起了欲望。
木芳颜觉得太近了,想退开一些,宋道隽偏偏不让。
“娘子这话说的,我是那么小性子的人?”
木芳颜轻哼一声,“不吃醋呀?那干嘛一而再再而叁的使小性子?”
“娘子这话又错了,我堂堂一个大男人,怎么会像女子一样使小性子。”他才不会承认。
“哦!”木芳颜用力推开他,“不是就算了,我要睡觉去了。”
宋道隽跟着她进了门,一下子就把房门拴上。
木方言紧张的看着他,“你干什么?”
宋道隽哼笑:“娘子说的对,为夫的确是吃醋了。一看到你与表兄太亲近,为夫就浑身不自在,娘子不如好好补偿补偿为夫,让为夫消消醋意,嗯?”
木芳颜看他脱衣服,就知道他想干什么了,顿时紧张起来:“你冷静点,这青天白日的呢。”
第一百二十四章让在下好好伺候你(h)加更
宋道隽饥渴许久,原本想着木芳颜刚刚苏醒,身体还虚弱,打算好好养两日,再来与她缠绵。
可今日她的举动让自己醋意大发,也顾不得了,只想狠狠折腾木芳颜,宣示自己的主权。
木芳颜半推半就,被他脱光了衣衫,压在床上。“这样真的不好,被人知道了,要嘲笑我们的。”
宋道隽嗤笑:“夫妻敦伦,人之常情,你我新婚燕尔,如今连洞房花烛夜都没有完成,旁人哪里会嘲笑?”
说着低头,狠狠亲吻木芳颜,制住她的双手,让她动弹不得,又硬是掰开她的双腿,挤在她双腿之间,炙热又疯狂的亲吻着木芳颜。
木芳颜热情的回应他,说实话,从前没有那么渴望这样的亲昵,但经历了地府里的事,芳颜也十分清楚,自己心里对宋道隽是有喜欢的。
在冰天雪地的鬼地方呆着,除了想父母家人,她最想的人,也只有宋道隽这个冤家。
如今人出来了,她也不矫情,主动的回应宋道隽。
男女情事,你情我愿,最是销魂。
宋道隽欣喜木芳颜的主动,不自觉松开了她的手,顺着她的脖子往下,亲吻她迷人的锁骨,还有胸前的两团肉。
那红红的樱桃,被他吻的全是水光,他还觉得不够,一路往下,亲吻她的小腹肚脐,最后到了玉门处。
宋道隽抬头看她一眼,木芳颜喘息着,双眼迷离,已然是深陷情欲不能自拔。
宋道隽喜欢她为自己沉沦的模样,用舌头舔弄她的阴蒂,木方颜倒吸一口凉气,抓着身下的被子哼唧:“啊~宋道隽,你这个坏人,怎么这么花样?这是在多少女人身上学的!”
宋道隽一再撩拨,木芳颜受不住,小穴湿润,淫水渐渐流出来,若非阴唇挡着,早就喷泄而出。
宋道隽舔了舔她的阴唇,这柔软的嫩肉,散发着独特的幽香,勾宋道隽痴迷不已。
他坐起来,轻笑道::娘子这话可是冤枉我了,莫非忘了,当日娘子身中齐毒,要的可是童男子解毒。为夫的童子之身,可都交付给你了,哪里还有旁的女人?”
木芳颜迷迷糊糊想着,好像也是。
但这家伙花样的确是多,尤其是舌头,无师自通,好像知知道自己的敏感点在哪里,轻轻松松就寻到了她的软处,让她缴械投降。
木芳颜道:“你若没有旁的女人,怎会这些手段?”
宋道隽挺着粗长的肉棒,拨开她的阴唇,缓缓插了进去。
木芳颜忍着尖叫,努力喘息,胸口因为激烈的快感,而上下起伏,宋道隽看她微微颤抖的乳肉,伸过手去把玩。
又酥又痒的快感蔓延,木芳颜泄出更多淫水,腿也张得更开了,甚至扭了扭腰,哀求道:“好夫君,你动一动,人家想要~”
宋道隽却言道:“娘子不是好奇,为夫在何处学的这些本事吗?”
木芳颜睁开眼,不明白他怎么忽然说这个。
宋道隽用力一插,值到深处,木芳颜尖叫一声,随后捂住自己的嘴,恨恨瞪他。
自己刚才的叫声,肯定传到外面去了,真是羞煞人也。
宋道隽笑得焉儿坏,从床头的小柜子里掏出一个卷轴来,在木芳颜诧异的目光中,打开卷轴,摊开在她眼前。
只见上面全是男女交媾图,栩栩如生,不仅将女子的阴户绘的毛发清晰,男子阳物上的褶皱,都清清楚楚。
木芳颜看得目瞪口呆,传说中的春宫图果然不同反响。
“娘子不在身边的时候,为夫只能看着这春宫图,幻想着与娘子交合,插入娘子的小穴,一逞兽欲。如今娘子与我成婚,咱俩名正言顺,为夫觉得,这上面的姿势,咱们都可以试一试。”
木芳颜不理会他的心思,只抬起臀来,扭动腰肢:“你动一动嘛,人家难受。”
木芳颜主动求欢,宋道隽自然高兴。
但他不能这么快就满足这个小妖精,太快结束了,岂不是显得他很没用!
他勾着她的双脚,将它大大分开,自己跪在她双腿之间,缓缓抽插。
木芳颜被肉棒抽插的快感,弄的心神荡漾,嘴里咿咿呀呀的。
但过了一会儿,宋道隽的速度太慢了,木芳颜觉得不得劲。
她想了想,干脆坐起来,盯着宋道隽。
宋道隽看着她笑:“娘子怎么了?”
木芳颜霸道的将他推倒在床榻上,自己占据主导权,双手撑在他的胸口,骑在他的肉棒上,妩媚一笑:“夫君既然喜欢,那我们不如尝试一下新的姿势?”
宋道隽扶着她的腰,笑的高深莫测,艳丽的很。
“娘子这是想骑为夫?”
木芳颜亲他一下,坏坏道:“小郎君真是骚的厉害,这粗长的物件,也太适合伺候女人了。今日我夫君不在,我便要试试你有多厉害。”
宋道隽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一双手往上走,玩弄着她的乳肉:“夫人这般饥渴?怎么,难道你夫君满足不了你?”
木芳颜的还真主动上下耸动起来,她发现这种主动的姿势很奇妙,粗长的肉棒一点点进来,有种难测的危险与刺激。
这玩意儿不仅让她快活,还让她有一种紧张。
一紧张,木芳颜就难以控制的收紧小穴。
宋道隽一下子摁住她,让她重重坐在自己身上,将整根肉棒吞了进去。
“怎么着?小郎君莫不是要射了吧!”
木芳颜挑衅地看着他,喘息加重,宋道隽的呼吸也有些急促,风流浪荡道:“夫人有几分本事,这会吸精的小穴,真是要了男人的命。你那软脚夫君莫不是被你榨干了,所以你才来这青楼楚馆找乐子!”
木芳颜被他扣着腰,没法耸动,只得夹着他的肉棒磨蹭。
宋道隽又倒吸凉气:“夫人这功夫,哪里学来的,真是销魂的厉害。”
小妖精,没看出来竟还有这份本事。
木芳颜俯身低头,亲吻宋道隽的乳头,她灵活的小舌头,只是轻轻一舔,宋道隽都觉得自己要射了。
不行,她这点火的本事实在厉害,要是被她这样弄下去,自己等下一定射。
木芳颜还在得意,让你吃醋,平日总是他折腾自己,今天自己非折腾他一回不可。
可高兴不过两秒,宋道隽就将她压在身下,从后面狠狠操了进去,木芳颜挣扎的想要起身,宋道隽却贴着她的耳朵撩拨:“夫人,不如让在下好好伺候你,让你知道知道,什么是真正的男人。”
“放开,我要在上面!”木芳颜气鼓鼓,宋道隽压根不理会,扣着她,从后面狠狠操干。
淫水顺着双腿流到床榻上,很快就湿了床。
木芳颜气恼,喘息叫嚷:“你给我等着,下回我一定让你精净人亡!”
宋道隽大笑,又是一顿狠操,木芳颜受不住,被操的软肉酥麻,白眼一番,高潮了!
她好快活,又很气恼,凭什么她这么容易高潮,这家伙还一点儿事儿没有!
宋道隽得意的笑:“夫人不服气,无妨,今儿一整日,在下都在房里伺候夫人。”
屋里传来砰砰声,伺候的下人好奇,凑过去偷听,听到的声响,立马退开,离开院子。
出去时,主动带上门,不让旁人凑近。
彩兰提着食盒走来,看到守在门口的阿福,斜睨他一眼:“真是不懂事的奴才,怎么不在大郎跟前伺候?”
这大郎,便是荣王妃也许久不曾这样叫唤宋道隽了。
阿福顿了顿,站起来拦住她:“姐姐,小王爷正忙着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敲打
彩兰不屑地从鼻子里喷出气,“小王爷再忙,王妃送的药膳,小王爷还不接不成。让开,耽误了小王爷用药,小心王妃摘了你的脑袋。”
阿福可没有阿寻那么机灵圆滑,他脾气耿直了一些,挺着身子挡在门口,就是不让她进去。
“小王爷正忙着,谁也不能打扰。姐姐把东西留下就可以了,为什么非得往小王爷的院子里闯,就不怕碍了小王妃的眼。”
彩兰闻言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就碍着小王妃的眼了。”
阿福冷笑:“姐姐那点攀高枝的心思,王府上下,谁人不知?可小王爷心中只有小王妃,我劝姐姐还是歇了心思,莫有那不该想的,老老实实寻个人嫁了吧,惹恼了小王妃,只怕不用小王妃出手,小王爷就能亲自动手将你轰出去。”
彩兰被戳穿心思,一张脸红一阵白一阵,指着阿福想发作,可这是小王爷跟前的人,自己不能真对他怎么样。
彩兰只能恨恨瞪他一眼,将食盒放在地上,咬着牙转身走了。
阿福见人走了,不屑的呸了一声,又继续坐在台阶上,打算等屋里安静了,再将食盒提进去。
彩兰离开宋道隽的院落,越想越不甘心。她回头看一眼身后,仿佛能听见旁人嘲笑的声音。
她恨恨地往回走,一个端着铜盆的小丫头忽然从拐角走出来,与她撞上。
盆里的水沾湿了她的裙子,彩兰正有气没处撒,当即狠狠给了小丫头一巴掌。
“不懂礼数的贱婢,当这是什么地方,也敢莽莽撞撞的,要是冲撞了贵人,仔细扒了你的皮。”
小丫头又惊又惧,哭着道歉求饶。
彩兰心里堵着气,正想找人发泄,这丫头撞上来,她便抑制不住的想要对丫头发泄怒火。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便有人喊她:“你怎么在这儿,王妃正寻你呢?还不快跟我走。”
彩兰一见是落云,只得不快的收回手,瞪一眼小丫头:“还不快滚。”
那小丫头端着铜盆,急匆匆地消失在拐角处。
等人走开一些,落云才道:“好端端的,你冲个丫头发什么脾气。”
彩兰闻言,停下脚步,讥笑的看着她:“怎么着,姐姐如今攀了高枝要嫁人了,倒训起我来?我尊你一声姐姐,不过因为你年长我月余,可姐姐莫要忘了,我与你是一同入府,一同到王妃跟前伺候的,没有大小之分。再怎么着,我还轮不到你来训斥。再说.... ”
她冷言嘲讽:“阿寻往日是风光,可这次他办错了事,被小王爷惩罚,往后还能不能回到小王爷跟前伺候还难说,姐姐这高枝不太稳当,姐姐与其有空在这儿训斥我,你不如快想想,自己接下来该怎么办吧?”
她气鼓鼓的走了,落云瞧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
回想她来时的方向,大概明白是怎么回事。
落云脾气好,对她的发作并没放在心上,只是叹息摇头。
这丫头没有自知之明,小王爷瞧不上她,偏偏她还妄想着攀高枝,心高气傲。
如今小王爷娶了小王妃进门,眼里再容不下旁的女人,她此时还在这闹情绪,却不想想自己的后路。
落云念在姐妹一场的情分上提点她,可她不肯听,只怕是要出事。
彩兰回到荣王妃的院落,进门前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露出一丝丝委屈的模样,缓缓走到屋里,朝着荣王妃行礼。
荣王妃抬起头,道:“东西可送去了?”
彩兰表面谦卑,微微弓着身子,小心翼翼道:“送是送去了,只是......”
“只是什么?”
彩兰语气有点委屈,软糯里呆着一丝沙哑:“只是奴婢到了院前,小王爷跟前的阿福,不准奴婢进去,说小王爷与小王妃正......”
正什么她没有说,可眼神里藏着太多的讯息。
这种暗示,荣王妃一眼就明白了。
这小夫妻二人是关了门,在屋里胡闹呢。
若是旁的人家,少不得要训斥儿媳两句。
拉着男人白日宣淫,也不怕坏了男人的身子。
可荣王妃听彩兰一说,却不慌不忙的问她:“他们在屋里多久了?”
彩兰以为有戏,脸颊发红,不好意思,却迫不及待道:“这奴婢哪里知道?可瞧那模样,怎么也得有半个时辰了吧?小王爷身子金贵,这般胡闹,是不是不太妥当?”
荣王妃心里一喜,看来儿子也没那么虚。按照这个劲儿头,自己抱孙子有望。
彩兰见荣王妃不似生气的模样,心下着急,忙道:“王妃,郡王妃这才刚醒来,就缠着小王爷如此胡闹,白日的消息要是传出去,让人嚼了舌根,不是有损小王爷的名声吗?”
荣王妃正沉浸在报孙子的喜悦里,一听这话,挑起眼眸,扫她一眼:“这府里的事,谁会往外说?你?还是本王妃?”
彩兰立马顿住,僵硬的笑笑,“奴婢....奴婢怎么敢随意编排主家。实在是.....有些担心小王爷罢了。”
荣王妃面色淡淡,“你有心了,不过他们小两口的事,不需要你多费心。你的年纪也不小了,是该选一个合适的人嫁了,可有何意的人家?本王妃替你做主,也省得年岁拖到大了,被人嫌弃挑剔。”
彩兰一听这话,连忙跪下来,“王妃恕罪,奴婢知错了,奴婢没有旁的意思,奴婢真的只是担心小王爷而已。”
荣王妃眉眼都没动一下,只道:“你想什么,本王妃没兴趣知道,但本王妃也没有别的意思,真真是你年岁到了,该嫁人了。如今小王爷也成婚了,跟前伺候的人也该换一换了。落云已经定了亲事,你在我跟前伺候也算得力,可我再喜欢你,也不能把你拖成老姑娘,不然外面那些好男人啊,都被人抢完了,只剩些老弱病残的。本王妃总不能做那作贱人的腌臜事儿,把你嫁给那样的男人吧,你说是吗?”
彩兰低着头,咽了咽口水。
她听出来了,王妃这分明是在敲打她,自己若是不能寻到合意的婚事,王妃便要替自己做主,随意嫁个老弱孤残的男人。
自己二八年华,又生得姿色非凡,怎甘心给外面的凡夫走卒做妻子,沦落到住到狭窄的屋子里,整日为了叁两文铜钱算计的地步?
她绝不要过这样的苦日子!
她一定要嫁到有钱人家里,过锦衣玉食,荣华富贵享之不尽的好日子。
想到此,她咬咬牙,低眉顺眼道:“还请王妃宽容些日子,让奴婢慢慢寻个合意的人家,奴婢绝不会让王妃为难。”
第一百二十六章真凶是谁?(加更)
木芳颜第二天醒来,宋道隽已经起身,侍女送来满桌药膳,木芳颜看着各种药膳,心里生出疑惑:“怎么全是补肾的?”
她狐疑地看一眼宋道隽,又往他的腰上瞟了瞟。
宋道隽坏笑:“娘子这是觉得为夫还需要补补?”
木芳颜咳嗽一声,挑衅他,“那谁知道!”
宋道隽眼神有点儿勾魂:“是吗?为夫没补都这么厉害了,这要再补一下,娘子怕是叁天叁夜下不了床了。”
木芳颜看一眼伺候的侍女,察觉到她们微微扬起的唇角,抬手在宋道隽腰上掐了一下。
宋道隽吃痛,抓住她的小手,连着亲了几口。“娘子若再动手动脚,我可要来硬的了。”
一语双关,木芳颜红了耳朵。
她不甘示弱,倔强道:“是吗?小王爷好本事,真是一点也不怕精尽人亡。”
两人你来我往,闹得不亦乐乎。
阿福走到门边,轻轻哼了一声,禀报道:“小王爷,阿寻来了。”
两人这才停止闹腾,木芳颜:“正好,我要见见他。你.....”
宋道隽对阿福点了点头,阿寻微微瘸着脚进来,木芳颜一见他这模样,就知道他身上有伤。“你受伤了?”
阿寻看一眼宋道隽,谦卑谨慎道:“小王妃恕罪,当时都是奴才办事不利,被人算计了,才没有及时摇铃,这才害得您昏迷不醒,奴才今日来是来请罪的,还请小王爷子小王妃责罚。”
他说着跪下了,宋道隽不说话,木芳颜看他一眼,又留意到他身上的药味,便让他起身。
她不是个得理不饶人的,也没想为难他:“这也不是你的错,是我思虑不周,况且背后的人算计的厉害,谁能想到他会混进来打晕你。”
说着,她忽然想到,“那个暗算阿寻的人抓到了吗?”
宋道隽点头,在木芳颜出事的第二天,他就排查别院里的人,最后在后院的侍卫房里,发现了一个上吊而死的侍卫。
有下人证明,那天晚上值夜的时候,那个侍卫的确是忽然消失不见了,随后又在他房里搜到来历不明的钱财。
这般一想,似乎就是这个人了。
宋道隽为了以防万一,还去查过他家里的其他人,结果发现他们家人早就离开了长安。
木芳颜有些怀疑,这样顺利,她怎么那么不信?
她道:“原本我以为这件事情是跟你舅舅有关,那些人是针对你舅舅来的,可依塔的事让我觉得,暗算你舅舅的人,或许跟阿若他们是一伙的。”
宋道隽顿了一下,立马就反应过来。
“如此说来,这些人只怕所图不小。”
木芳颜看向阿寻,问他:“我这有个法子。可以追踪当晚的发生的情形,或许能瞧见真正的凶手,只是需要你的帮助,你可愿意?”
阿寻立马点头,“奴才愿意,谢小王妃给奴才机会,奴才一定将功赎罪。”
阿寻当日醒来之后,知道自己误了事,被打了板子之后,整日担惊受怕,生怕失了小王爷跟前伺候的差事,以后再无出头之日。
所以这伤才好一两日,他便迫不及待的到小王爷跟前来。
就是盼着,小王爷心里还能对他有点主仆之谊。
好在他赌对了,小王爷并没有那么生气,小王妃也是个心善的。
阿寻心里感动,发誓一定要更加忠心的效忠小王爷与小王妃。
木芳颜道:“你下去准备一下,一会儿我去寻你。”
宋道隽:“要作法在院子里作便是了,怎么还要去下人房?”
他是不愿意自己的妻子往下人房去的,那里可都是男人。
木芳颜不知他又吃醋,只想想,觉得也是。看一眼阿寻:“你身子可还受得住?”
阿寻连连点头:“大夫说了,小的已经大好了,能伺候了。”
木芳颜觉得他还没好彻底,却也知道,自己若再拦着他,只怕他会心慌慌。
她看一眼宋道隽,宋道隽发令,“你去院子里候着。”
阿寻高兴的笑起来,连忙点头退出去。
木芳颜让阿福为她寻来一些黄色的符纸与丹砂,坐在屋子里写了几张符咒,随后走出去。
阿寻见她过来,恭恭敬敬的站着等候命令。
木芳颜寻来一碗水,让他坐在石凳上,把丹砂撒进去。
等丹砂将水染成红色,木芳颜嘴里念念有词,将符咒沾了丹砂水,贴在阿寻的眉心处。
一贴符咒,阿寻就慢慢的闭上了眼。
随后,木芳颜将阿寻的手放在那碗水中泡着。
要不是怕妨碍作法,宋道隽绝不会让木芳颜去碰阿寻的手。他盯着木芳颜的手,打算完事儿后一定要抓着她的手多洗两遍。
木芳颜开始提问:“那天晚上,香烛快熄灭之前,你看到了什么?”
阿寻一下子就回到了那天晚上,眼看着眼前的香烛就要灭了,他拿起手中的摇铃准备摇动,谁知身后忽然冒出一道影子。
阿寻紧张转过头去看,还没看清就被人狠狠打了后脑勺。
木芳颜慢慢帮他回忆:“你从看到影子开始,慢慢回头。对....转过去了。”
阿寻竟然跟着做了一个转头的姿势!
“你仔细抬头看看,那个人长什么模样。”
阿寻缓缓抬起头来,看到那个人,十分惊讶,“她.....她是彩兰。”
这话一出,宋道隽诧异了,也忘了吃醋。
刚想开口问,木芳颜眼神制止他。“你确定?”
阿寻呼吸急促紧张:“是她,虽然她穿着黑色的夜行装,身上脸上蒙着黑布,可是她那双眼睛,还有她身上那股子香味,我记得清清楚楚,就是彩兰的。
整个王府上下,只有彩兰给自己调配过这种独特的香料。香味里有栀子花,有金菊花,还有一点淡淡的药香,让人闻了会不自觉的有些迷离。”
阿寻曾经就很喜欢这个味道。
木芳颜得到结果,快速的将他眉心的符咒拔了下来。
阿寻倒吸一口凉气,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可怕的事情,紧张的看着宋道隽与木芳颜。
“小王爷,小王妃,是彩兰,绝对是她,她那双眼睛,我记得清清楚楚,绝不会看错。”
木芳颜疑惑道:“彩兰是谁?”
宋道隽面色不太好:“她是母亲跟前伺候的大丫头,在王府有许多年了。若她真是.......”
顿了顿,宋道隽问木芳颜:“她会不会也是被邪术控制了,所以才.....”
木芳颜却问他,“如果她被邪术控制了,那为什么那些人还要重新为她寻一个替罪羔羊,是因为她的身份太重要,还是因为他们还要利用她,来做其他的事。”
阿寻听了这话茫然不解,倒是站在一旁伺候的阿福,忽然道:“小王爷,奴才听巡夜的婆子黄妈说,您成亲那天夜里,彩兰曾经偷偷摸摸的到你屋子门口偷窥,还好被她及时发现,这才匆匆离开。”
第一百二十七章
木芳颜听得毛骨悚然,试想一下,大半夜你跟你老公那啥啥啥的时候,有人摸到你家墙角下偷窥。
那画面简直不要太惊悚好吗?
而且这个人很有可能心怀不轨,想要弄死他们!
木芳颜惊出一身冷汗,看着宋道隽:“不如你好好查一查这个彩兰吧,不管她是什么心思,总之我再也不想有人趴在我的墙角之下,偷窥我们的隐私了,可以吗?”
宋道隽也想到了,顿时对阿寻道:“既然你确定是彩兰,那这人就由你盯紧了。事情办得好,本王重重有赏,在你成婚的时候,本王一定给你一份体面,若办不好,你知道该怎么办。”
阿寻连忙点头,“谢小王爷恩典。”
他高高兴兴的去了,木芳颜也站起身来。
“我进门这两日还未曾给王爷王妃请安,既然身体养的差不多了,是该去见见人的。”
其实她醒来之后就应该去拜见,但荣王妃派人传来话,让她先好好歇着,养好了身子再出门。
木芳颜承这份情,而自己又是昏迷的嫁进荣王府,进门的时候该准备的贺礼,一样没有。
此时清醒过来,身体也还正常,那于情于理,自己就应该去给公公婆婆请安。
至于送见面礼的事情,按照规矩,送的应该是自己亲手绣的绣品,但事出有因,她觉得这个可以日后补上。
谁知宋道隽早就替他想好了,让侍女从屋里抱了两样东西出来。
指着那个长方形的盒子道:“这是为阿娘准备的,另一个正方形的盒子,则是给阿耶的。我们府上人口简单,我阿娘阿爷只得我一个儿子,没有其他的兄弟姐妹。那些堂兄弟表兄,表姐妹之类的,等过几日我们进宫向太后请安,会挨个认识。这见面礼,我都给你备齐了,你什么都不用操心。”
木芳颜心里暖暖的,觉得他简直是再贴心不过的好男人。连这样细致的事情,都替自己考虑到了,忍不住在他脸上亲了一下:“夫君,你真好。”
宋道隽唇角上扬,侍女们微微一笑,都低垂着脑袋不说话。
木芳颜后知后觉,觉得自己猛浪了,轻哼了一声:“这些东西本该是我准备的,花了多少银钱,你报个数给我,回头折算现银给你。”
宋道隽一听不乐意了,“娘子这说的是什么话?丈夫给妻子花钱,那不是天经地义的吗?”
木芳颜:“旁的事情当然是天经地义,可新媳妇第一天进门,给长辈的见面礼,怎么能由丈夫出?那说出去,不是显得我太没有理数了?”
宋道隽一想也是,但还是不收她的钱,“娘子可还记得,当初给我的茶方?”
木芳颜愣了一下:“记得,怎么了?”
宋道隽抓住她的手,笑道:“我当日得了你给的茶方,实在喜欢,一看就知道这是个会下金蛋的好方子。于是我让人去山中寻了你说的茶叶,用你说的法子制茶。如今这长安城里的清茶,价同黄金,而且供不应求。我靠着这张方子,可赚了不少身家。这里面也有娘子你的一份,所以娘子花我的钱那是理所当然的。”
木芳颜顿了顿,还是拒绝他:“一码归一码,这好像还是不合适。”
宋道隽冷冷打断她,“娘子这是要与我生分了?”
木芳颜瞧他冷着脸,似乎生气了,忙道:“真的不是,我只是觉得这过门的礼,一定要有我的亲自来准备才是。”
宋道隽:“哪家的娘子像你这般计较这种小事,只有那没本事的男人,才一天到晚计算着女人的钱财,与自己的媳妇算得干干净净,这样的男人还娶什么媳妇,打光棍好了。娘子不花我的钱,那就是要与我生分,以后若再说这种话,我就让你下不了床。”
木芳颜心里甜甜的,嘴上却忍不住哼了一声,“知道了啦。”
小两口牵着手,欢欢喜喜的去给荣王妃与荣王请安。
荣王妃与荣王正坐在屋里对弈,荣王妃输了半子,正朝着丈夫撒娇,想要悔棋。
听见下人通传,连忙换了脸色,一本正经的做到主位上,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这才让侍女宣他们进来。
两人牵着手进了屋,看到主位上的夫妻二人,木芳颜正要松手,宋道隽拉过她的手,走到二人跟前,“阿耶阿娘,儿子带的媳妇儿来给你们请安。”
木芳颜松开宋道隽的手,按规矩行礼,要给公公婆婆奉茶。
有眼色的侍女早就准备好了软垫热茶,将垫子铺在他们眼前,宋道隽牵着木芳颜跪下去,给两人行礼。
荣王妃再次见木芳颜,见她面色红润艳丽,满是桃花,就知道这小两口日子过得甜蜜。
她心下欢喜,儿子能遇到一个可心的人,过蜜里调油的日子,简直不能再好了。
她自己夫妻恩爱,自然也希望儿子儿媳夫妻恩爱。
荣王与荣王妃各自喝了茶,又接过木芳颜送的礼。
这一看,真是送到心坎上了。
王妃喜爱的头面,王爷喜欢的古董。
夫妻两人一看就知道,这是宋道隽的手笔。
荣王妃笑着叫一声落云,落云便端着一个长长的匣子出来。
荣王妃将这匣子交到木芳颜手中:“这是我成婚的时候,太后娘娘赏赐的,说是留作传家宝,传给未来的儿媳妇。我就把这东西交给你了,以后咱们荣王府,就要靠你开枝散叶。你们多子多福,可要把这东西传承到我孙媳妇手上,知道吗?”
没想到这就谈到生孩子的事了,木芳颜红着脸,点了点头。
荣王妃对宋道隽使了个眼色,宋道隽忙把人扶起来。 “阿娘与阿耶看来还有事情要商量,我与叁娘就不打扰了。”
木芳颜没反应过来,就被宋道隽带出去。
“这就走了?不需要再听听公公婆婆的教诲吗?”
宋道隽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你个小糊涂。没看我们来的不是时候吗?阿耶与阿娘正说情话呢,咱们打扰了人家,还不得赶紧走。”
木芳颜笑笑,“没想到王爷与王妃的感情这么好。”
宋道隽在她腰上微微掐了一下:“又胡说,你都嫁给我了,应该顺着我叫阿娘与阿耶才是。”
第一百二十八章进宫谢恩(加更)
小两口新婚燕尔,腻味了一下。木芳颜提出回宁的事,宋道隽道,“这恐怕还得再等两日。”
木芳颜挠着头,“不是说成了亲,叁日便回宁吗?”
宋道隽笑着的摸摸她的头,“娘子又糊涂了不是,那是普通人家,皇家的规矩与旁人是不一样的。你我虽成了亲,但你还没有正式见过长辈,没有到宫里去拜见过圣人与太后,你的名字甚至还没有上皇家的族谱,这个时候是不能回宁的。
按照规矩,得天家授予了玉蝶,在族谱写上你的名讳,完成所有的仪式,你才可以准备回宁的事。”
木芳颜叹息一声,抱着他的腰撒娇,“你们天家的规矩怎么这么多?”
宋道隽又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什么我们天家,如今也是你的家了。”
小夫妻腻腻歪歪回了院落,按照天家的规矩,成婚叁日之后,他们要进宫谢恩。
起先木芳颜昏迷,荣王妃还十分担忧,不敢往宫里递牌子,如今木芳颜醒过来,人也没有事儿,荣王妃立刻让管家往宫里递牌子,要去拜见太后与圣人。
皇家众人都十分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引得小郡王迫不及待的把人引进门。
难道真如传言所说,是为给小郡王冲喜不成?
第二日一早,木芳颜换了宋道隽给她准备的宫装,精致的宝石雕花头面,配套的项链耳环甚至戒指。
穿上这一身珠光宝气的服饰,木芳颜觉得自己一下子就变成了奢华的金玉娃娃,走路都不敢有大动作。
因为头上的步摇会叮叮当当的响,十分不雅观。
她不自觉的放慢步子,走出门去。
宋道隽等在门外,一见她出来,便两眼放光,眼里都是惊艳与欢喜。
“娘子今日这般盛装,真是娇艳可人,艳光四射了。长安城里最名贵的牡丹花,也比不得你一分娇艳。”
木芳颜心里甜丝丝,“就你会说话,我这么穿是不是太夸张了?”
她感觉头上的假发头饰,真是越戴越沉。
宋道隽笑:“不会,你还算素净的。”
木芳颜当他开玩笑,等到了门口,看见荣王妃,那长长的拖地长裙,身后两个侍女为她提裙子,木芳颜才觉得自己真不算夸张。
荣王妃端庄大方,姿态优雅的上了马车。木芳颜看的佩服无比,荣王妃头上的假发发髻比她还要高还要大,头上还有那么多金钗发簪 ,光看着都觉得很重了,偏偏荣王妃纹丝不动,驾驭起来轻松无比。
木芳颜惊叹,不愧是做王妃的女人,这仪态就是非同一般。
按照规矩,她自然是要跟荣王妃一辆马车的,宋道隽念念不舍的把人扶上马车,才自己上了马,骑着马儿在前头领路。
荣王见他不断回头,忍不住取笑他:“你这没见过女人的样子,怎么个不干脆把眼珠子粘在你媳妇儿身上?”
宋道隽牵着马绳笑:“儿子好不容易有个可心的人娶进家门,自然是要多惦念惦念,儿子若不惦念,那您何时能抱孙子。”
荣王大笑,父子二人的笑声传进马车里,木芳颜忍不住好奇听了听。
荣王妃却道:“一会儿进了宫,你跟在我身后,什么也别怕。整个宫里,也就圣人跟太后你需要敬畏,不可冒犯。皇后则是个慈善的,对晚辈更是温柔。至于其他的人,你保持表面的尊重就可以了,不要害怕他们。他们要是胆敢为难你,只管与我说......”
荣王妃顿了顿,有些打趣的看着她:“也不用同我说,告诉你的好夫君便可,他一定会把人给你收拾的明明白白,绝不会让你怄着气回来。”
木芳颜红了脸,不知道说什么好,只能傻乎乎的说了一句,“谢谢阿娘。”
荣王妃真是越看这丫头越喜欢,从前对她的好感,是来源于她救了自己儿子的性命。
见面时落落大方,做事不卑不亢。
后来的好感,是她能在柳氏那样逼迫下,不畏强权,洁身自好。
又还能不计前嫌,救自己的侄子渡劫。
这一次,她又为了救自己哥哥犯险,好不容易回来,又不曾趁机打骂办事不利的阿寻。
怎么看,这都是行事光明磊落,心境敞亮的好娘子。如今提起儿子,她这满眼的爱慕与娇羞,让荣王妃觉得,她是真心喜爱自己儿子的。
这样的好姻缘,定能给自己生个好孙子。
荣王妃甚至已经在脑中开始幻想,到底会有多少个小萝卜头,围着自己叫祖母了。
想着想着,马车已经到了宫门口。
太后身边的总管太监庞公公,早已等在门口,迎接荣王一家子去拜见太后。
荣王与荣王妃走在前面,木芳颜学着荣王妃的动作,稍稍落后宋道隽。
宋道隽暗自伸手要牵她,木芳颜悄悄打掉他的手:“别闹!”
都说这宫里的规矩严,她可不想被人抓着把柄说闲话。
宋道隽只回头瞟了她一眼,无奈的走在她前面。
一行人很快到梧桐宫,太后早已等候在宫里。
庞公公领着这一家人进去,他们依着规矩给太后圣人跪拜行礼。
这是正式拜见,太后宫中不仅有太后与圣人,还有一些主要的宗亲长辈,甚至是兄弟姐妹。
木芳颜看着这一堆人,真是觉得头昏眼花。
好在她身边有瑾姑陪着,瑾姑挨个指点她认人,一个个的见过这些皇亲贵族,送上见面礼。
当然,这些长辈们纷纷回礼。
瑾姑一边送礼,一边收礼,却没有一处出错。
木芳颜看的十分佩服,这样的人才,在后世那都是顶尖的公关秘书人才。
直到所有亲戚都认完了,木芳颜才回到宋道隽身旁。
这大殿位置有限,能坐的人都是长辈中的长辈,就连宋道隽也只能站在荣王妃与荣王身后。
太后等她认完了人,不咸不淡的看了看她,道:“如今既嫁了皇家,以后自当要守皇家的规矩,好生服侍夫君,为隽儿开枝散叶才是。”
木芳颜赶紧屈膝说是,可稍稍落下一些,发髻上的步摇却掉了下来。
落在地上,声音格外响亮。
木芳颜顿住,感觉所有的人都盯着她看,一时间不知道该蹲下去捡,还是视而不见。
好在瑾姑反应快,立刻捡起步摇,“郡王妃的发髻松了,奴婢给您整理一下。”
宋道隽挡住众人的视线,木芳颜转过身去,瑾姑手脚麻利给她整理。
可大殿里却想起不同的声音:“七嫂嫂真是好福气,我长这么大,还从没见七哥对哪个女子这般贴心。七嫂嫂也教教我御夫之术,省得我日后嫁入定国公府,不得夫君宠爱。”
第一百二十九章应对「po1⒏υip」
木芳颜抬起头,顺着声音的来源看去,在靠后的位置里,瞧见了许久不见的乐平公主。
她似乎没有什么太大的变化,依旧有些婴儿肥,眼神依旧傲慢不屑,充满挑衅。
但对着木芳颜,她多了几份恨意。
这怨恨太正常不过,可木芳颜瞧着她,隐约觉得有些不对。
这就是一种直觉,没什么道理缘故。
虽然木芳颜什么也没有看出来,但强烈的直觉让她小心应对。
还未曾说话,宋道隽却先开口了。“乐平妹妹过几日也要大婚了,定国公世子,纯良温厚,一定会是个贴心的好丈夫,何须妹妹学些没用的手段。”
乐平讥诮的看着他,针锋相对,“怎么会是没用的手段,七嫂嫂不就将七哥你训得服服帖帖吗?从前我可记得,你一点也不喜欢木叁娘的。”
太后眉头微蹙,显然并不高兴自己的孙儿孙女在这大喜的日子闹起来。
圣人也不悦,本想着今日是个好日子,让乐平出来散散心,毕竟过些时日,她便要大婚了。
嫁出去的女儿,跟在娘家做女儿,那可是完全不一样的。
圣人今日让他来,其实也存了心思,想让她瞧瞧别人是怎么做儿媳的。
可谁知关了这些时日,她的性子越发左了。
眼看着大殿上的氛围不好,所有的人都鸦雀无声,皇子公主们可以跟乐平撕扯,还真没几个人敢在宋道隽面前放肆。
宋道隽似笑非笑看着乐平,还未开口,荣王妃就插话进来。“公主年少不谙世事,把谣言当正话听,那也是情有可原的,只怪身边伺候的人不尽心,让公主偏听偏信,实在是不合适。娘娘”
她看向皇后,皇后接受到荣王妃的目光,就知道她什么意思了。
果然,荣王妃轻笑道:“乐平嫁到定国公府,那就是我的侄媳妇儿,如今我嫂嫂情形不好,家里没个女性长辈教导,实在不成规矩,臣妾这里倒有个教养嬷嬷,颇有两分调教人的手段,臣妾献丑将她送到公主身边,好好伺候公主,不知皇后娘娘觉得可妥当。”
“谁要你的人伺候!”乐平怒吼,刚说完就被人扯住袖子,乐平挣扎,还想说什么,却被宫女硬是捂住嘴,拖了下去。
乐平还想扑腾出来求圣人,圣人却只是看一眼,一言不发。
皇后心中叹息,面上却道:“乐平这些时日大概是憋的慌,有些闹小孩子脾气了,日后嫁到定国公府去,还望弟妹多多照看。这教养嬷嬷,就劳烦你费心了。”
前些日子太后倒是提过教养嬷嬷的事,可皇后寻了几日,竟是没寻到一个合适的人选。
既然荣王妃如今愿意出这个头,皇后简直是乐的不行,立刻就答应下来。
看着昔日傲慢娇宠的乐平像个奴才一样,被拖了出去,往日与她不对付的城阳小公主,心里欢喜,借着年纪小,瞬时道,“阿耶,可到时候吃饭了,人家肚子饿的紧呢。”
小公主这一说,殿上的人纷纷笑出来,皇后赞赏的看了城阳一眼,宫人们便开始布桌开宴。
今日要说宫宴倒也不算的,都是宗亲,不过七八桌,只是家宴而已。
荣王妃领着木芳颜坐在内殿,与女眷们一块儿。
木芳颜按照规矩,给长辈们敬酒,很快一张小脸便红扑扑了。
没了乐平,大家脸上都喜笑颜开。
一顿家宴很快过去,宋道隽与荣王等在门口接自己的妻子一起回家去。
路过的宗亲看了,无不羡慕。
纷纷打趣荣王府家风好,夫妻和睦。
宫女太监们收尾,太后扶着邓可人的手,在园子里消食。
她一边走一边道,“这个木娘子,你觉得怎么样?”
邓可人顿了一下,浅笑道:“能得荣王妃如此相护,定是极好的娘子。”
太后闻言,深深看她一眼,微微点了点头,“荣王妃的确是个聪慧的,爱恨分明,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哀家瞧那木氏”
太后顿了顿,叹口气:“罢了,儿孙自有儿孙福,隽儿这孩子办事,自有章法。这次虽莽撞了些,却不是个没成算的。既然这么迫不及待的把人娶进门,想来心中是真的喜欢。既如此,哀家又何必非要做些讨人厌的事。只是你”
太后惋惜又怜悯,拍拍她的手道:“哀家本想着,把这段好姻缘留给你,可人算不如天算。”
邓可人闻言,忙跪了下来。
太后:“你这是做什么?”
邓可人跪在地上,仰头看着太后,“太后慈悲,可人知道你心疼我,但可人有自知之明,我是配不上华山郡王的。可人今生不做他想,只想寻一个规矩贴心,家事简单的人家,过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这是她的真心实意,不掺分毫虚伪。
太后讳莫如深看着她,终是悠悠叹了一口气,“你啊,小心慧及必伤。”
说了这句这句话,太后让她起身,等太后消完食回宫里休息。邓可人的才退出来,回自己的屋子。
青叶跟在她身后,好奇的问她:“娘子,太后这话什么意思,总不会恼了你吧?”
邓可人笑着摇摇头,“太后哪里是恼了我,她这是心疼我。”
青叶没明白,邓可人:“太后恐怕也看出来,邓里有所不妥,更知道我的母亲在家中过的是什么日子。所以我一心只想求个简单人家,盼着夫妻琴瑟和鸣,不想一脚再踏入这豪门,受尽荣华富贵中的龌龊丑陋。”
青叶闻言,更是心疼自家娘子。
别人家的侯门小姐,早早便有父母为其打算,相看条件好的男儿郎,一家有女百家求的。
可她家的娘子,不仅得不到父母的疼爱,邓侯爷还巴不得把自己的女儿拆成几瓣买了,好为侯府多贴钱财,能让他有资本出去花天酒地,胡作非为。
青叶越想越觉得心疼,又忍不住道:“咱们当初跟小王爷示好,时至今日,也未曾见他有什么回应,娘子,咱们不是媚眼抛给瞎子看,全都白费工夫了吧。”
邓可人笑着摇摇头,“你呀,还是太着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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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章异常的乐平「po1⒏υip」
乐平被拖回汉阳宫关了进去,她不甘心的拍门大骂:“放我出去,你们这帮狗奴才,本宫是圣人最疼爱的公主,你们敢这样对我,圣人不会放过你们的。”
她用力的砸门,门外的宫女对视一眼,漠不关心的走了出去,拉上宫门。
乐平又使劲的拍了拍,不知过去多久,声响终于停下。
守在门外的宫女对视一眼,松了一口气。
只盼着她赶紧嫁出去,这乐平公主惹恼了圣人,今日当殿被拖出来,放在哪个公主身上都是耻辱。
圣人却连出声制止都未曾,可见的的确确是厌了她。
偏偏这位乐平公主还不自知,非要闹腾,实在是牵连她们这些宫女内官。
宫女们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二人寻思一番,觉着要不还是花些钱财,让掌事姑姑费费心,把她们调离汉阳宫。
如今谁到汉阳宫里来当差,那都是自寻死路。
只有那不受宠被排挤的,又没银钱使力,才会来这鬼地方。
等确定门外没有人了,原本疯叫的乐平,就停下动作,安安静静的坐回榻前,拿起桌上未读完的书,继续读书。
一面读,一面品茶,哪里还有刚才那张狂有疯癫的模样。
来的时候只有一辆马车,回去的时候,宫门口却又多了一辆马车。
木芳颜微微诧异,却看到荣王妃与荣王上了一辆车,独自离开。
只剩下木芳颜与宋道隽。
宋道隽扶着木芳颜上了马车,车里只剩夫妻二人,宋道隽便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
木芳颜不敢有大动作,实在怕这头上的假发忽然掉下来。
“你动作轻点,我这一脸都是脂粉,你也不怕吃了进去。”
宋道隽笑:“娘子的脂粉不就是让夫君吃的?娘子莫非舍不得了?”
木芳颜娇滴滴瞪他一眼,推开他的头:“不要再弄了,一会儿妆都花了,被人看见多不好。”
宋道隽这才松开,抓着木芳颜的小手,发泄似的啃了几口。
“今日委屈你了。”
木芳颜顿了一下,笑:“哪有什么委屈,阿娘不及时护着我了吗?”
“只有阿娘护着你吗?”宋道隽吃醋挑眉。
木芳颜笑笑,主动在他嘴上亲一口,“还有你,夫君最爱我了。”
宋道隽这才满意,随后把玩着她的手问她:“今日见了乐平,感觉如何?”
木芳颜听他提起乐平,有些怪异的看着他:”今日乐平,不是你特意放出来的吧?“
宋道隽笑而不语,但那眼神已经说明一切。
木芳颜很吃惊,”这宫里的事你也能插手了,就不怕被圣人忌惮?”
宋道隽:“这算什么事儿,今日就算我不出手,圣人也会同意的。圣人再怎么说厌恶这个女儿,到底疼爱了多年,今日放她出来,一来是放放风,让家里的亲人见见她,大约还是心疼的,不想让她日后嫁人被人看轻了去。二来你以为阿娘是无缘无故提出要给她请你调教嬷嬷的?”
木芳颜沉默,看着他,等他解惑。
“阿娘也看出来,圣人还是心疼这个女儿的。柳氏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她嫁到定国公府去,头上没个女性长辈,定国公又不好出面管教儿媳。若有我母亲这个当姑姑的,出面教养,合情合理,旁人也说不出闲话。”
木芳颜听得目瞪口呆,这弯弯绕绕的心思,她哪里能想到。
“你们皇家的人,心思也太复杂了一些。”
宋道隽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再说,信不信为夫打你的屁股。什么叫我们皇家,嗯?”
木芳颜立刻讨好的搂着他的脖子撒娇,“好啦,人家知道错了,这不是还没有适应新身份吗?以后不会再这样说了。”
宋道隽轻轻拍了两下她的屁股:“这才乖。”
随即又道:“今日你看乐平,她身上可有异样。”
木芳颜点点头,“她的确不对劲。”
宋道隽眸光一冷,“当真?”
木芳颜道:“前些日子都安安静静了,今日一放出来,就与我争锋相对,这是把所有的怨都撒在我身上。按理来说,她怨我也正常,但问题就在于太正常了。”
宋道隽顿了下:“这话怎么说?”
“我在她身上倒是没有瞧出什么邪气,然而她今日的表现就因为太正常,反而让我觉得不安。我若是她,今日的注意力应该在圣人身上,要想法子哄了圣人高兴,多心疼我一些,那日后就算我出嫁,圣人也会看在我这个做女儿的份上,不会过分为难我的母亲。等过两年我生了孩子,生活稳定了,圣人心中对我的气大概也就消散了,那时候我依旧是他心疼的女儿,依旧能够坐稳公主的位置,这日子也不会差。
可你看她今日所作所为,分明是故意要激怒我一样,或者说,就是让所有人觉得,她还是那个风肆无忌惮,任性骄纵的乐平,好像是生怕别人知道她有变化一样。“
宋道隽听了这话,若有所思。”我会再派人留意的,府里的事,我与阿娘说过了。阿娘已派人去跟无尘大师打过招呼,一会儿你回府换了衣裳,咱们就直奔太西寺。“
木芳颜一听,很是高兴,两眼放光。
宋道隽瞧她这模样,忍不住又打了一下她的小屁股。
木芳颜不满嘟嘴:”干嘛又打我?“”见别的男人这般高兴做什么?“
宋道军吃醋捏她的下巴,木芳颜扯开他的手,”无尘大师是出家人,怎么这种醋你也要吃,实在是没道理的很。”
宋道隽却理直气壮,“我若不吃醋了,娘子才该担心才是。我这吃醋,就是爱你的表现。”
木芳颜闻言,哼笑起来:“如此说来,我今日也该醋一醋才是。”
宋道军饶有趣味看着她:“娘子为何要吃醋?”
“当然要吃醋了,太后今日对我的态度冷淡的很,我瞧大约也是为了她身边的那位姐姐吧。那位姐姐清冷淡雅,犹如空谷幽兰,气质卓然。她应该就是那位传说中,太后想指婚给你的邓娘子,今日你们二人,倒有些眉来眼去呢!”
宋道隽大呼冤枉:“娘子这可真是胡乱猜想,我哪里与她眉来眼去了,今日我都未曾多看她一眼。”
“那你还想看几眼?”木芳颜摆出无理取闹的姿态,暗暗掐了一下他:“别说一眼了,半眼都不准看,我的男人,心里只能有我,眼里只能看见我,你要是想看别的女人,那我就”
“如何?”
宋道隽笑盈盈,木芳颜勾着他的脖子魅惑道:“那我就去看别的男人,想怎么看,就怎么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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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一章跟踪者
要不是时间紧,宋道隽现在就想在马车上办了她。
这磨人的小妖精,实在是勾魂的紧,自己恨不能压在她身上狠狠折腾,让她对自己哭唧唧的求饶。
木芳颜也感觉到危险了,她哼了一声,要从宋道隽身上下去。
宋道隽不肯,硬是抱着人:“娘子若再多动一下,为夫可就真忍不住了。”
明明他没有硬,木芳颜就是觉得,只要多晃动一下,这家伙立马就能硬起来。
木芳颜忽然坏笑:“忍不住什么?像上次在马车上那样?”
宋道隽眼里能喷火了,恰好马车到家,木芳颜趁机先下了车,宋道隽喘息了一会儿,平复心里的欲火,才跟在她身后下了马车。
木芳颜快速的回屋里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衫,宋道隽的欲火也消除的差不多。
这才带着她,到了太西寺。
今日的太西寺,游客倒不算多,僧人领着二人穿过大殿,又穿过几个院子,才到达无尘大师的院落。
大师正在书案上翻译经书,见到木芳颜他们来了,起身相迎:“阿弥陀佛,宋施主。”
宋道隽:“冒昧打扰,还望大师见谅。”
无尘大师依旧慈眉善目,木芳颜看他身上散开的淡淡佛光,实在是忍不住,想要伸手摸一把,沾沾这慈悲的佛光。
宋道隽拉过木芳颜,站在无尘大师眼前:“大师,这是我的娘子,木叁娘。今日便是她有事相求大师,多谢大师宽厚,愿意出手相助。”
无尘大师手执佛礼,慈祥笑道:“阿弥陀佛,我佛慈悲,施主行善是种善因,必会得善果。老衲能助你一臂之力,亦是老衲的善果,哪里来的麻烦。”
木芳颜跟着点头,小迷妹一样道:“大师说的及是,那我们现在开始吧,时间紧迫。”
她如此迫不及待,无尘大师见状,没有责怪她无理,反而笑道:“小施主当真是个纯善可爱之人,施主这边请。”
说着,将二人引到一旁的桌榻前。
木芳颜将一整个木匣子放在大师的案桌上:“今日的事情实在是劳烦大师,大师若有什么需要我去做的,尽管开口,我一定尽心尽力,为大师办妥。”
说完这话,木芳颜缓过劲来,觉得这个说法,好像是自己用什么东西与大师做交换一样,这不是侮辱世外高人吗?
于是又连忙补救:“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觉得,想尽一份心意而已,还请大事莫要见怪。”
无尘大师依旧微笑:“小施主有心了。”
木芳颜打开盒子,盒子里是一迭又一迭的黄色符纸。”
大师顿了一下,问木芳颜:“不知小施主,需要我写些什么?”
木芳颜从怀里掏出一张写好的符咒,摆在大师眼前。“还请大师按照这个符咒,一一描绘。”
宋道隽看着匣子里那厚厚的符咒纸张,又看看无尘大师,觉得这好像有些为难他老人家。“大师辛苦了,若觉得太多.......”
无尘大师微笑:“老衲平日里也要译抄经书,不过是画些符咒而已,何来辛苦一说?”
说完这话,就要开始抄写了。
木芳颜有感,这位大师做事实在,不似其他的和尚道士,总要装神弄鬼一番,玩些高深莫测的套路,显得自己与众不同。
大师不愧是大师,与那些旁门左道的骗子,当真是不一样。
她若不是来到这个世界,又亲自跟在祖父身边,学的都是道家正道,大约也会与旁人一般,被不靠谱的僧道欺骗,最后觉得他们装神弄鬼。
这真货与假货,真真是不一样的。
“看这纸张分量,老衲或许还要抄一段时间,二位施主不妨明天再来取。”
木芳颜想想也是,宋道隽便道:“那实在劳烦大师了,在下与娘子明日再来打扰。”
这么重要的事情了,自然不能随便派一个下人过来。
木芳颜与宋道隽退出去,贴心的关上了门。
小两口出了无尘大师的院子,又在这太西寺旅游一般逛起来。
寺庙里不断有人求神拜佛,求签问卦的,更是一茬一茬。
二人穿过宝雄大殿,在大殿后的院子里,看到一棵巨大的树。
这树怎么看,都是百年老树,枝叶繁茂,树上挂着许多红丝带。
木芳颜抬眼一看,发现的丝带上求什么的都有。
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学业,还有人求子。
她想起来,太西寺好像求姻缘也是挺有名的。
这样一想,便转过头去,想要从庙祝那儿弄些红丝带许愿。
宋道隽却早已有了准备,将红丝带递给她:“娘子想写些什么?”
木芳颜毫不矫情,看着他笑,“我想与夫君长长久久,恩爱到白头可好?”
宋道隽笑起来,“娘子真是与我心意相通,你想要的,正是为夫想要的,不过得再加一些。”
木芳颜:“还要加什么?”
“加一句生生世世,再加一句,子孙满堂。”
二人笑盈盈的腻歪,把自己的心愿写在红丝带上,然后轻松的抛上了树。
那东西稳稳挂在高处,对于二人而言,便是佛祖应了他们的心愿,能够心想事成。
两人牵着手,离开太西寺,才到门口,木芳颜就觉得,似乎有人盯着自己。
她转头看向左边街道,那紧盯人的目光,一下子便消失的不见。
木芳颜相信,那绝不是她的错觉。
宋道隽也感觉到了,叫来阿福,对他低声嘱咐了几句。
阿福二话不说便跑开了,宋道隽看一眼马车:“娘子,今儿这天气极好,不如咱们在街上走走?”
木芳颜拉着他的手,与他一同在街市上不紧不慢地走着。
看到路边的小食,她摸摸肚子。
宋道隽立刻掏钱给她买了新鲜出炉的烤饼,木芳颜撕下一角,递到宋道隽嘴边,宋道隽君低下头来,咬住她手中的饼。
木芳颜在他耳边道:“在你后方有个穿蓝衣的妇人,跟了我们好久了。”
第一百三十二章铁锅子(加更)
宋道隽听到她的话,保持微笑抬起头来。
“娘子,这饼格外好吃。”
木芳颜一边咬着饼,一边低声问他。“咱们就这么让她跟着吗?”
宋道隽:“怕什么?我们的人就在周围,有为夫在,谁也伤不了你。”
木芳颜真是越来越喜欢他了,觉得他哪儿哪儿都好,心里甜的要死。“人家哪是那个意思,我是说,你猜猜她会是什么人?为什么要跟着我们?”
宋道隽牵着她的手,忽然进了一家布庄。
掌柜抬头看见宋道隽,忙亲自迎接:“小王爷,需要点什么?”
宋道隽道:“本王的娘子想为本王做些贴身的衣裳。”
木芳颜顿住,“我什么时候说过这话?”
宋道隽笑眯眯,拉着她走到一边:“从前我未成婚,这些贴身衣物,自然是有丫鬟婆子做。如今我也是有娘子的人了,再无论如何,娘子也该为我做套贴身的衣裳才是。”
“我可听说,按照普通人家的规矩,新娘子嫁过来之前,都会为夫君做一套贴身的衣裳,先送过门,以展现自己的针线活计。你我二人成亲仓促,娘子未曾准备,这时候,总该给为夫补上吧。”
木芳颜看看他,撒娇起来:“你不是说,不用我做这些的吗?”
“我何时说过这话?”
“那今日拜见公婆,你又不让我亲自准备这些绣品?”
宋道隽笑:“不用亲自给阿耶阿娘准备,但是给我的,娘子还是要尽尽心才是。”
木芳颜低着头,拉着他的衣袖小声的撒娇。
宋道隽没听清楚,木芳颜红着脸,那掌柜的探头看过来,木芳颜瞪他一下,掌柜的连忙收回目光。
木芳颜才小声道,“我不会做。”
宋道军看着她,显然很意外:“娘子此话当真?”
“骗你做甚?我从小在山上长大,祖父从没有教过我这些,我学的都是一些道家之术,女红根本不会。”
宋道隽脸色怪异,颇为无奈,他可是盼娘子给自己做的衣服,已经盼了很久了。
千算万算,没曾想到,自己的娘子根本不通女红。
这小算盘算是落空了。
“那你给我做个荷包,总可以吧?”
木芳颜还是摇头:“不会,要不我给你写张平安符?管够!”
宋道隽实在有些啼笑皆非,抬手在她额头轻轻点了一下,“娘子当真是与众不同。”
木芳颜翘着嘴:“怎么着,我不会女红,你嫌弃我了。”
宋道隽虽然失望,但是也不会生气:“不会,以后这种事情让下人婆子做便是了,为夫只是觉得遗憾,未能看看娘子的手艺。”
木芳颜笑:“女红我是不行,但厨艺倒是可以让你尝尝鲜。”
宋道隽笑了,压根不信,他怀疑这小丫头就会画符咒。
“这世上的山珍海味,哪一样我没有尝过。”
木芳颜神秘道:“那可不一定,我这个菜,保管全天下,都没有一个人吃过。”
宋道隽只当她是为了挣回面子,也不点破,只拉着她要走。
木芳颜却道:“既然来都来了,不妨挑两匹布,我回去练练手呗。”
这是打算学女红了?
宋道隽笑着吩咐掌柜:“把你这最好的布匹拿来。”
说是最好,但这样的绸缎布庄,又哪里比得过皇家的贡品。
宋道隽无非是想要木芳颜亲手做的衣服而已,不管什么,就图她一个心意。
小时候阿耶就总爱在旁人面前炫耀,说自己的娘子针线活多好,身上的衣衫独一无二,绣花独步天下。
他小时候不懂,长大了,有了娘子,也想享受这种炫耀的快乐。
本以为没机会了,谁知如今妻子愿意为了他学女红,宋道隽心中甜蜜,两人腻腻歪歪的挑了好几种布料,让掌柜的送到荣王府去。
至于这布料最后能不能做成好看的衣裳,那就见仁见智了,并不重要。
二人离开布庄,阿福匆匆赶上来,“小王爷,人逮住了,您看看如何处置?”
“你们好好审问,弄清楚那人到底是谁?哪来那么大胆子,敢跟着本王。”
阿福道了一声是,便去办差。
木芳颜趁机拉着宋道隽,寻了一家铁匠铺子,用纸笔画出一口锅子的形状。“就按照这个做,能做吗?”
铁匠看了又看:“做是能做,只是娘子,做这个东西有何用?”
“做饭用。”她要从口袋里掏银子,结果出门的急,身上并没有带钱袋,还是宋道隽给付的钱。
“你一定要好好做,做好了我回头命人来取,可一定要用好铁啊。”
那铁匠见二人衣着华丽,知道是贵客,忙不迭的说好。
出了铁匠铺子,木芳颜忽然问:“都说你们富贵公子出门的时候,身上都不带钱袋子的,钱袋子都在下人身上,你身上怎么还带着这么多钱?”
宋道隽看着她笑,“娘子又是在哪儿听说的奇怪事,谁说我们这些人身上,不会带钱?”
木芳颜人眼珠子一转,“话本子上说的,我来长安之前,便有说书的说,长城里的贵公子啊出门吃饭逛青楼,那都是不带钱的,只管报名号,等回头店家的到他们府上去结账,是也不是?”
宋道隽觉得自己的娘子实在是太可爱了。“你说的这些,也对也不对。”
“怎么说?”
“不是谁都能够凭着名号,在店家赊账的。这长安城,大大小小的铺子,凡是好一点的,哪家后边没有人?能让他们赊账,本就不是一般人。若是光凭报名号,就能让对方同意赊账,那长安城里骗吃骗喝的,怕是要满大街了。”
木芳颜想想也是。
“这个事儿,还是看人来的,比如说你夫君我,这长安城里大半的铺子都是我的。那些掌柜只要想在长安城里做生意,就没有不认识我的,既是如此,我的名头要赊账,那是一句话的事。可若是哪个纨绔子弟,愿意给他们赊账的,只有那些赌坊妓院。酒家银楼绸缎庄米铺,这些正经行当,是绝不可能让他赊欠的。”
木芳颜颇为惊叹,果然电视小说里都是夸大其词的。
二人说笑着回了家,阿寻立刻迎上来,显然是有话要说。
宋道隽他们一回到院落,阿寻便将自己打探到的事禀报给他们。
“小王爷,小王妃,彩兰最近经常外出去大通坊。”
木芳颜还没听出有什么特别,宋道隽却诧异地抬起头来,“她去那个地方做什么?”
木芳颜好奇:“大通坊怎么了?”
第一百三十三章彩兰的药
阿寻回禀道:“小王妃有所不知,这大通坊,来往的都是外地的客人,各国异族居多。比如西域来的,大师过来的,琉球来的,甚至西南边陲小国来的商人旅客,都要聚集在那个地方。”
一听说西南二字,木芳颜便想到了大祭司。“她难不成,是去见大祭司的人。”
阿寻道:“这还未曾确定,但小的细细打探过,彩兰似乎花了一大笔钱,在汤婆那里买了一种药。”
所谓汤婆,便是懂一些医术巫术的婆子。这些婆子一般都是老而孤苦,无儿无女,靠着这一些偏方门道,讨口饭吃。
在街市之中,给妇人治些妇科病症,或者替青楼里的女子堕胎,干的都是些见不得光的营生。
这种人,哪里都有。
总有那么两个厉害的汤婆,手里有那么一两种不密不外传的秘药,能有奇效。
木芳颜听出危险,宋道隽也蹊跷地笑了一下。
“不知这药是要用在谁身上,起个什么作用?”
阿寻立马从怀里掏出了一小包药粉,小心翼翼的摆在桌上:“还请小王也与王小王妃过目,彩兰买走的便是这种药粉。”
宋道隽伸手要去打开,木芳颜却拍了一下他的手。
“别乱来,万一有毒呢。”
阿寻吓了一跳,连忙跪在地上,“小的该死,小的办事不利,差一点害了主子。”
木芳颜顿住,没想到他反应这么激烈。她可没有指责阿寻,要谋害主子的意思。
“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这种药不管是谁都该谨慎一些。”
宋道隽打断他,“行了,起来吧,没有责怪你的意思。”
他见木芳颜如此谨慎,也不敢让她看药了。
木芳颜却不慌不忙起身回屋里,拿了块稍厚一点的棉帕遮住口鼻,然后小心翼翼的打开纸包,隔着药粉细细查验,随后又小心翼翼的将药粉收起来。
“如何?”
木芳颜道:“只隐约闻到一股催情药的成分。”
她想了想,怪异的看着宋道隽。
宋道隽心领神会,冷哼一声,对阿寻道:“去牵两只狗来,要一公一母。”
阿寻照做,宋道隽命人将这药粉撒入狗食中,狗儿吃下,不一会儿,那两只狗儿怪异的叫嚷起来,随后便当着众人的面开始交媾。
木芳颜尴尬脸红,宋道隽看着公狗压在母狗身上,从后面使劲,在她耳畔轻轻说了句话。
木芳颜暗暗用手掐了一下他的腰,宋道隽恶作剧得逞一样哈哈大笑。
阿寻低垂着脑袋,忽然叫了一声不好。
二人转过头去,就见到刚才还有激情四射的小狗,忽然开始七窍流血。
就见那只公狗怪异的叫了一声,痛苦的趴在母狗身上,七窍流血死了。
这一幕让叁人同时惊吓住了。
木芳颜紧张的看着宋道隽,阿寻也看着宋道隽。
宋道隽来回打量两人,“娘子为何这般看我?”
木芳颜紧张道:“就是觉得夫君好危险呀。”
宋道隽......
“娘子这话说的,为何不会是娘子危险,为夫可记得,上一次可是有人对娘子下药了。”
木芳颜顿时脸一红,看向一旁的阿寻,阿寻早就已经安静退了出去。
院子里只剩夫妻二人,木芳颜看着地上的两条死狗,十分无奈:“上次我着了道,可在我之前,夫君也曾差点出事不是吗?要不是我及时出手,说不得,夫君也如今日这般七窍流血而亡的呢?”
宋道隽大言不惭,“那可不一定,说不得那天你我早就成就好事,哪还会等到后来才得手。说起来,这个下药的人也算你我二人的媒人,若不是他雪中送炭......”
“呸,谁雪中送炭,这词是这么用的吗?”
木芳颜瞪他,这种时候还有心情开这种玩笑。
宋道隽顿了一下,笑:“嗯,娘子说的是,要不是他心肠歹毒,你我二人又哪来这般好姻缘。娘子说是也不是?”
木芳颜不想跟他扯淡:“那他万一当时下的是毒药呢,咱俩不一起完蛋了。不对......”
木芳颜顿了顿,有些后怕:“说不定当时下到就是这样的毒药,只是不知为何,我命大,没死成。”
宋道隽顿时也没有玩笑的心思了,“娘子说的是,所以咱们还是快点想法子,将这贼人捉起来。”
说着朝外面喊道:“阿寻!”
阿寻进来之后,带着下人将那两条死狗收拾出去,宋道隽吩咐他,“你把这婆子给我擒住,这样的药也敢在市面上流通,这是想害死谁?”
“现在就抓,若是彩兰发现了,会不会......”
“让你抓就抓,连彩兰也一块给本王抓,不知死活的东西,我给她活路,她倒是喜欢自寻死路。”
宋道隽原本还想仔细观察一下,看看彩兰背后有什么人。可如今彩兰竟然去弄了这歹毒的药,谁知她会下在哪里?什么时候用?
简直防不胜防!
宋道隽当即立断,立刻让阿寻去把彩兰抓了,免得一招不慎着了她的道。
彩兰才从自己屋里出来,迎面就看到阿寻带着几个粗壮的婆子出现在她面前。
彩兰不悦:“阿寻你这可是胆儿肥了,姑娘们的院子,也是你进的?”
阿寻脸上没了往日的嬉皮笑脸:“彩兰姐姐,这是小王爷的意思,有什么话,姐姐同小王爷说去吧。”
“什么意思?”
阿寻也不愿与她废话,对婆子们招手,婆子们立刻上来擒住彩兰,直接堵住她的嘴,将人拖出去。
随后便有人在彩兰的屋子里一顿翻找,粗壮的婆子不敢藏私,将找到的东西全部拿出来,摆在阿寻眼前。
除了一小匣子金银珠宝,还有一些来历不明的药粉。
阿寻想都没想,就带着这些东西去见宋道隽。
彩兰被婆子用布团堵了嘴,根本说不出话,直接被人关进柴房。
她惶惶不安,满脑子想的都是自己做错了什么,哪里露了馅。若见了小王爷,又该如何狡辩,推脱说辞。
然而她被关了一天,也无人来见她,更不要说审问。
时间拖得越久,彩兰心里越慌。
恰时门开了,进来一个婆子,在她眼前放下,一碗稀粥。
彩兰抬脚将那碗稀粥踹翻,婆子回过头来冷哼:“既是不饿,那便什么都不用吃了。小王爷说了,留一口气在就行。”
婆子关上门,屋里黑漆漆的渗人,彩兰想起来,想逃跑,奈何被捆住动弹不得。借着月光,她瞧见一只彩色的蜈蚣从门缝下爬进来,一点点靠近自己。
彩兰怕的要死,可那蜈蚣速度很快,在彩兰惊慌要尖叫的瞬间,飞进她的嘴里,随后,彩兰一阵痛苦的挣扎,想叫却发不出声音,然后彻底晕厥过去。
第一百三十四章大祭司
阿福回来的时候,宋道隽跟木芳颜刚用过膳,木芳颜正与宋道隽商量回宁的事。
两个人腻腻歪歪地闹着,阿福在门外候了一会儿,宋道隽才让他进去。
阿福紧张的行礼,“小王爷,小王妃,那妇人说,一定要见到小王妃才肯说。奴才瞧着,她似乎很急迫。”
宋道隽挑了一下眉毛,“什么阿猫阿狗,也敢在本王这谈条件。本王的王妃,岂是她想见就能见了?”
木芳颜看着忽然威严的宋道隽,觉得有些不适应。
在她面前的宋道隽,或者奸诈,或者赖皮,但此刻,宋道隽好像是不一样的。
她眼前的宋道隽没有距离感,也没有身份感,自己一开始遇见他,就没有感觉到身份阶级带来的距离。
可如今在阿福面前,宋道隽真正表现威严不可亲近,高高在上的皇家子弟模样,不是谁想想见就能见。
下面的人就算递了帖子,也要看他心情,等着召见。
阿福也知道这样不对,可他还是硬着头皮禀报。“小王爷恕罪,实在是那妇人说,有万分紧要的事情,事关王府安危。”
他抬眼看向木芳颜,“她一口咬定,若见不到小王妃,那咱们只怕是滔天的大祸。”
宋道隽更气了:“你可真是会办事,她说你便信?若是哪里派来的刺客?要行刺本王与王妃,这后果你担得住?”
阿福吓得连忙跪下,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递到二人眼前:“那妇人说了,小王妃见了此物便会明白。小王爷恕罪,就是给奴才一万个胆子,也不敢做做这种坑害主子的事儿。”
宋道隽不满意,木芳颜却拉了他的衣袖,让他不要生气。
看看阿福手里的那个东西,木芳颜十分诧异。
那是一节骨笛,上面刻着依塔的名讳。
在那冰天雪地的鬼地方,木芳颜曾经见依塔吹过这东西。
说也奇怪,明明是阴气森森的东西,却能吹出一股苍凉又美妙的音乐。
这声调木芳颜始终记得。
“那人在何处?带我去见见。”
宋道隽看着骨笛,“这是何物?”
木芳颜在他耳边轻轻说了几句,宋道隽微看看骨笛,又看看阿福,“我陪你去。”
这还是不放心。
木芳颜也不矫情的拒绝,牵着他的手,到了宋道隽的别院。
别院里竟有一处地下监牢,木芳颜到了地牢门口,好奇的问:“你们皇家都喜欢修这样的地下室,用来审讯犯了错误的人?”
这诡异的癖好,一看就不是正经人干的事儿。
宋道隽嗤笑一声,看着她不说话。
木芳颜顿时反应过来,自己又说错话了。连忙踮起脚尖,在他嘴上亲了两口。
眼巴巴看着,眼神求饶。
宋道隽捏捏她的耳朵,笑:“这可不是我修建的,这宅子原是前朝一位丞相的,前朝覆灭,几经辗转,这次宅子就落到了我的手里。这地牢,便是那位丞相修建的。他作恶多端,仇家众多,时不时的会有刺客来刺杀他,所以抓了人都关在这下面严刑拷问,为夫可不是什么心肠歹毒之人。”
“那就好!”木芳颜笑笑,她可不希望自己的夫君是个嗜杀又虐待人的变态。
可她却不想想,这样的地下室如此可怕,一般人不是将其封死,就是改做他用,可宋道隽却依旧保留这监牢,也不做他用,这又是为何?
宋道隽牵着她的手下了台阶,地下监牢里,木芳颜见到一个被五花大绑的妇人。
那妇人手脚上都是沉重的镣铐,根本动弹不得,也不怕她使坏,可见阿福是做了十足的准备,生怕她对主家图谋不轨。
这妇人皮肤有些微黑,发间有几丝灰白,眼尾有皱纹,鼻子有些塌,眼睛却炯炯有神。
她看到木芳颜,很是心痛,嘴里嘟囔了几句谁也听不懂的方言。
木芳颜顿了顿,问:“你是西南部族的人?”
妇人这才用生涩的语调道:“是,我叫纳溪,是依塔的同族,她是我的侄女。”
木芳颜很惊讶,“那你找我,是想要做什么?”
那妇人看看宋道隽,宋道隽可没有惯着她,一点没有要出去的意思。
木芳颜道:“这是我夫君,没有什么事情需要瞒着他。这位夫人有话大可直言,不必藏着掖着。”
妇人闻言,便道:“敢问小王妃,前些日子可是离魂去过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
木芳颜点点头:“是的,我的确去过。我还在那个地方见到了依塔,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她的魂魄被困在那里,无法轮回?”
妇人闻言,长长叹了一口气。“那可怜的孩子,是被大祭司所害,困在九幽之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大祭司要用她的魂魄,转移自己的罪孽。”
九幽之地?
那是地狱最底层啊!
传说那里没有时间,无知无觉,没想到,却是那个模样。
“大祭司是谁?”
“大祭司?”妇人嘲讽笑道:“那是西南逍遥国,最高的统治者。在你们中原皇帝没来之前,每个部族的族长,都要对他俯首称臣。”
“这与我们有什么关系?”木芳颜还是没有明白。
那妇人哭笑不得,“小王妃,且听我慢慢道来。”
许多年前,西南部族有个逍遥国。
这个逍遥国,由许多大小部族组成。部族的最高首领,便是大祭司。
但个大祭司,残暴狠毒,使用巫蛊邪术,压迫部族百姓,实行残暴的统治。
凡是不听话,不臣服的部族,都会受到他的诅咒,被下各种怪异的巫蛊,让他们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最后只能乖乖屈服,供奉金银珠宝,钱粮布匹。
大约十几年前,大祭司的儿子邬岩不知天高地厚,强抢了一个美丽的小娘子。不仅将她奸淫,还剥下她的皮,制成一面人皮鼓,还用她的头,做了酒具饮酒,用来与外人炫耀。
谁知道那小娘子,竟是西南驻军首领容大将军的女儿。
容大将军寻女未果,得到女儿遇害的真相,领军闯入大祭司的地盘,抓走了邬岩,将其剥皮拆筋,让其被生生剥皮惨死,并用他的皮做成蹴鞠,让手下当球踢。
而邬岩的尸骨,则被容将军喂了野狗。
大祭司因此怀恨在心,鼓动族人与汉人相斗,常年饱受剥削压迫的族人被大祭司驱使,不得不与汉人发生正面冲突。
而汉人与西南部族之间,本就矛盾已久。
因为此时,矛盾彻底激发,战乱不可抑制的产生。
定国公赵令和就在此时,奉命前往西南镇压这场动乱。
也正是因为有了依塔的帮助,定国公联合那些早就不甘压迫的部族,一起反抗大祭司。
这导致大祭司的统治,半年之内就彻底覆灭,沦为丧家之犬,所以大祭司憎恨依塔。
第一百三十五章他们的目的「po1⒏υip」
宋道隽实在忍不住,对着妇人道:“你们这位大祭司,可真不算个男人。一个亡国的毁灭,哪里是一个女人叁两句话就能导致的。一定是沉疴许久,才导致了今日的最终覆灭。我大舅舅的所作所为,不过是顺应民心罢了。他要怨,也该怨自己残暴不得民心,这才让所有的人都背叛了他。”
木芳颜两眼放光,不愧是她的夫君,看问题绝不会像某些愚蠢的男人一样狭隘无知,只会将自己所有的过错,归结在一个女人身上,然后各种侮辱泄愤。
那妇人听了这话也甚是感慨,“大祭司若真这样的胸怀见识,西南部族这些年又怎么会过痛苦的日子?无数的人惨死在他的巫蛊邪术之下,好不容易定国公平定了叛乱,我们过上太平日子,可大祭司竟然没有死,他又想卷土重来!”
“这话怎么说?”木芳颜知道,这才是妇人想说的关键。
她道:“我也是偶然才知道,依塔被关在九幽之地。我们寨子里有个少年叫阿吉,他在半年前失踪了。寨子里所有的人都很着急,找了他许久,却没有下落。所有的人都以为,他是进山打猎,被山里的豺狼吃掉,大家都很同情。可是半年之后,他忽然又回来了。”
阿吉虽然回来,却浑身是伤,身上有着恐怖的蛊虫,他拼着最后一丝力气告诉族人,大祭司还活着,并且在酝酿一个巨大的阴谋,一定不要让他得逞,否则整个西南会重新沦为他的天下,到时候大家好不容易得的太平日子,又将烟消云散。
“他说完这话,就痛苦的死去。我们都很害怕,费心寻到山里的一个蛊婆。蛊婆告诉使用招魂之术,把阿吉的魂魄招回来,想问问清楚。可是大祭司发现了,所以阿吉的魂魄只来得及告诉我们,依塔的魂魄还在大祭司手里,并且大祭司要利用依塔与阿若姐弟两人,为自己复仇。”
在族人的认知里,依塔应该是嫁到了定国公府,而阿若一家发生意外,全部死了才是。
可蛊婆占卜发现,阿若还活着,而依塔的魂魄都困在一个奇怪的地方。
“蛊婆拼尽全身的法力,用我的头发占卜,最后把我送到一个冰天雪地的地方,那里就是九幽之地。我在那里见到了依塔,但她全然不知外面发生了什么,只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日复一日,做着同样的事情。没有时间,没有痛苦。
我在那里短暂的待了一刻钟,便回到现实,我将我所知道的事,告诉蛊婆。蛊婆算出依塔呆的地方,叫做九幽之地。她怀疑大祭司,要用最恶毒的毒咒,作一场不可逆转的法事。而他留着依塔,是为了将所有的罪孽,全部转移到依塔身上。”
木芳颜听到这话,隐约想到什么,但她摇了摇头,“不可能,谁造的孽,谁承担后果,便是到了阎王殿,也无可辩驳。他要如何将自己的罪孽转移到别人身上?”
妇人道:“你有所不知,我们这位大祭司,的确是最厉害的巫师,他不仅巫蛊之术登峰造极,而且是个极其凶狠残暴的人。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他可以牺牲任何人,他唯一疼爱的,便是他的独子。邬岩惨死,连魂魄都魂飞魄散,这导致大祭司再无顾忌,只想让所有的仇人为之陪葬。谁知他遇到了定国公,不仅没有报仇成功,反而彻底失败,差一点惨死。”
妇人嘲讽道:“蛊婆推测,大祭司若要报仇,抢回西南部族,重造他的逍遥王国,要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杀掉定国公。”
木芳颜顿了一下,明白他要报仇的心思,“可杀掉定国公,就能重新夺回整个西南部族?这想法会不会太天真可笑了一些?”
宋道隽却眉头微微一皱,木芳颜看着他,他道:“大舅舅虽然不再掌握西南兵权,但他的威望与能力在那里,如今驻扎在西南的部队,都是他一手带出来的兵,并且深谙西南地方民情。有他镇着,整个西南就不会乱。”
可一旦定国公惨死,西南部族必然会迎来一场动乱。
若是此时,大祭司在这后宫用些邪术伤了圣人。
那么朝廷动乱,自然没有心思去管西南部族发生什么。
等朝廷稳定下来,整个西南说不定早已落入大祭司手中。
想到这些,宋道隽终于意识到,这件事情恐怕不仅仅是针对定国公府里。
妇人点点头:“你说的与蛊婆猜测的差不多,老族长让我命我进京,一定要将这件事告诉定国公,让他有所戒备,千万不能让大祭司得逞。”
木芳颜疑惑:“既如此,你为何要来寻我?不应该直接去见定国公吗?”
妇人:“原本是的,可是在来的路上,我们发生了意外,与我一起出发的蛊婆说长安城里,发生了异动,将会有大灾。大祭司的人围堵我们,蛊婆临死之前,让我来寻白乙天师的外孙女,木叁娘。她说你一定有法子,化解这次定国公的动乱,保住定国公的性命。并给了我一支骨笛,便是依塔身上佩戴的那只,她说见了这个,你便会相信我。”
“蛊婆死了?”木芳颜诧异,如此他们一路必然经历很多凶险。
妇人难过的点了点头,“是的,所以小王妃,求您去见定国公,一定要保住定国公一家人,不可以让大祭司的阴谋得逞,否则我们西南部族又要过从前,备受邪术欺压盘剥的日子。我们不想再过那种朝不保夕,食不果腹,日日担惊受怕,没有一日安宁的鬼日子。”
她说到激动处,伤心的落泪。
木芳颜心中同情,宋道隽却拉住她的手道,不然她靠近妇人。
“你们西南部是没有人了吗?为什么要让你一个区区妇人来送信?”
木芳颜也顿住,怀疑的看向妇人。
那妇人道:“实不相瞒,我们派出好几拨人来到长安报信,但真正到达长安的,只有我一个,其他人,可能都遭了大祭司的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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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章野男人(肉渣)
宋道隽牵着木芳颜出了地牢,他的脸色不太好看,一路上一句话都没有。
夫妻二人回了荣王府,宋道隽一进门就把门栓上,神色不悦的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抿唇,心虚道:“你做什么这般紧张,我又不会去做坏事。”
宋道隽:“刚才我要是不拦着你,你怕是要点头答应了吧。”
木芳颜耳畔响起那妇人的哀求,她哭得很伤心,激烈的哀求木芳颜,一定要出手相助。
否则阿若姐弟二人,承受大祭司的业障,他们的魂魄,是要被打入阿鼻地狱,最后沦入畜生道,来世做牲口,受尽苦楚。
她要求木芳颜,一定要救救定国公一家。千万不能让大祭司得逞,否则西南部族再次落入大祭司的手里,会重新沦为人间地狱。
这些事,就算她不求,木芳颜也是会答应的。
但问题在于,如果木芳颜要救阿若姐弟,就必须先想方设法,把依塔从九幽之地带出来。
要从那里将魂魄带出,她必须冒险再去一次九幽之地,。
宋道隽可不愿意自己的妻子再冒险离魂,一想到自己若没有及时阻止,木芳颜可能就点头答应了,他就气得肝疼。
“我想着你,念着你,时时刻刻担心你,你倒好,完全不把自己的性命当回事,你有没有想过我的感受?知不知道上一次你出事,我有多痛苦?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的命你可以自己做主,完全不需要顾虑我的感受。在你眼里,到底有没有我这个夫君?”
这是第一次,宋道隽用这样的语气跟她说话。
他十分生气,与以往的那些闹醋意完全不同,他是愤怒却恐惧的。
他害怕失去自己。
木芳颜怔怔的看着他,一时间哑口无言,没法反驳。
因为这一刻,她觉得自己好像一个渣男。
像极了那些自以为是,为了自己的事业不顾一切,完全不顾虑自己妻子心情,也不考虑这个家庭的人。
她忽然意识到,她不再是一个可以随心所欲,只顾自己的小姑娘了。
她结婚了,有丈夫,她应该考虑丈夫的心情,应该考虑到这个家庭,她爱的人会害怕担忧她。
木芳颜心里觉得暖,而不是心情不爽。
更没有觉得被人干涉摆布的愤怒与痛苦,反而有一种被人在意的快乐。
她站起来,踮起脚尖亲了一下宋道隽,然后抱着他的腰撒娇,“好啦,我知道错了,你不要生气了。”
她就这么软软的扑到宋道隽怀里,小猫一样的撒娇讨饶。
宋道隽愣住,还有一肚子的牢骚全部都说不出来了。
本以为木芳颜会生气反驳跟自己闹腾,谁知道她居然这么乖乖的认错了,而且来哄自己。
宋道隽愣了一下,然后唇角微微扬起,抑制不住的高兴。
他努力把笑容压下去,推开木芳颜:“你真的知道错了?”
木芳颜笑嘻嘻搂住他的腰,抬头看他:“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绝不会再冲动冒险了,我会保护好我自己的,毕竟我有这么好的夫君,人家才不舍得离开你。”
宋道隽看着她,半信半疑。
根据他以往的经验,若是他阿耶这样与他阿娘说话,他阿娘要么当场跟阿耶吵起来,要么就示弱认输,但背地里该干嘛还干嘛,想做的事情一定坚持会做。
他阿娘别看温温柔柔的,但骨子里是个有主见有个性的人,否则当年也不可能与他阿耶差点做出私奔的举动来。
鉴于这个经验,宋道隽对木芳颜的话表示怀疑。
“你发誓。”
木芳颜愣住,没想到他会说这样的话。“这.....不至于吧?”
“怎么,不肯?哈,我就知道,那是糊弄我的,发誓都不敢。”
宋道隽冷哼一声,有种怪异的软萌感。
木芳颜感觉自己受不住,踮起脚尖又亲他一口,这个男人太可爱了好吗!
“好了好了,我发誓,如果我骗你,就让我再也亲不到你,抱不到你好不好?”
宋道隽:“娘子这誓言,是惩罚自己,还是惩罚我呢?”
木芳颜顿了一下,好像是有点误伤了。她哈哈哈笑,没心没肺,宋道隽好气又好笑,直接把人横抱起来,上了卧榻。
“这....天还没黑,我们还没吃晚膳,这....这就....那啥,不太好吧。”
宋道隽哼道:“我看最好的誓言是,你要是敢背着我冒险,做不该做的,我就可以把你锁在床上,让你永远合不拢腿,下不来床!”
他说着就一把撕坏了木芳颜的衣服,是真的撕,木芳颜听见布料裂开的声音,还没来得及说他,就被他堵住嘴,狠狠亲吻。
他很生气,亲吻的力道很凶残。木芳颜感觉他像个吸盘一样,在自己的嘴里肆虐张狂,撩拨她的舌尖。
他的舌头软软的,那样塞进来,偏偏灵活又有技巧,弄的木芳颜几乎喘不过气来。
好不容易他亲够了,木芳颜的脑子也晕乎乎了,身上的衣服早就被他撕烂丢在一旁。
这好似被人强奸的粗暴感,让宋道隽身体里的禽兽欲望觉醒。
木芳颜半遮半掩的肚兜,碎掉的裙子,遮挡着她的底裤。
浅色的底裤在宋道隽看来,真是致命的销魂。
他一用力,那裤子就被撕扯掉。木芳颜娇羞又气恼:“你干嘛,就不能好好脱,疼。”
宋道隽坏坏的笑:“小娘子生的肤白貌美,不枉费本王费尽心机将你掳来,今日本王就要尝尝,这强抢民女,是个什么滋味。”
木芳颜顿住,看不出来,他还有这个心思呢!
木芳颜装出惶恐的模样:“混蛋,你不要过来,你就算得到我的人,也得不到我的心!”
宋道隽压着她,撑开她的双腿,看着淫靡的小穴,那里竟然泛出一丝水光。
他冷笑:“小娘子嘴上说着不要,身子却实诚的很,瞧着倒不像个未经人事的小丫头,莫不是早也被野男人占了身子吧?”
木芳颜抬脚踢他:“你才是野男人,臭男人,我让你胡说八道。”
第一百三十七章沉迷(h)
宋道隽擒住抓住她的脚,更是将她的双腿掰得更开,整个人压在她双腿之间,让木芳颜无法动弹。
木芳颜气鼓鼓的,“你这脑子里,怎么一天到晚奇怪的乱想,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也太.....太下流了一些。”
宋道隽笑起来:“娘子此言差矣,我若是流连不同女人的床榻,真做了强迫民女的事,那就是下流龌龊,罪大恶极。可你我夫妻之间,说这些淫言荡语,便是情趣,娘子应该乐在其中,好好享受才是。”
木芳颜正想反驳,宋道隽再次低头,吻住她的嘴。
也不知道他怎么做的,将木芳颜亲的晕晕乎乎,等木芳颜回过神来,他早已将自己剥了个干净,赤身裸体的与她正面相对。
那粗长的肉棒,滚烫滚烫的,抵在她小穴的入口,轻轻磨蹭,也不进来。
木芳颜被勾搭起了淫欲,淫水流个不停。
她咬咬唇,有些渴求的看着他。
宋道隽笑:“娘子想要吗?”
木芳颜倔强的不说话,宋道君坏笑。“小娘子果然骚乱的可以,不枉费本王将你掳来。”
说着便撑开木芳颜的小穴,将粗长的肉棒狠狠插了进去。
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抵住他的胸膛,“你等会儿,太撑了,我要缓缓。”
即便是夫妻之间早就已经恩爱过很多回,可每一次宋道隽这样塞进来,木芳颜都觉得这东西太粗长了一些。
她忽然问道,“你这玩意到底有多长,你可量过?”
宋道隽听了这话,笑起来:“怎么,娘子还好奇这个?”
木芳颜也不管羞耻与否,只道:“你这东西太长了,你每一次都插得那么深,我觉得自己要被撑破了。”
宋道隽听了这话,神情更激动了,他低下头来,又亲了一口木方颜,焉儿坏的笑。
木芳颜直觉不好,就听他道:“为夫这大物件,就是要操烂你的小骚穴。”
说完扣着她的腰,狠狠操干,那粗长的肉棒好似凶兽,一进一出,带出许多淫液。
身下的床榻很快便被淫水弄湿,淫水还将她的股沟也弄得湿润。
宋道隽的子孙袋,啪啪啪地打在她的阴户上,木芳颜被撞的摇摇晃晃,好似坐船一般。
只能抓紧身下的被褥,咿咿呀呀的淫叫。
身体被销魂的快感迷惑,让她不自觉的渴望更多。
但一面,她又觉得无比羞耻,忍不住合紧双腿。
宋道隽感受到她小抗拒,直接俯身将她的双腿向她的胸口压下去,几乎将她的腿,压到她的耳侧。
这个折迭的姿势,更有弹性,也更考验腰力。
宋道隽撑着床塌,疯狂的操干木芳颜。
木芳颜感觉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小穴更是紧紧裹着他的肉棒,贪婪地享受着他的操干。
“啊....啊.....啊,你轻一点,你这个禽兽,太坏了,疼....啊.....你轻一点。”
宋道隽低头去咬她的奶子,软绵绵的乳房被他操的一晃一晃的。
宋道隽咬住一颗乳头,用力吸允。“小娘子骚浪,这奶子又软又大的很,莫非与人生过孩子了。生过孩子,想来是有奶水的,本王替你好好吸一吸。”
木芳颜的被吸允的销魂又抽搐,小穴受不住,喷出一股淫水。
都说女人容易伪装高潮,可木芳颜觉得,她几乎每一次都能感受到高潮。
不用别人说,这种快乐体会过的人,自然知道那销魂的美妙。
整个人好似到了西方极乐一般,身体与灵魂都在颤栗。
从这件事情上来说,她觉得她的身体被宋道隽征服了,她的身体渴望眷恋着这个男人。
木芳颜忍不住想,哪怕她当初没有跟宋道隽成婚,她的身体也会渴望宋道隽。
她忽然明白,为什么某些女人会在开荤之后,特别沉迷于这种事,并且为了性欲的快乐去偷情,在一个又一个的男人身上寻找快感。
什么都不图,就只高潮的快乐。
男人是很容易得到高潮的,射精的瞬间就快乐了,而女人不行,女人要需要时间,需要爱抚,需要被戳到敏感点,刺激她高潮的神经,让她得到性快感。
在宋道隽身上,她一次又一次的得到这种快感。
她觉得自己好幸运,第一次恋爱,就遇到了对的人,在床榻之间,她的男人还如此厉害,一次又一次的让她销魂,虽然这种销魂,时常有些吃不消。
“你停一下,我受不住了。”
木芳颜娇软软的哀求,可特越是哀求,宋道隽越是凶残。
将她翻了个身,宋道隽挺着粗长的肉棒,从后面掐着她的腰,用力操干。
一下有一下,粗暴却快活。
木芳颜软软的配合,她翘着小屁股,任由他一次又一次的狠狠操干。
她发现宋道隽特别喜欢这个姿势,每一次扣着自己的腰,从后面操进来的时候,都变得更野蛮粗暴,像凶猛的野兽,疯狂的征服她。
这或许是男人的本能。
而宋道隽别看外表斯文,骨子里有着很强烈的雄性欲望。
征服女人,尤其是在肉体上征服一个自己心爱女人,能给他无比的满足与快乐。
宋道隽喜欢这个姿势的理由,更是因为,这样可以彻底掌握木芳颜。
这个从后面操跟进去的姿势,是人类原始基因里的记忆,是雄性对对雌性动物征服欲,占有欲。
他粗暴的给了木芳颜一巴掌,打在她的屁股上。
木芳颜娇软的叫:“别打.....啊....疼!你这坏人.....”
说话间宋道军,又给了她几巴掌,屁股一下子就留下了红红的掌印。
臀上软软的肉,被宋道隽又捏又掐,宋道隽简直爱不释手,每次在床第间,他都褪去斯文的表象,暴露骨子里禽兽粗暴的一面。
木芳颜气急了,回头瞪他,“你干嘛老喜欢打我!疼!”
宋道隽将人拉起来,从后面保住她,缓缓抽插,玩弄她的奶子,咬着她的耳朵:“是疼,还是爽?嗯?”
木芳颜被他给的快感再一次刺激,脑子晕乎乎的,也分不清到底是疼还是爽,又或者是因为这疼痛带来的爽。
这男人手段真是高明,轻轻松松的就将她变成了个无脑的娃娃,任由他摆弄,随意操干。
木芳颜在一次又一次高潮中沉沦,宋道隽压着人,操了一个时辰,再一次射了她一肚子的精液,才满足的压着她。
木芳颜双腿大张,仰躺着喘息。宋道隽粗长的肉棒还塞在里面,不肯出来。
屋外已经天黑,有侍女进来敲门询问,可要用膳。
木芳颜脸红红的,不说话。宋道隽吩咐下人送热水进来,要洗漱先。
木芳颜觉得这个送热水的举动挺糟糕,感觉外面的下人全都知道他们在屋里做了什么。
太羞耻了。
她寻思,或许应该把热水淋浴的设备做起来,省掉事后叫热水的环节,这样好歹保留一点隐私。
第一百三十八章回门(加更)
小两口在屋里腻味了一晚,第二天宋道隽早早起床,让下人准备木芳颜回门的事情。
他是真有心,吩咐下去后,还亲自看了看回门的礼品。
下面的人因此更加慎重,将礼节准备的妥妥当当,不敢有一丝怠慢。
木芳颜睡醒起来,梳洗好吃个早膳食,马车早已备好。
宋道隽带着她回门,裴氏与木雄安早就得了消息,在家中静静等待女儿的归来。
为了迎接他们,家里打扫的干净。摆放了新鲜的花草,整个宅子看起来更加的鲜活。
木子岩今日也不用去上学,早就盼着能见到阿姐。
一早上在门口看了七八回,没看到人来,就来回的跑,一直很焦急,不断的询问阿娘,姐姐到底什么时候回来。
人终于来了,木子岩小熊一样扑到木芳颜怀里撒娇,“阿姐,你总算回来了,我好想你呀。”
要不是看着这家伙实在是小,脸上肉嘟嘟的有几分可爱,宋道隽早就一脚把人踹开了。
他心里轻哼,嘴上挂上礼节性微笑,看着木子岩。
木子岩一双水灵灵的大眼睛,眨巴眨巴的看着他:“阿姐,这就是我的姐夫吗?
一声姐夫叫的宋道隽十分悦耳,看这个小家伙也没那么生气了。“你便是子岩吗?”
木子岩点了点头,然后转身往屋里高声喊:“阿娘阿耶二哥,姐姐跟姐夫回来了。”
孩童的叫喊声在屋里回荡,下人们纷纷开道。
管家定叔领着人往屋里走,小两口进厅堂,按照规矩先给父母行礼问安。
裴氏看着女儿面色红润,这才相信女儿是真的大好了。她松了一口气,顺手拉过女儿:“好孩子,可见你是过的舒心的。”
她看一眼宋道隽,眼里全是赞赏。
木雄安捋了捋胡须,也微笑道:“没事便好。”
木霖智仔仔细细的看了看自己的妹妹,又看看宋道军,觉得真是郎才女貌,一对璧人。
心里也为妹妹嫁了个如意郎君,而感到高兴。
满长安,大概也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样在乎自己妹妹的人。
哪怕冒着做鳏夫的危险,也要给妹妹冲喜。
这样有情有义的好男人,木霖智实在是挑不出错来。
木雄安与儿子拉着宋道隽喝茶聊天,定叔笑着准备膳食。
紫萝见娘子回来了,忙凑到跟前擦眼泪撒娇,“娘子,你不在这段日子,奴婢可是日日担忧,要不是夫人不许,奴婢是怎么着也要跟你去荣王府的。”
这个事情说起来,还真不是裴氏不允许,也不是宋道隽不允许。
而实实在在是,木芳颜当时的情况比较特殊。
木雄安担忧女儿的事情传出去,被外人多加揣测。紫萝这小丫头性子活泼了些,嫁过去未必能照看周全,倒有可能被人套了话去。
索性把紫萝拘在屋里,横竖荣王府中,也不缺丫鬟伺候。
紫萝焦心几日,得到娘子醒来的消息,再开心不过。
此时又见到娘子活生生,面色红润的站在她面前,心里别提多欢喜了。
“娘子,这次你可一定要带上奴婢,奴婢是无论如何都要跟着你的。”
木芳颜笑起来:“你也不可能永远跟着我,总是要嫁人的。”
紫萝却道:“奴婢不嫁人了。”
“是吗?那我为你准备了很多嫁妆,那岂不是白费了?”
紫萝一听有些肉疼, 顿时不知道怎么接话了。
木芳颜笑着点了点她的头,“你的心意我知道了,但我还是希望你能够遇到一个好人家,过平常人的幸福日子。”
紫萝羡慕道:“就像娘子遇到小郡王一样?”
木芳颜笑了笑道,“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寻一门合意的婚事,家境人品都得合适,你喜欢他,他也喜欢你,绝不会让你受委屈。”
这小丫头跟自己相处的时日虽不是很长,但不仅对自己忠心,而且心思单纯。
木芳颜如今自己过的幸福,无论如何都希望她也幸福。
遇到对的人,能够过平安顺遂的日子,真是很美好的。
只是她观紫萝这面相,红鸾星并没有动,那就不能强求,回头给紫萝算一卦,看看紫萝的真命天子何时出现?
一定要撮合一份好姻缘。
紫萝笑盈盈的下去端茶递水伺候,闺房里只剩下裴氏与木芳颜二人。
裴氏拉着她的手,细细看着她道:“他对你可好?”
木芳颜点了点头,“自然是极好的。”
一个女人幸不幸福,那是不需要伪装的,光看她的脸色就知道。
女儿在荣王府这几日,回来之后不仅是面颊红润,眼带桃花,眉眼温柔似水,多了一份女人味,而且这幸福的感觉,从她身上的气息就能够感觉得到。
裴氏是过来人,再清楚不过。
这一定是夫妻和睦,你浓我浓的。
“当初我还生气,他让你冒险,如今瞧着,你们二人之间貌似是有特别的缘分,才走到今日。要不说人生这缘分怪异的很,当初觉得赵世子高不可攀,不是门好亲事。谁知你最后嫁给郡王家,这这个门槛更高,更不该是良配才是。
结果呢?
人家愿意低下头来,平等的看着你,没有趾高气昂,没有高高在上,只有尊重跟关怀。”
裴氏笑着叹气:“这也是你的福气,我的儿,你要好生珍惜才是。”
木芳颜点点头,“阿娘说的极是,我自然是珍惜他的。”
说话间,裴氏又道:“后日便是赵世子成亲的日子,定国公府送来了帖子,你阿耶的意思是,咱们肯定是要去的,但我想问问你的意见。”
木芳颜道:“去吧,咱们与赵家也不是什么深仇大恨,这弯弯绕绕的都过去了,如今我们两家也算是亲戚,阿娘不必纠结着过去。”
裴氏叹息,“你倒是个大度的,也罢这定国公府一家,最不堪的也不过是柳氏,如今她也是遭了难,成为.....世人的笑柄,我又何必得理不饶人。再说,咱们又没有做错事,人家大大方方的请我们去,我们便大大方方的去,有什么好矫情犹豫的。回头我便让定叔备好礼,咱们一家欢欢喜喜的去喝喜酒。”
木芳颜顿了顿道:“阿娘与阿耶去就行了,二哥与小郎,一个要去吏部报道,一个要读书,就别折腾他们了。还有,回头我送几个香囊过来,阿娘若是要去,就把香囊都佩戴上。”
裴氏不解,“这是为何?”
第一百三十九章他回来了
木芳颜笑笑:“没什么,就是平安符而已,出门必备,阿娘,让大家都带着吧。这些日子长安城里不太平,能少出门便少出门,要出门就随身带着这种平安符,免得冲撞了不干净的东西,给自己招惹麻烦。”
裴氏听她说得头头是道,自然相信女儿的话,忙不迭的点头,甚至觉得一张符咒不够,还多要几张。
木芳颜点头答应下来,吃过饭没多久,木芳颜便惦记着要去太西寺取符咒,于是拉着宋道隽要离开。
裴氏见不得女儿黏着丈夫的模样,忍不住点她:“再怎么样,也不能这般缠着你夫君,男人在外面都是要做正事的,你始终缠着他,也不怕你婆婆公公心生不满。”
木芳颜乐呵呵的:“才不会,我公公婆婆巴不得我们恩恩爱爱呢。”
其实她更想说,她公公婆婆比她还腻歪,但这话她没说出口,免得损坏荣王与荣王妃的形象。
她也是深刻体会到,公公婆婆恩爱会有什么好处了。
一对恩爱的公婆,心思都在彼此身上,哪里会如柳氏一般,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给儿子攀高枝,挑剔她这个出生低微的未婚妻。
自己当日时若真顺利嫁到定国公府去,恐怕也要被柳氏挑叁拣四,日日磋磨。
婆婆没事干,可不就折腾媳妇儿。
所以嫁人,得先看看你公公婆婆是否恩爱。
荣王府里,公公婆婆恩爱,除非公公有事要出外差,否则去哪儿都喜欢带着荣王妃。
夫妻二人不是今日出门会友,便是去别的庄园过二人日子,逍遥自在的很。
要不是木芳颜刚刚过门,荣王妃恨不得把府里的繁琐事,都交给她打理。
木芳颜寻思,等再过一段时间,荣王妃就一定会这么干的,所以得在这之前,得把赵笙的事情解决了。
两人原本计划着去太西寺,紫萝还想着跟在木芳颜身边,可阿寻匆匆赶来,说圣人召见。
宋道隽无可奈何,只能独自入宫去。
他不放心木芳颜,让侍卫跟着她去。木芳颜觉得,暂时不好带着紫萝,便说明日让人来接她,让她好好收拾一下东西再过府。
紫萝恋恋不舍看着娘子离开,一再嘱咐她,一定要记得来接自己。
宋道隽却叮嘱木芳颜:“遇到事千万别冲动,先保护自己,我可不想看见你受伤。”
木芳颜笑着点点头,偷偷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知道了知道了,你可真唠叨,赶紧去吧。”
宋道隽笑着骑马离开了,木芳颜也想骑马,可想着昨晚折腾的厉害,自己的身体可真不方便骑马,只得老老实实的坐马车,去了太西寺。
到了寺庙,她也不用僧人引领,自己亲自去很快到了无尘大师的院落。
她在门外礼貌地敲了敲门,问道:“无尘大师,冒昧来访,可方便让我进去?”
屋里传来回音,“施主,请进。”
木芳颜推门而入,无尘大师正在翻看经书,见木芳颜来了,笑着站起来,“阿弥陀佛,老衲已恭候多时。”
木芳颜看着一旁的匣子,显然符咒已经写好。
她朝着无尘大师拜了拜,“多谢大师相助,此事若成,叁娘一定登门道谢。”
无尘大师笑了笑,“施主言重了,不过举手之劳而已。”
大师将桌上那一匣子的符咒递给她,木芳颜双手接过,再叁拜谢之后,转身离去。
走到大雄宝殿前,她想了想,从怀里掏出一百两银票,塞入功德箱内,又烧了一柱高香,再叁拜谢。
那小沙弥见她给出这样大一张银票,也是十分惊讶,连忙对着她道我佛慈悲。
木芳颜看着这巍峨的佛像,虔诚许愿之后,才抱着匣子离开。
出了太西寺,却发现自己的马车不知去了何处。
原本应该等候的侍卫,也不见踪影。
她很诧异,往两边看了看,就瞧见一个侍卫匆匆的往巷子里去。
木芳颜想着,莫非是把马车停在巷子里了。
她也没多想,抬脚往那儿去,走进去才发现,巷子里空无一人。
木芳颜疑惑,又往里走了走,见到拐角处有一只鞋子露在外边,那人似乎倒在地上。
她抱紧怀中的匣子,戒备又紧张的靠过去。走近一看,两个侍卫已经七窍流血,死在那里。
既然已经死了,那刚才引自己来这里的人,是怎么回事。
木芳颜刚想到,就感觉身后刀风劈来。
她急忙一闪而过,那刀砍在墙上,发出哐当的响声。
木芳颜还未看清那人的面貌,那人便朝着她再次砍来。
木芳颜抱着匣子,根本不好施展,只能避开他的攻击,一路往外逃。
她可记着宋道隽的话,无论如何,保住自己的命要紧,可莫要强出头。
可那人凶残很辣,似乎要置她于死地。
他朝着木芳颜撒出一把黑色的粉末,木芳颜及时避开,粉末落在地上,居然腐蚀了地板。
木芳颜焦急从怀里掏出符咒,朝着他撒出去。
男人被符咒打中,身上发出黑烟,以及惨烈的叫声,但他并未就此退缩,反而表情扭曲狰狞,拿出手里的刀,更加凶残的砍向木芳颜。
木芳颜一个没站稳,朝后倒去。
那人拿着刀,就要砍向她。
眼看着自己要遭殃,木芳颜连惊恐都来不及,抬手去挡刀。
然而那人忽然停下了动作,木芳颜听见痛苦的闷哼声,抬头一看,看见他胸口插出利刃。
那人痛苦倒地,木芳颜看到了一件张许久未见的脸。
令狐圻从凶手的胸膛拔出剑收了回去,凶手倒在地上痛苦又怨恨,死死瞪着木芳颜,终于不甘的死去。
木芳颜咽了咽口水,惊讶道:“令狐大人,你从江南道回来了?”
令狐圻顿了顿,神色有些凝重:“连累娘子了,都是我的不是。”
木芳颜不解:“令狐大人这是怎么说的,什么叫连累我了?”
令狐圻指着地上的人道,“他是跟着我来的,我在这里等候许久,有事求木娘子相助,还望木娘子莫要拒绝。”
木芳颜站起来,抱紧怀里的匣子。
“那人是跟着你来的吗?你怎么会知道,在这里?”
令狐圻似乎很紧张,顿了顿道:“以后再与木娘子解释,可否请木娘子,随我去个地方。”
第一百四十章救人
木芳颜看他眉宇之间,夹杂着一股血杀之气,就知道他最近一定是遇到了极为凶险的事情。
他似乎很着急,也很紧张,木芳颜想了想,道:“能否劳烦大人寻个小童,帮我去荣王府送个信。”
总要告诉宋道隽,自己去了哪里。
令狐圻顿了顿,答应下来。
他走到街头去叫小乞丐,木芳颜留了个心眼,将一张符咒藏到死去的侍卫身上,才跟着他离开。
令狐圻领着木芳颜七拐八拐,走了很久才来到一处特别偏僻的地方。
这里的人面黄肌瘦,穿着粗布衣裳,双眼没什么神采,显然为生活奔波,疲惫不堪。
这与木芳颜所见的富贵长安,全然不同。
未曾想,长安这样的繁华之地,竟还有如此破败不堪的存在。
她诧异看一眼令狐圻,令狐圻没有说话,而是领着她进了一间破旧的院子。
院子里特别安静,晾衣的竹竿上,挂着湿哒哒的衣服,显然才清洗没多久。
木芳颜才走到门口,就闻到浓重的药味。
似乎有人很痛苦的在挣扎,她往里进去。七八个男人同时站起来,握紧自己腰间的刀,紧张看着她。
等看到她身旁的令狐圻,才松了一口气,放下手中的刀,“大人,你回来了。”
木芳颜扫一眼屋里的人,看到床上有个脸色发黑,生死悬于一线的人。
她一看就知道,这个人中了巫蛊邪术。
令狐圻:“木娘子,你快看看,他可还有救。”
木芳颜走过去,谨慎的将匣子放在一旁。
也顾不得旁人异样的眼光,直接扯开男子的衣襟,果然在他的胸膛处,看到一处发黑的伤口。
这伤口形状怪异,像是一个菱形的物件所伤。
她摸了一下这个伤者的脉搏,抬头看着令狐圻:“这是蜘蛛蛊,我可以为他解蛊,但需要工具与药材。”
“需要什么?我立刻为你去取。”
“劳烦大人去为我寻些朱砂,猪尿泡,还有羊血羊肝,要快!他的情况已经很严重,经不起耽搁。”
都是寻常之物,令狐圻转身就要去。
木芳颜却叫住他:“大人现在不能去。”
“这是为何?”
木芳颜从怀里掏出符咒,将一碗水放在眼前,烧了符咒之后,把符咒灰烬撒在碗里。“你们每个人喝一口。”
屋里的人感到不解,令狐圻点了点头,自己先喝了,这些人才乖顺的一人喝了一小口。
谁知喝完之后,所有的人都觉得恶心难受。
那些人目光凶恶,要不是没有力气,早就杀了木芳颜。
令狐圻受不住,跑了出去,这些人也跟着忍不住,跑到门外呕吐起来。
呕吐声此起彼伏,吐完之后,这些人惊恐的看着自己吐出来的虫子,慌乱的将那些虫子踩死。
等声音消停了,木芳颜这才道:“你们被人下了蛊,着了他的道,若再晚些,便与床上这个人无异了。”
说着,看向令狐圻:“大人想想,你们回来的路上,是不是吃过什么东西,而这个人,吃的最多?”
她看向床上躺着的人,立刻便有人道:“是茶!我们回长安的时候,经过一处茶摊,林大.....他渴的厉害,非要嚷着喝茶,我们只好停下来,买了一壶茶,他喝的最多。”
令狐圻的人出门在外,自来谨慎,尽量不在外面进食。若不是水囊里的水快没了,他们也不会在茶摊饮茶。
谁知就这一点儿放松,就着了道。
也正是床上的人毒发的快,令狐圻还不会意识到,长安城外也不太平。
于是回长安的事,他小心翼翼,藏着掖着,因为他实在不知道,对方是怎么跟踪上他们的,会不会在城里动手!
万一有内奸,那就更危险了。
木芳颜道:“现在没事了,你们可以派人去寻找这些药材,我在这等着。”
那些人立刻分工合作,去了几个人寻药。
床上的那个人,原本很安静,忽然之间,痛苦的抖动起来,木芳颜二话没说,把一张符咒贴在他的伤口处,随后死死摁住他的脉搏。
过了一会儿,那个人的痛苦渐渐消失,人平静了下来,呼吸也平缓了。
令狐圻看着他,很焦急。
木芳颜迟疑了一下,才问道:“大人此去江南道,定是凶险万分,这个人很重要吧?”
令狐圻顿了下,面色平静:“让木娘子卷入这样的风险中,是我的不是,待他日事情了结,我一定登门谢罪。只是这其中缘由,恕我无法告诉你。”
木芳颜笑笑,并不在意,她心中想着,或许宋道隽能知道什么,到时候自己去问他便是。
宋道隽从圣人的太极殿出来,神色凝重。
迎面碰上赵笙,赵笙很诧异,“你这是怎么了?”
他看一眼太极殿的方向,“圣人训斥你了?”
宋道隽摇了摇头:“江南道出事了,令狐圻回长安的路上失踪,如今下落不明,江南道比我们想象的要凶险。圣人怀疑,靖安司有内鬼,所以想借我商队的人,去寻找令狐圻。”
此事宋道隽可以避讳旁人,却不会避讳赵笙,毕竟他一直参与其中。
赵笙听到这话,也是担忧:“这件事情,恐怕与西南的大祭司脱不了干系。”
“你说的不错,这个人毒辣阴险,我们要捉住他,的并不容易。”
二人一路往宫外去,宋道隽想了想,问:“婚礼的事情准备的怎么样?”
“差不多了,就等着无尘大师的符咒。”
“不是说今日送来吗?”
宋道隽想了一下,木芳颜确实去取符咒了,如今应该已经到家,于是叫上赵笙,跟他一起回去,正好拿了符咒再走。
谁知到家后,却得知木芳颜没有回来。
倒是有人来送信,说木芳颜有事,会晚些回来。
宋道隽觉得的不安,立刻去了一趟太西寺,结果在后巷发现了侍卫的尸体。
阿寻从尸体身上发现了一张符咒,把它交给木芳颜,符咒一碰到宋道隽,那符咒就在他指尖消失不见。
而宋道隽脑子里,一下子便接受到一个讯息,木芳颜是跟着令狐圻走了。
令狐圻回长安了,宋道隽眸光一冷,立刻吩咐阿寻:“让王六子暗中查找一下,看看令狐圻到底藏在何处。”
第一百四十一章找到了
令狐圻的人很快就回来了,他们将准备好的东西都交给木芳颜,紧张的看着她。
木芳颜也很紧张,“你们先出去,我驱蛊的过程一般人可能受不住,所以你们在门外等一等。”
其他人都走了,唯独令狐圻没有退出去。
木芳颜惊讶,“令狐大人这是不信任我吗?”
令狐圻摇了摇头,“木娘子误会了,我是想着,一会儿有什么危险,我也能及时护住你。”
木芳颜一听,觉得自己小人之心了,尴尬的笑笑,低头开始制作。
只见她将羊血混着药草,搅和在一起,然后装进洗干净的猪尿泡中,又点了符咒,燃烧成灰烬之后,将那灰烬洒在病人的伤口上。
不一会儿,床上的人痛苦呻吟,身体开始抖动。
令狐圻立刻握紧剑柄,眼睛都不敢眨一下,若有万一,他也只能快刀斩乱麻。
就见男子的伤口上,忽然有东西把伤口撑开,随后冒爬出一条怪异的蜈蚣。
蜈蚣闻到了血腥味,一点一点的从男子身上爬出来,随后,木芳颜把准备好的盆放过去,猪尿泡混着羊血的味道,让蜈蚣激动不已,钻到猪尿泡里。
木芳颜立刻将朱砂全部倒进去,咔嚓咔嚓的声音传来,猪尿泡里的蜈蚣剧烈抖动,发出类似于婴儿的啼哭声,再然后,整个猪尿泡都发了黑。
令狐圻眼睁睁看着,那猪尿泡化成一滩黑色的液体,恶心至极,并且伴随着难闻的臭气。
他忍不住后退一些,皱了皱鼻子。
木芳颜目不斜视,将那盆东西端开,然后给床上的人包扎伤口,探探他的脉搏。“他的蛊毒暂时解了,只是这身上的伤口,还需要时日恢复。我医术有限,大人最好寻个厉害些的大夫,给他开些滋补的汤药。”
“那他何时能醒?”令狐圻知道人没事,松了一口气,但想到自己带这个人回来的目的,也甚是紧张起来。
木芳颜想了想,扒下头像的簪子,在男人的手心寻了一处关节穴位,用力一扎。
那个人悠悠的睁开眼睛,有气无力的看着令狐圻,还有面前陌生的女人,嘴里嘟囔:“水。”
令狐圻二话不说,转过头去,给他倒水喝。
木芳颜也不嫌麻烦,把这个人半扶起来,给他喂水。
那人眨眨眼,看着木芳颜:“小娘子生的好生秀丽,可许了人家,在下甚是喜爱你,纳你为妾如何?”
木芳颜闻言,蹙眉退开。
令狐圻冷冷道:“吕大郎,人家救了你的小命,你醒过来就轻薄无礼,真是不知死活。”
吕大郎大言不惭:“我自然知道她救了我,要不然,我还不屑于纳她为妾,她这品貌,也就比我府上的洗脚丫鬟,稍稍好看些。”
话音刚落,大门被人一脚踹开,宋道隽冷冷立在门口,“你算个什么东西,本王的王妃,也是你敢肖想的!”
木芳颜闻言回头,惊喜的看着宋昭道隽。
令狐圻诧异了,他后知后觉道:“小王爷与木娘子,成婚了?”
木芳颜连忙走过去,拉住宋道隽的手,两人的关系一看就非同寻常。
吕大郎听到这人自称本王,又见他玉树临风,眉眼冷峻。顿了顿,紧张道:“阁下莫非是,华山郡王?”
宋道隽上下打量他,贵族的傲气与高高在上,让吕大郎心生畏惧。
他霸道的搂着木芳颜,看向令狐圻,“你千辛万苦从江南道回来,就带来这么一个蠢物?亏得圣人以为你失踪,命本王去寻你。你既然平安无事,便该入宫面圣才是,缘何缩在此地,诱拐了本王的王妃。”
被轻视的彻底的吕大郎,缩在床上,一句话都不敢说,哪里还有刚才一分傲慢?
木芳颜暗暗扯了扯他的衣袖,给他一个眼神暗示,低声道,“他没有诱拐我。”
宋道隽根本不理她,显然很生气。
门外的那些人,竟无声无息的被人制服了,令狐圻十分惊讶,但见到华山郡王却又松了一口气。
有他相助,自己入宫面圣,便少了许多麻烦。
他拱手执礼,“小王爷恕罪,实在是这一路凶险,下官怀疑,长安城中有这些人的细作帮手。这位吕家大郎,乃是这次案件的关键人物,有他作证,才能彻底坐实那些人的罪状。可在回来的路上,他被人下蛊,险些丧命。下官无可奈何之下,只能去请木......”
他顿了顿,改口道,“只能去请小王妃,若有冒犯,还请小王爷见谅。”
宋道隽冷哼,木芳颜生怕他一时冲动,就闹得大家都不来台,忙道:“令狐大人也是为朝廷办事,眼下他平安了,那咱们先回去吧。”
她想了想,又道:“既不是大事,夫君就不要生气了。”
宋道隽用力捏着她的手,木芳颜的手都被捏疼了。
这事儿她是有些心虚的,所以也不敢反抗,只能任由宋道隽冷哼一声,牵着她的手上了马车。
宋道隽走到门口,吩咐阿寻:“把这些人平平安安的送到宫里去面圣,不准有任何差池。”
阿寻连连点头称是,宋道隽又抬眼看令狐圻:“你的这些人,本王就暂时替你收容,等排除了嫌疑,自会平安放出来。至于你靖安司内部的事,本王不便插手,自会有人协助令狐大人查个干净。”
说完便上了马车,车夫驾着马车离去,令狐圻怔怔的看着马车消失,这才问留下的阿寻,“你们家小王爷,与木娘子是何时成婚的?”
明明他离开长安之前,还未曾听说这个消息,怎么才半月不到,就发生了这样的事。
阿寻笑了笑:“我家王爷与小王妃,那是天定良缘,无论是怎么成婚的,如今这婚都已经成了。令狐大人私自拐带我家小王妃来此,实在是有些不该。旁的事,令狐大人还是莫要多问了。省得我家小王爷生气起来,要到圣人面前参你一本。”
这是在告诫令狐圻,令狐圻心中不知怎的,有一些些失落,但也只是苦笑一声,没有再说话。
木芳颜自上了马车,就缩在角落里。
宋道隽也不理她,气压极低,明显是很生气。
木芳颜试探了几次想开口,宋道隽都不与她说话。
直到马车进了府,宋道隽拉着人就往屋里去,木芳颜觉得,今天自己怕是要掉层皮。
第一百四十二章囚禁起来h(加更)
二人一路往自己的院子去,侍女下人们都紧张的低着头,谁也不敢靠近。
宋道军隽把人拉回屋里,直接把她丢在床上。
木芳颜紧张的看着他,结果他没有饿狼扑食一样扑过来,反而开始在屋里翻找着什么。
就见他掏出一个大箱子,把那个箱子抱到床榻前。木芳颜紧张的看着他,“你这是要干什么?”
宋道隽依旧不说话,只是将那个匣子打开。
木芳颜眼睁睁的看着他,掏出一副精致的锁链。
这比上一次锁她的那副似乎有所不同,好像更精致,也更结实一些,上面好像还雕了花纹,挺漂亮的。
她诧异看着他,“这.....这这.....这不会是....是.....是.....是用来锁....锁.....锁我的吧。”
宋道隽二话不说,就将的锁链套在她的脚上。木芳颜想挣扎来着,可看他冰冷的眼神,立刻不敢反抗了。
被锁上以后,宋道隽把锁链套上墙上的铜环。
木芳颜终于明白,为什么床头会有这两个奇怪的金属装饰,竟然是这个作用。
她挣扎起来,“夫君,不至于吧,人家又不是犯了什么滔天大罪。”
宋道隽看她一眼,木芳颜顿时哆嗦一下,讨好的笑道:“我那也是助人为乐,你是没见到,那个人我去的时候,他已经命悬一线了,我要是再去迟一点,他就要被蛊毒害死了。”
宋道隽终于开口:“那种调戏鄙夷你的败类,死了便死了,难不成你还心疼。”
木芳颜忙解释:“不是,令狐大人当时开口求我,我实在不好意思拒绝啊。再说,我救他之前,也不知道他是这么个败类,若是知道,便是令狐大人跪下来求我,我也不会出手相救的。让他被蛊毒折磨,痛苦死去好了。夫君,你不要生我的气嘛。我知道我错了,你可千万不要一时冲动,做下让自己后悔的事儿。”
宋道隽冷笑:“娘子不好意思拒绝令狐圻,想来也应该不好意思拒绝我才是。”
木芳颜咽了咽口水,“你想做什么?”
宋道隽能有什么坏心思,他不过粗暴撕烂木芳颜的衣服,让她光溜溜的被困在床上,只能拉着被子盖住自己,然后可怜巴巴的看着他。
可宋道隽什么也没做,就这样走了。
他走的时候,门被锁着,没有一个人敢靠近这里。
木方雅窝在床上等了又等,都没有等到宋道隽回来,最后双眼疲倦,竟躺在床上睡着了。
等她醒过来,外面天色已黑,屋里亮起了烛火。
宋道隽就坐在床前看着她,眼神本来很温柔,木芳颜一醒,就变得冷酷起来。
木芳颜咬咬唇,有些委屈起来:“你到底想做什么?你别这样,咱们有话好好说,你别吓我行不行?我害怕。”
她如此乖巧的对着自己撒娇,柔弱无骨,一双手小心翼翼的抓住自己,充满哀求,宋道隽一瞬间就有些心软了。
可想到今天那死掉的两个侍卫,他的心不知有多慌乱。
他觉得只有把这个女人关在屋里,让她永远不出门,自己才能够安心。
他越来越受不了,她会遭遇到一点点危险。
上一次被困在九幽之地,能活着回来,已经让他有种劫后余生的恐惧。
这一次,她忽然消失,好在还留了个心眼,知道用符咒暗暗传递消息,透露出自己的去向,否则宋道隽自己都不知道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他把人带回来,脱光了关在屋里,却没有对她做任何事情,那是因为他还没有想好,该怎么处置她。他怕自己一时冲动,会伤害到她,所以去被别的事情处理了,等冷静下来才回来。
之所以把她脱光了又锁在床上,那只是为了让她没有办法往外面去。
宋道隽把该处理的事都处理好了,再回到屋里,看着可怜兮兮的小娇妻,气早就消了。
木芳颜看他面无表情的盯着自己,一言不发,以为他还在生气。
心里惶惶不安,只能硬着头皮,大着胆子,把手摸到他的衣服里。
宋道隽眉头微微一动,盯着她不说话。
木芳颜鼓起勇气,决定色诱。
据说男人都逃不出这招。
这件事情严格说起来,她就是善良泛滥,不懂拒绝别人而已,不是什么天大的罪过。
色诱一下,应该可以被原谅吧?
她见宋道隽没有反抗,一双小手一路往下滑,摸到了宋道隽双腿之间。
宋道隽目光灼灼看着她,还是一言不发。
木芳颜见状,胆子大了一些,也把心一横,捏住那一团。
原本软软的肉棒,渐渐在她手里变得又长又硬。
木芳颜趴在床上,慢慢坐起来,主动解开他的裤头。
然后抬眼看着宋道隽,张开小嘴,主动将粗长的肉棒吞进嘴里。
宋道隽看着她纯真的眼神,淫媚的动作,没有拒绝。
木芳颜生涩的,开始套弄他的肉棒。
这是她第一次主动的替男人口交,她小心翼翼的含着粗长的肉棒,舔过他的马眼,将整条肉棒舔的湿漉漉。
直到口都酸了,这才抬起眼来,可怜兮兮看着他:“不生气了,好不好?我下次再也不敢了。”
“下次?“宋道隽终于开口,冷冷抬起她的下巴,冷酷道:”不会再有下次了,从今天起,你再也别想出门,别想离开这间屋子。我要把你永远关在这里,像个奴隶一样锁在我的床上,不给你衣服穿,乖乖的光着身子,在屋里等我回来。这间屋子除了我,再也不会有别人进来,往后余生你都只能看见我一个人。”
他认真执着的说着,越说眼神越炙热兴奋,好像真要这么干。
木芳颜被他病娇的样子吓到了,紧张道:“不....不用这样吧,我....我只是犯了一个小的不能再小的错误而已,不用把我关一辈子吧。我是你的妻子,这样的小错误,你都不能容忍吗?”
木芳颜不知道他说的是真是假,但她总觉得,宋道隽这认真的样子,干得出这种事情。
见鬼了,他这病娇的模样,让木芳颜莫名的,心脏扑通扑通直跳,有一种诡异的刺激与兴奋感,但又有一种恐慌。
宋道隽现在的样子,又坏又迷人,可是她说的话让自己心惊胆跳的,万一真被他关一辈子那可怎么是好?
难道她有被虐体质?
不,才没有,她才没有被他病娇帅气的样子吸引。
封建王朝,自己做了他的妻子,几乎等于被他掌控了命运。
只要他乐意,困她一辈子,都是天经地义的事。
不行,这太可怕了。
宋道隽掀开被子,将木芳颜赤裸的身体展现出来。
木芳颜看着他掰开自己的双腿,修长的手指插入粉嫩的小穴,只听他道:“娘子如今知道怕了?那你知不知道,我看到你失踪了,心里有多惶恐。”
第一百四十三章玩物(h)
木芳颜很想没心没肺的告诉他,她是真的不知道。
但随后心里又开始反省,如果宋道隽出了事,下落不明,跟在他身边的人都死了,那自己会怎么样?
想了想,她应该是又焦急又愤怒,到处找人到处求助。如果传来噩耗,她甚至可能干出到地狱去勾魂的事儿。
反正谁来,都不能把她的男人带走。
她这般想着,就忽然理解宋道隽了。
而宋道隽已经脱了衣衫,赤裸的置身在她双腿之间。
那被木芳颜舔得水润的肉棒,此时雄赳赳气昂昂的,抵在她的双腿间,即将插进去,要了她的命。
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伸手攀上他的胸膛。
宋道隽勾着她的脚,缓缓的把肉棒插了进去。
木芳颜嗯了一声,晃动自己的脚,锁链叮当响,伴随着宋道隽的抽插,竟发出悦耳如铃铛一般的声音,清脆响亮,却无比的淫靡。
木芳颜不知想到什么,心跳的更快了,小穴缩的更紧了。
宋道隽深吸一口气,忍着自己疯狂的欲望,伸手摸着她的脚,看着脚踝上这金色的锁链,紧紧的锁住她的脚。
长长的锁链与白皙的肌肤配合在一起,是这般的淫靡与勾魂。
宋道隽亲吻她的脚趾,一路往下,在她的小腿肚上留下湿热的吻。
木芳颜被他撩人的眼神弄得神魂颠倒,哀求他:“动一动,好不好?”
宋道隽依旧面无表情,可眼里的情欲能将她吞噬。
“给你什么?”
木芳颜睁开眼,继续自己的勾引之路:“主人,人家错了,你狠狠的惩罚我,好不好?”
她无师自通的骚浪,让宋道隽根本难以自控,勾着她的双腿,就用力操干起来。
粗长的肉棒一进一出,带出不少淫水,木芳颜爱极了他粗暴。
她想着,果然男人再大的怒火,在床笫之间发泄出来,也就气消了。
所以她决定豁出去,使出浑身力气,把宋道隽榨干,让他泄了心中的怨气,不再为难自己。
于是她放下所有的矜持,淫荡的叫起来:“啊啊啊,郎主,你好厉害,人家受不住了。郎主,你太长了,人家要死在你身上了。”
宋道混觉得自己要疯了,这小女人哪怕什么也不做,只要站在那里,对于自己就足够销魂。
而她此时淫荡妩媚,说这样下流的情话,对宋道隽来说,就是极致的勾引。
他才是真的要死在这个女人身上了!
他侧躺侧下来,与木芳颜面对面的躺着,抬起她的一条腿,挺着腰,用力的操干。
木芳颜勾着他的脖子,用一对绵柔去蹭他的胸膛。
宋道隽觉得不得劲,又从正面压住她。
粗长的肉棒在她身体里肆虐,木芳颜抚摸着他的身体,一双手在他的背部游走。
宋道隽太喜欢她的爱抚,享受着她的撩拨。
腿上的锁链因为宋道隽的操干,叮叮当当的响。
屋子里蔓延着销魂的情欲气息,墙上是一对情人纠缠的影子,屋里的烛火都变得暧昧销魂。
随着木芳颜的放荡,两人很快迎来第一次高潮,宋道隽把炙热的精液射在木芳颜的身体里,滚烫的精液让木芳颜浑身战栗,乳头都硬起来。
她娇喘着,颤栗着,紧紧的抱着宋道隽,快活的要窒息一样,好想跟这个男人彻底融合在一起。
宋道隽射完了,粗长的肉棒也没有拔出来,而是插在她的身体里,两个人耳鬓厮磨,紧紧拥着彼此。
宋道隽温柔的爱抚着她的身体,亲吻她的脖子,在她耳边道:“真想把你永远关起来。”
木芳颜一个激灵,冷静几分,推开他一些,骑在他的身上,趴在他的胸口,眼巴巴道:“你不是认真的吧,这种事情很可怕的。”
木芳颜紧张又害怕的样子,可怜兮兮的,像只受惊的小鹿。
宋道隽终于笑起来,将人抱在怀里,翻了个身,又一次压在身下。
他一边抚摸她的乳房,一边笑着问她:“怎么,现在知道怕了?为夫也是情非得已,你怎好意思拒绝我的要求?嗯?”
木芳颜嘟着嘴,“你这个要求就过了嘛,把我关一辈子不见天日,那也太可怕了,跟坐牢有什么区别?”
宋道隽狠狠的在她唇上咬了一口:“有什么区别?你都嫁给我了,就是我的人。一辈子只对我一个人,又有什么问题?我锦衣玉食的养着你,不需要你风吹日晒而出劳作,也不需要你伺候旁人,你只需要乖乖待在屋里,等着我回来就好了,为什么不行?”
木芳颜不满:“人家是你的妻子,既是妻子,应该有妻子的尊重才是。你这个行为,简直是把我当玩物一般,那怎么可以。”
宋道隽听到玩物两个字,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竟然又硬起来。
木芳颜感觉体内那家伙苏醒了,硬邦邦的,她的小穴又被撑开了。
她倒吸一口凉气,有些惊慌的看着他,“你怎么又硬了?”
“玩物这两个字,娘子还是莫要轻易的用好。”
“为......为什么,难道我说的不对吗?”
宋道隽:“娘子既好奇,那为夫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玩物!”
只见他拔出肉棒,又从箱子里掏出奇怪的东西。
木芳颜看着那些东西,闻所未闻,也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下一秒,宋道隽便将她捆了起来,双腿大张成一个奇怪的姿势,被吊在房梁上。
一对奶子,被勒的挺翘,而他又拿出一个怪异的小东西,塞进在她的小穴。
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觉得那东西似乎在动。
她害怕了,紧张的不行。
“你放了什么进去?不会出不来了吧?”
宋道隽:“这是青楼里一种助兴的东西,叫淫虫。有一些变态的嫖客,喜欢这样的东西。放在女人的小穴里,每一次操干的时候,那东西便会嘤嘤嘤的响,让女人流出更多淫水来。娘子不是责怪我,说我把你当做玩物,为夫便让你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玩物。”
说着便抬着她一条腿,硬是插入她的小穴。
红色的绳子将她的肌肤勒得发红,与白皙的肌肤,形成强烈的性刺激。
宋道隽着了魔,一边狠狠操干她,小穴里的活物,连同宋道隽的肉棒,一起在她的小穴内搅动。
木芳颜紧张又刺激,流出更多的淫水,甚至直接潮吹。
大量的淫水喷在地上,羞耻又淫乱,可宋道隽依旧觉得不够。
粗暴又凶狠的操干,让木芳颜十分无助。
这诡异的高潮,比从前的任何一次都要刺激快活,却又让她头皮发紧,完全受不住。
她欲仙欲死的哀求:“停下来,....啊....啊....停下来.....求你了,啊啊啊。”
可宋道隽才不管,铁了心要惩罚这磨人的小妖精。
自己明明担心她,不过恐吓她两句,在她眼中,竟觉得自己把她当玩物,不好好收拾她一番,她又哪里知道,什么叫做真正的玩物。
木芳颜就这样被他吊在房梁上,狠狠折腾了一夜,一直到她声音沙哑,连叫都叫不出来,宋道隽才在她身体里射出来。
侍女们红着脸进来,清理现场。
那淫靡的气息,仍是让她们面红耳赤。
而宋道隽亲自抱着木芳颜在浴桶里清洗,侍女们隔着屏风,隐约看见一丝晃动的人影,什么都不敢想,立刻将屋里的狼藉都清理得干干净净,退了出去。
木芳颜被洗干净抱出来,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
宋道隽给她盖上被子,将人搂在怀里亲了亲,低声问:“以后还敢烂好心,不好意思拒绝别人了吗?”
木芳颜迷迷糊糊地摇头,“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宋道隽这才满意将她搂在怀里,沉沉睡去。
第一百四十四章合八字
木芳颜醒过来,发现脚上的镣铐还是没有松开。
屋里没有人,她憋得慌,只想尿尿。
她寻思着该怎么样挣脱这个镣铐,好去上个厕所,门推开了,宋道隽进来。
她赶紧用被子将自己牢牢裹住,然后隔着屏风看见侍女们,将食物端上桌,又有序地退了出去。
门再次被推上,木芳颜看着宋道隽,紧张着急道:“你快帮我解开,我要方便一下。”
宋道隽看着她着急的样子,坏笑道:“不如为夫抱你去?”
木芳颜觉得羞耻至极,“你闭嘴,再这样我真的生气了。”
大约是被她恼怒的样子弄笑了,宋道隽没有为难她,而是给她解开镣铐,看着她裹着被子,急吼吼的钻到里间,躲在屏风后方便。
雾屋里全是她尿尿的声音,木芳颜面红耳赤。
好不容易方便完了出来,她站在屏风后,紧张道:“你把衣服给我,好歹让我穿上衣服再出来。”
宋道隽笑着端了一套衣服递给她,木芳颜穿上衣服之后,觉得安心多了,这才慢慢从屏风后走出来。
看着桌上的食物,她的确是饿了,也不管宋道隽什么眼神,脸也不洗,牙也不刷,就这样拿着筷子先吃一顿再说。
昨天被他折腾了一整夜,累得晕过去,自己连晚饭都没有吃,这禽兽,泄了怒火,也总算消了气。
自己牺牲,真是够大的。
宋道隽看着她吃胡饼,又怕她噎着,赶紧给她盛了一碗汤。
木芳颜就着汤,吃着胡饼,吃了半饱。才看着宋道隽:“昨日的事,消气了吧?”
宋道隽特别享受这种被娘子哄的感觉,难怪那些女子都喜欢被男人哄。
这被人疼爱关心,小声哄着的感觉,简直不要太好。
他轻轻嗯了一声,“为夫觉得,娘子偶尔犯些小错也无妨,到时候,我也不需要找什么借口,就能把你关起来,为所欲为。”
威胁,这绝对是威胁。
这皮笑肉不笑的样子,分明是在恐吓自己。
木芳颜恨恨瞪他一眼,咬了一口胡饼,低头吃饭不理他。
宋道隽笑着拿过两张帖子给她,木芳颜诧异,不明就里。
宋道隽让她看看,木芳颜直接打开帖子,发现竟是两个生辰八字。
这一男一女虽未写名字,但这八字让她一看就笑起来。
“你这是让我给人合八字吗?这可真是天生一对的好八字呀。”
宋道隽一听,喜上眉梢:“怎么说?”
木芳颜道:“这男子命格颇硬,他若是没有遇到合适的人,定了亲,恐怕要克妻。”
她又指指女方的八字,“这女方的八字,也生的有趣。父母缘分浅薄,双亲虽在,但与她的关系并不和睦。单看这两人八字,各有残缺,可这两人若结为夫妻,那就是宜家宜室。这女子的八字遇上他,妥妥的旺夫。而男人的八字,这女人若嫁给他,便是大富大贵,福则绵长。”
木芳颜越看越觉得有趣,“这是谁的八字?”
宋道隽笑:“令狐圻的。”
木芳颜惊讶:“你还帮他相亲呢?”
宋道隽看她一眼,有点坏坏的感觉。他将帖子拿回去放到一旁,又给木芳颜盛了一碗汤
。
“为夫不过是觉得,令狐圻的满心思都在差事上,却忽略了自己的私事。虽然承远伯夫人嘴上不说,但心里是着急的。阿娘与她也算有两分交情,如今她儿子回来了,又到了适婚的年纪,也该为他选一门好亲事了。省得他为了差事,忘了传宗接代。到时候像这一次一样,有什么意外,连个后都没留下,那承远伯夫人,肯定伤心死了。”
“那这女方的八字又是谁?”
宋道隽微微一笑:“娘子倒也认得,不是旁人,正是太后的侄女,邓娘子。”
木芳颜听得一愣一愣的,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两个人的八字竟能如此契合。
姻缘这事儿就是奇怪,缘分实在难说。
宋道隽得了她的八字批复,很是满意,对于自己娘子的道家八卦之术,他还是十分信任的。
既有了这话,回头承远伯夫人那边,便好说了。
一想到令狐圻看木芳颜的眼神,同为男人,他也知道,令狐圻是欣赏木芳颜的。
还好自己先下手为强,否则说不得令狐圻这趟差事回来,就会对木芳颜有点什么心思,上门提亲。
再说邓可人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这人情他总得要还。
眼看着邓家不行了,太后那里又很容易有变故,既然如此,不如早些将这门亲事定下,既还了人情,也解了心结,岂不两全其美?
木芳颜只是稍微惊叹一下,也没有多想什么,毕竟这与她并没有关系。
她哪里会知道,宋道隽心中在算计着什么。
她更关心眼下:“明日赵世子......”
顿了一下,她改口道,“明日表兄便要成婚了,符咒的事弄好了吗?”
昨日她匆匆回来,当然不忘拿上符咒。
宋道隽点了点头,“按照你说的,都准备好了,明日怕是有一场硬仗。”
他抓过木芳颜的手,给她擦了擦嘴,“等此事一了,为夫便带你去外面玩一玩,散散心,去去晦气。”
木芳颜却颇为担忧:“这大祭司,一日不擒住,恐怕我一日都没得轻松,你表兄的婚事若能平安度过,熬过他十八岁生辰,我才算是放松了。”
听着木芳颜那老气秋语气,宋道隽忍不住捏着她的下巴,狠狠亲了她几口。
木芳颜傻乎乎瞪眼看着他,宋道隽笑:“年纪轻轻的就这般老气横秋,将来老了,还不得一脸褶子对着我唠叨。”
“你这是嫌弃我了?”
宋道隽笑的不行,把人抱起来,坐在自己怀里,连着又亲了好几下。
“为夫爱死你了,夫人赶紧给我生个孩子吧,最好是个女儿,她一定跟你一样可爱有趣。”
木芳颜觉得,他话里的戏谑太多,抬手打掉他的手:“就算要生孩子,也要等到这件事情了结,这大祭司一日不除,我难道还要挺着大肚子去对付他?”
第一百四十五章暗中推动
莫说是大着肚子对付大祭司,便是现在,宋道隽也不想让木芳颜去对付那个居心险恶的大祭司。
他是一点也受不了,木芳颜会陷入危机中,甚至明日的婚宴,都不太想让木芳颜去参加。
他将人抱在怀里,眷恋的埋头在她的肩膀,深深的闻着她的气息,告诉她:“我已经设法在寻找你祖父,还有长安城里,大大小小,有名气没名气的道士和尚,我都去寻了。把这些人聚拢起来,总有一两个得用的,我就不信,他西南部族的巫蛊邪术,比得上我中原的道法正统。”
木芳颜很想告诉他,这么做可能徒劳无功,但看着他认真的样子,又想到他是为了自己这般用心,心里甜蜜的不得了。
昨日被他折腾的那些辛苦,都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勾着他的脖子,主动亲吻。
宋道隽亲着亲着,手就往她的衣服里摸。
木芳颜打掉他的手,恼恨道:“还疼着呢,这几日都不准碰我。”
昨夜实在胡闹的太厉害,木芳颜想想都面红耳赤。
宋道隽知道她累了,笑着点头说好。“今日莫要出门,好生在家里歇着。”
宋道隽盯着她吃完早膳才出门去办事,木芳颜发现院子外面竟然多了孔武有力的家丁,一看那面相就不是普通的家丁,身上都带着血煞之气,显然是杀过人的侍卫在这乔装。
她立刻就明白过来,宋道隽这是变相的软禁她,但想到宋道隽的心思,木芳颜也不生气,拿了书在屋里翻看。
宋道隽为了怕他无聊,命侍女们送来各种新鲜瓜果零食,还有很多市面上刚刚出现的话本子,给她消磨时光。
而当时他们在街上挑的那些布料,也被送来了。
他的意思很明显,“娘子若实在闲得无聊,不想看书,不妨动动手,为我做些贴身的衣物。”
木芳颜为这个发愁,这种活实在有些为难她。
好在宋道隽考虑的周全,上午就把紫萝接来了。
紫萝进了门,就被木芳颜拉着一块给宋道隽做衣裳。
她寻思着,紫萝负责配色裁剪,到时候她学着缝针就行了,缝针应该难不到她。
宋道隽出了门,阿寻跟阿福忙上前伺候。
宋道隽把帖子交给阿寻,“找个承远伯夫人信任的,把这消息递出去。无论如何,一定要让她心动,给令狐圻定下这门亲事。”
阿寻什么也都没多问,接过帖子就去办差。
而宋道隽领着阿福,去靖安司寻找令狐圻。
邓可人接到宫女递进来的信剪拆开一看,表情有点诧异。
青叶见她脸色怪异,便问:“娘子,出了何事?”
邓可人忽然问她:“你觉得令狐圻怎么样?”
青叶稍微想了想,客观道:“奴婢倒是见过这位令狐大人,生的玉树临风,英姿不凡。大约是武将,他身上那股子男儿气概,要比那些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纨绔子弟好的多。听说他是个家教严格的,承远伯的门风也不错。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只不过他克死过未婚妻,所以婚事上艰难些许,好些人家忌讳着他克妻的名声,不敢把女儿嫁过去。那不疼惜女儿的人家,承远伯府又看不上,娘子提起这个,莫非是对令狐大人动了心思?”
邓可人也是见过令狐圻的,只不过没有什么交道。
从相貌来上来说,的确是位俊逸的郎君。
年纪轻轻,凭着自己的本事成了靖安司的长史,也是年轻有为的郎君。
他是承远伯的长子,将来肯定是要继承爵位的。
论身份,这爵位比承恩侯要低一些。
可他家中人口并不复杂,家门行事端正,若能嫁给他,其实算是自己高攀了。
“华山郡王说,他找人合了我与令狐圻的八字,说我们是天作之合,天生一对。他询问我的意思,若是我同意,便替我撮合这门亲事。”
说话间,便将那信件给青叶看。
青叶也是从小跟着邓娘子识字的,一眼扫下来,很是惊讶,“若果真如此,这可真是一门好亲事。”
但她又犹豫了一下,遗憾道:“只委屈娘子,不能嫁给自己的心爱之人。”
邓可人看了看她,笑道:“什么心爱之人,你在侯府待了那么久,居然也被那所谓的才子佳人的话本子欺哄,讲究什么儿女情长。于我来说,能寻这样一户人家,安身立命,已经是幸运之事,还强求什么情与爱。”
邓可人想了想,不免讥讽起来:“我阿娘倒是追求那些情与爱,可我阿耶莫说把她放在心上,恐怕在我阿耶眼中,她连个人都不是。若有朝一日,承恩侯府遭了难,恐怕他能毫不犹豫把我阿娘与那些莺莺燕燕都卖了去,给他自己谋生路。”
这可不是什么玩笑话!
好些年前,也曾有过一位成恩侯,他的女儿嫁给皇帝,受了恩宠生下皇子,可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但没过多久,便爆出这一家子要谋反。
事情的真伪已不可辨,总之结果就是,这一家子都被发配到边疆去了。
在边关的苦寒之地,那位承恩侯为了自己活命,不惜逼迫女儿妻子卖淫为生,甚至将从前的小妾也卖了换银钱,只为换一件厚一些的衣裳,度过严寒。
邓可人苦涩的笑笑,她绝不想过那种日子。
所以她告诉青叶,“你替我传信给小郡王,这门亲事若能成,邓可人感激不尽。”
邓可人不是矫情扭捏的性子,她想通了其中的利害关系,毫不犹豫地应下这门亲事。
宋道隽早就预料她会答应,自己可不是随便为她寻的人家。
对于邓可人而言,满长安可能再也没有比这更合适的婚事。
而承远伯夫人得到这八字批复,甚为惊讶。
她看着眼前的道姑,“了云师太,此话当真?”
慈眉善目的了云师太点了点头:“贫尼也算看过不少八字,但这一对的确是天作之合,相互成就。也不知是谁家的娘子,夫人若能为令郎聘下这位娘子为妻,必是多子多福,遇事逢凶化吉,平安终老的。”
第一百四十六章心动的承远伯夫人(加更)
承远伯夫人听了这番话,心中难掩欢喜。
儿子这一趟离开长安去出外差,她总觉得心里不安,前些日子眼皮子跳个不停,总觉得要出事,于是便请了慈云庵的了云师太来为她解梦。
了云师太听过她的梦境,便告诉她,她的儿子命太硬,阳气过重,过刚易折。
这一次有贵人相助能平安度过,但日后还有别的劫难在等着他。
最好的方法,便是赶紧为他娶一门亲事。
自古阴阳调和,若想让他儿子福寿绵长,便要娶一门合适的亲事。
于是承远伯夫人暗地里寻了媒人,到处给自己的儿子挑选合适的女子。
门第什么都不重要,只要八字相和,品行端庄,这门亲事她就愿意点头。
可看了许久,一个合意的都没有。
不是压不住他儿子的八字,就是与他儿子貌合神离,或者是对方的人品相貌,实在是难登大雅之堂。
承远伯夫人没法这样委屈自己的儿子,直到今儿有人忽然给她递来一张帖子,这八字说是天作之合,不信可以让人去合一合。
承远伯夫人抱着试一试的心态,请来了云师太。
师太一看,就发出这番言论。
承远伯夫人心喜,可算是找着人了。
了云师太见她如此欣喜,便忍不住恭喜:“恭喜夫人寻到合适的儿媳,只是不知是哪一家的娘子,能得夫人青睐。”
承远伯夫人顿了顿,道:“乃是承恩侯府的嫡长女,邓大娘子。”
了云师太一听,神色便不太自然起来,看着高兴的承远伯夫人,分明是欲言又止。
承远伯夫人与了云师太相识已久,每年也捐贡不少香火钱,一看到她神情便,止住笑容,“师太若有话,不妨直说,你我相交多年,难不成还有什么不方便说的?”
了云师太抿了抿,唇斟酌道,“出家人不打诳语,夫人若是不问,贫尼也不好在背后嚼人舌根。但夫人既问起来,那贫尼自是如实相告。”
承远伯夫人皱了皱眉头,有些紧张了。
难不成终于找到个合适的儿媳,对方还有什么瑕疵不成?
了云师太说了声阿弥陀佛,才道:“这位邓大娘子,贫尼也是见过的,模样端正,人品贵重,的确是位好娘子,只不过.....”
师太叹息摇头:“这承恩侯府,情况复杂,夫人若想结这门亲事,恐怕承恩侯那儿,不太容易。”
管事嬷嬷亲自将了云师太送出了府,等她回到屋里,就见承远伯夫人坐在葡萄架下,若有所思。
管事嬷嬷上前去,小心道:“老奴瞧着,邓大娘子的确是个不错的,可是承恩侯府内里,实在不堪的紧。”
都是豪门世家,就算不知道承恩侯府中到底有多少腌臜事,可豪门之间有些丑事,总是藏不住的。
承远伯夫人兴奋的心情,渐渐平静下来,她看着杯中的茶,这是如今长安城里忽然流行起来的清茶,简单的冲泡煮茶法,味道清爽舒适,让人欣喜。比起往日复杂的煮茶,这清茶真是独树一帜了。
好似邓大娘子一般!
“我一时高兴,竟忘了这承恩侯一门心思攀高枝,只想让女儿嫁给皇子。咱们想结这门亲事,走承恩侯这条路,怕是不行的。”
管事嬷嬷明白过来,夫人这是满意邓大娘子的,从前在太后宫里,夫人也与这位邓大娘子打过交道,想来对人是满意的。如今八字如此相合,大郎又到了非成亲不可的时候,也难怪夫人不管承恩侯府的不堪,也要结这门亲事。
“夫人是想去求太后赐婚?”
想想大爷前日回来,身上带着伤,几乎是九死一生。
他到这个年岁没有成婚,若有个意外,连个子嗣都没有,管事嬷嬷也是心疼又担忧,也十分明白夫人的心情。
承远伯夫人当机立断:“你往宫里递个牌子,前些时日老爷办差得力,皇后娘娘替圣人赏赐了不少东西过来,我也该进宫谢恩才是。”
管事嬷嬷一听这话,便点头去办差。
宋道隽从靖安司出来,阿寻就上来禀报:“小王爷,按照您的吩咐,事情已经办妥。承远伯夫人也着急给令狐大人定下亲事,有了云师太批的八字,承远伯夫人已经动心,要往宫里去。奴才瞧,她肯定是寻太后指婚去了。”
宋道隽听到这个消息,很满意,掀开帘子看了一眼靖安司的大门。
就在此时,令狐圻忽然走出衙门,骑上马往向反的方向跑去,似乎很着急。
宋道隽满意的笑笑,放下帘子。
他来此处,不过是为了给圣人交差。
于是把他手中能够调动密线令牌,给了令狐圻一份,让令狐圻可以调动他的人,在江南道办事。
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把江南到那些蛀虫给清理得干干净净。
至于那个吕大郎,宋道隽冷冷一笑,等这个案子了结,再好好收拾他。他的妻子,也是这种杂碎敢轻薄的。
宋道隽离开靖安司,就去了定国公府。
此时的定国公府,早就按照礼部的规定,张灯结彩,扫洒布置,就等着明日迎娶公主进门。
礼部的人也忙得不沾脚不沾地,甚至还派遣了官员前来这里指挥。
婚事办的匆忙,但该有的规制一样都不能出错,否则就是他们礼部办事不利,到时候被人掺上一本,那可真是吃不了兜着走。
宋道隽看着这些忙忙碌碌的下人,径直去了赵笙的院落,赵笙要成婚了,圣人特意准了的婚假,今日他便不在朝中办差了。
进了赵笙的院落,这里更加张灯结彩,到处都是红色的绸缎。
宋道隽忽然觉得,自己当日迎娶木芳颜,好像还是不够热闹,要不回头再补办一场婚礼?
这般想着,不知不觉就到了赵笙的书房。
赵笙正在书房里画着什么,宋道隽上前一看,画的竟是地方图。
他愣住,神情颇为古怪,“我还以为,表兄这时候应该是画新娘子的画像才是,怎么画这种毫无情趣的东西。”
不画山水,不画花草,更不画美人,反而画着无趣的路辇图,实在是呆板无趣的紧。
第一百四十七章这是什么
赵笙见他来了,将毛笔放在笔架上,吩咐下人上茶。
宋道隽环顾书房,莫名觉得一股冷清。
他从前也不是没有来过定国公府,如今定国公府要办喜事了,下人们忙忙碌碌,看着好不热闹,但宋道隽瞧赵笙的模样,脸上也没有一分欢喜,不免心中叹息一声,有了一丝丝愧疚。
但这一丝丝愧疚,很快烟消云散,因为他十分清楚,这一丝丝愧疚没有什么卵用。
“表兄明日就要成亲了,事情准备的如何了?”
他问的自然是木芳颜交代的那些事!
赵笙看一眼吓人,小厮退了出去,守在门外,不让任何人靠近。
赵笙淡淡一笑,“已经按照弟妹的嘱咐,将东西都置办好了,明日凡是来访的客人身上,都会佩戴她给的符咒。家中也撒了她给的药粉,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我观察了两日,家里的下人并没有什么异动,是不是还有我们哪里没有做到位,所以没有发现?”
赵笙这番说辞,让宋道隽笑起来,“该做的都做了,自然要留个口子,否则他们该如何进来?”
赵笙一想也是,溜一道口子,把敌人哄骗进来,到时候瓮中捉鳖,打个措手不及才是。
这般想着,他释然的笑了,端起茶盏,细细品茗嘴中的茶:“你这清茶,苦中带着甘甜,令人回味无穷,怪不得长安城里,如今千金难求!我要不是拖了你的福,恐怕还享受不到这个味道。”
提起这事,宋道隽更是得意:“我与叁娘说过了此事,她说这茶的方子,倒还有其他,只是这茶叶不好寻,需要我费一些心思,寻一些树种,好好播种。我已命人买下别院山头,大量种植这些茶叶,到时候量产上来了,表兄就不愁茶喝了。”
如今不止长安城里的权贵,便是圣人的案头上,也有宋道隽送的茶叶。
只不过圣人不愿意因为自己的喜好,引来世人的追逐抬价,所以都是悄悄的喝。
对于商贾之事,宋道隽一项是行事果断,办事效率极高,他既这般说,那到明年恐怕的确就有新茶喝了。
赵笙笑着点了点头,“那便好,等此事一了,我便要去西南,你可要多带些茶叶与我才行。”
宋道隽闻言,看一眼案桌,便知道,他刚才画的是西南的地形图。
“表兄还是决定去西南看看?”
赵笙点头:“这个大祭司手段毒辣,心思诡异。明日咱们若能将他擒获,倒也罢了,就怕此人巫蛊邪术厉害,咱们根本捉不到人。若如此,少不得要往西南去一趟,想方设法彻底将这祸端平息,否则于整个朝廷来说,都是危险的。”
宋道隽又想起那个依塔的姑姑,她曾说过,大祭司的目的杀掉定国公府一家,夺回西南,最后将这罪孽全部转移到依塔与阿若身上去。
若是旁的时候,宋道隽自然乐意相助,救出依塔。可要用木芳颜去冒险,去九幽之地把人救出来,宋道隽就一点不乐意了。
他想了想,忽然问道:“凌云观的事,表兄可有眉目了?”
当初柳氏在凌云观出事,观中的那些道士消失的干干净净。
定国公恼恨,让手下的人四处追查,至今还无结果。
赵笙摇了摇头,“阿耶这段时日足不出户,我也不知他在忙些什么,倒是常见他手下得力的人进府来禀报,想来阿耶也一直在追查凌云观的那些道士。若有消息,我会告诉你的。”
两个人都有些愁眉不展,这个大祭司鬼魅的很,来无影去无踪,他们想要捉人,都不知从何下手。
这事怎么看,好像都要用木芳颜去冒险。
宋道隽纠结万分,赵笙也是欲言又止,两个人只淡淡聊了聊,便散了。
宋道隽走的时候,看着下人们忙忙碌碌,心里生出一种怪异的感觉,他总觉得定国公太平静,透着一股子说不清道不明的诡异。
然而这些人明明都笑得喜气洋洋的呀?
是他的错觉吗?
还是应该让木芳颜来看一看才好!
宋道隽上了马车,又放弃这个念头,压下心中的不安,坐着马车回家去。
他一进门,就瞧见木芳颜艰难的跟一堆线做斗争。
一看到他回来,连忙将桌上的衣服往身后藏,紫萝也站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宋道隽看一眼紫萝:“你下去吧。”
紫萝看看木芳颜,她点点头,紫萝这才退了出去。
宋道隽笑道:“娘子可是将这贴身衣物做好了?”
木芳颜咽了咽口水:“没有,我没有给你做贴身的衣物,我就是绣着玩呢。”
她拿着一堆布团,急急忙忙的往屋里躲,将布团随意找了个地方塞进去藏起来。
宋道隽也不去追去看,而是看着桌上的一团针线,随手拿起来一块。
木芳颜一出来,连忙伸手去抢那粉色的布料。
宋道隽看得奇怪:“这是何物?”
这两块东西,像是做荷包,但荷包又没有这么大。
若是做鞋面,好像形状又不对,这能是干什么的?
木芳颜看他拿着自己刚刚剪裁好的胸罩贴片,脸色十分尴尬:“那什么,你把它还给我,这是女孩子用的东西,你就别看了。”
宋道隽把东西高高举起,就是不给她。
“小娘子这娇羞的模样,这东西想来应该很私密。”
“私密什么啊私密,不就是衣服么!你还给我!”
“衣服?”宋道隽拿着那东西,举在高处看了又看,忽然低头看着木芳颜的胸口,心中比划,一下子反应过来。“这莫非是娘子新做的肚兜?”
木芳颜瞪眼:“这家伙怎么这么机灵,一下子就猜出来这东西的作用。”
“是又怎样,你还给我,我还没做好呢。”
宋道隽却把人摁在榻上,坏笑道:“这东西倒是特别的很,怎么穿?娘子不妨给为夫演示一下。”
木芳颜羞恼的很,可见他这坏坏的模样,就有点不爽。
凭什么老让他压制自己,于是她娇媚道:“可以呀,夫君坐起来,我呀,演示给你看。”
宋道隽见她乖乖点头,便松开她坐起来。
木芳颜眼神暧昧的看着他,接过胸罩布贴,“这东西的是用来包裹女人的胸的,它呀,是这么用的。”
话音刚落,她就将那东西套在了宋道隽的头上。
宋道隽的模样,立刻无比滑稽。
木芳颜笑嘻嘻的,转身要跑,一下子就被宋道隽拉了回来。
第一百四十八章收拾你
宋道隽将人按在床上,把那两块布料从头上扯下来。“小东西,捉弄我,嗯?”
木芳颜一点也不慌乱,反而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心跳加速,竟有些干涸的,想要去舔他的喉结。
她觉得自己越来越色了,沉迷于眼前的男人的无法自拔。
不可以,好色是不对的。
她道:“你起来,我身体不舒服呢,不能跟你胡闹。”
宋道隽咬着她的耳朵,舌头在做她的耳蜗里打转。
木芳颜倒吸凉气,觉得自己身子酥麻了。
他道:“明知道不该招惹我,还要招惹我。娘子这是折磨我呢?还是折磨你自己?”
木芳颜发现,他勾引人的手段实在太多了。喘息道:“我错了还不行,你起来好不好?一会儿先让人看见了,那可怎么好。”
宋道隽笑:“看见?谁看见?没有本王的吩咐,谁敢进来。”
话音刚落,紫萝推门进来,“娘子,那件衣裳....”
她看到夫妻二人的姿势,惊慌羞涩,立刻转头退出去。
木芳颜又羞又气,使劲挣扎的把宋道隽推开,抽过他手里那两块胸罩布贴,抱怨他:“都怪你。”
她说着急吼吼进了内室,将东西藏起来。
宋道隽坐起身,向着门口,觉得这个丫头真是差点规矩,得找个人好生调教一下。
紫萝红着脸,蹲在院子门口不敢进去。
阿福急匆匆走来,看了她一眼,便越过她进到院子,站在房门外高声道:“小王爷,小的有事禀报。”
宋道隽看了一眼屋内,整理好自己的衣衫,从屋里走出来,居高临下,人模狗样的看着阿福。
“何事?”
“小王爷,刚才婆子来报,说彩兰不见了。”
阿福无意是着急的,宋道隽顿了一下才想起来,被他关着的彩兰。
本打算着等事情了结,再来处置她,所以先晾她两日,这才一日有余,人就不见了。
“府里各处都找过了?”
阿福摇了摇头,“婆子们不懂事,发现的晚了,暗地里在周围寻找,实在没找到人,所以才禀报这事儿。”
他跪在地上磕头谢罪:“还请王爷下令,全府四处搜寻。”
宋道隽冷哼:“还不赶紧去找,一定要把人给我抓住了,她倒是有两分本事,居然能逃脱了。”
宋道隽想着此事,越发觉得不安,回到屋里,木芳颜正从屋里出来,双颊绯红看着他,还娇羞的瞪了他一眼。
宋道隽却没时间跟她调笑耍闹,上前拉着她的手道:“不与娘子胡闹了,有要事需要娘子相助。”
“怎么了?”
“彩兰逃了,你能否占卜一下,她去了何处。”
“可是可以,不过需要有她的贴身物件。”
宋昭隽立刻吩咐下人,把彩兰屋里搜到的物件送过来。
木方颜在彩兰的匣子中,挑了一块蓝色的青金石。
她拿着青金石看了又看,宋道隽好奇:“怎么了?”
木芳颜道:“这石头看着怪怪的,不管了,先占卜看看。”
说着,她将轻轻青金石投入碗中,然后点燃符咒,将灰撒进去。随后倒上一碗特制的酒,一倒入,碗中的青金石就褪了颜色,变的黑黝黝。”
木芳颜看着黑色的石头,担忧道:“紫彩兰已经死了。”
宋道君诧异,“你确定?”
这意味着什么,意味着府里还有其他的帮手。
木芳颜点点头:“魂魄已经不在人间,但这卦象怪的很,虽说她的魂魄不在人间,可又显着有一丝生气。”
木芳颜想了想,忽然道:“你让人去寻她,一定要做好防护措施,我怕她被人炼化成了行尸。 ”
“行尸?”宋道隽未曾听过这个词,“那是什么?”
木芳颜道:“这是西南的一种邪术,我也只是听说过。说是很多年前,西南有一个小国的国主与邻国争斗打仗,但手下的兵力不够用。于是,他们的祭司便想了这样一个法子,将死人的尸体炼化,哪怕没有魂魄,也能用这些尸体进行战斗。但这些尸体没有人的意识,不怕死,不怕痛,哪怕被砍掉了头颅,也依旧按照祭司的命令,一直行军打仗。要想杀掉这些行尸,一定要用大火烧掉她们的尸骨,才能破除这个邪术。
但据说这种做法实在残忍恶毒,所以并没有流传下来。然而我看这个卦象....”
木方颜心中担忧:“你千万让手下的人准备好东西。”
她说着开了一连串的药单,这上面的蜈蚣蜘蛛蟾蜍,都是些稀奇古怪的毒物。
宋道隽心中也甚是不安,但依然让下人去准备药材,方便木芳颜制药。
这人走了,木芳颜才冷静下来,又细细占卜,从卦象上看,情况并不乐观。
明日的事,十分凶险。
她看着这个灾星降临的卦象,很是担忧,脑子里思索着破局的法子。
宋道隽推门进来,她慌乱的收了卦象。
宋道隽看着她:“娘子这是做什么?有事瞒着我吗?”
木芳颜摇头:“没什么,我在做小衣,夫君想试试吗?”
刚才宋道隽可是把女人的胸罩都戴到头上去了。
木芳颜道一说,宋道隽也笑起来。
“阿耶与阿娘明日回来,要同我们一起去定国公府参加婚宴,我让下人准备了首饰衣物,回头你试试,挑一些你喜欢的。”
木芳颜心不在焉的点了点头,宋道隽因为人没抓住,去书房等候处理后续。
木芳颜又掏出卦象,重新占卜了一卦,还是大凶之兆,她十分头疼,辗转一夜没有睡好。
宋道隽抱着她,倒是睡得香甜。
府里的人找了一夜,都没有发现彩兰,只在一处狗洞口,发现了她丢失的鞋子。
宋道隽命令下人不准声张,堵住了狗洞,然后命令阿寻与阿福,暗中寻找彩兰,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2日一早,木芳颜与宋道隽便早早起床。
今日荣王府与荣王妃都要过去,帮忙招待宾客。
木芳颜跟宋道隽一起,打起精神,准备好应对各种突发情况。
夫妻两个人吃过早餐,木芳颜奢华的衣袍下,竟还藏了一些防身的工具。
宋道隽看着她,忍不住道:“娘子是担心为夫保护不了你吗?”
木芳颜笑:“自然不是,若对方是武艺高强的杀手,自有夫君你护着我。可就怕来的是歹毒的大祭司,那就只能娘子我,护着夫君你了,到时候,你可要乖乖躲在我身后,莫要让旁人伤了你,否则娘子我呀,不知道多心疼呢。”
她伸手勾起宋道隽的下巴,调戏的笑起来。
宋道隽一下子把人搂在怀里,拍拍她的屁股,低声道:“再不老实,我让你知道谁收拾谁。”
第一百四十九章婚宴
夫妻二人在屋里腻歪了一小会儿,下人来通知说,马车准备好了。
宋道隽牵着木芳颜的手,与她一起到了大门口。
荣王妃与荣王早就上了马车,就等他们一起出发了。
宋道隽与木芳颜正往马车上去,木芳颜耳尖的听到,前面的马车里传来有些暧昧的响动。
忍不住面色一红,率先钻到马车里。
宋道隽搂着她,明显他也听到了。
“看来阿耶宝刀未老,这把年纪了,还能逗得阿娘如此开心。”
木芳颜笑他:“敢打趣阿耶,也不怕阿耶知道了,狠狠收拾你。”
宋道隽坏笑的看着她,木芳颜想起收拾两个字,红着脸转过头去,撩开车帘子,佯装看着外面的街景。
荣王府距离定国公府并不远,马车走了十几分钟的样子,就到了定国公府。
那里恭贺的宾客往来不绝,虽说定国公府之前出了这样那样的事,与乐平公主之间又有诸多传闻,但长安城里的勋贵人家,谁家里没有两叁件糟心事。
只要定国公府的权势还在,圣人也依旧眷顾,这就不妨碍这些豪门勋贵之间相互往来!
木芳颜的马车一停,便有人高声唱和着,荣王府荣王与王妃到。
这一声高喝,所有的宾客都让开道来。
论起来,今日来参加宴会的,身份最高的便是荣王与荣王妃,其后便是他们的儿子,华山郡王,以及郡王妃。
在众人艳羡的目光中,宋道隽扶着木芳颜下了马车。
她隐约感到一股充满敌意的视线,抬眼看去,瞧见一对陌生的母女。
她愣了一下,低声问宋道隽:“那人是谁?”
宋道隽看过去,道:“那是国子监罗司业家的女眷。”
木芳颜顿时就想起来,这不就是母亲曾经的闺中密友吗?
当日二哥来长安,母亲领着二哥他们去拜访过,想要得罗司业的指点,希望来日在科举上有所进益,谁知不仅没有得到帮助,反而受到一场奚落。
母子叁人气鼓鼓的回来,木霖智发誓要出人头地。
好在他靠着自己的本事成了探花郎,得到圣人的褒奖,而木芳颜虽是被退亲,但最后不仅没有灰溜溜滚出长安,反而更往上走一步,嫁给了宋道隽,成了郡王妃。
这罗司业一家,与木家的关系算是彻底僵了。
裴氏虽生气当初的事,但也不是小心眼的,并没有刻意去报复他们,而是从此疏远了。
木芳颜还记得,罗夫人还曾想将女儿嫁给赵笙来着。
可惜,赵笙尚了公主,纳妾都不会轮到罗娘子。
如今在此处相见,看着她们记恨的眼神,木芳颜暗暗失笑,却故意拉着宋道隽的手,无比亲密。
宋道隽不明所以,但很高兴这亲密的举动。
他拉着木芳颜进了门,罗家母女心中记恨,却无可奈何,只能灰溜溜的跟着人后,挨个进了府。
皇家的公主下嫁,规矩跟普通人家是不一样的。
按照流程,先是新郎新娘要在宫中拜别过圣人与皇后,随后才跟着迎亲队伍,来到定国公府,行拜堂之礼。
而这些宾客早早都来了,可不仅仅是为了吃一顿饭,说一句恭喜。
这些豪门贵族之间的宴会,从来就不仅仅是宴会。
在这样的喜宴之上,各家族之间,男宾与女眷,各自交流感情,也交流着旁人所不知的各种小道情报。
荣王与宋道隽去了男宾那边,那女眷这边,自然是木芳颜跟着荣王妃。
因为柳氏的事儿,这场婚宴上,自然不可能让柳氏来出面主持,否则整个赵氏的宗族也不会答应。
木芳颜跟在荣王妃身后,殷勤的招呼宾客。
那些来往的老夫人,年轻的夫人,小娘子,都各自安坐,看着杂戏,吃着瓜果,叙旧说话。
庞杂的信息在这些人之间流转,木芳颜一直端着笑,学着荣王妃的样子,谨慎小心。
紫萝与落云在二人身旁跟随伺候,木芳颜身上的假鬓与头饰稍稍有些沉重,她觉得一会儿若发生什么事情,无论如何,她得先把这些假鬓都拆了,才能动起来。
她进门之后,并没有发现什么诡异的事情。
下人们都很规矩,大门从进来开始,就按照木芳颜的吩咐,摆上辟邪的麒麟玳瑁不说,侍女们还给每一个进门的宾客,都送了特殊的符咒香囊。
看着他们将这些东西配在身上,木芳颜才松了一口气。
这样,一会儿就算发生些什么,这些邪祟也无法近他们的身。
一圈宾客招呼下来,木芳颜都觉得,自己的手手脚酸疼,可荣王妃依旧优雅高贵,没有一丝疲倦感。
她十分佩服,好在这宾客都到的差不多了,荣王妃可以往里间去休息一会儿,等到了时辰,公主进门就要拜堂成亲,到那时,就可以见到许久未见的柳氏。
想到这个,木芳颜神情怪异的看了看不远处,正招呼男宾客的定国公。
这位定国公,实在让她有些看不懂。
但或许,这就是男人内心的强大,哪怕出了这样的事情,该走的规矩,他一步不落,旁人瞧他镇定自若的模样,哪里还敢瞧轻他?
普通人大约会在此时,杜绝柳氏出现,或者借口生病,暗暗将她处死,只等婚期一过,便公布丧事。
可定国公不仅没有处理柳氏,反而能容下柳氏,只打算把她送到家庙中去。
她想了想,觉得定国公要么是不爱依塔,要么是责任心太重。
男人跟女人到底是不一样的,他们考虑的问题,要更复杂一些。
她想着,一会儿见到柳氏,会是个什么模样。
柳氏疯了,听说一直用药物维持镇静。
待会儿婚宴开始,估计也会被人监管着。
转念她又想到,如果她是大祭司,要怎么做才能杀掉定国公?
木芳颜谨慎小心的留意周围的一切,宋道隽也没有松懈,他时刻留意着定国公身边,还有二舅舅。
今日赵令韬也到了,这样的日子,他自然会出现。
江南道的事,已经交由他人处置,他受了伤,圣人给了他假期,让他好好休息。
宋道隽看着这两位舅舅没有任何异常,心里却越加担忧。
越是风平浪静,就越无法预料对手到底要如何动手。
第一百五十章脸面
这样的日子,裴氏自然是要来的,不仅是收到了请柬,而且她也寻思着,若能看见合意的小娘子,为自己的儿子挑选一门亲事,还是可以的。
前段日子二郎中了探花郎,这说亲的的确络绎不绝,后来女儿又嫁了荣王府,备受宠爱,这上门说亲的,更是数都数不过来。
偏偏裴氏也是嘴紧,对于别家的小娘子,那是满口夸赞,一个也不得罪,但任凭谁来,她都不点头。
她太清楚了,来长安这段时间,豪门世家的嘴脸,她看得清清楚楚。
别管媒人嘴上说的天花乱坠,也别看那外面光鲜亮丽,内里还不知道是个什么门道。
所以裴氏得仔细看,仔细想,无论如何,都得给儿子挑一门合心意的。
不求门第多贵,只有一样,这女方要家世清白,人品端正,父母兄弟那都不能是拎不清的人,否则娶一个人品道德败坏的女人进来,那注定是要家宅不宁的。
裴氏这般想着,身边跟着伺候的嬷嬷,也与她一道暗中留意那些小娘子。
但真是挑花了眼,这些女子从外表看,哪个不是端庄秀丽,温婉可人。
裴氏觉得愁苦,只恨自己在长安城里,没有熟悉的人,不知道这些人家情况如何,实在是无从入手。
正想着,荣王妃走了过来,亲昵道:“亲家,今儿来的可早?”
眼前这个妇人,高贵优雅,这一身华服,谁看都要自行惭秽。
她身旁又跟着木芳颜,不用想,这便是自己的亲家婆母,荣王妃了。
裴氏在她,面前多少有些不自信,但看着女儿如此亲昵的笑,而荣王妃又未曾以势压人,看她的眼神,也没有鼻孔朝上,裴氏这才松了一口气。礼貌上前:“见过荣王妃。”
荣王妃立马拉过她的手,亲昵笑起来,“亲家真是折煞我了,你我是儿女亲家,又不是旁人,哪需要这些规矩。说来,叁娘嫁到我家来,咱们父母双方还未曾得见,今日婚宴过后,我一定要做东,你们一定要来我府中,好好吃一顿饭,我得谢谢您,教养出叁娘这样好的娘子,肯把她嫁给我家那混小子,否则那混小子如今还成不了家。”
明明是很客套的话,荣王妃却说的诚恳无比,周围的人听到她这般说,看木芳颜的眼神变得羡慕又嫉妒。
这位荣王妃自己出生尊贵不说,荣王对她十几年如一日的宠爱,那是羡煞长安城里无数的贵妇人的。
荣王妃除了当今太后与皇后,圣人,可以说没有任何人能让她放在眼中。
如今她这般客气礼貌的对待儿子的岳母,可见是非常满意这门亲事,非常疼爱自己的儿媳的。
婆婆愿意这样给媳妇儿脸面,那些平日里受尽婆婆气的小媳妇们,谁不是心中酸楚羡慕。
于是看裴氏的目光,也真挚两分。
站在不远处的罗氏看在眼中,暗自悔恨。
心中虽有嫉妒,但她一贯是个捧高踩低的。
她只恨自己当日莽撞,惹恼了裴氏,断了这门关系。
否则说不得,如今自己的女儿,还能嫁到木家去。
木家的二儿子可是探花郎了,前途无限,他妹妹又嫁入王府,成了郡王妃,这日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荣王妃拉着裴氏与她一路聊着,就进了花厅,外面那些贵妇人面面相觑,心中无不羡慕,都觉得木家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
也不知这女儿是怎么教的,怎么就入了华山君王的眼,不仅丈夫喜爱,连婆婆都十分疼爱这位儿媳妇,大庭广众之下,这般给她面子。
木芳颜的心思,根本就没有在这些妇人关注的点儿上。
她更在意的是,这里的一切哪里会有错漏,生怕有任何不对劲的,到时候着了大祭司的道,那就麻烦了。
裴氏与荣王妃相谈甚欢,裴氏越发觉得,这位荣王妃值得人尊敬。
不仅没有上位者的高傲,反而亲切可人,说话风趣幽默,实在是再难得不过的好婆婆。
裴氏为女儿高兴,抬眼看向女儿,却见女儿心不在焉的眼珠子乱转,她咳嗽一声道:“我这女儿,自小与她祖父在山里长大,顽劣惯了,像个假小子一般,日后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王妃尽管教她,可切莫惯着她。”
荣王妃笑嘻嘻的看一眼儿媳妇儿,心中想,她才不去管那个闲事。
这种管教的事,留给儿子去做吧,不过依她看,这小夫妻俩,谁管教谁还不一定呢。
“瞧您说的,叁娘子我看是哪哪儿都好,哪里需要我管教,等过些日子我与她阿耶要出门游玩,这日后府里的事儿,可不得交给叁娘子?到时候亲家母可不怨我,让儿媳妇太过劳累才是。”
裴氏与荣王妃相聊甚欢,颇有相见恨晚的架势。
木芳颜预估了一下时辰,觉得赵笙此时应该已经出宫,大约再有一刻钟就该回府了。
侍女来上茶,结果一不小心弄湿了裴氏的衣服。
荣王妃眸光一冷,扫一眼侍女。
侍女立刻跪下去求饶人,荣王妃眼里的寒意一闪而过。
“行了,不是什么大事,来人,带裴夫人下去换洗一番。”
她又对裴氏道:“亲家莫见怪,今日这实在是忙碌的很,丫鬟婆子们忙的很,才出了这样的差错。”
裴氏连连说没关系,便跟着丫鬟婆子往内宅去更换衣服。
人走了,荣王妃看看木芳颜。
木芳颜凑近她:“阿娘,可是有何不妥?”
荣王妃的:“这丫头我瞧着眼生的很,你让人跟着过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猫腻,可莫让你母亲有任何闪失。”
木芳颜想了一下,“阿娘,我亲自去吧,这里要劳烦您了。”
荣王妃点了点头,木芳颜即刻跟过去。
罗氏看见裴氏出来,衣角上有些湿,她想了一下,也跟着上去。
木芳颜看见母亲拐弯进了内宅,连忙跟上去,谁知才走出两步,眨眼的功夫,母亲跟身边的侍女嬷嬷,都不见了踪影。
她立刻转头去找人,结果瞟见一个人影,从假山后一闪而过。
那不是彩兰又是谁?
木芳颜心里惊骇,彩兰怎么会出现在定国公府?
第一百五十一章拜堂(加更)
木芳颜觉得不对劲,本能地跟上去,结果才走出两步,就被人拦住去路。
她一看,这不正是罗氏?
她顿住脚步,罗氏笑意盈盈道:“郡王妃有理了。”
嘴上说着有理,但并没有行礼。
在罗氏眼中,她与木芳颜的母亲交好,是闺蜜手帕交,那在木芳颜这里,她便是长辈。
既是长辈,怎么能给晚辈行礼?
全然忽略木芳颜如今的身份地位,与她是不一样的。
但木芳颜也不在意这个,只点了点头,“罗夫人,宴会不在此处,府里人多杂乱,夫人还是莫要随意走动的好。”
她说完这话,就要越过她离去。
谁知那罗氏偏偏纠缠她:“郡王妃,可是来寻裴姐姐。”
顿了顿,她笑道:“正好我也有事要与裴姐姐说,不知郡王妃可否行个方便,带我一程。”
她忽如其来的举动,让木芳颜顿住,她怪异的看一眼罗氏,见她并没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身上却没有挂着进门时,下人给的香囊。
“罗夫人为何不带着香囊?”
罗氏低头一看,反应过来,知道她说的是,进门时候下人发的那种香囊。
她面不改色道:“我不太闻得惯那个味道,所以并没有带在身上。”
其实是她嫌弃那东西用料粗鄙,配不上自己,所以才懒得佩戴,直接给了丫鬟。
木芳颜神色一变,冷冷道:“罗夫人,还是快些回去带好香囊,莫要随意走动,今日公主大婚,定国公府容不得一点差池。罗夫人有什么话与我母亲说,日后尽可登门拜访,不急于一时。”
她不客气,让罗氏十分气恼,脸上的笑容有些挂不住,正要开口训斥她两句,木芳颜却连理都不理,直接越过她,匆匆往假山后跑去。
罗氏顿在当场,气得直跺脚。“真是攀了高枝便不知天高地厚了,野鸡就是野鸡,飞上梧桐树上,那也不会是凤凰。我倒要看看,她得男人的宠爱,能高兴到几时!呸!下贱的东西。”
说完,她转身要走,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在脖子上。
她抬手一拍,发现是只蚊子。
她连忙用手帕狠狠的擦掉,把手帕丢给一旁伺候的丫头。“赶紧烧了去,这鬼天气,竟还有蚊子。”
那丫鬟喏喏的点头说是,然后在她不看见的时候,将帕子随意丢在路边花坛里,便跟在她身后,回了宴客的花厅。
木芳颜追到园子里,一下子停下脚步。
她为什么要追着彩兰跑?
此时应该先顾虑自己的母亲才是!
彩兰的贸然出现,像极了一出调虎离山。她心里发慌,掐指一算,立刻掉头转换方向,匆匆去寻找自己的母亲。
等她走后,一个身影缓缓从假山后走出来。
那人浑身死气沉沉,一张苍白灰败的脸上,散发着黑暗的气息,正是从府中逃走的彩兰。
只见她怪异的扭了一下脖子,然后端起一旁的托盘,穿着定国公府侍女的衣服,往另外一个方向走去,那里是去往宴客厅的方向。
而假山里,躺着一个被脱了外衣的侍女,脖子上血肉模糊,显然被人咬过。
鞭炮声响起,公主在喜婆的搀扶之中,缓缓步入了定国公府的大门。
一条红绸,一端牵着赵笙,一端牵着乐平公主。
乐平拿着阙扇,穿着红绿相间的婚服,走在赵笙身旁,两人很快便到了花厅内。
花厅主位上,坐着定国公还有许久不见的柳氏。
柳氏的出现,让客人低语议论,眼神颇为异样。
许久不见的柳氏瘦了一大圈,整个人没有往日的精气神,反而有些面色僵硬,神情空洞,像个人偶一样任人摆弄,被搀扶到主位上坐下,要喝这杯媳妇茶。
所有人的心中都明白,只等喝了这杯媳妇茶,柳氏便要常伴青灯,往后全是清苦的日子。
但没有一个人同情她,且不说柳氏往日的为人,本就与这些人未曾交心。
她遭了这样的大难,按说任何家门都早早将她报一个病故,全了家族的名声。
可定国公却愿意留她一条性命,让她去家庙中安度晚年,这放在谁家中,都是大慈大悲了。
众人静静看着,荣王妃与荣王也坐在一旁,瞧着这对新人一步步走进来,就要开始行跪拜之礼。
宋道隽一面留意着赵笙他们的举动,一面发现,自己的娘子不知去了何处。
他心下不安,让身旁的阿寻赶快去寻木芳颜回来。
司仪已经开始高喝拜堂,一拜天地是成了,可是二拜父母,乐平却不乐意了。
赵笙一个人去下弯下腰去,却会感觉乐平没有低头。
他抬头一看,就见乐平纹丝不动。
司仪以为乐平没有听到,又喊了一声二拜父母,结果乐平打断他道:“拜父也就罢了,只是这柳氏,凭什么受本宫的跪拜。”
此言一出,所有的人都安静的不说话。
宋道隽看着乐平,也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乐平傲慢不屑看着柳氏:“她一个被人玷污的娼妇,早就该被处死,怎还有脸面坐在这高堂之上,受本宫一拜。来人,把这贱妇给本宫拖下去!”
如此张狂傲慢,完全不给夫家脸面,也是让所有人惊的无话可说。
定国公看一眼要上前的人,“今日公主嫁到我定国公府来,虽是君,亦是为人儿媳。堂上坐的,便是你的长辈。就算公主有再多不满,对长辈基本的尊敬也该有。柳氏是笙儿的母亲,无论如何你跪拜于她,那都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公主若不愿,那这婚事今日怕是成不了了。”
定国公说出这番话,族老们立刻不乐意了。
老族长道:“令和,你这是闹什么幺蛾子,怎敢如此与公主说话。”
他们看向乐平,安抚她道:“乐平公主说的极是,柳氏辱没家门,实在是无颜受公主一拜。来人,将柳氏带下去,待会去送去家庙。”
乐平得意的扬起唇角,不屑地看着定国公。
她这个神情让定国公觉得异样,好似看到阿若。
但那神情很快又消失,定国公甚至觉得是自己眼花。
面对族老们的威胁,他当即阻止。“住手!”
第一百五十二章行尸
“老族长,我们先前都已商量好,等今日过了,我自会送柳氏去家庙,你们不顾忌柳氏的脸面,难道连笙儿的前途都不顾了吗?”
对定国公来说,柳氏可恶可恨,他怨恨柳氏一族,怨恨赵贵妃一族,甚至怨恨自己的母亲,但再多的怨恨,为了儿子,他都要压下。
赵笙是定国公府的未来,若让人知道,他成婚时便逼迫母亲去死,那就是他名声上的损害。
赵笙走的是学子仕途,这不孝二字便是天大的帽子,能让他一辈子抬不起头来。
作为丈夫,作为父亲,定国公无论如何,都要顶着压力,替儿子周全。
哪怕对不起依塔,哪怕他恨不得杀了柳氏一族,但无论如何,今日儿子成婚,定国公都要让柳氏出来受这个礼,这份尊重给到柳氏,再送她去家庙。
到那时,所有人都会认为,赵笙作为儿子,尽孝了,以后绝不会以此来嘲笑攻击他。
但今日赵笙或者定国公什么都不做,他日朝堂上,便要有人要说定国公与赵笙这当夫君的,当儿子的心性凉薄。
比起柳氏心狠手辣除掉依塔一家,被人玷污,在大庭广众之下赤裸,让所以男人瞧见了身子,那才是天大的罪过。
然而这罪过,别人可以怨恨,赵笙不可以,因为他是儿子。
赵笙也开口道:“公主殿下,赵笙不是什么高贵圣人,也是为人子的。不管我阿娘做错过什么,今时今日,她就只是我的母亲。公主既然嫁入定国府,那拜堂成亲的时刻,这一拜,我阿娘亦是受得。旁的事,赵笙都可以退让,但公主若不愿意敬我阿娘一分,赵笙也只能冒死退婚。”
这是他的底线,哪怕乐平使用巫蛊邪术害他,让他陷入今日的困境,他也依旧不怨恨乐平。
他与乐平可以说从小一起长大,在他眼里,对这个骄纵任性的公主,一直当做妹妹看待。
可乐平却恶狠狠看着父子儿子,“你们竟敢欺辱本宫!”
她环视一圈,最后把目光定在柳氏身上,叁两步上前,狠狠一巴掌打在柳氏脸上:“贱妇,都怨你,你为什么不去死?”
乐平蛮不讲理的举动,让所有人震惊的无话可说。
赵笙阻挡不及,眼看着母亲被打了一巴掌,他才上去拉着乐平,谁知刚刚被打的柳氏受了刺激,忽然就掏出一把刀,狠狠的刺进乐平的胸口。
这一下,屋子里全是尖叫声,谁也没想到这样的变故。
乐平诡异低头,竟然笑了一下,好似被扎的人不是她一样。
柳氏已然疯癫,拿着匕首再一次插下来,嘴里嚷嚷:“畜生畜生,你们这帮畜生,都该去死,都该去死。”
下人们赶紧死死抓住柳氏,受了惊吓的妇人,远远避开。
定国公及时出手,打掉她手中的利刃。
柳氏忽然用力挣扎,抓住定国公,就狠狠咬了一口他的手腕。
荣王与荣王妃的也是惊吓,荣王立刻挡在妻子身前。
而宋道隽惊讶的发现,柳氏身上有一团诡异的黑气,从她身上冒出来。
那黑气在半空中,形成一张鬼脸,模样狰狞恐怖,哈哈大笑,让所有人都吓到了。
“赵令和,今日我便要你家破人亡,满门灭绝。”
说着,黑影朝着的赵笙扑过去。
赵笙还来不及反应,就被那黑影穿过身体,顿时口吐鲜血,扑倒在地。
宋道隽拿出利刃要砍对方,可对方只是是一团黑影,哪里又能被他砍中?
荣王护住荣王妃,往门口闪躲。
但那黑影却一下子朝他们扑来,凶狠至极,荣王毫不犹豫挡在荣王妃身前,眼看着那黑影就要穿透二人,定国公拿起高堂上供奉的一把长剑,哐当一声拔出利刃,朝着黑影用力一砍。
本以为会徒劳无功,谁知那黑影被利刃一砍,发出诡异的惨叫声,倾刻间散去。
散去之前,只听他恶狠狠道,“赵令和,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他消散而去,宋道隽隐约看到,赵令和手中的那把剑,透着一股浓重的戾气。
宋道隽想起来,小的时候,自己来此处玩,就见到堂上供着这把剑。
那是定国公府世代相传的宝剑,据说杀敌无数,常年被供奉在高堂之上。
小时候,他想要去碰触,却被定国公阻止。
定国公告诉他,这把剑沾了无数人的血,杀气慎重,小孩子碰不得,小心地折了寿。
他以为是玩笑话,谁想到今日竟在这堂上,见识到了这把剑的威力。
怪不得说,阎王怕恶鬼,当真不假。
刚才那黑影恐怖如斯,未曾想却被利刃一剑砍破,打了个无形。
见黑影散去,荣王妃紧张关心的看着荣王,“你没事吧?”
荣王顺势往荣王妃怀里一靠,“娘子,为夫心跳的厉害,可能受了伤,得看大夫。”
荣王妃关心自己的夫君,根本没往别处想,立刻就招呼下人,要带着荣王下去看伤。
一个丫鬟悄悄走过来,谁都没留意的时候,忽然扑到荣王妃身上,从背后狠狠咬了她的脖子一口。
宋道隽立刻拿剑一砍,那人大步退开,对着宋道隽咧嘴微笑,唇齿上是条条血丝,格外渗人。
荣王妃连忙伸手捂住妻子的伤口,也不装病了,愤怒的看着面前的彩兰,恨不得活剐了她。
此时的彩兰,脸色青灰,一身死气,纵然宋道隽看不出来,她身上的鬼气森森,却也觉得眼前的人不对劲。
他想起木芳颜所说的行尸,又看看自己的母亲,忙对荣王道:“阿耶,赶紧带阿娘出去。”
荣王二话不说,抱着妻子往外跑。
彩兰诡异一笑,随意抓了个人,又狠狠咬了一口。
她这疯狂的举动,让宋道隽大叫不好。
果然,只见被她咬过的人,不过稍息的功夫,便与彩兰一般,开始在大厅四处,逮着人就咬。
宾客尖叫声不断,四下逃窜,要远离定国公府。
谁知到了大门口,却发现大门紧锁,怎么都打不开。
众人惶恐,而现场咬人的越来越多。
赵笙勉力要撑起来,却发现自己浑身像是碎了一样,根本动弹不得。
定国公也来不及管其他,敲晕了柳氏,吩咐赵笙照看好母亲,拿着利刃冲出去。
就看见宋道隽一下子砍掉彩兰的头颅,而彩兰头颅掉地之后,嘴巴依旧一张一合,身体也不受控制的,不断去抓人。
那诡异扭动的姿态,让宋道隽终于意识到,行尸的可怕。
第一百五十三章解毒
所有的人惊慌逃窜,但依旧逃不过有人被咬伤。
众人都疯癫一般,逮着没事的就咬。
有人扑向宋道隽,双目狰狞恶狠狠的要咬他。
来了一个又一个,但这些人都是有身份的,宋道隽不能一下子砍了他们的脑袋,就因为这一点点顾忌,那些人越发肆无忌惮,一个个扑向他。
定国公与宋道隽一样,也被围住。
定国公倒是心狠,拔剑砍向扑过来的人,然而那些人就算掉了脑袋,躯壳依旧在扭动挣扎抓人。
这种情况之下,宋道隽知道,只能点火烧光。
此时已经顾不得其他,日后若被圣人追究,被其他家族声讨,宋道隽都只能担着。
大祭司这一招真是狠,今日这些人在此丧命,朝廷损失不少大员不说,便是定国公活下来,只怕也会成为众矢之的,定国公也好,荣王府也罢,都得遭殃。
好一招一网打尽!
就在宋道隽下定决心,要放火时,高墙上忽然多了很多人。
这些人都是宋道隽手下的护卫,只见他们手拿着黑色的坛子,往空中撒出红色的药粉。
药粉如雪花从天而降,撒在那些人身上,原本而疯狂撕咬的众人,竟一下子愣在当场,一点也不动弹。
没有被咬伤的让看着这一幕,感觉就救星来了。
木芳颜心里终于从后宅跑出来,她身上沾着血,显然也经过了恶战。
她看到宋道隽安然无事,松了一口气,这才站在高处,对所有人高声喊道,“进门的时候,每个人都被发了一个香囊。香囊里有符咒,你们将符咒烧了灌水喝下去,凡是被咬伤的,只要喝了这符咒水,就能安然无恙,恢复原状。”
她的话让众人面面相觑,人们并没有立刻照着她的话去做。
宋道隽却是毫无保留的相信自己的妻子,他走到一个被咬的官员面前,扯下挂在身上的香囊,从里面掏出符咒,点燃之后就着水喂给那人喝下。
那人喝下之后,不过一小会儿,便缓缓睁开眼睛,惊恐不安道:“我,我这是怎么了?”
有了宋道隽做示范,没有被咬的人终于松了一口气,纷纷解开香囊,给被咬伤的人,喂符咒水。
荣王妃也被咬伤,木芳颜连忙过去看她的伤情。
好在她随身带着止血的药粉,撒下去,荣王妃一下子就止住了血。
木芳颜给她探探脉,“还好出门前让阿娘喝过符咒水,阿娘技术受到惊吓,人没事的。”
荣王想起来今日早上出门的时候,厨房端完了两碗奇怪的茶,带着一股烟灰味,他本不想喝。
但宋道隽劝说,担心今日婚事会有意外,非要让他们喝下。
荣王妃信任自己的儿子,更信任自己的儿媳妇,所以毫不犹豫的喝了。
荣王有样学样,也喝了。
此时他无比庆幸听了老婆的话,喝了符咒水,否则他也好,荣王妃也罢,刚才早就成了咬人的恶鬼。
荣王妃止住了血,软软的靠在丈夫怀中,整个人显得特别虚弱。
荣王妃护着自己的妻子不撒手,扶着她坐回软榻上榻上休息。
安顿好了荣王与荣王妃,那些没有被咬到的下人,在定国公的吩咐下,开始善后。
彩兰的尸体被撒了大量的红色药粉抬出去,乐平并没有立刻死去,她胸口插着利刃,恶狠狠的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不理她,去查看了一下柳氏的情况。她喝下符咒水之后,人又昏昏沉沉的睡去,确定她没有什么大碍,木芳颜这才来看乐平。
忽然有人道:“定国公,今日婚宴,柳氏竟敢刺杀乐平公主,简直是等同谋反,本官要进宫参你一本。”
好些人抬头看去,发现那个人,是这次负责婚事的礼部郎中吴义。
今日的婚宴由礼部负责,出了任何差池,礼部都逃不过罪责,他忽然这样跳出来,大声指责定国公,一副势不两立的模样,明眼人都知道,他这是想把罪过都推到定国公身上,省得日后自己遭了殃。
他急切的说出这番话,根本不管乐平的死活,只愤怒往外冲去,这是准备恶人先告状。
定国公着急,宋道隽二话没说,让人拦他的去路,直接把人扣住。
这事儿在众目睽睽之下发生,又有人丧生,若处理不好,那就算圣人能体谅,其他的人也不会饶恕定国公。
如此一来,大祭司要坑害定国公的事,似乎拐了一个弯儿,依旧在推进。
赵笙欲与定国公入宫请罪,但他被恶灵所伤,根本动弹不得。
定国公整理了一番,便要入宫去,宋道隽想了想,决定与他一道去。
他看着木芳颜:“此处怕是要劳烦娘子了。”
木芳颜点头,告诉他无妨,让他安心入宫去,莫要让大祭司得逞。
宋道隽念念不舍地亲了她一下,跟着定国公入宫。
此时府里劫后余生,荣王妃伤成这样,荣王又只担心自己的妻子,便只能木芳颜来管事。
裴氏见女儿挑起担子,于是留下帮忙,一块理事。
母女二人一面派人请御医,一面为这些人清理巫毒。
木芳颜不确定,这符咒之术是否彻底解了他们的巫毒,于是决定观察一日,凡是被咬伤的,都安排到客房中,在客房中观察。
他们当中当然有人不买账,首当其冲的便是罗氏。
罗氏高声道:“郡王妃就算身份高贵,也做不得定国公府的主。今日你将我们困在这,莫非是怕我们出去,宣扬你做下的丑事吗?”
裴氏哪里见得旁人这般欺辱自己的女儿,顿时怒道:“别狗咬吕洞宾,不识好歹。叁娘让你们留下,那也是为了你们的性命着想。你们若余毒未尽就出去,咬伤了自己的家人,将这毒病传染出去,闹得满长安都不得安生,你是觉得罗司业能替你扛下罪责不成?”
罗氏一听这话,哑口了。
其他的人想到,出去很有可能会咬伤自己的家人,心中便也有两分顾忌。
罗氏不服气,还想争辩,裴氏却道:“你们哪个不怕死的,想走立刻就走,我绝不阻拦,横竖这事与我木家有什么关系?遭了罪的,不过是他定国公府,要承担责任的,也是他们。但你们可想清楚了,跨出这道门,若有不测,死了便是死了,就算日后能讨回公道......”
她冷哼一声,“诸位的荣华富贵与尊荣,可也就彻底没了。你们是能保证自己死后,夫君不会另娶,还是觉得你们死后,还有谁会替你们赡养妻儿家小不成?”
打蛇打七寸,裴氏叁言两语,就点出他们的顾忌。
为人父母,为人妻子,怕的不正是这些吗?
第一百五十四章挑拨
裴氏的一番话,震慑住了这些人,木方颜暗暗给阿娘竖个大拇指,“阿娘,你可真厉害。”
裴氏斜眼瞪她:“还不快把事情处置好,这可都是豪门贵胄,能唬住他们一时,还能唬住他们一世?”
木芳颜笑道:“阿娘莫愁,那符咒可是太西寺无尘大师亲手所写,大师一身功德,佛光普照,这些人其实已无大碍,只不过我担心还有潜伏的,所以留个心眼。过了今晚,他们没事,明天就能送他们回去。”
听到女儿这一番说,裴氏也松了一口气。出了院落脚软,差点摔倒,还好木芳颜及时扶住。“阿娘,您没事吧?”
莫非刚才自己救人的时候,阿娘受伤了,自己没留意?
裴氏站好,才不会告诉她,自己刚才那番话,也就是装装样子,其实一点底没有。但总不能教女儿看出自己的心虚,失了长辈的威严。“我没事,你忙你的去,吴嬷嬷陪着我呢!”
木芳颜闻言,这才放心离开。
身为父亲的木雄安,也帮着定国公府的管家,一块安顿男宾,木芳颜感激不尽,木雄安却神情复杂,心事重重。
等处理好了这些人,木芳颜才回到内宅,看着躺在床上,明明被匕首插入胸口,却并未死去,反而睁着眼睛,恶狠狠看着自己的乐平。
“你到底是谁?”
乐平轻蔑:“本宫还能是谁,自然是圣上的女儿,乐平公主。”
木芳颜让紫萝在门外守着,走到她眼前:“你演的的确很好,但你对柳氏的憎恨,对定国公府的埋怨,哪里是来嫁人的样子,分明是故意来结仇的。我听人说过你的举动,你今日故意挑衅柳氏,引起争端,就是要让柳氏杀了你。从此,定国公府再得圣眷,当场杀了公主,等同造反,就算不是抄家灭族,也会被夺爵流放,圣人都救不了他们,你可真是好算计,对吧?阿若。”
阿若的眼眸闪烁了一下,笑起来,也不装了,但他并没有正面回答木芳颜的问题,反而笑盈盈看着她:“说起来,这赵家跟宋家都曾经对不起你,怎么你的反而没事人一样,还要帮助他们来对付我?我这个人恩怨分明,与我无仇的我未曾伤害,跟我有怨恨的我一个也不放过。我记得,我可未曾做对不起你的事情。”
木芳颜听他说话,顿了顿:“宋家对不起我?”
这个宋家,自然指的是荣王府。
阿若道:“乐平公主为了一己之私,对赵笙下了桃花咒,抢走你的未婚夫,这不是对不起你吗?”
木芳颜顿了一下,“那与我有仇的是乐平,她也算是被你算计,我再很恨她,也没什么意义。可你的意思,似乎不仅仅是指乐平。”
阿若:“原来你不知道啊?”
“不知道什么?”
阿若哼笑:“你知不知道,你刚到长安便被人泼脏水,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你行的是叁姑六婆的行当,败坏你的名节,这谣言是谁传出去的?”
木芳颜看着他的眼睛,心跳的打鼓,“你不会是想告诉我,这事儿是宋道隽做的?”
阿若哈哈大笑:“你也不笨,没错,就是他。”
看着木芳颜冷着一张脸,阿若笑得开心极了。“这位华山郡王可真是个自私自利的性子,狡诈又无耻。你不知道吧?他很早以前就知道,赵笙跟乐平公主有了私情,从你进长安的第一天起,他就谋算着,要怎么让你自动退了这门婚事。
他们想的可是极好的,这婚要退,但也不能污了赵笙的名声,于是就要把脏水泼到你头上。到时候旁人只会说,是你配不上赵家的门第,绝不会有人说,赵家嫌贫爱富,瞧不起你。
宋道隽为了达成他的目的 不惜让人造谣 毁了你的名节。见一计不成,又故意让你撞见,赵笙与乐平公主偷情。
这下你倒是乐意退婚了,可柳氏不肯,为了给她的宝贝儿子渡劫,柳氏做的龌龊事,背后可有宋道隽的手笔呢。
可惜乐平不肯,她哪里愿意与你共侍一夫,所以才让宋道隽使计,将你赶走。
宋道隽为了他这个妹妹,为了他的表兄,真是处处算计你,就连这场婚事,也是他算起来的。
你不会真的以为,他爱你爱得无法自拔,也不管门第之见,非要娶你为妻吧?”
木芳颜面色阴沉难看,但依旧淡定反驳:“要不是你们给我下药,让我与他有了实质关系,我们又怎么会成婚?就算宋昭隽用心不纯,那你呢,你会好心告诉我这一切?我跟你什么关系?再怎么说,我们两个人多多少少是有些仇的,我祖父欠下的债,我不信你不会迁怒于我。”
阿若讥讽道:“我是对你下过药,但那药可不是春药,不过是让人激发内心的欲念,沉迷自己的欲望罢了。没想到你........”
木芳颜顿时脸红起来,这话不就是说,是自己对宋道隽起了色心,所以才睡了他吗?
不可能,绝不可能!那药分明需要童男子解除,不是春药又是什么。
“我见你是个女子,又还有几分心善,不想你像我阿姐一般,被男人哄骗了,最后受尽苦楚死去。否则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我要报仇,也费不着利用你,多的是人与我合作。”
“你是说大祭司吗?”
木芳颜打断他,“除了这位大祭司,又还有谁跟你一丘之貉?”
阿若同情的看着木芳颜:“你知道的真的太少了,堂堂定国公,他今日的威望,那是实打实的军功杀出来的。他手上的人命没有上万,也有八千。一将功成万骨枯,他杀了这么多人,又损害了多少人的利益,你以为他就真只有我一个仇人?”
阿若笑着摇摇头:“你就不好奇,宋道隽为什么非娶你不可吗?你有什么地方吸引他的?怎么就让他动了心,非你不可,你想过吗?明明他之前那么厌恶你,甚至为了要把你赶出长安,不惜败坏你的名声,怎么忽然之间,又改了性子要娶你,不觉得奇怪吗?”
木芳颜:“男女情爱本就是不讲道理的,你未曾爱过谁吧?”
阿若笑的眼泪都出来了:“男女情爱?这世上最飘无虚无缥缈的,便是男女情爱。我阿姐若不是信了这些,又怎么会成为定国公手里的刀,帮他立下累累军功。到最后我阿姐得到什么?受尽屈辱而死,她爱的男人不仅一无所知,还迎娶了杀害她的仇人。
我曾经想要原谅他,可你瞧瞧,他知道真相后,又是如何对待柳氏的。为了他的家族,儿子,依旧要留柳氏的性命,更别说为我们一家报仇,枉我阿姐为他出生入死,甚至救过他的命。男人的自私,就是这样现实。
而宋道隽,呵呵,他是男人我也是男人,男人那些花言巧语,我再清楚不过。木芳颜,我阿姐的下场,迟早也会是你的下场。等他们利用完你,你不会有好结果的。”
阿若的话,好像一根刺一样,使劲的往木芳颜的心口上钉。
木芳颜在心里咬咬牙,道:“你的话,我一句都不信。比起来,我更好奇,你知不知道,你阿姐的魂魄在哪?”
阿若的笑容僵在脸上,他死死看着木芳颜,“我阿姐早就轮回转世了。”
“怎么,你不知道?”
木芳颜站起身来,居高临下看着他:“这世上有个地方,叫九幽之地。若是亡灵被困在那里,无法转世轮回,就要受尽极寒之苦。我曾经因为招魂,去过冥界,无意间就去过那个地方。有人跟我说,你阿姐之所以被困在那里,都是大祭司做的。这位大祭司准备把所有的罪孽,都转移到你与你阿姐身上,在你们死后入了地府,为他承受万般罪孽,最后沦入畜生道,这件事,你又知道多少呢?”
第一百五十五章质问(加更)
阿若死死盯她,看似不信,但眼里没有了刚才的执念,分明是动摇了。
他嘴上依然倔强:“不愧是白乙那老不死的孙女,惯会玩心计。可这又能证明什么?你觉得你叁言两语,我就能相信你的鬼话?我阿姐早就投胎了,我亲眼所见。”
木芳颜笑起来,掏出骨笛丢给他。“你自己看看,这是不是你阿姐的东西,你若不信我的话,我可以带你去九幽之地看一看,瞧瞧你阿姐是否真的投胎转世。当然,这都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大祭司还会留多少时间给你们?如今他谋害定国公败了,我已经知晓他的存在,凭着他今日做下的蠢事,我就能够追踪到他的痕迹。
他躲不了一时,躲不了一世。鉴于这种情况,他一定很着急,迫切的利用你得偿所愿。你可以不信我,也可以继续想法子报复定国公,就是可怜你阿姐。生前受了诸多罪,死后还要被你们这般糟蹋折磨。你想清楚,你的仇人,真的是定国公吗?”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你阿姐的悲剧,可能是因定国公而起,你可以憎恨他没有保护好你阿姐。但除此之外,真正伤害迫害你们家人的是他吗?你被仇恨蒙蔽了眼,顺着大祭司的要求去做,大祭司除掉定国公,为的是重新得到西南。可你呢?为了报复定国公,要与另一个导致你姐姐悲剧人生的仇人合作,甚至最后要让你阿姐再一次承受伤害,你真的是在报仇吗?还是在满足自己的报复心?”
阿若被她说的气血翻涌,木芳颜视而不见,继续刺激他:“想清楚,什么才是真正的对你阿姐好?”
她扬长而去,阿若不甘心,在她身后叫嚷:“你还是管好你自己吧,你的夫君从不是什么善茬。”
木芳颜顿了一下,并没有回头,只是把屋子留给他。
定国公与宋道隽一进宫就得到了圣人的召见,等圣人见他们一身狼狈,又听到这番说辞,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良久,他问出一句:“乐平如何了?”
定国公跪地磕头,“公主危在旦夕,太医们正在救治,微臣办事不利,还请圣人责罚。”
圣人看着两人,久久没有说话。
太极殿里安静了许久,在门外伺候的太监大气都不敢喘,真是怕圣人恼怒。
定国公的身份与众不同,牵一发而动全身,弄不好朝堂又是一场大震动。
圣人思虑良久,看向宋道隽:“以你娘子的本事,可能擒住大祭司?”
对于芳颜的身份,圣人是知道的,更知道他是白乙天师的外孙女。
圣人当年得白乙天师相助,才得登大宝,若非白乙天师一心求去,圣人是愿意封他为国师的。
可白乙天师说,自己身有罪孽,要去赎罪,就此远去,再也未归。
圣人虽不舍,但这些年朝堂稳定,日子太平,他也就不强求了。
如今这些鬼魅又一次出现在朝中,搅动前堂与后宫满是风浪,不得安宁。
圣人极为厌恶,他心疼女儿,更憎恨西南部族的大祭司。
所以圣人要斩草除根,然而大祭司来无影去无踪,至今未见真身,常规之法并不好擒人,所以圣人希望,宋道隽的妻子能成为助力。
宋道隽顿了顿,道:“贱内能力有限,如今才刚刚恢复身体,今日为了救人,又伤了元气,恐怕未必是大祭司的对手。”
宋道隽自然把不会把话说满去邀功,这巫蛊邪术极其凶险,他是不愿意用木芳颜去冒险的。
而且他的疑虑并没有错,大祭司的确厉害,木芳颜今日若不是借着似无尘法师的符咒,恐怕也未必能够保下这些人的性命。
宋道隽至今想来十分害怕,若当时自己动手杀了这些贵胄,后果真是不堪设想。
圣人听他这样一说,眉眼就冷了几分:“难不成整个天下,竟也寻不出一个人来对付大祭司?”
堂堂天子富有四海,却对付不了一个区区祭司,简直太有损圣人的尊严,可笑又荒唐。
宋道隽道:“圣人明鉴,微臣已经在寻找白乙天师,网络有能之士,定能寻到道法正统,消灭大祭司,解除隐患,绝不会让西南小小祭司,乱了天下。”
圣人看了看定国公与宋道隽:“道既如此,此事就交由你们二人去办,定国公我看你有必要去一趟西南了,这西南的祭司狼子野心,竟远道来长安,可见西南松懈的很,该整治一番了。”
定国公本也有此意,听了圣人的话,毫不犹豫的接旨。
两人离开后,圣人叫来身旁伺候的大太监:“让皇后派人去定国公府看看,乐平......”
他长长叹了一口气,纠结道:“让太医尽力诊治。”
宋道隽与定国公回到定国公府,发现一切都被处置的很好。
定国公看着宋道隽,感慨道:“叁娘她真的很好。”
定国公不知抱着哪一种心态说出这番话,说完这个,便大步往屋里去。
宋道隽愣在当场,随后也庆幸自己能娶到叁娘这样的妻子。
他高兴的去寻木芳颜,木芳颜照看荣王妃,确定她无事这才出来。
到了门口,迎面遇上宋道隽。
宋道隽笑着跑过来,一把抱住她,他紧紧的抱着木芳颜,觉得眷恋安稳。
从前不觉得,可此时此刻,只要抱着她,只要她在身边,宋道隽就觉得特别安心。
今日从宫里回来,他就只想紧紧的抱住她,什么话都不用说,就这样抱着就好。
木芳颜的反应颇为冷淡,等宋道隽抱够了,木芳颜才推开他,平静道:“阿娘他们都没事,表哥他身体受了损伤,需要好好静养一段时间,至于乐平,我怀疑乐平早就不在了,她身体里现在的那个人,是阿若。阿若用了夺舍之术,抢走了乐平的身体,我已经帮她拔了剑,她死不了。”
宋道隽见她如此冷淡,又平静的说出这些话,竟没有一句关心自己的,心里忍不住担忧起来:“娘子,你这是怎么了?是不是谁欺负你了?”
他不提欺负两个字还好,一提木芳颜就抬起头来,质问他:“当初我进长安城,那些污蔑造谣我的话,是不是你让人传出去的?”
第一百五十六章冷战
这回廊上只有宋道隽跟木芳颜两个人,下人们都去休息了,今日这事情闹的,原本热闹的府邸变得格外安静,悬挂的红灯笼此时在微风的吹动下,缓缓摇动,显得格外的落寞。
院子里偶有两声鸟叫,叫着宋道隽心惊肉跳。
他脸上的笑熬不住,不安的问:“娘子从哪里听到的这番话?”
木芳颜深吸,一口气定定的看着他,不错过他脸上的一丝表情,就想求个真相。
“你告诉我,是真是假。别说谎,你一旦说谎,我就不知道自己会做什么了。”
宋道隽没有立刻回答她,他知道木芳颜一定是知道了什么,但他不知道她知道多少。
对宋道隽来说,这件事情他只跟阿寻说过,阿寻下去办事,不可能把他暴露出来。
他要是连这点掌控心腹的本事都没有,那他怎么能成为今日的黄金王?
他也多的是法子,将这事糊弄过去,让木芳颜查不到痕迹,但是一个谎言开头了,必然要有无数个谎言去圆它。
他可以用这个法子对付外人,可用它来对付自己的妻子,好像只会拉远彼此的距离,让彼此产生隔阂,这不是他要的。
这短短的稍息,宋道隽便有了决定,他果断道:“是,当时是我让人去散播的传言。”
“为什么,就是因为不想让我嫁给你表兄?想让我亲自退婚?”
宋道隽点点头:“我承认那时候自己卑鄙无耻,根本没有顾虑过你的感受,我是个护短的,见表兄陷入为难,没道理不帮他。”
“所以你可以不在意一个陌生女子的名誉,她的未来,就这样轻描淡写的毁掉她,是吗?”
宋道隽艰难道:“是我思虑不周,你进长安的第一天,我让人制造意外,便是想撮合你跟另一个陌生人,希望你对旁人动了心思,自己主动退婚。可谁知道你不仅没有出意外,而且轻易把马治住,那一刻我便喜欢你了。但那时候我不敢承认,一心想着让你解除婚约,离开长安,所以才匆匆忙忙的让做出那样的决断,想让你的名声不好,这样就没有人敢娶你,你也不好意思再留在长安,表兄也有理由正式退婚。
可谁知人算不如天算,后面会发生那样的事情。我那时候死里逃生,才意识到自己早就对你动了心。
我不能忍受你嫁给我表兄,更不能忍受你跟别的男人在一起,所以我设计乐平与表兄,让你知道他们之间有了私情,就是想让你退亲。我想娶你,想和你一辈子在一起。
叁娘,我承认我之前做的不对,犯了错不值得你原谅,可我愿意用余生来补偿你,一辈子对你好,你可以打我骂我生气,甚至不理我,但是你不能离开我。”
打也好骂也好,闹脾气也罢,宋道隽根本就不怕。
来日方长,他总有法子哄着她回心转意,原谅自己。
可是她要离开,宋道隽就怕极了,一想到她可能离开自己,宋道隽觉得根本没法活。
只要她不离开自己,一切都好说。
木芳颜看着他良久,吐出一句,“我进长安时发生的意外,也是你设计的?”
宋道隽顿了一下,难不成她不知道这件事?
那自己.....这不是自爆了?
两个人看着彼此,都没有说话,木芳颜咬牙切齿:“我看我们两个人,还是好聚好散吧。”
木芳颜心里堵着火,从前种种信任,此时只觉得眼前这个男人,可能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她需要冷静冷静,索性关了门,把人关在门外,根本不理他。
宋道隽立在门口,很想敲门进去,解释一下。
可下人路过多瞟了两眼,宋道隽顿住,等到下人走了,才道:“娘子,你先冷静冷静,等冷静下来,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不要一时冲动,做出不理智的决定。”
木芳颜就回了一个字,“滚!”
宋道隽彻夜难眠,在屋外守了一夜,就怕她跑了,结果第二天醒来,人没跑,但是就是不搭理他。
宋道隽笑着跟在她身后,看着她有条不絮的处理善后事宜。
确定那些被咬过的人,只是需要时间恢复伤口,身体没有蛊毒了,不会有影响,这才挨个把他们送走。
每个人走时,她还贴心送了药包符咒,并且亲自告知他们,该如何使用,让他们安心养伤,不会有后遗症。
她如沐春风的送走这些客人,又将府中的下人叫来,挨个给他们发了符咒药包,让他们回去泡茶喝,压压惊。
她体贴细致的做好每一步,一直到把荣王与荣王妃都送了回去,所有的事情才算了结。
宋道隽从头到尾跟在她身后,见识到她的细致体贴,也见识到她的内秀。
越是如此,就越是喜欢她,越是喜欢,就越是不舍得与担忧。
终于等忙完这一切,宋道隽舔着脸道:“娘子,你也辛苦一日了,没不如咱们也回府去吧。”
木芳颜瞟他一眼,走到母亲跟前,“阿娘阿耶,你们也受了惊吓,我陪你们回去,好好照料你们几日。”
宋道隽一听着急了:“娘子,母亲还在家中等着我们呢。”
木芳颜没说话,裴氏与木雄安也劝她:“你如今已经嫁做人妇,你婆婆昨日也受了伤,这时候你的确该在床榻前伺候才是。”
宋道隽连连点头,“岳父岳母说的极是。”
木芳颜打断他:“阿娘的伤势我瞧过了,没有大碍,有阿耶在,定能照料好阿娘。昨日我母亲也受了惊吓,我实在不放心,想跟回去看一看,难不成,我嫁人了,就不能孝顺自己的父母了?”
昨日她可是先紧着荣王妃,在她身边照料许久,直到荣王嫌她碍眼,她才离开的。
她笃定自己现在就算回去,荣王也不想她去妨碍公公婆婆恩爱。
所以,她干脆趁机回家,避开宋道隽。
宋道隽有苦说不出,勉强笑道:“娘子说的极是,既如此,我与你回去,一同照看岳父岳母。”
裴氏跟木雄安一听,眼神都很诧异,这小夫妻,瞧着不对劲啊。
木芳颜还想反驳,宋道隽拉住她道:“娘子放心,阿耶让我一定要亲自将岳父岳母送回去,这是孝道,娘子可不能不让我孝顺岳父岳母。”
木芳颜咬牙,这家伙真不要脸。
第一百五十七章吃梨
木芳颜看着一旁的宋道隽,恨不得一脚把他踢下去。
可前面的马车上,坐着自己的父母,她又不是小孩子,小夫妻之间闹矛盾,难道还要让大人操心?
而宋道隽的坐在她对面,对着她有些讨好的笑,那张俊俏的脸上露出这样的笑容,木芳颜有种看到哈士奇咧嘴笑的感觉莫名的喜感。
她迅速转过头去撩开帘子,看着车窗外看着马车外,免得自己忍不住笑出来,乱的气场。
她昨天一夜未眠,在床上翻来覆去的想了很久。想到宋道隽的无耻,但也想到他为自己做出的牺牲。
她不能违背本性说,这个男人对她没有一点爱。
可就这样原谅他,好像又太轻易的饶恕他了。
木芳颜心中纠结,所以今日想着跟父母回去,在家中好好静静心,眼不见为净,等她想明白了气消了,或许就不生气了。
谁知道这家伙再舔着脸跟过来,讨厌极了。
马车很快到了木家,宋道隽小心翼翼的下车去,要伸手扶木芳颜,木芳颜拍掉他的手,理都不理他,跟在父母身后进了门。
宋道隽连忙跟过去,木芳颜道:“既然人已经送到了,你就先回去吧,不然王爷与王妃着急,担心你那可真的不好了。”
裴氏与木雄安看一眼这对小夫妻,犹豫一下,裴氏道:“你这丫头,说的是什么话,女婿起来了,哪有让赶回去的道理,茶都不给一杯,也不怕旁人说你不体贴你的夫君。”
宋道隽立刻接话,“阿娘说的极是,贤婿既然来了,再怎么样也得吃顿饭,陪陪岳父岳母才是。”
他不顾木芳颜愤愤的目光,走到岳父岳母身旁,跟着他们一块进了屋。
定叔吩咐着下人安置马车,准备膳食。
木芳颜一跺脚,还是得跟上去。
木子言与木霖智都得了消息,见亲父母,妹妹妹婿没有事,这才松了一口气。
木子岩扑到母亲怀里撒娇,“阿娘,你们没事儿吧,可担心死我了。”
裴氏捏捏他的小鼻子:“阿娘与阿耶自是没事的,你今天怎么不去书院,难不成请假了?”
“才不是呢,是夫子说,书院里好些子弟的家人昨日都去了宴会,结果一夜未归,夫子瞧大家担忧,所以特日放特意放了学生们假,让大家都休息一日。”
紫萝端了水果上来,宋道隽殷勤的给木芳颜递上一只梨。
木芳颜扫他一眼,没有接过,站起身来道:“阿娘,我进屋去换身衣裳。”
她说是换衣裳去,宋道隽也要跟上,木雄安叫住他:“大郎,你随我到书房来,我有话跟你说。”
宋道隽顿了一下,只能不舍的跟上他的脚步,去了书房。
木芳颜回到自己的房间,想了想,叫来定叔:“定叔,我先前让你看的宅子如何了?”
定叔动了一下,道:“正要与娘子说,这宅子倒是有几处合适的,只是娘子一直在忙,我这也未曾得闲,带您去看看宅子。您看这.....”
“我今日便有空,一会儿咱们去看宅子。”
定叔听这话觉得古怪:“娘子如今已经嫁人,哪里还需要再买什么宅子?有这闲钱,不妨在外面买些田庄,也好有些产出。”
木芳颜拒绝了,“我买宅子,自有用处。至于买田庄铺子的钱,我也留出来了。”
定叔一想,如今她都是郡王妃了,当初小郡王娶她那彩礼单子,可是长长一串,上面也有不少铺子与田产。
最后,木家一样没要,全给她做陪嫁带了过去。
娘子如今不差钱,更不差铺子,于是便也不用多问。只说等今日忙过了,便带她去看宅子,说完便退下了。
木芳颜想的是,还是得有个自己的宅院,回头再跟宋道隽吵架,总不能回娘家。
但有她自己的小宅院,便能去宅院躲躲,倒也清静的很。
这般想着,宋道隽就推门而入,木芳颜一看到他,目光就冷下来:“你进来做什么?”
宋道隽端着手里的果子笑:“这是香梨,我想着娘子口渴了,想吃点梨子消消渴。”
木芳颜看着那黄澄澄的梨子,忽然怪笑道:“这梨呀,通离。可见夫君是想与我合离了,既如此,我接着便是。”
她伸手要去拿梨子,宋道隽抬手就把梨子丢出去。“这么不吉利的东西,谁把它带进府的。”
木芳颜似笑非笑,看着宋道隽。
宋道隽笑:“这梨子确实不好吃,回头为夫再为你寻一些西域的葡萄还有甜瓜,只要是娘子想吃的,为夫都为你寻来。”
木芳颜冷哼,“我要是想吃了你呢!”
宋道隽听了这话,先是一顿,随即开始脱衣服。
木芳颜惊讶站起来,“你这是做什么?”
宋道隽半褪罗衫,往床榻上一趟,成个大字型,任君采颉:“来吧。”
木芳颜后知后觉自己,知道说错了话。
“我不是那个意思!”
宋道隽侧躺看着她,衣服胸襟开了,露出好看的锁骨,白嫩的肌肤。
木芳颜被他妖娆撩人的姿态弄得心跳加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而宋道隽仿佛没有发现,自己这风情万种模样有多么销魂,只道:“无妨,娘子想怎么吃,为夫都配合。”
木芳颜羞恼:“你出去,我想一个人静静。”
宋道隽还想耍赖,木芳颜干脆把他拉起来推了出去。
宋道隽站在门口十分委屈,“娘子,我错了,你开个门,咱们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谁是你娘子,你这个黑心肝的,真当我没脾气是不是,告诉你,我现在一刻也不想看见你。”
“娘子,你听我说,我.....”
“姐夫,你们这是做什么呢?”木子言站在院门口,看着宋道隽,圆圆肉肉的脸上,天真可爱,写满疑惑。
宋道隽不说话,木方颜也听到木子言的声音。
宋道隽看木子言没有离开的意思,只得咳嗽一声,“你怎么到这来了?有事?”
木子言奶声奶气道:“阿娘叫你们去吃饭饭。”
第一百五十八章不要去
木芳颜顿了顿,高声回答一句,“一会儿就去,你先去吧。”
木子言看看禁闭的门,又看看宋道隽,哦了一声,转身瞪着他的小腿,哒哒哒的跑了。
木芳颜在屋里换了身衣服,打开门出来,看到宋道隽,站在门口对着她笑。
木芳颜瞪他:“你怎么还在这儿?”
宋道隽没事人一样,笑的小意温柔:“阿娘叫我们吃饭,我这是要等娘子一块去。”
“吃完这顿饭你就给我回去。”
“那娘子呢?可是与我一同回去?”
木芳颜怼他:“我不回去,我要在这待几天。”
“几天?”宋道隽迫切的要个数字。
木芳颜没好气道:“不知道,你再废话,我就跟你和离。”
她大步走了,宋道隽听这话,细细一琢磨,这是不打算跟他和离了?
极好极好的,只要不和离,什么都好说。
宋道隽于是殷勤的跟在她身后,一同到了花厅。
裴氏招呼小夫妻坐下吃饭,并且将鸡腿夹到了木芳颜跟宋道隽碗里,“你们辛苦了,多补补。”
木芳颜笑笑:“谢谢阿娘。”
话才说完了,没有得到鸡腿的木子言不开心了,“阿姐才不需要吃鸡腿,她在房里吃姐夫,都已经吃饱了。”
此话一出,众人全部僵住,面色异常的看着木子言。
木子言以为阿娘在怀疑他,于是仰着小脸,十分认真道:“我说真的,我听到阿姐说要吃姐夫,姐夫还同意了。”
木霖智受不住了,忙捂住弟弟的嘴,“非礼勿听... 不不不,童言无忌,童言无忌啊。”
木芳颜觉得,他们肯定闷在心里笑,她实在不知说什么好。
裴氏瞪女儿,眼带戏谑,“你们小两口再恩爱,那青天白日的,也该注意礼数。”
宋道隽立刻接话,“阿娘说的是,都是我的不是,我自罚叁杯。”
他说的就饮了叁杯酒,木芳颜真是被气的没脾气了。
这种事,她难道还能大庭广众之下解释?只能认栽!
她憋着这口气吃闷饭,宋道隽舔着脸顺杆往上爬,不断的给木芳颜夹菜,木芳颜想拒绝,但宋道隽微笑看着岳父岳母。
木芳颜总不好,当着父母的面,跟他闹起来,只能咬牙切齿的吃完一顿饭,盼着赶快熬过去。
宋道隽倒是想留下,可木芳颜一瞪,宋道隽就知道,要适可而止,于是笑道:“岳父岳母昨日也受了惊,小婿不能在身边照料,实在是无可奈何,只能让叁娘留下来伺候跟前,等过两日,我再来接娘子回家,劳烦岳父岳母,还有兄长与阿弟了。”
他知书达理又乖巧的模样,引得木家人上下一致好感,堂堂郡王能如此礼待妻子的娘家人,可见是对妻子有多么的看重。
木芳颜有苦说不出,心里堵得慌,这家伙真是会演戏,可她也只能在裴氏命令下,把人送到家门口。
“娘子,过两日为夫便来接你。”
木芳颜低声道,“你闭嘴,等我想通了再说,你要是敢来接我,我就跟你和离。”
说着转身走了,宋道隽顿了顿,转身上了马车,回王府去。
坐在马车上,他一路回想着,刚才在书房里,木雄安与他说的那些话,于是叫住车夫,让他改道去定国公府。
阿福被派了其他差事,阿寻再次回到宋道隽身边伺候。
宋道军,吩咐他道:“之前我让你查的那个人骨香炉,有结果了吗?”
阿寻连忙禀报:“有了一些眉目,小的顺着内宫局的供应一查,发现那些香炉是叁个月前,专门找人定制的。小的又去了一趟定制的德家窑,但德家窑的人说,他们根本没有做过这个。小人不信,又在周围细细打探过,最后发现,德家窑有个叫赵涵的工匠失踪不见了。下人们往他家去,他家里的人说,这香炉是给凌云观做的。”
“凌云观?”
“是的,据说凌云观曾经有个道士,去他们家,说要给观里做一批香炉,要特别定制。并且给了图纸花样,让这个工匠制作。甚至为了制作这个香炉,他们直接把人带走了。倒是给了一大笔钱,可能赵涵再也没有回来过。”
宋道隽听到此处,陷入沉思,似乎这一切最后都指向凌云观,而眼下凌云观的人,全都失踪了,消失的无影无踪,确实令人头疼,所以他得去问问定国公,是否查到了线索。
进入定国公府,他直奔定国公的书房。定国公正着人收拾东西,过些日子要准备去西南,他要准备的东西比较多,所以要提前规划。
看到宋道隽来了,他疑惑:“怎么去而复返?可是有事。”
宋道隽顿了顿,让屋里的下人都退出去。“舅舅,表兄情况如何了?”
定国公道:“叁娘给看过了,无妨,只是身体有些虚,需要好好调养罢了,至于乐平......我已让人好好请看管她,每日给她吃口汤药,定会护住她的性命。”
宋道隽闻言,把话题转移到凌云观上,林:“凌云观的事,舅舅可查到什么有用的线索?”
定国公告诉他:“正要与你说,前些日子我手下的人给我传了消息,说是凌云观的道长,最后出现在华南道上。”
“华南道?”宋道隽惊讶:“那是往西南去。”
定国公点了点头,“这样想来,凌云观与西南大祭司脱不了关系,我过几日便要出发去西南,长安这里,可能要劳你多加照看。”
宋道隽却告诉他:“岳父今日与我说,他收到了白乙天师的来信,信上说,让您不要去西南。”
定国公愣住:“这又是为何故?”
若是旁人劝说,定国公绝不会听,但白乙天师的话,他少不得要听一听意见。
宋道隽道:“岳父没有多说,他只说,百里白乙天师预料到您此行一定十分凶险,劝您不要去,并且让我把这个交给您。”
他拿了一封信递给定国公,定国公满是疑惑,拆开信件。
等他看完信件,脸色变得愤恨起来:“这大祭司,简直应该千刀万剐。”
第一百五十九章来信
“舅舅这是怎么了?”
宋道隽的眼睛目光盯着他手里的信,定国功将信给宋道隽,宋道隽拿过来一看,也是震惊万分。
白乙天师在信上说了一件旧事,阐述的便是当年定国公的母亲,是如何为了柳氏一族,设计谋害依塔,又如何与赵贵妃联手,用木家人的性命,威胁逼迫白乙天师,阻止定国公寻找依塔。
旁的事情,他们早已知晓,但有一件事情,却是二人都未曾预料到的。
信上说,这件事背后也有大祭司的影子。
原来当年,大祭司被传闻死于大火之中,但事实上,大祭司毁了容,却未曾死去。
相反,他偷偷潜入长安,在凌云观中落脚。
他在凌云观中待了几年,用扫地杂役的身份,暗中给观众的道士们下巫蛊,这些人渐渐被他控制,成了他的傀儡人。
一面打着幌子,在长安城里布道,实则是摸清长安权贵之间的虚实关系脉络。
一面又使用邪术,修复自己的肉身,改变自己的容貌,等他修复的差不多了,就开始谋划要除掉定国公。
他要让整个长安都不得安生,好趁此作乱夺回西南。
要不是木芳颜的出现,破了他的蛊,很有可能他就得手了。
白乙天师这么些年,因为愧疚,一直设法赎罪,也是一场意外,知道了真相。
他调查发现,当年赵贵妃之所以会威胁他帮忙,也是大祭司从中作梗。
大祭司几乎是随着定国公一起回到长安的,他通过凌云观的道士,得知定国公要迎娶依塔,又知道老夫人不同意儿子的婚事,便设计老夫人,让她相信,柳氏才会延续赵家血脉。
而依塔肚子你的孩子,只会让赵家家破人亡。
所以,老夫人心狠手辣,要除掉依塔。为了让计划更周全,大祭司利用赵贵妃一家,完成了计划。
原本他的测算是,柳氏是个败家之相,赵氏迎娶柳氏,命里只会有一个儿子,而那儿子也是个短命的。到时候,赵家就得绝后。
白乙天师被威胁,本以为自己只是阻碍定国公去寻人,谁知却导致依塔一家的悲剧。
白乙天师得知真相,愧疚难当,于是一直在追查大祭司的下落。
只可惜等他追到凌云观,观中早已人去楼空。
白乙天师一路追着大祭司跑,至今只能断定,此人可能去了西南。
他特意书信告诉定国公,不要去西南,便是因为他算到,定国公此去乃是凶多吉少!
为了天下的安定,定国公绝不可亲身前往,反倒是赵笙,若是他能去西南,说不得能化险为夷,破解其中的劫难。
许多年前白乙天师就已经测算过,赵笙只要度过十八岁岁这个大劫难,以后定会造福天下百姓。
昨日大婚,也是赵笙十八岁的生辰。
他熬过去了,到今日都还好好活着,从此以后,等待他的便是大好前途。
只要他自己不作死不闹事不犯罪,不违逆道德,他的福气便在后头。
既是福星保佑,那他深入西南,遇到危险定能否极泰来,逢凶化吉。
而白乙天师似乎也知道,定国公不会轻易听劝,于是在信中又嘱咐了一句,定国公若是此时陨落,那整个赵家,甚至西南的百姓都会因此遭殃,从而影响的是整个国家的命脉。
定国公必须留在长安稳定局势!
定国公未曾想,自己的性命如此重要。
他苦笑:“到我这个地步,自己的命也不是自己能做主的了。”
宋道隽劝他:“我即日入宫与圣人说,定会为舅舅求情,只等表兄身子好一些,再送他去西南。然而眼下要紧的,不是捉住大祭司,而是怎么让定国公府渡过百官的攻讦。”
定国公听他一言,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虽然圣人能够体谅原谅他们,但朝堂上反对定国公的势力,不会轻易饶过他们。
柳氏当场刺杀公主,若不给个交代,不管公主是活着还是死了,这件事情都不可能轻易过去。而此时的柳氏,还被人看管着。神志不清,疯疯癫癫。
宋道隽与定国公秘密商谈了一番,本想去看看赵笙,但他想了想,决于明天以此为借口,拉上木芳颜一块儿来。
于是他转身回了荣王府,一回去就直奔父母的主院。
走到门口,听到荣王妃的抱怨:“我说了不喝,这汤好油腻,味道又难吃,你要喝你自己喝。”
荣王小声哄着她:“这不喝不行,太医说了,你受了伤,又流了不少血,元气大伤,一定要好好滋补滋补,来,娘子乖,为夫喂你啊。”
荣王妃拒绝:“不要,不喝,我说了不喝。”
宋道隽站在门口,被强行塞了一把狗粮。
心中忧怨他爹娘也太夫妻恩爱了些,只是苦了他,也不是哪个王八蛋拆的台,居然把这事给捅出来,要没有这些人瞎说话,此时他也能赖着自己的娘子,腻歪腻歪。
回来的路上,他也想过,到底是什么人,把这个消息透露出去。
他询问过阿寻,阿寻信誓旦旦的保证,当初干这件事儿,是绝对保密的,就算是王六子,也不敢出卖小郡王。
宋道隽思来想去,最可疑的,只有那个乐平。
从前诸多古怪,又加上木芳颜曾经的怀疑,宋道隽觉得,那身体里住的定是阿若。
别管他是什么方法知道的这些旧事,横竖也只有他会把这个事告诉木芳颜,如此来挑拨自己与木芳颜的关系,达成自己的目的,简直再恰当不过。
荣王妃非半推半就的喝下了一碗药汤,宋道隽才哼哼两声,在门口喊道:“阿娘,阿耶,儿子来了,可能进去。”
荣王不乐意的把碗往一旁放下,扶着自己的妻子靠在他上,这才道:“进来吧。”
宋道隽进门,笑盈盈的给二位请安。
荣王妃疑惑:“怎么只你一人回来,叁娘呢,可是累了,回院子歇息了?”
一想,也不对,叁娘是个懂礼数的,这时候若回来了,一定是要来问安的。
宋道隽不自在笑起来:“岳父岳母不也受了惊吓吗?我怕她担忧,索性让她在岳父岳母家住两日,照看照看,尽尽孝道。阿娘若是舍不得,我立刻派人把她找回来。”
荣王妃的还没有说话呢,荣王训他:“少来,你话都说出去了,此时再把人叫回来,旁人不知道,还以为你娘搓磨儿媳妇呢,你这是想毁你阿娘的名声不成?”
荣王妃点头附和,“可不就是。”
不懂事的儿子就是搅屎棍,多少婆媳关系就是儿子在中间搅坏的。
宋道隽嘿嘿一笑,“阿娘心善,叁娘不会这样想的。”
荣王冷哼,拆穿他:“我看是你们小夫妻闹矛盾了,她生你的气吧。别用你阿娘与我打哈哈,你阿娘这儿有我照料着呢,不需要旁人插手。说吧,你小子这时候来,有什么事儿?”
无事不登叁宝殿,自己的儿子自己还不清楚吗?
宋道隽尴尬的摸了摸鼻子,把定国公的事儿说了一遍。
第一百六十章乐平去哪里了「po1⒏υip」
荣王妃缓过劲,听到儿子这么说,也很担忧自己的大哥,“你说的对,这件事情无论如何要给世人一个交代。”
最好的交代,就是把柳氏的命交出去,然后定国公负荆请罪,圣人到时候做做样子,罚他俸禄卸了他的职权,这件事情也就算过去了,毕竟乐平还活着,而且所有人都看见,最先挑衅的是乐平。
招惹一个正常人也就罢了,偏要去招惹一个疯子。
人家发起疯来要你的命,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
当然,这是站在不知情者的角度。
可荣王妃他们是知道的,乐平昨日的发作,并不是从表面看到的那样,仅仅是因为柳氏德不配位,坐在定国公夫人的位置上,要受乐平一拜。
可就这样把柳氏交出去吗?
荣王当然能够非常理智的决断,让他们把柳氏交出去,然而柳氏的身份是定国公夫人,又是赵笙的母亲。
赵笙如今已经是驸马,让驸马大义灭亲杀了自己的母亲,那就是大不孝。
定国公出手倒是能够平息这场混乱,有理有据,毕竟柳氏之前已经失了贞洁,又疯疯癫癫做下这种事,定国公就算不救她,也没有人会说定国公的错。
可宋道隽很清楚,柳氏还杀不得。
倒也不是他同情柳氏,而是木芳颜与他说过,柳氏被大祭司的巫蛊邪术附身过,只有柳氏活着,她才能利用柳氏身上的邪术残留,找到大祭司。
白乙天师虽说去了西南,但能不能寻到大祭司,还不一定。
凌云观的道士全都消失不见,谁又能保证大祭司是否在长安城里留了后招?
所以就算要处置柳氏,也要等到长安城中的隐患都消除。
就是可惜表兄了,要因此失去母亲。
被人同情的赵笙好不容易缓过劲来,下床走了两步,还觉得胸口闷疼的厉害。
他喘着气,去了关押乐平的院子。
院子里里外外都有人把守,既防止乐平自杀,也防止乐平伤人。
赵笙推门进去,看到乐平正躺在榻上看书。
她倒是淡定的很,见赵笙来了,讥讽的笑了一下。
“你还真是命大,还活着呢。”
赵笙缓缓关上门,走到他眼前,瞧他的伤势,确定他无事,这才道:“乐平在哪里?”
他看出来了,这个人绝不会是乐平。
他与乐平自小一起长大,知道乐平任性娇蛮,甚至有些自私,但乐平到底是皇家的公主,不会在这样的大事上,忽然间如此不顾礼数,与自己闹起来。
说到底,在赵笙眼中,乐平不过是个十四五岁,还不太懂动事的小孩。
他愿意原谅她,再给她一次机会,但前提是,这具身体里住的人,首先是乐平。
眼前的乐平丢了手里的书,缓缓坐起来:“她呀,早就死了。”
赵笙顿住,不太相信他的话。
阿若很坦然:“别的事情我会骗你,但这件事,我还真没有骗你的必要,这位乐平公主真死了。”
“是你杀了她?”
阿若笑笑,“我杀她做什么,不过是个愚笨的小丫头,为了那点小心思,差点铸成大错。蠢的不能再蠢,我都不屑于杀她,她是被她母亲杀死的。”
这个答案赵笙始料未及,难以置信的看着他。“怎么可能?赵贵妃一向疼爱乐平,怎么会杀了自己的女儿?”
阿若笑起来:“你还真是被家人保护的很好。”
阿若看他的眼神,带着怨恨,带着羡慕。也带着难以言说的嫉妒。
曾经他的阿姐也像眼前这个傻子一样,被家人保护的很好,天真烂漫,所以到死,心里都没有恨,只责怪自己的无奈。
那些把罪过往自己身上揽的人,永远比不上自私自利的人活得好。
他道:“我瞒你做什么呢?你大约是不知道,这位赵贵妃当年为了上位,有多么丧心病狂。乐平不是她的第一个孩子,赵贵妃牺牲了第一个孩子,才换得圣宠,后来一路成了贵妃。你往日看她,的的确是疼爱乐平公主,可到如今她的富贵,又因为乐平全部丢失,他们赵家更因为乐平,被圣人嫌弃,家族流放,只剩她一个人,在冷宫里支撑,唯一的希望,便是肚子里的孩子。只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她肚子里的那个孩子,是个死胎。”
阿若笑起来,满是讥讽道:“那个孩子本不该来到世上,她命里也没有那个孩子。可她很贪心,她想做皇后,想做太后,想了各种办法,所以我们才能有机可乘。用巫蛊之术,让她怀上龙种,但这个孩子不是顺应天命来的,就注定是个歇胎。既然不该存在,又怎么可能保得住。
按照我们的计划,你死之后,赵贵妃也会自然流产,这样我才能完成报复计划,但是”
但是什么,阿若没有说,他只阴森道:“总之赵贵妃为了顺利生下一个男孩,跟大祭司做交易,吞掉了乐平的魂魄。”
赵笙一下子握紧了拳头,不可思议的看着他。
“什么叫吞掉她的魂魄?”
阿若:“字面上的意思呀,就是将乐平的魂魄剥离,打碎了融到她的肚子里去,让这个孩子重新投胎,到时候赵贵妃就能顺利生下一个皇子,这皇子,是她翻身的最后底牌。”
他看着赵笙恼恨的模样,讥讽道:“你不要这么厌恶的看着我,这可不是我逼她的,也没有人逼她。我们只是把这样一个巫术告诉她,她就毫不犹豫做了选择。小世子,你真是太低估女人的欲望与野心了。”
赵笙站起来,觉得胸口越发难受,疼的喘不过气来。
他想到往日里那个任性的小公主,虽有诸多的缺点,但对自己却是真心的好。
在二人来往的时间里,她为自己做的,赵笙看在眼里。
他没有办法昧着良心说一句死的好,他原想着,等成了婚,就带着乐平去西南,远离这里的是非争纷争。
谁知道,她就这样无声无息的死了,而且是被自己的亲生母亲谋害。
赵笙忽然觉得,人死为大,她无论曾经做错过什么,对于自己来说,都不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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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一章责罚
“你不会是在心疼他吧?”阿若用乐平的脸,看着赵笙,哈哈大笑起来。
赵笙眼中闪过的湿润,竟成了他的笑话。
赵笙抬起头来,阴冷的看着他,并不说话,只是那样看着他。
阿若笑着笑着,觉得没劲透了,也不笑了,只道:“你眼里这几分心疼,倒也对得上她临死之前,对你的惦念。”
赵笙心中诧异,“你什么意思?”
“乐平那丫头,虽骄纵任性愚蠢了些,但对你的心却是真的,在临死之前,你知道她是怎么说的吗?”
“什么意思?”
阿若想了想,道:“她因为担心赵贵妃,被赵贵妃哄骗到了冷宫。她赵贵妃,说她无论如何都会去求父皇,把人救出来。又告诉赵贵妃,若是圣人不愿,等她日后嫁了人再来求你,让你想法子把赵贵妃救出去。可赵贵妃那时候已经下了决心,要用她的命,换自己的前程,于是就对她下了狠手。”
乐平彼时难以相信,自己的母亲竟会要她的命,她哭着嚎叫哀求,都没有用。
“眼看着乐平的魂魄被打出来,乐平惨叫着哀求赵贵妃,还有我,求我们不要伤害你,留你一条命。她说过错都是她母亲的,都是定国公的,不要杀了你。赵贵妃有没有听,我是不知道了,但我瞧着,她连自己女儿的命都舍得,又怎么会听乐平最后的遗言。
可能在赵贵妃眼中,不如杀了你,去给她女儿作伴,做一对鬼夫妻。”
赵笙越听越痛苦,双腿一软,跌坐在地,捂着胸口,痛苦又难受的看着阿若,他眼里终于有了恨,有了怨。
阿若冷笑:“这就受不了了?”
他阴森森看着赵笙,挂着微笑,说着最残忍的话:“这才哪儿到哪儿,你今日所受与我们家人相比算什么?与我阿姐的苦相比又算什么?我父母被大火活生生的烧死,难道他们不比你痛,不比你苦?我阿姐眼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打掉,被毒瞎了眼睛,人人践踏羞辱,难道不比你这区区一点男女情爱得失痛苦?”
阿若恶狠狠看着赵笙,他是故意的,他就是故意要让赵笙痛苦。
没有他的母亲,没有那些人,他阿姐,他的父母还有他,仍旧在西南好好活着。
那里蓝天碧水,鸟语花香。
纵比不得这长安城富贵繁华,可山林之间自由自在,比这里好千倍万倍。
但是,他再也回不去了。
他阿姐不知还在何处受苦,而他被困在此处,不知该如何选择。
他杀不了定国公,也没有办法杀掉赵笙,或许柳氏他也杀不了。
但如果能他的言语能够让赵笙痛苦,他非常乐意折磨赵笙。
赵笙缓缓站起来,眼里藏着恨,死死看着阿若。
阿若不曾畏惧,扬起下巴,看着他满是讥讽,等着他动手杀了自己。
可赵笙什么都没有做,只是握紧了拳头,转身离去。
阿若看着他的背影,叫道:“你跟柳氏真是一点也不像,快去与你阿娘告别吧,我想她也活不了多久了。”
最后这句话,不知是善意,还是嘲讽。
赵笙走出去,下人们重重关上门,屋子里又清冷阴暗起来。
阿若冷笑一声,躺回榻上继续看自己的书,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没有发生过,心中未起一丝波澜。
第二日的朝堂之上,果然有人攻讦定国公,谋害公主,等同造反。
当然也不乏有人为定国公站出来说话,双方在朝堂上争论不休,圣人悠悠叹息了一声,揽了一半罪责。
“婚宴上的事,朕也听说了。乐平与柳氏皆为邪祟祸害,失了心智。做下这等恶事,定国公也不想如此。”
“圣人.....”
有人还要给定国公泼脏水,圣人抬手,示意他不要插嘴,那人只得不甘退回去,不敢说话。
圣人继续道:“乐平性子娇纵,也有过错,现在乐平没有大碍,也是万幸。至于柳氏.......”
他看向定国公,定国公站出来跪在地上,“臣愿意将柳氏送至家庙,一辈子吃斋念佛,为公主祈福,绝不会再回定国公府,还请陛下看在她如今已是个疯癫妇人,饶她一条性命。”
定国公还是要保留柳氏,其中缘由,无法与旁人说明。
但还是有人不满,谋害公主就这般轻易饶过,那以后皇家的威严在何处?
最后的结果是,定国公被打了叁十板子,罚了一年的俸禄,卸了身上的职责,在家中养病。
原本要离开长安去西南的事儿,就此耽搁下来。
宋道隽得了消息,想了想,转身让仆人带着他去了木家。
木芳颜此时刚刚去外面看宅子回来,她已经签好契约买下一栋宅子,就等着定国带人清理清理收拾收拾,找合适的时机,自己就搬进去住。
可一进门,就看到宋道隽笑意盈盈的坐在自己的房中,翻看她的书籍,吃着她的瓜果,躺在她的床上。
木芳颜瞪眼,“你怎么又来了?”
宋道隽一看见木芳颜,嘿嘿一笑,坐起来!“娘子,为夫想你了呀。”
木芳颜唇角抽抽:“我一点也不想你,你赶紧给我走。”
她打开门,侧开身子,这是赶人的意思。
宋道隽并没有动,反而道:“娘子,为夫除了想你,自然是有重要的事情来求你。”
“你能有什么正事。”虽然他肯定是真的有正事,但木芳颜现在对他的所作所为,总要细细揣摩一番,深怕他背后还有别的心思,自己一无所知着了他的道。
宋道隽:“今日朝堂之上,舅舅被圣人杖责了叁十板子,乐平情形又不对,表兄伤势如何也不确定,我寻思着,要不你再去给看看。”
木芳颜:“被打了板子应该请太医才是,我去能看什么?还指着我的符咒给国公治伤吗?别信那些歪门邪道,符咒可治不了伤,也治不了病,只能驱邪。”
宋道隽笑:“可不正是为了驱邪吗?你可记得,表兄当日可是被那恶灵穿过身体的,如今还病殃殃的躺在床上,谁知道是不是余毒未消?这蛊毒毒咒之类的事儿,找遍全长安,也只有你精通了,所以我来寻你,真是为了给表兄他们看看。娘子人美心善,不如与为夫走一趟?”
第一百六十二章撒狗粮
木芳颜怀疑的看着他,“就只是这样?”
宋道隽坐起来,一双眼睛明亮又清澈,再诚恳不过:“当然是这样,为夫知道娘子还在气头上,断不敢再做让你生气的事,我保证,真的只是去定国公,给表兄他们驱驱邪,真没有其他的意思。”
木芳颜狐疑:“你拿什么保证?”
宋道隽笑:“我要是骗你,就让我再也上不了娘子的床。”
木芳颜面红耳赤,“臭流氓!”
她抿了抿嘴唇,心里纠结犹豫,却没那么抗拒跟他走了。
赵笙熬过了十八岁,那他命中的大劫就过去了,既然过去,自己也算是功成身退,对得起祖父。
但是宋道隽说的也对,那天赵笙伤的的确有些重。
自己再怎么样,也该去看一看,瞧瞧他的面相,是不是渡劫成功。
宋道隽看出她的纠结,在一旁不慌不忙静静等着,一双眼珠子却落在木芳颜身上,一点不错开。
两日没见,娘子似乎又俏丽了一些,那红艳艳的嘴唇,鼓鼓的胸部,娇嫩的脸蛋,纤细的小蛮腰,宋道隽已经想着她脱光了衣服,白嫩柔软的肌肤,在自己身下如何的放浪形骸,娇娇媚可人。
他不自觉的咽了咽口水,忍住冲过去把人扑倒在地的冲动。
木芳颜不知道宋道隽脑子里那些乱七八糟的黄色废料,只抬起眼来,见他一脸真诚,点点头,“既如此,我便与你走一趟。说好了,我去看过就回来。”
“那是自然。”
宋道隽笑着答应,心里却盘算着,贼船好上,想下来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木芳颜收拾了一些东西,告诉紫萝一声,让她转告裴氏,自己可能不回来吃晚饭了,就跟着宋道隽去了定国公府。
宋道隽要伸手扶她上马车,木芳颜拍掉他的手,根本不理他,自己上去,坐在最里边,避开宋道隽。
宋道隽也不急,乖巧的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微笑。
木芳颜被他盯得不自在,瞪了他一眼,撩开车帘子,看着马车外的人来来往往,恍惚间似乎看到令狐圻,正带着人从街角走过,一眨眼又不见了。
令狐圻回来有些时日,如今好像又恢复正常巡逻的职责。
宋道隽见他看得出神,忍不住问:“娘子看到了什么?”
木芳颜有种被抓奸的心虚,连忙放下车帘子,不自在道:“没什么。”
宋道君哦了一声,没再说话,两人安静的到了定国公府。
木芳颜提着匣子往里去,宋道隽要来帮他提,她又不肯,宋道隽便让阿寻去拿。
木芳颜也不让他拿,阿寻只得跟在这对小夫妻身后。
他看出来了,小王爷与小王妃闹别扭,就是不知道因为什么事闹。
他想了想,莫非是因为前日小王爷说的,散布谣言的事儿?阿寻想到这个,也觉得冤枉,这事儿他可是捂得死死的,从没与任何人透露过是小王爷的意思。
好在小王爷当时没有责罚自己,但阿寻瞧这架势,觉得自己应该做点什么,早日让小王爷与小王妃和好。
那到时候,小王爷惦记自己的好,自己的婚事可不就快了吗?
阿寻在脑子里过着各种可能,如何才能让小王爷跟小王妃和好如初。
木芳颜顺着记忆,一路到了赵笙的院落。
却见赵笙正在楼下,看着树枝上的鸟叽叽喳喳。
宋道隽走过去,叫了一声表兄。
赵笙回过头来,木芳颜一看他的面色,顿时松了一口气。
没了,全没了,那该死的黑气散得干干净净,只是人瞧着有些憔悴,想来应该是被恶灵所伤,伤了一些元气。
回头开些药材,好好补一补,没有什么大碍。
宋道隽看到木芳颜的表情,就知道赵笙身上的劫难过去了。
他也松了一口气,站到木芳颜身侧:“表兄身子如何了?”
赵笙淡淡点了点头,“已经好了不少,你们来的正好,我真有话要与你们说。”
“什么话?”
宋道隽没想到,自己来的这样巧。
赵笙将二人引到凉亭处坐下,下人们上了茶果,安静的退出去。
赵笙将阿若与他说的那番话告诉二人,宋道隽听完之后,呆愣了半天。
“这世上竟有如此阴毒可怕的邪术。”
但更让他心惊的,是赵贵妃的狠心程度。
他从前只知道赵贵妃颇有心机,手段毒辣,可从未想过,她竟有如此心性,不惜牺牲自己的女儿,成就自己的荣华富贵。
这样心狠的女人,还有什么事情是她做不出来的。
日后她生下皇子,再与大祭司合作,谋夺皇位,那危险的可是整个天下。
木芳颜没有想那么长远,她想的是,“阿若为什么要跟你说这些?”
无事不登叁宝殿,阿若那家伙满身怨气,绝不会好心把这种事情告诉赵笙。
赵笙摇摇头,眼里是看透世事的悲凉。“不为别的,他不过是想让我痛苦而已。他恨我,恨我们赵家,也恨赵贵妃这些人。为了除掉我们,他不得不与赵贵妃合作,结果如今我们都还活得好好的。”
木芳颜想来想去,决定去见一见阿若。
宋道隽站起来,想要陪她一块去。
木芳颜拒绝了:“有些事我得单独与他说。”
宋道隽不乐意了:“什么事你要跟他单独说?别看他用着乐平的身体,可他实际上是个男人。”
木芳颜无语:“难道他还能对我做什么不成?”
宋道隽眼看她要生气,忙软了口吻:“不是,我那什么,就是担心你的安全。你别看那小子这时候虚弱的养伤,可他阴险毒辣着呢,要是万一伤害你了,那不是伤在你身,痛在我心?”
赵笙听了这话,放下茶杯不说话了,无语看着宋道隽,眼神抗议。
木芳颜唇角微扬,几分羞涩,几分恼怒:“多事!”
她转身走了,宋道隽急忙跟上去,徒留赵笙留在凉亭里,叹息摇头,觉得牙齿很酸。
这哪里是来看望他的,分明是来刺激他的,日子没法过了,长安呆不住了,明天就走!
第一百六十三章商谈
阿若看到木芳颜,又看到她身后的宋道隽,耸拉着眼皮,低垂脑袋继续看书,一点也没有跟两个人说话的意思。
木芳颜上下打量他,道:“你的伤势好得还挺快。”
阿若眼皮都不抬:“瞧你这模样,莫不是赵笙的小子跟你告状了?呵,告了就告了吧,反正我说的也不是假的。你们去冷宫里瞧瞧赵贵妃,就知道我的话,几分真几分假。不过我看,赵贵妃未必会见你们。”
木芳颜却说:“我不是因为这事来找你的,我是想问你,想好了没有?”
“想好什么?”
“想不想去见见你阿姐。”
阿若终于抬起头来看看她,又看看宋道隽,见宋道隽也是一脸惊讶,忍不住勾起唇角讥讽笑道:“怎么?想骗我离魂?那可不太容易,我这魂魄一旦离开这具身体,可就回不来了。我回不来,乐平公主可就死透了,她一死,这定国公府还保得住吗?”
木芳颜顿了一下,诧异的问他:“你不是精通夺舍之术吗?这离了魂怎么就回不来。”
阿若看着她,似乎有些难以相信,木芳颜被他看得怪怪的,忍不住回头看一眼宋道隽,宋道隽立刻走到她身边,紧紧贴着她,牵住她的手,给她安全感。
阿若看到这两人你侬我侬的劲儿,冷笑:“我说木叁娘,你的本事学的也不够精啊,否则白乙老儿怎会没告诉你,夺舍之术不是谁都能练的,更不是想夺舍就能夺舍的。
当日我在宫里,之所以敢自我了断舍了肉身,便是因为我算好了天地时辰,这乐平公主与我命格相似,十分契合,能成为我的容器。否则我又岂敢夺舍?”
这个事情木芳颜还真是不知道,她当初借尸还魂,还以为夺舍是件很容易的事,或者说对阿若这种人来说是的。
随即想想,又觉得自己的情况也不太对劲。
她也是夺舍过来的,虽然后世的人把这种叫做穿越,但木芳颜更相信借尸还魂这个说法。
但作为借尸还魂的人,她为什么能够离魂之后去到九幽之地,最后又回到本体。
她疑惑的看着阿若,阿若居然没有刻薄的不理她,反而给她解释:“这夺舍之术,跟鬼附身不同。练出来后,只有一次机会使用。既占了旁人的身子,便要折寿一半,且不能活很久。”
“乐平的原本的魂魄死了,我本计算报完仇,脱离这肉身离开,谁知没走掉,如今不过是忍着一口气,还在支撑。但实际寿命没多少了,能不能撑过半年都是问题,此时我若自己主动离魂,这身体当场就得咽气。所以如果你想跟我合作,最好拿些有用的东西来。这样我们双方才有合作的可能。”
“即使彼此合作,那就应该双方主动表现诚意才行。总不能一方上赶着,另一方什么都不做吧。”
宋道隽拦住木芳颜想要点头答应的举动。此时此刻,既然是谈判,就一定要坚持自己的利益,绝不能有分毫退让,否则在商场上,就只有被人算计的份。
木芳颜的确不善于此,她想了想,把这商谈的事儿留给宋道隽。
阿若看看宋道隽,又看看木芳颜,明白这二人是一体的了。
他嘲笑,“明知道对方算计,你还跟他处在一处,这女人动了心,果然就没了脑子。”
宋道隽听到这话,立刻就确认,发消息给木芳颜,挑拨离间的,就是这小子。
一想到因为他,木芳颜跟自己闹别扭,一两日都未曾回家,自己只能孤枕难眠,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但宋道隽可不会在一个面外人面前轻易泄露自己的情绪,他依旧在笑,让人看不出丝毫的内里。
“作为谈判的诚意,我希望你能把大祭司有关的线索告诉我们,比如说,那个凌云观消失的道士都去了哪里?他们可有人潜伏在长安城中?”
阿若不屑:“不愧是长安的黄金王,要求还挺多。我也不跟你掰扯,你若能替我报了仇,把我阿姐的魂魄救出来,你们想要什么,我都能告诉你们。大祭司藏在何处,是如何隐藏的,他做过什么,下一步想怎么走,我都可以痛痛快快的告诉你。只不过,我要亲眼见到我阿姐的魂魄,否则无论你们想问什么,我都不会说的。”
阿若倒是很光棍,一句话都不肯吐露。
非要他们冒险,把最大的难题之一给解决了。
宋道隽笑出来:“你不会以为,我们只能靠你才能抓到大祭司吧。”
阿若看着他不语,这男人用阿若的脸看自己,宋道隽实在不舒服。
但他面上不显:“很遗憾,白乙天师已经察觉到大祭司回了西南,天师已然跟过去,我来问你,不过是想要更加确定这个消息,看看是否还有残余的旧部留在长安。你若不说,我们纵然辛苦一些,但凭着叁娘的本事,顺藤摸瓜,一个个都能挖出来。只是可惜了......”
“可惜什么?”
“可惜你可怜的阿姐,被困在九幽之地,你却连门道都寻不到,根本不知道如何救她。而你还在这跟我谈条件,也不知她在九幽之地,遭受何种极寒之苦。叁娘与我说过,那里就算是个鬼魂,也受不住。”
阿若听不得这个,自己的姐姐遭受苦难,他根本无法忍耐,但是他得忍,不能轻易上了宋道隽的套。
见他一言不发,宋道隽继续道:“阿若,你得明白,有求于人的不是我们,而是你。报不报仇对我们来说都不重要,我表兄的劫已经过去了,定国公府的困局也基本解了。就算你此时离魂要死,圣人也做好了心理准备,只不过得稍晚一些,我们再公布你的死讯而已。
待到那时,该罚的都罚了,该做的都做了。你就算离魂而去,空下乐平的尸体给我们,对我们,对整个定国公府都不会有任何影响。
大祭司那么有心计的人,此时避走西南,难道不是察觉到了危险,知道此地不宜久留,所以撇下你离开了吗?你们本就是相互利用的关系,大难临头各自飞,又有什么问题?”
宋道隽忽然道:“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你肯定不知道。”
“什么事?”
“白乙天师来信说,当年那些人之所以能够寻到他,威胁他来帮忙,非要除掉你姐姐不可,就是因为大祭司在场长安城中潜伏,利用了老国公夫人。
严格说起来,我这位外祖母当时并不想要依塔的命,只不过不想让她做正妻而已。可大祭司的操作,让我外祖母相信,只要依塔进了长安,赵家就会家破人亡。所以如此一算,你真正的仇人,不应该是我们,而是大祭司。”
第一百六十四章一起吃饭吧
木芳颜惊讶了,阿若也惊讶了,可他看着宋道隽淡定从容的模样,又不信了。“白乙老儿的话就是真的吗?我凭什么相信你?木叁娘至少还拿出我阿姐使用过的骨笛来,你呢,你有什么证据证明白乙说的话一定是真的?”
木芳颜也想这样问,叁言两语就要把罪责推给别人,好像没那么容易。
宋道隽:“我没有证据,但.....”
“但什么?”
阿若讥诮看着他,觉得眼前这位小郡王真是空手套白狼,将在商场上那套尔虞我诈,都用来坑他,他可没那么好骗。
“我虽不能给你证据,但也没有骗你的必要。因为我跟你无冤无仇,更没有利益纠葛,犯不着费心思来骗你。一个人骗另外一个人,一定是有所图的,你跟大祭司之间彼此算计你,才应该好好想一想,他这么恨你阿姐,为什么会答应帮你报仇?”
阿若不说话了,这些日子他想了很多,当时大祭司找到自己,要跟自己谈合作的时候,他并没有立马答应,但大祭司抛出的诱饵的确是他需要的。
他要报仇,需要力量,一个人想要对付定国公,想要得偿所愿,并没有那么容易。
可大祭司当时与他说,阿姐生前遭受的罪孽太多,他能帮助到阿姐超度,让她来世投胎好人家,过太平日子。
更重要的是,大祭司有一句话说的对,汉人与西南异族本就是势不两立的。
他们的信仰文化并不相同,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与去信一个外人,不如相信大祭司,至少他们的仇恨的对象是一样的。
阿若不是没有怀疑过大祭司,但他报仇心切,所以忽略了大祭司的其他想法。
他做好了盘算,等除掉定国公,再一并除掉大祭司便好。
然而婚宴当日的事情来看,大祭司没打算让他活才是真的。
按照原本的计划,柳氏只需要刺出一刀,却不会击中要害。
只要刺杀成事实,一切就成定局。
可大祭司显然想要他的命!
而更让他想不到的,是大祭司还布置了其他的后招。
大祭司在婚宴上使用蛊毒,想用他的蛊人制造混乱,害得大家自相残杀,全部都死在这里。
若不是木芳颜及时出现,又早有准备,阻止了这一切,恐怕那天大家都惨死了。
这也是木芳颜来寻他,与他说起阿姐的事,他会那么容易就相信她的原因。
这的确是大祭司做得出来的。
可眼下,他与宋道隽谈判,不能让对方看出自己心虚气弱。
于是他道:“就算我想报仇,我自己寻他就是了,不需要小王爷费心。”
木芳颜实在受不了这两人继续扯皮,着急打断他们的话:“我帮你招魂,找回你阿姐的魂魄。你把大祭司有关的一切都告诉我们,你若是个男子,咱们们就此定下承诺,如何?”
宋道隽跟阿若同时看向木芳颜,木芳颜看看两人,见他们不语,道:“怎么,你们两个男人,还比不得我一个女子果断,拖拖拉拉,像什么样子?羊拉屎不曾,断断续续,没完没了。”
宋道隽没想到他的娘子,会有这样爽利粗俗一面。
阿若哈哈大笑起来,“我真是越来越喜欢你了,你实在是有我们西南女子耿直爽快,好,就凭你这句话,我应你了,只要你带着我阿姐的魂魄来寻我,你想知道的一切我都可以告诉你,甚至那些你没有想到过的细节,我也会告诉你。”
木芳颜一锤定音,与对方达成协议,办完事儿她就走了。
宋道隽跟出来,絮絮叨叨,“你怎么就这样轻易允诺他,那九幽之地是个什么地方,忘了你当初怎么去的,又怎么回来的。你知不知道当时我有多担心,你知不知道我急得要死,你知不知道.......”
木芳颜转过身来,一脸坏笑:“无妨,大不了夫君,再用上次的法子,为我招魂就是。”
当初可是洞房花烛,才把自己的娘子召回来的,宋道隽听到这话,眼神就暧昧起来了。
他的眼睛盯着木芳颜的红唇,微微低头,想要去亲她,“娘子这话,莫非是想为夫了。”
这个想,可是含义丰富。
木芳颜等他走近,踮起脚尖,双手攀上他的肩膀,不断靠近他。
就在宋道隽以为,她要来亲自己的时候,脚下一痛,竟是木芳颜狠狠踩了他一脚。
宋道隽吃痛,跳脚退开:“娘子这是作何?”
木芳颜一双娇媚的眼眸瞪得宋道隽心火旺盛:“老色痞,脑子里净想着那些事。告诉你,上次我是着了人家的道,这一次我一定准备充分,定能将人好好的带回来,你呀,少诅咒我。”
说着扭着腰肢走了,宋道隽看着她扭着小腰肢走开,恨不得立刻就把人掳回去,为所欲为。
他忍着脚痛跟上去,“娘子莫急啊,我一会送你回去。”
木芳颜拒绝:“不用了,我自己走回去。”
“那怎么行?我跟岳母说过了,既是我带你出来,定要好好的把你送回去,这一路不过一炷香的功夫,我还能做些什么?”
木芳颜停下脚步一想,也是,这家伙哪一次不得半个时辰,有时候发了狠,能折腾自己一整晚。
这一短短一炷香,也就十几分钟吧,他的确做不了什么,于是就上了他的马车。
马车稍稍走了一段距离,木芳颜就闻到了一股肉香。
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撩开车窗往外看去。
见到前面不远处,有一家羊肉汤馆,真是满街飘香。
她摸摸肚子,还真是饿了。
宋道隽何其人也,木芳颜一个动作,他就能知道木芳颜在想什么,他毫不犹豫让车夫停车。
“停车做什么?”
木芳颜倔强的看着他,宋道隽笑:“都这个点了,娘子不饿吗?我瞧着前面那家羊肉汤馆不错,娘子能否赏个脸,让我带你去吃顿饭。”
沐风烟咽了咽口水,变扭道:“我正好饿了,一块吃吧。”
她还是没有扶宋道隽的手,而是自己踩着小凳子下了马车。
阿寻一听说二人要吃羊肉汤,殷勤的跑过去,寻了安静的位置,将桌椅擦干净,让二人坐下。
随后便大声的叫来伙计,问他们店里有什么招牌菜色。
伙计报了一串菜名,羊肉汤,羊羹,酱骨,胡辣汤,胡饼,真是一样不少。
宋道隽见木芳颜馋了,便一样都要了一份。
木芳颜忙拦住他,“就我们二人,哪吃得了这么多。”
宋道隽:“阿寻与车夫也是要吃的,娘子莫不会,不肯让他们喝口热汤吧。”
阿寻忙配合道:“谢小王爷恩典。”
木芳颜这下没话说了。
第一百六十五章骗回去
精心熬制的羊肉汤,又鲜又嫩,木芳颜迫不及待用汤勺舀了一口汤,吹了吹,这入口的羊肉鲜味儿,实在是一绝。没有羊肉的腥气,全是滑嫩的肉味。
见她喜欢,宋道隽亲自给她撕了半边饼,让她泡着吃,味道会更好。
“看你吃的这样香,我倒是想起前些日子,你说打一口铁锅,要给我做些新鲜的。如今东西倒是送来了,娘子要不要回去看看?”
木芳颜顿了顿,差点把这事儿忘了。
当时她与宋道隽情意绵绵,说好了要给他做好吃的露一手,如今看着宋道隽,木芳颜拒绝:“过些时日吧,我现在不着急回去。”
宋道隽第一次诱惑没有成功,也不着急。为她夹了一大块羊蝎子骨,放入她的碗中。
等她吃的欢喜,啃掉一块骨头,这才道:“阿娘昨日夜里做恶梦,半夜醒来没睡好,我听阿耶的意思,似乎是因为彩兰的事,情绪还未平复。”
他叹息,“别看我阿娘装的若无其事,可我知道她胆子小的很,那天在舅舅家,遭了那样的难,恐怕是受了惊,我实在是担心,怕她最近都会不得安生。”
木芳颜听到这个,不免担心起来。
明明那日走的时候,人还好好的。可也难说,会不会有其他后遗症。
别人她可以不管,可那是她婆婆。婆婆对她又好,听到宋道隽这样说,木芳颜就难免有些担心。
宋道隽仿佛没看见她的担忧,依旧自顾自说着:“本请了太医给阿娘看病,太医说是受了惊吓,开了安神的汤药,好好疗养就好了。”
木芳颜闻言,松了一口气,可心还没落下,又听他道:“可我瞧阿娘眼下青黑,神情恍惚,我总担心的很,你说我要不要带她去寺庙里找无尘法师看看?”
他看着木芳颜,一副诚心求教的模样,谁见了都不忍心拒绝。
木芳颜就觉得心酸起来,他明明想求自己,却又克制隐忍,让木芳颜心里愧疚极了。
“这种驱邪的事情找无尘大师,实在是大材小用,实在是没有必要。”
她这个做儿媳妇的,本就精通驱邪之术,婆婆需要她的时候,她却赖在娘家不回。
再怎么说,于情于理都是她的错。
再说,她自己的父母已经没有大碍,公公婆婆才是真的受伤受惊吓了。
自己若是不回去,好像还真的说不过去。
她纠结回去好了,可想到宋道隽,又觉得不甘心,于是道:“我给阿耶阿娘写两张平安福,你带回去给他们吧。”
还是未曾松口?
宋道隽顿了一下,微笑道:“好呀,他们见了一定会很开心的,我阿娘还说,那日岳父岳母也受了惊吓,还那么帮忙,让我备些上好的药材,送去给岳父岳母,好让他们压压惊。你阿爷的差事也不用担心,我已经让人跟军营里打了招呼,让岳父好好在家安心养着就行。”
说着又掏出一样东西,递给木芳颜。
木芳颜疑惑的接过来,打开一看,竟是一块小玉佛。
“这是......”
“这是无尘大师给我阿娘的,她担心你当日受了累,又得罪了大祭司,恐再被那些邪祟骚扰。这玉佛本是我阿耶当年特地为我阿娘,去无尘大师那求来的,开过光。我阿娘贴身带了很多年,灵验的很。她都不舍得给我,偏偏让我带给你,可见我阿娘,还是更心疼你。”
木芳颜心里的愧疚,一下子就炸了锅。“我还是回去看看阿娘与阿耶吧。”
“这怎么好,岳父岳母的情况还没有稳定,你此时回去.......”
“他们早就没事了。”木芳颜变扭道:“当时他们没有受伤,虽有些惊吓,但喝过符咒水,人也安心了。倒是阿娘,当时受了伤,也不知道会不会留疤。我这里有祖父给的药方,可以配上好的去疤药膏,你回头让人取了,制成膏药给阿娘用,阿娘那般年轻貌美,脖子上留了疤,可怎么见人?”
“这样啊?”
宋道隽稍稍犹豫了一下,“也罢,那你就先与我一起回府看看,等确定他们没事了,我再送你回去。”
木芳颜闷头喝着羊汤,嗯了一声。
宋道隽眼中闪过得逞笑意,低头吃肉。
阿寻在一旁听了,实在佩服的紧。他家主子真是人精中的人精,小王妃心性纯良,对付善良的人,让她愧疚心疼是最好的办法。
小王爷知道自己犯了错,若是自己装可怜,小王妃未必原谅他,但是把王妃拉出来挡枪,那就很微妙了。
且不说王妃真真实实的心疼小王妃,对她到处照顾,给她脸面。
就说小王爷刚才的那番话,以退为进,明明王妃自己都受了伤,还要来关心你的父母,关心你,只要是个有良心的,那都会感动心酸愧疚,然后顺着小王爷的想法,被他牵着鼻子走。
高,实在是高呀。
木方颜也吃的差不多了,阿寻与马夫在一旁也吃的差不多,宋道隽让阿寻他们结账,带着木芳颜回了荣王府。
一进荣王府,木芳颜直接去了荣王与荣王妃的主院。
走到院门口,她听到欢笑声,微微诧异。
守在门口的落云见小王爷与小王妃来了,忙上前恭迎:“见过小王爷小王妃。”
“阿娘与阿耶可在屋里?”
落云点点头,“小王爷小王妃稍后,奴婢这就进去禀报。”
宋道隽无意间看见一旁有个眼生的小丫头,阿寻忙道:“彩兰不是出了事儿吗?王妃就从家生子里,重新挑了个小丫头顶上来做二等丫头。从前的二等丫鬟黄鸳顶替了彩兰的位置,如今也是大丫头了。”
“这个新来的小丫头叫什么?”
宋道隽问出口,阿寻愣了一下,“叫玉奴。”
阿寻不明白,小王爷从前不太关心这个的,怎么忽然间问起新来的小丫头叫什么?
木芳颜也诧异的看一眼宋道隽,宋道隽笑笑,低声在她耳畔道,“回头再跟你解释。”
恰在此时,落云笑着将他们迎进去。
二人一进门,就看到荣王妃靠在贵妃榻上。
荣王妃坐在一旁,贴心的陪伴着自己的妻子。
木芳颜上前给二人请安:“阿娘,阿耶安好。”
荣王妃看到木芳颜,甚是欢喜,“叁娘快过来,让我瞧瞧,这两日真真是辛苦你了,瞧把你都累瘦了。”
第一百六十六章留下(加更)
木芳颜听到这话心虚的不行,她哪里就累瘦了,不过才两日,再累又能累到哪里去?
不仅没有瘦,反而因为在娘家过得太懒散,还微微圆润了一些。
她咳嗽一声,走到荣王妃跟前,“阿娘,让我给您把把脉,看看您的伤势如何了。”
荣王妃点头说好,荣王也说了一句,“你有心了,你们婆媳说说话,我跟这小子有话要说。”
宋道隽愣了一下,他只是打算来走个过场,一会儿还要忽悠着娘子回房里,然后为所欲为。
可荣王显然不打算给他机会,叫着他就往外去,宋道隽只能恋恋不舍,一步叁回头的离开屋子,跟荣王去了书房。
木芳颜认认真真仔仔细细的,给荣王妃看伤。
荣王妃等着父子俩走了,才笑道:“你跟隽儿是不是闹矛盾了,可是他惹你生气了,你告诉阿娘,阿娘替你收拾他,一定让他好好给你赔礼道歉。”
木芳颜一听这话,更是感动加心酸。
荣王妃也对她太好了一些,她忙道:“阿娘,没有的事儿,他疼我都来不及。哪里会欺负我。”
“当真没有?”荣王妃半信半疑,“你可莫要骗我,我自己的儿子自己清楚,他呀,鬼主意很多,心眼子比那莲蓬子儿不知多多少倍。这全天下恐怕也只有他阿耶能治他,他们父子俩一脉相承,皇家血脉,心眼是比谁都多。我当年就很不小心着了你阿耶的道,你阿耶.......”
荣王妃似乎觉得这话跟晚辈说不合适,顿了顿没有往下说,可是她意味深长的停顿,让木芳颜忍不住笑起来。
“阿耶与阿娘恩爱如初,是我们的榜样。”
荣王妃瞪她一眼,“倒是会打趣你阿娘。”
木芳颜笑着收回手:“您的伤势的确没有大碍,身上也没有邪气,更没有余毒,好好养着便无大碍了。夫君与我说,阿娘夜里梦魇睡不踏实,我一会儿开张安神的香方,让药房配了香料,放在屋中熏,一熏,夜里保证助眠。”
荣王妃听得这话,就知道这小两口一定是有问题的。
她哪里梦魇了,昨日夜里睡得不知有多好。
虽然在定国公府被咬伤了,受了惊吓,但她是谁,别看她表面是个高贵的王妃,可她也曾是将门虎女。
打小骑马打马球,可是一点不输男子的。
可当儿子的扯了这个谎,把媳妇儿诱骗回来,这当娘亲的总不好戳穿儿子,于是荣王妃跟着点点头,“你有心了。”
木芳颜又道:“阿娘若是担心留疤,我这有一张上好的祛疤方子,一并写了,回头等伤口愈合,你涂抹在伤口上,半个月之内绝不会留下一点疤痕。”
这个事荣王妃倒是欣喜的,这被咬了脖子,以后好些衣裳都不能穿了,她也正为此发愁,让太医给开了药膏。
太医见伤口深,不敢打包票说一定不会留疤。
如今听木芳颜这意思,是百分百不会留疤,她欣喜:“还是你知道心疼阿娘,比那臭小子不知强多少倍,只怪我当初未能生个女儿,好在如今有个好媳妇儿,贴心又懂事。”
婆媳两个相互吹捧,彼此都开心愉悦。
荣王妃拉着她说话,这一说就说到了天黑。
另一边,荣王把宋道隽叫到书房,与他说了一件重要的事情。
“我听说,你想撮合令狐圻与邓家的大娘子?”
宋道隽笑:“阿耶怎关起关心起这些小事儿来了。”
荣王哼笑,吹了吹杯中的茶。“你小子也不是个闲的慌的人,怎么无端端的要给令狐圻搞这么一门婚事?”
宋道隽倒也不遮掩,只说:“令狐圻上次出京办差,差一点被人伏击,承远伯夫人担心又着急,总想让儿子成家,赶紧留个后。邓大娘子对我也算是有几分人情,她一门心思想要脱离邓家,寻个合适的夫君,我总不能不帮她。她好歹是侯门贵女,我难不成真给她牵线,让她嫁给平头百姓?若是如此,世人还不得戳我的脊梁骨。”
荣王信他才有鬼,这小子办事从来不会只考虑一桩,只怕是这位令狐圻碍着他了,所以赶着让人成亲。
“你小子鬼心思多,我是不知你到底为何这样做,不过这事儿你办的不错。”
宋道隽诧异,“阿耶叫我来,只是为了说这些?”
“我就那么闲得慌?”荣王:“我不过是想告诉你,拉拢令狐圻,是个明智的选择。”
宋道隽看着自己的父王,有点不解。“阿耶这话说的,令狐圻也算是有点实权,又是圣人亲卫,我拉拢他怎么是好事?”
荣王道:“令狐圻有个堂妹,今年也该有十四岁了。”
宋道军愣了一下,不知道他指的是哪一位堂妹。
荣王:“前些时日,我与圣人闲聊,圣人说叁皇子也该到成亲的年纪了,问我哪家有合适的千金。我一个堂堂王爷,哪户千金好,可圣人话里话外,暗示了令狐家,想让我弄清楚,令狐家有没有合适的小娘子。”
叁皇子?
宋道隽想了想,这位叁皇子比自己不过小一岁,是皇后最小的一个儿子。
从前因为体弱送出宫去,养了许久才回来。
这些年做事中规中矩,不差劲,但也不够冒头,人也算是生的一表人才,温文尔雅,瞧着是个本分老实的。
圣人给他定令狐家的婚事,宋道隽想了想,这位叁皇子是搅合不到大位之争里头去的,他上头两个哥哥,都是皇后亲生,论嫡论长,都轮不到这位叁皇子,除非前头两个死了。
何况上一次因为奉献修建水利的事,那人是叁皇子推荐的,最后事情办砸,叁皇子受了牵连,被圣人责罚,这段时间叁皇子几乎是足不出户,在家闭门思过,安静的不能再安静。
宋道隽听出父王的意思,既然叁皇子没有问鼎大位的资格,那他与令狐家交好,算是间接着与叁皇子交好,将来就不会是任何人的威胁。
宋道隽笑了笑:“阿耶是担心,这皇子们都大了,心里会有其他心思。”
荣王冷笑,“皇子们虽大了,却不一定会有这个心思,但下面有些人吧,蠢蠢欲动,很难说没有这个心思。”
当年他也不是没被人撺掇过,好在他意志坚定,不然就成了别人争权夺利的工具。
第一百六十七章喝点酒吧
宋道隽自己的父王绝不会无缘无故跟他说这个,他不自觉压低声音,谨慎问道:“是谁这么不长眼,这就起了心思。”
圣人龙体康健,还活的好好的呢。
荣王并没有说,只吩咐他:“你所教的那些生意,自己留意留意,别让人算计了就行。等你阿娘身子好了,我就带你阿娘去南边走走看看,游山玩水。长安城里的事儿,就交给你们夫妻二人了,你呀,还是赶紧把你娘子哄好,乖乖回来的管理这一大家子,我才能安心带着你阿娘出去玩儿。”
宋道隽一脸嫌弃:“阿耶这话说的,我们新婚燕尔,蜜里调油,她爱我爱的不要不要的,哪里有什么矛盾?再说,我俩这才刚成婚,孩子都还未曾有,你与阿娘就这样出去玩儿,恐怕不合适吧。”
荣王微微眯眼捋了一下胡须,“你生不生孩子,那是你自个儿的事儿,还指望我与你阿娘再去管你的房中事?我可是完成了我传宗接代的任务,现在就应该逍遥快活的四处玩耍,而你的人生才刚刚开始,好大郎,你呀,慢慢磨吧。”
宋道隽从屋里出来,下人们已经开始传膳。
落云来书房禀报,让父子二人去吃晚饭。
宋道隽:“小王妃可还在?”
落云点点头,“自是在的,王妃与小王妃相谈甚欢,拉着小王妃说要喝两杯,命奴婢们准备上好的葡萄酒。”
宋道隽一听,眼珠子转了下,低声对着落云低低吩咐了两句。
落云一听这话,眼里闪过诧异,但她的谨慎,所以低垂着脑袋,只点了点头并不反驳,安安静静的下去干活。
阿寻念念不舍地看着落云离去,宋道隽回过神来,看着阿寻的神色,笑道:“怎么着,想成亲了?”
阿寻嘿嘿一笑,“小王爷说笑了,奴才何时成亲,那还不得您发话吗?”
宋道隽想了想,道:“你去请媒人上门提亲,选个良辰吉日,日子挑好了,让管家给你好好把婚事筹办了,本王给你备一份厚礼,一定让你风风风光光的把娘子娶进门。”
得了宋道隽松口,阿寻别提多欢喜了,一再感恩,更加殷勤的伺候。
宋道隽到了主院,荣王妃与木芳颜已经聊到长安各种八卦。
哪家的郎君生的俊俏,哪家的娘子貌美,都聊上了。
木芳颜见荣王妃对长安城中的年轻子弟如此了解,便忍不住问:“阿娘,我二哥也到了年岁,如今中了探花,算是身有功名,我家里正寻思着,为他寻一门合意的婚事,不知阿娘可有合适的人选,为我二哥说道说道。”
荣王妃一听这个,就来劲了:“说起这,我都差点忘了,你那位二哥可是新科探花郎,生风流俊俏,又才华横溢,长安城中适婚的娘子,惦记你二哥的多了去,只怕说亲的人早就已经踏破你们家门槛了吧。”
木芳颜叹息:“有是有,可我阿娘你是知道的,她性子谨慎,因为我的事儿,所以对儿女的婚事最是紧张,谨慎又谨慎。她对长安城里的贵女一无所知,不敢凭着他们的叁言两语,就轻易答应下来。我瞧她为这事儿啊,为难许久了,若是阿娘有什么合适的人选,不妨为我阿娘说说,事情若能成,那我替我阿娘阿爷感激不尽。”
荣王妃听她这么一说,点了点头,“那你二哥跟你父母可有什么要求不成。”
木芳颜想了想,“我二哥那儿我倒是未曾问过,但我父母只有一个要求,不求门第显贵,但求家世清白,人品端庄,若能识字读书有几分才情,这是更好的了。”
这要求简直低得不能再低了,凭着探花郎的名号,他就算是在宰相家贵女,那宰相大人也是乐意的。
说到宰相大人,容王妃想了想:“齐相家中倒是有位待字闺中的小女儿,年方十五,生的像个瓷娃娃一般,肌肤雪白,一双大眼睛看着就讨人喜欢。若说人品,我见过这姑娘两回,是个天真可爱的。齐相一家也是书香门第,与你家正好相配。”
木芳颜听到宰相府中,便有两分胆怯。“这倒是我们家高攀了。”
“什么高攀不高攀,如今你可是我的儿媳妇儿,你的身份在这儿,你二哥又不是浪荡子弟,那是圣人轻点的探花郎,前途无量。这门亲事,那是门当户对。”
木芳颜还是觉得自己家高攀了,嫁人要高嫁,娶媳妇儿要低娶,这不是她封建,而是自古男人吃软饭,都会心里不平衡。
女方若是再强势一些,张嘴闭嘴都是你不就是靠着我阿耶才有今日。
这话说的多了,女人只会更傲慢,男人只会更伤自尊。
尤其这种古代社会,但凡有点尊严的男人,都不会想吃软饭。
能低下身子吃软饭的男人,人品也是差到极致的。别看他今日低头吃软饭,等来日一发达,立刻翻脸不认人,能逼死原配。
想到这,木芳颜也不着急打包票,只说:“回头我与阿娘说一说,这儿女婚事,虽说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也得双方情投意合才是。若我二哥难得了齐娘子的青睐,那是他叁生修来的福气,到时候我定厚着脸面,叫阿娘做主,上门说和这门亲事,可否?”
荣王妃点点头,“如此甚好,正好这些日子,我闲在家中,让人帮你探听探听,等我伤好了,就去说和说和这门亲事。”
宋道隽听到母亲要为木家二郎说这门亲事,脸色却古怪起来,但他没有当场说,而是顺着父母,与他们愉快的吃了一顿饭。
期间木芳颜喝了不少葡萄酒,她觉得这滋味实在是好的很,甜甜的,酒性不烈,所以忍不住贪杯了了,只当做是葡萄饮料喝。
谁知这酒的后劲很大,等她喝上两叁杯,人就有些晕乎乎的,站都站不稳。
宋道隽及时扶住她,“娘子可累了,我带你回去休息。”
木芳颜脑子昏沉沉,用手推他:“不,我要回去,我跟阿娘说了,晚上要回去睡的。”
宋道隽搂着人往回走,阴险的哄着她:“我已经差人给阿娘送信了,说你今儿就在这睡,你如今已经嫁人,阿娘哪里会怨怪你。”
木芳颜软软的靠在他怀里,还是摇头:“不要,你个禽兽,我要是跟你回去,肯定要被你折腾来折腾去,睡都睡不好。”
宋道隽被她戳穿,心里那股子邪火燃烧的更旺盛:“娘子说的这是什么话,你我几日未同床,难道你就一点也不想我。”
第一百六十八章不许再提了(h)
木芳颜被宋道隽抱回屋里,温柔的放在床榻上。
一边给她擦脸,一边解了她的腰带。
木芳颜忽然睁眼,按住他的手,双颊红润,眼神迷离,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宋道隽。
宋道隽觉得她微醺的模样实在要命,凑近她,温柔又暧昧:“怎么了,娘子?有哪里不舒服?”
木芳颜看着他的手,摸到了自己的衣服里,他抓着自己的胸,不轻不重的揉捏着。
木芳颜想把他的手抽出来,但是这家伙跟吸盘一样,死死抓着她的胸不放。木芳颜气恼,娇滴滴抱怨:“你给我出来!”
宋道隽才不肯,他已经饥渴难耐,到嘴的肉,还能让她跑了。
宋道隽不仅没有放手,而且还越加肆无忌惮,另一只手摸到了她的裙子里,摸到了那处柔软的穴肉,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只觉得身体都烧起来了。
她抬手去打他,可喝了酒的木芳颜,软绵绵的,哪里是打人,拍苍蝇的力道都比这大。
“我就知道你没安好心,你个登徒子。”
木芳颜气鼓鼓的,宋道隽坏的要死。“知道我没安好心还跟着我回来,娘子难道不是因为想念为夫了?”
木芳颜软软道:“我哪里想你,你这个混蛋,我是想阿娘了,我来看看阿娘与阿耶而已。”
宋道隽趁着她挣扎的间隙,早就将她的衣服脱了个干净,自己也赤条条地压在她身上,用力亲吻她。
木芳颜亲着亲着就翻身压在他身上,醉眼迷离,傻乎乎的看着他笑。
宋道隽满眼温柔,抬手想抚摸她,却被木芳颜摁住双手,很霸气道:“你这坏人,真以为我拿你没办法。居然用那些下叁滥的手段,一再欺负我,信不信我下咒,让你这辈子都硬不起来。”
宋道隽闻言,竟然用已经硬起来的肉棒去磨蹭她的小穴:“娘子当真舍得?我若是硬不起来,谁还能给娘子快活逍遥!”
木芳颜:“两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满大街都是,我有钱又有颜,还怕找不到男人伺候我?”
宋道隽一听这话,气血直冲脑门,一个用力,将人翻身压下,木芳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提起来放在膝盖上,狠狠打了几下屁股。
“小骚货,一天不收拾你,心思野了,嗯?还想找别的男人,信不信我让你这辈子都下不了床!”
木芳颜哇哇惨叫:“松开,不要打我,你这禽兽,到处造谣玷污我的名节不说,还想把我赶出长安,如今又在这欺负我,我恨死你了。”
她委屈的掉眼泪,呜呜呜呜的哭,宋道隽自知理亏,难免心软:“好了好了,我的乖乖,都是我的错,我错了,你打我还不成?”
他抓起木芳颜的手就打自己的脸,木芳颜抬脚就将他踹开,挣扎着要逃。
宋道隽一把将人抓回来,又摁在床上,强行拉开她的腿,将自己粗长的肉棒塞进去。
他粗暴的举动,弄疼了木芳颜。
木芳颜气的打他,宋道隽任由她打。
等把宋道隽身上抓出血痕印来,木芳颜才停手。
她气鼓鼓看着他:“你就知道欺负我。”
宋道隽低下头来,亲吻她的嘴唇,木芳颜艳没有避开,显然是没那么怨恨他了。
宋道隽这才笑道:“娘子,我错了,真的知道错了,你想要什么我都给你,想要我怎么赔罪都可以。如今你我都已成婚,说不得此时你肚子里已经有了我的孩子,咱俩好好把日子过下去行不行?我承认我年少无知,干过那些让你不耻的事,但我如今爱上你,没有你都活不下去,你要是离开我,我是真的没法活了。”
木芳颜哼一声,侧过脸去,不理他。
宋道隽讨好的亲吻她,哀求她,可怜兮兮的模样,让木芳颜都觉得好笑。
此时木芳颜小穴里也湿润起来,她有些瘙痒难耐,借着酒劲儿,蠕动了一下身子:“你动一动。”
宋道隽听了这话,心下欢喜,立刻按照木芳颜的要求开始动,他粗长的肉棒将木芳颜的小穴塞得满满的。
木芳颜有一种难以言说的满足感,她渐渐沉沦,主动抱住宋道隽,亲吻他,爱抚他。
她的身体在渴望这个男人,想要与他水乳交融,彻彻底底地融在一起,狠狠地,真实地拥有他,哪怕他曾经对不起自己。
这一刻,木芳颜不想去想那些复杂的事,只想在欲望的快乐中,彻底满足。
她主动抬起臀部,迎合宋道军的操干。
一下又一下的撞击,撞到了她的心里,让她浑身酥麻,发出愉快的叫声。
她似乎终于明白了那句话,女人的阴道,直通女人的心。
宋道隽结实性感的肉体,满足了她对男人所有的幻想与欲望。
他不仅粗长,而且持久。
木芳颜被他翻了身,从后面操进去,一下又一下,撞击的这么狠,每一次撞击木芳颜的阴户,都让木芳颜觉得,他的卵袋要钻到她的身体来。
危险恐惧,却又兴奋。
木芳颜快活地喊叫着,宋道隽听着她的叫声,也沉溺于此。
他没有告诉木芳颜的是,在她之前,他没对其他任何女人产生过欲念。
自从第一眼见到木芳颜,他的心就乱了。
只是那时他很傻,不知道那就是男人对女人原始的渴望。
他像个傻子一样,想要把这种不安陌生的感觉拒之门外,把木芳颜赶出长安。
等到他爱上木芳颜,无数次后悔自己愚蠢的举动。
早知会有今日,当初木芳颜进城,他也不想其他的馊主意了,直接把人娶回家中不就好了。
这样两全其美的法子,真是美妙至极。
木芳颜被他撞击的受不了,在淫秽的叫声中,达到高潮。
她用力的推他,想让他出去。
可宋道隽死死地扣着人,硬是将她泄出的淫水堵在小穴里,淫水冲刷着他的肉棒,宋道隽快活的头皮发麻。
等他缓过劲来,看着娇喘的木芳颜,坏坏的笑道:“娘子,这可真是洪水泛滥了。”
木芳颜懒懒的,不想理他,侧过头去。
宋道隽可坏了,硬是掰过她的头,强迫她与自己亲吻。
他舌头绵长有力,在木芳颜的嘴里肆虐,占有。
木芳颜被他折腾挑逗,再一次起了情欲。
宋道隽的肉棒本就插在她的小穴里,立刻感觉到穴肉的收紧蠕动。
他贴着她的耳朵:“娘子,为夫把你伺候快活了,不许再提离开的事,好不好。”
木芳颜饥渴难耐,只能迷迷糊糊的点头,祈求他快给自己快活。
宋道隽挺着性感的臀,再一次在她体内冲刺,又是一个漫长又销魂的夜晚。
第一百六十九章哄老婆
木芳颜想翻身,却感觉有什么东西压着自己,她难受的醒过来,发现宋道隽手脚并用,八爪鱼一样,死死的裹住自己。
她觉得自己要喘不过气来了,用力的推了推宋道隽。
谁知越推,宋道隽就裹得越紧。
木芳颜气不过,抓住他的手狠狠咬了一口。
宋道隽疼了,终于醒来,松开她道:“娘子,醒了?”
木芳颜不理他,气鼓鼓的起身,给自己换上衣服准备梳妆。
宋道隽见他这架势,厚着脸皮的贴上去,从后面抱住她,想要来个早安吻。
木芳颜一把推开他:“你走开,你个大骗子,不是说好忙完就送我回去吗,昨晚算什么!”
宋道隽听这话,顿时讨好的笑:“这如何能怨我,昨夜分明是娘子抓着我不放,非要与我回来的,难道你要是忘了,昨夜你是如何热情似火,与我尽享雨水之欢的吗?”
木芳颜脸红的冒烟,想到这里就又羞又恨。一面厌恶宋道隽之前对自己的所作所为,一面又恨自己贪图宋道隽的身子,还有那高超的技术,每次都能让自己欲仙欲死。
怪不得旁人说,夫妻床头打架床尾合,这性生活和谐了,心里的怒气都能消一些。
可这小子阴险,诡计多端,简直熊猫送快递,笋到家的主儿,木芳颜总觉得,不能就这样放过他。
宋道隽多鸡贼,一看她生气,就知道她是放不下面子,恼恨昨晚的事,于是拿出一个宝石匣子摆在她眼前。
“这是什么?”
宋道隽示意道:“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木芳颜一看这珍贵的盒子,就知道里面装的东西十分贵重。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打开盒子。
盒子里躺着一套精美的宝石头面,金光灿灿不说,而且是好几种宝石。这样的盘丝金花设计,是个女人都得喜欢。
木芳颜很想要,但她觉得这东西要是拿了,自己可能就再也硬气不起来了。
她刚想要拒绝,宋道隽便取出其中的宝石项链给她戴在脖子上。
这金光灿灿的项链一挂上去,木芳颜就觉得自己被映衬的格外光彩照人,心动的不得了,根本不舍得取下来。
她恨恨看着宋道隽,这家伙真是坏透了,怎么能用女人的弱点这样来攻击她,诱惑她?
宋道隽见她还不满足,又拿起宝匣子里的戒指取出,挨个给木芳颜带上。
“这套首饰,我早就让人去定制了,本想着跟你成婚的时候,送于你的。谁知后来发生了变故,这东西还没有做好,你就进门了。如今正好,给娘子赔罪。”
宋道隽特别诚恳,拉住她的手道:“娘子,从前是我愚蠢无知,伤了你的心,如今我的一切都是你的,我用一辈子给你赔罪,不要再生我的气了好不好?”
他可怜兮兮的,半跪在自己眼前,那张俊俏的脸,就这样看着自己,像讨好的猫咪,哀求自己的垂怜。
木芳颜觉得自己无法拒绝,真的无法拒绝。
可还是咬了咬牙,别扭道:“这样就想打发我,你当我是什么人?花街柳巷的卖笑女不成?给些银钱就能换我一张笑脸。”
宋道隽听她嘴上说着赌气的话,可眼里已经没有了最初的愤怒,笑道:“娘子此言差矣,你可是我最心爱的女人,百年之后要与我埋在一处的。怎么能这样比喻自己?再说了,为夫洁身自好,从不曾招惹乱七八糟的女人,我的心里眼里除了你,谁也装不下,送这套珠宝给娘子,那不过是想博娘子一笑,若娘子不满意......”
“不满意又怎样?”
宋道隽笑笑,拉着她站起来。
木芳颜疑惑跟在他身后,见他进了内室,在宝物架上,转动了一下上面的瓷人娃娃。
眼前忽然多了一道门,宋道隽带着她往里去。
木芳颜跟他到了里间,发现下边还有一个非常大的空间,大概有一百来平方大小。
宋道隽带着木芳颜往里走,随手打开一个箱子,里面都是满满的黄金与珠宝。
木芳颜惊讶无比,宋道隽道:“这个是为夫的全部身家,娘子若不满意,我就只能把这些东西都奉上了。”
木芳颜目测,这些黄金加起来够买半个长安城,怪不得世人都说,宋道隽是长安里的黄金王。
可听他的语气,木芳颜又怒道:“谁要你的臭钱。”
她转身要走,宋道隽立刻从后面抱住她:“钱不要,那人总要吧。我的好娘子,我生的俊逸非凡,床上功夫又厉害,你若离了我,谁还能像我这般,满心满眼只有你,在床上床下都小心翼翼的伺候你?”
木芳颜:“你闭嘴,不要胡说八道。”
她觉得羞耻之极,宋道隽却咬着她的耳朵,诱哄着她:“好娘子,你就原谅我吧,我的身家性命都交托给你了,你若再不原谅我,我就只能日夜缠着你,你去哪儿,我去哪儿,你做什么我也做什么,直到你回心转意为止。”
木芳颜扑哧笑出来,“你当你是狗皮膏药吗?还想黏着我不放!”
宋道隽笑:“我哪里是狗皮膏药,我只想做娘子的贴身肚兜,贴着你的肌肤,贴着你的乳肉,闻着你的体香,缠绵悱恻。”
木芳颜觉得自己根本斗不过他,“你怎么这么不要脸?”
宋道隽:“你又不是别人,你是我的妻子,是我最亲密的枕边人,你的脸面就是我的脸面。在你面前,我要脸面做什么?男人可以跟男人要面子,问自己女人要面子算什么回事儿?”
木芳颜实在受不得他歪缠的架势,终于点头答应,这事儿算是揭过去了。
但她要求宋道隽发誓,以后不能使用这些下叁滥的招数,也不能因为一己私欲,随意这样泼脏水,诬陷一个跟他无冤无仇的人。
“做人要有底线!”木芳颜指着他道:“我从前与你无冤无仇,你都想着要害我,可想而知从前干过多少缺德事,你若真想我原谅你,以后少不得掂量掂量自己的底线。对付那些跟你有仇有怨的也就罢了,可那些无冤无仇的,你这样谋害人家,小心招惹大祸,累及子孙家人!就像.....老国公夫人那样!”
这可真是现成的例子,宋道隽忙不迭答应:“是是是,娘子说的都是,娘子说是什么那就是什么,以后娘子指西,我不敢往东,娘子要上天啊,为夫绝对不拖着你下水。”
第一百七十章说亲事
宋道隽千辛万苦哄好了自己的娘子,小日子过得逍遥。
另一头,令狐圻面对母亲的催婚,颇为头疼。
“阿娘,这事我们不是说过了,不急。”
“哪里就不急了!”承远伯夫人看着自己的儿子一点不着急的模样,真是头发都要白了。
“我为你选过两门未婚妻,有一个病死,有一个听说你的名声,吓得装病退婚。长安城里都在传说你克妻,没有哪个正经娘子愿意嫁给你。我倒是想要心一狠,随便娶个普通人家的娘子做儿媳,可那些人家一听说要嫁给你,都打着卖女儿的主意。我的大郎,你是家中的长子,你若不成婚,你后面那些弟弟妹妹要何时才能完成人生大事?我若不是你亲娘,何须费这苦心。”
令狐圻看着母亲愁苦的样子,亦是心中不忍,顿了顿,问:“那阿娘选了哪家的小娘子?”
“邓家。”
“邓家?”
“对,承恩侯府的邓大娘子,太后的亲侄女。”
令狐圻在脑子里过一遍,只有一个隐约的身影,“邓家同意了?”
他觉得母亲这话前后矛盾,那些平头百姓家的就是卖女儿,这邓家难道就不会?
邓家的那些传闻,旁人只是听过,他可是亲眼见过的。
邓氏一族已经腐朽,恐怕等太后百年之后,就得落败。
“我选她,自是因为她合适,且是个拎的清的。我了解他们家那一摊子事儿,阿娘打听过,邓家大娘子巴不得早日脱离邓家。她若是嫁给你为妻,只要咱们对她好。让她把这当做自己家,她难道还会向着她的偏心的父母不成?而且呀,我也试探过皇后娘娘的口风,皇后娘娘的意思是,太后老人家倒是挺满意这门婚事,邓大娘子也觉得可行。”
令狐圻慢慢的听着,脑子里却不断的回想邓娘子的模样,恍惚间记得在宫宴上一瞥而过,她站在太后身旁,倒是位窈窕淑女。
他是有教养的男子,哪能盯着人家女眷看,所以也未曾仔细瞧过是个什么模样。
听着母亲絮絮叨叨的说着,这位邓大娘子如何如何,娶了她又有这么多好处。
令狐圻忍不住打断她,“阿娘,你说的千般好,但有一样,可跟人家说清楚过?”
“什么?”
“我这克妻的名声,既然要成亲,总不能隐瞒人家。”
说到这个,承远伯夫人一拍手,高兴道:“这你就不必担心了,我为了这件事情,特意去请了云师太给你们合过八字。师太说了,你们二人乃天作之合。她若嫁给你,一定是旺夫旺子,富贵一生的。”
令狐圻顿了一下,“此话当真?”
他忽然明白,母亲前面那些话,只怕都是虚的,什么平民家的小娘子不好,什么邓家不算事儿,真正让母亲心动的,是这八字相合。
“千真万确!”承远伯夫人说完,就僵硬了一下,心里那点小心思,真是藏不住。
这也不能怪她,儿子不信鬼神之说,偏偏两次挑的娘子,都因为八字不合而出事。
承远伯夫人也是没办法,后面选的娘子,都得先合八字。
也是见了鬼,她门槛一再降低,挑了不少娘子,结果没有一个受得住儿子的命格。
如今好不容易有合适的,别说邓家会成打秋风的亲戚,就是邓娘子容貌丑陋,她也得下聘。
可儿子的心情,她还是要顾忌的,于是自己找补起来。
“了云师太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别的本事没有,可合过的姻缘八字,那是一个赛一个的准。远的不说,就说你陵阳府,陈叔家的女儿。陈老夫人非要给孙女说自己娘家的侄儿,陈小娘子不愿意,为此特地那拿了八字去合。了云师太就说了,这八字不行,老夫人娘家侄子就是个扫把星,谁嫁给他都得倒霉,不出两年就会守寡。
老夫人一听不乐意了,非说师太是个骗子,硬是把孙女嫁给了娘家侄儿,结果你猜怎么着?那小娘子才嫁进门没多久,就生了一场大病,刚刚怀上孩子也被丈夫打的流产。
实在熬不下去,偷偷派丫鬟回娘家送信求救。陈小娘子的阿娘气不过,硬是上门把女儿接回来。
陈老夫人糊涂,对方叁言两语就把她哄住了,硬要让孙女回去。陈小娘子铁了心,死活不肯。陈夫人也坚持把女儿留在身边。
结果没过半年,陈老夫人家的侄子跟人在江南道喝花酒,在花船上争抢花魁,最后被人生生打死。
师太说过,他生性浪荡,是个短命鬼,果其不然,应验了吧。只可惜陈家那位小娘子被自己祖母害了,如今宁可在道观修行,也不愿意回来。”
令狐圻倒是知道这件事,却没想过这里面还有那位师太的批语。
难不成真如她所言,自己命定的这位娘子,便是邓大娘子了。
“说了这么多,你到底同意不成?”
令狐圻想了想,道:“阿娘容我想想。”
“那你要想多久?”承远伯夫人催起来:“总该给我个时日,你这一个月是想,一年也是想,总不能拖到我头发白了,还见不到孙子,我就给你叁天时间。”
令狐圻知道,母亲这是已经定主意,不管自己同不同意,这婚事也是板上钉钉了。
他含糊应了一声,借口有公务,起身出门去。
承远伯夫人看着儿子离去,长叹一口气,只盼师太说的千真万确,不会让她空欢喜一场。
令狐圻出了家门,就要往静安寺去。
迎面撞上手下人来报,说广安坊出了命案,让他去看看。
令狐圻骑上马,与手下一起赶往广安坊。
一辆马车缓缓从宫门出来,青叶看着外面的街景,笑道:“娘子,咱们要不逛一逛再回去。”
邓可人今日得了母亲的信,说身体不适,对女儿甚是想念,想让女儿回去看看自己。
这是孝道,便是太后也推脱不得。
邓可人便收拾东西,打算回家里住上两叁日,给母亲侍疾。
她对回家这件事意兴阑珊,若有可能,她一辈子都不想去那个地方。
青叶大概也是知道的,所以才提议回家之前先在外面逛一逛,谁知道回了侯府,何时能出来?
邓可人顿了顿,道:“回去少不得要给父母带些东西,让马车往广安坊那边去,看看给他们带些什么合适。”
广安坊能有什么好东西,最热闹的街市,可不在那一片。
清叶没有多想,吩咐车夫绕道去广安坊。
邓可儿想的是,在广安坊走一圈,可以绕远路很久,才回到承恩侯府。
晚回去一刻,便多一刻的自在。
第一百七十一章心动了
广安坊虽不是最热闹的街市,可这里是长安,大街上处处人来人往,西域来的胡人牵着骆驼,叮叮当当的走过。
人们早就习以为常,并不好奇围观金发碧眼的胡人。
倒是第一次来长安的胡人,见了长安繁华,人人锦衣绸缎,眼中露出惊叹又羡慕的神情。
他正畅想着,如何卖了货物,在这长安繁华之地久留一段时日,远处却传来一阵嘈杂,有个男子疯狂的向他跑来。
沿途不断有摊贩被掀了摊子,摊位上的货物被狼狈地打散在地,那人面目凶狠,满面络腮胡子,一看就不是好相遇之辈好。
胡人还未反应过来,那高大的贼人已冲到他眼前,冰冷锋利的匕首架在他的脖子上,路人此起彼伏的尖叫声,让胡人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成了危险的中心。
他用蹩脚的长安话发出求救,“球...球...李....别....憋....杀我。”
激动起来,一嘴胡语,气的大汉叫起来。
“闭嘴!”
那大汉恶狠狠的,似乎打算挟持他离开此。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一群带刀的侍卫就将他们团团围住,令狐圻走过来,神情俊冷,看着匪徒。
匪徒凶恶:“想要我的命,你还嫩了一点,我告诉你,现在就把道让开,否则我拉着这人一起陪葬。”
胡人哆哆嗦嗦说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胡语。
谁都看出来,他危险至极。
人们害怕又好奇,揣着看热闹的心思,远远的观望。
一辆马车停下来,青叶疑惑撩开帘子,问车夫怎么停下了。
车夫指着前方:“大娘子,前边儿靖安司的在捉人,咱们要不要绕道而行?”
听到靖安司,邓可人一时好奇撂开帘子,往外看去,看到持刀而剑的令狐圻。
自那日宋道隽与她提过婚事,她便在脑中辗转反侧想了许久,纵然已经做好决定,要嫁给他,可心中始终忐忑,不知道对方会否会答应,又不知道对方是否如传言一样,是个优秀的好儿郎。
邓可人煎熬了两日,如今乍然一见,令狐圻比印象中还要高大威猛,俊逸非凡。
一双眸子清正肃穆,一马当先站在贼人面前,这气势,这有担当有勇气的举动,瞬间就让邓可人安心不少。
她从小到大见的最多的,便是懦弱无能没有担当的男人。
令狐圻的举动就那样一下子,让她的心悸动起来。
她想了想,让车夫将车停到一旁,自己下了车,往前走近了两步,站在高处,想要看个清楚。
不知那胡人与令狐圻说了什么,令狐圻手里的剑没有拔出来,竟然指挥手下人让开一条道。
恶贼得意又紧张的挟持着胡人,就要离去,还不等他走出几步,令狐圻忽然射出飞镖,一下子打在贼人的手臂上。
贼人刺痛,手中的匕首掉落。
邓可人就瞧着令狐圻运用,几步上前,用力将那贼人踹倒在地,随后将他制服的动弹不得。
青叶在一旁看的惊叹无比:“好俊的功夫,娘子,这位令狐大人当真是身手不凡。”
邓可人点了点头,从台阶上下来。
贼人被抓了,热闹退去,小摊贩们自认倒霉,收拾东西,叹息着今日算是遭了殃。
邓可人看在眼中,不免露出同情,但她并没有同情心泛滥。
只是转身要离开,可刚走出两步,却有个小女孩撞到她,小女孩手中的泥娃娃不小心蹭到邓可人的裙摆上。
青叶忍不住叫了一声,“哎呀,娘子,都脏了,这衣服可贵着呢。”
她这一声委屈,虽声音不大,却足够小女孩担惊受怕,眼眶里挂着泪,哆哆嗦嗦的看着眼前的贵人。
邓可人看她要哭出来的模样,觉得还挺可爱,抬起手,想要摸摸她的头。
有个妇人忽然冲出来,在邓可人摸到小女孩之前,就将人抱了回去。
邓可人的手僵在半空,什么都来不及做,那妇人紧张又害怕,一再赔罪,“娘子恕罪,娘子恕罪,小孩子不懂事,您千万别跟她一般见识。您这裙子.....这裙子,我.....我们赔。”
她说出这番话,真是使出浑身力气了。
青叶为难的看一眼邓可人,邓可人垂眸,看到妇人身边的一篮子鸡蛋,道:“你这鸡蛋可卖。”
”要卖的!”
那妇人紧张的点点头,邓可人见她衣衫褴褛,想来也是日子清苦的人家。又见她这样保护自己的女儿,心里感触,掏出一串铜钱。
青叶明白她的意思,把铜钱全给了妇人:“既如此,便用你这鸡蛋赔偿我吧。”
“啊?”
妇人没有反应过来,她已经做好了挨打被羞辱的准备,却未曾想,对方不仅没有对付她,反而还给了她钱,买走了她的鸡蛋。
她连忙道:“使不得使不得,贵人要不得,应当你当我们赔偿您才是。”
邓可人却笑笑道:“这钱不是买鸡蛋的,是给这小姑娘的,她刚才大约也受了惊,算是给她压惊的。你这鸡蛋,算是赔偿我的衣服了。”
她说罢,青叶便提起一篮子鸡蛋,跟在她身后走了。
那妇人在后面千恩万谢,看着人走远了,才带着女儿转身离开。
令狐圻站在不远处,将这一幕看得清清楚楚,等人走了,才走过来,捡起地上的香囊。
这是刚才那小娘子掉下来,他想了想,要跟上去将这香囊还给她。
谁知手下人跑来叫他,他说话的功夫,那小娘子便不见了。
令狐圻拿着香囊闻了闻,竟是有些凝神的檀香,实在不像年轻小娘子会喜欢的。
他家中的那些姐姐妹妹们,最喜欢的是各种花香。
每年都要换着法子自己制香,品香。
这位小娘子的香囊里,怎么如此不同,居然有这份宁静安神。
令狐圻看了又看,发现这粉白绣桃花的香囊上,有一个小小的邓字。
这小娘子,原来是姓邓吗?
邓可人走了一路,也未曾留意自己的香囊不见。
青叶跟着她,很是好奇:“娘子,咱这么闲逛,您到底想买些什么呀?”
广安坊里,没有名贵的珠宝店,药材店,反而是平民商铺居多。
青叶实在想不明白,她家大娘子能买些什么东西。
第一百七十二章当铺(加更)
邓可人停在一家当铺门口,青叶看看当铺,又看看邓可人,心惊胆战:“娘子,您不是要进去吧?”
这不是在说笑吗,堂堂侯府的小娘子,到当铺来,旁人知晓了,怕是要笑话的。
邓可人苦笑,“咱们被人笑话的地方还少吗?”
她那个阿娘,满心思都在争夺父亲宠爱上,绝不会无缘无故说自己病了,要她回去。
她从前不懂事的时候,一听说母亲病了,火急火燎的赶回去,结果回去了,母亲就对各种明示暗示,问她从太后那儿得了多少赏赐,有多少银钱?
邓可人到那时候才知道,父亲已经败家到了何种程度,对母亲又欺骗到哪个地步。
他不仅每月将俸银田产都花了个干净,甚至连母亲的嫁妆都没放过。
偏偏她母亲还是个不争气的,满心满眼都是她的丈夫,总觉得自己只要多给丈夫钱财,丈夫的心思就能回到她那去。
邓侯爷也是个会哄女人的,需要钱了就去正妻屋里睡一睡,花言巧语的哄她一番,然后银钱自然到手了。
母亲明知丈夫拿钱花天酒地,养别的女人,却还是傻乎乎付出,嫁妆能卖的都卖了,可以挥霍的也都让父亲挥霍了。
没有钱的时候,主意就打到了她身上。
邓可人也不想这样,劝过母亲很多次,她倒贴的那些银钱,都肥了姨娘庶子的腰包,谁不是在背后嘲笑母亲,是个蠢到极点的。
可母亲着了魔一样,父亲说什么就是什么,邓可人渐渐长大,劝说的心就死了,只盼着早日脱离邓家。
但在嫁人之前,却只能煎熬着。
她甚至一度绝望的认为,或许只有她母亲死了,她才能够彻底解脱。
她对父亲没有感情,可以不管父亲的死活,可母亲是不一样的。
小时候,她们是彼此唯一的依靠。
那时候祖父孩子,她们的日子还算安稳。
这幼儿时期的感情,邓可人没法彻底割舍自己的母亲。
但也是这一丝亲情,让她陷入两难的境地。
想逃逃不掉,想摆脱也摆脱不了。
哪怕她避到宫里去,也偶尔要受到折磨。
如今的承恩侯府,真真是个空到极点的空架子。
府里只怕是出了御赐之物,能卖的能当的全都卖了当了。
若不是御赐之物典当会被查处,恐怕她父亲早就不管不顾,卖干净了。
邓可人思及此,只在心中幽幽叹息。出宫之前,她拿了一些不起眼,没有标记的小东西。
有太后赏赐,还有宫里逢年过节,圣人皇后宫妃们赠予的。
她挑这些小东西出来,准备送到当铺去典当。
别的不说,几百两银子还是能有的。
有了这些钱,她回一趟家,好歹能应付过去。
这般想着,邓可人进了当铺。
伙计问她是要买些东西,还是要当些东西的。
邓可人把小匣子递过去,匣子里的几件珠宝,一看就不是凡品。
伙计的眼珠子一转,“小娘子是要死当,还是活当?”
邓可人让伙计把东西看看,报了个价钱。
伙计的张口就是二十两。
邓可人毫不犹豫的把东西抽回来,价都不讲,转身就走。
伙计一看,着急了,“哎,小娘子别急呀。”
他拦住邓可人,青叶立刻挡在邓可人眼前,叉着腰恶狠狠瞪他:“臭小子,你想做什么?告诉你,再靠近一步,小心我砸了你的狗头。”
青叶凶狠的看着他,那小伙计连忙赔笑,“小的没别的意思,您瞧您的东西确实是好,这价钱咱还可以再商量不是。”
邓可人道:“我这东西加起来,死当五百两不还价,你若是愿意,就让你的掌柜出来给句实话,银货两乞。你若不乐意,就别拦住我的去路,低于这个价钱,我是不会当的。”
伙计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娘子不是好糊弄的,挠挠头,请她坐下,自己进屋去请了掌柜的出来。
掌柜的出来后,对邓可人作揖,想要查看她的货品。
邓可人再次将盒子递给他,掌柜的细细一看,眼珠子转了一下,道:“小娘子,您这可是宫中之物。”
青叶心里咯噔,没想到这没标识的东西,还能被认出来,这掌柜的眼光真毒辣,她紧张的看着邓可人,这私自贩卖宫中之物,可是有罪的。
邓可人却云淡风轻,“怎么,宫中之物,掌柜的不敢收?我怎么记得,掌柜的常年做着宫中的生意,到我这儿,就不敢接了?”
掌柜的一听这话,立刻让伙计去把门关上,随后小声地问道,“您是......”
隔着纱笠他,看不清邓娘子的模样。
邓可人淡定道:“是宫里的林公公介绍我来的,他说你这儿价钱给的公道,嘴也严实。只要我这东西不是偷起来的,掌柜的就会收下,是也不是?”
掌柜的一听她林公公,立刻便换了姿态:“是是是,您说的对,这谁还没有个手头紧的时候。您放心,就按您说的五百两。”
他亲自去取了银票来,邓可人满意的将东西交给他,将银票收好,这才离去。
青叶等走的远了,这才小声的问:“娘子,真是林公公介绍您过来的?”
邓可人笑了笑,“哪里就是他介绍的,只不过是我偶尔听了一句嘴罢了。这宫里的宫女太监,谁没有个手头紧的时候,有些御赐的东西他们不敢动,可手里得了赏赐,想要换成银钱总得有个法子。”
这间当铺,便是她无意间在小太监那里偷听来的。
她暗中记下地址,便是想着,有这么一日,自己也需要来这,当这些宫中之物。
本只是做个后路,谁知道今日还真就遇到了这样的事。
她将钱财收好,准备带着青叶回家去。
主仆二人才走出一段路,便有个人被狠狠丢在二人眼前。
青叶与她同时吓的退后几步,随后就见旁边铺面里,冲出来两个人,朝着地上的那个人拳打脚踢了几下。
“臭小子,没钱还敢来赌,在我这耍横,也不看看我们大东赌坊是什么地方,就算天王老子来了,也得守规矩。你今儿要是不还钱,老子就废了你一只手。”
那人穿着一身旧绸缎衣衫,被打的鼻青脸肿,邓可人与青叶还是一眼就看出来,那不是别人,正是她的庶长兄,承恩侯府庶长子,邓怀哲。
邓可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原本被打得惨叫的邓怀哲,忽然一下就看到了她。
邓可人刚想转身跑,邓怀哲就指着她大喊:“让她还钱,她是我妹妹,她有钱。”
说着,用尽全力挣脱打手,往前一把抓住邓可人,“大娘,你快帮我还钱,不然他们就要这样打死我了。”
第一百七十三章出手相救
邓可人只想甩掉这个狗皮膏药,可对方死死抓住她,已然是赖上了。
青叶看不过去,抓住邓怀哲的手就一口咬下去,痛得邓怀哲一脚踹开青叶,却松开了手。
邓可人忙将青叶扶起来,可她的脸因为这一巴掌,已经被打的红肿,唇角出血,甚是狼狈。
邓怀哲犹不解气,怒道:“贱婢,竟敢咬我,老子这就将你卖到青楼里去,让你尝尝千人骑万枕的滋味。”
邓可人扶着青叶,怒骂道:“你要钱找你娘要去,我与你什么关系,要替你还赌债。”
邓怀哲见她这模样,越加来气。
“将来整个承恩侯府都是我的,你替我还钱怎么了,今天你老老实实把钱给我还了,否则我连你一块卖到窑子里去。”
旁边的人一片哗然,指指点点。
“这是承恩侯府的?”
“是呀,听这意思好像是。”
“不至于吧,这承恩侯府好歹是太后的娘家,怎么能说出这种当街卖自家妹妹的话来,说不定就是个地痞流氓。”
那赌坊的老板也感到意外,今日这赌客穿了一身旧绸缎衣裳来赌,输了叁百两不说,还欠了五百两的赌债。
他以为对方是个落魄子弟,谁曾想还有可能是承恩侯府的郎君,那这钱就不怕要不回来。
他让打手悄悄围住两人,莫让他们跑了。
邓可人转身要拉着青叶走,被打手拦住去路,邓怀哲纠缠不休,伸手打掉了她头上的纱笠,看见她头上戴着珠翠金簪,就要来抢。
邓可人哪里肯,她身上这些东西,有一件算一件都是她的,凭什么给只会吸血的的庶子。
邓怀哲是父亲的一个小妾所生,这小妾青楼出身,身份虽低微下贱,却颇有手段。
邓侯爷还未成婚,就将她收作外室。
自己的母亲嫁进门多年,没有嫡子,只得她一个女儿,邓侯爷就以此为借口,把养在外面的外室跟庶长子带回来,从此以后,家里便是争斗不断的妻妾斗法。
母亲为了抢夺父亲的宠爱,日渐忽视她,这还不算。
张姨娘甚至害的母亲小产,那是个成型的男胎,若非如此,她今日也算是有弟弟的人,哪里轮到一个小妾的儿子叫嚣着,要卖了她。
大庭广众之下,邓可人实在没法像个泼妇一样吵闹纠缠。
她自小受的教养,也不允许她毫无礼数,在此高声尖叫。
她转身欲走,邓怀哲可不允许。
他今日悄悄来广安坊赌博,就是不想让人知道他的身份。
阿耶已经严重警告过他,再让阿耶知道,他又欠了这么多银钱,少不得要打的他皮开肉绽。
于是他死死抓住邓可人,无论如何要让她把钱还了。
青叶又急又气,“你放开我家娘子,你这泼皮无赖,放开!”
慌乱之间,邓怀哲竟然扯烂了邓可人的衣袖。
众人一声惊呼,邓可人只觉得屈辱无比,恨不能当场死了去。
就在这时,有人给她披上披风,将其紧紧裹住,遮挡了脸面。
邓可人回头看去,竟是华山郡王的小王妃,木芳颜。
木芳颜今日着了男装,英姿飒爽地挡在她身前。“哪里来的泼皮无赖,竟敢当众纠缠良家妇女,识相的赶紧离去,否则我送你去见官。让你吃几日牢饭。”
邓怀哲看他一眼,见他不过穿着普通的男装,并不像个有钱人,于是不屑道。“我跟我妹妹要钱与你何干,这是我们的家事。”
邓可人刚想解释,木芳颜就道:“你说是你妹妹就是你妹妹,这小娘子穿金戴银,气质不凡,一看便是富贵人家的小娘子,倒是你,衣衫褴褛,贼眉鼠眼,也不知道是哪里来的泼皮无赖,居然敢攀咬贵人,来人,给我打。”
木芳颜气势汹汹,甚至不等他解释,就让手下的护卫将人擒住,一顿暴打。
邓怀哲还想解释,侍卫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直接将人拖到巷子里。
赌坊老板瞧见了,欲言又止,木芳颜冷冷一瞥:“怎么,你也敢攀咬贵人?”
那老板虽有几分势力,但瞧这小娘子带来的侍卫,一个赛一个的凶狠,绝不是普通人家便,不敢再攀扯其他,只道:“还请小娘子留那郎君一命,否则我这赌坊的债,找谁要去?”
木芳颜道:“放心,我又不是江洋大盗,怎会随意杀人,不过收拾他一顿。”
没一会儿,几个侍卫出来了,对着木芳颜禀报:“夫人,已经处置妥当了。”
木芳颜点了点头,拉着邓可人便走远,进了一家酒肆。
宋道隽买了火烧回来,看到屋里的邓可人,又看了看木芳颜,颇为诧异。
邓可人已经换了身干净的衣衫,站起来对着他屈膝行礼,“见过小王爷。”
宋道隽微微颔首,将蜜饯放在木芳颜眼前,规规矩矩的坐在她身旁,一句也未曾多问。
邓可人再叁表示感激,木芳颜想了想,还是让侍卫护送她回去。
邓可人也不拒绝,领了这份情,带着人走开。
宋道隽等人走了,才好奇问:“邓大娘子怎么会在这儿?”
木芳颜只得将刚才的事情跟他说了一番,愤怒不已:“你说那男人是不是下贱无耻,当街随意攀咬他人,今日要不是我认出邓娘子来,说不定他就其他人一起,强行掳走邓娘子,拐卖了去。这长安城里的地痞流氓,也实在是太猖獗了一些。夫君,你跟府衙的人好好说说,让他们管一管街面上的治安,天子脚下,怎能有这种龌龊肮脏事情发生。”
宋道隽听了她的描述,呵呵一笑:“那男子,那大约还真就是邓大娘子的兄长。”
木芳颜听得一愣一愣,“怎么会,那个人贼眉鼠眼,一身猥琐气,哪里像个贵族子弟,你说他是花街柳巷的龟公还差不多。”
宋道隽大笑起来,捏捏她的小鼻子,“娘子,你的形容还真是恰如其分,不过这个邓怀哲,的的确确是邓大娘子的兄长,却只是她的庶兄。”
“两人一点都不像啊!”如果说邓可人高洁如兰,那人真是泥坑里的粪水,又脏又臭。
“说起来,也是承恩侯府的一桩笑话,你不知道那也很正常。”
木芳颜不免好奇,她所知道的长安纨绔,就算在外面嚣张,那通身的气派,也不是平民百姓能比的。
可刚才那人,真真是地沟里的老鼠一样,处处怪异,猥琐至极。
第一百七十四章命里的一道坎
“娘子有所不知,这个邓怀哲,生母出身卑微,乃是贱籍。按理说。这样的人是进不到勋贵之家,便是做妾也不够资格,偏偏她颇有手串,又碰上了邓侯爷那等浪荡子,于是花了钱使了手段,将人赎身成了良家子,又经过衙门的一番操作,就成了邓侯爷的外室。”
侯夫人几年无所出,偏偏这妾室怀孕,生下了庶长子。
张氏生下长子没多久,侯夫人这才千难万难生下一个女儿。
老侯爷眼看儿子年纪渐大,家里却没有一个嫡子,于是才默认邓侯爷将这母子二人接回府中。
进门之后,张氏起初还伏低做小,处处忍让,等老侯爷一死,就仗着自己生了庶长子,不仅害的正室流产,还让邓侯爷压根不把正室放在眼中。
木芳颜惊讶疑惑:“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能让男人头昏至此,这样宠妾灭妻,这得多喜爱!”
到了这里,木芳颜才知道一件事,正妻的地位是非同一般的。小妾胆敢坏了规矩争宠,正妻可以直接处置,不需要丈夫的允许。
而且,若是丈夫宠妾灭妻,别说正妻,便是外面有脸面的人家,都能瞧不起这样的男人,而若是告到官府去,男人是要丢了功名的。
这邓侯爷,宁可冒着被处置的危险,也要宠爱小妾,这得多喜欢呐!
宋道隽看着木芳颜,觉得她实在单纯可爱。“哪有什么喜爱,这说来也是老侯爷造下的孽。”
“这话怎么说?”
宋道隽给她切了烤肉,放到盘子里,让她尝尝味道。
木芳颜一边吃,一边催促着他快说。
“这位邓侯爷,自己就是个庶子。老侯爷与夫人原本有个优秀的嫡长子,珠玉在前,那小妾生的孩子,自然是不够看的。老侯爷注重嫡庶,所以对这个庶子,就没那么在意。他的偏爱,在邓侯爷心里就形成了仇恨。又加上邓侯爷的生母,心胸狭隘嫉妒,总是逼迫儿子与嫡子一争高下,甚至几次出手暗算嫡长子,老夫人这才心狠处死了那位小妾。”
于是,邓侯爷就彻底怨恨上老侯爷与嫡母。老侯爷为了以防万一,就把邓侯爷送回宗族教养,打算等他成年,就将他分出去。
然而人算不如天算,嫡长子太优秀,终究遭了大难,年纪轻轻就病故了。老夫人眼看儿子惨死,才半年,也伤心过度去了。
这家族中没了继承人,爵位只能落到邓侯爷身上。老侯爷忍痛将庶子接回来,请封了世子。
但老侯爷与儿子之间,早已生了嫌隙。
任凭老侯爷如何教养,邓侯爷都是阴奉阳违,逆着性子来。
没过两年,老侯爷一病不起去了,邓侯爷彻底掌了大权。
上位之后的邓侯爷,大概也是出于对正室的憎恨,还有对父亲的不满。所以对父亲逼他迎娶的正室,十分轻贱,反而偏宠一个外室。
这也是张姨娘能够上位的手段之一!
“但你要说他多么喜爱这个张姨娘,那恐怕也不至于。”
“这话如何说?”
“邓侯爷虽喜欢张姨娘,可他屋里的莺莺燕燕可没断过。就我所知,有名分的没名分的,不下叁五十个,还别说那些卖掉的通房,死掉的丫头。总之整个承恩侯府,早就乌糟糟一团乱了。”
木芳颜听的目瞪口呆,“这承恩侯府好歹也是太后的娘家,出了这样的事,太后也不管管?”
“太后倒是想管,但太后从前眼里就只看得上早逝的那位嫡子,一点也不喜欢邓侯爷。觉得他心胸狭隘,胸无大志,被他姨娘教养坏了。后来被迫接受他成为继承者,太后曾经几次帮扶,想让邓侯爷立起来。可这个邓侯爷......”
宋道隽笑着摇摇头,不屑道:“那真是个脑子拎不清,还觉得自己厉害的。旁人的话一句听不进,总觉得自己当了侯爷,就没什么能束缚他,这些年纵情声乐享乐,怎么快活怎么来。”
邓侯爷手下的承恩侯府,那真是一个拿得出手的都没有。
太后也不是老糊涂,比起这扶不上墙的娘家,自然是自己的儿子更可靠。
所以她对承恩侯府的态度倒也简单,她活着的时候,有口饭吃不至于散了家就行。
至于她死后,宋道隽咳嗽了一声,“至于太后娘娘百年之后如何,太后是懒得管了。”
木芳颜想了又想,“可我先前听阿娘说,太后她老人家,对娘家还是颇为疼爱的。”
宋道隽笑笑:“至少表面得做个样子出来,若是太后明明确确的表示,自己已经厌弃了邓家,那邓家岂不是衰败的更快?旁人到时便要说,是太后无情无义,连娘家人的死活都不管了。以邓侯爷性子,少不得说难听的话,泼脏水,污了太后的名声。
太后所谓的疼爱,也不过就是逢年过节给些金钱物件赏赐,让他们打打秋风,但是想要别的,那可真是一概没有了。”
木芳颜长叹一口气,世间事还真是复杂。这样一想,邓可人能留在太后身旁,为自己谋一番婚事,也实实在在是不容易。
今日若不是自己及时出现,她堂堂一个贵族小娘子,还不知要如何颜面尽失。
同为女人,木芳颜想到,若那是自己,恐怕也觉得羞愧难当,连门都不敢出了。
马车上的邓可人面无表情的坐着,手里却多了一串佛珠。
那是木芳颜给她的,说她这两日会有一道劫难,若是平安度过去,往后便苦尽甘来。
还叮嘱她,珠子千万不要离身。
这位小王妃,观相的本事,自己早有耳闻,所以真是十分感激。
青叶在一旁担心不已,眼看着马车渐渐到了侯府,才道:“娘子今日的事,大郎回去朝侯爷诉苦,那咱们......”
“他能把我怎么样?”
邓可儿很冷笑:“我如今再不济,也是太后跟前伺候的,他的那点能耐,还能为了一个不争气的庶子,打杀了我不成?如今他正盼着用我换一门好亲事,延续承恩侯府后续的荣华富贵,所以就算他知道,也不过训斥我一顿罢了。”
第一百七十五章都是你的错
邓可人深吸一口气,在马上停下来之后,缓缓出了马车。
车夫上前敲了敲门,下人看一眼门口,立刻笑着打开门,恭迎邓可人进去。
虽是恭敬的模样,可邓可人莫名觉得,他的眼光落在自己身上,说不出的怪异。
她停下脚步,细细看了一眼,那下人忙垂下头去,又是一副毕恭毕敬的模样。
哪里不对,是自己惊慌失措,产生错觉了吗?
邓可人想了想,没往细处去,径直往内院走。
可这一路越往里走,越显得冷轻。
青叶也觉出不对劲来,她紧张的小声问:“娘子,这府中的下人,似乎少了许多,还有不少生面孔,瞧起来贼眉鼠眼的,不像是训练有素的家生子,很是没规矩。”
邓可人嗯了一声,让她不要声张。
两个人走到贾氏的院落门口,才看到母亲身边伺候的秋嬷嬷。
秋嬷嬷瞧见她来了,立马欢喜的笑起来。“娘子可算是回来了,夫人想你想得紧,如今一见你,病就好了一半了。”
她笑着把人迎进去,邓可人瞧见母亲半躺在榻上,眯着眼养神。
虽是素面朝天,可她的气色只有两分憔悴,没有一丝病气。
邓可人就知道,自己的猜测落实了,母亲恐怕又是装病,将她哄骗回来,有所求来着。
“阿娘,女儿回来了。”
贾氏缓缓睁开眼睛,看见邓可人,露出激动与欢喜,“大娘,我的好女儿,你总算是回来了,可想死为娘了。”
面对贾氏的热情,邓可人不过淡淡一笑,不拒绝也不配合。
贾氏夸张的表演,在清冷的邓可人面前,被映衬的格外可笑。
氛围有些尴尬,秋嬷嬷连忙上前打圆场,将贾氏扶回塌上,又请邓可人坐下。
她端着瓜果出来,一个劲儿招呼:“这是娘子最爱吃的梨,娘子快尝尝,夫人一大早便让我去买的,新鲜着呢。”
邓可人日日呆在宫中,与太后为伴,什么样的新鲜货没吃过。只淡淡点头,谢过秋嬷嬷,才道:“阿娘身子好些了?”
贾氏听到她终于关心起自己来,忙抽出秀帕擦了擦眼泪,“你这孩子,一去就是数月,我若不写信与你,你便不回来看我吗?你真是太狠心了些。”
邓可人静静的盯着他看,看得贾氏端不住了,才讪讪的收回帕子。
邓可人心中又是一阵悲痛,她的母亲从前分明是端庄的,如今身上透出一股小妾的做派。
她思来想去,也不能完全怨怪母亲。
母亲在娘家的时候,就只是个庶女出生,所以哪怕嫁给别人成了正妻,可丈夫不疼爱,她从前端的那些架势,根本没人买账,久而久之,为了讨丈夫的欢心,又沦为小妾的做派。
说到底,是根上坏了。
她要不是小时候,得老侯爷亲自教养过,说不得,如今长大了,也不过是个小妾的做派,上不得台面。
思及此,邓可人只道:“我刚刚从门口进来,发现这府中冷清了许多,从前那些下人都去哪儿了?怎么这一路走来,竟没有几个眼熟的。”
秋嬷嬷一听这话,也知道瞒不住,就看了一眼贾氏。见贾氏没有阻拦,便大胆道:“这府里的情况,娘子也不是不知。前些日子侯爷急需用钱,便做主卖了一批下人出去,横竖也养不下那么多人了,留着也是费口粮。”
邓可人也猜到了,但是亲耳听到母亲身边的嬷嬷这般说,心更是沉到极点。
他们这些勋贵之家,世代累积,养一批懂规矩的家生子并不容易,除非是遇到什么大喜庆的日子,才会放恩典,将那些想赎身的人家给放出去。
说出去,也是豪门当家的慈善,旁人都要再赞美两句。
可这种偷偷摸摸卖家生子的行为,只会向外人传达一个消息,这内侯府怕是不行了。
所以勋贵之家,为了维持表面的光彩,也绝不干不出来这种偷偷卖下人的事。
没想到,承恩侯府没有最糟,只有更糟。
她终是觉得糟心,忍不住质问:“到底发生了何事,需要到买卖奴才的地步了。阿娘,你也算是堂堂侯府夫人,这么做传出去不怕那些人笑话咱们吗?”
贾氏一听这话,不仅没有当母亲的样子,反而竟哭哭啼啼起来,邓可人难以置信的看着她,秋嬷嬷也觉得有些不对,忙咳嗽了一声。
贾氏好像鬼上身一样,忽然醒悟,想着自己这是对着女儿,不是对着丈夫,于是擦了擦眼泪,僵硬道:“大娘,你听我解释,实在是你阿耶也遇到了难处,这庄子铺子上的收入,都还没有收上来,无可奈何这才卖了下人。等回头钱到位了,咱们再买一批下人便是,只要有钱,还怕没有人伺候吗?”
邓可人豁然站起来,看着母亲,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
“阿娘何必骗我?我阿耶的钱,只怕都到了张氏手中吧。莫说这府里的钱,连你的嫁妆银子都被她贪没了去。您都到这个地步了,为何还没有醒悟?要用自己的银钱去倒贴!他在外面吃香喝辣,哪里管过你我的死活。阿娘,女儿到了这个年岁,也是要嫁人的,难道说女儿嫁人的时候,您一分嫁妆也拿不出来吗?”
贾氏呆呆看着女儿,一时间竟有些哑口无言,可想着丈夫的话,咬咬牙,只道:“你....你不过是个娘子,家里的财产将来都是给你兄长的,再说你有太后的疼爱,出嫁的时候,太后定会给你一份体面的嫁妆,家里的这些,你就别惦记了吧。”
邓可人难以置信,这可是自己的亲娘,怎么能说出这番话来。
“阿娘你疯了吗?阿耶到底给你灌了什么迷魂药,竟让你这般作贱自己不说,还要养着张氏那母子俩,忘了当初他们怎么害的你流产,让我失去弟弟的吗?”
贾氏闻言,也气了:“那还不是因为你不是儿子,你若是个儿子,我何至于养着那个废物。没有儿子,你让我以后靠谁养老。”
第一百七十六章救救夫人
邓可人听到这番话,愣了半响没有反应过来。
她征征看着自己的母亲,不知道母亲何时有了这样的想法。
“阿娘,你是觉得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后继承了侯府,还会养你不成?”
她实在难以相信,母亲心中竟有了这样的观念。
对邓可人来说,这个爵位日后能不能留得住都很难说。她在宫里许久,太了解太后的心思了。
只怕太后百年之后,承恩侯府要么被夺爵,要么就要被降等。
无论如何,都会从长安勋贵中没落下去。
至于邓怀哲,就算他是邓侯爷唯一的儿子,这爵位也落不到他头上。
这长安城里,勋贵子弟有什么猫腻,哪里瞒的过圣人耳目。
邓怀哲恐怕是到死,都不会有机会继承爵位。
贾氏竟也觉得委屈:“当初我满怀心思,以为你是个儿子,谁想你竟是个小娘子。若非如此,你阿耶怎敢明目张胆把那外室跟他的逆子带回府上。这么些年我生不出孩子,将来这侯府不由他的继承,还由谁来继承?我不养着他,日后谁又来养我?靠你吗?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侯府一旦没有了男人继承爵位,那些亲戚宗族就会扑上来,生吞活剥了我。这爵位旁落了,那我日后如何得善终?”
邓可人越听越糟心,阿娘曾经不是这样的,她从来没有因为自己是小娘子,而厌恶过自己。
她这是怎么了?为何自己许久不回来,她竟生出这样的念头来?
“是阿耶跟你这样说的?他对你说了什么?你如今只相信他说的话了?”
除了她那恶毒可恨的父亲,还有谁会这样对她洗脑。
“你.....你阿耶说的也没错,要怪,就怪你不是儿子。”
贾氏懦懦的说出这句话,眼里却是含着恨的。
她钻了牛角尖,根本不会听旁人讲道理。
邓可人连跟她辩说的力气都没有了,转身要离开。
秋嬷嬷忙跟过来,“大娘子消消气,大娘子消消气,夫人这也是没有办法呀。你这大半年你不在府里,是不知道,张氏母子俩把侯爷牢牢的把控住了,夫人若不顺着些,这日子都没法过了呀。”
邓可人不想听,只想离开这里。
秋嬷嬷眼看她铁了心要走,只能扑通一声跪下,拉住她道:“娘子,你就心疼心疼夫人吧。你想了法子逃到宫里去,躲开了侯府的纷争,可夫人能往哪里逃呢?她嫁到侯府,娘家便回不去了。没了老侯爷的照拂,她连个贴心说话的人都没有。侯爷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偏到胳肢窝去了,有事求夫人的时候,便来哄骗夫人的嫁妆,没事的时候,院门都不入。
夫人这些年越发左性,门都出不得了,这性子乖张是可恨了些,可她也是个可怜人啊,娘子,老奴求求您了,您若是一走了之,夫人就真的没人管了呀。”
邓可人听到这话,终于动容。
对,她可以逃,可她阿娘能去哪里?
女人嫁了人,若是遇到好人家,这辈子能太太平平,安安稳稳的过下去,也是一桩福气。
若是嫁错了人,就会如她母亲这般,在这看似繁华,实则糟心的鬼地方,日日受尽折磨,渐渐左了心性,成了这副模样。
想逃逃不掉,想摆脱又无能为力。
她忽然有些理解阿娘刚才说的那番话了,若她是个男子,便能建功立业,替母亲撑起一片天,便能不惧父亲的打压,甚至带着母亲远走他乡,一定能过好日子。
可她只是个女子,这世道对女子虽不如前朝束缚,但也没有那么宽容。
她自小在宫中长大,学的不过是闺阁千金的那些诗词歌赋,如何做一个好女儿,好妻子,却没有一项技能是谋生的。
她能所想到最好的主意,便是寻个对的人家,把自己嫁出去过安稳的一生。
她可以嫁人,可她母亲能怎么办呢?
邓可人将秋嬷嬷扶起来,“嬷嬷,你老实告诉我,这府里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阿耶要将家奴都变卖出去。”
秋嬷嬷闻言,也不禁心酸落泪。
想当年她陪着夫人嫁进来那时候,老侯爷还在,这府里是何等的风光,富贵繁华。
她心想,她家娘子终于是嫁了个好人家,往后便能过侯府太太的富贵日子。
谁曾想,这姑爷却是个中看不中用的,心性歹毒狭隘的。
“还能为何,还不是邓怀哲那小畜生,他染上赌瘾,输了许多钱不说,为了还赌债,竟胆大包天将御赐的玉如意都拿去变卖了。等侯爷发觉,自然将他捉回来好好打了一顿。但那玉如意,先帝爷赐给老侯爷的。若流到世面上,便是对先帝的大不敬。圣人知道了,一定要狠狠处罚咱们侯府。无可奈何之下,侯爷便变卖了许多财产,连家生子也都一块卖了,这才凑齐了钱财,把玉如意赎回来。”
果然,又是为了邓怀哲那畜生。
他闯下这样大的祸,父亲也替他收拾了,可他依然不知悔改,偷偷换了衣服出去,继续赌博,堂堂侯爵府的子弟,成了这般地痞流氓的模样,说出去,谁人不笑话。
想到他威胁自己的那些话,邓可人就恶心难受。
她总觉得,事情不会这样过去,按照那对母子的心性,绝不会这么善罢甘休。
“阿耶既知道他成了这模样,为何没有管束一番?”
秋嬷嬷不屑又愤怒:“侯爷什么德性,您还不清楚吗?出了事,他不去责怪张姨娘,反倒来责怪夫人,说夫人没有把儿子教育好。这要怎么教?
夫人倒是想把那小畜生抱到跟前来养,可张氏又是哭又是闹,侯爷生怕夫人虐待那庶子,居然也同意,不让夫人把孩子抱过来。
夫人既然无法教养,出了事,凭什么怪到夫人头上?可夫人呢?”
秋嬷嬷也是恨铁不成钢:“夫人的圈子越过越窄,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侯爷说她两句,她竟真的左了性子,相信起侯爷的话来,觉得是自己的错。”
秋嬷嬷心酸又委屈,“大娘子,您想想法子,把夫人弄出府去吧,老奴怕她再在这呆下去,人就要疯癫了。”
第一百七十七章心软
邓可人还是心软了,她没有一走了之,而是留了下来。
旁人可以不管,但这是生她养她的母亲。
她不能在母亲绝望无助的时候,只顾自己活。
邓可人想了许久,决定按照秋嬷嬷说的,想法子带母亲离开,这地方再呆下去,母亲还不知要被父亲折磨成什么样?
关于父亲,邓可人清楚的知道,这个坎他是跨不过去了。
邓可人并不同情他,他把自己年少的磨难,全部都发现在母亲与自己身上。
对老侯爷的憎恨,老夫人的怨,对兄长的嫉妒,对正室的扭曲心态,是父亲这辈子都绕不过去的心结
她苦笑,回到自己的院子,看着自己曾经居住的地方,院子里不仅张满了杂草,屋里但凡值钱的东西都不见了。
青叶见此愤愤不平:“他们实在是太可恨了,娘子。”
邓可人安抚她:“暂且忍忍,收拾一番,等过几日我就带着阿娘离开这。”
怎么带母亲离开,她还没有想好,这种事情需要人帮助。
这府里的下人,除了秋嬷嬷,她谁也用不了,谁也无法信任。
思来想去,她想到了木芳颜,邓可人低头看着手上的佛珠,心里盘算着,对方帮助自己的几率有多少。
木芳颜听完宋道隽的描述,对邓可人十分同情。
今日她也见到邓可人,是如何帮助那对可怜的母女,没有斤斤计较,没有大发雷霆。
这小娘子哪怕自己身在泥潭中,心里也有一束善良的光,所以她倒是乐于帮助邓可人。
所以才会在看出她有难,送了她一串佛珠。
可就算如此,心里还是有些忐忑,毕竟她眉间的阴影还挺深。
宋道隽拉着她的手,与她在街头闲逛,看到好看的鲜花,便买了一束给她,却发现木芳颜在走神。
宋道隽忍不住抬手,轻轻弹了一下她的脑门。
“想什么呢?与我在一起还能走神。”
木芳颜道:“在想邓娘子,我今日见她印堂发黑,怕是有灾祸降临,所以便送了她一串佛珠辟邪,可今日听你说了这番话,我隐约觉得,她的劫难接纳恐怕并不好渡。”
宋道隽听了这话,略微整理了一下,便问她:“你想出手相助?”
木芳颜不好意思的点点头,“你不会怪我多管闲事吧?我发誓,我会量力而行的,如果超出我的能力范围,我绝不会冒险。”
宋道隽这才满意的笑笑,“她遇到最大的难,也就是她的父亲跟她那不成器的哥哥了。邓娘子今日不管邓怀哲的死活,不肯替他还赌债,你又打了邓怀哲一顿,这邓怀哲哪怕被赌坊放回去,恐怕也得剥一层皮。”
宋道隽是知道的,前些日子,承恩侯府卖了不少东西,连家生子都卖了一批出去,就为了换钱财。
动静虽然很小,但他手下叁教九流的人都有,王六子早就把这消息告知了。
宋道隽细细一查就知道原因,以他对邓侯爷,以及那个邓怀哲的了解,这对父子俩一定会想方设法,弄银子填补亏空。
可这父子二人,一个心胸狭隘没脑子,一个好吃懒做有赌瘾。
靠着吃祖荫,勉强维持眼前的体面。
那些祖产,早被他们败得七七八八,只剩几处田庄几间铺子,不能买卖。
如今他们穷的,就差典当御赐之物了。
既没有谋生的手段,也没有谋生的差事,空有爵位俸禄,可满足不了这对好吃懒做,贪图享乐的父子。
宋道隽思来想去,这府里唯一还能变卖的,又比较值钱的,也就是邓大娘子本身了。
不用想,这父子二人一定在婚事上,要将邓娘子卖个好价钱。
木芳颜听完他的分析,又是一阵目瞪口呆。
“靠着嫁女儿谋财产?谋彩礼吗?”
这这女方的彩礼,体面的人家,多多少少随着女方嫁到男方家去。
如果没有嫁妆,女方的后半辈子,在婆家大约是要受鄙视的。
宋道隽道:“那就要看,是什么样的人家了。若是皇室,是一样自己的私物都不允许带的,并不需要嫁妆。
若是嫁给勋贵的人家,两家势力相当的,男方虽不侵占女方的嫁妆,可是嫁妆单子便是新娘子的脸面,若是嫁妆不够好,就难免被人瞧不起。但有一种情况,男方并不在乎女方的嫁妆。”
“哪一种?”
“那就是男方家里,那个男人看中了女方的身份,但男方却有诸多毛病。比如说傻子残疾之类,这类人家,倒是愿意花重金娶个有身份的娘子过门,或者就指望女方传宗接代,不拘出身,他们并不在乎带对方的嫁妆。不过没有嫁妆过去,那就跟卖女儿差不多,这样嫁过去的小娘子,在婆家的地位可想而知。”
木芳颜想了想,“依照承恩侯府的地位,邓侯爷会不会想着把女儿嫁到宫里去?”
嫁给圣人是不可能的,辈分在那摆着,若是嫁给皇子,还是有这个可能的。
宋道隽再次摇了摇头,“圣人不会同意的,圣人厌恶邓家,能允许邓大娘子在宫中陪伴太后,已经是极限,哪里还会允许邓家人再与皇室有所瓜葛。”
木芳颜很惊讶,“都说圣人心胸宽广坦荡,怎么会厌恶邓家呢?再怎么说,那也是太后的母族啊。”
宋道隽笑:“我也只是听过传闻,说是邓家病故的那位嫡长子,年少时与圣人是极好的朋友。曾是圣人的伴读,圣人当年在宫里遭人下毒,也多亏了这位嫡长子冒死为圣人寻来救命的药,所以圣人才活了下来。
如今若是那位嫡长子继承了爵位,那邓家自然是满门风光。只可惜嫡长子突然病故......”
顿了顿,宋道隽小声道:“倒是有过一种传言,说这位嫡长子死的蹊跷,恐怕是那位邓侯爷下的手。可这事儿没有证据,最后老侯爷又板上钉钉,说人就是病故,那位嫡长子一死,圣人对邓家便厌恶起来。若不是看在那一位的份上,圣人恐怕早就容不下邓侯爷了。”
木芳颜听他说过,那位嫡长子死后不久,邓侯爷的姨娘也死了,接着便是老夫人。
如此说来,这其中必有猫腻。
或许那位死去,与邓侯爷的姨娘脱不了关系。
然而如今人都死了,圣人什么都没说,旁人就算多方揣测又还能怎么办?
圣人是个讲情分的,登上帝位之后,曾经想过要为邓家的嫡长子过继一个儿子,好延续香火,可这事不知为何又耽搁下来,至今再无人提起。
宋道隽只非常确认一件事,那就是圣人对邓家的容忍,全靠太后支撑。
太后已过世,等待邓家的,将是万劫不复。
第一百七十八章黑心的
宋道隽虽然没有明说,但木芳颜从他的话语之中,隐约感觉到,圣人一定是非常确定,才会如此厌恶邓家的。
一定是有原因,困住圣人的手脚,才没有让圣人对邓侯爷下杀手。
但这一天迟早会到来,所以在那之前,邓可人若能脱离了邓家,求一段好姻缘,那便是脱离苦海了。
她正想着,便远远地瞧见了令狐圻。
她眼珠子一转,巴巴看着宋道隽,宋道隽也看到了令狐圻。“娘子这般盯着我,是想要做什么?难道娘子还想上去与他说话?”
宋道隽笑,透着一股子危险,木芳颜呵呵一笑,挽着他撒娇:“我不能说,你却是可以的。”
“你想为夫说什么?”
木芳颜踮起脚尖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宋道隽微微挑眉:“你倒是热心的很。”
木芳颜怼他:“这事儿还不是你起的头,既然说媒拉纤,你总要促成才是。而且他俩的八字的确是太和了,若真能成了这门亲事,自然是好,若是不成,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夫君难道要看邓娘子遭了殃不成?”
“她遭不遭殃又不是我的责任,我难道还要心里愧疚?”
木芳颜一跺脚:“这叫结善缘,人说种善因得善果,你结了这门善缘,日后说不得会有好的回报呢?再说,就算不为回报,你我出于同情心,顺手帮一个小娘子,那也是人心之善。夫君你就去吧,好不好?你如果不去,我自己去了。”
宋道隽拉着她,无奈道:“等着,我去。”
他倒不在意什么结不结善缘,他就是不想让木芳颜跟令狐圻说上话。
木芳颜于是等在摊子前,远远看见宋道隽,走过去跟令狐圻说了几句。
令狐圻似乎有些诧异,随后不知与宋道隽说了什么,两个人拱手告别,宋道隽便回来了。
“他答应了?”
宋道隽点点头:“应了应了,不过你说的这么含糊,他未必能体会到。”
木芳颜道:“无妨,只要他那个时辰出现在那里,邓良子的劫就一定能够解。”
她笑盈盈的挽着宋道隽的手,夸赞道:“我夫君果然人美心善,我真是爱死你了。”
宋道隽被她吹捧夸赞,说不出的快活,像只得意的小狗,扬起唇角,翘起尾巴。
夫妻二人继续在街上闲逛,定国公府的事情告了一个段落,二人这才有心思出来散散心。
驱散驱散郁闷的心情!
过些时日,赵笙要准备南下,宋道隽留在长安城中,暗中搜寻大祭司留下的残余势力。
至于后宫里的那位赵贵妃,木芳颜掐指一算,如今她肚子里的孩子,还真就动不得。
按照命格来说,那孩子已经成型,生死簿上有名有姓的,自己不能定他的生死。
只等看几个月之后,赵贵妃能否顺利把孩子生下来。
若是顺利生下,怎么教养那是皇家的事情。
若真是个邪胎,少不得木芳颜出手,除了这孽障。
等到夫妻二人逛的差不多了,准备回去的时候,却有个人被人丢出来,扔在路边。
木芳颜坐在马车上,原本没有留意。
那人慢兮兮的扶着墙爬起来,一张鼻青脸肿的面孔,衣服都破了,很是狼狈,但也仅仅是狼狈,还能走动,可见并没有伤到要害。
他缓缓走出过来,木芳颜瞟了一眼,这不正是被自己打过一顿的邓怀哲?
侍卫把人丢下之后,原来是被赌坊的人带走了,也不知道与赌坊说了什么,赌房的人居然把人放出来了。
宋道隽上车,见木芳颜盯着车窗外看,忍不住好奇也看过去,见到邓怀哲,诧异道:“娘子看他做什么?”
木芳颜:“你让人跟着他,他身上有股子邪气。”
“什么?”
宋道隽没明白过来,木芳颜很着急:“你先让人跟着他,我回头与你细说,让人好好留意他这段时间接触什么人,遇到过什么事儿,一定要仔细了。”
宋道隽对阿寻吩咐了两句,阿寻立刻跳下车去办事儿。
阿福驾着马车策马往王府去,邓怀哲不知自己被人盯上,忍着痛,擦着天黑的边回到侯府。
好在府中的下人遣散了大半,他从后门偷溜进来,一路躲躲闪闪,却也没有被人发现。
他的鬼祟着从后门进去,一进门就直奔张姨娘的院子。
张姨娘正在刺绣,见他推门进来,吓了一跳,“我的儿,你这是怎么了,怎么鼻青脸肿,让人打成这样。”
邓怀哲不理她,一屁股坐在榻上,抓起桌上的糕点就吃了一大盘。
等他喝下小半壶茶,才松了一口气,吩咐侍女:“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给我弄些吃食来,想饿死我不成?”
侍女立刻下去准备吃的,张姨娘翻箱倒柜寻了些上伤药出来给儿子上药。
邓怀哲又痛又难受,骂骂咧咧。“都怪邓可人那个贱人,若不是她见死不救,我何至于被赌坊的人打成这个样子,阿娘,那贱人是否回来了?”
张氏听他抱怨,也是一脸愤怒,“这小贱人,居然敢丢下你不管,任凭你被别人打了。我这就去收拾她,一定让她跪着给你赔礼。”
她急吼吼要去找人,邓怀哲却诡异的拉住她:“等等。”
“怎么了?”
比起凄凄惨惨的贾氏,张姨娘保养的极好,肌肤水光滑嫩,穿金戴银,若不是眼尾微微的细纹,这身段从后边看,人家只当她是二八少女。
“阿娘,就这么打她一顿,让她给我下跪道歉,那算什么本事。我要把这贱人卖了,换一大笔银子,好好享用享用才是。”
张姨娘听了这话,就有些畏缩。
“你在说什么胡话?那贱人再过分,也是侯府的嫡女,岂是你说卖就卖的,你当那是平民百家姓家里的小丫头?”
邓怀哲站起身将门合上,偷偷摸摸告诉她:“原本我今儿被赌坊的人逮住,是要被他们打个半死的。我正打算舍了命回家里来要钱,可我偏碰到个人,那人救了我一命。别的不求,倒是想求个人。”
张姨娘:“他看上大娘子了?”
邓怀哲点了点头:“说起来,这个人富得流油,虽是商人,可手指缝里漏一点,都够咱们府上的几年收入了。”
第一百七十九章典妻「po1⒏υip」
张姨娘听的心动,几年的收入,那得是多少万两银子呀?
她在花楼里待过,自然知道,这世上最有权势的,那是贵族世家。
可真正有钱的,却是各地的商贾。
那些绸缎贩子,茶叶贩子,还有盐贩子,这些人家里的钱财,真是金山银山了。
府里的小妾,那真是一打一打的纳,山珍海味,绫罗绸缎,随意使。除了违禁的,不够身份不能用,这世上只要是花钱能解决的,商贾之家自然不缺,简直是富得流油。
当年她也曾有机会,嫁到富商家里去。
可富商年岁大了,家里的婆娘又是个彪悍的,她一直游移不定。
后来遇到邓侯爷,那会儿的邓侯爷年轻俊美,又是勋贵子弟,她便想着,这世上只要有了权,就一定能有钱。
可有钱,却不一定会有权。
所以两相权衡,她心甘情愿做了邓侯爷的外室,熬了几年生出庶长子,果然称心如意,嫁入侯府,做了威风八面的姨娘。
可她千算万算,没算到邓侯爷不仅花心浪荡,而且十分败家。
那败家的手段一出又一出,这老侯爷才死没几年光景,邓家的底子就被他败干净了。
好在她存了心计,自己的银子藏的死死的,撺掇着邓侯爷去找贾氏,花她的嫁妆。
贾氏的嫁妆几乎被她掏空了,这府上也没什么能让她捞钱的地方了,如今张姨娘存了大把的银子,谁也不说,连亲儿子也不知道。
她青楼里什么样浪荡子没见过,最清楚的就是,女人只有把钱跟儿子死死攥在手里,才有保障。
哪像贾氏那个蠢货,男人叁言两语哄一哄,连保命的钱都掏出来了,最后男人不照样不爱她。
什么情呀爱呀,呸,男人是个什么玩意儿,都是牲口,脑子里只有想那事儿的时候想着女人。
跟男人讲感情,那都是蠢货才干的事。
而她呢,大把的银钱抓在手里,别管邓侯爷又生了几个儿子,玩多少莺莺燕燕,都越不过她去。
将来是侯府的爵位儿子继承了,自己就是老封君,什么样的好日子过不了?
只是儿子进来染上赌瘾,已经输了大把的银子,再这么下去,家里怕是要让她掏空。
张姨娘正愁着怎么多捞些银子傍身,如今听到儿子这番话,她蠢蠢欲动生了心思,却又害怕出了事儿,这罪责自己担不住。
邓怀哲却道:“阿娘,这就不懂了吧,咱们这个家缺银子的,可不止我一个,还有我的好阿耶,他在外面风流快活,哪一样地方不需要银子。你看他嘴上说替我还赌债,赔了多少银子进去,家生子都卖了一大半。可我告诉你,他手里肯定还攥着银子,只是咱们不知道而已。你不知道吧,阿耶前日在绿藤楼里,一掷千金,就为博美人一笑呢,他比我还能挥霍!”
张姨娘一听这话,心里就不屑起来。
一把年纪了还这么骚浪,迟早死在女人肚皮上。
邓怀哲对母亲笑笑:“阿娘气什么,男人嘛,哪个不风流。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现在咱的好阿耶,那也是缺钱的。他没钱了,还能干什么,肯定是想法子捞钱。眼下,不就有一个捞钱的好法子。”
“你是说,把邓可人嫁给商贾?这不可能,再怎么说,也是侯府千金。下嫁给商贾人家,那不是自贬身份吗?太后也不能乐意。”
邓怀哲冷笑,眼神阴狠恶毒,“谁说把她嫁给商贾,阿娘有所不知,那商贾年过四旬,家里妻妾成群,却始终没个儿子继承家业。”
“所以呢?”
“他一直想找个人给自己生个儿子,偶然认识了一位大师,给他掐指一算,说若能得贵女给他生育,必能生个儿子。这算来算去,就看中了邓可人。他知道,咱们不可能把贵女下嫁,他只要求把大娘子送到他那儿去,给他生个儿子,他就把人原封不动的送回来,到时候好好休养一段生日,再把人嫁到皇室里去做侧妃,不就行了吗?”
这阴损的法子,让张姨娘心里发凉。她看着眼前得意洋洋算计的人,这若不是她儿子,她都想远离他。
可随即想想,这世道,男人不狠,怎么立脚,顿时也释怀了。
这法子,就是民间常干的典妻。
民间有些穷苦人家,娶不起老婆,又想生个儿子养老送终。
而有些人家呢,有婆娘,男人却养不起家的,就想了这么个馊主意,将自己的妻子典当给别人生孩子。
无论是生儿子还是生女儿,只要孩子生下,来那就有笔钱了。
能生儿子最好,若是女儿,那基本养活一下就变卖掉,转头再花钱买个女人回来生孩子。
这种事儿,富贵人家或许没听过。
可青楼那样的地方,什么离奇事情没听闻。
倒也有些富贵人家偷偷干这种事情,寻个身家清白的小娘子,生了孩子带回家中,重做自己的儿子,然后把母亲赶走。
狠一点的,留子去母。
邓怀哲又道:“那商人愿意出十万两雪花银,您想想,就算把邓可人嫁给勋贵人家,这到手的银子,最多不过上万两聘礼钱。这十万两,够嫁她十次了,还不用掏彩礼钱。再说,人家只是想借她肚子生个孩子,生完就放她回来,女人不就是要生孩子的吗?多大点事儿。这生完孩子回来,多的是法子让她像个处子一样,干干净净的嫁给皇子做侧妃,一点也不亏呀。
阿娘,你看儿子如今我年纪也差不多了,也是时候说亲事了,家里总该给我准备聘礼吧,你说是也不是。”
要说这破了处的女子,怎样装作处子,张姨娘自然是有心得的。
青楼里这样的手段,旁人不知晓,她又哪里不知。
当初,她可就是用着这一招,哄的邓侯爷以为,自己是她第一个男人。
张姨娘原本只是犹豫,听到十万两银子。实在是心动不已。
可她想了又想,对他道:“这点银子,你阿耶只怕不会同意,价格你再谈一谈,再怎么说,得十五万辆,她可是侯府的大小姐,那生出来的孩子能一样吗?”
这可不是花街柳巷平民家的小丫头,侯府家的大小姐,那都是贵女。
给商贾人家生孩子,这价钱不得往高了去要。
邓怀哲见母亲心动了,满嘴答应,一定跟商贾再商谈商谈,抬高价钱。
他没说的是,这商贾答应给他二十万两,他准备截留一半,回头好跟老头子有个交代,不然老头子也不能同意。
有了阿娘做帮手,再吹吹枕边风,老头子缺钱缺的紧,一日不心动,两日不心动,吹个四五日一定得心动。
亲父子,二人谁还不知道谁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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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章噩梦
“可人,可人,醒醒....快醒醒。”
邓可人仿佛听见有人在叫她,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看到母亲一脸焦急的站在她床前,见她醒了,慌忙将她拉起来。
“阿娘,这怎么了?”
深更半夜的,外面还漆黑一片,母亲穿着单衣,头发都没有来得及梳,就慌乱的将她拉起来:“跟我走,快跟我走,这里不能待。”
邓可人慌慌张张的穿上鞋子,就被她往屋外拉去。
可才跑出院子,眼前就出现了一堆的人,这些人个个穿着白衣,看不清面孔,披头散发的将她与贾氏团团围住。
贾氏忙将女儿护在身后,怒吼道:“姓邓的,你害了我一辈子还不够,还要害死我的女儿不成?”
邓可人不明所以,就见那些围着她们的人让出一条口子,她看到自己的父亲阴沉着脸走了过来。
她许久未曾见到自己的父亲,这一瞧,她发现的父亲死气沉沉的,拉长着一张脸,双眸阴狠,看她的样子,好似看仇人一般。
她忍不住紧张起来,抓紧了母亲的手,想要护着母亲。
可贾氏站在她身前,死死挡住,哪怕浑身颤抖,也未曾退开。
邓可人不明白这是怎么了,就见邓侯爷缓缓张口,“她是我的女儿,命都是我给的,生死由我摆布,我要她如何,她就该如何,你若再阻拦,我连你一块杀。”
邓侯爷可怕的语气,让邓可人浑身发冷,她低头看去,发现父亲脚下没有影子,周围这些人,都没有影子。
她惊慌失措,小声问:“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氏渐渐松开她的手,低声道:“一会儿二娘让你跑,你就跑,千万别回头。”
邓可人觉得不对劲,但还来不及反应,贾氏忽然把她甩了出去,并冲过去死死抓住邓侯爷,朝着邓可人大喊:“快跑,快跑!”
邓可人一脚踹开贾氏,邓可人瞪眼愣住,还来不及反应,邓侯爷就张开血盆大口,脖子拉的老长,好似一条蛇一般,张嘴就要吃了她。
邓可人惊慌失措,往后退去,却不知怎的一头扎进了井里。
这井好似无底洞,深不见底的恐惧,一下子让邓可人惊醒。
她满头大汗的坐起来看看周围,天已经亮了,屋外有鸟叫声,细碎的光从窗口撒进来,邓可人看着白日光阴,知道自己做噩梦了。
她擦擦冷汗,想到自己的母亲,心中不安,连忙换了一身衣服,想去见一见贾氏。
青叶跟着她去主院,到门口却看到秋嬷嬷对她使眼色。
她在门口停下,果然听到邓侯爷的声音。
邓可人还犹豫着要不要进去,屋里却传来声音,“谁在外边?”
秋嬷嬷小心翼翼的看一眼邓可人,恭敬道:“是大娘子来了。”
邓侯爷一听,传来冷漠虚伪的声音:“是大娘啊,让她进来吧。”
这冰冷冷的语调让邓可人心中发凉,深吸一口气,脸上伪装出恭敬怯弱,缓缓走了进去。
她悄悄瞟一眼邓侯爷,见他不是夜里那恐怖狰狞的模样,脚下也有影子,脸上也有血色,这才暗自松了一口气,微微屈膝问安:“阿耶。”
邓侯爷年轻时候,也是俊逸的容貌,可这些年声色犬马,沉迷酒色,如今早已身体发福,面容猥琐油腻了几分。
他放下筷子,上下打量这个许久未见的女儿,见她通身气派,身上的衣料,也是宫里才有的蜀锦。
耳畔想起张姨娘昨夜与他说的那些话,他轻轻嗯了一声,也不叫女儿坐下,只问她:“你在宫中伺候许久,太后如今身子如何?”
他问的这样直接,其实已经违禁。这是窥探内庭,是大忌。
邓可人在宫中呆久了,知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能说,只恭恭敬敬道:“太后凤体安康。”
如此冠冕堂皇,邓侯爷微微促眉,冷冷扫她一眼,转了话头:“你在宫中许久,如今也该到了要嫁人的年纪,太后与圣人,可有意将你许配给哪位皇子?”
这宫中未成婚的皇子还有叁位,叁皇子,四皇子,五皇子,其中只有叁皇子年纪与邓可人相当,其他两个,都要比她小一些。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邓可人非常清楚,圣人并没有意向将她指给任何一位皇子,连太后也没有这个意思。
太后最大的善意,不过是将她许配给皇室某个无权的皇室子弟,保她一生富贵而已。
可邓可人不想入皇室,更不想遂了父亲的意,顿了顿,道:“这是圣人与皇后娘娘操心的事,我怎敢揣测圣意?”
四两拨千斤,推了回来。
邓侯爷冷笑:“倒是个最严的,你是不是忘了,我是你阿耶,旁人不能说的话,与我也不能说吗?”
他冰冷威慑的样子,还真吓不到邓可人,邓可人只觉得厌烦。
她父亲也只敢在他们这些人面前,窝里横,摆摆做父亲的威严。
可他行的那些事,哪一桩不是龌龊不堪,让人鄙夷。
她在宫中许久,什么样的人没见过,圣人的威严,她瞻仰的够多了。
可贾氏却惊慌失措,忙跟着赔笑:“侯爷,瞧您说的,可人这孩子嘴笨不会说话,您别往心上去。”
又对邓可人道:“大娘,还不快与你阿耶道歉,怎能这般驳了你阿耶的面子。”
这是极力维护她丈夫了!
邓可人想起昨夜母亲维护自己的事,果然是一场梦。
现实里,母亲眼里只有父亲,哪里管她的死活。
她顿了顿,也不与他们相争,只低头道:“是女儿的过错,阿耶莫要生气。”
邓侯爷冷哼一声,连着深深的眼袋都抖了几下。
“我听说叁皇子正在选妃,回头你与太后说说,若能嫁进皇家,与我们侯府那是再好不过的,就算不能当正室,做个侧妃你也够资格了。”
与人为妾?
她堂堂长安侯府的嫡女,嫁给皇子做正妃也都是够资格的,可她父亲却轻易说出这种与人为侧妃的话来,可见心中未曾将她当做女儿来看待,不过是把她当做一件为自己谋富贵的工具。
邓可人早已习惯,但听了这话,心头还是寒凉无比。
她忍不住道:“女儿的婚事,自有太后做主,阿耶也莫要操心了。”
她不软不硬地顶回来,邓侯爷看着她,贾氏紧张不已,以为丈夫要发火,谁知邓侯爷盯着女儿看了半天,怪异的笑道:“那就等着太后为你好好做主吧。”
第一百八十一章寿宴银子
邓侯爷是阴着脸走的,饭都没有吃完。
他冷冷看邓可人的模样,像极了邓可人昨日夜夜里见到的神情。
人一走,邓可人松了一口气。贾氏却不乐意了,“好端端的,你为什么要惹你阿爷生气,他难得来我这里吃顿饭,你就不能顺着他一些,你阿耶想问什么,你告诉他便是,他是你阿耶,有什么不能说的?”
邓可人盯着母亲不语,贾氏被她看得毛骨悚然,不自在道:“你盯着我做什么,难不成阿娘还说不得你了。”
“阿娘,阿耶是不是对我的婚事有什么打算?”父亲绝不会无端端提起婚事,想着之前对自己的种种明敲暗打,邓可人总觉得,父亲似乎很着急。
贾氏顿主,还未曾说话,秋嬷嬷就进来了,她笑道:“娘子,这是夫人吩咐给您做的,您最爱吃的鱼鲙,虽换了厨子,可是新来的厨子手艺也是不错的,您快尝尝。”
邓可人看着片的极薄的鱼鲙,没什么兴致。
贾氏看着女儿,道:“你既然来了,有件事我想与你商量一下。”
“什么事?”
“眼看着你阿耶也该过大寿了,你这做女儿的,是不是该表示表示。”
邓可人都差点忘了这件事,算起来,邓侯爷的确是要过寿辰了。
只是这寿辰可没那么好做!
老侯爷在的时候,侯府虽有家底,但老侯爷生性节俭,不爱铺张浪费,哪怕是老侯爷自己过寿,也都是简单的一顿家宴,从没有大摆宴席。
可邓侯爷继承了爵位之后,好像是报复一样,几乎每一年的寿辰都要大摆宴席,恨不得向所有人宣告他的富贵荣华。
最初几年,宴席倒也摆的。
宾朋满座,人人都来恭喜他。
可这两年,世家豪门也都摸清楚了,承恩府就是个空架子,本事没有不说,邓侯爷连个正经差事都没有,回回都要借着这寿宴捞钱
轮到别人家办宴会,承恩侯府的回礼,那真是抠抠搜搜上不得台面。
久而久之,旁人对于邓侯爷家里的各种红白喜事,是能不来就不来,能敷衍就敷衍。
渐渐的,邓侯爷想要靠着办喜事捞取钱财的主意,也就没那么容易了。
这两年办宴席,客人来是来,但是送的礼,真是一年比一年廉价,豪门世家都在看笑话。
可邓侯爷不在乎,他只要能捞钱就行。
邓可人知道,贾氏忽然跟她说,这个绝不仅仅是要让她送礼。
果然,就听贾氏道:“这些日子,府里银钱有些紧张,田庄里的产出还不到日子,铺子上的生意也不太好,我便想着你在宫中得太后恩宠,肯定有许多赏赐。你拿一些出来,给你阿耶办场体面的寿宴,这回可是你阿耶四十大寿,再怎么样这寿宴也得办得风光一些。”
邓可人道:“阿耶办寿宴,自己不出银子吗?还有他心爱的庶子张姨娘,这些年捞得不够本吗?怎么他们都不出,就盯着我一个未出嫁的女儿,我既无爵位,又无俸禄,哪来的银子给他办寿宴。”
贾氏不高兴,道:“你也是他的女儿,怎说的这番话,你不是儿子已经够让他伤心了,如今连这点小事都办不到,难怪你阿耶不喜欢你。”
秋嬷嬷一看,这两人都起了火,连忙打岔。“夫人莫急,娘子这也是心疼你不是,娘子说的对,没道理只咱家娘子出钱,那一边的却一毛不拔。”
贾氏道:“那边的钱我哪里管得到,一个个都跟铁公鸡一样一毛不拔,全指望着我呢,我能有什么法子。我若有个儿子,我还指望你。”
又是这番话,邓可人板着脸问:“要多少钱?”
贾氏看看秋嬷嬷,秋嬷嬷使了眼色,她就道:“怎么着,也得一千两才够。”
邓可人大笑:“便是皇后娘娘在宫里办个寿宴,所费也不过叁四百两,我阿耶真是好大的脸面,比皇后还能花钱,说出去也不怕人笑掉大牙。”
“这怎么一样,皇后娘娘那是生性节俭,要给众人做表率,你阿耶整四十大寿,是大日子,当然得好好操办一下。”
邓可人:“既然皇后娘娘做了表率,咱们家也算是后族,怎么就不学学皇后娘娘的节俭,反倒依旧奢侈。这传到宫里去,只怕圣人又要不喜了。阿娘不如劝劝阿耶,掂量掂量清楚,自己够不够那个资格,办这么奢侈的寿宴。他要是花自己的钱,我也无话可说。可等着我当冤大头,我没那么多银子。他要办,我最多出一百两算作贺礼,再多的一分没有,阿娘要是不要吧。”
贾氏又要生气,秋嬷嬷忙劝住了她:“气不得,气不得。大夫说您的身子不好,不能老生气。”
“我怎么生了个这么没用的废物,怎么当初死的不是你,是我那可怜的儿子。”
这话一说,邓可人豁然站起来,冷冷扫一眼自己的母亲,一言不发走了。
贾氏气的手抖,秋嬷嬷连忙劝她,好不容易安抚了,这才道:“夫人,这实在不行,一百两就一百两吧。”
“一百两哪里够!侯爷的脾气你又不是不知道,若不办的风光些,他丢了脸面,又要来磋磨我。”贾氏哭哭啼啼,好不委屈。
秋嬷嬷想了想,道:“也不是没有法子。”
“什么意思?”
“就老奴所知,这长安城里,来往的某些客商,就喜欢进这种豪门的家宴,甚至为此一掷千金。”
贾氏傻乎乎看着她,不明白道:“为豪门宴一掷千金做什么?”
“夫人,这就不懂了吧。这些商贾,看着是花钱参加宴会,可其实都是打着结交人脉的幌子。他们进到咱们侯府来,吃了什么用了什么,拿到外面一说,那普普通通的物件就能身价百倍,到时候外面大把的人追捧。只要咱们给机会,花再多钱他们也乐意。”
贾氏恍惚明白了,“你的意思是,咱们办宴会,让他们掏钱进来吃饭,咱们还能从中赚一笔?”
秋嬷嬷连连点头,贾氏若有所思,略微担心,“可这样会不会自降身份?”
“怎么会?夫人若信得过,这事儿啊老奴让人悄悄去办,不仅不会折了面子,还会把事情办得风风光光的,一定让侯爷满意。”
第一百八十二章报晓金鸡
贾氏听了这话,满眼欣慰的看着秋嬷嬷,拉住她的手,感激道:“嬷嬷,这府里上下,我能够依靠的,也就只有你了,这事若办得妥,我一定不会亏待你的。”
秋嬷嬷满眼感激,笑着走了出去。
出了门,却不屑地瞥一眼贾氏门口,哪里还有刚才的恭敬贴心。
可这鄙夷不过一瞬间,转过脸来,她又是那副慈善贴心奴仆模样,谁能挑得出错?
木芳颜蹲在地上,把眼前的大公鸡仔仔细细看了个遍,还是叹气地摇摇头。“不是这个,拿走吧。”
阿寻也跟着愁苦郁闷:“小王妃,您这都瞧了一上午了,一只都不是?”
木芳颜摇头,“真不是,拿走吧,我再找找。”
宋道隽端着洗净切好的蜜瓜出来,走到她眼前,“怎么,都不是你要找的?”
木芳颜抱怨撒娇:“这鸡也太难找了,咱都找了两天了,再这么下去,我什么时候才能把依塔救出来。这人救不出来,阿若那边肯定不会跟我实话实说,拖一天就多一天的危险,谁知道大祭司还在背后捣什么鬼。”
小两口过了两天自在日子,木芳颜可没有忘记,答应阿若的事,她得把依塔的魂魄救出来。
但要救人,可不是嘴上说说,那得有趁手的工具。
“别的东西都好找,唯独这报晓金鸡实在难寻。”
宋道隽领着她,把名下的几个庄子都走遍了,也没有见到她描述的那种报晓金鸡。
他不仅感慨,“你要寻的到底是只什么样的鸡,总得说个模样特征出来,这样我便让手下的人分出去找,也好过你自己亲自上阵,累死累活的,瞧瞧,这两日都累瘦了,快尝尝这蜜瓜,新鲜到的,味道极好。”
木芳颜张开嘴,“你喂我。”
宋道隽笑笑,用细簪子插了一小块,塞到她嘴里。
木芳颜慢慢的咀嚼咽下去,“真甜。”
宋道隽笑问:“那是它甜,还是我甜。”
木芳颜轻轻打了他一下:“当然是它甜,你哪里甜了?”
阿寻站的远远的,不打扰小王妃与小王爷恩爱。
他看一眼阿福,阿福疑惑:“你瞧我做什么?”
阿寻:“哥哥我过些时日就要成亲了,也算是有媳妇儿的人了,瞧你还一个人单着,不如我与王爷说道说道,给你也寻个媳妇儿,早日成家。”
阿福板着一张脸拒绝了,“多谢哥哥好意,弟弟心领了。”
“怎么,是有意中人了,还是这府里的丫头没有一个瞧得上的?”
阿福摇了摇头,“哥哥说笑了,我这样的出身,若有娘子愿意嫁与我为妻,那便是我的福分,只是我家中的情况你又不是不知,我阿耶病重,我好不容易得了这份差事,赚的银钱都给阿耶看病了,哪里还有钱娶媳妇儿。难道空着手把人娶进来,让人家跟着我受苦不成,这不是男人该干的事儿。”
阿寻听他这话,竖起大拇指,“弟弟说的极是,你是条汉子,咱们男人就应该担起养家的责任。这没有能力养家,还学那浪荡子将女人坑进家门,那不是害了人家?就冲着你这份心性,以后有什么好事,哥哥一定想着你,等你攒够了银子,我再去求王爷做主,给你许一门好亲事,定让你成个家,过上老婆孩子热炕头的好日子。”
阿福听到此处,动容道,“那就多谢哥哥了。”
两人说的正欢,紫萝提着裙子,急匆匆的跑进来,“娘子娘子,外面来了一个老农,也带了只公鸡过来,您要不要瞧瞧,说不定就是你要找的那种报晓金鸡。”
宋道隽看着这咋咋呼呼的丫头,可真是个没眼色的,没瞧着他与娘子正情意绵绵,夫妻恩爱嘛。
而且她张嘴娘子闭嘴娘子的,叫的如此生分,旁人说不定还当他当木芳颜未成亲,于是板着脸顿道:“你家娘子已经嫁给本王,你应该称呼她为小王妃才是,日后再称呼错,本王就把你嫁出去算了。”
紫萝紧张,连忙赔罪:“奴婢知错了,王爷可不要一时生气,就胡乱把我配出去。”
木芳颜笑着拍了一下宋道隽:“好了,你别吓她,她胆子小呢,你说的那个老农在哪儿,带我去见见。”
“就在门外呢,他提着一只鸡,娘子,咱去看看吧。”
宋道隽牵着木芳颜的手,二人前后脚出了庄子的门,果然在不远处的一棵大树下,见到一个粗布麻衣的老农,他戴着斗笠,脚边有只竹编的笼子。
笼子里装着一只鸡,木芳颜走过去,那老农忙点头哈腰,“见过贵人。”
木芳颜:“大爷,您这鸡我能看看吗?”
老农连连点头,让开一些,让木芳颜近前来看笼子里的鸡。
木芳颜将手伸进笼子里,想将鸡提起来,这鸡竟要去啄她。
还好木芳颜手收回的快,否则就要被啄伤了。
宋道隽一见就冷了脸:“这是什么鸡,如此凶悍,真该宰了才是。”
老农被他的严肃的模样吓到,话都不敢说。
木芳颜连忙说不要,“这就是我要找的鸡。”
宋道隽看着眼前的大公鸡,从外表看,没有之前看到的那些鸡精神抖擞,也没它们雄壮。
与其他的鸡相比,甚至有点病殃殃的。
“你确定?”
宋道隽实在不明白,她怎么就判断出,这就是她要找的报晓金鸡。
木芳颜:“你看它的嘴。”
“嘴怎么了?”鸡不都是这样尖尖的嘴吗?
“你仔细看看,它嘴尖上,是否有一丝黄色的亮光。”
宋道隽低下头去,细细一看,倒是有一点点泛黄,但这并不特别。
木芳颜想想,问老农:“这庄子里可有什么人家的小孩,受了惊,总爱哭闹的。”
老农想了想,道:“白婶家的小孙子,才一岁多,最近这几日总是啼哭不止,去看大夫,大夫说没有大碍。又请了神婆,神婆施了法,可也没什么用,好不容易得了这么个宝贝孙子,如今一家子可着急的很,嘴角起泡了。”
木芳颜对阿寻道:“你去找一下这户人家,让白婶把孙子抱过来,就说我能给她的孙子驱邪。”
第一百八十三章驱邪
老农听的这话半信半疑,眼睛却一直盯着自己的鸡看,好像生怕木芳颜直接抢了他的鸡,不给钱一样。
木芳颜瞧出他的紧张,从怀里掏出银子,整整叁十两,“这鸡我买了,老人家可以放心。”
老农接过银子,愣在当场,难以相信的抓起银锭放在嘴里一咬,还真是银子,连忙跪下来给二人磕头,“谢贵人赏赐,谢贵人赏赐。”
他听见庄子里传说有贵人要重金买公鸡,只当是夸张,再重金,也就一两银子左右吧,那也够他一家吃半年了,谁知这般大手笔。
他虽觉得这贵人花叁十两买鸡有些离谱,可这笔钱真是意外之喜,有了这笔钱,他就可以给小儿子娶媳妇儿了。
他拿了钱,本想赶紧走,生怕贵人反悔。
可看着白婶抱着孙子着急的走来,又生出好奇,于是停下脚步,想看贵人是如何给孩子驱邪的。
白婶听到有人能帮自己的孙子驱邪,又不收银子,就壮着胆子将孙子抱来。
木芳颜远远看着孩子,微微蹙眉。
宋道隽:“怎么了?可是有什么不妥?”
木芳颜只笑一声:“无妨,等她过来便是。”
白婶加快脚步到了跟前朝,朝着二人怯怯的问安:“见过二位贵人。”
小孙子趴在她怀里,两眼失神没精打采的,眼睛有些红红,显然并没睡好。
白婶瞧着也是十分憔悴,可孩子一过来,笼子里原本安安静静的鸡,忽然咯咯咯的叫起来,在笼子里扑腾,似乎要破笼而出。
宋道隽留意到,那原本平平无奇的鸡,双眼忽然间变得犀利,死死盯着那个孩子。
它这一叫,孩子大声嚎哭,趴在白婶怀里哭闹不止。
白婶又着急又害怕:“贵人见谅,这孩子受了惊吓,也不知怎么了,总是哭哭啼啼,我们大夫也看了,神婆也请了,就是哭闹个不停,再这么下去,别说我们大人受不了,这孩子也熬不住呀。”
木芳颜伸出手要去抱孩子,白婶怯弱的最后一步,紧张看着她。
木芳颜笑:“把孩子给我,我替他驱邪。”
白婶看着木芳颜,有些担忧,这年纪轻轻的小娘子,能有这本事?
可阿寻道:“婶子,都到这儿了,何妨一试。再说,这么多人看着,我们还能伤害你的孩子不成!再拖下去,这孩子真就熬不住了。”
白婶转念一想,自己都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既然来了,那就只能信任对方了,于是壮着胆子,把孩子递给木芳颜。
那孩子落到木芳颜怀里,哭声震天响,吵的宋道隽烦闷的皱了下眉头,小孩子怎么如此能哭闹?
木芳颜却很淡定,一点也不恼,反而微笑着摸着孩子的头,嘴里念念有词。
她抱着孩子走在笼子前,越靠近那只鸡,鸡叫的越厉害,孩子哭的也厉害。
白婶紧张,就见木芳颜将孩子的手,往鸡嘴上凑,一靠近,那鸡凶狠的扎了一下孩子的手。
白婶急的跳脚,“您这是做什么呀?怎么能让鸡啄我家的孙子呢?”
可说也奇怪,原本哭闹不止的孩子,被鸡啄了一下,竟然不哭了,哪怕手上被啄破,流出血来。
而叫个不停的鸡,也消停了。
宋道隽疑惑,老农与白婶也甚是疑惑,这这是什么情况?
木芳颜一边给孩子止血,一边问:“这几日,你们家中是不是有人到过河边,尤其是水特别深,还死过人的地方。”
白婶想了想,忙道:“有有有,就前几日,我儿媳妇儿去河边洗衣裳,结果衣服飘的有些远,她便去捡。她到的那个地方,水位置比较深,往年汛期的时候,就淹死过孩子。”
木芳颜点点头:“她洗的衣服可是孩子的尿布?”
白婶心惊:“是,是孩子的尿布,贵人你怎么知道?”
这种事,她甚至都没跟外人说过。
木芳颜道:“那死过人的地方,有水鬼的怨气。小孩当时死了,人并没有超度,只是草草下葬了,对吧?”
白婶心里再信服不过了,知无不言。“您说的没错,花婶家那孩子死的急,又是枉死,那么小的孩子,在我们乡下死了就是不吉利,不能入祖坟,只能草草寻个地方掩埋。为这事儿,花神的媳妇儿还大病了一场呢。”
“这孩子走的不平静,所以在水中留了怨气。又正好你家儿媳正好去河边洗的,是孩子的尿布,所以这怨气就粘在尿布上带了回来。孩子阳气弱,很容易沾染这些东西,所以才在夜里啼哭不止。报晓金鸡能见鬼,被它一啄,这怨气就被他吃掉了,所以你的孩子才没事儿的。如今好了,这孩子的怨气没了。不过你家这孩子,十岁之前绝不能到河边去,否则怕是要丢了性命,记住了吗?”
白婶闻言连连点头,“多谢贵人救命,多谢贵人就命。”
她没什么感谢的,只能跪下来连磕了几个头,木芳颜也不拦,等她磕完头,就将孩子还了回去。
老农地在原地看到这一切,心中便有些后悔,早知这鸡有这灵性,应该多卖些银子才是。
可如今人家已经付了钱,又是贵人,自己再要贪心索要,那可就说不过去了,于是只能遗憾的拿着银子离开。
宋道隽看着那平平无奇的鸡,忽然问木芳颜,“娘子往日里最不喜旁人对你下跪,今儿怎么受了她一拜?”
木芳颜叹息:“我救了她孙子,就是与她有恩,她若是给我钱财,我俩就两清了,可她这模样,我哪里能收钱财,只怕她也没什么能回报我的。如此一来,她就会留下因果债。我受她一拜,她欠我的也就还了,我们之间就不会有因果债,她们一家也会过得顺畅一些。”
宋道隽闻言,有感妻子的心善,笑了笑:“这事儿还能这么算。”
木芳颜点头,“我驱邪是小事,但是于她孙子却是救命之恩。这恩情,必会结果。你别小看这些细碎事,哪怕遇到一个乞丐,他受了你的恩,将来就要报答你,若是无法报答,那他便是欠债,欠债不还的,迟早会有人找他讨要回来。小恩小报,大恩大报,这就是因果循环了。”
听到她这番话,宋道隽若有所思,不知想些什么。
木芳颜得了报晓金鸡,心中欢喜,“有了这个,再把其他的几样东西买齐,等东西一到,我就开坛作法,这次我一定可以把依塔救出来。至于阿若那里,就交给你去处理了,可好?”
宋道隽点了点头,“娘子说是便是。”
第一百八十四章寿宴
木芳颜这头盘算着,如何救出依塔的魂魄。
另一边,邓可人看着府里的下人来来往往,张灯结彩,不知道的还以为家里有谁成亲。
她回来两日,没有在母亲跟前侍疾,倒是掏了一百两银子出去,给父亲办寿宴。
可她看着,这一百两根本不够置办现在的规模。
她满心疑惑,让青叶暗中去打探。
青叶嘴巴甜,又花了些银子,总算摸到一点门道。
邓可人听在耳朵里,十分诧异,“你的意思是?阿娘拿了商贾的银子办这场寿宴,还答应让他们进门参与宴会?”
青叶点点头:“没想到侯府如今已经沦落到,一场寿宴都要商贾的银子才办得下去的地步。”
邓可人也是唏嘘叹气,外面那些商贾,碰上哪个富贵人家办喜宴,都是削尖的脑袋想要来送礼。
但世家豪门爱惜自己的羽毛,不会轻易收了商贾的礼,毕竟这礼收了,就是一份人情,日后人家有事托到你头上,你若不办就坏了名声。
或者他们打着世家的名头在外行事,坏了事,世家就得遭殃。
所以,清贵一点的世家,甚至连寿宴都不敢大办,就怕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邓侯爷真是越发没底线了,由此也可见府中日子多么艰难过。
邓可人觉得实在糟心,打算明日过了寿宴就回宫里去。
横竖母亲的身子没有大碍,早日回去谋划,看如何才能让母亲离开这个鬼地方。
张姨娘的院落里,邓怀哲正享受着侍女的伺候,张姨娘进门,瞧见他这模样,忙将侍女赶了出去。
母子二人关上门,张姨娘才偷偷摸摸问:“事情可是办妥了?”
“自是妥当了,阿耶点了头,这事儿哪里还有难度?”
邓怀哲也觉得好笑,本以为这事儿还得有一番纠缠,谁知道邓侯爷去了一趟主院,回来就同意了。
这可真是天助他也!
可见邓可人那小贱人,有多不招人待见。
想到此处,他得意的笑起来,“只要明日事成了,姓周的就把剩下的钱都给咱们。阿娘,无论如何,你可得留下点钱给我娶媳妇儿,将来我可是要继承爵位的,再怎么样,也要给我娶门当户对的贵女才是。”
“那是自然,我儿子一表人才,便是公主也配得,你放心,阿娘一定要给你娶个漂亮懂事,嫁妆丰厚的小娘子。”
邓怀哲做着美梦,与张姨娘开始谋算,到底哪一家的小娘子能配得上自己?
可挑来挑去,不是觉得那个不够漂亮,就是嫌这个家财太单薄,恐怕没有多少陪嫁。
母子二人算盘打的叮当响,可邓侯爷来了,那新鲜到手的十万两银票,全得落在他手上。
邓怀哲嘴上说着孝敬阿耶,心里却十分不屑,他知道这银子落在了邓侯爷手中,到时候能有千把两回来,那就不错了。
所以他留了个心眼,说商人只给了八万两,剩下的七万两银子,等事成之后一并交付。
邓侯爷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第二日,承恩侯府的下人忙忙碌碌,招待来宾。
那些收到请柬的人家,大部分能不来的就不来,只备了一份薄礼,略表心意,实在推却不了的,就让家里最没有身份的子弟前来参加宴会。
原本张姨娘还盘算着,那些富贵人家的小娘子,跟着夫人们一块来,自己要好好留意观察一下,给儿子选一门最合心意的。
可来参加宴会的大多是男宾,女客这边,大多是上了年纪的,或者已婚的妇人,偶有一两个带着小娘子来的,都是上不得台面的小门小户,张姨娘可瞧不上。
她的如意算盘落了空,心中不免暗恨。
承恩侯府这些人都敢怠慢,日后定要让侯爷到太后面前去,参他们一本。
全然忘了自己做的那些丢脸的事儿,早就被豪门世家瞧不起,否则这样的宴会,家里有着待嫁的小娘子,未婚的男郎,谁不是带出来相看相看,好寻一门婚事。
这来往的贵客不多,那些身份低贱的商贾却特别多。
这些人绫罗绸缎挂满身,那的确是富贵。可比起那些百年世家有教养的人家,礼数气度上实在是拿不出手。
邓可人本不想露面,可贾氏忽然又不舒服了。
她作为这个家的大娘子,总要出来露个脸,招呼一下宾客。
虽然这事用不着她,张姨娘生怕别人不知道她有多独宠,穿金戴银,在妇人之间来回穿梭,好像跟谁都很熟的样子。
但那些人脸上挂着笑,与她说话却并不亲近。
只有身份低微的,才上赶着讨好她。
张姨娘享受着这些人的讨好,一副当家娘子的做派。
邓可人只稍稍应酬了一番,便转身要回去。
路过花园的时候,迎面瞧见一个男人,一直盯着她看。
她忍不住瞟了一眼那中年男子,眼神上下充满打量,神情让人十分不舒服。
邓可人觉得很不自在,转头疾步离开,脑子里全是那个人看自己的眼神。
她忍不住对青叶道:“你去打探一下,刚刚在园子里盯着我看的那个男人到底是谁?怎么这般没规矩。”
青叶闻言,关上房门离开。
可直到天黑,她也没有回来。
邓可人觉得奇怪,便走出门去,想要找找人。
谁知刚拉开院门,便有一个人扑了进来。
邓可人急忙闪躲开,却发现那人醉醺醺的,双目赤红,一脸淫邪之相,死死盯着自己。
他正是白日里,放肆盯着自己打量的中年男子。
邓可人难以置信,他竟然摸到后院来,这是家宅内院,女眷待的地方,他一个外人怎能摸到此处。
“你是何人?竟敢擅闯内宅。”
她故作镇定,悄悄的往门边靠,想要趁机逃出去,喊人来救命。
可男子却邪恶的笑:“小娘子,歇了逃跑的心思吧,你也不想想,若非有人点头,我又如何能进到这里来?”
“你这话什么意思?是谁?张姨娘还是邓怀哲?”
商贾哈哈大笑:“小娘子莫愁,我不过是想借你的身子生个儿子,等孩子生下来,我绝不会强留你的,为了这个孩子,我可是花了一大笔银子,无论如何,你都得让我如愿才是。”
第一百八十五章梦境与现实
邓可人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所以今晚的事,都是父亲默许的?
这寿宴是母亲办的,难道母亲也是知道,并且默认了?
邓可人想到这种可能,心一下子就寒凉彻骨,整个人都被掏空了一样。
她愣在原地,一动不动,商贾见状,以为她认命了,高兴的扑过来,就要对她动手动脚。
可才碰到邓可人,他就发出一声惨叫,整个人疼得摔倒在地。
邓可人被手腕上的佛珠刺痛,回过神来,才发现刚才佛珠里似乎一道光打了出去,击打在那商贾身上。
那商贾重重飞出去,邓可人见他恶狠狠的抬起头来,模样狰狞可怕,鼻子发出粗重的喘息,张开嘴,似乎露出獠牙。
她惊恐,转身就往屋外跑,一边跑一边尝试着喊救命,可并没有人来救她。
邓可人很快就被商贾追上,压在地上。
“放开我!!”
邓可人怒吼,用脚去踹对方,使出全身力气挣扎。
可对方虽然年纪大了一些,但也是个男子,力气特别大,死死压着邓可人,阴狠毒辣地笑:“小娘子,既不喜欢在屋里办事,那咱们就在这儿把事儿办了,倒也别有一番趣味。”
他一下子撕破邓可人的衣衫,就要去拉扯她的裙摆,对她用强的。
粗长的物件已经硬起来,邓可人恶心又恐惧,眼看对方要得逞,忽然有人从后面狠狠砸了他一下,商贾被被砸破脑袋,又被人狠狠一脚踹出去。
他在地上滚了一圈,脑子嗡嗡作响,邓可人看着自己的阿娘,惊讶又呆愣。
贾氏一把拉住她,拖着她就逃。
邓可人以为自己又做梦了,她咬了自己一下,是疼的,很疼,这不是梦吗?
“阿娘,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贾氏不理她,面色严峻,急吼吼拉着她往外逃,可才跑出一会儿,就被一群人围住。
邓怀哲带着一帮家奴,阴狠冷笑走出来。
“怎么着,还想走?”
邓可人看到他嚣张的模样,忍不住怒斥,“邓怀哲,你这畜生,今日的事情都是你指使的,是也不是!”
邓怀哲看着她满不在乎的嗤笑:“是又怎么样?没有阿爷的默许,那商贾能顺利的进到后院来。”
他上下扫一眼邓可人,“妹妹,哥哥劝你一句,老老实实从了吧,阿爷可是拿了人家十五万两银子,要是你要是不乖乖听话,给他生个孩子,人家把钱要回去,那阿爷可没有钱还。”
邓可人真是心如死灰,她是无论如何也想不到,堂堂侯门世家,会对自己的女儿逼良为娼。
“你们这般作践于我,太后若知晓了,绝不会让你们好过。”
“太后?”邓怀哲肆无忌惮道:“到时你生了孩子,可就不值钱了,太后知道了,为了体面,也只能把你嫁给那商贾。可哥哥我给你打算好了,你偷偷把孩子生下来,咱们家赚了银子,到时候给你备一份嫁妆,再选个体面人家将你嫁出去,不是两全其美吗?
可若让太后知道,那可就是一条道走到黑了,到时候你堂堂侯府嫡女,沦落的给商贾做妾,那才是丢了咱们家的体面。”
他这般颠倒黑白,歪曲事实,仿佛倒是邓可人不知好歹了。
邓可人气的难以言语,这辈子都没有见过如此厚颜无耻之人,胸腔里的愤怒,几乎要将她焚烧,恨不得跟眼前的人同归于尽。
贾氏死死拉住她:“一会儿你往后门跑,阿娘给你留了一条路,你能逃出去的,你出了门永远都不要再回来。”
梦里的事在此时重合,邓可人紧张地抓住母亲的手:“不,阿娘,咱们一起走,我不能丢下你。”
她有很多疑问,想要问清楚。
此时的母亲与平日完全不一样,一定发生了什么自己不知道的事。
她害怕梦里的事成真,害怕母亲被父亲打死,更害怕自己根本逃不出去。
邓怀哲无赖道:“我说老贱人,秋嬷嬷那个的老太婆,居然没将你看住,让你逃出来。不过也没关系,我连带着你一块处理,省得你继续占据侯府夫人的位置,反正阿耶早就想除掉你了。”
说着就让手下的人上前来抓她们母女,谁知下人一靠近,就被狠狠刺了一刀。
贾氏手中竟藏了一把匕首,她目光凶狠,如护着崽子的母狼。
下人惨叫倒地,一时不敢靠近。
真没想到,平日里懦弱无能的贾氏,也有如此凶狠的一面。
贾氏拿着带血的匕首,一手牵着女儿,一边恶狠狠道:“来呀,你们谁不怕死,大可以来试试。”
这些下人才买来的,可没那个胆子。
邓怀哲见他们心生退意,催促的他们上前抓人。
趁着这个间隙,贾氏拉着女儿就往外逃,邓怀哲自己也不敢上,只等人跑开以后,才怒道:“还愣着干嘛,都给老子追!”
下人们这才拿起棍子,一路追上去。
邓可人跟在母亲身后左拐右拐,一直冲到了后门处,眼看着就要逃走,贾氏一把将女儿推出去,自己却锁上了门。
邓可人惊慌拍着门,“阿娘,你做什么,你出来啊!”
贾氏将门拴好,恶狠狠道:“你滚,我不是你阿娘,我没你这样的女儿,赶紧给我滚,我这辈子都不想再见到你。”
邓可人从门缝中看到那些人追上来,手里拿着棍子,一个比一个凶神恶煞。
母亲又哪里是他们的对手!
邓可人明白,母亲堵在门口,是要给她断后,留一条生路。
邓可人绝望至极,不知如何是好。
忽然听到马蹄声,外面漆黑黑的,远远有火光出现。
她想也不想便冲出去,这时候能在大街上举着火把走的,除了巡城的队伍,还能有谁?
令狐圻骑着马,缓缓的走到此处。
他正满心疑惑,不懂得华山郡王为何非要让他在此时此刻,出现在这里。
等他看到一个小娘子,惊慌失措的冲出来,跪到他面前求救,他低头看去,不正是那日助人为乐的小娘子吗?
第一百八十六章都抓起来
“令狐大人,救命。”邓可人不顾一切,扑通一声摔倒在他面前,哀求着他救命。
令狐圻看她一身狼狈,衣服都破了,连忙让所有的士兵转过头去,自己脱下披风给她披上,邓可人来不及顾虑这些,只哀求他:“大人,救救我母亲,我们家中出了事,那些歹人要杀了我母亲。”
令狐圻看向不远处,正是承恩侯府的后门,他想都没想,就让手下人去砸门。
原来这女子是承恩侯府的小娘子,令狐圻一下子就明白,可能她就是母亲口,中十分满意的那位儿媳妇儿,邓大娘子。
没想到,他们之间会有这样的缘分。
后门半天打不开,令狐圻走过去,用剑用力一劈,门就被轰开了。
院子里的邓怀哲正命令手下人拿着棍子,狠狠的殴打贾氏。
贾氏已经头破血流,晕倒在地,失去了意识,邓可人看到这一幕,冲过去将下人们推开,她慌乱抱着自己的母亲,试探她的鼻息。
邓怀哲没想到,邓可人不仅回来了,还带来了帮手,他显然不认识令狐圻:“你....你是谁?竟敢擅闯承恩侯府,是不是不想活了?”
邓可人抱着自己的母亲,恶狠狠的看着邓怀哲,眼里淬着毒,目光坚毅,怒道:“令狐大人,我要状告邓怀哲不孝,竟敢殴打嫡母,联合外人欺辱自己的妹妹,求大人为我做主。”
令狐圻掌管长安城的治安,不仅守护着大明宫,整个长安城的治安,他都有管辖插手的权利。
人家状告到他这里,他还真就能够名正言顺的管。
于是立刻下令,让手下的卫兵将这些家奴,连同邓怀哲一块抓了起来。
又命人去请大夫,给贾氏治伤。
邓侯爷正在做美梦,想着新到手的银子,等着事成之后,整整十五万两银子入账,他又可以好好的逍遥快活一段时间,一定要多买两个可人的小娘子,好好快活快活一番。
张姨娘虽保养得宜,可到底年纪大了,没什么乐子,比不上那新鲜的皮肉,让人兴奋快活。
张姨娘想的是,要如何哄着老头子,将钱吐出来一些。
她可不能把所有的钱都给他,总要留一些在自己的口袋里,将来儿子可是要娶一房好媳妇儿的。
二人各怀鬼胎,笑得甜蜜无比。
然而未得意几分,下人便冲进人来呼喊,“不好了,侯爷,出大事了,靖安司的人进来了。”
邓侯爷颜色一冷,“靖安司的人来做什么?”
“是大娘子,大娘子开了后门,将他们引进来的。大郎被他们抓住了,说是要下大狱呢,侯爷您快去看看吧。”
邓侯悦一听这话,就着急了。
那可是他唯一的儿子,不能有任何闪失,张姨娘也急得不得了,连忙跟着一块出去。
到了院子里,却见府里几个强壮的家丁,都被抓了起来。
邓可人站在令狐圻身旁,面色肃穆阴冷,看二人的模样,仿佛在看死人。
邓侯爷看到令狐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怒斥邓可人:“你这逆女,这是要做什么,居然将靖安司的兵引到家中来?是想让我们家抄家灭族吗?”
邓可人冷冷看一眼一旁的张姨娘,道:“大人,张氏不敬主母,纵容儿子殴打嫡母,还请大人一并收监。我明儿便会向宫里递折子,祈求圣人重罚这对母子。”
张姨娘听这话就来气:“你个小贱人,竟敢这样对我,我是你的庶母....”
“闭嘴,你一个青楼出身的妾室,也敢自称我的庶母。今日你犯了罪,人证物证确凿,我便是告到太后眼前,你也是要发配充军的,真以为自己做了什么恶,都无人会责罚你吗?”
令狐圻抬抬手,手下的人立刻去抓张姨娘。
张姨娘这才知道怕了,忙抓住邓可人不放手,“侯爷,侯爷你救救我,我这可都是听了你的命令啊,我......”
邓侯爷一下子甩掉她,怒道:“你在胡说什么?什么听着我的命令。”
他认出眼前的令狐圻,这个时候决不能承认自己宠妾灭妻,纵容庶子与小妾对正室不敬。
哪怕事实如此,大家心里都清楚,可若坐实了证据,闹到圣人面前,轻则罚俸杖责,重则夺爵灭门。
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各自飞,何况张姨娘本就只是个小妾。
张姨娘怎么都没想到,邓侯爷对她连一丝情分都没有,如此轻易的把她交了出去。
她难以置信,着急道:“侯爷,你就算不在意妾身,也想想大郎啊,我是他亲娘,我们母子都被抓了,日后谁人给你养老送终?”
邓可人闻言,死死看着邓侯爷,生怕他开口阻拦。
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他开口说不,就算她人证物证确凿,邓可人也难以轻松带走张姨娘。
谁知邓侯爷一脚,踹中张姨娘的心口,张姨娘吐了鲜血,直接晕过去。
邓可人冷冷看着父亲的所作所为,再次惊叹于他的凉薄自私。
若有可能,她巴不得令狐圻连他一块抓了。
但是不行,她可以用庶子不敬重的名义,抓了张氏母子,可邓侯爷是她的父亲,男人杀妻,最多罚银罢了。
而她作为女儿,却是要背上不孝的罪名的。
邓可人的勇敢果断,甚至愤怒之时的冷静选择,落在令狐圻眼中,心里又增添了一份赞赏。
她果然如母亲所说,是不一样的。
邓可人目送令狐圻抓人离去,看都不看邓侯爷,也转身离去。
贾氏的院子里,秋嬷嬷也已经被抓走。
青叶原本被抓秋嬷嬷起来,如今被放出来,一个人忙前忙后,照料邓可人,还有家事。
府里的下人规矩不全,却也有眼色,都乖乖青叶的吩咐办差。
一夜过去,天大亮了,府里的下人惴惴不安,谁能想到昨日还喜庆办寿宴,一夜之间就变了天。
侯府唯一的儿子被抓走,得宠的张姨娘也没逃过。
这久不露面的侯府大小姐,竟是这么个狠角色。
下人们都老老实实不敢动弹,青叶亲自照看下人熬药,善后,府里鸦雀无声儿。
邓侯爷缩在自己的院子里,始终没有出来,不知在想些什么。
经过一夜的诊治,贾氏才悠悠转醒。
看见邓可人,忙道:“你怎么还在这,走,快走,离开这,永远不要再回来。”
邓可人见她似有疯癫,连忙抓紧她的手,安抚道,“阿娘,没事了,没事了,那些人都被我抓起来了,没有人再会伤害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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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抓起来了?”贾氏征征看着女儿,眼里全是怀疑,她紧张的问:“那邓怿呢?他也抓了?”
邓怿就是邓侯爷,贾氏咬牙切齿地念出这个名字,邓可人遗憾的摇了摇头,贾氏立刻就慌张起来。
“阿娘莫慌,他自己呆在院子里,暂时出不来,你别害怕。”
贾氏惊恐的摇头:“不,得把他抓起来,要不把他关起来,他还会来害我们的。你这傻子,我不是让你走了,不要回来,永远不要回来,离开这个鬼地方。”
她状似疯癫,邓可人连忙抱住母亲,不断安抚。
青叶送来安神的药,邓可人想喂她喝下,贾氏却一把打掉了药,愤怒惊恐:“我不喝,我喝了好多年的药了,这个畜生,就是用这种法子控制我,还有秋嬷嬷的一个贱婢,她是我贴身的嬷嬷,这么些年我待她不薄,她居然也被邓怿那畜生收买了,他们联合起来折磨我,羞辱我,还要把你推入火坑,我恨死他们了!我恨死他们了!”
邓可人紧紧抱着母亲,不断安抚:“阿娘,莫怕,阿娘莫怕,可人在呢,我一直都在的,你受了这些苦,为何不告诉女儿,女儿可以去求太后救命啊。”
“求太后?”贾氏似哭似笑,“太后也是邓家的人,她哪里会为我们做主,没有人可以为我们做主,可儿,没有人会为我们做主。”
邓可人抱着母亲,任由她嚎啕大哭,哭了许久,终于平静下来,这才端来水给母亲梳洗。
看着靠着床头的母亲,邓可人忍不住道,“阿娘,这些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到底有什么不能让我知道的。”
贾氏似乎清醒冷静了许多,慈爱的摸着自己的女儿:“我的傻孩子,你这么好,怎么就生在了邓家,是阿娘害了你,都是阿娘害了你啊。”
“阿娘不怕,可人长大了,可以保护自己,也可以保护你的。”
贾氏:“哪有那么容易,当年我也觉得自己能护着你,可我低估了他们。这承恩侯府,早就脏烂透了,有一个算一个,都是丑陋不堪,龌龊至极。这些年,我若不是装疯卖傻,任由他们摆弄,恐怕你我母女二人,就活不到今日了。”
邓可人怔住,不是怀疑母亲的话,而是惊叹于母亲的厌恨。
“这这话从何说起?阿娘,我已经长大了,我求你告诉我,不要再把我当做无知的孩童。真的,不然昨夜我哪有本事救下你,你说是吗?”
贾氏听这话,想起女儿昨夜似乎带人将邓怀哲抓了起来,而此时邓怿那畜生也被困在院落里出不来。
她脑子清醒了叁分,长长叹一口气。“这冤孽,还得从十几年前说起。”
“你个英年早逝的大伯,他与我阿姐定了婚约,眼看着就要成亲了,却忽然暴毙而亡。我阿姐伤心难过,不知如何是好,家里人也寻思要为她再寻一门合意的婚事。
这时候,老侯爷却上门来,想要继续婚约,但成亲的人,却成了邓怿。
阿姐满心只有你过世的大伯,一心求死,哪里肯嫁人。
你外公外婆不愿意为难嫡女,可又舍不得这门亲事,于是这婚事,就落到了我头上。”
贾氏嗤笑一声,眼里难掩憎恶。
“你外公外婆的说辞,刺痛了邓怿的自尊心,他心中喜欢的是我阿姐,一心想娶个嫡女。谁知我父母却不肯把嫡女嫁过来,他只能不情愿的娶了我。
他虽然娶了我,可始终认为,所有的人都瞧不起他,所以他表面对我好,但其实一直不冷不淡,根本瞧不起我庶女的身份。
我也不喜欢他,只是既然嫁过来,那就只能老老实实做个贤妻良母。
起初的几年,老侯爷在,这日子也算安定。可老侯爷一死,他的真面目就暴露出来了。
他因为得不到我阿姐,便对我十分厌恶,觉得迎娶我一个庶女,就是一种侮辱,所以想方设法想要除掉我。
我起先不知,后来才知道,我阿姐死了丈夫守寡回门,他又起了心思,想要弄死我之后,再迎娶我阿姐过门。
就在这时,我有了你弟弟。
为了保命,我只能乖乖顺从,装疯卖傻。
可即使如此,还是被张姨娘母子弄得流产。
我当时小产,整个人去了半条命,眼看要活不成了,还是你胆大求了太后,这才让我活下来。
太后窥见府中的事,狠狠警告了邓侯爷一番,他这才消停下来。
我阿姐察觉到他贼心未死,着急之下,快速寻了人家重新嫁出去。
邓怿这才无可奈何,歇了心思,从此更加放纵,对我不闻不问。
若是是这样也好,可渐渐的,这府里被他挥霍的差不多,他居然丧心病狂,打起了你的主意。
你十二岁的时候,他就曾经想要设计你,让你成为圣人的妃子,若不是我当时对你下了药,让你高烧不退,说不定他就得逞了。”
邓可人听到此处,难以置信:“阿耶这是疯了吗?我与圣人的辈分,是他的表侄女啊,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贾氏看了一眼门口,低声道:“我也是后来才知道,你那位大伯的死,跟他脱不了关系,圣人因此憎恨他,他心惊胆战,害怕圣人要对他不利,于是便想将你献出去,到时候你也算是他的妃子,他与圣人并有了姻亲关系,圣人就算再厌恶憎恨,也没法对他下手谋害不是。”
邓可人只觉得这种想法荒唐可笑,且不说圣人会轻易被他算计了去,依照圣人的心性,若是经历了这样的算计,只会震怒。
就算同情她,也绝不会放过邓侯爷。
他这样做根本是自寻死路。
贾氏冷笑:“他那个脑子,能装什么有用的东西。他早就扭曲了心性,别的本事没学到,学了一肚子的龌龊。以为这样肮脏手段,就能裹挟圣人,真是可笑至极。若不是我当机立断,只怕此时邓家早就灭门了。
可我没想到,我怕你不明就里留在府中,会继续被他祸害,所以在想方设法让你去了宫里陪伴太后。太后再怎么偏帮邓怿,也不能让你被人作贱了去吧?
我想着,等太后给你寻一门好亲事,把你嫁出去,这日子就好过了。
我哪怕死在这儿,也没什么遗憾。
可谁能想到,他能为了金钱,丧心病狂到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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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八章求娶
邓可人听到此处,却恍然大悟:“所以这些年,阿娘你一直装作嫌弃我,厌恶我,只是为了迷惑他们吗?”
贾氏点点头,怜爱看着女儿:“我若不装的疯一些,傻一些,让他们以为掏空了我的银钱,眼里只有他,他与张氏早就容不下我了。
下毒毒死一个正妻,于他们来说,那简直是太过轻松的事情。”
若不是因为这些年,府里银钱短缺,自己又总能不时的提供一些钱,乖乖当钱袋子,这对狗男女,哪里还会容她们母女存活。
这也是贾氏要当着秋嬷嬷的面,逼问女儿索要银子的原因。
秋嬷嬷监控着贾氏,她若是不如此表现,邓侯爷压根不相信,贾氏被掏空了。
邓可人双目含泪,心疼母亲,“阿娘应该早将这些告诉女儿才是,女儿误会阿娘了,居然对您心生怨恨,都是我的不是。”
贾氏为她擦掉眼泪:“哭什么,阿娘不能让你过得好,总不能再拖累你。只有让你恨我,我若遭遇不测,你心中也不会难过,更不会浪费时间给我报仇。我日日盼着你嫁个好人家,过好日子。关于嫁妆的事,你莫怕,阿娘这些年偷偷经营,给你留了一笔嫁妆,这钱不多,也就叁五万两银子,你全都带过去,断不会让你婆家小瞧了你。”
平常人家给女儿的嫁妆,也不过一两万,母亲给她留了五万两银子,足够她富足一生了。
邓可人抱着母亲大哭:“阿娘,女儿不孝,让你费心了。”
这些年她只顾自己,未曾想母亲已为她做了这么多。
如此想来,她只觉得自己自私可恨。
若是她能早点发现异样,母亲便不会受这些苦了。
都怪她,都是她的无知。
昨夜若非令狐圻搭救,母女二人只怕真要天人永隔了。
“阿娘放心,往后的日子,都会好起来的,女儿定能把这日子过好,护您一辈子,让您安享晚年。”
她紧紧抱着贾氏,心中暗暗发誓,从今以后,绝不会再让任何人伤害自己的母亲。
青叶在门口等了等,才敲门进去,“夫人娘子,太后身边的陈公公来了。”
邓可人擦了擦眼泪,让阿娘好生休息,连忙出去。
陈公公正坐在花厅里喝茶,下人们战战兢兢一言不敢发。
面无白须,却十分威严的太监,瞧着便让人生畏。
邓可人匆匆而来,那太监瞧见他,竟起身叫了一声:“邓大娘子。”
邓可人忙回礼,“陈公公辛苦,公公前来,可是太后有吩咐?”
邓可人是紧张的,从母亲的态度看,太后肯定偏向阿耶,若是太后让她收回诉状,饶恕张姨娘母子,那她该如何是好?
毕竟,比起女儿,儿子才更有价值。
陈公公毫不犹豫把府里的下人都赶出去,对邓可人道:“大娘子受委屈了,您的苦,太后都知道了。”
邓可人顿时双眼泛红:“谢太后慈悲。”
心里却丝毫不敢放松。
陈公公安慰她:“大娘子说的哪里话,这邓侯爷不像话,好好的家,管成这样,闹得不成样子,纵然出邓大郎这种不孝之子,实在可悲可恨。圣人也十分恼怒,娘子莫慌,自有太后与圣人为您做主。太后命老奴前来,一是安抚娘子,让娘子安心在家中养伤,侍奉母亲。二来,是有一桩好事,想要告知娘子。”
邓可人诧异:“不知是何事?”
陈公公道:“承远伯夫人今日进宫了,特地到太后跟前,求娶了娘子。”
邓可人瞪住,“这.....令狐大人知道吗?”
经过这两两次相见,邓可人对令狐圻,那是满心感激与信任的。
正因如此,心中更是自卑,没有胆量嫁给他。
这样好的人,怎能把他卷到自家这污秽事件中来。
陈公公笑道:“娘子不知吧,这婚事就是令狐大人托了承远伯夫人,亲自来求娶的。承远伯夫人说,令狐大人对娘子你那是一见倾心,非你不娶,这才厚着脸皮来求娶。不然,那肯定先要找个中人探问一番,哪里会如此冒昧,直接来求亲。太后让我问问您的意见,娘子若乐意,咱家就回去回了太后,好应下这门亲事。”
邓可人想了想,歉意道:“公公恕罪,不是我不知好歹,只是令狐大人那般的好儿郎,我实在不敢拖累于他,所以,我想见见令狐大人,亲口问一问他,再回复太后娘娘,可否?”
陈公公闻言,笑道:“这是自然,那您慢慢问,老奴就先回去复命了。”
他也没有强迫,非要给个答案,只是把太后的赏赐,一并赠予,让她安心在家侍奉母亲。
“邓侯爷那里,娘子也莫要害怕,太后自有决断。”
邓可人闻言,心里有话却不敢问。
她不知道太后对昨夜事,知道了几分,是否知道邓怀哲与邓侯爷做下的龌龊事,她差一些失了名节,令狐圻又知不知道?
她思来想去,觉得都应该见一面令狐圻。
把昨夜的事,说个清楚,好让他心里有个底,免得日后传出风言风语来,心里生了疙瘩。
正想着呢,青叶来禀报,说令狐圻在门外求见,问她要不要见。
邓可人想了想,还是将人请进来。
令狐圻今日不当值,换了一身便服,与他往日穿着官服,英姿飒爽的模样全然不同,倒多了几分文雅气。
他一进门,邓可人的心就跳个不停,脸颊忍不住的有些微微泛红。
她上前两步,朝着他执礼:“见过令狐大人。”
令狐圻回礼:“娘子唤我叁郎便好。”
论起来,令狐奇家族排行第叁,叫他令狐叁郎也没有错,只是这称呼,邓可人笑了笑,没有应。
青叶上了茶,两个人坐在花厅,四目相对,邓客人羞怯地低了下头,随后鼓起勇气,正要开口,令狐圻却说:“家母已经去向太后提了亲,不知娘子可愿意。”
邓可人没想到他这般主动直接,纠结了一下,道:“令狐大人,您的提亲,我受之有愧。有件事,我必须告知你,你听了以后,还愿意迎娶,那可人便厚着脸皮嫁给你。”
令狐圻疑惑的看着她,邓可人便将昨夜差点被商贾羞辱的事情说了,甚至连邓怀哲与邓侯爷如此如何谋算,对她欲行不轨,出卖女儿的事,也一五一十的交代。
“这是家丑,我本不该说,但你我若要成为夫妻,这样私事便避不过去。我不想你从旁人口中,听到这些事,将来对我生了嫌弃,再来后悔。大人若不愿意,邓可人依旧感激大人救命之恩,他日若有机会,并结草衔环,以死相报。”
令狐圻并没有说话,屋子里安静的有些过分,邓可人十分紧张,低着脑袋不敢看他。
良久,令狐圻问了她一句:“相士说,我命里克妻,娘子还愿意嫁给我吗?”
第一百八十九章商贾的来历
木芳颜翻了许久的书,终于找到自己要的那个符咒,正兴致昂然,准备去画符咒。
宋道隽从门外走进来,抱着她就是一顿猛亲。
木芳颜被亲的一脸口水,愣神看着他,“你这是怎么了?”
“成了。”
“什么成了?”
看到他笑得如此开心,似乎遇到了什么大喜事。
“令狐圻与邓大娘子的亲事定下来了。”
木芳颜先是愣了一会儿,随即笑道:“当真,这可真是天大的好事儿,邓娘子那样的姑娘,谁娶了都是福气啊。令狐大人也好,令狐大人正义有担当,邓娘子善良果敢,这二人真是天作之合。”
宋道隽难得没有吃醋,只欢喜道:“娘子说的不错,这的确是天作之和,所以他们的婚事成了。”
“这才几日功夫就成了?”木芳颜还是觉得有点难以置信,她以为好歹得要一段时间磨合呢!
宋道隽却笑她:“也只有你是个慢性子,结婚嫁人,看准了就下聘求娶便是,也不知你哪里来的那么多歪理,成亲都推叁阻四。”
他可还记得当初自己几次求亲,这小丫头哪怕与他有了肌肤之亲,也推拒着不愿意嫁,真不知她脑子里想的是什么。
木芳颜白他一眼,这古人的心思跟她这个现代人,还是有差异的。
现在人结婚,那不得谈个一两年的恋爱,摸清楚对方的心思人品心性,然后再决定嫁不嫁。
这古代人倒是先看门第,差不多了就成亲。
男女双方婚前可能都没有见过一面,盲婚哑嫁,等嫁过去发现对方人品心性不行,都已经来不及了。
但是这话,她还真不能跟他说,只能不理会他。
“令狐圻特意来谢我,说多谢那日,我让他去白杨街巡逻,否则就错过救人的机会。你是不知道,这邓大娘子的的确确差一点遭了劫难,也幸亏有你,说起来他们可真是欠了你好大一个人情。”
木芳颜一拍脑袋,“瞧我把这事都快忘了。”
这两日忙得晕乎了,差点忘记重要的事。
“邓娘子遇到了什么事儿了?”
宋道隽消息灵通,承恩侯府发生了什么,不过半日的功夫,他就摸得清清楚楚。
木芳颜听完他的描述,顿时道:“那商贾可抓到了?“
“抓到了,还是我娘子有先见之明,让人盯着邓怀哲。所以下面的人早就摸清楚,那商贾的落脚处,这一出事,商贾就想逃,我立刻就让阿寻领着令狐圻去抓人,果不其然人逮着了,一并关在大牢里呢。你上次说邓怀哲身上有股子邪气,可是因为这个人?”
木芳颜:“但还不清楚,得看看,你怎么会怀疑是他?”
宋道隽自然没有隐瞒,将邓可人的话转述给她:“邓娘子亲自来见我,说当日若非有你的佛珠相助,她还挣脱不了那个商贾。那商贾当时面目狰狞,形容恶鬼,十分可怕,像是鬼上身一般。她让我来问问你,那人身上是不是有什么不干净的?”
木芳颜听到他这般形容,立刻着急的站起来:“走,我们去见见,说不得会有有用的消息。”
宋道隽没想到她这么着急,忙忙碌碌的。
“慌什么?如今令狐圻还在审问呢,等明日你再去瞧也不迟。”
“等不及了!”木芳颜说:“晚一日,便多一日的麻烦,这事咱们能速战速决,就千万别拖沓。”
她拉着宋道隽往外走,宋道隽本想拖着她腻歪腻歪,结果不能得逞,早知道就晚些说这消息,先搂着人快活一会儿才是。
宋道隽不情不愿的,跟着她一块儿到了大理寺的牢房。
才进去,就听到男子骂骂咧咧的声音,“我可是未来的承恩侯,你们这些没眼色的家伙,居然敢把我关起来,小心我告到太后面前,让你们抄家灭族,还不快放我出去。”
宋道隽听了这话,眉眼一挑,笑着摇了摇头,“这个邓怀哲,也不知道怎么教养的,明明是侯门子弟,哪怕是个庶子,也不该这一身地痞流氓的习气,但凡有点脑子,也喊不出这种蠢话来,真真是无知者无畏。”
木芳颜远远撇了他一眼,转头问宋道隽:“那个商贾呢,我要见见他。”
宋道隽看一眼狱卒,狱卒立刻都带着他们往里去。
只见另一处牢房里,关着个绫罗绸缎的中年男子。
他身上有伤,好像是抓捕的时候打伤的,又被上了枷锁,根本动弹不得。
宋道军疑惑,“这人可是会功夫?”
若非如此,何至于用这样重的枷锁,让他无法动弹。
狱卒讨好道:“小王爷有所不知,抓捕这人的时候,他力大无穷,伤了咱们好几个,还是令狐大人功夫高,才将他擒住。大人吩咐了,一定给他上叁十公斤的枷锁,免得他逃狱。”
宋道隽瞧商贾那肥胖的身材,也不像是习武之人,竟然能伤了靖安司的侍卫?
能进靖安司,哪个不是一身本事,居然轻易让他伤了。
宋道隽看一眼木芳颜,关心道:“娘子小心些,要不就别进去了,有什么话就在这儿问。”
木芳颜摇摇头:“不,我得进去。”
宋道隽拦不住她,只能紧张跟在她身后,进去之后,木芳颜走到商贾跟前,二话没说,掏出一只铜铃,轻轻摇晃了两下,原本安静的商贾,忽然之间站起来,龇牙咧嘴,恶狠狠瞪着木芳颜,伸手要来抓她。
奈何身上带着枷锁,手上又有镣铐,被牢牢固定住,根本动弹不得,更别说伤了木芳颜。
宋道隽一把将木芳颜往后一拉,退到安全距离。
那狱卒也紧张的要死,不知这小王妃是要做什么,怎么就轻易的让这家伙发起疯来。
木芳颜却死死盯着这人,看着他的眼睛,再次摇了摇铃,嘴里念念有词,“魂归来兮,魂归来兮。”
商贾痛苦哀嚎,跪坐在地,似乎受到了极大的痛苦,用力挣扎着,几乎将枷锁都要挣脱了。
狱卒吓得往一旁闪着,又紧张地犹豫,要不要上前保护着贵人。
若是他们在这伤了,可不得了!
宋道隽摸上腰间的软剑,准备一有不测,就立刻拔剑砍掉这人的脑袋。
而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木芳颜就见这人的身体里冒出一段诡异的黑气,挣扎着要回到身体,却被木芳颜嘴中念念有词,用力一拔,一团黑气脱离商贾的身体。
木芳颜急忙掏出一个瓶子,朝着黑气打出一张符咒。
狱卒与宋道隽就见半空中,那符咒自己燃起来,化成的灰后,全部飞到了木芳颜的小瓶子里,被装了进去。
狱卒擦了擦眼睛,还以为自己眼花,却看到木芳颜将的瓶子收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她冷冷质问
商贾虚弱,神情呆滞:“我叫王德海。”
“哪里人士?”
“江南道扬州人。”
木芳颜又问:“是谁让你去找邓娘子的,为什么要选中她为你生孩子。”
王德海恍恍惚惚,“是个道人,说是长安凌云观的,他跟我说,只要让邓大娘子怀孕,我就一定能有儿子。”
第一百九十章流放
又是凌云观的道士,由此可见,此事跟大祭司脱不了关系。
“为什么非得是邓娘子?而不是别人。”
商贾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只说这是我最后的机会,若是我今年不能让邓娘子怀有身孕,给我生下儿子,我这辈子便注定无子送终,家破人亡,被人吃绝户。我万贯家财,怎能便宜了旁人?”
问到这里,宋道隽也好,木芳颜也罢,都是满脑子疑问。
离开大理寺牢房的时候,宋道隽给了狱卒一锭金子,让他管好自己的嘴。
狱卒点头哈腰,小心翼翼把人送走。
他哪里敢多嘴,这监狱里的秘密多了去,他要是嘴巴不严实,早就丢了命了。
宋道隽扶着木芳颜上了马车,才刚刚坐好,木芳颜就忍不住问:“大祭司挖坑对付定国公府,甚至是对付咱们,都情有可原,可是为什么要对邓娘子下手呢?”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其中有什么阴谋诡计?
宋道隽也是满头雾水,这个事儿不仅他们有疑惑,听到消息的邓可人,也是满脑子问号。
“所以这个人,真真是冲我来的?”
本来还以为,那是邓怀哲为了钱财不择手段,如今看来分明是有人指使,另有所图。
她知道,男人对于传宗接代有多么执着。家大业大无人继承,断子绝孙,要被吃绝户,死后连个烧香供奉的人都没有,谁都受不住,所以世人十分看重男子。
就算生不出儿子,也要想方设法给自己过继一个,好继承自己的财产,免得把死后百年无人供奉香火,在阴间孤苦伶仃。
可邓可人也不明白,为什么这个人要找上自己,而且如此笃定,只有她能够生个儿子。
青叶见她愁眉不展,将厨房新做好的餐食摆好盘,笑道:“娘子既然想不出,就暂且放下了,如今要紧的,是让夫人好好养病。您是不知,夫人得知您定了这么好一门亲事,可高兴的不得了,大夫说,夫人的情绪渐好,这身子也会越来越好的。”
邓可人点点头,又问她:“我让你去办的事儿怎么样了?”
青叶小声道:“按照您的吩咐,在族里寻着呢。倒是有个合适的人选,他那一脉是老侯爷的堂兄,叫邓远,按照排行,称呼十四郎。
十四郎父亲早死,母亲得了重病,去年人没了,那小小的孩子,就被寄居在六伯家中。但六伯一家,把他当下人使唤,也没个好脸色,我瞧着这孩子却是个聪明的,虽然不过六岁,但人机灵的很懂事,又听话。若是将他记在夫人名下,他得了这份恩情,一定会好侍奉夫人。”
邓可人想了想,这个孩子,她倒是见过。
那时候十四郎的母亲还在,这孩子才四岁左右,就能把祠堂祭司后分发的点心全部存下来,带回家给母亲吃,就怕母亲饿着,是个十分孝顺的孩子,人也机灵。
她一去宫中许久,竟不知那孩子的母亲已经去了。
“也好,回头你把人带来见见我,如果他愿意,就过继吧。”
邓可人这一次下了狠心,邓怀哲心狠手辣,她绝不会让他回来继承侯爵之位,哪怕邓侯爷心存念想,邓可人也要禀明太后,求一个恩典。
这次事情闹的这么大,她们母子的委屈,处处占理,她就是要趁机夺权,斩除张姨娘母子活命的机会。
邓可人思来想去,决定过继一个孩子在母亲名下,算作嫡子养大,日后继承爵位。
只是这事还需要一番操作,得圣人点头才行。
邓怀哲跟张姨娘在大牢里关了两叁日,始终不见人来救他们,心里又急又气,从最初的暴怒变为哀求,不断的嚎叫,想让狱卒去给邓侯爷报信,把他们救出去。
可等来的只有狱卒的白眼,张姨娘就更惨了,她被关到大牢里,还想耍侯爷夫人的威风,人家一听只是个姨娘,女囚们也不惯着她,抢光了她身上值钱的事物,又将她狠狠打了一顿,到了吃饭的时候,连馊掉的窝窝头都未曾给她留一口。
张姨娘原本还气焰嚣张,到最后只能夹着尾巴做人,话都不敢说了。
狱卒也是怕她被女囚们打死,只能给她换了个单人牢房。
到了第叁日,张姨娘等来了邓可人,先是惊讶,随后就想扑过去求救:“大娘子,你可算是来救我了,快带我出去,这根本不是人呆的地方。”
邓可人冷冷看着她:“张氏,你区区一个妾室,不敬主母,教唆庶子殴打嫡母,又做下那种肮脏丑事,实在罪大恶极。承恩侯府容不下你,族老们已经将你除名,你再也不是我承恩侯府的姨娘。”
说着丢给她一纸放妾书,张姨娘不信,“不可能,侯爷那么宠爱我,我生下的可是侯府唯一的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你怎敢如此对我,待我出去了,一定将你扒皮抽筋,卖到烟花之地,让你千人骑万人枕,人人践踏。”
青叶见她如此嚣张愤怒,想要怒骂她几句,邓可人却拦下了。
她冷冷道:“张氏,你就叫嚣吧,这放妾书,只是让你脱离与我邓家的关系,接下来,你还有刑律的惩罚。”
“什么意思?”
张姨娘难以置信的看着她,总觉得她说话阴阳怪气的,可怕的很。
青叶冷笑:“还能是什么意思?你犯了律法,自有律法处置。太后已经下了旨,要求衙门秉公办案。我们将你这些年的罪状,全部交给了大理寺,想来过不久,你就要被宣判了,我瞧着,最轻也得是个流放。张氏,你的好日子到头了。”
“流放?”张氏似乎想到什么极为恐怖的事,抓着牢狱的门死死哀求:“大娘子,我错了我错了,你饶过我吧,这不是我的错,这都是你阿爷的错,是他心狠手辣,跟你们母子过不去,他怨恨你们,他怨恨贾家不肯把嫡女嫁给他,所以一而再再而叁的折磨你母亲,这与我何干?我不过是个棋子,玩物而已,你饶过我吧,你要报仇寻他去呀。”
邓可人冷笑:“你犯了罪,自要受到惩罚。至于我阿耶,莫慌,你们这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调不掉,包括你那个黑心肝的儿子。”
第一百九十一章过继的心思
张姨娘这辈子最看重的,就是她的儿子。
他的儿子可是承恩侯府唯一的男丁,将来毫无疑问,这爵位是要落在他头上的,所以邓可人的话,他并不相信。
“我儿子将来是要继承爵位的,他要是没了,承恩侯府就是绝户,你知道什么是绝户吗?绝户人家,那些亲戚,能把你们母女生吞活剥了。你嫁人之后,哪怕在婆家受气,也没有娘家人替你撑腰。你受了罪,吃了苦,不会有人管你的死活,你们邓家的列祖列宗,从此再也无人供奉。”
张姨娘得意道:“没了我儿子,侯爷他就要绝后了。他一定会来救我儿子的,你这贱人,再有本事,还能杀了你阿耶不成?”
邓可人看着她,轻轻的笑了。
“你笑什么?”张姨娘被她的笑弄得心里发毛,这小丫头怎么一点都不害怕?
贾氏但凡听说死后无人供奉,自己说什么就是什么,屁都不敢放一个,怎么她就一点不怕?
邓可人:“没了儿子,这爵位的确可能旁落。可我与母亲这些年所经历的,没有你们,我与阿娘会过得更好。这爵位给别人就给了,哪怕我从族里选一个子弟,过继到我母亲名下,将来继承爵位,也好过养邓怀哲这样没底线的畜生。我告诉你,邓怀哲他死定了。他对我所做的一切,哪怕千刀万剐都不为过。
这一次他敢殴打嫡母,被抓了个正着,便是告到圣人面前,你儿子也没有活路。他死了,你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不可能,绝不可能!”张姨娘怒吼:“侯爷不会这么轻易让你得逞的,这承恩侯府还是侯爷做主的,哪怕是太后,也不能让人绝后。”
邓可人笑:“我阿耶他如今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他那样的人,能自私的为了钱出卖女儿,再卖个儿子,又有什么意外?若是无事,他可能还会护着儿子,而今大难临头各自飞。他能保住自己的命,都算不错了。”
也是如今捅破了最后一层窗户纸,邓可人才看清自己的父亲。
她从前以为自己父亲手段滔天,甚至能在宫里用宫女监视她,逼迫威胁她行事。
她以为自己这辈子,都逃脱不了父亲的掌控。
可随着张姨娘跟邓怀哲被抓,父亲惊慌的躲在屋里,门都不敢出。
那一刻,她才意识到,她把他父亲想的太厉害了。
她父亲或许有两份手段,但在绝对的权势力量面前,根本不堪一击。
他就是只纸老虎,摆着花架子,糊弄了旁人许久。
他能在窝里横,可以折磨自己的发妻,但一旦有更强大的力量压迫,他只会惊恐的躲在家里,只求保命。
什么家族,什么儿孙,在他眼里,都不如自己的命重要。
父亲的自私凉薄,让邓可人寒透了心,也嘲笑自己曾经的愚蠢。
这么些年才戳破了这层恐惧,求得一条生路。
好在一切还来得及,如今她要把命掌控在自己手里。
张姨娘看着邓可人离去,忍不住怒吼:“你骗我,你这贱人,侯爷不会放弃我们的。他一一定会救他的儿子,侯爷厉害着呢,多的是手段收拾你这不孝女。你且等着,等我出去,一定将你卖到烟花地去,让你沦为世上最下贱的奴才,让你也尝尝世人的践踏。”
可任凭她怎么怒吼,邓可人根本就不为所动。
一张放妾书,轻松了断了张姨娘跟承恩侯府的关系。
没有了承恩侯府的庇护,她就只是一个任人作贱的罪人。
朝廷的刑法,会让她万劫不复,而张姨娘显然也想到了这一点,怒吼到最后,惊慌失措缩在角落,惶惶不安的裹着自己,不敢想象,接下来等待她的,会是什样可怕的事。
出了女牢的大门,青叶忙迎上来:“娘子,可办妥了?”
邓可人点点头:“放妾书已经给了她,她再也不是承恩侯府正经的良妾。”
“那大郎呢,他又如何处置的。”
张姨娘可以赶出去,有血缘关系的邓怀哲,处理起来却难了一些。
邓可人道:“慌什么,他殴打嫡母,犯了大不孝之罪,我已经以母亲的名义,写了奏折与诉状地,递了上去。他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逃不了。除非圣人有意包庇,否则便是御史大夫,也不可能饶恕了他。”
邓可人作为妹妹,没有办法从道义上教训邓怀哲。
但贾氏作为嫡母,铁了心要告不孝的庶子,这状子朝廷不仅得接,还得严办,以敬效尤。
否则世人谁还遵守孝道?
梧桐宫里,太后看着贾氏的折子,长叹一口气,将折子放到一边。
圣人忙关切道:“母亲,莫让这闲事气着了自己。”
“闲事,哪里是闲事,这邓家若与我无关,那就是闲事。”
太后越想越来气,“你说你舅舅那么英明的一个人,怎么就养出了这么个废物儿子。当初哀家就不该心软,答应你舅舅,留他一条性命。他自己不成器也就罢了,教出的儿子也是这般愚钝不堪,到如今,整个家族都要毁在他手中。当初......”
圣人沉默,并不接太后的话。
当年的事情提起来,圣人也是唏嘘不已。
但今日有此下场,他其实早有预料。
邓怿能对自己的手足下狠手,可见是个没底线的,圣人甚至都难以置信,他为了钱,居然同意儿子的鬼话,把唯一的女儿送给商贾生孩子。
这般恶毒无德之人,连人都不配做了。
最可惜的他那位表兄,若活着,今日定是朝堂上的肱骨,承恩侯府也不会沦为长安城里的笑柄。
“母亲,事已至此,多想无益,不如想想怎么善后吧。可人倒是个聪明的孩子,她上了折子,求到儿子这儿,想从族中过继一子弟,在她母亲名下,将来好继承爵位,人选都已经有了。
那孩子父母双亡,心性品德良好,您若是同意,儿子这就下旨,让邓家开祠堂,把名字记到族谱上去。”
太后点了点头:“你做主吧,哀家当初答应你舅舅的,是保他儿子一条命,也保住承恩侯府的爵位,可没说要保邓怀哲。这种畜生......”
太后想想都一阵恶寒,怒到道:“按律法处置,一定要严处,让这满长安的人家都看看,做守孝道,不友爱手足,是个什么下场。”
第一百九十二章败家婆婆
木芳颜准备好了一切,事到临头发现,又少了一味朱砂。
好在作法定在叁日后,她决定出门采买一些蜀地的朱砂,那里的朱砂阳气足,最能辟邪。
她收拾了一下,就准备出门,谁知刚到门口,却碰到了荣王妃。
荣王妃见她要出门的,也很诧异,“你这是要去哪?”
木芳颜上下看一眼荣王妃:“我出门采买一些朱砂,阿娘不在家中养伤,这是去哪啊?”
“还能去哪儿?我在屋里憋的慌,正好出门走走。”
经过这段时间的调养,荣王妃的身子伤口已经基本愈合,脖子上的伤因为用了木芳颜给的药,疤痕淡淡的,若不靠近看,看不出来。
再涂些时日,基本上真是一点疤痕也不留了。
荣王原本在府里守着她,不准她出门,今天荣王似乎出门办事去了。
荣王妃在屋里养着,实在是憋闷的慌,荣王又不在,就想出去走走。
看到木芳颜也要出去,避免她去告状,索性叫住她,“正好咱俩俩一块出去走走。”
木芳颜哪里知道,荣王妃存了拉拢她,避免她打小报告的心思,晕乎乎上了荣王妃的马车。
今日天气极好,阳光金灿灿的洒下来,街上的行人走着走着,都觉得心情好的不得了。
荣王妃看着是外边的街景,笑道:“这人呢,果然还是得出来走走,心情才舒畅,老待在家里,没病都给憋出病来了,你说是不是?”
所以千万别跟你父王告状,我就想出来走走。
木芳颜完全没明白她的心思,只开心附和:“阿娘说的是,这日头极好,您怎么没叫阿耶陪你一块出来逛逛?”
荣王妃一顿,摆摆手,“老腻在一起,烦的很,我让他出门跟他的那帮诗友喝酒去了,省得老待在家里,光逮着我一个人折腾。”
荣王妃嘴上说着抱怨,可眼里的柔情藏都藏不住。
木芳颜羡慕:“阿娘与阿耶的感情真好,我听说阿耶过段时日,要带您到江南去游玩?”
想到成亲之后,二人还没有度过蜜月,木芳颜就有点小遗憾。
荣王妃笑:“这是他老早之前就答应我的,这一回总算是要兑现了,以后这王府里的事儿,你可得多费心。对了,你可听说了,承恩侯府邓大娘子定亲了?”
“夫君昨日与我说了,不过这就定亲了?”
定亲不是要叁媒六聘走一遍流程吗?
这一套流程走下来,没有叁个月,也得有一个月,怎么这么快就定了。
荣王妃笑:“太后娘娘下了圣旨,这圣旨一出,哪怕流程没走完,这门亲事也算是板上钉钉了,没想到,邓大娘子最后竟嫁给了令狐圻,那孩子我见过,一表人才,自己又是个有本事的,比长安城里那些纨绔不知好多少倍。”
顿了顿,又道:“比我家那小子也强一些。”
“阿娘这般比较,也不怕夫君听了不高兴?”
“不高兴就不高兴吧,我自己的儿子,我自己知道。他能力本事倒是厉害,可论心性,实在是狭隘了一些,比不得令狐圻跟赵笙,这一点像他父王。”
真是一番话,骂两个人。
木芳颜尴尬的不敢接话,阿娘可以数落自己的丈夫儿子,她却不能在婆婆,面前数落自己的公公与夫君。
好在马车停了下来,紫萝在前面道:“娘子,到药材铺了,要去采买朱砂吗?”
木芳颜看一眼荣王妃,荣王妃起身:“正好我下车与你一块逛逛。”
婆媳二人先后下了马车,木芳颜进了药店。
朱砂这东西,既能做药,又能做法事,药店有的卖,棺材铺这些地方也有的买。
但是她听说,德荣药铺里的朱砂,是蜀地来的,所以特地到这来看一看。
婆媳二人一进去,掌柜的连忙上来迎接。
“王妃安好,您今儿怎么来了?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吩咐一声,小的让人给你送到府上去便是,哪里用得着您亲自跑一趟?”
木芳颜顿住,荣王妃见她惊讶,笑道:“你还不知吧,这也是咱们家的产业。”
她对掌柜道:“你去把店里最好的朱砂拿来,让小王妃过过眼。”
掌柜的一听,一边让贵客去了里间,一边忙亲自去取朱砂。
木芳颜看着这偌大的药店,进出的客人,谁不是绫罗绸缎,一想便知这店里的朱砂并不便宜。
她小声问荣王妃:“这是您的陪嫁铺子。”
荣王妃摇摇头,“这倒不是,这是你夫君自个儿经营的产业,他呀,这赚钱的本事的确是厉害的很,所以你有什么喜欢的,想买的尽管买,你夫君不差钱。”
木芳颜觉得她的婆婆,在怂恿她败家,但又觉得是自己的错觉。从来都是婆婆怕儿媳乱花钱的,哪有婆婆怂恿儿媳败家?
谁知接下来的事儿,真就让她开了眼。
掌柜的把朱砂挑出来,木芳颜一看就觉得,这东西色泽真的不错,就是她要的。
但她要的量不大,于是只要称一两。
谁知荣王妃财大气粗,一整盒全要了。
木芳颜忙拒绝:“用不了这么多,阿娘,这东西也不便宜呢。”
尤其是蜀地的朱砂,这一盒子下来,少说也有两斤重,少不得要有叁百两银子。
她称一称,要个一两银子的用量就够了。
荣王妃诧异:“你师从白乙天师,平日里也需要这些朱砂书写符咒的,多买一些回去备着,省得你来回再买。”
木芳颜想想也是,可这价钱实在是太贵了一些,叁百多两啊,够买一套小院子了。
虽然是自家的店铺,可也没有这么消耗钱财的。
荣王妃见她肉疼,笑道:“这与你夫君而言,一顿饭钱都不够,不用放在心上。”
瞠目结舌的木芳颜,看着掌柜笑盈盈的记下单子,回头就把东西送到府里去。
她傻乎乎的跟着荣王妃一路大买特买,荣王妃,是真能花钱,而且花钱如流水。
进书店,把书店里最贵的笔墨纸砚,最好的字画,喜欢的都带走,连价钱都不问。
到布庄,看见喜欢的面料,也一并全拿下,每个颜色来一匹。
木芳颜粗粗估算了一下价钱,这一匹布料就得七八十两一匹,荣王妃一下子拿了十几匹。
随后她又去逛首饰店,光是宝石头面就买了五套。
给木芳颜两套,她自己两套,还有一套匀出来,让木芳颜带回家,给裴氏。
木芳颜吓得都不敢接,荣王妃毫不犹豫让掌柜的,把东西送到家里去。
木芳颜粗略估计,荣王妃这一趟下来,少说也花了近五千两银子。
这么多银子,她得赚多久才够?
荣王妃看着木芳颜那肉疼的模样,上了马车,忍不住打趣她:“这五千两,还不够你夫君一日的流水进账,你这般心疼银子,可不行哦。”
木芳颜咽了咽口水,“这寻常人家 一辈子都未必能赚得了这么多银子,咱们这样奢靡,会不会太招摇了一些?不是都说财不可露白吗?”
荣王妃笑笑,意味深长道:“你说的那是普通人家,咱们这样的人家,有时候花钱,不仅仅是为了享受。”
“那是为了什么?”
“那是为了给别人看的,上面的人看了放心,下面的人看了也放心。”
第一百九十三章看相啊『po1⒏mobi』
木芳颜知道自己震惊的模样,看起来像只土狗,显得抠搜没见过世面,实在登不得大雅之堂。
但她并不掩饰自己对于金钱概念的无知,她又不是出生在富豪之家,家里没有金山银山,看到这样的事发出惊叹,再正常不过,何必装作见过世面,矫情伪装,反而会让人觉得她贪慕虚荣,装模作样。
荣王妃就是喜欢她这一点,喜欢钱财,却不贪钱。
做人有底线,有原则,有尺度。
钱谁不爱,哪个女人不喜欢漂亮的衣衫,珍贵的珠宝,说不喜欢的都是假话。
但能控制自己的喜欢,把握尺度,不会为了物质没有原则,这才是让人欣赏的地方。
真正贪婪的,譬如彩云那种小丫头,富贵繁花遮了眼,满心满眼的就向往富贵堆里钻,以为靠着一副皮相就能让男人花钱,为此不择手段,最后莫名其妙丢了命,也是荒唐可笑。
“你呀,回去问问你夫君,他会告诉你答案的,关起门来,夫妻二人什么话都能说。”
她说着说着,又盯着木芳颜的肚子,疑惑道,“你这月信可准?”
木芳颜顿了顿,点头道:“这两日就该结束了,我身子好的很,没有不准的。”
荣王妃疑惑了一下,“阿娘倒不是催你,只是咱们这样的门第,子嗣还是很重要的,当年我一进门就怀上了大郎,后来如果不是你阿爷坚持,我少不得还得给他多生两个孩子。你这我瞧你们小两口恩爱的很,进门也有两叁月了,你这肚子怎不见动静?”
木芳颜经她一提醒,也疑惑起来,按说她身体康健的很,两个人也没有做保护措施,瞧宋道隽那折腾劲儿,那体力也不是个元阳不足的,既如此,二人怎么至今没有动静。
荣王妃生怕自己给了她压力,笑道:“哎呀,我也就是随口说说,你们俩小两口正年轻着,这种事情不要着急。”
木芳颜跟着笑笑,“可能是我最近事情有些多,身体比较疲倦,所以才没怀上,等我把眼前的事情忙完了,再好好备孕。”
她是喜欢孩子的,一直想要自己组建自己的家庭,拥有可爱的孩子,所以并不抗拒生育。
她想着,可能真的是二人这段时间,烦心的事太多,所以才没有怀上,于是也没往心上去。
荣王妃又与她聊起承恩侯府的事情来:“太后这次是真的生气了,我听宫里传来的意思,邓家已经选了合适的孩子,准备过继到贾氏名下,将来好继承爵位。至于那个邓怀哲”
荣王妃冷笑:“真真是个畜生不如的,照我看,该千刀万剐才是。”
如今街面上的人,只知道邓怀哲殴打嫡母,犯了大不孝之罪,圣人已经下令,将他严惩,似乎是要发配到边疆去。
这出去就算能回来,承恩侯府爵位的继承人,也不可能是他了。
而邓怀哲与商贾联手,差一点害了邓可人的事,自然是被瞒的严严实实。
这可是事关邓可人的名节,传出去,哪怕他们事情没有成真,邓可人的名声也会受损。
因为这事,令狐圻还求到宋道隽这里,请他相助,莫要让外面的流言散播开来。
宋道隽满口答应,只要能促成这门婚事,别说找他帮一个忙,帮十个忙,他也是乐意的。
他是非常乐见,令狐圻跟邓可人成亲的。
这些时日,宋道隽忙着自己生意上的事情,又在长安城里寻找与凌云观有关的人与事。
无论如何,他要把大祭司留下的隐患拔了干净才能安心。
木芳颜想想,道:“邓娘子这灾祸一除,往后皆是好日子,我给她算过,她若是能嫁给令狐圻,命里至少有6个儿子。”
这世道,有了儿子底气足,再也无人能欺负她了。
荣王妃一听,忍不住道:“你还能给人算子孙?”
木芳颜诚实点头:“略懂一些,但比不得我祖父精通。”
荣王妃感叹,这孩子可真实诚,一边若有所思,想了想,道:“过段时日,便是圣人的万寿节,宝德公主也要跟着驸马一块回来。”
木芳颜尴尬的笑笑,别说宝德公主,便是长安城里居住的皇亲国戚,她都还没认全呢。
荣王妃见状笑道,“你不知道也正常,这宝德公主是圣人最小的妹妹,虽然不是太后所生,但却是在太后膝下养大的。太后怜惜她生母早逝,一直亲自教养,所以与太后的关系十分之好。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太后再疼爱,宝德公主没有子嗣,这往后的日子只怕也难熬。”
荣王妃想起来,就颇为叹息。
先帝过世的时候,宝德公主才刚刚叁岁。
圣人把她当女儿一般养大,哪怕不是千恩万宠,至少也是嫡公主一般的待遇。
当年先挑万选,选中了山东的白家做驸马。
这白驸马别的都好,偏偏血脉单薄了一些。
“你宝德姑姑嫁过去这么些年,一个孩子都没有。太医看过了,说他夫妻二人身子都好。也求了不少送子观音,可庙也拜了,香火钱也捐了,甚至为了得孩子,夫妻二人铺桥修路,积善积福这么些年,还是一个孩子没有。她心里难过,甚至想给驸马纳妾。
可驸马不乐意呀,白驸马心中只有公主,竟发誓说一辈子不纳妾。这一闹腾,他母亲不乐意了,为此还气得生了病。这件事情就成了婆媳之间最大的矛盾。你宝德姑姑因此都病了,你既然能看这个,不妨等他们回来,便帮他们看一看,到底是什么原因,导致他们一直没有孩子。”
木芳颜想了想,也不敢打包票,“还是看看再说吧,阿娘知道我的,这叁脚猫功夫未必能够看出些什么,实在不行,恐怕还要寻到我祖父那里,让祖父给他们测算一下,看看他们的儿孙缘,是不是还没有到。”
荣王妃抓着她的手笑道:“你还不算有本事呀!没事,你大胆的看,阿娘相信你一定能够看出个所以然的,你是不知,你宝德姑姑再这么下去,真真是要郁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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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九十四章烤肉好吃
荣王妃都这么说了,童惜夕哪里还有不答应的?
她买了朱砂回来,放在柜子上收好。
叁天后就可以开坛做法,把依塔的魂魄救出来。
为了安心,木芳颜寻出铜钱,特意给自己占卜了一卦,这卦象,大吉大利。
虽有小风险,却也能平安度过,她松了一口气,收好龟壳。
宋道隽从门外回来,手里提着一个食盒。“娘子,快来瞧瞧,看我给你买了什么?”
木芳颜走出去,看到漆木盒子,闻到了肉香味。
“这莫不成是烤肉?”
宋道隽打开盒子,“你这鼻子,倒是灵敏的很,莫非为夫娶了只小狗?”
木芳颜走过去掐他的腰,“说谁是小狗呢?我若是狗,你是什么,公狗吗?”
宋道隽被掐疼了也不生气,将人搂在怀里,咬着她的耳朵呢喃,“公狗艹母狗,天生一对。”
木芳颜气的红脸,羞恼推开他。“下流!青天白日的,你也太肆无忌惮了些。”
宋道隽见她这模样,越发想欺负了。
他忍着欲望,拿筷子道:“娘子快尝尝,这这可是草原上来的羊肉,新鲜的很。你若是喜欢,回头我再让他们送几只过来,给你做烤全羊吃,可好?”
木芳颜见他没有继续说荤话,松了一口气,夹起烤羊肉品尝,真是外酥里嫩,不知撒了什么特殊香料,口感极好,竟还有一丝丝蜂蜜的味道,完全是后世的蜜汁烤羊腿啊。
可吃着吃着,她才有遗憾道:“若是来些辣椒粉孜然粉就更好了。”
宋道隽疑惑:“什么是辣椒粉?什么又是自然粉?”
木芳颜想起,这时候还没有辣椒,与孜然,忙道:“就是一种调味料,我也是偶然吃过,味道极好的,阿娘说,你生意做得广,咱们这地界儿南来北往,什么样的商人你都打过交道,你帮我找一找,看看有没有有一种番邦植物,它可能是用来观赏的,果子长长的,或红色或者绿色的果实,吃起来特别辛辣,比姜要辛辣许多,你去给我寻了,我给你做顿好吃的,保证你从来都没有吃到过,好不好?”
宋道隽哼笑,一点不信:“娘子这话糊弄我呢。”
“我哪里糊弄你了!”
“还说不是糊弄,之前说打一口锅,要给我做好吃的,可你瞧瞧,到如今我也没有尝到娘子的手艺。”
木芳颜顿了一下,倒打一耙:“还不是你胡搅蛮缠,老让我忘记这事儿。”
这也不能算她胡说,上一次宋道隽以此为借口,想把她骗回来,她没上当。
到后来,还是着了他的道,回来之后,一有时间,宋道隽就缠着她不放,跟她腻腻歪歪。
院子里的侍女们因为这事,还小声议论过。
她偶尔听到,侍女们不是夸赞他们夫妻恩爱,就是形容小王爷体力过人,小王妃真是幸福的紧。
木芳颜每每想到这里,就面红耳赤不敢说话。
随即又想,荣王妃说两人这般恩爱了,怎么还没有孩子?
“你说,我要不要寻个太医来看看。”
“找太医做什么,身体不适吗?”
木芳颜摇摇头,把他跟容王妃说的话转告给宋道隽。
宋道隽还以为是什么事,道:“娘子多虑了,你怀不上孩子,倒不是因为身体有问题,而是为夫用了药。”
木芳颜:“你用药?用了什么药?难道你不喜欢孩子?”
宋道隽眸光闪烁一下,道:“倒也不能说不喜欢孩子,只是你我还太过年轻,夫妻二人的小日子还没过够呢,这么早就让孩子生出来,那你我之间不就少了许多乐趣。”
木芳颜半信半疑,质问他:“你用的什么药?”
“就是一些避孕的香料,宫里特制的,绝不会伤害你我的身子。”
木芳颜放下筷子,心情就不太好了,“这种事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我是夫妻,怎么能隐瞒呢?再说,我很喜欢小孩的,我还想生好几个孩子呢,你这样难道是不想让我给你生孩子吗?”
宋道隽安抚:“娘子千万别误会,为夫巴不得你多给我生几个孩子,这事就是.......,好吧,当时你魂魄离体,身子越来越虚弱,我着急痛苦不安,日日清太医给你看,后来你好不容易回来了,太医却说,你这身子虚弱的很,暂时不宜怀孕。岳父也为此特意叮嘱我,让我们不要这么快要孩子。所以我才用了避孕的药,避免你早早怀孕。岳父说,等你再养个一两年,身子骨康健一些,咱们再要孩子也不迟。”
“这种事情,你跟我商量就可以了,难不成我还会胡搅蛮缠不答应吗?”木芳颜不理解,总觉得他有所隐瞒。
宋道隽小意讨好求饶:“是是是,都是我的不是,主要是这事儿太小了,你回来之后我也忘了,这避孕就成了日常,真不是故意要瞒着你的。我的好娘子,你看为夫这般辛苦为你寻来着上好的羊肉,连命都是你的了,难道这样的小事,娘子也要与我生气吗?”
木芳颜见他委屈巴巴,气一下子就消除了。
她掐他一把:“我不管,以后任何事情都不能瞒着我,你我既是夫妻,那彼此之间应该毫无保留才是,你下次如果再这样,我们夫妻不就离了心,失去信任,这日子可就不好过了。”
“是是是,娘子说的都是。”
宋道隽抱着人,笑得开怀,却又意有所指道:“我什么都可以告诉娘子,但是.....”
“但是什么?”木芳颜瞪他,他只要敢整幺蛾子,自己就真生气了。
“但是我自己都不记得的事,娘子可不能因为我没说,就跟我计较,你说是不是?”
木芳颜哼哼,转头继续吃烤羊肉。
宋道隽在一旁给她喂食,“娘子趁热吃,这东西热着吃最好,凉了就腥了,不好吃。”
为了让她吃得开心,宋道隽还特意让阿寻弄来上好的葡萄美酒,配着一块吃。
吃到一半,木芳颜又想起一件事情来。
“上次你看到阿娘身边多出来的那个侍女,为什么神情古怪,这事你还没跟我说呢?”
宋道隽顿了顿,他自己都要把这事给忘了,没想到木芳颜却还记得,女人的记性真是.....
他叹息无奈的摇头,“娘子的记性也太好了。”
“那你快说,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丫鬟有什么问题不成?”
“那个叫玉奴的丫头,的确是有点特殊。她刚出生的时候,就克死了自己的母亲,没过两年父亲也在一场大火中死掉了。后来家里的人,都稀奇古怪的死去,只剩她一个。
管家邱伯瞧她可怜,就让府里的人照料着,这才慢慢的把这孩子拉扯大。
却没想到这么些年过去,她已经长得这么大,而且到了母亲跟前伺候。”
宋道隽模样不善,木芳颜了悟:“你是害怕这孩子命中带煞,会伤了旁边的人?”
宋昭隽点点头,以前他不信这些,可自从遇到木芳颜,有些事不信也不行。
木芳颜道:“那日见到玉奴,她看起来平平无奇,模样生的俊秀,身上一点煞气都没有,兴许都只是巧合罢了。
并不是说身边死了人,这孩子就一定是天煞孤星的,要不然这样,明儿我去看看,若是不妥,就先让她去别处干活,免得妨碍到了母亲。”
第一百九十五章相克
人的命格是很奇怪的,有些人相生,有些人相克,有些人明明毫无关联,但哪怕走在路上相互遇见,多看了一眼,就有可能给彼此造成祸害。
木芳颜跟随祖父学习占卜之术,学到至今,也不过学到祖父十分之一的功力,自然谈不上勘破天机,无所不知。
但预测个吉凶,还是有两分把握的。
宋道隽笑道:“如此便好,有劳娘子操心,娘子快吃。”
他拿着筷子又给木芳颜喂肉,木芳颜一边吃一边疑惑:“为什么你不吃?一个劲的喂我?”
宋道隽意味深长道:“把娘子喂饱了,我就满足了。”
木芳颜并没有多想,等她吃饱喝足,宋道隽又殷勤的扶着她在院子里遛食,散步。
好在她没有吃撑,打了两个饱嗝,走了几圈下来,就觉得舒坦了。
“娘子可舒坦了?”
木芳颜满足的点点头,宋道隽一下子就把人抱起来,木芳颜紧张看着他,“你想做什么?”
“娘子的小日子也该过去了,咱们夫妻二人是不是应该及时行乐?”
这几日木芳颜来小日子,宋道隽殷勤周到的伺候,又是煲汤,又是弄汤婆子暖她肚子,木芳颜真是一点不适都没有,连情绪都被照顾的特别好。
只是苦了宋道隽,这么些日子憋的难受,甚至半夜偷偷爬起来自己解决。
木芳颜不是没有察觉,她对宋道隽也是有欲望的。
只不过现在不行!
“现在不行?为什么?”宋道隽无法理解,这都箭在弦上了,人都喂饱了,一会儿攒着体力能够折腾一整晚,结果你说不行!
木芳颜道:“叁日之后我要开坛作法,这几天要清心寡欲,不可以沾染房事。”
宋道隽哀怨的看着她:“那推迟一天再做吧,我这都憋坏了。”
他焦急的伸手,扯木芳颜衣服。
他一边解,木芳颜一边扣。
“这哪里行呢?我特意选在那一天,是因为那一日阳气旺盛,是开坛作法的好日子,能保证万无一失,再推迟一刻,都可能错过时辰,不能把人救回来。好夫君,你就暂且忍一忍,等我把人救回来了,随便你怎么折腾好不好?”
宋道隽眼里冒着火,欲望都已经冒上鼻头,要长痘痘了。
听到木芳颜的话,咬牙切齿,死死看着她,一眼不发。
木芳颜瑟瑟裹着被子,紧张又哀求看着他,好像宋道隽但凡来硬的,就是禽兽一样。
宋道隽咬牙,转身去洗冷水澡。“你给我等着,叁日之后,为夫一定折腾个够!”
木芳颜嬉笑一声,故意添油加醋,“夫君,要不要我帮你洗呀?”
宋道隽隽恨恨拒绝:“不用!”
这傲娇又不满的怨气,木芳颜听在耳里,笑得乐不可支,也开始盘算着叁天后,搞定了这件事情,是时候给宋道隽做顿好吃的,至于是先吃饭,还是先吃人,她甜蜜的笑了笑,眼里泛着恋爱的光明,到时候再说。
宋道隽冲了冷水澡出来,木芳颜已经软软地趴在榻上睡着了。
宋道隽看着她敞开的衣领,露出乳沟,忍不住咽了咽口水,把人抱上床,盖上被子,在她嘴上亲了一口,哀怨道,“真是上辈子欠了你的。”
说完,也上了床,将人抱在怀里安心的睡去。
第二天醒来,宋道隽告诉木芳颜一个决定,为了早日抓到大祭司,也为了避免自己实在忍不住,他决定到别院去住叁天。
说完也不等木芳颜同意,就搬走了。
等木芳颜反应过来,无奈又好笑的开始忙碌。
既然要开坛做法,除了各种法器道具,还有一些事情是要准备的。
为了万无一失,她这叁天要闭门念经,禁男色,沐浴更衣。
闭关叁日之后,再开坛作法。
这个仪式,一定是非常肃穆的法事,才需要。
普通的驱邪小法事,哪里用得着这么费心力。
宋道隽离了府,率先去找赵笙。
赵笙在家中养伤,听到他来了,也甚是高兴,忙让人上茶。
“叁娘叁日后就开坛作法,到时候能救出依塔,咱们就能把大祭司在长安城里的余孽,都揪出来了了。”
赵笙疑惑:“这是好事,你怎么瞧着闷闷不乐?”
宋道隽可不会告诉他,自己欲求不满,只一本正经道:“因为有一件事情,我始终想不明白,希望表兄你给我参详参详。”
“什么事?”
他将凌云观道人,如何算计邓可人,差一点酿成大祸的事,告知于赵笙。
具体细节他没有说,赵笙也不追问,毕竟事关邓娘子的名节。
“你说大祭司要报复咱们,冲着你来,冲着我来,甚至冲着赵贵妃一家去,都情有可原。可邓娘子呢,她跟这件事情可是一点关系也没有的,无端端的,这帮人为什么要算计她?”
“那你可查过邓娘子,发现过什么异常?”
宋道隽叹了一声气,“这也正是我所烦恼的,这几日我把他周围的关系都查了一遍,只知道她不被邓侯爷所喜,母女二人过的艰辛,为此设法进了宫,一直陪在太后身边,日子过得太平,也不打眼,更未曾招惹谁。
身边的人也罢,宫里的那些人也罢,哪个不说她脾气好性格好,又识大体懂规矩。
实在是挑不出一点错来!
你要说这仇是冲着邓侯爷去的,我倒觉得有可能,毕竟他与他的儿子惹出的麻烦事不少。”
这些年,大家若不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暗中关照,邓侯爷都不知道要被人收拾多少回了。
“那凌云冠的道人,会不会就是为了报复承恩侯府,所以才算了邓娘子?”
宋道隽想了想,“倒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只是我观大祭司行事,绝不做没目的的小事,可这一招,我是真看不出他的目的。况且,这帮假道士不敢冲着邓侯爷父子去,却为难一个小娘子,而且手段如此卑劣恶毒,实在不是男人所为。”
宋道隽自认不是什么好人,就凭他当初设计木芳颜,也知道他是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
但宋道隽自认为,就算再卑劣,也不会用这种恶毒的手段,去毁掉一个女人。
顶多施以小惩,让对方丢丢脸,失了面子而已。
于赵笙来说,这种事情就更加可恶了。
他想到自己的母亲,还有被受尽苦难的依塔,这种手段对于女子来说,简直比凌迟还悲惨。
“要不要去问问阿若,或许他知道些什么。”
宋道隽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所以才来劳烦表兄。”
赵笙明白他的意思,这是想让自己跟着打配合,旁敲侧击,若是到时候阿若不肯说,他们左右夹击,说不得能从漏洞磨出些线索来。
第一百九十六章真实目的
阿若正坐在廊下看书,他虽是被关在这院子里不得出去,但在这个院子里,他过得倒是逍遥自在,想吃什么想用什么,都有人送来,好生养着他,毕竟如今他这具身体,可是乐平公主。
谁敢怠慢了去?
宋道隽进门就看到正在看书的阿若,忽然觉得有点不爽。
他们在外面忙得要死要活,为了捉贼千辛万苦,自己的小娘子甚至为救依塔,到处找法器,接下来还不知道会面临什么危险。
这小子倒好,如此悠哉悠哉,实在让人气不过。
他压着怒气跟在赵笙后面走过去,阿若听到脚步声抬起头来,看见是他们二人,又低下眼眸,翻了一页书。
“你们来做什么?我阿姐救出来了?”
宋道隽:“还未曾。”
“人还没有救出来,你们到我眼前来晃什么,不知道我看见你们就心烦?”
他这刻薄的口吻,实在让人听了来气。
宋道隽心里不满,脸上却笑,眼里闪着冷光。
“你着什么急?我们已经准备好东西了,只等叁日之后作法,将你阿姐的魂魄救出来。今日来寻你,是有一件事情想要问问你。”
阿若头都不抬,又翻了一页书,“事情都没办好,就想来跟我谈条件,你这生意谈的是不是太轻松了一些?”
宋道隽真是被堵,自然不满,却没有怼回去。
他眼下不能为了打老鼠伤了玉瓶,该忍还得忍。
于是宋道隽挂着笑,将邓大娘子的遭遇说了一遍,说这件事的时候,宋道隽一直盯着阿若看,别看阿若始终没抬头,可听到邓大娘子的遭遇,阿若却忘了翻书,显然自己的话,他是听进去了。
宋道隽对赵笙点了点头,赵笙接过话头:“大祭司可是跟邓娘子有什么愁怨不成?”
阿若冷笑:“他们有什么仇怨,我怎么知道,我跟这位邓大娘子是没有仇怨的,跟我有仇的只有你们赵家,还有柳家。”
“既是无仇,为何大祭司要这样对一个女子下狠手?”
阿若放下书,拿起一旁的茶,轻轻饮了一口。嘲笑看着宋道隽:“小王爷真是五十步笑百步,当初您算计木芳颜的时候,不也是想要毁了她的名声?你对别人下手不手软,怎么到了邓娘子这儿,就觉得大祭司的手段卑鄙残忍了?”
宋道隽一点不心虚:“你这话说的好没道理,我与我娘子,那不过是小打小闹,犯的小错尚可能原谅。可这位大祭司倒是心狠手辣,杀人放火,无恶不作。若真让他得了逞,邓大娘子才真真是走投无路,只能去死了。小偷小摸跟杀人放火,那是天壤之别。”
阿若冷哼,显然不屑与他的狡辩。
他那不屑的眼神,让宋道隽的笑容有些挂不住。
他已经在脑子里盘算了上百种死法,每一种都可以施加在阿若身上,让他痛苦而亡。
阿若不知道,自己已经被对方在脑子里虐杀了上百遍,他显然并不愿意配合这两个人,说出他们渴望的答案,“你们要是没事,就赶紧走吧,什么时候把我阿姐救出来,什么时候我们再谈!”
这就是要赶人了?
宋道隽看一眼赵笙,赵笙叹息一声,竟对着他拜了一下。
阿若似笑非笑看着他,一言不发。
赵笙道:“我知道你憎恨我们,恨我阿耶无能,没人保护好你阿姐,恨我祖母跟我母亲心狠手辣,将你阿姐害得这般惨。可是邓娘子是无辜的,她差一点就受了和你阿姐一样的罪过。你想想,当时若有人相助你阿姐,或许她也不会那般惨死。
如今邓大娘子,就好比你当初的阿姐。我们拉她一把,救了她的命,这世上就少一桩悲惨事。阿若,若有可能,我希望你能够救一救邓娘子,免得她再遭横祸。”
他的这番话,真是刺激到阿若的心。
阿若的确曾这样想过,阿姐当年若有人相助,何至于受了那么多的罪。
那位邓娘子似乎与自己的阿姐交迭在一起,若能救一救她,似乎就是救了曾经的阿姐。
阿若被触动,冷冷一笑看着赵笙:“不愧是状元郎,这说服人的本事,的确非同凡响。”
宋道隽并不插话,只静静看着阿若,他似乎松动了。
阿若想了想:“我只知道大祭司在江南布了局,他凌云观的道人去南边,结识一些富商,似乎想从江南到买粮食。”
买粮食?
宋刀隽顿了一下,一时间没反应过来,阿若看着他笑:“小郡王富有黄金王的名号,不愁吃穿,哪里晓得底层百姓的劳苦。你们中原富庶,这江南道的粮食更是富甲天下,可我们西南就不同了。那里多高山峻岭,难以耕种,粮食奇缺,甚至连盐巴都很缺。我们为了吃口饭,只得跟你们汉人做交易。可你们汉人心黑,多数时候总要坑骗我们手里的东西。”
然而他们没得选,为了活命,哪怕这口粮食贵的跟金子一样,他们也要低头认了。
听到此处,宋道隽隐隐有了不好的猜想。
一个大祭司无缘无故,弄那么多粮食要做什么?
赵笙也想到了,问道,“这跟邓大娘子的事又有什么关系?”
阿若:“听你这番阐述,想来那位邓娘子的确是个能生孩子的。大祭司虽然心思恶毒,但他的巫术却是真实厉害的,我猜那富商定是想儿子想疯了,他以此为由,给了富商这个生儿子的法子。或许这邓大娘子,就只是命不好,被他选中成为棋子,便宜卖给富商了。
我想大祭司应该从那位富商身上,得到了很多很多粮食。”
宋道隽想起来,关在牢里的商贾,的的确确是做粮食生意的,哪怕这一次江南官场震动,他家中也没有受到牵连,依然富庶,否则哪有胆子拿十五万两银子,坑邓大娘子生孩子,还用这么龌龊的手段。
至于为什么只是绑邓娘子去给他生一个孩子,而不是凭着财力迎娶邓娘子过门。
宋道隽想了想,最合理的解释,就是邓怀哲父子舍不得女儿尊贵的身份,下嫁给一个商贾。
既失了侯爵府的面子,又少了攀附权势的机会。
但为了那十五万两银子,又能狠心让女儿去给别人做生孩子的工具,真是狠毒至极。
第一百九十七章危机四伏
看来邓大娘子可能真的就只是一个棋子,运气不好,被选中而已。
但又幸运的碰到了木芳颜,救了她一命。
宋道隽想了想,告别表兄,径直去了自己的长芳楼。
管事陈年见他来了,连忙赶到雅间:“见过小王爷。”
宋道隽点点头,开门见山的问他,“这一次去江南道收粮食,可曾发现什么异常不曾?”
之前为了奉县的水灾,圣人从他这里调走了不少粮食。
若非他的粮食及时送到紫南县,帮着安顿流亡到那里的百姓,恐怕就要引发民乱了。
陈年闻言,谨慎的想了一想:“小人不确定,不过小王爷这般问起,倒是有个异常的事儿。”
“什么事儿?”
“手下的人曾经回报,说这次他们去收粮,特意做过统计,与往年对比,今年的粮食产量,分明比去年高出了两成,可怪异的是,他们收到手里流通的粮食,无缘无故消失了叁成,这叁成粮食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他们也查不出痕迹。”
因为粮食流通起来,本就复杂难测,下面的也只是大概统计产出比,不是很确定。
毕竟除了衙门特意登记各地的产量,不是所有商贾都特别关注这些消息。
而且这件事,并没有影响到他们筹集粮食,所以他们没有在意,也没有把这件事情往上报。
可宋道隽听到这儿,忽然生出一个诡异的念头,“你让下面的人去查一查,就把最近叁年的账,都给我查一遍,看看粮食是不是都有无故消失,不知流向的。”
陈年虽不明所以,但也听令的吩咐下边的人去细查。
想了想,宋道隽觉得还是不妥,又吩咐陈年,“不仅仅是粮食,还有盐铁之类,这些都给我严查。”
粮食食盐,事关民生大计,旁人看着或许只是一份生意,但宋道隽十分清楚,这些东西的供应流通,会影响整个国家的安稳。
老百姓一旦闹饥荒吃不饱饭,就注定会造反。
国家安稳,靠的就是粮食供给的稳定。
粮价哪怕稍稍有波动,一旦往上涨,那对老百姓来说,可能都是一场动乱。
而在战争期间,就更是如此了。
若是西南部有了造反的意图,那么粮食盐铁这些,就是最重要的供给。
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他们想做什么,就一定要储备足够的粮食武器。
宋道隽虽然吩咐手下的人去查了,但这个事实在事关重大,他想了想,还是进宫去面见圣人,将情况告知圣人。
圣人听到耳中,也明白了他的意思。“你做得很好,这件事情,朕会着人去查,一定会弄清楚西南部有什么异动。”
宋道隽闻言松了一口气,“希望只是微臣莽撞,胡乱猜想,毕竟这事要闹起来,可是兵戈之祸。”
圣人却道:“朕的几个儿子,若有你这般精明,朕也不会这般发愁了。”
这话可不好回。
说轻了,说重了,都有可能让圣人不满。
宋道隽哈哈一笑,挠挠头道:“圣人这话说的,微臣哪里能跟几位堂兄相比。他们日夜为国事担忧,微臣不过是做些不入流的商贾之事,多赚点钱财。
微臣是看不懂什么国家大事的,只不过是担心那边生出动乱来,会妨碍微臣做生意。
您知道的,微臣在西南那也是有些产业的。虽然那地方穷苦,但那里的珍馐野味,甚至稀罕药材,可是很难得的。
就前些年,微臣弄到了一条千羽裙,那裙子可是世间罕见之物。得上千只鸟,才能拼凑出那么一条裙子来。
穿上它的女子,无不是华贵美艳,冠绝长安。若不是皇后娘娘节俭,微臣都想把它献进宫来。”
他张嘴闭嘴都不离商贾之流,圣人眉眼平和,笑了笑。“你呀,还是把心思放到正途上来。过不久,朕也该立太子了,到时候,你可要好好辅助太子,丰盈国库才是。”
宋道隽心里真是愁苦,这圣人怎么前脚挖了一个坑,后脚又接着挖坑,这是太子皇储的事,是他能参与的吗?
弄不好就是储位之争,九死一生。
他连忙摆手:“圣人又为难微臣不是,您让微臣帮着出些赚钱的法子,那还行。这做太子的左右手,那好歹也得是微臣表哥那样,文功武略,样样精通的状元郎。
微臣一个懒散人,只想媳妇儿孩子热炕头!微臣可答应了娘子,等长安城里的事都了结了,就带她到处走走,看看天下好风光。
阿耶与阿娘也约好了,要去江南道走一走,看看江南的风光,可不愿意管这闲事呢?”
他嘻嘻哈哈的糊弄过去,圣人也没有强求什么,只赏赐了一些宫里的点心,便打发他走了。
人一走,圣人就站起身来往后面走去,看着大墙上挂着的江山舆图,手指在西南那个位置,点了几下。
宋道隽擦着汗,走出太极宫,急匆匆的往家赶。
走到一半,又想起来,娘子这几日要沐浴闭关,根本不能见他。
他叹息一声上了马车,路过街头的时候,看到有新鲜出炉的饼子,想了想,便吩咐阿寻买了好一些吃食,送回府去给木芳颜。
紫萝大包小包提着东西进了院门,看到娘子刚抄写完经书,连忙将那些东西都放在桌上。
木芳颜看着她,“不是说了,我要沐浴更衣,很多东西都不吃,只喝些清淡的粥吗?”
紫萝:“奴婢是这样跟阿寻说的,可阿寻说,只有这个小食盒里的东西,是小王爷给您的,说是特意让长芳楼的厨子做的百合粥,您喝一些能养养胃气,千万别饿着自己了。”
“那这些其他的呢?”
“其他的东西的这些,是咱们夫人送来的。”
“我阿娘送的什么?”
木芳颜打开一看,有裴氏亲自腌制的各种小菜,还有一些手工绣活做的衣裳。
“不止您有,王妃也有呢。您忘了,昨日您跟王妃娘娘去外边逛街采买,专门送了一套头面去给夫人。夫人接到以后很高兴,便送了一些自己亲自做的小菜,绣活过来。王妃那已经送了一份过去了,这份是给您和小王爷的。不过小王爷把您不能吃的用的都留下了,让我把这些给您带过来,说你一定会想吃的。”
母亲亲自做的酱菜,配着宋道隽送来的粥,的确是极好的。
木芳颜心里暖暖的,满足的吃起来。
她这几日可要储备好力气,过几日就要开坛作法。
第一百九十八章邓十四郎
“娘子,那孩子就是十四郎了。”
邓可人跟青叶站在高处往下望去,正见一个男孩抱着书,从外院进来。
那男孩生的俊俏白皙,眉清目秀的脸上,是孩童独有的圆润可爱。
可微风吹起来,撩起他的一抹衣角,邓可人远远瞧见,他的内衫裤腿上,竟打了补丁。
她微微一滞,不用想也知道,寄人篱下并不好过。
她正想着,是要当面问他愿不愿意跟自己走,还是去见了六伯一家再说。
忽然,青叶惊呼:“娘子,你快看。”
她低头看去,就见假山后忽然冲出叁个孩子,一下子抢走十四郎手里的书,并将十四郎推倒在地。
青叶叹气:“那是六老爷的幼子,十叁郎。另外两个,是五老爷的嫡子十二郎,庶子十五郎,他们同一年生的,就相差几个月罢了。”
另外叁个孩子,锦衣华服,一看料子就知道不便宜。
这差别待遇,寄人篱下,终究低人一等。
邓可人瞧着十四郎受欺负,不觉感同身受。
都说没爹妈的孩子早当家,早早体会人间疾苦。
她这个有爹有娘的孩子,其实也没有好到哪里去。
只这一幕,她便心疼上这个孩子。
但心疼归心疼,邓可人并没有贸然做决定。
就在此时,那几个孩子不知吵了什么,似乎要将十四郎推到池子里去。
谁知十四郎拼命挣脱,反倒是擒人的十叁郎,被推到池子里。
原本还闹腾的几人,一下子就静下来。
另外两个孩子还愣在原地,十四郎当机立断,想都没想就跳下去,将十叁郎救上来。
青叶原本紧张的要叫救命,看到这里,也是松了一口气。
她激动又宽慰:“娘子,这孩子真是心善,旁人那样对他,他还能以怨报德,救了十叁郎的性命,这份心性,实在难得。”
他们过继孩子,最怕的就是遇到那种没有良知,道德败坏的白眼狼。
若是如此,只怕比绝后还要悲惨。
邓可人也是松了一口气,刚才她还犹豫要不要考验一下这个孩子。
可眼下,这孩子品性端庄,勇敢宽厚,日后哪怕不能把贾氏当做亲生母亲一样侍奉,敬重关爱定是少不了的。
这般想着,邓可人带上青叶走下回廊,打算去看看那个孩子。
谁知两人下了台阶,刚到院门口,就听到女人的怒斥声。“你这小贱种,我们一家好心收留你,你居然想害死我儿子,白眼狼,我当初就不该答应郎主,让他收留你。”
说着便是响亮的巴掌声,邓可人一听就知道出了事,连忙加快脚步走进去。
她瞧见被打倒在地的孩子,嘴上依旧据理力争:“婶婶,不是我推十叁郎下水的,真的不是,是他们做的。”
原本打闹的十二郎忙说道,“胡说,就是你干的,我们不过想借你的笔记看一看,你就生气了,瞧不上我们,仗着先生夸你两句就找不到北了。婶婶,你可一定要好好教训他。”
“我没有,你们污蔑我。”
十四郎到底是孩子,受了这番委屈,眼里含着泪,倔强又伤心。
眼看着六婶要让家丁狠狠的责打自己,十四郎也害怕的不行,他多想有人能出来救一救自己。
下人恶狠狠逼近,抬手就要打他,可下人的手还没有打下来,邓可人就出现了。
“六婶这是在做什么?”
气得脸红的妇人瞧见邓可人,顿了一下。看一眼准备动手的下人,下人懂事的退开,没有再动手打人。
青叶忙跑过去,将披风裹在小孩子身上,以免冻得他瑟瑟发抖。
好在出门的时候,娘子身上带了披风,不然眼下可没有衣衫给这孩子换。
邓可人看一眼惊慌失措的十四郎,又看看站在一旁裹着披风,一言不发的十叁郎,上前道:“没事吧?”
十四郎点头。
“婶婶,无缘无故的,干嘛责打这孩子?”
梅氏扯出笑来:“大娘子怕是不知,你六叔六伯好心收留这小崽子,给他吃给他穿,小主子一样照料着,这待遇跟自己儿子也没有差别了,可他倒好,不仅不思回报,反而欺负我儿子,刚才把人推落水,差一点就要了他的命。那池子水深,大人都淹死过的,若不是他们的兄弟及时相救,我的十叁郎怕是要没了。”
邓可人看向站在一旁,衣服干净的没有一点水渍的两个小孩,又看看浑身湿透的十叁郎跟十四郎,只要有眼睛的,都不会认为是十二郎与十五郎救的人。
梅氏这是真蠢,还是故意的?
十二郎与十五郎紧张的看着她,不敢说话。
邓可人看向十叁郎:“十叁郎,你说,到底是谁将你推下水,又是谁将你救上来的。”
“是....是......”十叁郎瞟一眼十二郎,指着十四郎道:“就是他推我下水的。”
“我没有,你胡说。”十四郎委屈,难以置信看着他。
梅氏不知道这个侯府家的嫡娘子,怎么来管这事儿,便道:“大娘子,您这是做什么?”
邓可人也不理她,只看着十叁郎:“刚才的事,我在上边看得清清楚楚,你再想想,自己是不是记错了,到底是怎么落水的,又是谁不顾性命,把你救上来,想清楚了再说。”
邓可人就这样盯着他看,不怒自威,连梅氏事都觉得不对劲,十叁郎不敢看邓可人的眼睛,尤其听到她说,刚才的事情她看得清清楚楚。
良久,十叁郎才哆哆嗦嗦道:“是.....是他们把我推下去的。”
梅氏一听,顿时恶狠狠的看向十二郎与十五郎。
可这是五伯家的嫡子与庶子,五伯在朝中做官,位置虽然不高,却是个善于经营的,家里又有钱财。
自己家也攀着五伯的关系,能沾些好,所以她平时都让十叁郎跟着他们玩,难免没有讨好的意思。
如今听了这话,又羞又气,心里憋闷,可最后竟将怨恨全对着十四郎。
她虽然什么都没说,但她凶恶的眼光,让十四郎瑟瑟发抖。
青叶看在眼中,十分心疼。“六夫人这是做什么,这孩子既没做错事,而且还救了十叁郎,你不说感激,反而怨恨的瞪着他,是想做什么?到底谁才是忘恩负义的白眼狼?”
若今日没有他,只怕十叁郎已经一命呜呼了。
没梅氏咬咬牙,假笑道:“十四郎,是婶婶错怪你了,婶婶回头一定好好跟你六伯说说,让你六伯谢谢你。”
说着,狠狠瞪一眼青叶,带着自己的儿子走了,也不管十四郎的死活。
第一百九十九章人心险恶
十四郎明显心中不安,可面对邓可人,依旧特别有礼貌地向她鞠躬作谢,“多谢大姐姐出手相助。”
邓可人摸摸他的头问道:“六伯伯家呆的不好,要不要跟大姐姐走?”
十四郎眼里闪过亮光,但随后却摇了摇头。“多谢姐姐好意,可是六伯在危难之中将我带回家中抚养,对我有恩情。阿耶教导我,做人不可以忘恩负义。我不能因为旁人对我更好一些,便舍了六伯伯的恩情,弃他而去。”
邓可人听到这话,心中更是欢喜了。
青叶却不理解,“六老爷一家分明对小郎不好,刚才六夫人恨不得杀了你,你若再回去,只怕也讨不到好,何不跟我们走?”
十四郎还是摇了摇头,坚强笑道:“十叁郎与我不过是小孩打闹,婶婶刚才误会了,所以才生我的气。既然解释清楚,便不会有事了,而且六伯伯待我极好,不仅出资让我去学堂读书识字,还安葬了我父母。点滴之恩,当涌泉相报,今日欠下姐姐的恩情,来日十四郎一定结草衔环,报答大姐姐。”
他说着要退下披风,邓可人却道:“穿着吧,青叶,你送他回去,给他请大夫,别让他着了风寒。”
青叶点点头,牵着他就要走,十四郎却停下脚步,转头往一旁跑去,将摔在地上的书捡起来,拍干净上面的尘埃,谨慎的拿在怀中,可又怕湿哒哒的衣服沾湿了书,眼巴巴看着青叶,小心翼翼求道:“能否劳烦姐姐,帮我拿一会儿。”
他礼貌的样子,实在是让青叶心疼又欢喜,这么懂事的好孩子,就是命苦了一些。
等青叶处理好事情回来,满嘴抱怨:“娘子,幸好你让我把小郎送回去,不然那位六夫人还不定怎么搓磨他。这孩子真是苦,差不多跟下人住在一块,连身好衣服都没有,更别说让大夫给他看病了。好在奴婢自个儿掏腰包,给他请个大夫,又给他买了两身御寒的衣裳。”
青叶想了想,又吐槽道,“这孩子也是死脑筋,你说跟咱们走,哪里不比跟六老爷在一处合适?就算六老爷对他还行,可六夫人一看就是个刻薄小气的,根本容不下别人的孩子。”
邓可人不慌不忙,“无妨,这孩子不是个忘恩负义的,这是好事,我们强要带他走,他心里恐怕会生怨,怀疑我们的目的。”
“那就这么算了?眼下上哪里再去找一个,比十四郎更合适的人选?”
邓可人道:“六伯不赶他走,不代表六婶不会。”
青叶一听,眼里闪光,“娘子,你可是有主意了?”
邓可人点了点头,对青叶道:“你让人守在六伯家后门,我看今日夜里,那孩子就要被赶出来了。”
“这是为何?”她以为是娘子做了什么。
“我原本还想着要,怎么说服六伯把这个孩子过继到我母亲名下。甚至可能要花费一番心思,毕竟六伯这个人,虽不是什么坏人,但也有些喜欢占便宜,这是人之常情。可今日十叁郎得罪十二郎跟十五郎,按照五婶的脾气,肯定得闹一闹。为了一家子生计,六婶绝不会留下这个孩子,一定会把所有的气都撒在这个孩子身上,给五婶一个交代。”
否则得罪了五伯一家,六伯一家的生计,怕也有些受困。
老侯爷在的时候,还有大片的产业,不时资助族人,所以宗族欣欣向荣,大家都信服侯府。
可老侯爷一死,邓侯爷不仅断了宗族的资助,而且想方设法坑其他族老的钱。
也可以说,邓侯爷是存了报复的心思。
毕竟当年他母亲只是个妾,他因此也受了不少白眼。
如今侯府跟邓氏族人的关系,早就冷淡了许多。
六伯一家的生计,跟五伯一家脱不开关系,所以十四郎怕是只能离开。
青叶听到也是心酸,当即让家丁暗中去守着。
果然到了半夜,青叶抱着十四郎抱回来。
邓可人看着被打得浑身是血的孩子,忙把孩子安置在自己院子,“这是怎么回事?”
青叶擦擦眼泪,道:“娘子,你还是把人心想得太好了,六夫人真真不是人,十二郎十五郎害她儿子落水,差点丢了命,她不说去恨人家,反倒觉得这件事情的起源,全都是十四郎的错。为了平视平息五夫人的怒火,竟将这孩子打出一身血,要往乱葬岗丢。还是咱们派的人盯着,才救回这孩子。”
大夫来了,仔细为孩子验伤,好在都是皮外伤,只是若再晚一些,在乱葬岗里冻上一夜,这孩子是真的没命了。
等孩子悠悠转醒,惊恐又不安的看着邓可人。“大姐姐,我这是在哪儿?”
“你在我家中,还能在哪儿?”
他想要坐起来,邓可人摁住他,摸着这孩子的头道:“到如今,你还要回到六伯家中去吗?”
小孩子抿了抿唇,没有回答她的话,反而问了一个问题。“大姐姐,我的存在,是不是碍了他们的眼,所以他们才这样恨我。”
邓可人叹息一声,心疼道:“你六伯当初把你接回家,的的确确是一片好心。他怜悯你无依无靠,也存了心思想要把你养大,可是人跟人是不一样的。
你六婶婶觉得你是累赘,不愿意养着你,任由孩子欺负你,毕竟在她心中,自己的孩子才是最重要的。
你可以怨恨六婶婶心思太多,对你不好,也可以怨恨十叁郎,不顾兄弟手足情谊欺负你。
但你六伯对你的恩情,你也该记得,如果有机会应当报答。但如今.......”
“如今怎么了?”十四郎不解的看着她。
“如今的情形看,你若再回去就是在为难你六伯伯一家。”
十四郎想想,聪慧的明白过来。“我若回去,六伯伯与六婶婶一定会我而争吵,反而导致家庭不和睦。六伯哪怕铁了心要留下我,恐怕我未来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对吗?”
邓可人惊叹这孩子的早熟与聪慧,心疼的摸摸他的头。“你现在还有一个选择。”
“是什么?”
“留下来给我做弟弟可好?我会对你好,抚养你长大,将你培养成才。之后你就算想要祭拜你的父母,我也不会阻拦。但是做了我弟弟,就要将我视作姐姐,将我的母亲视作母亲,你愿意吗?”
第二百章正式过继
邓可人要过继十四郎,给贾氏作嗣子,将来继承爵位的消息,在邓氏族中炸开。
所有人都震惊了,那些从前没什么走动的族老都登门来质问邓可人:“你一个小娘子,怎能越过父母做这种事?”
邓可人看着他们冠冕堂皇的数落她的不是,眉头都不皱一下。
这些人,要是真管事,哪里会任由邓侯爷这些年如此胡作非为,败光家业。
又怎么会这么些年,任由邓侯爷磋磨正室,沦为长安的笑话。
说到底,他们来,不是来为邓侯爷鸣不平,而是来为自己捞好处。
青叶惊慌不安,邓可人却十分镇定,拿出了一个盒子,从盒子里拿出一沓的契约,分给几位族老。
几个族老看过之后,人人脸上无光,面色难看。
邓可人落落大方,道:“从前是家父荒唐。闹出许多蠢事来,如今得太后娘娘旨意,选了十四郎做侯府的世子。若各位叔伯同意,这借据就归还给诸位,从此以后咱们大家都安生,你们说呢?”
几人面面相觑,没有着急说话,似乎在犹豫什么。
邓可人知道他们动心了,但是还缺把火,于是又道:“咱们到底是承恩侯府,太后的母族,总不能因为我阿耶的荒唐,就这样彻底没落下去。我阿耶这一辈,包括邓怀哲,那是不堪大用了。可我瞧其他叔伯家中,还是有几个人才的,所以特意向太后求了两个国子监的名额。
若是叔伯愿意,咱们邓氏族人也能进国子监读书,来日无论如何,能入官场,谋个一官半职,也算是光耀门楣了不是?”
这国子监读书的名额,那可不是一般人能有的,何况还是两个。
但凡进了国子监,等于半只脚踏进官场,将来就算考不中功名,也能凭着国子监学子的身份,谋一个小官,慢慢往上爬。
虽做不到首辅大臣,但做个叁品四品的大元,那也是光宗耀祖了。
比起钱财,他们这些世家族亲,更在意的是这个。
这般想着,原本摇摆不定的几个族老,纷纷动了心思。
可这名额不够,怎么分?
“这名额,给谁?”有人问道。
邓可人笑笑:“这我就管不着了,我对族里有哪些优秀的子弟,实在所知不多,还请各位叔伯自个儿商议好,推荐一下。我想,你们一定能够给出公平合适的答案,对吗?”
这可不是大白菜,还想人人分。
两个名额,那是别的家族想求都未必能求来的。
这些人动了心思,再也不阻拦十四郎过继。
何况,邓可人还有太后的旨意。
太后发话了,圣人也不会反对,所以与其继续反对,不如见好就收。
这些叔伯族老挨个笑着离去,没有人问一句邓侯爷如何。
青叶松了一口气,“娘子,你给他们的是什么呀?”
邓可人笑道:“还是阿娘有谋算,当初阿耶荒唐,为了捞钱,也为了报复这些人,不惜连自己的族人都坑。这些在座的族老,几乎每一个都被邓侯爷坑过钱财。他甚至坑骗他们欠了债,以此拿捏他们。”
可那些拿来放贷的银子,有一分算一分,几乎都是的贾氏嫁妆银子所出。
贾氏最初便留了一个心眼,要求他们留下借据,邓侯爷反正没也没打算为贾氏讨回公道,只是想坑了贾氏的钱回去,所以就将这些借据全部都给了贾氏。
贾氏将借据留在手中,盘算的就是有朝一日,或许会有用途。
贾氏听说邓可人要将十四郎过继,便将这些借据全部拿出来。她看得明白,这些宗族要是没有好处,怎么会同意让十四郎过继。
这可是侯府的爵位!
邓可人惊叹母亲的智慧,只觉得自己要学的还很多。
没过几日,圣旨就正式下了。
邓可人亲自在祠堂里,将十四郎的名字写到了贾氏名下,取名邓淮南,字,念之。
从此以后,贾氏有了儿子,十四郎也有了家。
邓可人心中的那块大石,总算彻底落下。
然而安心之后,她心中又生出不安。
她问青叶:“这些日子,侯爷可有什么动静?”
青叶摇了摇头,自从出了事,侯爷已经在自己的院中一个多月,谁也不见,每日让下人送了饭进去。
他们虽困着邓侯爷,却没有彻底将他软禁。诡异的是,邓侯爷谁也不见。
送餐的下人倒是禀报过,但是邓侯爷的情况没有什么异常。
邓可人想了又想,决定去看看自己的父亲,要将过继的事情告诉他。
等她推门进去,看到邓侯爷正在书案前作画,人是憔悴了几分,目光也阴冷了许多,但瞧着还算康健。
看见邓可人来了,他阴沉疾讥讽:“你来做什么?”
邓可人:“我带弟弟来见过阿耶,从今日起,他便是侯府的世子了。”
邓侯爷冷冷扫一眼十四郎,十四郎迎着他冰冷的目光,上前行礼。“念之见过阿耶。”
邓侯爷粗暴刻薄道:“我可没生过这个野种,你倒是厉害,我这么些年向圣人上书,要立你大哥做世子,怎么也求不下来,你却随处弄来一个野种,做了承恩侯府的世子,你祖父知道了,只怕九泉之下也无法安宁。”
十四郎被无故辱骂,忍着不安看一眼邓可人,邓可人摸摸他的头,安抚道:“念之莫怕,你去陪母亲,我回头去看你。”
十四郎有礼貌的朝着邓侯爷拜别之后,才转身离开。
邓可人冷冷道:“阿耶与大哥做过什么?圣人岂会一无所知,就凭你们做的这些荒唐事。圣人没有杀了你,没有灭了我承恩侯府,就已经是极大的宽容,阿耶莫要再说这些荒唐话了。如今大局已定,圣人下了旨,张姨娘打回贱籍,跟邓怀哲一起流放边疆。他们这辈子都回不来了,阿耶还是好好修身养性,过安生日子吧。”
邓侯爷拿起桌上的砚台,就砸过来。
邓客人被打中手臂,身上一身墨汁。
她站在那一动不动,邓侯爷也指着她怒骂:“你这贱种,当初我就不该让你们母女俩活下来,早就该将你们母女一块卖到妓坊去。贾家瞧不起我,生出的女儿也瞧不起我,你们都瞧不起我。”
哪怕邓可人早有准备,可自己父亲亲口说出这种恶毒的话,邓可人也难免心寒怨恨!
他疯癫的开始砸东西,邓可人想都没想,转身离去,关了门。
门外守着的小厮紧张看着门口,邓可人道:“阿耶这几日身体不适,可能胃口不太好,就不用给他送饭了,饿个两叁天,清醒了再送吃的来。”
下人心里咯噔:“这合适吗?”
邓可人斜睨他:“怎么,这府里还有我不能做主的地方?”
下人连忙跪下磕头:“娘子恕罪,娘子恕罪,是小的多言。娘子您大人不计小人过,莫要与小人计较。”
说着,连连扇了自己两巴掌。
邓可人淡漠道:“好好办差,别让老爷离开院子。”
说着,转身便走了。
那下人慢慢抬起头来,看着她消失,若有所思地看一眼房门,里面的响动也停了。
他才诡异的站起来,打开门进去,随后关上了门。
第二百零一章重回九幽之地
紫萝按照木芳颜的吩咐,将祭坛供品摆好。
甚至那只养的油光水滑的报晓金鸡,都放在笼子里带来。
木芳颜看看天色,待到天擦黑,自己就可以开坛作法,进入九幽之地。
为了储存力气,她多吃了两张胡饼,可吃的太急噎着了,她抬手去倒茶,却有人及时倒了一杯茶,摆在她眼前。
她喝了茶,对方温柔的在她背后拍着,帮助她咽下去。
木芳颜缓和过来,抬头一看,竟是宋道隽。
她惊喜道:“你怎么回来了?不是说要等我作完法之后再来吗?”
自己可记得,宋道隽走的那天是气鼓鼓的,一副欲求不满的样子。
宋道隽傲娇道:“我不回来,你若再出了事,我还能再给你冲喜不成。”
木芳颜嘿嘿一笑,站起来搂着他的腰,扑在他怀里腻歪撒娇,“我就知道你最爱我了。”
宋道隽抱着她软软的身子,唇角上扬。“这不是废话吗?我不爱你,还能爱谁!”
这温香软玉的身体抱在怀里,宋道隽便有些心猿意马,那只手不老实的往下滑,摸到了木芳颜的屁股,顺便还捏了两下。
木芳颜立刻打掉他的手,娇嗔的瞪他,“别闹,一会儿要干正事。”
宋道隽咽了咽口水,咳嗽一声,唇角挂着暧昧不明的笑。“为夫知道,所以这不是回来了吗?为夫这一次,一定好好给你护法,不让任何人坏了你的法事,至于事成之后.......”
他为木芳颜整理了一下衣裳,摸着她的耳朵笑的坏坏:“事成之后,娘子可得履行诺言了,是也不是。”
木芳颜羞红了脸,却也配合的点了点头。
说实话,她也是有需求有渴望的,只是没法像宋道隽那般主动直白罢了。
宋道隽想要亲她,却被木方颜推开,紧张道:“不可以沾染男色!”
宋道隽有些丧气:“好吧,如你所愿,反正后续的时间都是我的。”
他说完转身走了,没一会儿,紫萝才走进来,看着脸颊微微发红木芳颜,担心道:“娘子,你怎么了?是屋里太热了吗?”
木芳颜摆摆手:“没有的事儿,东西备好了吗?”
“备好了,都准备齐全了,就等时辰到了,您开坛作法。”
木芳颜点点头,看一眼不远处的沙漏,掐着点走到院子里,那里早已挂上了经幡,贴满符咒,就等着她开坛。
她看到宋道隽站在不远处,并没有靠近,而周围墙头上似乎隐隐有人。
她诧异的看向宋道隽,紫萝道:“奴婢看见,府里里里外外都布置了巡逻的侍卫,尤其是咱们这个院子,几乎墙角站了一排又一排的人,姑爷可真是心疼您,生怕你有一点意外。”
大概是因为上一次的事,宋道隽受了刺激,但没法从道术上给予什么帮助,就只能通过外边这些人,增加安全感,确保不会有大祭司的余孽,破坏木芳颜开坛作法。
木芳颜朝着宋道隽笑了笑,宋道隽深深看她一眼,就立在门边也不进来。
宋道隽紧张,阿寻更紧张。
上一次因为他办事不力,害的小王妃差点丢了命,这一回他可是睁大的双眼,把这里里外外,但凡一点有嫌疑有猫腻的,都清理出去了。
这次一定要确保开坛作法万无一失才行!
不一会儿,那只报晓金鸡,怪异的咯咯咯叫了两声,紫萝立马退出去。
木芳颜走进自己画下的法阵之内,拿起桃木剑砸出符咒,嘴里念叨:“弟子木芳颜,请求祖师相助,助弟子入九幽之地,解救无辜亡灵,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去!”
说好说完,将那福咒在半空之中焚烧,最后盘腿而坐,坐在蒲团之上。
宋道隽肉眼可见,木芳颜忽然间就耷拉了脑袋,整个人好像被抽了魂魄一般。
他紧张起来,却并没有着急乱动。
就见木芳颜离魂之后,紫萝忙将报销金鸡放到木芳颜的怀里。
那原本乖张怪戾的金鸡,乖乖的爬在木芳颜怀中,一动不动闭上眼,好像睡着一般。
紫萝做完这一切,立刻退到法阵之外,站在小王爷身边,紧张的看着法阵之内。
随着这只金鸡闭上眼,整个法阵刮起了一阵怪异的风,形成一个漩涡。
肉眼可见,院子里所有的烛火一下子全都变成了绿色。
阿寻惊悚,这分明是鬼火!
他紧张地看一眼紫萝,紫萝抱着柱子,紧张的看着场内,一句话都不敢说。
宋道隽还是立在门口,手里却死死捏着扇子,展现了他的紧张不安。
木芳颜睁开眼,发现周围是一片雾茫茫。
她隐约看见周围有树木房舍,却不知这是哪里。
突然,一阵怪异锣鼓声响起。
那是家中有白事,出殡的时候,才吹奏的曲子,怪异悲凉又可怕。
木芳颜远远的看见一群披麻戴孝的人,抬着棺椁从自己面前走过。
他们似乎没有看见她,就那样走了过去。
木芳颜疑惑,这是哪里,自己不应该去九幽之地吗,难不成哪里出了错?自己怎么来到这儿。
她正想跟着这群人,上去问问。
忽然有人拉住她,她回头一看,正是许久未见的依塔。
依塔拉着她转身就跑,木芳颜不明所以,只能跟着她一路跑。
依塔一边跑,一边对她喊着:“别回头,千万别回头,无论听到什么都不要回头,否则要招惹恶鬼的。”
她越是这样说,木芳颜越是好奇,但她没有叛逆的回头,去看什么。
因为她隐约感觉到,后面有人在追,而且似乎是庞然大物。
那东西奔跑起来,脚步沉重,自己脚下的地面都震动起来,巨大的阴影将她与依塔笼罩住。
依塔似乎很着急,拖着木芳颜死命的跑,死命的跑,眼看跑到了一处断崖处,依塔想都没想,就拖着木芳颜一起跳了下去。
失重感让木芳颜本能的生出惶恐,她不断的默念,告诉自己不会死,没有事的,不要害怕,不要害怕。
可依旧闭上了眼睛,不知喊了多少个不要害怕,才感觉自己落地了。
第二百零二章劝说
她似乎踩到了什么软绵绵的东西,木芳颜缓缓睁开眼,周围是一片雪茫茫的白,偶尔有黑色的部分露出,那是岩石与枯木。
似乎是安全了!
依塔松开她的手,木芳颜疑惑:“刚才追我们的是什么东西?”
“是丧葬鬼。”依塔似乎很疲倦,瞧着眼下有些青黑。
“丧葬鬼?”木芳颜倒没有听说过这么个东西,一时间很诧异。
依塔带着她往那个熟悉的洞穴去,进去之后,木芳颜看见发绿的火光,愣了一下,上次来,分明是正常火焰,这是怎么回事?
她带着疑惑坐到火堆旁,觉得身体没有那么寒冷了。
“丧葬鬼是什么东西?”她故意的问道。
依塔又在煮鸡汤:“丧葬鬼呀,据我所知,人死之后不是要办丧事,可办丧事的时候,这个死者若是枉死的,或者遗愿未了,那他的尸体就会散发一种污浊之气。这污浊之气累积的多了,就渐渐幻化成阴物,我们把它称之为丧葬鬼。丧葬鬼的记忆停留在丧葬这件事上,所以没日没夜的办丧事。
平日在这个地方,倒也没有什么特别。可若是碰到活人生魂之类的,就会变异起来,恐怖的想要吞掉活人的气息,消除怨念。”
木芳颜惊叹,这东西若是从地狱逃出去,一定会乱了人间,好在被锁在九幽之力难以逃脱。
她看着依塔,笑道:“依塔姐姐,我是来带你离开这儿的,你跟我走好不好?”
依塔原本在盛汤,听到这话停下了手里的动作,怪异的看着她:“离开这里?我为什么要离开这里呢?这里比外面好多了,没有纷争,没有嫉妒,没有算计,虽然枯燥无味了一些,但日子平静,我心里安稳。”
木芳颜想了想,若是能过安稳太平的日子,一眼望到头,可能真的是一种幸福,但是这一切都是假象。
大祭司把她困在这里,需要让她成为自己罪孽的祭品,让她背着债,轮回转世,承受不属于她的痛苦。
于是木芳颜道:“可阿姐,这里的一切都是假象,你若不离开,这大祭司是不会放过你的。”
她将大祭司的阴谋,告知依塔,依塔却并不相信:“我已经成了冤死的鬼,困在地狱里,再遭罪,又能遭到哪里去,他还能拿我怎么样呢?倒是你,你是什么人?无端端的为什么要带我离开?你是真的想要帮助我吗?”
她怀疑的话,让木芳颜一滞,但并不觉得生气。
她知道,对于曾经遭受人心背叛,看尽人性丑恶的依塔来说,防人之心,不过是保命的手段罢了。
好在她早有准备,她打开布包,递给她一只小盒子
依塔诧异的接过来打开,居然是一只竹编的蛐蛐。
看色泽很老旧了,依塔一眼就认出来,这是阿若的东西。
“这是我离家之前,特意给阿若编织的。这竹子上还长了一块黑斑,我记得的,你怎么会有这个?”
依塔紧张的看着她,木芳颜道:“我知道姐姐不信我,所以特意去问阿若要了这个东西。姐姐不知,你死后,阿若心生怨恨,打定主意一定要替你们报仇,他甚至不惜因此跟大祭司合作,竟舍了肉身,练成夺舍之术。这种逆天的邪术,不仅会折损阳寿,而且到了阴曹地府,必要被判官审判,可这都不是最糟糕的。”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依塔听说自己弟弟要下地狱,受尽折磨,就已经很害怕了,这居然还不是最糟糕的?
木芳颜道:“阿若爱自己的家人,也爱姐姐你。他视你们如生命,为了报仇受尽苦楚,变得不仁不义。可就算是如此,他并没有后悔过。
然而他不知道的是,他的一切都被大祭司掌控力,姐姐被困在这九幽之地,将来只会沦为大祭司献祭的祭品,替他背负无数的冤债。
阿若一心想救你脱离苦海,重入轮回过平常人家的好日子,可如今他知道,自己费尽心机,却成了仇人的棋子,并且间接害你受到责罚,被打入畜生道,生生世世不得解脱。
这对阿若来说,简直杀人诛心,姐姐,你可明白?”
依塔慌乱的连手里的碗都掉落了,“不可能,不可能,你骗我,我只是想要过太平日子,我没有被别人利用,他答应我的,他答应我,说不会报仇,他会好好过自己的日子,他他怎么可能去报仇呢?”
木芳颜见她不信,又掏出一张符咒递给她:“姐姐若是信我,便将这符咒握在掌心,这样便能与阿若一见。”
依塔半信半疑,接过符咒,按照木芳颜说的,在心中默念阿若的名字。
不一会儿,她两眼放空,没了反应,好似灵魂出窍一般,呆呆的愣在原地。
阿若原本紧张的等待着,手中握着木芳颜的符咒半信半疑。
可忽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他拉入了一个黑色的空间。
他正疑惑,以为自己着了木芳颜的道。
却见眼前冒出一团烟,不一会儿,依塔便出现在他眼前,“阿姐!”
他惊讶的看着依塔,依塔看着自己的弟弟,扑过来紧紧抱住他。“是你吗?阿弟,真的是你吗?”
两个人看着彼此,有激动亦有心酸。
“是我,阿姐,你难道真的困在九幽之地,木芳颜没有骗我?”
依塔点点头,“是,我在九幽之地,可我.....”
“阿姐,你听我说,你听木芳颜的话,赶紧跟她一起离开那,你想知道的,出来之后我都会给你解释,你相信木芳颜。她答应我,一定会救你出来的。”
依塔却害怕了,瑟瑟发抖,紧张道:“不,我并不想回人间,做人太苦了,阿若,你听我的,放弃报仇吧,不要再卷入这些是非之中,恨一个人太累了。”
“不行!”阿若怒吼:“这已经不是我报不报仇的事,而是大祭司算计你我,根本不给咱们留活路。而且.....阿姐,我求求你,从那里离开,只有逃离那里,咱们姐弟俩才有可能转世为人,难道阿姐要与我一起沦为畜牲道,生生世世任人宰割不成?”
依塔凉凉一笑:“任人宰割,我生前做人,不也任人宰割吗?”
第二百零三章幻觉
她的悲观绝望,让阿若紧紧抱住她,特别心疼这个姐姐。
他们俩自小感情就好,姐姐比他年长好几岁,从小带着他长大,可以说这既是姐姐,又是半个母亲。
阿若紧紧抱着她,十分心疼,却也理智的清楚,时间不多,他必须及时说服姐姐。
“阿姐,我知道你害怕,也知道你难过绝望,可你有我。只要你跟着木芳颜离开九幽之地,咱们就能一起轮回。这一次,我做哥哥,你做妹妹,我会长大保护你,让你一辈子都幸福快乐。你信我,好不好?”
依塔还是害怕的,这黑色的空间似乎要破裂了,有什么东西即将要从地下钻出,把他们吞噬。
阿若紧紧的抱着依塔,依塔想让他放手,赶紧离开。
可阿若铁了心,死死抱着她:“若姐姐不愿,那我就跟你一起下地狱,在九幽之地陪着你,哪怕进入畜生道,我也陪着你,姐姐别怕,你不是一个人,就算全天下都舍弃阿姐,我也会在你身边。”
依塔痛哭,地底下钻出来的黑漆漆的东西,好似一只巨大的怪兽,硬是将他们分开。
依塔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弟弟,被拖拽而去,消失在一片黑暗之中。任凭她怎么呼唤,都再也听不到他的声响。
深深的恐惧,让依塔一下子惊醒。
看到坐在对面的木芳颜,她急切又慌乱问道:“你把他怎么了,说,你把他怎么了。你有什么事情冲我来,不要为难我弟弟,他是无辜的,他从头到尾都是无辜的。是我无耻,是我不自量力,喜欢了不该喜欢的人,还妄想嫁给他为妻。是我出卖族人,让他们家破人亡。是我罪该万死,你有什么冲着我来好了,不要为难他,不要为难他。”
她嘶吼着,发泄自己的痛苦,将山洞里能砸的东西都砸了个遍。
木芳颜只安静的跪坐在一旁,任由她发泄哀嚎。
许久之后,依塔才平静下来,跪到木芳颜面前,泪流满面,狼狈的看着她:“不管你是谁,我求求你,救救我们,救救我的阿若。有什么罪,有什么苦,你让我受就好了,别让我弟弟落得跟我一样的下场。”
她可以沦落畜生道,永世不得翻身。她可以任人宰杀千万次,一次又一次绝望。
可阿若做错了什么呢?
他不该承受跟自己一样的折磨!
木芳颜叹息一声:“姐姐,你跟我走,只有离开这儿,你才能救他。”
依塔静静看着木芳颜,似乎想要将她看穿。
木方颜迎着她审视的目光,坚定又诚恳,一点退却都没有。
依塔终于艰难的点了点头,木芳颜松一口气,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起来,“那好,我们现在就走。”
她拖着依塔往外去,出了洞口没多久,眼前就出现了好几个雪怪。
他们浑身雪白的毛发,面目狰狞可怕,满嘴利牙,轻易就能将她们撕裂。
它们冰冷的看着二人,木芳颜紧张的后退,想要换个方向逃,可身后也出现了这些雪怪!
“这是什么?”木芳颜小声问。
依塔终于吐露出心声,“从我出现在这里开始,它们就一直在这,以前我还想逃,可它们一次又一次抓住我,让我根本无法逃离。日子久了,我便记忆模糊混乱,以为自己就应该属于这里,只有这里才是太平日子。只要待在这里,我就能安稳的活下去。”
木芳颜听得心惊胆战,原来她不是没有想过逃跑,实在是一次又一次打击与洗脑,让她渐渐混乱茫然,直到认命!
木芳颜心疼的握紧了她的手,从腰间掏出桃木剑。
“姐姐跟紧我,这一次,我一定带你离开这儿。”
那些雪怪意识的她要逃,发出怒吼,甩出巨大的雪球,想要砸死碍事的木芳颜。
木芳颜一把推开依塔,用力一劈,拿雪球被切成两半,碎成雪花。
随即,那些雪怪一个又一个的扑向木芳颜,每一次攻击,都凶狠又残暴。
好在木芳颜早有准备,从布袋里掏出一把青色的草,朝着那些雪怪撒出去。
青色的草打在雪怪身上,雪怪顿时发出剧烈的惨叫,随后竟融化了。
依塔看在眼里,惊喜又紧张,“你撒的是什么?”
“仙茅!”
“仙茅是什么?”
木芳颜拖着她一边走一边解释,“仙茅向阳而生,吸收的是天地最烈的阳气,人服之可补阳气,这阴气聚化的阴物要是遇到了,会被它的阳气所伤,雪怪就更害怕这种仙茅了。”
来之前她做足了功课,推测了各种意外的可能,最好的方法,便是烈酒泡着的仙茅草。
这东西撒出去,能驱赶一切阴寒之鬼。
没想到,自己惧怕的这些雪怪轻松就被木芳颜制服,依塔更是信任木芳颜,紧紧跟在她身后。
木芳颜要寻一个地方作法,好带着依塔一块离开。
她往上望了望,看到一处高点,就拖着依塔往上去。
可两个人越往上走,那雪就渐渐开始崩塌起来,似乎有什么东西要把他们卷进去。
依塔紧张害怕,惊恐的抓住木芳颜的时候,木芳颜带着依塔跳上一块石头,身旁的雪忽然全部如雪崩一样,整个塌下去。
不一会儿,露出巨大的黑色岩层,那些岩石似乎是活的,居然开始蠕动,发生诡异的嘶吼声。
接着,无数的枯枝从地上冒出来。
只要轻轻一碰,都能戳穿人的身体。
木芳颜显然没想到,这地方竟如此恐怖。她随即掏出符咒,狠狠打出去,硬生生靠着手里的符咒,开出一条道来,好不容易爬到高处,手里的符咒几乎用完。而身后的阴物,却越来越多了。
宋道隽紧张的看着法阵中央,这风似乎越来越强劲了,吹的院子里的人都睁不开眼,所有的树发出怪异的响动。
紫萝真是怕了极了,可还是强忍着眼泪,死死的抱着柱子,硬是不肯松懈。
宋道隽紧张的看着法阵之内,似乎有怪异的黑色影子,从远处飘来,朝着木芳颜飞过去。
宋道隽正要冲过去相助,阿寻却死死拉住他:“小王爷,您冷静点,小王妃说了,无论发生什么,咱们都不能进法阵中央,不然就是坏了她的阵法。”
宋道隽眼看着那些恶鬼缠绕着木芳颜,甚至一刀砍掉了木芳颜的脑袋。
他惊恐恼怒,一口血吐出来,甩开阿寻,抬脚就要进入法阵。
可才刚刚靠近,一股强大的力量便将他弹了出来。
宋道隽隐约看到怪异的金色符咒,缠绕着木芳颜,她明明没了脑袋,可身体却站了起来。
第二百零四章回来了
宋道隽想要呼唤木芳颜,阿寻连忙扑过去,硬是将他压在地上,然后捂住他的嘴,紧张又小声:“小王爷,莫要喊莫要喊呀,会害了小王妃性命的。”
宋道隽一下子冷静下来,抬手便给了自己一巴掌。
不一会儿,就发现,木芳颜的脑袋明明还在,哪里被砍掉了?
刚才那是怎么回事?
自己生出错觉了吗?
他惊恐不安的看着阿寻,却见阿寻脸上生出怪异的黑斑,阴冷的对着他笑。
他又回头看紫萝,紫萝站在不远处,像个诡异的纸人一样,也对着他微笑。
“来不及了,来不及了,她死定了。”
阴冷嘶哑的叫声,让宋道隽心烦意乱,更是惶恐不安,这到底是个什么妖魔鬼怪!
他怒吼着拔出软剑,指着紫萝怒骂:“妖孽,凭你也敢在本王面前放肆。”
说着就要去砍紫萝!
阿寻猝不及防,只能用力拖他。
宋道隽的剑砍偏,砍掉了旁边的树枝。
紫萝心慌的跌坐在地,看着发狂的宋道隽,忍着惊恐叫喊:“小王爷,你清醒一点。”
可在宋道隽眼中,自己不仅没有砍死紫萝,她还嚣张的走到法阵之中,朝着木芳颜狠狠捅了一刀。
宋道隽气急败坏,拿着剑再一次砍向她,紫萝惊慌失措,连忙往门口逃跑。
阿寻死死拽住宋道隽,被宋道隽一个回身,狠狠踹开。
眼看宋道隽的剑即将刺穿阿寻的胸口,千钧一发之际,一声鸡叫,让宋道隽愣在原地。
不一会儿,他睁开了眼,仿佛终于清醒了。
他看着阿寻,还有腿软的倒在门边的紫萝。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本王刚才这是怎么了?”
阿寻看到他似乎恢复正常了,忙焦急道:“小王爷,咱们快退开,免得误了小王妃的阵法。”
宋道隽再差一点点,脚就要跨进去了。
他也恍然想起,木芳颜曾叮嘱过他,让他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不要到法阵里去,否则可能破坏阵法,导致她回不来。
他连连退后,回到门边。
紫萝吓得往旁边一躲,哆哆嗦嗦的缩成一团,都不敢看他。
宋道隽沉默,握紧了拳头看着法阵之中,一动未动的木芳颜。
好一会儿,那金鸡又尖叫起来,啼叫声让人心慌不安。
宋道隽紧紧盯着场内,忽然,香案上的香烛迅速的燃烧,一下子全部化作灰烬,随着报晓金鸡的尖叫,木芳颜猛然醒了过来。
她好像是从水里捞出来的一样,整个人满身是汗,衣服都透着湿气。
她抱着那只鸡艰难的站起来,阿寻看她醒来,大大松了一口气,紫萝则是哭哭啼啼的跑过去,紧张道:“娘子,你可算是醒了,没事了吧?”
木芳颜有气无力的摇摇头,让她把报晓金鸡放进笼子里,“一定要好好养着。”
宋道隽注意到她声音略微嘶哑,站在门边竟不敢上前,生怕这一出又是幻觉。
直到木芳颜大步走到他跟前,圈着他的腰,把头埋在他的胸膛喘息:“宋道隽,我好累,这种法事,果然不是一般人能做的。”
宋道隽这才紧紧抱着木芳颜,木芳颜靠在他怀里,感觉到他温热的身体,觉得特别安心,她以为自己回不来了。
宋道隽越抱越紧,木芳颜觉得自己喘不过气来了,才拍了拍他的后背,“你松开一点,抱这么紧做什么,我难受!”
宋道隽抱着她,微微松开了一点点,让她能够喘息。“刚才我以为,你被人杀了,吓死我了。”
木芳颜惊讶抬起头来,在他怀里仰头看着他,显得特别的娇小与可爱。
宋道隽忍不住就低头狠狠的亲吻她,阿寻连忙避开,紫萝更是不敢看,提着金鸡就出去了。
他亲了好一会儿才松开木芳颜,木芳颜喘息道。“人家刚刚死里逃生,你这么用力,想再害我一次吗!
宋道隽却对她撒娇,“我刚才吓得半死,不管,你要补偿我。”
木芳颜却连忙推开他,宋道隽被推开,怀里空落落的,十分不满,“娘子,为夫做错了什么?你莫不成反悔了?”
木芳颜摇头安慰他:“不要胡思乱想,我没有拒绝你的意思。是咱们好歹得把眼下的事情办完,等都处理干净了,再谈其他的好不好?”
宋道隽看看她,又看看周围,依塔的魂魄就出来了?”
木芳颜点点头:“我们得赶紧到定国公府去,当着阿若的面,帮他阿姐超度,以免夜长梦多,又被大祭司捉了去。”
此时的天早已暗沉了,夜里是要宵禁的,没有宋道隽的帮助,她还真是哪里都去不了。
宋道隽一听,二话不说,让手下人驱车,带着大队侍卫,浩浩荡荡的护送他们到了定国公府。
街面上巡逻的金吾卫,一听是小郡王出行,也不敢多问,急忙避开。
宋道隽几乎是抱着木芳颜下马车的,因为她看上去,整个人虚脱一样。
宋道隽知道她太累了,所以多余的废话一句不问,只等她把事情办妥,好好休息。
至于其他的事情,还是等她养好精神头再说吧。
阿若看着木芳颜如约而来,给了他一个小葫芦。
“你阿姐的魂魄被我封在这里头,你可以自己给她超度,也可以多留她一留,但叁日之后,无论如何她都必须去阎王殿报道,否则错过时机,就要成为孤魂野鬼了。”
她交代完,整个人就失去意识,的往后倒下。
宋道隽一把抱住人,将她抱起来,深深看一眼阿若,头也不回的走了。
阿若看着手里的葫芦,哪怕只是轻轻摸上去,都可以感觉到依塔的气息。
只是轻微的一下,他便忍不住掉眼泪,“阿姐,你终于回来了。不怕,我在这里呢,我一定会保护好你的。”
宋道隽可不管这些,他快速上了马车。
他甚至来不及回到荣王府,而是把人带到了自己的别院,听到响动的管家与侍女们,早已布置妥当。
宋道隽一进去,就把人安置在床上,然后抱着木芳颜,裹着被子睡下。
第二十零五章主动求欢(h)
“走开,走开,走开!”
木芳颜呓语着,满头是汗,很显然梦魇了。
宋道隽一点响动就醒过来了,他着急的拍着木芳颜脸,轻声呼唤,“娘子醒醒,娘子醒醒。”
木芳颜猛然睁开眼,看到宋道隽,一个翻身将人压在身下。
宋道隽还没反应过来,木芳颜便抱着他的头,用力亲吻他。
宋道隽只稍稍愣那么一下,便主动抱住自己的妻子,两人纠缠在一起,木芳颜好像特别饥渴,一直亲吻宋道隽。
她甚至主动伸出舌头,探入他的嘴里,与他的舌头搅动在一起。
宋道隽控制不住的硬了,伸手摸木芳颜的腰肢,轻易脱掉她的肚兜,揉捏着那两团软绵绵的肉。
木芳颜也觉得自己快喘不过气来,才松开宋道隽。
她喘息着,自上而下的看着他,满眼都是宋道隽:“宋道隽,我怎么这么喜欢你?”
宋道隽摸着她的脸笑了,“能有我的喜欢多么?”
木芳颜点点头,“肯定比你的多。”
宋道隽抱着她坐起来,擦掉她额头的汗:“做噩梦了?”
他明明硬的不行,却并不着急占用木芳颜。
木芳颜坐在他的腰间,那粗长的物件顶着她,她脸颊发红:“我不是有意的。”
宋道隽揽着她,眼里是炙热的火焰,还有无限的柔情:“这样的故意,娘子可以多来几次。为夫体力好,一定能满足你。”
木芳颜攀着他的肩,将头靠在他的肩上,喃喃道:“刚才作法,我差一点就回不来了,那一刻我最害怕的事,不是不能赡养我的父母,也不是自己快要死了,居然是害怕再也见不到你。宋道隽,我居然爱你爱到这种地步了。”
她的话里看似抱怨,实则在表真心。
宋道隽听到这番表白,心里别提多舒服了。他的手不老实的伸进木芳颜的衣服,摸到小穴处,两腿之间的软肉,不轻不重玩弄着。
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你可真是个下流的坏男人。”
宋道隽却笑了,“娘子这般深情表白,为夫若是没有一点表示,怎么对得起你。再说,对外面的女人做这种事,那是下流无耻。对自己的妻子做这种事,那叫夫妻恩爱。”
木芳颜半推半就,任由宋道隽挺着长枪,进入她的肉穴。
他明明很急切,想要狠狠占有木芳颜,偏偏动作很轻柔。
看着木芳颜蹙眉,紧张道:“怎么,弄疼你了?”
宋道隽放缓动作,温柔地亲吻,安抚她的身体。
木芳颜渐渐适应了他的粗长,小穴里分泌出许多淫液,宋道隽觉得她放松了,才缓慢的冲刺起来。
他想要疯狂的占有的,但还是要抑制欲望,一点一点的扩张她的小穴,想要让她感觉到快乐。
木芳颜闭眼享受他带来的快感,主动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
两个人吻的难分难舍,情绪高涨,欲望与爱的火焰相互交织,让他们的灵魂与肉体,都感受到无比的快乐。
宋道隽一边缓缓的操干,一边问她:“你梦见了什么?”
他想知道木芳颜离魂的时候,到底发生了什么危险。
当时产生错觉,让他很恐慌。
但他是个男人,不能在自己的妻子眼前表露出恐慌与不安,这样木芳颜恐怕会更加害怕。
木芳颜收紧小穴翻了个身,硬是要坐在他身上,霸道的说:“我梦到你跟别的女人跑了,把我丢弃了,不要我了,我好气,恨不得杀了你,可醒来之后又好不甘心。宋道隽,你答应我,永远不要离开我背叛我,好不好?否则我会疯的,真的会疯的。”
当你拥有一段美妙至极的爱情,忽然之间,那个你以为与你相爱的人却背叛你了,把属于你的快乐温柔贴心爱意,全部都给了另外一个女人,那绝对是痛苦非常的。
宋道隽觉得疑惑,搂着她的腰,缓缓操干,感受她的小穴带来的极致快感。
“好端端的,娘子怎么会做这个梦?为夫是做了什么,让你产生这样的错觉,以为我会背叛你?嗯?”
木芳颜不说话,鼻子里发出轻轻的冷哼
宋道隽见状,来气了。
将她翻身压在身下,从后面狠狠操干进去。一下又一下的撞击她,一边操一边狠狠打她的屁股,“小骚货,一天到晚胡思乱想,你可真是一点不信任自己的夫君。我是那种人吗?我爱你都来不及,满心满眼都是你,钱给你了,命也给你了,这还不满足,居然觉得我会背叛你,你干脆气死我算了。”
他越说越来气,操干的动作又凶又狠,偏偏就是这霸道的占有,让木芳颜觉得十分满足。
她实在太喜欢被宋道隽占有的感觉了,他这么迫不及待,疯狂的操她,非她不可,比任何听言蜜语都来的有用。
她嗯嗯啊啊的叫着,哀求着,让宋道隽再用力一些,狠狠的占有她,让她快活的喘不过气来才好。
宋道隽抬起她的一条腿,从侧面插进去,木芳颜抓紧床单,被操到极限,忍不住发出尖叫,“不要了,受不了了,求求你,我不行了。”
说着,射出一股淫液。
淫水喷洒在宋道隽的龟头上,宋道隽并不拔出来,粗长的肉棒堵着她的小穴,又是狠狠一巴掌,打在她的雪臀上。
木芳颜瘫软在床上,浑身酥麻,没有一点力气。
宋道隽快活却又不满,将她提起来,又从正面操进去。
她的一双腿被挤压到胸部,宋道隽狠狠道:“你真没良心的小白眼狼,这种荒唐的梦也做,在你眼中,为夫就是花心浪荡,叁心二意的男人不成。亏得我这样疼你,要什么给你什么。你倒好,对我一分信任都没有。”
木芳颜被操都受不了了,终于开口求饶:“夫君,我错了,我错了,这是梦,我也不晓得自己为什么会做这种梦,你饶了我,嗯嗯啊啊。”
木芳颜苦苦哀求,宋道隽却步步相逼,硬生生压着她做了一整夜。
天微微亮时,才射在木芳颜的身体里。
他趴在木芳颜身上,把玩着她的乳肉,咬着她的唇,道:“小骚货,日后再敢胡思乱想,我就继续惩罚你,让你合不拢腿,下不了床,弄大你的肚子,乖乖给我生孩子,知道吗?”
木芳颜嗯了一声,点了点头,实在扛不住,疲倦的睡了过去。
宋道隽总算泄了火,吃到肉,本该很满足。
可他抱着木芳颜,莫名其妙生出一种空虚与担忧。
他也说不出来为什么,就是觉得很不安,好像要失去她一样。
第二十零六章寿宴贺礼
“陈嬷嬷,您这手法真是厉害,只给我这么按了一下子,我的头果然就不疼了。”
贾氏看着眼前保养的如叁十左右的女子,十分欣慰。
面前这个,是邓可人从太后那儿辛苦求来的。
这位陈嬷嬷看着只有叁十出头,实际上有四十多了。
她保养得宜,做事牢靠,一直是太后眼前得利的人。
这一次邓可人厚着脸皮哀求太后,把陈嬷嬷赐给自己,不为别的,只是为了母亲身边能有一个可靠的人,照料母亲。
秋嬷嬷背主求荣,连同张姨娘等都判了流放之刑,永远回不来。
这府里不干不净的下人,也都被邓可人清理出去,如今这府上的大权牢牢掌握在邓客人手中,没有人再能对她们母女做什么。
陈嬷嬷老早想要寻一个可靠的人家,安度晚年。
太后年事已高,恐怕太后一走,这后宫就没有自己的容身之所了。
所以邓可人提前寻陈嬷嬷打了招呼,陈嬷嬷只回了一句,若太后有命,奴婢当然不会抗拒。
这话说的滴水不漏,身为奴才,不会背叛太后。所有言行举止,都向着太后。
邓可人也很满意,这才厚着脸皮到太后跟前就相求。
太后眼前能伺候的人很多,如今承恩侯府只得一个侄孙女撑起整个家,她扫除了邓侯爷跟邓怀哲这两个毒瘤,承恩侯府至少能够保全了。
百年之后,太后也有脸面,去地下见邓家的列祖列宗,所以便答应了。
陈嬷嬷心中欢喜,面上却恋恋不舍的告别了太后,收拾了东西,彻底离开皇宫。
这尔虞我诈的宫廷,一不小心就要丢了命。
就算你保住命,可老宫女们出了宫,日子也不会好过。
若留在后宫,最终也不过是去奴役所,凄惨老死罢了。
如今能有一户人家赡养到他们终老,这是再好不过的选择。
陈嬷嬷一生未嫁,邓可人相信只要自己善待她,她定能像亲人一样陪伴在母亲身边,永远忠于母亲。
这位陈嬷嬷也的确有两分手段,进门之日,便帮着邓可人也将所有的账目理清,并且教训了不规矩的下人。
该教训的教训,教训不了的直接发卖,所以才有了如今承恩侯府的家风肃静。
陈嬷嬷很善于揣摩人心,到来的第一天,就看出来贾氏身子不便,需要人照料。
她有十分有眼色,贾氏稍有不对,一个眼神,陈嬷嬷便能快速作出反应,伺候的贾氏十分舒适。
才短短几日,贾氏便觉得自己离不了她了。
这内院里的大权,都到了陈嬷嬷手里,自己只安心养病。
邓可人看在眼中,心里也甚是安慰。
“劳烦嬷嬷了,我想与母亲说两句话,劳烦嬷嬷去看看十四郎,可下学回来,照看两分。”
陈嬷嬷会意,退了出去,屋里就只剩下贾氏与邓可人。
邓可人这才问道:“母亲,你观陈嬷嬷如何?”
“就眼前来看,倒是个都用着。日久见人心,你也不必那么着急,非要现在就有个结果,横竖她如今与咱们家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离了宫有咱们家供养。她若安安分分办事,咱们大家都各自欢喜。她若心中有鬼,即便离了此处去外边,坏了名声的嬷嬷,也不会有什么好下场的。”
邓可人听到母亲这般说,心里也松了一口气。
贾氏见她愁眉不展,“怎么了?可有什么不妥?”
邓可人抿唇,有些不好意思。“令狐大人前些日子帮了我们许多,我至今还未来得及感谢,加之我们二人如今又有了婚约,关系非同寻常,我就想着,该找个合适的时机表示一番。”
顿了顿,她又道,“而且承远伯夫人的寿辰快到了,再怎么样,我也该有所表示才是。可是......”
“可是你又拿捏不好分寸,不知道这礼该怎么送,才显得不卑不亢是吗?”
邓可人点点头,贾氏笑道:“倒也简单,咱们家中备一份常规的寿礼去,而你这边做件绣品吧。”
“绣品?做什么好?”
绣衣服这些太过亲近,这些要得成了儿媳妇做才好。
若是抹额,好像又太小家子气了一些。
“你这傻孩子,真是是糊涂了,绣个小屏风便好,你的双面秀,当年我可是请了吕娘子亲自教导的,这技艺,你不会断了吧?”
邓可人忙摇摇头,这怎么会忘,当初她人虽还小,但心中已成了逃离家中的想法。
她想着若能有一门刺绣的手艺在身,无论去哪里都有一条活命的路子,所以刺绣这件事情,她从未落下。
只是这份手艺所知的人不多而已,就连太后那儿,她都未曾轻易展露双面刺绣的本事。
不为别的,只是怕她区区一个外戚,太过打眼,与其他人的忌惮。
更不想因为这门手艺,沦为邓侯爷眼里交易的筹码。
毕竟圣人当时一点也不喜欢承恩侯府的人。
贾氏点点头,“这便好,你回头要去秀个小屏风,顺带给你那位未婚夫,绣个香囊放在一起,送给承远伯夫人。”
“这便足够了吗?”
“够了,这香囊按照男子的款式绣,承远伯夫人一定闻弦音知雅意,会帮你转达的,不会乱了你们的名声。而双面绣屏风,既展现了自己的女工,又展现了自己的贤惠,把握住了分寸成婚后,承远伯夫人只会欢喜,不会觉得你唐突冒昧。”
邓可人得了母亲的指点,便亲自去采买了绣线与面料。
她把自己关在屋里绣双面绣,熬了几日,才将东西绣好。
寿宴那日,十四郎跟着管家一块去贺喜。
他年纪虽小,却礼数周全,又有世子的身份在。
外人见他这模样,不得不佩服邓可人挑选继承人的眼光。
等宾客散尽,承远伯夫人单独将承恩侯府的贺礼挑出来。
这小屏风,她看一眼就喜爱的不得了。
这富贵吉祥的牡丹,与仙鹤呈祥,各自成画,两面刺绣皆不同。
她看的啧啧称奇,“这样的手艺,我可是只在刺绣大家吕师傅手中见过,如今吕娘子早已不再刺绣,没想到这世间,还有人有如此精湛的技艺。”
第二百零七章让人欣喜的寿礼
伺候的女使见她欢喜,忙道:“这里还有一只香囊,只是这香囊,好像跟这个屏风不太相配。”
承远伯夫人将香囊拿起来对比一看,笑了。
“去,把大郎叫来。”
侍女虽不明所以,可依旧听令的去叫人。
令狐圻一进门,就看见母亲的桌上摆着一架双面秀屏风,煞是精致好看。
“阿娘又新得了什么宝贝,巴巴的叫着儿子来观赏。”
承远伯夫人瞪他一眼:“我的宝贝再好,也比不上你幸运。”
令狐圻微愣,不懂她的暗示。
承远伯夫人指着桌上那只小香囊:“拿去,这可是你未婚妻,特意夹杂在寿礼之中送来给你的。”
令狐圻看到桌案上,一只精致的茶色香囊。
色泽稳重,精致的绣了两只狮子,活灵活现,甚是威武。
他唇角忍不住微微上扬,却还是正经道:“母亲说的这是什么话,既是送给您的寿礼,又怎么会是给我的。”
说是这样说,手却已经去拿了。
“你见过谁送礼,送了这么大一架屏风,还夹杂一只男子的香囊的?”
承远伯夫人哼笑,满眼戏谑。“我起初还想着,承恩侯府是不是太大手笔了,竟送给我这么珍贵的双面绣屏风。可对比这针脚,这香囊跟着屏风上的,分明出自同一个人。吕大娘子的双面绣天下一绝,如今却早已不再绣了。她虽收了两个弟子,但可没有一个弟子的手艺,能比得上眼前这个。
我思来想去,这恐怕是邓大娘子的手艺。她藏的如此深,偏偏为了咱们,愿意展露技艺,那是把你我当做自己人。这一份不仅仅是寿礼,也是谢礼。这位的娘子有心,却又毫不张扬,是个稳重可靠的。”
令狐圻听到母亲赞美自己的未婚妻,眼里忍不住的与有荣焉。“母亲谬赞了。”
承远伯夫人打趣他:“我儿得了一房好媳妇儿,将来可莫要娶了媳妇儿忘了娘,太过偏袒媳妇儿。”
令狐圻笑笑不说话,承远伯夫人立刻让他拿了香囊走人,自己再次欣赏起这幅双面秀来。
这世上还真没有哪个女子,能拒绝这样精致的双面绣。
双面绣技艺独特,长安城里贵的双面绣,能卖到上千两一副。
邓可人的屏风双面绣,技艺精湛,活灵活现,卖到上千两也不为过。
而且绣的图案,又正是她喜欢的,这份礼,可实实在在送到她心坎上了。
大概是实在太喜欢了,所以后来在朋友的赏花宴上,当众夸赞起邓可人来。
却不曾想,差点引来一番争端。
那一日,是韩国公夫人举办的赏花宴,一来是因为菊花开得正好,可以赏花,可以吃螃蟹,圈子里的贵妇们相聚一番,联络联络感情,相互交流一些暗地里的小消息。
另一面,则是韩国公夫人为了给宝德公主接风洗尘。她是宝德公主幼年的伴读,两人感情不错。
宝德公主出嫁多年,难得回到长安,韩国公夫人当然是迫不及待的要邀请她来。
木芳颜自是跟在荣王妃身后,到了韩国公夫上府上。
这位韩国公祖上是太祖谋士出身,不仅助太祖夺了江山,而且经历各种斗争存活至今,是少数传承至今的开国功勋家族。
第一代韩国公去世之后,剩下的几代子弟专心读书,诗书传家。
虽涉猎朝政,但从不参与争权夺利,党政之争。
所以别的世家起起伏伏,韩国公一家这些年,低调行事,悄悄的传承了五代。
这一代的韩国公,热衷书法,年轻时在国子监任祭酒。教出了不少学生,后来便云游天下去了。
家里叁个儿子,都在朝中为官。品级虽然不是很高,但只要不犯大错,稳健攀升,再过几年,家里或许又要出一位宰相。
所以,韩国公家的门庭,还真不是谁能高攀得上的。
木芳颜跟着荣王妃,穿过打理得当的荷塘,来到韩国公府花园。
这花园之中,真是摆满了各种品种的菊花。
姹紫嫣红,花香阵阵。
木芳颜并不太懂菊花的品种,只看到粉的白的,黄的甚至紫色的,十分惊叹。
为了不露丑,她就不与人品头论足,说这菊花有什么特别之处了。
荣王妃今日来,却也不是为了赏花,而只是为了见一见宝德公主。
她领着木芳颜往里走,不一会儿就看到主宾位旁,坐着的宝德公主。
木芳颜远远一看,愣住了。
荣王妃见她停下来,忍不住回头:“怎么了?看出什么来了?”
木芳颜看看周围,压低声音在她耳边道:“还不确定,我想走近再看看。”
荣王微微颔首,拉着木芳颜往前去。
走近一看,宝德公主可真是个花容月貌的妇人。
看她的年纪,可能也就是二十五六。
云鬓高耸,头上簪着富贵牡丹,头上的琉璃碧玉簪,更显得她华丽贵气。
光看气色,普通人都会觉得,她在婆家过得不错。
木芳颜越看宝德公主,心里却沉得越厉害。
宝德公主感觉有人一直盯着自己看,缓缓抬起头来,看到荣王妃,当即笑道。“是嫂嫂来了,快过来,嫂嫂可让宝德好生想念。”
木芳颜跟上前去,就见荣王妃坐在宝德公主身侧,拉着她的手感慨万千,“可不是,你我当日一别到如今,也快要叁五年未相见了。这些年不见,你倒是一点都没变,好像还越发娇俏年轻了,可见驸马疼你疼得不得了。”
她一说,宝德便有些微微羞涩的笑了起来,看到她身旁的木芳颜,一身妇人装扮,却是自己未曾见过的,便面带疑惑看着荣王妃。
荣王妃忙介绍道:“叁娘,快过来见过你姑母,隽儿成婚的时候,你不在长安,这便是我的儿媳妇,木叁娘,你叫她叁娘便好。”
木芳颜走到宝德公主面前,标准行了一礼。
“叁娘见过姑母。”
宝德公主上下打量木芳颜,笑道:“隽儿这小子真是好艳福,瞧我们叁娘子,生得眉清目秀,娇俏可人,眉宇之间隐约有股英气,想来定是个不凡的小娘子。”
第二百零八章诡异的过去
木芳颜笑着谢过宝德的赞赏,宝德公主好像是真的十分喜欢她,脱下手上一支玉镯子,硬要塞给一木芳颜。
木芳颜有些不知所措,看向荣王妃。
荣王妃毫不犹豫让她收下,“长辈赐,不可辞,拿着!”
木芳颜这才安心的戴上手镯,宝德公主一看,笑得更加欢喜了:“瞧瞧,这水头色泽,正是你这个年纪戴才更好看,我呀,年纪大了,戴这个反而显得装嫩!”
木芳颜不免道:“姑母正值芳华,这些东西不过,能被姑母喜欢,是她们的荣幸。”
宝德一听,笑得更开心了。“嫂嫂,你这儿媳娶得可真是好,瞧瞧,生了一张多甜的嘴,太会说话了。若不是我没有儿子,真想让她做我的儿媳妇儿。”
宝德公主说自己没有孩子,其他的人却不敢接话了。
谁不知道,没有子嗣,是宝德公主的心头之痛,因为这件事,在娘家与婆婆闹的有些不愉快。
若非驸马极力维护,夫妻之间早就离了心。
这世道,女人没有孩子,真真是十分可怜。
木芳颜看一眼荣王妃,荣王的忙过来,拉着宝德的公主的手,道:“这里风有些大,不如我们到那边去坐坐。”
她看了一眼韩国公夫人,韩国公夫人立刻会意,领着夫人们往其他地方赏花。
宝德公主跟荣王妃进了亭子,伺候的侍女摆上瓜果,便退到一旁,也不让旁人靠近。
木芳颜跪坐在一旁,为二人侦察。
宝德公主闻着茶香,笑道:“来到长安才知道,长安城里竟有了这样别致的茶饮。山东那小地方,还真是比不得。听说,这是隽儿的生意?”
荣王妃笑:“不入流的小把戏而已,你若喜欢,回头让隽儿给你送上两箱茶叶,带回山东慢慢喝。”
宝德公主笑道:“你可别打趣我,如今这东西,在长安城里炒起来,一饼茶饼,就得上千两银子,那一箱得值多少呀!更别说,这东西如今千金难求,便是圣人都不敢说自己有两箱呢!你敢送,我可不敢收。”
荣王妃也不跟她客气,“那也就是他们做生意的手段,奇货可居罢了。实际上也就这么回事,骗骗外面的人也就算了,他还能坑你这个姑母不成?放心,我说了送,一定送。保管你婆家那些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上门来求你。”
荣王妃话可不假,如今这茶叶最受文人雅士的喜好。
长安城里有名望的大儒,谁没有为茶叶做过诗?
宋道隽又是个善于经营的,早就趁着东风,把这茶叶的美名传扬了出去。
今年收集的量少,来年再经营一番,这产量只会更大。
她与木芳颜虽是不懂,宋道隽这生意到底做得有多大,可荣王妃比谁都清楚,自己的儿子就是只吞金兽,这生意绝对日进斗金。
长安城引领整个天下的潮流,长安城里流行的东西,到了地方上,价格不知翻了好几番。
山东地界上,早就悄悄的流传开了。
宝德公主听闻过价格,也是啧啧称奇。
那么一点点那么一小两,就得上百两银子,而且千金难求。
偏偏文人雅士喝过之后,形容这茶叶食之忘俗,令人十日不吃肉都行。
如今宝德亲口品尝过,的确是甘甜美味的东西。
得了荣王妃的话,她也高兴的应下来。只是想到婆家人,笑的有些勉强。
荣王妃看看周围,小声道:“你跟驸马,还没有消息吗?”
宝德苦笑着摇了摇头,“嫂嫂,咱们也不是外人,我也不瞒你了。药我也吃了,法事也做了,什么稀奇古怪的法子都用过了,可是孩子他就是不来,我也真是没有办法了。”
若是她与驸马的身体有恙,怀不上孩子,倒也罢了,可怪就怪在,大夫说了,她与驸马的身子都好。
她甚至为驸马纳妾,但妾室也怀不上孩子。
宝德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但在世人眼里,没有孩子那只能是女人的错,哪怕你尊贵如公主,也逃不过被人嘲笑数落的命运。
荣王妃看向木芳颜:“叁娘,你可看出什么来了不曾?”
宝德公主听到她这样说,诧异的看着木芳颜,不明白荣王妃怎么反而去问木芳颜?
木芳颜看着宝德公主,问她:“敢问姑母,成婚时候,是否在路上,遇到什么不吉利的事?”
宝德公主紧张的看一眼荣王妃,荣王妃对她点点头,道:“我这儿媳跟白乙天师学了一些本事,是白乙天师的嫡孙女。说不得她能弄清楚,你为什么没有孩子。”
宝德公主半信半疑,微微思虑了一下,觉得不如死马当活马医,横竖她大把的法子都试过了,再试试眼前这个也无妨。
毕竟这可是她的嫡亲嫂嫂,自小便她好,没有道理害她不是。
于是她想了想,道:“倒也没有什么特别,不知你所言的不吉利,是指什么事?”
木芳颜看一眼她的肩膀,问:“姑母路上,可遇到成群的乌鸦。”
宝德一愣,恍然想起来:“你这样说,我倒想起有那么一件事儿来。去山东的路上,我们在一处驿站停靠,可那天晚上,屋外有很多的乌鸦叫,叫的人心里发慌,我便让人去驱赶乌鸦。等我第二天起来,乌鸦的确不见了,也没有发生什么奇怪的事?我也没有再多想,怎么,可有什么不妥?”
木芳颜看着她肩膀上缠绕的阴气,顿了顿,道:“姑母身边可有陪嫁的人,知道当日的事,或许您没有孩子的原因,就在这上边。”
宝德听的激动,别的不说,就说木芳颜忽然提起这个细节,连她自己都快不记得了,知道的人只怕更少。
她想了想,叫来贴身伺候的嬷嬷。
“这是方嬷嬷,她对当时的事倒是知道,你不妨问问她。”
那方嬷嬷人如其名,生了一张方脸,看起来呆呆板板,不好接近的样子。
木芳颜对她颔首:“劳烦嬷嬷想一想,当年公主大婚嫁去山东,可曾在驿站里遇到过乌鸦?”
方嬷嬷顿了一下,细细回想,谨慎点点头,“倒是有过这件事情,那日黄昏,莫名其妙多出来很多乌鸦,叫个不停,公主便命我们去驱赶乌鸦。”
第二百零九章路遇骸骨
听到这里,宝德公主跟荣王妃都不觉得有什么特别的。
木芳颜盯着那位嬷嬷,非常认真的问她:嬷嬷,劳烦您仔细想想,这些乌鸦到底是怎么来的,你们又是怎么驱赶的?”
嬷嬷笑了笑:“那些乌鸦是侍卫们去驱赶的,至于来的原因,老奴实在不知。”
可是她说话时闪烁的眼神,不只是木芳颜,便是宝德公主都觉得不妥了。
木芳颜道:“嬷嬷在公主身边伺候多年,难不成真想看着公主绝后?”
嬷嬷愣住了,没想到木芳颜会说这样重的话。
宝德公主忍不住开口:“嬷嬷,你我主仆一场,有什么事情不能与我说的?难不成当日还发生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儿。”
一听这话,嬷嬷惊慌的立刻跪在地上磕头。
“公主,万万没有的事。”她看宝德失望的眼神,犹豫了一下,咬牙道:“不是老奴不想说,而是这事儿邪门的很,老奴也不知从何说起。”
宝德公主与荣王妃听到她这么说,立刻瞧了眼木芳颜,看起来,的确是有她们未曾知道的事情。
宝德公主迫不及待道:“到底是什么,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若真是因为自己不明所以的事情,妨碍了她的子嗣,甚至很有可能让她与驸马绝后,那她真是觉得冤枉的很。
嬷嬷想了想,道:“老奴只知道,那天咱们是天色快黑的时候进的客栈,一进客栈没多久,天色就开始发黄,日头西落,周围都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阴森恐怖之气。接着,便飞来了许多乌鸦。在屋顶上,树枝上,到处落脚,叫唤个不停,老奴听得心里也慌,就按照您的吩咐,让人去驱赶乌鸦。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那乌鸦还不等我们驱赶,就自己全部飞走了。接着便有人来报,说驿站门口出现了骸骨。那骸骨似乎是母子二人,一大一小,谁也不知道,她他们怎么凭空出现在那里的。反正姿态诡异,朝着您屋子方向,似乎要去找您一样。”
宝德公主听得毛骨悚然,“这样重要的事情,你当时怎么没有告诉我?”
嬷嬷叹息:“公主,这事儿透着一股子邪门 实在不吉利,老奴只能让人赶紧处理了,哪里敢来触您的眉头。”
荣王妃的一想,这倒也是。
小娘子远嫁到山东去,半路上遇到这种邪门的事,听了不得心慌慌吗?
这么不吉利,下面的人赶紧处理干净,不让公主知道,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木芳颜却道:“事情应该没有这么简单,后来发生了什么?”
几人纷纷看着木芳颜,老嬷嬷眼里多了几分恐惧。
“小王妃说的不错,后来是发生了点诡异的事情。”
她朝宝德公主道:“后来第二天,咱们不是继续赶路吗?可忽然马车就停了下来,公主您那时候还问,发生了什么事情,老奴跟您说,是前面有大石头滚下来,挡住了路,侍卫们要清理,让您不要下车,您可还记得。”
宝德公主点了点头,是有这么回事儿,她当时没有睡好,所以在车上补眠。
嬷嬷这样一说,她并没有往心上去。
嬷嬷道:“那时候,不是有石头挡路,而是那母子的骸骨,又出现在路中央。母子二人就那么立着,死死的盯着马车看,大家都吓坏了。好在送嫁的礼官当机立断,让侍卫抱走骸骨烧掉。之后,咱们才平安到了山东,一路上,也没再发生什么奇怪的事儿。”
宝德公主想了一想,似乎也是这样,她到山东之后,除了子嗣不顺畅,倒也没有什么事情让她糟心的。
荣王妃也看木芳颜,等待她解惑。
木方颜却看着那位嬷嬷:“嬷嬷后来可有去弄清楚,那母子骸骨为何要缠着你们?”
嬷嬷顿了顿,显然是有些犹豫的。
宝德公主不明白,“事已至此,又有什么不能说的?”
从嬷嬷的描述来看,他们似乎也没有做错什么事情,只是遇到了一些诡异的意外,怎么嬷嬷似乎很害怕的样子。
嬷嬷的确是很为难,竟连解释也没有。
宝德公主来气了,但良好的教养没有让她当场发作,只冷着脸,静静的看着这位嬷嬷。
荣王妃安抚着拍拍宝德公主的手,对嬷嬷道:“嬷嬷,你不肯说,不代表咱们查不到。当初送嫁的人,可不止你一个,你能够瞒得住,他们也守口如瓶吗?这件事影响公主与驸马的子嗣,便是公主性子,可太后与圣人知道了,也是要为公主做主的。
到时候甚至怪罪下来,只怕没有公主这般好商量了。何况你还是公主身边的人,如今这样瞒着公主,是想要害公主一辈子不成。”
嬷嬷惊慌的掉眼泪,忙道:“不是这样的,不是这样的公主,奴婢对您忠心不二,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着想啊。”
木芳颜:“嬷嬷当真为了公主着想,还请您将知道的都说出来吧,否则公主的子嗣,只会有所妨害,难道您要眼睁睁看着公主,一辈子为子嗣发愁吗?”
嬷嬷看着宝德公主,见她脸色不善,纠结一番,才道:“老奴也只知道一点点罢了,当队伍平安到达山东之后,老奴向着礼官打听过,想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会否对你有妨害,那礼官派人去查,得出的结果是.......”
“是什么?”
“原来咱们去驿站的那个路段,因为道路狭窄,不能让队伍顺利通过。于是当地县令便命人将那处官道好好修一修,拓宽一下。原本这也没什么,可修着修着,他们发现了一座坟。
这是在不合适,于是上面吩咐将坟迁移到别处。可后续不知怎么弄的,也是下面的人办事不力,竟然没有好好安置那对母子的骸骨,反而将他们随意抛弃在路边。老奴知道之后,就委托礼官给那具骸骨做了衣冠冢,烧了纸钱。
后来也平静无事,老奴便以为,这事就此过去了。老奴是真没想到,会因为这事而妨害了公主的子嗣啊。”
第二十一十章化解之法(po1⒏υip)
荣王妃看着木芳颜,“这事儿很严重吗?”
木芳颜却看了一眼宝德公主,她身上的戾气真是很浓,一时间,竟有些不知如何开口解说。
见她没面有难色,没有开口,荣王妃十分紧张,连带的宝德公主跟嬷嬷也紧张起来。
就在这时,原本在外边等候的玉奴走了进来,似乎有事要禀报。
木芳颜一瞧见她,脑子灵光一闪。“倒是有法子解决。”
荣王妃听她这么说,就知道肯定能解决,顿时高兴起来,“什么法子,快说说。”
木芳颜先问玉奴,“可是有事?”
玉奴回禀道:“小王妃,小王爷传消息来,说王爷回来了,若是王妃这里忙完了,快些回去。”
荣王妃一听,就笑着打趣木芳颜:“这哪里是来催我,分明是来催你来了。”
木芳颜脸颊一红,最近宋道隽的确变得有些古怪,莫名其妙的特别黏人。
就连今日与母亲一同出来拜访,出门之前,他还腻歪的不让她走。
自己说了有正事,宋道隽才松开手,还叮嘱她要早些回去。
木芳颜点头答应,可没想到自己才出了这么一会儿,他就会派人来催促了。
宝德公主也笑起来,“隽儿这孩子,从前瞧是个不正经的,谁能想到,成了亲却是个离不得自家娘子的了。”
木芳颜咳嗽一声,对宝德公主道:“姑母,有这件事情说来,也是一份罪孽。”
宝德公主听了,也不得不承认。
为了她嫁人,拓宽道路也就罢了,偏偏掘了人家的坟,还不好生安葬,惹来人家母子的怨恨,真是理所当然罪过。
“那你快说说,这罪孽到底该如何解?”
木芳颜想了想,道:“可否借用姑母头上的花一用?”
这是新鲜的花,此时还盛开着。
宝德公主不明她要做什么,但依旧摘下花送给她。
木芳颜看着这朵花,又要了宝德的生辰八字价值,就着撕碎的花瓣抛洒落地,掐指算了算。
“这对母子本是枉死,已经很凄惨,后来又被人挖坟掘墓,心里生怨恨,所以想寻公主讨个公道。偏偏那礼官又将她们的尸骨焚烧,对她们来说,真是仇上加仇。这怨气不消散,公主就难以有子嗣。”
古人讲究入土为安,这种被挖坟掘墓,又被焚烧尸体的做法,实在歹毒。
“那要如何化解?可是要做法超度她们?”
木芳颜摇了摇头,“人是已经轮回了,不过还剩一些怨气,做法超度是没有用的。但是若是一个命格很硬的人,压一压这股怨气,那就没问题了。”
“命格很硬的人?怎么压?”宝德听的晕乎乎。
木芳颜看了一眼站在不远处的玉奴,道:“公主如愿意,可以将这个孩子认做义女,将她养在身边,待到她十七岁左右,为她寻一户好人家嫁出去。她在你身边四年,就能压住这股怨气。四年之内,您必会有子嗣。趁着这个时间,平安生子嗣,这怨气也就消散了。从此,以后并不会再有妨碍。”
“当真?只是这样吗?”
因为这件事,她吃了那么多药,看了那么多大夫都没有好。
如今只是让她认一个义女,压一压邪,这事就能过去了?
不是宝德公主不信,实在是她见过的那些和尚道士,那个不是让她吃斋念经,大做功德。
甚至一些蝙蝠蜈蚣之类的奇怪东西,她都被迫吃过了。
而且,一点作用都没有。
荣王妃见她半信半疑,忙对她道:“你是不知叁娘子的本事,我可是亲眼所见,当初隽儿在宫里出事,明明只是伤了一点儿,却怎么也醒不过来?若非叁娘亲自出手,给隽儿招魂,到如今,他只怕也回不来。好妹妹,听嫂嫂一句劝,不过是个义女,给她一份好姻缘,你何妨一试呢?”
宝德公主想了想,还是心动了。
木芳颜见状,也没有着急催促什么,只告诉她:“我看姑母的面相,命里应是个多子多福的。一生至少有六个孩子,儿子至少有四个。”
木芳颜的话,说的宝德公主心里十分欢喜,当即也不管灵不灵,便与荣王妃约好,要选个良辰吉日,认玉奴做义女。
宝德公主心里宽了心,几人笑着喝茶吃点心。
正要一块出去赏花去,园子里一阵喧闹。
几人看过去,却是承远伯夫人与人闹起来了。
“这是怎么了?”荣王妃的印象里,承远伯夫人是个稳重的,何曾当众与人闹腾。
婢女小声回禀荣王妃的,原来是承远伯夫人刚刚在与众人炫耀,邓大娘子给的寿礼。
那亲手所绣的双面绣,简直是世间一绝。她说自己得了邓大娘子,这样一个好儿媳 心中别提有多欢喜了。
可偏偏有人不识趣,非要在这时候戳她的肺管子。
不仅嘲笑令狐圻是个克妻的,还要嘲笑邓大娘子是个不清白的。
也不知道哪里听到的风言风语,非说邓大娘子当衣衫不整出去求救,怕是遭遇了什么贼人的侮辱,失了清白。
令狐圻一个克妻的,只能捡人家的破鞋。
此话一出,承远伯夫人当即维护其儿媳来。
邓可人在一旁,本想劝两句,承远伯夫人十分来气,非要争个清白。
荣王妃听到这儿,摇头叹气:“这位陇西伯夫人,跟承远伯夫人做女儿家的时候,就是死对头,如今这么些年,依旧是斗鸡一样,相互看不顺眼。如今甚至把这祸害,延续到儿孙一辈,这实在是难看了一些。”
木芳颜看一看承远伯夫人,又看一看陇西伯夫人,低声对荣王妃道:“阿娘,我想去帮一帮邓大娘子,可否?”
贵族之间什么样的身份,行什么样的事情。
她行事之前,总得问一问荣王妃,这事能不能做。
若是给自家带来什么麻烦,她自然是要斟酌一下的。
贸然出头,给自己找麻烦可以,就怕给荣王府招惹麻烦。
“你尽管去,这陇西伯夫人今日的确过分了一些。”
木芳颜得了婆婆的允许,当即就走过去。
大声道:“陇西伯夫人这话是从何说起,可是亲眼见到有贼人,对邓大娘子不轨了?”
忽然插进来的声音,让所有人都闻声看去。
陇西伯夫人回过头来,看着眼生的木芳颜,当即有人在她耳边小声提点了一句。
陇西伯夫人,收敛了几分蛮横,但眼神却也不那么友善。 “小王妃这话问的,那日夜里巡逻的,可不止令狐大人一个人,人家亲眼所见的,还能有假?”
第二十一十一章化解
“原来是道道听途说啊!真是的,我还以为是陇西伯夫人深更半夜不睡觉,趴在墙头上,偷窥人家假的家事,亲眼所见呢。”
木芳颜这话一出,众人的脸色便怪异起来。
有的憋不住的,扑哧一声笑出来。
这话可真够损人的,堂堂伯夫人,半夜不睡觉,爬墙头看热闹,又失了礼仪,又丢面子,实在有失身份。
陇西伯夫人听的气鼓鼓,正要怼她,木芳颜又大声道:“夫人听我一句劝,那些不懂事的百姓信口胡诌,以讹传讹,把这没有的事,说无比夸张也就算了。可咱们这些人家,当是谨言慎行才对。须知众口铄金,随便一句话,毁了人家的清白,那是在结仇。夫人可知道,您印堂已经有些发黑,这是在结口业障,你就不怕日后下地狱,被拔了舌头吗?”
这话说的有些重了,陇西伯夫人怒道:“小王妃,好一张尖利的嘴。你这般护着邓大娘子,莫非你是知道实情的?不如与我们说一说,当日夜里邓大娘子到底经历了什么?才会衣衫不整出去求救?”
她真是把话题又引了回来,矛盾直指邓大娘子。
可在座的人,大部分都清楚,她这哪里是在针对邓大娘子,分明是因为跟承远伯夫人的仇,所以才刻意针对。
邓大娘子算是遭了无妄之灾,被人这般拉踩!
承远伯夫人气的发簪都轻颤起来,邓可人平静的陪在承远伯夫人身边,拉着她的手,低声劝她冷静。
可邓可人心里又略带担忧,看着木芳颜,不知道她会说些什么。
邓可人不是不想为自己争辩,可这种时候,遇上陇西伯夫人这样的,那真是秀才遇到兵,有理说不清。
自己越是争辩,就越显得此地无银叁百两。
但什么都不说,外面的人还不知道会怎样想她。
木芳颜非常淡定从容,道:“当日夜里发生了什么,我当然不知晓,我又没有趴在人家墙头看热闹的心思。不过这件事情,圣人定是知晓的。太后都有了旨意,处置承恩侯府的事,难道说,太后娘娘的决断,还比不上陇西伯夫人的道听途说?我倒是想问问,陇西伯非要把邓大娘子说成一个失了清白的,又是何居心?”
这番话硬生生的模糊了焦点,把邓可人可能说成一个,被人泼脏水的可怜人。
承远伯夫人立即抓住话头,高声道:“就是,你与我有仇,过不去也就罢了。编排我家大郎那也没什么,可邓娘子清清白白一个女儿家,就你这般空口白牙的污蔑,我定要到太后跟前去告你一状,还邓娘子一个清白。”
这口舌是非之争,平日里争吵两句也就算了。
今日闹得这么样大,还要闹到太后跟前去,陇西伯夫人可真就没那个胆子。
但此时她被架在火上,想低头也没有那么容易。
荣王妃恰时走出来打圆场,“好了好了,你们这两个,自己有矛盾闹一闹也就算了,怎么还牵扯到小辈,这事情闹出去,邓娘子娘子清清白白的小娘子,也要被人流言蜚语议论个不停的。陇西伯夫人,我看你就是口无遮拦,话赶话说错了,并没有针对邓大娘子的意思,对吧?”
有人给了台阶,陇西伯夫人自然要接住。“是是是,王妃说的是,是我话赶话说差了。”
她看着邓可人,只能咬牙低头,“还请邓大娘子莫要介怀,原谅我一时口无遮拦。”
说着,从头上拔下一只凤尾金簪,让丫鬟递了过去。“这都是我的不是,给邓大娘子赔礼道歉了。”
承远伯夫人见到荣王妃都出来打圆场了,也知道见好就收,不然再拉扯下去,最不利的反倒是邓大娘子。
邓大娘子松了一口气,接过金簪,向着荣王妃跟陇西伯夫人都行了一礼。“多谢娘娘宽厚,都是小事,夫人也不比记挂在心上。”
她又看一眼木芳颜,没再说话。
现在她们不再吵了,韩国公夫人才出来招呼说,宴席准备好了,让众人前去品尝独特的流水席。
众人散去,邓可人远远看一眼木芳颜,眼神致谢。
木芳颜笑一笑,搀着荣王妃走开。
等宴席结束,荣王妃跟木芳颜出了韩国公府,远远看见宋道隽立在马车前,等候两人。
荣王妃看木芳颜,打趣她:“他可真是比他阿耶还黏人。”
木芳颜脸颊微微发红,实在不好意思。
宋道隽上前来迎接:“阿娘这话说的,阿耶倒是想来接您,可又被圣人召到宫里去了,所以才特意命儿子在这候着。”
话是这样说,眼睛却一直盯着木芳颜。
荣王妃白他一眼,“行了行了,你们小夫妻二人坐后面那辆马车,让我老婆子一个人呆着就行,省得碍了你们的眼。”
她说着就在丫鬟的搀扶下,上了马车。
宋道隽笑盈盈,拉着木芳颜上了后面的马车上。
一进去,就狠狠亲了她一口。
木芳颜抬手打他一下,眼波流转,却娇嗔道:“光天化日,你做什么呀?也不怕被人瞧见。”
马车缓缓动起来,宋道隽笑得也坏,贴着她的耳朵咬道:“上一次在车里,咱们都做过,如今亲一下怎么了?娘子一点都不想念为夫吗?”
木芳颜脸红的更厉害了,真是要命,这男人太能撩骚了。
“早上才分开,哪里就想你了。”
宋道隽拉着她的手,不满的轻咬了两口,“真的就不想我?我与娘子一分开,到现在都两个时辰了,我想你想的不行,恨不能把你抓回去,时时刻刻都就在我眼前。你倒好,跟着阿娘出来逍遥快活,早就把我抛在脑后了,你这没良心的。”
要不是只管知道他的秉性,木芳颜都要觉得自己是个负心的渣女了。
“又胡说八道,都说出来是办正事了。”
“办什么正事?”
宋道隽硬是将人抱在怀里,把玩着她的手不肯松开,另一只手摸着她的腰爱不释手,恨不能立刻钻到衣服里去。
木芳颜压住他的手道:“别胡闹,我来就是给宝德姑母看一看,为什么她一直没有子嗣?”
第二十一十二章赔礼
宋道隽漫不经心问道:“哦,你还能看这个?那姑母为何一直没有子嗣?”
他心思全在木芳颜身上,一双手就没闲过。
木芳颜将自己算到的事情给他说了一遍,宋道隽越听越觉得玄妙,“所以你的意思是,那对母子的怨气妨害了姑母的子嗣?那怎么玉奴就能压得住?”
“自然是一物降一物,你之前不是说过,玉奴是个天煞孤星吗?家里的人因为她都死了。我本身也不相信,结果今日一见,发现她身上的确有很重的煞气,这煞气是前世带来的。她与她的父母,想来前世有仇怨,所以今生克死了对方,也算是报了仇。
但仇报了,煞气又没有解。我正寻思着,她若待在阿娘身边,对阿娘也不会有什么妨害。可她这煞气似乎只是跟父母有怨恨,不会妨害。
姑母则恰好相反,那怨气克她的子嗣,这两气正是相克的时候,玉奴身上的煞气恰好能够克制那母子怨,只要能压她四年,这四年之中,姑母平安诞下孩子,这煞气自然就解了。”
“那你为何还要将玉奴嫁出去?”
木芳颜古怪看着他:“到了年岁,自然是要嫁出去呀?难不成要为了此事,将她留在身边一辈子?咱们可可不能过河拆桥!”
玉奴身上的煞气,与母子怨相互抵消,宝德公主的子嗣缘分也算来了。
而玉奴,身上的煞气消散,日后虽有磕磕绊绊,但都没有大碍,总能有惊无险的熬过去,平安过此生。
这时候,她于宝德公主已经没什么用,自然是要嫁人成家的。
“她帮姑母解煞,雨姑母是有恩情的。姑母若能给她寻一个好姻缘,让她安稳过一生,也就还了这份债,从此以后,这生下的孩子,必能健健康康,家宅安宁。”
宋道隽是不太懂这些的,但听到姑母从此以后就能顺利有子嗣,倒也替她高兴。
这般想着,她的手又摸到了木芳颜的肚子。
“娘子这般喜欢孩子,不如我们也快生一个吧。”
木芳颜看着他,古怪道:“你先前不是与我说,这一两年最好不要有孩子么?怎么如今又着急要孩子了。”
宋道隽叹一口气:“娘子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呢?为夫喜欢孩子倒是其次,这最重要的,是造孩子的过程。”
木芳颜脸红的要死,看着他一句话也憋不出来。
真是要了命了,这男人真是哪哪都能把她往沟里带。
好在马车已经到了荣王府,木芳颜推开他下了马车。
宋道隽跟上去,两个人腻腻歪歪回到自己的院落,关起门来没休没躁的生活。
承远伯夫人一回到家中,就将今日的事情与儿子说了,“你倒是好好查一查,你手下那些人,谁那么爱嚼舌根子,管不住自己的嘴,非要去说一个小娘子的是非。今日若不是小王妃相助,那陇西伯夫人,还不定说什么难听的话呢。那个胖婆娘,自己生的儿子不争气,就一点也见不到我儿子好,你哪里差了,大娘子又差哪里了?”
越想越气,简直气到心口疼。
令狐圻无奈地给母亲倒了一杯茶,让她喝完。“阿娘消消气,这事儿我一定去查清楚,倒是大娘子那儿,还劳烦阿娘帮我周全一下,莫让她跟着一块生气。”
说到这个,承远伯夫人倒是稍感欣慰。
出事的时候,邓大娘子可没有并没有惊慌失措,也没有怂恿着她如何数落陇西伯夫人,反而劝她宽心,莫要为小事伤了身子。
承远伯夫人其实心里有些愧疚,因为今天的事儿说难听的,也是因为她跟陇西伯夫人的恩怨,才导致邓大娘子被羞辱遭了殃。
可邓大娘子从头到尾,都没有说自己一句不是,越想越觉得这个媳妇儿好。
她叫来管事的嬷嬷,让她挑一些合适的礼物,给邓可人送去。
邓可人回到家里没多久,令狐圻便到了门外。
他不好直接来见,而是借由十四郎,将赔礼的东西递进来,就去金吾卫办差。
这是一盒精致的宫花,说不上多贵重,但胜在心意。
而且这是宫里制造的,年节的时候,皇后娘娘赏赐给有品阶的夫人小娘子,是特制的,也不是谁都能有的。
邓可人当时也挺喜欢,但她的东西,那时候回到了承恩侯府,根本落不到她手里。
如今看到这特质的绢花,她忍不住笑起来。
青叶道:“娘子,这承远伯夫人将来定是个好婆婆,您的好日子还在后头呢。”
邓可人笑了笑,“长辈的事,也是你能议论的。”
青叶连忙拍了拍嘴,笑着不再言语。
邓可人让她把这宫花收好了,又问起邓侯爷的事情。
这一段时间的邓侯爷,真的是太安静了,安静的让邓可人心里不安。
她印象中的父亲,若是吃了亏,绝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哪怕输了,也是要闹一点麻烦事,恶心别人的。
哪怕承恩侯府里里外外让她清理了,可邓可人总觉得,邓侯爷手里还有其他的东西,是自己不知道的。
说句难听的,邓侯爷一日不死,她一日不得安心。
虽是恶毒了一些,但从经历的事情来看,她这位阿耶,哪里会这么平静不惹事。
青叶:“侯爷安静的很,什么也不干,每日下人送了饭菜去,他也安安静静的吃,不挑叁拣四。娘子,这样不是很好吗?咱们相安无事,就这样安安静静的把日子过下去。”
邓可人心里总是惶惶不安,“你让下面的小厮多留点心,把人盯紧了,府里进出的人,也留意一下,别有什么乱七八糟的人进来。”
上一次商贾进入后院,已经让她十分难受了。
府里里里外外把控的很严,绝不允许生人进来。
可青叶见她这模样,觉得自家娘子定是因为那件事情,才导致的这种惊慌失措,便点头答应下来。
随后又道:“对了,今日宫里来了人,说是皇后娘娘已经让钦天监的人看日子,今日您不在,宫人们告知了夫人。最多半年,娘子就能嫁过去了,以后有了令狐大人的疼爱,您就什么都不怕了。”
第二十一十三章摸不清头绪的线索
邓可人有一丝的恍惚,好像曾经的种种痛苦,就在昨天。可转眼间,幸福就在眼前了。
她有一种不真切的感觉,青叶见她走神,上前为邓可人按摩肩膀,劝她道:“娘子,什么都不要想,安安心心的备嫁。如今夫人身边有了陈嬷嬷,那真是如鱼得水。这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都有她帮衬着,咱们也轻松很多,十四郎也进了学堂,身边挑的都是得力人。
奴婢不仅天资聪颖,而且颇有善心,对夫人也十分孝顺,早晚请安,从不懈怠。娘子,你就放宽心吧。”
邓可人笑了笑,“等我嫁出去,也该为你寻一门好亲事了。”
青叶顿时有些羞涩,“娘子说什么话,奴婢不嫁,一辈子陪着你。”
她说着,娇羞的走了出去。
邓可人却开始思量这件事,青叶跟在她身边多年,无论发生什么,都没有背叛她,不管如何,她定要为青叶选个好去处。
另一边,荣王府内,阿寻在院门外等了许久,才等到宋道隽出来。
阿福在他身后将院子的门关上,几人到了书房,阿寻才道:“小王爷,阿若给的线索没有错,按照他给的消息,咱们已经抓了几个人。这几个人虽然嘴硬,可咱们的人也不是软柿子,还真就挖出一些重要线索来。”
“哦,是什么事?”
自从那一日木芳颜将依塔的魂魄给了阿若,阿若与他姐姐相处几日,便亲自为她超度,用他们西南的秘术,宋他姐姐入轮回投胎。
用阿若的说法,他阿姐这辈子,会投胎到富贵人家,过安稳富足的日子。
木芳颜也没有追问,倒是阿若十分遵守承诺,将自己知道的,与大祭司相关的一切,告诉了宋道隽。
按照他的说法,大祭司行事诡异,手段毒辣,他做的每一件事情都必有目的。
江南道的确有不少的粮食,流到了西南。
但具体有多少,阿若并不知。
大祭司在凌云观许久,用凌云观道人,在长安城中收集消息。
旁的不说,西南的军事布防图,倒是差一点让大祭司得手。
也还是定国公严谨,那图纸本就是假的,所以大祭司才没有得手。
而这一次木芳颜的出现,逼的大祭司不得不离开长安,撤掉了大半的人手。
可他依旧在长安城中,留了不少眼线。
阿若将他所知道的眼线,都给了宋道隽。
除此之外,一再嘱咐他:“大祭司绝不可能就这么轻易的离开长安,或许这背后,还有自己不知道的阴谋。”
具体是什么,他也不知道,只能宋道隽自己去查。
宋道隽得了消息,立刻就与令狐圻联手,暗中排查那些眼线。
这些眼线倒也警觉,竟很快发现有人在跟踪,他们想要连开连夜离开长安,被令狐圻的人逮了个正着。
经过连夜的审问,他们得到一个消息。
“说是大祭司会在圣人的寿宴上,有所动作。而这个动作,很可能跟久居不出的赵贵妃有关。”
“赵贵妃?”宋道隽细细算了一下,赵贵妃还有一个月就要临盆了,而圣人的寿宴,刚好在也就在一个月之后。
“他们想做什么?”
“他们也不知道!”阿寻摇头,“这大祭司狡猾的很,每个人都只知道一部分消息,连行动都莫名其妙的。”
“这话怎么说?”
“咱们一共抓到了五个人,有个媒婆说,那道人让她在重阳节的时候,去柳家说媒,无论如何一定要促成安和坊柳家六娘子,跟街尾崔家六郎的婚事。又比如有个卖鱼的,那道人让他的重阳节的前一天,去韩国公府送鱼,一定要辰时叁刻去,早不得,晚不得。
又有一个屠夫,道人让他过些日子,在铺子里杀一头猪,若是有个皮肤有黑,个子不高的男人来找他买猪头,一定要免费送给他。
再比如盘林秀坊的秀娘,道人让她绣一套婚服,是绣成之日,就一定会有人来买,而且还规定的尺寸跟花样。”
说到此处,几人皆听得一头雾水。
阿福耿直,“这些细细碎碎的琐事,有什么用呢?哪里像是传递消息,更不像具体行动,要做什么。阿寻哥,你莫不是弄错了吧!”
阿寻忙道:“千真万确,我开始也以为这些人在糊弄我,可那边严刑逼供,找的可是最老道刑讯高手,重刑之下,什么人都扛不住,只求速死,哪里可能还敢隐瞒。他们交代了,那些道人就是要让他们做这些事情,说是只有这样做了,大祭司的计划就一定得逞。
我便问他们,到底是什么计划,他们说大祭司在宫里要有大动作,与赵贵妃有关。小的知道,与圣人有关的事,就没有小的,所以这才着急来报。小王爷,您看这事儿,该怎么做?”
“宫里那边看着赵贵妃的人,有什么消息?”宋道隽把玩手里的扇子,一时间也摸不清头绪。
“琴姑说,冷宫里的人因为赵贵妃怀着孩子,又有皇后的吩咐,并不敢怠慢。虽然比不上当贵妃的时候,但吃穿用度却是不愁的。而赵贵妃也跟没事人一样,每日定时吃饭睡觉,安心养胎,就等着瓜熟蒂落,把孩子生下来。”
宋道隽记得阿若说过,赵贵妃为了这个孩子能是皇子,甚至不惜牺牲乐平的性命。
生下一个皇子,图谋的是什么?
无外乎是圣人的龙椅!
圣人召见阿耶,话里话外,打算在寿宴上宣布太子人选,这个关节点上,一个刚出生的孩子,能够争什么?
除非,所有的皇子都死了,圣人也死了,否则绝不可能轮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
他们这是要对所有的皇子动手?
不可能!
就算大祭司有几分能耐,长安城里的这些侍卫,那也不是吃素的。
他的那些邪魅鬼术,难不成还能控制所有人不成?
宋道隽越想越觉得邪乎,总觉得事情没有这样简单,但除此之外,他实在想不到,这两个人要联手做什么。
他只能道:“你将那些眼线替换上咱们的人,按照大祭司吩咐说的去做,我倒要看看,他在玩什么花样。宫里那边,盯紧一些,把那些藏在背后还没有挖出来的,都挖个干净。”
第二十一十四章铁锅炒菜
该忙的基本忙完了,木芳颜终于抽出时间来,给宋道隽做一顿大餐。
她看着这口铁锅,甚为满意,先厨房烧锅抹油,然后亲自下厨,给宋道隽做了几个炒菜。
厨房的厨娘厨子们,都没有见过这种做法,颇为意外,好奇围在门口,看着木芳颜在厨房里忙碌。
那些人按照她的吩咐,给她打下手,不多久,厨房里飘散着食物的香味,众人闻着香气,忍不住流口水。
从没有见过的特色菜,被一道道端出厨房。
宋道隽一进门,就闻到了香味,这是从前没有的味道。
“你回来了?”
木芳颜笑嘻嘻走上前来,挽着他的胳膊,一脸神秘。
宋道隽瞟一眼桌上的菜,打趣她:“娘子这是亲自下厨了?”
木芳颜笑盈盈,娇憨的女儿姿态,令宋道隽心痒痒。
“那是自然,既答应了你,必然要做一些你没有尝过的好吃的。”
这时候还没有辣椒,有些香料也不全,所以很多菜是不能做的。
土豆西红柿这些都没有,所以木芳颜摊了鸡蛋煎饼,做了羊蝎子,一条桂花松鼠鱼,还有两道时蔬的小菜,一并炒了摆上桌。
宋道隽的确食指大动,光闻着这个香味,就让他非常有食欲。
但他并不着急吃,而是问:“娘子的做法,我觉着与我平时吃的那些,颇为不同。”
木芳颜兴致勃勃介绍:“这叫炒,将铁锅烧热放上油,然后把菜炒熟,跟咱们平时吃的那些煮啊蒸啊,是不一样的,你尝尝。”
她随手夹了一块鸡蛋煎饼,宋道隽一吃,十分喜欢,连着吃了两张。
木芳颜见到他吃的这么开心,也十分欢喜。“我就说,我的厨艺一定会让你惊艳的。”
宋道隽看着她笑的开心,脑子里却想的是,如果这个菜色放在自家酒楼里,那一定又是长安一绝。
木芳颜开心的给他介绍这几道菜的做法,
宋道隽眼睛亮亮地看着她:“娘子,不如将这些菜方都写下来,回头为夫拿到楼里,让人学着做出来,依我看,这必是一笔大买卖。”
若是书香门第的贵女听到他这般说,大约要嫌弃宋道隽堂堂一个王爷,怎么钻到钱眼里去了,一身铜臭味。
可木芳颜却跟着两眼放亮光,抓着他的手道:“对啊,你手下还有一个很有名的酒楼,那咱们这个菜的做法,可是长安城里独一份!夫君,你真是太会赚钱了。”
宋道隽听她这样表扬自己,又如此欣赏自己,言语之中,未见一丝嫌弃自己从事商贾之事,心中越发欢喜。
不愧是他喜欢的女人,跟他心意相通,相互欣赏。
这世间真实在没有比这更欢喜的事!
他忍不住抱着木芳颜狠狠亲了两口,这才想起一件事:“这菜可给阿娘他们尝过了?”
“这是自然,我做出来了,便让厨子那边送了一份去给阿娘与阿耶,你放心,这该孝敬婆婆公公的,我还是做的很周到的。”
宋道隽却笑着掐了掐她的脸,“原来我不是第一个品尝你手艺的人!”
木芳颜没料到他会这样说,“这种醋也要吃,那可是你阿耶阿娘。”
“便是我阿耶阿娘,也不能抢了我娘子的心意不是。回头娘子就像你脑子里的菜方全都写出来,我让下面的人一个个学,一个个试,回头厨房里的厨子学会了,让他们给阿耶阿娘做,可不许你再亲自动手了。”
他把玩木芳颜的手,才看到手上竟有一道小小的疤,还是新的。
“这是怎么回事?”
“没什么,就是炒菜的时候,不小心让热油烫了一下,过两天就好了,没什么事。”
宋道隽更心疼了,“我娶你来,可不是为了让你做厨娘。以后这些事,吩咐下人去做,莫要再伤到自己的手了。”
木芳颜缠着他撒娇:“那不一样,我就喜欢亲自做饭给你吃,我就喜欢亲自照顾你,我就喜欢把你的衣食住行,照料的妥妥当当,让你一刻都离不得我。”
宋道隽看到她满眼的爱意,真是把持不住,抬起她的下巴,又要亲过去。
哪知落云在门外轻轻咳嗽了一声:“小王爷,王爷回来了要见你呢。”
宋道隽一听,顿了一下,不太高兴的样子。
木芳颜急忙在他嘴上亲了一口,笑着催促他:“快去,阿耶找你定是有要紧的事儿,莫要耽搁了。”
宋道隽低声在她耳边说了一句,“回来再收拾你,给我好好等着。”
这才起身离去。
宋道隽到了主院,却见荣王与荣王妃刚刚用过晚膳。
二人正在交流食物的心得,觉得儿媳妇的手艺真是十分亮眼,正讨论着这几道菜是怎么做的,滋味如此不同。
见宋道隽来了,才摆出一本正经的模样。
宋道隽上前行礼,“阿耶阿娘,这晚膳吃得可好?”
荣王妃很满意,“你们父子俩有话慢慢说,我出去消消食。”
今晚的菜是真好,她吃的有些多了,得走走缓一缓。
下人们清理桌上的餐盘,随后便上了茶。
荣王让他们将棋盘摆出来,问儿子:“手谈一局?”
宋道隽手持黑子,荣王手持白子。
父子二人,你来我往,渐渐下起棋来。
下到一半,荣王终于开口:“圣人的意思,西南那边的确出事了。”
宋道隽不急不忙落下棋子,抬头看着他:“出什么事儿了?”
“几个月前,西南部族跟汉人之间发生过一场暴动。有个老人家在外摆摊,买卖自己采摘的山货,结果遇到两个汉人强买强卖。不仅坑了他的货物,还将他打成重伤。那老者是他们山里有名的老大夫,受了这么重的伤,一时间激起民愤就闹了起来。”
“上个月的事,怎么如今才得了消息?”
荣王落下一子,颇为生气,“这就是我要与你说的重点,这场祸事虽是平息下来了,可显然,朝廷对西南的掌控有些不妙。这样重要的消息,竟然一点风声都没有传到长安来,要不是圣人去查粮食的事,根本不知道。这下面的人办事,有点不听使唤了。”
第二十一十五章辣椒
这日子过得飞快,眨眼已经过去一月有余。
长安城里最近流行起一种叫做炒菜的做法,凡是吃过的权贵们,无一不赞美,滋味独特,菜色难得。
可这一次跟上次一样,炒菜依旧是价格昂贵,一菜难求。
权贵人家排着队去天芳楼包场吃饭,就为了一尝炒菜的滋味,连街边的小乞丐都知道,这又是那个最能赚钱的长安黄安王,宋道隽想出来的。
同行业的商贾人家,只恨得牙痒痒。
出身高贵也就算了,怎么赚钱的法子还这般厉害。
长安城里的这些权贵,哪个不想打这个炒菜方子的主意,可想归想,谁也没有那个胆子敢动他。
那是谁?
那是圣人最宠爱的侄子,手里有钱又有权的,而且,还是个手段高明,杀人不见血的主。
谁敢惹?
这不,圣人的寿宴快到了,据说特意请了天芳楼的厨子,到宫里去给圣人做菜。
为的,就是要彰显特别。
原本圣人拒绝了,说不宜铺张浪费。
可人家华山郡王说了,他不过出个厨子而已,这菜用的还是普通的菜品,也不是什么山珍野味,就是普通人家能够吃得起的豆角茄子鱼类肉类,绝不会有什么猎奇的山珍海味。
绝不带动任何奢靡之风!
这番话说出来,便是御史也闭了嘴,难不成圣人过个生日,稍微丰盛一点的饭菜都吃不得了?
荣王府内,荣王妃进进出出,指挥着侍女们收拾东西。
木芳颜进来,看着屋子里有些乱,笑道,“阿娘,东西还没有备好吗?”
荣王妃见她来了,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
自从用了她给的药膏,被咬的伤疤早就愈合,不仅肤如凝脂,甚至比从前还娇嫩了两分。
“可不是吗,你看,过些时候咱就要出门了,可我总觉得东西没有置办齐全,也怪你阿耶,忽然说要带我去江南道游玩,还说圣人寿宴一过咱就走,这么匆匆忙忙的,我要收拾的东西可多了去。”
木芳颜看着落云,笑道:“阿娘,落云姐姐过些日子可就要嫁人了,你怎么舍得让她在这儿伺候着?”
落云听到木芳颜这般说,顿时羞红了脸,放下茶盏便继续去帮忙。
荣王妃:“哪里是我让她伺候,早早的就让她回去备嫁,连嫁妆都给她备好了,可她偏不,非要在跟前伺候着,一直到嫁人那天为止。”
荣王妃性子好,对下面的人也宽厚,所以便是当初彩兰那样眼高于顶,傲慢的,她都能容得,更何况落云这样温良贤德,又性子温柔坚毅的人。
所以荣王妃要去江南,落云无论如何,都想伺候到自己出嫁前一天才放心。
她是手把手带手下的丫头们,生怕她们有一丝错漏,忘了荣王妃的喜好习惯。
荣王妃笑着打趣她:“怎么,今日臭小子没缠着你,舍得你过来扰我清静?”
木方颜羞红了脸,宋道隽缠人是缠得紧。
从前也没这样,可现在,越发腻着她了。
出门在外,只要没有什么她去不了的地方,就一定要带着她。
要么就在家中黏着她,非要与她形影不离。
都说蜜月期很容易过去,再恩爱的小两口,那也容易腻歪坏。
可宋道隽不是,他像是葡萄酒一般,日子越长,酒味越醇厚。
“阿娘又笑话我,今日他去大通坊寻东西去,说那里鱼龙混杂,带着我不方便,就没让我跟着一块儿。”
荣王妃一听,怪异的笑了下:“他去那儿做什么?”
那个地方很多外地往来的客商,这长安城四通八达,富裕辽阔,来往的国度也多,大食,波斯,扶桑,鲜罗,各国的商人应有尽有。
除了玲琅满目的货物,还有那漂亮妖娆的胡姬。
她们穿着妖娆清凉,在就酒肆歌芳载歌载舞,轻松就能将爷们儿的魂魄勾了去。
最初那些胡姬来的时候,还有人觉得他们有伤风化,可男人们渐渐遵从本心,谁不贪恋这样的胡姬。
权贵人家倒也罢了,商贾人家可顾不得这个,看到喜欢的,便买回去养在家中。
长安城里曾经一度流行养胡姬,还有黑奴,如今这阵风倒是过去了,但这些东西的的确确成为贵族之间的标配。
木芳颜曾经担心过,宋道隽会不会贪恋胡姬的美色,毕竟她一个女人看了那样的身段与容貌,都要心动的流口水,何况是男人。
可宋道隽真是难得好典范,看完之后,给她的第一反应是,就那样露着肚子,也不怕着凉。
木芳颜对他的不解风情,表示怀疑,说不定他就是装的。
于是当日夜里,木芳颜就换了一身胡姬的衣裳,撩拨宋道隽。
结果自己被宋道隽折腾的去了半条命,她咬着床单,质问宋道隽白日里是不是装出来的?
宋道隽笑道:“一半真一半假。”
“哪里是真?哪里是假?”
“真的地方在于,她们再貌美,我也不喜欢。假的地方在,她们的身段的确妖娆。”
木芳颜道:“你的意思是,你其实也想要一个胡姬了?”
宋道隽狠狠亲她一口,“非也非也,心爱的女人一个就够了,多一个那都是麻烦。胡姬的舞蹈跳的妖艳,但哪里比得上娘子,能让我欲火焚身。”
想到这里,木芳颜不自觉的脸颊微红。
正说着,宋道隽也来了。
木芳颜先是看到他,随后看到他身后两盆红红的果子。
“辣椒?”
宋道隽回头一看,可不正是他挑来的那些小玩意儿!
“可是娘子要的辣椒?”
她之前让宋道隽帮她找,没想到这就有结果了。
宋道隽走过来:“娘子让我找的,我自然放在心上。这东西我可是花了重金,从外商手里得来的,娘子可要好好犒劳我才对。”
他暧昧的暗示,木芳颜根本没看见,眼里就那红红的辣椒。
荣王妃看着红红绿绿的果实,倒也惊讶,伸手摸了摸。“这东西能吃?”
木芳颜道:“这个是用来炒菜的,作用很多,回头我做给你们尝尝,你们就知道妙处了。对了,有没有种子,若是能广泛播种,那便是极好的。”
第二十一六章送豪宅(加更)
宋道隽:“倒是也有一些种子,但我不知道怎么种。”
他看一眼阿寻,阿寻从怀里掏出一个纸包,并不大,巴掌大小。
木芳颜看了一眼:“我也不太懂,要不你还是找个懂农事的老人家,帮忙给看看吧,或者侍弄花草的也行。”
而且就这两盆,现在要吃,也根本不够分的。
在想了想,干脆晒干做干辣椒,回头做个牛油火锅吃一吃。
牛油不行,其他的油也是可以的,但一定要有辣椒,不然哪里够味。
宋道隽见她喜欢,也跟着高兴。
荣王妃见这夫妻二人腻歪,干脆把他们都赶出去,自己继续收拾行李。
宋道隽牵着木芳颜的手,慢慢往回去。二人路过园子,宋道隽道:“有件事儿跟你说一下。”
“什么事儿?”
“我给岳父在安和坊买了一套宅子。”
木芳颜吃惊,长安这个地方寸土寸金,安和坊的位置,临近富贵豪门,那里的房子不便宜。
她就算手里有千金,也买不起,何况上次跟宋道隽闹矛盾,自己已经让定叔偷偷买了一套小宅子,给自己以备不时之需,手里都没闲钱给父母置办宅子呢。
“你干嘛这么做?”
宋道隽拉着她的手道:“娘子的菜谱为咱们挣了那么多银子,我寻思着总得回报你点什么,亏了谁,也不能亏了我家娘子不是。”
木芳颜点点头,“所以呢?”
“为夫一想,我的钱都在娘子手里,要什么你都可以自己去买,实在不必为夫费这个心思了,思来想去,也就只能给岳父送宅子。你放心,这是符合规格的,在岳父的品阶范围之内,只是稍稍大一些。将来二哥若是成婚,这宅子也能住得下不是?再说,娘子不也早有给岳父母买宅子的打算?”
木芳颜紧张道:“那也是我自己的事儿,你还没有给他们送去吧!”
她指的是房契,宋道隽:“已经送去了,岳父岳母都接受了。”
“不可能,他们才不会随便接受,还不告诉我。再说,这种事你也不跟我商量一下,这外人知道了,还以为我掏空公婆,添补娘家去了,人家还不定怎么嘲笑我无耻。”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用夫家的钱给娘家用,再怎么样,说出去都是不好听的。
宋道隽却捏了捏她的下巴,“又胡说,什么叫掏空婆家?外面的人若敢乱嚼舌根子,为夫一定好好收拾他。再说,你能想到,我能想不到?岳父岳母不是爱占便宜的性子,我这是打着恭贺二哥中探花郎的名义赠送的,谁能说不?你是不知,外面那些人,想赠送的多了去,岳父岳母可一个不敢收。我这一出手,那些人才消停了。”
木芳颜疑惑:“这中探花郎都过去多久了,哪里还有人上赶着送东西?”
宋道隽看着单纯无知的木芳颜,笑了笑:“娘子却是不懂的,这里面的门道很多,他们明着是送东西,暗地里,那是攀关系。不懂事的人家,若是贪心受了,将来必然免不了麻烦。可一样不收,人家又要觉得你是不是太清高。
因为这件事,岳父岳母一直发愁,不知如何是好,我这一出手,人家不敢再送太惹眼的东西了。”
木芳颜惊讶,家里是真的一句没有跟她说过啊。
宋道隽又道:“而且,这算是从你的分红里扣的,也是你自个儿孝敬岳父岳母的。”
“我的分红?茶叶的分红你不是给过我了吗?”
宋道隽摇摇头,“我的傻娘子,从前算计坑我钱财的时候,你机灵的很,怎么到如今变得老实巴交起来了!这分红除了茶叶的,当然还有天芳楼的。所有的方子都是你出的,厨子也是你教出来的,有这么多进账,自然应该有一份不是。”
木芳颜张了张嘴,看到宋道隽的眼神,就知道自己若再反驳,他大约是要生气的。
木芳颜也觉得奇怪,别的男人生怕自己的妻子,掏夫家,养娘家,处处提防,怎么他就不怕?
“那要看对谁了!”宋道隽搂着她道:“为夫别的不多,就是钱多。钱能解决的问题,都不是问题。能在长安城里买一套豪宅,让岳父岳母住得舒心一些,将来也不用担心二哥的婚房,有什么不好?花了这些小钱,能让你对娘家没有后顾之忧,又有什么不好?”
“而且,你我夫妻一体,我的便是你的,你的一切不也全都属于我吗?”
“话是这么说,可这真是不少钱呢!”
“当然我也不是冤大头!”宋道隽劝她安心:“我若没有这份能力,也不会这样做。掏空自己的家里去填补岳父岳母,我可做不出来,我相信你跟岳父岳母,也不会让我这样做的。可有能力,为什么不做呢?难道我对岳父岳母吝啬狭隘,娘子便高兴了?”
宋道隽的确是个心胸狭隘的人,至少在某些事情上是的,否则木芳颜当初也不会想要坑他一笔钱,而且坑的毫不手软。
因为她理直气壮,所以一点不心虚。
但这种拿夫家的钱给娘家买宅子的事,她是心虚的。
可宋道隽一番话,让她安心下来。
她这个夫君,做事也是量力而行,绝不会是打肿脸充胖子。
也不会为了一点小钱,就要与妻子闹不和,心里不痛快。
说到底,还是这个男人很爱很爱自己。若是不爱她,恐怕今日宋道隽不会有这番作为。
反倒是自己要小心翼翼的开口请求,希望他能出手帮帮忙。
她忍不住抱着宋道隽的腰,把头埋进去,闻着他的气息:“夫君,我好爱好爱你。”
宋道隽笑着将人抱在怀里,也十分满足。
紫萝阿寻见了,纷纷退开,把空间留给这一对小夫妻。
可没有腻歪太久,木芳颜就问起圣人寿宴的事儿。
说起这个,宋道隽倒想起一件事儿来。
“今日宝德姑姑派人来寻我,跟我说了件事儿。”
“什么事儿?”
“她好像有喜了。”
木芳颜吃惊,“这么快的吗?找太医看过了,确定了?”
宋道隽点点头:“已经看过了,说是月份尚浅,可能也才一月有余,不宜大肆宣扬。”
在长安城里,也有孩子小气的说法。
要是不满叁个月,便大声宣布有了孩子,那很有可能孩子因为小气,意外流产没了。
宝德公主千辛万苦终于盼来了这么个孩子,自然高兴的不得了。
按照规矩,肯定是不能对外说的。
但是宝德想着,这一切多亏了木芳颜,给她出主意,所以迫不及待的想将这个消息,传达给木芳颜,顺便还想要问她讨一些平安符咒之类的东西,好镇住这个孩子。
“这一胎来之不易,姑母的意思是,明日宫宴上若是方便,你帮她瞧一瞧,看看他肚里的胎儿是否安稳。”
木芳颜欣然同意下来,但又问他:“玉奴可好?”
宋道隽:“自然是好的,有你的吩咐,姑母真正的把她当女儿一般抚养,该有的规格一样不缺。姑母想着,等这次回山东去,就将她上了族谱,将来会给她备一份好嫁妆,风风光光的嫁出去。”
第二十一七章万寿宴
木芳颜却道:“不要着急让她嫁人,一定要把她养在身边,像正经的女儿一般,该学什么该玩什么,都按照规矩来。还有一样,姑母怀孕这段时间,千万让她在跟前伺候着,否则我担心那个母子怨,会妨碍孩子投胎。”
宋道隽记在心里,让阿福去通知姑母。
天色将晚,夫妻两个人手牵手回了院落,关起门来过小日子。
另一边,令狐圻看过被抓进来的犯人,满脑子疑惑。
手下的人也甚是疑惑:“大人,你说小郡王让咱们把这家伙捉住,这人也抓了,他又不让审讯,这是打算做什么?总不会,是这个人得罪了小郡王,小郡王用咱们的手报复他吧?”
面前这个人,就是个老实巴交的农民。
看见官差,腿软的都走不动路了,整个人佝偻着身子,颤颤巍巍的。
连大声说话都不敢,怎么看都不像是个会犯事儿的。
令狐圻也疑惑,但是他相信宋道隽不会做这样的事。
宋道隽要想报复谁,多的是人可以用,也多的是法子让对方生不如死,不需要脏自己的手。
这样明目张胆,让他抓人,必是有原因的,否则不就等于把把柄送到他手里来么?
想了想,令狐圻道:“你把人看牢了,莫让他出事,也别让他见任何人。”
手下人听令,目送令狐圻离开。
令狐圻一回到家里,管家就送来一盒点心。
“这是.....”
“这是邓大娘子亲手做的,送给夫人。夫人吃不完,特意让送来,给大郎也品尝品尝。”
管家笑盈盈,令狐圻眼里也闪过笑意。这满盒子精致好看的点心,哪里像是吃剩下的,分明是特意做给他,又通过母亲的手转赠的。
两人如今有了婚约,虽不能时时刻刻往来,明里暗里相互赠送一些东西表达情意,那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令狐圻拿起一块糕点,这桃花形状的糕点,也不知什么法子做的,甜而不腻,正合他的胃口。
见他欢喜,管家笑道:“大郎如今得了合意的娘子,郎主与夫人心里欢喜,就等着新娘子过门,为令狐家开枝散叶喽。”
令狐圻听他这么说,也是满心期待起来,心里想着邓可人,拿出她送的香囊,一夜好眠。
第二日圣人的万寿宴,令狐圻的贴身侍卫,令狐圻自然早早的要去宫门报道。
侍卫们严阵以待,仔细检查每一辆入宫的车辆。
等看到承恩侯府的车辆,他亲自上前检验。
来的人是邓可人还有十四郎,十四郎看一眼令狐圻,巴巴的叫了一声姐夫。
令狐圻莞尔一笑,看着邓可人。
邓可人也羞涩地看了他一眼,令狐圻递了一个香囊过去,青叶接过,转给邓可人。
令狐圻什么都没有说,确认没问题,就让她进去了。
青叶看着香囊,紧张道:“是什么?”
十四郎端坐在一旁,看似非礼勿视,可眼里难掩好奇。
邓可人打开一看,笑了。
“令狐大人说什么了?”
“他说昨日的糕点他很喜欢,谢谢我。”
“就这?”青叶难以置信,又觉得无语。“令狐大人也太有趣了,这喜欢就喜欢,好歹回礼啊,就这么巴巴给个字条,算什么意思?”
邓可人笑道:“你这是出宫太久了,忘了宫里的规矩吧。咱们这些进宫的,身上带任何东西都要被检查,他在宫门口,能给我什么东西?那不是坏了的规矩!”
青叶一想,也是哦,可邓可人却捏着那张纸条,心里泛起涟漪。表面看,这是一句简单的谢谢,可一盒糕点的事,让承远伯夫人递句话,或者回礼就行了,可是,今日为圣人办差的日子,他特意守在这,就为了递一张这样的字条给她,只有一个理由。
他懂自己的心意,也将她的心意放在心上。回礼可以随时回,但这时候传递消息,他是迫不及待,想表达心意的。
邓可人手里攥着字条,十四郎见她眼里都是欢喜,也替她高兴。
令狐圻等人进去了,才不舍的收回目光,继续检验来往的宾客。
木芳颜扶着宋道隽的手下车,旁人艳羡的不行。
“瞧瞧人家,真是命好。全长安最优质的儿郎做夫君就算了,哥哥还是探花郎。”
如今众目睽睽之下,也就荣王府的两个男人,亲手扶着夫人下马车。
这份恩爱劲,让人怎么不眼馋。
“我听说,荣王妃还把管家权都交给她了,真是气死人,丈夫能耐恩爱就算了,怎么婆婆也这般喜爱她,她到底有什么本事?”
有人听到这,不屑的笑了,“人说物极必反,你看她如今事事顺心满意,说不定很快就要倒霉了。”
此话一出,众人皆哑声了,看着说话的女子,假笑着避开。
那女子冷哼一声,气愤的往里去。
今日圣人万寿宴,宫里的客人多,太监宫女们,个个忙碌,领着那些夫人小娘子们,陆续到了御花园。
园子里繁花似锦,到处都是喜气洋洋的。
宋道隽只能暂时跟木芳颜分开,自己跟着阿耶去男宾处。
等到宴会开始,才能聚集到一处。
今日天气也好,晴空万里,宴会就在外边进行,此时园子里搭了棚子,夫人娘子们,叁叁两两聚在一起说话。
邓可人远远瞧见承远伯夫人,就上前问好。
宝德公主瞧见木芳颜来了,忙上前拉住她走到一边:“好孩子,真是多亏了你,姑母这才.......”
她不便说,只轻轻抚摸了一下小腹,木芳颜会意:“姑母,最近叁个月,不可以吃羊肉,切记。”
宝德好奇:“这是为何?”
木芳颜道:“羊肉燥,您这孩子才刚有,气息还不稳,这些燥热的东西,吃不得。而且,您这胎明年生产,应是属牛,跟羊犯冲,不好。”
宝德一听对孩子不好,忙答应下来。为了孩子,别说叁个月不吃,一年不吃都可以。
木芳颜见她紧张,又劝她:“姑母,你也别担心,只要玉奴在你身边,这孩子就安全无虞。”
宝德如今十分信她:“对对对,就是今日进宫不方便,不然我是一刻都离不开她的。”
第二百一十八章御兽园
宝德公主如愿怀上的孩子,那真是木芳颜说什么,信什么。
况且玉奴那孩子,也真真是个贴心的人,哪怕被收为公主的义女,都没有傲慢自大,反而依旧小心翼翼,摆正自己的位置。
贴心的照顾公主,做事仔细认真,请来老师教她读书识字,学习各种里的规矩仪态,她也认真的在学,而且为人机敏。
说实在的,这个义女,宝德公主收的十分满意。
她已经和驸马商量,把玉奴当亲闺女养,哪怕日后嫁出去,也要亲戚一般来往。
木芳颜又细细嘱托了一些养胎事宜,宝德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宝德公主一走,邓可人便上前来,朝木芳颜行礼拜谢。
木芳颜顿了一下,“大娘子这是做什么?”
“我一直想要当面谢谢小王妃,始终不得机会,如今遇见您,也只有这一声谢谢,能聊表心意了。”
邓可人也是后来才知道,自己这门婚事,当初便是木芳颜为她批的八字,断定她与令狐圻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也是因为木芳颜,让令狐圻出现在她家后门的巷子里。
若不是她提前预备,自己哪怕逃出来,恐怕也很难寻到帮手,说不得当时已经名声尽毁。
这份恩情,邓可人无论如何都想要报答。
只是这位小王妃,有华山郡王护着,什么都不缺,自己好像除了这一声感谢,真是没有什么能够报答的。
但尽管如此,邓可人还是想要当面谢谢她。
旁的人,哪怕宋道隽,与她也不过是存了相互借势的心思。
唯有这位小王妃,与她无亲无故,却愿意不求回报的伸出援手。
这样的人,自然是值得结交的。
木芳颜却笑了笑,“邓娘子不必如此,这也是我为自己结的善缘,算是我们道家中人的修行。我瞧娘子桃花满面,想来与令狐大人好事将近了吧。”
邓可人腼腆的笑了:“让小王妃取笑了。”
说着又道:“我听说御兽园那边,有地方上上供的奇珍异兽,小王妃可有兴趣去瞧瞧?”
木芳颜听了,也有点好奇。
宫里的御兽园,她是真的没有逛过。
传说园子里有各处送来的奇珍异兽,外人别说看,大约见都没见过。
木芳颜早就想要见一见了。
邓可人见她动心,便领着她去,“我听说南边送来了一种,黑白交杂的熊。四肢是黑的,身上却是一身雪白,看上去很可爱。”
木芳颜一听,这不就是熊猫吗,她更想无看看了。
没有人能躲过熊猫的魅力!
此时距离宴会开始,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皇后与太后都还未曾来,这御兽园距离此也不远,她们往那儿去看看,不会妨碍什么的。
可伺候的琴姑却道:“小王妃,咱们还是跟小王爷说一声吧。”
木芳颜顿了一下,虽觉得宋道隽实在是紧张过了头,可也都是因为担心她。“那你去说一声说,就说我去御兽园了。”
琴姑并不自己去,而是随手招来一个小宫女,让她赶紧去给小郡王禀报。
她的任务是跟紧小王妃,其他的都不重要。
小宫女不敢怠慢,都知道这位小王妃是小郡王的心头肉,领了命,立刻去禀报消息。
邓可人忍不住艳羡,“小王妃与其华山郡王当真是恩爱非常。”
木芳颜道:“我瞧令狐大人也是个重情义的,他与你天生一对,将来定也是琴瑟和鸣,夫妻恩爱,说不得日后,我还会羡慕邓娘子。”
邓可人羞涩的笑着,眼波温柔如春水,真是男人看了都怜惜。
木芳颜不禁感叹,自己跟她比,一点也不够女人。
两人一路闲聊着,去了御兽园。
小宫女匆匆赶到男宾处,走到宋道隽身旁,低声与他说了两句。
宋道隽前笑着点点头,表示知道了,小宫女得了宋道隽的打赏,笑着离开。
人一走,宋道隽就忙着要去寻木芳颜。
可却被荣王叫住:“七郎,快过来,与你八皇叔好好说说,你那炒菜到底是个什么做法?他可是排了许久的队,都没有等到你天芳楼的厨子。”
这些皇亲聊起天芳楼最近热门的炒菜吃法,都很好奇。
宋道隽心下着急,可这种时候,也不能丢下长辈们去寻自己的娘子不是。
他只能叫来一个小太监,着急对他吩咐了两句,才笑着坐到荣王身旁,为自己的八皇叔以及一些其他的亲戚大臣,聊起天芳楼里的炒菜。
得了命令的小太监,匆匆忙忙去寻人,可走到拐角处,却被人从后面敲晕,拖到屋子里关起来。
没一会儿,另外一个小太监从屋里走出来,往御兽园去。
木芳颜看着不远处爬上爬下,正在啃竹子的熊猫,真是心都要萌化了,她好想走过去摸一摸那软萌萌的小东西。
可看守的太监们,可不敢让她上前。
“小王妃恕罪,这东西看着温顺,但其实还是有脾气的。万一咬伤了您,那奴婢实在承担不起,还请小王妃莫要再上前了。”
小太监们是真怕,若是贵人强行要去触碰,伤到了,最后被惩罚的只能是他们这些奴才。
木芳颜看出他们的为难,一脸遗憾,可又看到一只小熊猫,从假山后爬出来,跟那只熊猫闹在一起,心情又好起来。
而不远处的孔雀,站在高处,随便扫一眼众人,便高傲着的远方。
这里不愧是御兽园,不仅有孔雀熊猫,还有巨大的神龟,梅花鹿,甚至笼子里还看到了雪白的狮子,老虎。
那老虎也是浑身通体雪白的,木芳颜惊叹,不愧是御兽园。
“这里的奇珍异兽,外头别说见了,大约是听都没有听过的。”
邓可人也笑笑,“可不是,今日若非圣人万寿宴,这园子也不是旁人能进的。”
“旁人也就算了,你跟在太后身边,这东西不是想见都能见吗?”
邓可人摇了摇头:“宫里有宫里的规矩,这些东西是上供给圣人与皇后的,我们若是想见,自是要得到圣人的亲口准许才可以。毕竟这些奇珍异兽,是上供给圣人与皇后的。”
木芳颜看着这些动物,叹息道:“你说,养这些东西得花多少钱?难道圣人就这么干养着,也不想着赚点收益?”
邓可人愣了一下,她还真没有往这方面想过。
可看着木芳颜的样子,似乎是有赚钱的主意。“小王妃与小王爷当真是天生一对。”
第二十一十九章宴会开始
木芳颜哪有什么赚钱的主意,脑子里所想的,也不过是动物园那一套流程而已,她笑笑没有接话。
两人又往前面走了一些,甚至看到金钱豹。
这些玩意儿当真是奇珍异兽,便是现代也只能动物园里看见。
对外面的人来说,若是能开开眼界,那些权贵富豪肯定愿意花大价钱进来参观参观。
她寻思着,回头跟宋道隽建议一下,让圣人把这个项目展开,说不定又是一笔收入,还能充盈国库。
这般想着,两人不知不觉走到了湖边,这湖是真够大,远远看去,湖中央还有一座小岛。
可邓可人说:“那是人工堆积出来的,岛上还有宫殿,偶尔圣人妃嫔们回去游玩。”
木芳颜再次惊叹皇室的豪横!
邓可人也没有多想,反而邀请她:“小王妃有没有兴趣,乘船游湖?”
木芳颜惊喜:“可以吗?”
“自然是可以的,只不过,得跟内侍打声招呼。”
两人正说着,便有一个小太监上前来,“教小王妃,郡王殿下正寻你呢。”
木芳颜愣了一下,邓可人捂嘴轻轻笑起来。
木芳颜不好意思,这个时候寻人,大约是宴会开始了。嘴上还是问了一句:“他寻我做什么?”
小太监低着头,“奴才不知,只不过是奉命来寻小王妃而已,可能是为了炒菜的事吧。荣王与几位王爷宗亲,都对炒菜十分感兴趣,郡王殿下正与他们细说呢。”
木芳颜心想,这或许是想让自己去做介绍。
琴姑听他说的熟练,也没有多做怀疑,便要与邓可人一块,前去回御花园。
几人走到岔道口,又来了一个宫女,那宫女叫住邓可人,邓可人认得她,是太后宫里的:“邓娘子,太后寻您呢。”
邓可人看看木芳颜,木芳颜笑笑:“太后要紧,回头咱们再聚。”
两个人笑着分开,邓可人跟着小宫女回太后宫中。
青叶跟在一旁,轻笑道:“娘子,这小王妃的性子可真好,为人又和善,怪不得小王爷这般喜欢她。”
邓可人也笑着点点头,“他们倒是对有趣的妙人。”
走着走着,邓可人忽然停下脚步。
“怎么了?”
“那个小太监,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青烟一听这话也跟着紧张起来,“娘子确定吗?兴许是新入宫的,您不认识也正常。”
“不会,宫里最近没有招新的小太监。”她想都没想,就回过头去,要去寻木芳颜。
谁知她与青叶刚转身,就被人从后面打了一下,晕倒在地。
来寻人的宫女抬起头来,露出阴狠的表情,冷冷一笑,嘴里发出奇怪的鸟叫声。
不一会儿,假山后又来了两个粗壮的婆子。
几人一块合力,将邓可人还有青叶都拖走了。
宋道隽被几位宗亲拉着一直唠嗑,说了许多话,不知不觉时间已经过去很久,他却始终不见办事的小太监回来,更不见木芳颜,心下便有些焦急。
荣王见他这模样,连忙打岔,让这些宗亲放过他儿子,让宋道隽去寻人。
宋道隽刚要起身离开,太监高唱着圣人驾到。
这一下,所有的人都不能离开了,等在原地,等圣人与皇后甚至太后都出现,众人跪拜参见圣人,太后与皇后。
圣人高兴着,让众人免礼起身,坐在龙椅上。
这时,宴会中央便开始了歌舞表演,美丽的舞姬穿着艳丽的裙子,翩翩起舞,一片歌舞升平。
众人坐在自己的席位上,观看歌舞表演。
宋道隽始终不见木芳颜到来,心里越发慌乱。
他招来一个小太监,让他去询问荣王妃。
荣王妃坐在皇后不远处,跟宝德公主交流着育儿心得。
小太监来一问,荣王妃这才发现,木芳颜根本不在身边。
宝德见她神情异样,忙问:“怎么了?”
“叁娘不见了。”
“她那么大个人,哪里会不见了,兴许是去哪里玩了吧。”
宝德想了想,问自己嬷嬷:“可见到小王妃了?”
嬷嬷想了想,道:“奴婢瞧见小王妃与邓娘子,去了御兽园,兴许还在那儿。要不,奴婢派人去寻一寻。”
宝德公主让她去寻人,皇后在太后身旁伺候着,与太后聊得正好,太后忽然道:“怎么不见可人?她去哪儿了?”
这样重要的宴会,邓可人一旦入宫,自是会跟在太后伺候的。
她一贯孝顺,怎会许久不见踪影。
皇后也觉得不对劲,询问身边的大宫女。
大宫女:“听说邓娘子跟小王妃去御兽园,看奇珍异兽去了。”
皇后笑了下,随即不觉得不对劲。
小王妃也就算了,少来宫里,对着宫里的规矩不是很清楚,去也就去了。
可邓可人就算去,也该踩着点回来才是
宫里什么时候开席,那都是有准数的,她怎么可能此时还停留在别处玩耍?
这般一想,皇后不动声色道:“你让人去寻一寻。”
大宫女领命去了,不久后回来,都得到一个消息,说是邓可人与小王妃,早早就离开御兽园,根本不在那儿。
皇后听了,微微蹙眉,却镇定让手下的大太监派人去寻找,“千万别引起骚动,惊扰了圣人与太后。”
荣王妃得了消息,隐约觉得不好。但又宽慰自己,兴许这两个孩子去游湖去了,也说不定。
但她还是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宋道隽。
宋道隽却没有这么乐观,他这段时间一直在找大祭司残留下来的余孽,虽然抓了一些人,可始终还没有清楚,大祭司的目的。
就连今日之宴会,也少不得危机重重。
哪怕他与令狐圻一再的检验,却也没有办法防住无孔不入的大祭司。
他正要起身去寻人令狐圻,别让敌人钻了空子,谁知刚起来,便听到人惊呼,“那不是赵贵妃吗?”
随即觉得自己说错了话,连忙又改成,“那不是赵才人吗?”
沉寂已久的赵才人,款款而来。
她肚子平平,肚子里的孩子分明已经生出来了。
宋道隽知道事情有异,但依然努力维持镇定。
眼下越是着急,越容易出错,且看看这赵才人是怎么回事。
只见赵才人盛装打扮,依旧是一副贵妃的模样,甚至比当贵妃的时候,更妖艳美丽。
她缓缓而行,走到了圣人眼前,圣人被她的美艳弄的有一丝恍惚,随即眼里闪过厌恶。
“赵才人,你不是在冷宫中吗,谁给你的胆子出现在这里。”
皇后也吃惊了,冷宫可不是能够随随便便进出的地方。
她怎么也没有想到,本该在后宫待产的赵才人不仅来了,而且身姿款款,这窈窕的身段,模样像极了二八少女,却有着女人的韵味与成熟,哪里像个怀孕大腹便便的妇人。
第二十二十章争夺皇权
这时候,长安城里千金难求的炒菜,纷纷上了桌。
圣人也举杯了,大家都开始品尝菜色。
本来是喜气洋洋的事儿,结果赵才人就这么不请自来,这就让人有些不高兴。
圣人不动筷子,下面人看着的满桌子佳肴,那是想动筷子也不敢,只能一个个面无表情看着赵才人。
赵才人瞥了一眼不远处的赵笙,还有乐平,浅浅一笑。“今日是圣人的万寿宴,臣妾高兴,特意来恭贺圣人万寿之喜,顺便还想告诉圣人一个好消息。”
圣人终于开口:“什么好消息?”
“臣妾为圣人生了个小皇子,圣人又有新的皇子了。”
说着,上了年纪的妇人,眼神空洞的抱着抱着一个襁褓上前,凑到赵才人眼前,将孩子递到她手中。
赵才人抱着孩子笑盈盈,看着瘆人。
“圣人,可想瞧瞧您的十皇子?”
众人面色异样,谁也没有想到,在冷宫中闷不吭声的赵才人,竟不声不响的生下了孩子。
皇后就更震惊了,她居然悄悄将孩子生了,她是怎么躲过自己的眼线的?
瞧赵才人这身段,生下孩子绝不是一两日。
按照计划,这孩子的预产期应该是这两叁日才对。
也就是说,赵才人提前生了孩子,却瞒了众人许久。
宋道隽冷眼瞧是这一幕,心中起了波澜,忽而觉得好笑。
自己日防夜防,还以为冷宫在自己的掌控之下,却未曾想,人家不仅偷偷生下了孩子,还能轻轻松松的走到宴会上。
他还是低估了赵才人,也低估了大祭司。
乐平似笑非笑,眼神嘲讽,拿起酒杯一饮而尽。
她看着赵才人,什么也没有说,倒是坐在她身旁的赵笙,神情有些紧张,低声询问:“这是怎么回事?”
阿若:“瞧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过相互利用罢了,谁手里没有藏着底牌。”
如今所有人都这样,直勾勾看着赵才人,不知道她此时来这儿,是想要做什么。
那几个皇子,哪怕平日面和心不和,此时看着赵才人,都生出一种不安的感觉来。
宋道隽招来一个心腹小太监,低声说了两句,那小太监趁着众人不注意,就要悄悄离去,可才走出几步,就被人一刀砍死在台阶上。
众人顿时惊慌,立刻有人喊着护驾。
赵才人却不慌不忙,朝着圣人走去。
皇后气的凤冠颤抖:“赵才人,你这是想谋反吗!”
赵才人看都不看她,只抱着孩子,静静看着圣人:“圣人,你当真不愿意瞧一瞧十皇子吗?这孩子早产,生下来半月有余。臣妾一直想让您亲眼见一见他,可是这宫里的人,都想害我,也想害死我们的孩子,臣妾也是迫于无奈,才在今日冒险,前来求见圣人,圣人,都是您的儿子,您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圣人想了想,竟然站起来,走下台阶。
太后与皇后要劝他,他却示意他们冷静,一步步走到赵才人眼前。
赵才人欢喜,笑盈盈的将那襁褓打开,露出一个婴儿的脸来。
本该是粉嫩嫩的孩子,可圣人只看了一眼,立刻惊骇的退后几步。“赵氏,这是什么?”
圣人恼怒,竟连份位也不叫了,直直的叫她赵氏。
赵才人却依然笑盈盈,“这是圣人的十皇子呀,圣人,您这是怎么了?”
宋道隽瞧她的模样,总觉得有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妖邪。
荣王妃更是觉得毛骨悚然,这个女人好像有点不正常
宝德紧张不已,护着自己的肚子往后靠,只想保住自己的孩子。
荣王妃见状,拉了她一把,将她护在身后。
荣王妃看着自己的儿子,对他使了个眼神,又看向自己的丈夫。
荣王给她一个安抚的眼神,让她稍安勿躁。
宋道隽冷着脸,静静看着周围。
圣人确实被恶心到了,那襁褓之中,哪里是个粉嫩嫩的孩子,分明是一个已经发了黑,并且模样恐怖的畸形婴儿。
“赵才人,你病了,朕会让太医给你诊治,退下去吧。”
到底是皇帝,哪怕刚才有片刻的惊恐,此时也镇定下来,不怒自威的让赵才人退下去。
可赵才人哪里肯:“圣人,您在说什么,我今日来,除了让您见一见我们的孩子,还希望圣人封我们的孩子做太子,将来好继承您的皇位。”
“你这疯妇,真是痴心妄想,圣人的嫡子尚在,在坐还有这么多位皇子,哪里轮得到一个刚出生的婴儿做太子。”八王爷不满,就差指着她的鼻子怒骂。
赵才人瞥了他一眼,当即有人拔剑,刺向八王爷。
宋道隽动作迅速,及时拉了八王爷一把,随即将的人制服。
可还是有很多侍卫冲出来,拔剑对准了宋道隽。
“赵氏,你这是打算造反了!”皇后怒道。
赵才人依旧不急不忙,只看向圣人,“圣人,臣妾千辛万苦为你生下孩子,连我们的女儿也舍弃了,这孩子不继承皇位,那么谁有资格呢?就凭您这些皇子吗?他们.......”
赵才人嘤嘤嘤的笑起来,“可惜,他们今天都会死在这儿。”
她轻柔的说出这句话,好像杀人就跟拍死一只苍蝇一样简单,根本不把这些皇子看在眼里。
几个成年皇子都愤愤不平,年纪小的皇子想要开口,却被身旁的太监拉住阻止。
如今谁都看得出来,这周围的侍卫已经被人掌控,此时最后不要贸然开口。
大皇子站起来,走到圣人眼前,护着自己的父皇,“赵才人,父皇身体康健,国运昌隆。立不立太子,还轮不到你来做主,你难道以为就凭这些兵力,就能争夺皇权,赢得天下人的簇拥吗?天真!”
赵才人莞尔一笑:“大皇子倒是有两分胆气,可惜.....”
“可惜什么?”
“可惜你们今日都要死在这儿,你们死了,我的孩儿就是唯一的皇家血脉,自然能坐上帝位。至于其他,你们也不用操心,今日在场的有一个算一个,你们都会死在这儿。而外人知道的是,皇子们为夺太子之位,谋害圣人,结果自相残杀,都死了个干净。最后,只是我的儿子活下来,这皇位,不就是我的了吗?”
第二百二十一章可怕的邪术
大皇子也不是愚蠢莽撞之辈,没有立刻训斥赵才人,而是护着自己的父皇,往后退了几步,与赵才人拉开距离。
圣人看在眼中,正要开口说话,赵才人却抬起眼眸看着圣人:“圣人,这么说,您是真的不愿意立太子的诏书了?”
“赵氏,念在你为朕生育过子嗣,只要你现在放手,朕就留你一命,绝不会牵连赵氏满门。”
赵才人抱着怀里的孩子,眼里终于不见了一丝娇媚,只有愤怒憎恨。
“你们这些人,一个个,都该死。”
说着便张大了嘴,她嘴里飞出无数的黑色飞虫,朝着世人扑面而来。
大皇子及时护住圣人,身旁的太监着急护驾,第一个接触到那些虫子,当时就被吃掉了头颅,只剩躯壳,摔倒在地。
众人惊慌失措,四下逃串。
赵才人嘴里铺天盖里吐出来飞虫,到处飞舞,打定主意要杀光所有的人。
赵笙看着乐平,乐平轻笑一声,丢给赵笙一个小瓷瓶,让他把药粉撒出去。
赵笙当即冲出去,将那药粉朝着赵才人一撒,赵才人顿时发出惨叫声,随即那些飞虫诡异的死去,众人得以喘息逃窜。
场面已经混乱,宋道隽等人,一边护着皇帝,一边护着自己的父母妻儿,慌乱逃命,而那些围过来的侍卫,开始在宫里提刀肆虐杀戮。
宋道隽与皇子们,护着太后等人,全部逃到了太极宫。
他们将宫门紧锁,令狐圻也终于突破那些人的重围,带着护卫赶到。
奈何情况紧急,人数有限,只能把人都护在太极宫中,无法突围。
令狐圻守在宫门口,领着侍卫对付赵才人。
赵才人被药粉伤了脸,半边脸血肉模糊,变得丑陋狰狞。
她捂着脸,忍着疼痛站起来,恶狠狠的吩咐身后的嬷嬷:“杀光他们,本宫要血洗皇城,让他们所有的人为我的孩子陪葬。”
都怪他们,一个又一个坑害她。
要不是他们,她怎么会为了争夺皇权,连自己的女儿都舍弃。
她杀了乐平,本以为肚子里这个孩子,是个皇子。
可谁曾想,却早产生出一个恐怖的怪胎。
大祭司一定是欺骗的了她的,可事已至此,她无路可退,索性逢魔到底。
只要她夺位成功,要什么得不到。
从孩子出生那一刻,她就明白,要么她杀光这些人,要么自己被这些人害死,无路可退。
她手中所有的底牌,全部的亮出来。
那些被她隐藏在宫里的眼线,被她用巫蛊邪术控制的人,还有手里能够操控调动的士兵,全部都暴露出来了。
她要杀光这里所有的人,一个不留。
宋道隽一面护着父母跟圣人皇后,进了太极宫,一面去担忧着木芳颜。
荣王妃也焦急,叁娘还没有回来,是不是出什么事。
如果刚才还只是猜想,那么现在肯定是有问题的。
好端端的,叁娘怎么会没了踪迹?
此时若有叁娘在,凭她的本事,必然能破了赵才人的阴狠蛊术。
荣王妃既是出于担忧,也是出于期盼,只希望着木芳颜平安无事,快点出现在这里。
木芳颜也没有出现,而他们也出不去。
那些人似乎已经不像人了,一个个赤红的眼,神情诡异,在宫门外疯狂着要闯进来。
宫门的侍卫何曾见过这种场景,一时间也有些惊慌失措。
好在令狐圻十分镇定,指挥众人将油脂提出来撒到墙上,那些东西才没有办法攀爬上的。
可他们诡异的嘶吼声,依旧让人恐惧。
赵才人看着这些傀儡,根本攻不进去,淡定的掏出一个瓦罐。
嘴里念念有词,然后割破自己的手腕,将血滴到了瓦罐之中。
不一会儿,瓦罐中冒出一团黑色的烟,这烟雾渐渐四散,朝着太极宫飘去。
细细一看,那烟雾里,居然藏着黑色的飞蛾,很快遮天蔽日,晴朗的天一下子变得暗沉。
外面忽然黑下来,紧张的小宫女偷偷往外一看,顿时尖叫的晕倒过去。
接着就有无数的飞蛾,扑在了窗户上,用力的撞击着。
门外的那些侍卫,急忙与飞蛾战斗在一起,可那些虫子砍死一个又一个,却杀不尽一样。
有的侍卫被咬到,顿时惨叫摔倒在地,发出痛苦的嚎叫声。
令狐圻一看,忙让众人用衣服,将自己围住,不让肌肤露出一点,避免被飞蛾咬到。
这这种做法,并不能阻止飞蛾的攻击。
赵笙看乐平,“你可有法子,这样下去大家都得死在这。”
乐平面色凝重,也很不安:“我也没有办法。”
“什么意思?”
“我也没有办法,我现在的能力,根本对付不了这些飞蛾,这位赵才人真的只是一个普通的汉人吗?”
赵笙不解看着他,他道:“这种飞蛾蛊术,只有我们西南才有。没有十几年的功夫,根本练不出来。而且弄不好,就很容易被反噬。大祭司怎么可能相信一个汉人,把这样的巫术教给她。”
“那现在怎么办?”
大臣们也好,贵妃嫔妃,公主们,都惊慌害怕,却又紧张的不敢出声。
圣人铁青着脸,恨极了这些邪术,霍乱宫廷。
赵氏一门已经在他的心中,已经打上灭全族的烙印。
但此时还有更担忧的,太后似乎受了惊吓,整个人脸色苍白,情绪不好。
皇后扶着太后不断的安抚,太后努力镇定的对圣人道:“不能这样下去,难道咱们要被赵氏击杀在此吗?”
城阳公主抱着母妃哭:“母妃,我不想死,太可怕了,怎么办?”
几个成年的皇子都聚到皇帝跟前,似乎着急表现。“父皇,要不然儿臣闯出去看看?”
“不可!”
宋道隽阻止他们犯傻:“赵才人已经疯魔,根本不会听我们言谈,殿下若是出去,那必死无疑。何况外面那些飞蛾,如此歹毒,殿下又出去便是死。”
“那要如何是好,难不成要眼巴巴等死吗?”
不知是谁问了一句:“华山郡王的王妃在何处,她不是白乙天师的弟子吗?她肯定有办法能破解此局的!”
第二百二十二章祸水东引
人太多了,宋道隽一时也分不清,到底是谁说的这句话。
但他知道,此时说这句话,可未必是真心盼着木芳颜前来相救。
这种时候被提起,木芳颜若是及时赶来,成功救人也就罢了,就怕她不能出现,也不能救人,日后人们提起来,总会在圣人人心上留下疙瘩。
他们会认为,白乙天师的孙女儿,明明有能力破解此局,却意外的没有出现,谁知道是不是故意的。
宋道隽想法没有错,已经开始有人哭嚷起来。“华山郡王,你的王妃是白乙天师的孙女,能掐会算的,凭她的本事,一定能破赵才人的邪术,她在哪儿?快让她出来。”
众人纷纷在人群中寻找木芳颜,却始终不见她的影子。
连圣人与太后,都看向了宋道隽,宋道隽还没开口,荣王妃率先道:“圣人,叁娘跟邓大娘子在宴会开始之前,就去了御兽园,臣妾派人去寻了,可御兽园的人说,她们早就离开了,至今不见踪迹。臣妾怀疑,她们怕是也遭遇了危险。”
荣王妃不想这样说,但只有这样说,才能减轻木芳颜未来可能会遭遇的危机。
皇后是知道的,邓可人跟木叁娘去了御兽园,也知道她们失去了踪迹,于是悄悄在太后耳边说了两句。
太后心中焦急起来,难不成今日大家都要死在这儿了?
恐惧让人丧失理智,有人便惊慌道:“听说木娘子能掐会算,当初既能算出小王爷命中有劫,并且帮助小王爷渡劫,那今日,说不得也算出圣人会有危险,小郡王,小王妃有没有与你说过什么?”
“对对对,兴许小王妃正赶来救驾。”
有人听到这里生出欣喜,却有人反驳:“胡说八道,这个时候都还没有出现,说不定早就丢下我们逃命去了,她说不定就是个江湖骗子,靠着一点江湖把戏,嫁入皇家,根本没有真本事。”
这个时候,不管木芳颜有没有真本事,她只要没有出现在这里,也没有出来救人,那她就是罪过。
宋道隽没想到,此时竟会有人将自己的妻子推到火上烤。
宋道隽想反驳,狠狠训斥这些人,可这时候,他作为木芳颜的丈夫,多说多错。更何况,他们怎么想不重要,重要的是圣人与皇后,还有太后,他们怎么想。
眼看着众人争辩起来,不知不觉,竟有人引导舆论,将罪过全都推到木芳颜身上。
宋道隽怒火中烧,杀人的心思都有了。
“都给我住口!”
有人一声暴喝,所有人都看向他,竟是大皇子率先开了口。
他道:“圣人与太后,皇后后都在此处,他们自有决断。眼下我们陷入危机,应该团结互助,想法子度过危机才是,为何要把过错推到一个无辜之人身上去,女眷们也就罢了,怎么在坐的儿郎们,也要人云亦云,指摘起七弟妹的不是,难道这样就能解决麻烦了吗!”
大皇子不说小王妃,也不说木叁娘,而是用了七弟妹,显然是将她当家人看的。
他这一声怒吼,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圣人看在眼里,暗自点了点头。
随着大皇子的怒吼,又有其他皇子跟大臣跟附和起来:“大殿下说的极是,眼下要紧的,是咱们如何摆脱危机。”
如何摆脱呢?
外面进攻的若是人,还能够提刀出去砍杀,可这是巫蛊邪术造出来的大量飞虫,这些权贵们哪里见过,连士兵们都不知如何是好。
正焦急,那可怕的飞蛾终于破窗而入,它们咬破了纱窗,疯狂的扑进来,守在最外面的太监宫女,不小心被咬到了,顿时惨叫的倒在地上。
被咬到的部分变得青黑,生出可怕的水泡。
所有人都惊慌失措,宋道隽看着一旁的烛火,扯下大殿中的帘帐,将其点燃。
大皇子一看就明白了,赵笙也跟着做,见有人领头,这些人纷纷把能烧的东西都聚集起来点了火,然后丢在一块儿。
原本疯狂咬人的飞蛾,忽然全部都朝着火堆扑过去,危机终于是解除了,大家松了一口气,可还来不及高兴,宫门便破了。
令狐圻带着受伤的手下,死死看着大摇大摆走进来的赵才人。
此时的赵才人,半边脸上血肉模糊,长出诡异的黑色印记。
眼里不见妖艳魅惑,只有阴冷邪恶,她冷冷的扫一圈众人,耻笑道:“真是不自量力。”
圣人看着她,怒道:“赵氏,你当真要一条道走到黑?”
赵才人不屑一顾:“圣人,我伺候您多年,有哪里做的不贴心的,你怎么就如此冷酷无情,听了小人的话,将我打入冷宫。既不念我为你生育了乐平,也不顾念我肚子里的孩子,圣人啊圣人,是你们先对不起我的。”
她实在怨恨极了,自己这么多年谋算,好不容易成了贵妃,只要能够顺利站下皇子,将来必能够参与夺嫡,成为这后宫之主,登上权利的巅峰。
可是该死的定国公一家,还有宋道隽,他们联手破了她的局,害得她被打入冷宫,而圣人一点旧情也不顾念,竟任由皇后将她圈禁在冷宫之中。
说是留了情面看,事实上,她清楚的知道,只要她一生下孩子,就会将她暗中处死,连带她的母族,也会抄家灭族,她怎么能不恨!
“赵氏,你使用巫蛊邪术,坑害忠良,霍乱宫闱,圣人念你生育有功,饶你一命,你不知不知悔改,还做下如此滔天大祸,赵氏,你其罪当诛!”
皇后也是一肚子怨气,她也算是好性子了。
后宫里的妃嫔争宠,只要不是闹的过分,她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从来没有坑害过后宫里的任何一位妃嫔,有时候犯错的,皇后能拉一把的也是拉一把。
在她手里,就没有害死过哪个妃嫔的孩子。
就算赵贵妃犯了错,皇后想着也是将孩子生下来之后,带在自己身边养大,等孩子大了,再去给赵贵妃求一个恩典,将她从冷宫里放出来。
谁曾想,人家根本不领情,还将所有人都记恨上了。
“少猫哭耗子假慈悲,今日你们都要死在这里。”
第二百二十三章救命的手鼓
赵才人一声令下,那些蛊人立刻上前攻击。
屋里的男人,但凡有几分功夫在身的,也都提着剑出来搏杀。
赵笙也要去,乐平却忽然抓住他的手,“你若想要杀她,一定要一剑刺中她的心脏,那是她的命脉,否则你就算砍掉她的脑袋,她也死不了。”
赵笙难以置信,人若被砍了脑袋,哪里还能活。
乐平却道:“正常人不会,但她的样子,分明是以自身为容器,练了蛊。你砍掉她的脑袋,她身体里只会飞出更多可怕的虫子,到时候在座的人,都跟着她一块陪葬而已。最好的方法,是刺穿她的心脏,母蛊在她的心脏处,心脏毁了,母蛊就死了,她体内的那些虫子,也活不下来。”
他沉默观察这么久,才确定赵才人的命门,只盼着赵笙一击即中。
赵笙听到他这样解释,才算明了。
想了想,他放弃冲出去搏杀,转身往内殿去。
一番寻找,竟翻出了一张弓。
这是圣人年少时候所用,如今摆在宫内,也不过是个装饰。
赵笙是个文人,虽然学过骑射,但这弓若是太重,他也是拉不动的。
好在这少年郎的弓,他的力道足以拉开。
于是他选了个合适的角度,朝着赵才人便射出一箭。
可箭刚刚飞到赵才人眼前,就被她轻松避开。
她瞥一眼赵笙,还有乐平,朝着二人就飞出暗器。
若不是乐平及时出手,将赵笙推开,赵笙当即就要死在她手下了。
皇后见状,怒道:“赵氏,你不念众人的性命,难道连乐平的性命也不顾及了吗?她可是你亲生的女儿!”
赵才人看着乐平,冷冷笑起来:“她哪里是我的女儿?她是你们宋家的子嗣!既如此,让她跟着圣人一块去,全了他们父女之情,不好吗?”
说着,还诡异的大声笑起来。
只有赵笙等人知道,真正的乐平,早就被她害死了。
这体内是一个叫阿若的夺舍孤魂!
皇后他们却不知道,连太后听了,都同情的看向乐平。
乐平面无表情,一点都不在意,仿佛这件事情跟她没有关系。
可在太后跟皇后等人眼中,却以为她被伤透了心,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宋道隽也很生气,提着劲弹跳而起,砍向赵才人。
可赵才人根本不惧,张开嘴口吐黑烟,那些飞虫扑面而来,幸好令狐圻动作迅速,拉了他一把,他才没有被那些黑烟害死。
赵笙高喊着:“刺她的心脏,那是她的死穴。”
令狐圻与与宋道隽互看一眼,联手要对付赵才人。
赵才人听到他们的叫喊,更加愤怒。
她从袖笼里掏出个黑色的草人,在草人身上扎了几针,一瞬间,大量神情诡异的宫女太监,从外面怪异的走进来,上前与侍卫们打斗在一起。
他们好像不怕死一样,任凭侍卫砍伤他们的手脚,依旧机械爬起来战斗。
甚至有大殿内的宫女太监,也神情诡异的偷袭,还好圣人及时出手,才没让宫女杀死太后。
这诡异的一幕,让屋里的男男女女都吓住了,圣人始终镇定自如,双眼却有些紧张的看着这一切。
他心中对诡异的邪术,又是害怕又是憎恨,心中下了决心,若能平安度过此劫,定要将西南的这些巫蛊邪术一网打尽。
令狐圻与宋道隽的人战斗许久,都精疲力尽,身上也挂了彩,可就算如此,他们依旧死死挡在门口,不让这些鬼魅,突破最后一道防线。
赵才人也着急了,不愿意再拖住下去,于是操控着蛊人,围攻令狐圻,想要从他这里撕开一道口子,冲进去杀了圣人。
令狐圻忽然被蛊人围攻,宋道隽想冲过来救人,自己却也被蛊人拦住。
一时之间,两人都深陷危机,眼看着蛊人砍伤了令狐圻,将他踹倒在地,下一刻就要砍掉他的脑袋。
忽然,一阵清澈的鼓声响起来。
随着这鼓声出现,赵才人发出惨烈的叫声,再也站不住,摔倒在地。
失去她的操控,那些蛊人仿佛断了线的玩偶,全部停下,一点反应也没有。
宋道隽及时冲过来,将令狐圻拖回去,众人往鼓声的方向看去,却见邓可人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
只见她一身狼狈,发髻都乱了,却依旧冲进来。
手里不断的拍着那面奇怪的手鼓,手鼓每拍一下,就发出清澈的铃声,众人不觉有异,赵才人却痛苦至极。
赵才人愤怒又痛苦,身旁的嬷嬷立刻冲过去,要去抢夺邓可人手里的鼓。
邓可人慌乱避让,却一不小心脚崴了,摔倒在地,那面鼓也跟着摔出去。
嬷嬷要去抢那面鼓,邓可人拼命抓住她的腿,高声喊道:“敲鼓,快敲鼓,只要敲鼓,她们的巫术就没有用了。”
赵才人也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东西能治自己,她趁着这个间隙,也要冲过去抢鼓。
嬷嬷被邓可人绊住手脚,愤怒的用脚去踹她,邓可人被踢中头,疼痛难忍,却也是死死抓住嬷嬷的脚,坚决不肯松手。
令狐圻不顾自己腿上的伤,焦急的冲过来,替邓可人挡了一剑。
他虽手臂受伤,却杀掉了嬷嬷,救下邓可人。
宋道隽用尽全力冲出包围圈,捡起那面鼓,不断的拍击着手鼓。
随着手鼓诡异的响起,赵才人痛苦的在地上打滚,开始七窍流血,嘴里发出呜咽的惨叫声,又怨又恨。
大皇子一见这情形,当机立断,把剑狠狠刺向赵才人的胸膛。
赵才人痛苦的哀叫,不知呢喃的什么,口吐鲜血,不甘又愤恨,死死瞪着大皇子,朝着圣人伸了伸手,断了气。
随着她的死亡,那些蛊人有一个算一个,纷纷跌倒在地。
一时间,兵败如山倒。
侍卫们很快掌握了主动权,朝着赵才人的手下反攻起来。
这些人没了赵才人的指挥,也是无头苍蝇一般,逃窜的逃窜,投降的投降。
这场暴乱迅速平息下来,令狐圻与邓可人相互扶着彼此站起来。
宋道隽紧张的跑过来,询问她:“我娘子呢,你们不是一块去的吗?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邓可人这个样子跑进来,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一定是遇到危险了。
第二百二十四章坏消息
就在这时候,一直被堵在皇城外的士兵们,也终于破门而入,前来救驾。
太后与皇后的人都松了一口气,圣人命人将太后与皇后等后宫安顿好,让他们好好休息。
他走了出去,今日大皇子的表现,实在是亮眼,这让本就有意立大皇子为太子的圣人,更加满意。
关键时刻有担当,没有人云亦云,被人扰乱了头脑,这就是一个储君该有的样子。
大皇子今日的表现落在众人眼中,那些臣子们对他也是多了几分信服。
宫人们开始善后清理尸体,打扫被损坏的物件。
圣人一眼便看到,宋道隽明明自己带着伤,还焦急的询问自己娘子的下落。
圣人走过去,邓可人看到,立刻站起来要行礼,圣人让她免礼,也询问起来:“木娘子在何处?为何只有你一个人回来。”
邓可人紧张道:“我与木娘子遇到了危险,她为了救我,将那些贼人拖延住,同时交给我这面鼓,让我赶回来救驾。”
原来如此,那面神奇的鼓,是木娘子的手笔。
也多亏了她,才能除掉赵才人。
宋道隽听到此处,忙追问人在何处。
“在御兽园旁的夹道处。”她说着,就要跟宋道隽一块去救人。
宋道隽也不推让,他确实需要人领路,最快寻到木芳颜。
令狐圻也想跟着去,奈何脚上有伤,动弹一步都难受。
承远伯夫人心疼儿子,不让他去。
圣人看在眼里,命太医为他诊治。
令狐圻念念不舍的看着邓可人离开,邓可人跟在宋道隽身后加快脚步,飞跑起来。
可等他们到了御兽园附近的夹道,那里已经空无一人,唯有地上残留着一滩血迹。
宋道隽走过去,捡起地上的发簪。
这是他特意为木芳颜打造的,上面镶嵌南边来的紫色珍珠,整个长安城里不会有第2件。
沾了血的发簪,让宋道隽心头一紧,立刻让人四处搜寻,无论如何,一定要找到他的娘子。
邓可人慌乱的掉眼泪:“都怪我,要不是我拖累了小王妃,她也不会为了救我,发生意外。”
邓可人后悔死了,早知道当时就不带着木芳颜一块来看奇珍异兽。
若是没有来,自己也不会遭遇贼人暗算。
若不是木芳颜及时赶到,她与青叶只怕已经命丧黄泉。
邓可人越想越觉得愧疚害怕,若是小王妃回不来,那自己这辈子都良心难安了。
她不断祈祷木芳颜没事,宋道隽也没有心思指责她。
他其实清楚,今日的事情,她们若是没有来御兽园,恐怕也躲不过赵才人的迫害。
但他就算知道邓娘子是无辜的,也没有心思去安慰她。
眼下对他来说,最要紧的只有找到自己的娘子。
他们顺着血迹一路找过去,在假山处发现了琴姑,以及浑身是血的青叶。
邓可人紧张的扑过去,感觉到青叶还有呼吸,便抬眼看着宋道隽,哀求他救人。
宋道隽挥了挥手,便有侍卫将人扶起来,准备送出去救人。
琴姑此时恰好醒过来,她看到宋道隽,忙道:“快,去....去太液池,小王妃往那边去了。”
琴姑的话,为宋道隽指明了方向,他立刻带着人往太液池去。
可是一路追过去,一直到了太液池边,连岸边的船都搜了个遍,并没有发现木芳颜的痕迹。
宋道隽焦急回到太极宫,向圣人求了圣旨,想要搜索整个皇宫。
此时也没有人敢反对,毕竟余孽未除,谁知道这宫里还有没有赵才人留下的巫蛊脏物。
于是在圣人的准许下,大皇子率领侍卫,开始去对整个皇宫大肆搜索。
他们将所有的犄角旮旯都翻找了,连冷宫都没有放过。
可老鼠都被捉光,却始终没有找到木芳颜的痕迹。
赵笙很担心,觉得已经过去了这么久,木芳颜会不会已经遭遇不测?
他看着乐平,希望他给予帮助。
乐平摇了摇头:“测算这种事情,我并不擅长,你求我也没有用。你不觉得,今日的事情有些古怪吗?”
赵笙不解:“哪里古怪?”
“我听他们的意思,木芳颜跟邓可人,好似被人引到御兽园,他们早就预谋对二人下手了。如果是赵才人动手,她恨不得将所有的人一起赶尽杀绝,怎么会单独引开她?”
赵笙想了想,道:“或许她觉得叁娘子若是不在,就没有人可以破她的邪术。”
乐平听了这话,冷笑道:“那个疯婆娘,为了自己的目的,亲生女儿都下得了手,区区一个木芳颜,又岂会放在眼里。我若是她,若真忌惮,一定是想方设法先斩杀木芳颜,再如何,也是让她进不来宫里,而不是让人把她引走。这种做法,不仅多费心机,也未必能把木芳颜困住。”
“你是怀疑,对木芳颜下手的,另有其人?”
赵笙这样一想,觉得不是没有道理,若不是赵才人下的手,那就只能是大祭司了。
“大祭司为什么要偷偷把木芳颜引开?”
正想着,一个宫女匆匆进来,禀报道:“发现小王妃了。”
宫女那惨白的脸色,显然消息并不好。
“小王妃如何了?”邓可人紧张的问。
宫女顿了顿,紧张道:“宫人们在清理尸体的时候,从太液池捞起来一具女尸,她穿着小王妃的衣服,虽面目全非了,可瞧着,应该就是小王妃无疑。”
邓可人听到此处,倒吸一口凉气。
若不是靠在柱子旁,她早已跌倒在地。
她想都没想,就要往太液池去,想要一看究竟。
但宫女却叫住了她:“尸体已经被小王爷带走,要亲自验尸,娘子还是先别去的好。”
他们寻了一件安静的屋子,让宋道隽亲自确认,是否是木芳颜。
邓可人心里盼着不是,宋道隽也觉得不是,否则为何要毁坏她的容貌。
可等解开尸体的衣服,看到胸口的痣,还有腰间淡淡的胎记,宋道隽再也坚持不住,急火攻心,吐出一口鲜血来,晕了过去。
怎么会这样?!
二百二十五章让她走吧(加更)
“宋道隽,宋道隽,醒醒。”
那声音的主人见宋道隽沉睡,半天都醒不来,喊了几声名字也不肯回应她,气鼓鼓的蹲到他身旁,对着他的嘴就咬了一下。
宋道隽猛然睁开眼,看木芳颜正得意洋洋对着他笑。“知道痛了吧,谁让你不理我。”
宋道隽痴痴的看着木芳颜,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
木芳颜抬手在他眼前晃了晃,紧张道:“怎么了?睡傻了,不会睡过头失忆了,不认得我了吧?”
她好像很紧张,抱起他的脸,看了又看,“没有问题啊!”
宋道隽忽然把人抱住:“娘子,你回来了,我就知道你不会有事的,那个尸体怎么可能是你,你这么厉害,那些魑魅魍魉哪一个是你的对手,我就知道你不会离我而去的。”
木芳颜也回应着他的拥抱,轻轻拍着他的背,“那是当然,我怎么会舍弃你?”
说着,宋道隽又推开她,紧张的看着她,“那你有没有受伤?到底是谁对你下杀手,后来又发生了什么。”
木芳颜这古怪看着他:“什么痛下杀手,什么又发生什么,你说的这些话好奇怪,我一句也听不懂。”
宋道隽紧张:“你怎么会忘了?我们在宫里遇到危险,你为了救邓娘子,去把那些贼人引开你,自己陷入危机,我带人去找你了,可是可是......”
“可是你只找到了我的尸体,对吗?”
木芳颜脸上的笑容忽然消失的干干净净,她抬起手来,轻轻抚摸宋道隽的眉眼:“真是的,如果你不说,我还能再骗骗你,你为什么要追根究底?”
宋道隽不明白她的意思,木芳颜站起来。
“你要去哪儿?”
木芳颜往门边走,不搭理他,宋道隽着急的追过去,看到木芳颜站在院子里。
周围雾茫茫的一片,往日清晰的景象变得若隐若现,这院子好诡异,一丝人气都没有。
木芳颜道:“你该回去了。”
“什么?”
“我的意思是,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你该回去了。夫君,我们该分开了。”
宋道隽想要冲过去抱着她,“你在说什么傻话,娘子,我们说好,要一辈子在一起的,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我们永远不分开。”
木芳颜只是微笑的看着他:“回去吧,他们在等你。”
宋道隽想要冲过来,结果却只是离她越来越远。
有一股力量拖拽着他往后退,他不甘心,不想放手,可那力道好大,他根本挣不脱。
最后,在一片哭声中醒了过来。
阿寻正跪在床边哭的厉害,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那得看到是遇到什么事。
自己的主子快死了,他觉得自己也没法活了。
他做好了赴死的准备,结果宋道隽却忽然睁了眼。
“小王爷,您醒了。”
宋道隽静静看着他,呆呆的问:“谁在哭?”
阿寻擦掉眼泪,“没有人哭呀。”
小王爷见不得男人软弱,他可不能让小王爷看见他的眼泪,丢死人了。
可他还是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真是没有人在哭,屋外只有风声鸟叫声。
宋道隽推开他:“不对,小王妃呢,她在哪儿?我刚刚看到她了。”
他挣扎着要起来,阿寻连忙扶住他。“太医说您身子还没好,不能见风不能出去。”
宋道隽慌乱的穿好衣服,根本不理他,只往外跑。
出了院子,就高声喊着木芳颜的名字。
娘子娘子的叫了一路,阿寻眼泪跟着掉,“小王爷您别叫了,小王妃已经死了,前两日刚刚下葬。”
宋道隽忽然停下脚步,回过头来,恶狠狠盯着他,抓着他的衣领:“你胡说什么?叁娘怎么会死?我刚刚分明见到她了。”
阿寻见他披头散发的样子,也是心痛不已,“小王爷,你已经昏睡了半个月了,小王妃的丧事都办完了,如今早已入土为安。”
宋道隽不肯听,冲了出去,他要去见荣王妃,自己昏迷这些日子,家中肯定是他们在做主。
他们一定不会骗自己!
可一路走来,却见到处挂着白色经幡,下人们身上穿着麻衣。
他一路找到了荣王妃的院子,荣王妃正在处正在听下人丧事处理的结果。
看到宋道隽闯进来,她先是惊喜,“隽儿,你可算是醒了。”
宋道隽抓着她的手问:“阿娘,叁娘呢,她在哪儿?”
荣王妃看着儿子急慌乱的模样,心里便是酸涩疼痛,她努力稳定自己,柔声的劝他:“隽儿,你听我说,叁娘她已经不在了,无论如何,你得好好的呀。”
宋道隽不听:“阿娘骗我,我刚刚还见到她了,她说她舍不得我,她不会就这样离开我的。”
荣王妃心疼自己的儿子,害怕他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就此失了心智,于是厉声道:“当日是你亲自为叁娘验的尸,是你确认的就是她,你甚至因此吐血昏迷,整整睡了半个月。我也想等你醒来,亲自处理丧事,可我等不了,你整整睡了半个月,这尸体停不住了,我只能让她下葬。你清醒一点,叁娘若是还在,并不会希望你这样伤心难过。”
宋道隽狠狠看着自己的母亲,哆嗦道:“她在哪儿?”
“什么?”
“你们把她埋在哪儿了?阿娘,你告诉我,我去把她接回来,外面这么冷,她一个人会害怕的。”
荣王妃眼泪一下就掉下来,这个儿子不动情则已,一动情便是如此痴情。
“人死当入土为安才是,你何苦去搅了她的清静。”
宋道隽不听,甩开她冲出去。
荣王妃忙让阿寻与阿福跟着他,两人没有拦住宋道隽。
宋道隽抢了一匹马,策马往皇家陵墓去。
皇家的子嗣后人,会按照规矩,安葬在那里。
宋道隽一路狂奔,很快到了皇家墓园,可看到半道上,孤零零的坟包,他立刻下马扑过去。
墓碑之上,刻着木芳颜的名字。
可这个位置这样偏僻,远离坟墓,哪里符合木芳颜的身份。
她是自己明媒正娶的王妃,不是没有身份的阿猫阿狗,他们怎么能这样,把她藏在路边。
第二百二十六章失踪的侯爷
宋道隽看着这个孤坟,这样简陋,只觉得心更疼了。
若不是恰巧看清了上面写的字,这又挂着新上坟的经番,宋道隽都不会注意到这里。
他们怎么敢,这样对待他的叁娘。
阿寻与阿福急急赶来,见宋道隽冷着脸,心里也是忐忑不安。
阿福看一眼阿寻,阿寻上前,小心翼翼道:“小王爷.......”
“谁把人葬在这儿的?”
宋道隽冷冷质问,声音里有着说不出的冰寒。
阿寻扑通一声跪下:“小王爷恕罪,是宗族的族老们说的,他们说小王妃死于非命,乃是大凶,不可以葬在皇家陵墓,会带来灾祸的。”
宋道隽冷冷一笑,摸了摸墓碑,忽然用力一拍,那墓碑竟然碎了。
“小王爷!!”
宋道隽的手受伤流血,阿寻与阿福都急的要死:“小王爷,您这是做什么,奴才知道您心里苦,可这样做,只会让小王妃难以往生啊。”
“她为什么要往生?我还在这儿,我没有死,她怎么可以去死,她应该陪着我才对,她应该陪着我才对!”
他发了疯一样,要去挖坟,谁也劝不住。
阿寻跟阿福一块来拉他,都被他甩出老远。
宋道隽手上都是泥,指头都流出血来,却仿佛没有知觉一样,疯狂的挖掘着,一定要把尸体挖出来。
他还没有确认尸体是不是叁娘,怎么能就把人安葬了呢?
如果她是,他还没有好好告别,怎么能就让人这样走了。
宋道隽恨极了,他一面盼着里面的人不是木芳颜,一面又隐约觉得是。
内心的矛盾与惶恐夹杂,让他痛苦的几乎要晕厥过去。
眼看着宋道隽发疯,阿寻与阿福只能跪在一旁哀求,“小王爷,您冷静一点,您这样,小王妃要如何安心的走啊!奴才求求你了,别让小王妃走的不安生,她已经够委屈了,求求您别让她走吧。”
宋道隽依旧不听,还在拼命的挖,哒哒的马蹄声从远处奔来,阿寻与阿福抬头看去,就见荣王怒气冲冲走来,二话不说,一掌劈晕了宋道隽。
他看着疯癫的儿子,还有碎掉的墓碑,最终只是常常叹息一声,把人提起来挂在马上,带回王府。
邓可人下了马车,戴着幕笠,看一眼周围,才快速的进了酒楼。
到楼上最里边的雅间,令狐圻正在泡茶,看她进来,便站了起来。
邓可人摘下幕笠,直接扑到令狐圻的怀里,紧紧的抱着他。
令狐圻先是愣了一下,随后也将人抱在怀里,闻着她的香气,轻轻拍着她的背,安抚她:“这是怎么了?”
邓可人什么都没说,静静的抱着他,等了好一会儿,才松开他道:“事情查的怎么样了?可有结果? ”
一个月前,圣人的万寿宴发生了叛乱,关于那场诡异又恐怖的谋反,自然是被人压下来。
外面的人只知道,宫廷里出了事,却没有人敢提起,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万寿宴后,长安城里戒严,老百姓都不能随意在街上走动,城外的大营调了不少兵力,在城中巡防搜捕,抓了许多人。
首当其冲的,就是曾经的赵贵妃一家。
凡是跟赵贵妃有关系的人家,都受到清查。
赵氏满门被连根拔起,下了大狱,甚至没有等到审讯,几日之后,全都推到午门斩首。
血染红整个菜市口,刽子手洗了叁天叁夜,才将台上的血渍洗得干干净净。
那几日,长安城都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谁也不敢谈论宫里的事儿。
邓可人在宫里待了叁日,宫里的余孽都被抓了个干净,才回到家中。
可回来之后,下人便紧急来报,说邓侯爷不见了。
邓可人开始以为,父亲只是趁机逃出去,避开她的监控。
可到邓侯爷的房里一看,她发现贵重的东西都不见了,他不仅仅是脱离自己的掌控,还有可能彻底离开长安。
邓可人心里生出一种不安,她将这种不安告知母亲,贾氏听完之后,非常笃定的让她进宫,将邓侯爷失踪的事情,报告圣人,一刻不要耽搁。
邓可人当时没有明白,但还是照着母亲的话,进宫禀报圣人。
圣人闻言,没有多说什么,念在她此次救驾有功,让她回去好好休息。
邓可人也不敢多问,但回到家中之后,她总觉得不安,于是暗地里让人调查看看,自己的父亲去了哪里。
这一查不得了,竟然让她发现,父亲的人 ,竟然与那个差点羞辱她的商贾接触过。
她起初还以为,是因为邓怀哲的原因,才有所接触,可这时间线一整理,她惊恐的发现,最初接触商贾的人,根本就是自己的父亲。
他与邓侯爷在酒楼里曾经秘密见过面,并且那个商贾,似乎很听邓侯爷的话。
酒楼里的杂役说,那个商贾对自己的父亲分明是毕恭毕敬的。
邓可人越想越觉得害怕,难道说,自己后来发生的那些变故,都是父亲一手策划的?
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为什么要亲手将自己的女儿,置之危险当中,甚至连他一贯在意的长子邓怀哲,都可以毫不犹豫的利用舍弃。
她想见见那个商贾,结果却被告知,万寿宴当日,人就死了,已经被拉走。
邓可人想不明白,只能寻求令狐圻的帮助。
当日在宫里,令狐圻因她而受了伤,但邓可人不管其他的了,就打着母亲的名义,亲自上门感谢,并将此事告诉了令狐圻,想要获得他的帮助。
邓可人在宫廷在当日的表现,赢得了承远伯夫人的欣赏。
关键时刻冲出来救驾,若不是她带着那面鼓及时出现,当时大家可能都要死在赵才人的手里了。
所以一听邓可人来了,承远伯夫人不仅亲自来见她,还主动把空间留给小两口,让他们增进感情。
令狐圻听到邓可人调查到线索,也是惊讶,但是他没有推脱,毫不犹豫答应的帮她调查一下她的父亲。
邓可人心里高兴,又觉得愧疚:“对不起,要不是我实在没有办法,也不敢来叨扰你。”
毕竟令狐圻还在养伤,自己让他劳心劳力,实在不合适。
第二百二十七章诡异的嫁衣
令狐圻温柔的笑了下,他其实很高兴邓可人来找他求助。
这样紧要的事,若不是对自己充满信任,她怎么会来?
令狐圻享受她的信任。
“你猜的没有错,在你父亲书房里发现的私印,的确属于那个商贾,有了这枚私印,你父亲可以从钱庄取走商贾的银钱。我仔细调查了你父亲的过往,发现他并不像表面看起来的那样简单。最诡异的一件事情是.......”
“是什么?”
“你父亲可能私下有很多钱财,都存在钱庄,但这些钱财,他并不拿在明面上花,反而装作到处挥霍,掏空了承恩侯府的样子。甚至不惜利用自己的儿子做局,要坑害你。我觉得事情非常奇怪,所以仔细去调查了一下,我发现,你父亲的生母,来自西南小部落。”
邓可人愣住了,对于那个死去许久,素未谋面的亲生祖母,邓可人是一无所知的。
她只知道,那位是别人送来的舞姬,却不知她竟是来自西南。
邓可人隐约担心起来,“我父亲若是与西南部族有关,那这一次宫廷的变动,会不会也有他的手笔?否则无端端的,他为什么趁机逃走,又怎么会知道,这是逃走的好机会?会不会早就筹谋已久,会不会,这就是他策划的?”
邓可人越想越害怕,浑身发冷,坐在那里都忍不住打哆嗦。
令狐圻抓住她的手,给她温暖,安慰道:“娘子莫怕,这与你无关,圣人明察秋毫,不会轻易牵扯无辜的人,更何况,这一次你救驾有功,圣人怎么会怨恨你们家。”
邓可人还是惶惶不安,本以为好不容易制住了自己的父亲,过继了十四郎,承恩侯府好歹是保住了,日后只要不犯错,这日子总能好起来的。
可邓侯爷这举动,几乎将承恩侯府再次推到了风口浪尖上。
这是根本不给他们留活路!
她绝望地看着令狐圻:“令狐大人,你我的婚事,要不就.....”
令狐圻不等她说完,当即打断她,“我已经跟母亲说好,想要提前举完婚,你不会介意吧?”
邓可人呆愣,“令狐大人,这个时候我只会连累你。”
令狐圻紧紧抓住她的手,非常坚定的告诉她:“你我已经同生共死过,我非常确定,你就是我命中注定的人,我也相信木娘子的卦象,你我是天生一对,你我的缘分是上天注定的,除了你,我再也不会娶别人。”
邓可人心中感动,她这辈子所求所盼的,便是有个懂她爱她的人,不会轻易的舍弃她伤害她。
如今这个人就在眼前,甚至愿意为了她去冒险,邓可人却心疼的不敢接受。
她承认自己爱上了令狐圻,所以更不想拖累他。
令狐圻:“我认识的邓娘子,勇敢果断,何时变得犹犹豫豫了。你当初就答应嫁给我,那就是我的妻子,你我有婚约在身,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舍弃你的,你也不许退缩逃避。与其想着推开我,不如与想想,咱们如何联手,解决眼前的问题。”
邓可人看着他坚定的目光,被他的担当感动,心中生出无限的勇气。
如果她爱的人不离不弃,那她为什么没有勇气一试?
她走过来坐到令狐圻身旁,扑到他怀里,静静的抱住他:“有你在,我就什么都不怕了。”
令狐圻抱着她,道:“娘子若想通了,那便听我说一说,我的发现可好?”
邓可人抬头,“你还发现了什么?”
“事实上,在一个月以前,华山郡王就与我联手,在这城里搜捕大祭司的余孽。我们暗中抓了不少人,但这些人,我一直没有弄清楚,到底跟大祭司有什么关系?毕竟从外表来看,他们都是在普通不过的平民,做的事情都很正常,没有一丝可疑的地方。直到你提到邓侯爷忽然失踪不见,我才重新开始审视这些人。”
令狐圻将他们的日常行为串联起来,发现了一件非常重要的事情。
这些人或多或少,都与邓侯爷有关。
邓可人惊讶又不解:“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比如说我们曾经抓到了一个屠夫,凌云观的道士告诉他,在特定的日子杀一头猪,若有一个面庞黑,个子矮的男人来找他,便免费将猪头送给那个人。屠夫照做了,我们换了一个人去做这件事,然后偷偷跟踪那个拿走猪头的人,结果发现,他偷偷的将猪头送到了一处隐蔽的宅院。
我们的人发现,这个宅院属于一个渔夫。渔夫也被抓了,却得知凌云观道人让他在特定的日子里,给韩国公府去送鱼。
我们将鱼送去之后,韩国公府的下人给了那个渔夫一包银子。
渔夫带着银子离开,才离开没多久,就遇上了小偷。
小偷偷了银子,去了盘林绣坊,在绣坊里买了一套做好的嫁衣,荷包里的银子不多不少,刚刚够付那套嫁衣的钱。
而那个绣娘也真被道人告知,要按照他指定的尺寸,特意做了一套婚服。”
邓可人听到这里眼,中颇多疑惑,不明白这些线索串联起来有什么用。
令狐圻笑笑道:“我们顺藤摸瓜往下查,发现最后这套嫁衣,到了你父亲手中。”
邓可人:“我父亲费尽心思弄这样一套嫁衣,又是为了做什么?”
令狐圻:“我思来想去,你父亲之所以绕了这么大一圈,就是要甩掉所有的尾巴,不让人知道,这件嫁衣最后落到他手里,而这件嫁衣........我了听绣娘的说法,隐约觉得不是件普通的嫁衣,倒像是......”
“是什么?”
令狐圻顿了顿,道:“倒像是用来配阴婚,给死人穿的。”
上面的刺绣不是常规的龙凤呈祥,反而是细小的经文,他寻人问过,这是给死者的往生经。
邓可人毛骨悚然,对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实在无法理解。
“他这一切到底又是为什么?”
“我也感到很疑惑,但线索到这里就断了。”
邓可人看着他:“你特意与我说这些,肯定还有别的发现对不对?”
令狐奇欣赏的笑起来,忍不住亲了她一下,邓可人顿时面红耳赤,羞涩不已。
“娘子说的极是,我的确还有新的发现。”
原本他以为,这线索断了,不知该如何查下去。
结果前日,他遇到军营的同僚,跟他说起一桩怪事。
“说是圣人寿宴的那天下午,天色有点晚了,他们正要关闭城门,结果就来了一个男人,拉着一口棺材,着急要出城。”
守城的卫兵原本要关门了,并不同意,可那男人哭哭啼啼,说着新娘上吊死了,凶的很,得赶快拉出去埋了,否则怕是要成厉鬼祸害一家人。
守城的卫兵为了安全起见,让他打开棺材看了一眼,对方果然穿着大红的嫁衣。
但是新娘脸上罩着喜帕,士兵也不敢去揭开看,赶紧让他们把人拉出去了。
第二百二十八章去找她吧
邓可人听到红色嫁衣,马上意识到事情绝没有那么简单,必然跟父亲有关联。
令狐圻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听到这个消息之后,我就查了一下,他们出城关碟记载的那户人家,两年前就已经成了绝户。”
“既然是绝户,那出城的人,就是盗用身份了?”
邓可人想着红色的嫁衣,又想着自己父亲的所作所为,心中不免生出点怪异的猜测。
“这件事,我们要不要告诉小郡王?”
邓可人心中始终觉得,小王妃出事,有她的责任,而父亲的离奇失踪,也必然与这件事情脱不了关系。
事到如今,能补救一点是一点,总不能看着小王爷就这样消沉下去。
若是小王妃活着,救驾的头功也该是她的。
令狐圻却道:“这件事情你别出面,我去说。”
“那怎么行!事情因我而起,与我有关,若是小王爷怪罪起来,也该我来承担才是。”
“又与我见外了?”令狐圻无奈:“我与你夫妻一体,你的事那是我的事,况且小郡王是男子,你此时登门拜访,多有不便。”
邓可人听他这样说,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感激,想也没想,就扑到他怀里依偎着,她觉得无比的安心可靠。
令狐圻抱着她,安静的坐了许久,两人才恋恋不舍的分手告别,离开酒楼。
令狐圻直接去了荣王府,下人见他要拜见小郡王,有些为难。
“令狐大人,不是小的们不愿意与你通报,只是我家小王爷的身状况,实在不太好,恐怕没有办法见你。”
令狐圻只隐约听说,木芳颜出事之后,宋道隽大病一场,却没想到过去快一个月了,情况没有好转,反而更糟糕了。
然而他想到木芳颜,也是一阵惋惜。“你告诉小王爷,我有木娘子的消息要告知,他应该愿意见我。”
下人听了,心里直打鼓,可人家话说到这份上,他总不能拒绝去通传。
于是硬着头皮进去,到院子里,就见阿寻惆怅的从屋里走出来。
那下人看到阿寻端着盘子,里面的菜是一点没有动,担忧起来:“小王爷还是不愿意吃饭吗?”
阿寻点了点头:“你怎么来了?有事?”
“哦,令狐大人来了,说要见小王爷。”
阿寻顿时板起一张脸,“小王爷如今什么情形,你不知道吗?他哪里有心思见外面的人!”
“是是是!”下人紧张万分:“奴才也是这么跟他说的,可令狐大人说,他有一些事,事关小王妃,所以想要见小王爷一面,这事关小王妃,奴才可不敢自作主张。”
阿寻听到这,还没开口说话,身后门一下子打开,阿福站在门口,道:“小王爷让他进来。”
阿寻诧异,低声询问:“怎么回事?”
阿福看一眼屋里,道:“小王爷听见小王妃叁个字,当即就决定见令狐大人,快去请人吧。”
阿寻闻言,只得叹息一声,让门房去请人。
令狐圻跟着下人穿过前院,很快到宋道隽的院落。
他一进来,就闻到一股浓重的药味,这院子有一种死气沉沉的感觉。
他从前虽没来过这里,可也知道这情形不对劲。
以他的认知,宋道隽归为皇族,又财礼雄厚,为人那是无比讲究的
整个长安城里的好东西,说不定都会聚在这儿。
可眼下,宋道隽居住的地方,怎么会有个死气沉沉的氛围。
等他看到宋道隽,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眼前的人披头散发,敞着衣襟,面无表情,正在喝茶。
可他不修边幅,形容消瘦,那憔悴的模样,像是得了一场大病,并且命不久矣的样子。
哪怕钢硬如令狐圻,也难免生出一股心酸的感觉。
“见过小王爷。”
宋道隽稍微抬了一下眼皮子,轻轻开口,可说话的声音,甚是嘶哑:“来了,坐吧。”
他随意指着指眼前的位置,令狐圻走到他身旁的位置坐下,宋道隽淡定的给他倒了一杯茶,递到他眼前,竟然没有着急问木芳颜的事。
令狐圻看着双眼无神,毫无神采的人,也是心里难受。
在他的示意下,令狐圻喝了手里的茶,宋道隽这才开口问:“如何?”
令狐圻点了点头:“甚好,比起曾经喝过的,似乎更甘醇一些。”
这长城里的茶道,因为宋道隽,那是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人人都追捧这样简单清雅的茶叶,而宋道隽手中的这种,似乎更精致,口感更美妙。
宋道隽笑了笑,“自然是更好的,这是叁娘发现的新品种,新手炒制,外面没有的。她一直让我去寻这种茶叶,我找了好久才找到。我已经让下面的人学着制茶,等她回来了,我亲手泡给她喝,她一定喜欢。”
阿寻在旁边听了,忙转过头去,擦了一下眼泪,可什么话也没有说。
该劝的都劝了,该说的都说了,小王爷为情痴狂,如今疯癫成这般模样。
荣王不敢让他离府,这里里里外外重兵把守,暗卫也藏了不少,就是防止小王爷有任何意外。
荣王妃也觉得,只要人活着,丧妻之痛,总有过去的一日。
可只有阿寻知道,小王爷这辈子怕是走不出来了。
谁能想到,失去挚爱,竟然真能让人行尸走肉。
令狐圻:“小王爷与其等小王妃回来,不如亲自去寻她。”
令狐奇喝茶的动作一顿,阿寻的心脏几乎从嗓子眼蹦出来。
这令狐大人是疯了吗?哪壶不该提哪壶?这时候说这种话,是想做什么?
他恶狠狠瞪着令狐圻,觉得对方简直是来杀人诛心的。
宋道隽也死死盯着他,“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令狐圻笑了笑,道:“小王爷可还记得,一个月之前,你让我抓的那些人。”
宋道隽点了点头,这件事情他交托给令狐圻去办,一直都没有什么具体的结果,后来木芳颜出事,他就更没有心思管这些了。
令狐圻道:“实不相瞒,我怀疑小王妃还活着,可能被人带离了长安。”
阿寻倒吸一口凉气,紧张道:“令狐大人,你可要为你说的话负责,若是敢戏耍小王爷,这后果是你担不起的。”
给了希望,再让小王爷失望,那等于再杀他一次杀人,要不是清楚两人的关系,阿寻简直要怀疑令狐圻是来寻仇的。
第二百二十九章清醒过来
令狐圻平静的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宋道隽。
宋道隽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是一条紫色的珍珠手串。
这东西他再熟悉不过,是他为木芳颜特意寻来的紫珍珠打造,莫说是长安,便是全天下,都不会有一样的。
紫珍珠头面首饰,包括发簪手串等,本是一套。
当日,木芳颜就是戴着这一套头面进宫。
可后来出了事,他甚至来不及细细检查,木芳颜丢失了哪些东西。
这东西,让宋道隽心中升起一丝希望来,紧紧看着令狐圻,迫切的想要知道的答案。
令狐圻:“说来也是机缘巧合,宫里出了这样的事,我本在养伤,可实在是需要用人,得大皇子器重,调我去调查赵才人余孽。
我也知道,赵才人与大祭司关系匪浅,所以将这两件事情一块儿查。就在这时,邓娘子来与我说,她阿耶失踪了,于是我把这叁件事情聚集在一起,发现了一些意外线索。”
令狐圻将她与邓可人的推断,大致都说给宋道隽。
宋道隽听的认真,心里的希望已经越来越大。
阿寻听了半天,也听出点苗头来,但他心里还是有担忧。
等说到穿着大红嫁衣的女尸,被运了出去,令狐圻就顿住了。
宋道隽很着急,但也不打扰他,任由他喝了一口茶,才继续往下说。
“那个守城的小兵,虽然不起眼,胆子又小,却是个贪财的。他打开棺材,因为女尸盖着喜帕,他没有去揭盖头,所以没有看清她的模样。可女尸手上这紫色的珍珠,一看就是稀罕物,他趁着拉车的人不备,偷偷将这手串拔了下来,准备等风声过去,再去当铺卖掉。也是我运气好,及时找到这个人,见到这串手串.......”
令狐圻笑了一下,有点庆幸:“我自然去查珍珠的来历,直到今日才知道,它是金玉坊卖出来的,而金玉坊只定做过这一套紫色珍珠头面,是您专门给小王妃定制的。这样一想,结果不就是出来了吗?”
宋道隽激动站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她不会就这样没了。”
阿寻听到此处,却还是硬着头皮问:“令狐大人,你也说了,那出城的人拉的是一具女尸,会不会.......是小王妃的尸体。”
他一说完,宋道隽走过去,狠狠踹了他一脚:“狗奴才,你要是不会说话,本王割了你的舌头。”
阿寻纵然被打的跪在地上,也倔强道:“小王爷,奴才知道您与小王妃鹣鲽情深,舍不得她。可是已至此,奴才不愿意您再伤一次心了。”
令狐圻:“我起初也以为,可能真的只是一具尸体,但转念一想,小王爷不觉得这事透古怪吗?”
“什么意思?”
“邓侯爷的母亲是西南人,他设计自己的儿女,或许那时候就在谋划什么。但是计划失败,他被拔掉爪牙,于是表现出无可奈何,被人摆布的样子,就是为了让所有人对他失去戒心,等到我们都进宫给圣上贺寿,宫里发生了这发生了变故,他就趁机失踪了。
从他的所作所为看,肯定早就开始布局。他费那么大劲,将小王妃引开,最后弄了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让人打捞出来,又用棺材把小王妃运出长安,这么做,只是为了一具尸体,有这个必要吗?
我若是他,不如直接弄死真正的小王妃,等到你们将尸体安葬之后,他再派人偷偷去盗取,岂不是更安全。”
阿寻一听,豁然开朗,宋道隽哈哈大笑起来,随即双目赤红,冷冷道:“邓侯爷,好,好极了,算计到本王头上,他们一个个,都别想逃。”
令狐圻点了点头:“既然小王妃还活着,那小王爷也该振作起来,早日寻到小王妃才是。毕竟邓侯爷这般费尽心思,也要将小王妃带走,一定是有非常重要的目的,我已经派人去打探消息,只是我能力有限,至今也没有什么有用的线索,这找人的事,恐怕要劳烦小王爷自己动手。”
宋道隽闻言,对着他,竟深深地执礼一拜。
“令狐大人今日的恩情,在下没齿难忘,他日等我寻回娘子,一定报答令狐大人。”
令狐圻却忙说不敢:“小王爷严重了,这本就是在下的分内之事。在下与小王妃相识一场,又得她点拨,缔结一段良缘,于情于理,都该我报答小王妃才是。”
再说,当时若没有小王妃出手,让邓可人送来一面手鼓,恐怕他们所有人都要死在赵才人手中。
只是令狐圻难免疑惑,皇家的人怎么非要把小王妃葬在路边,连木家人都默许了这个举动?难不成,他们也不确定尸体是小王妃,所以刻意为之?
宋道隽也不婆婆妈妈,说这恩情他记下了,日后一定会报答。
在送走了令狐圻之后,原本还十分颓废的宋道隽,顿时变得神采奕奕,双目重新有了亮光。
他吩咐阿寻:“你去找陈年,让他命人暗中寻找,姓邓的无论要去哪,吃饭住宿总是要的,只要他露头,就躲不过本王的眼线,务必弄清楚,小王妃是不是在他手里?”
阿寻见那个精神抖擞的小王爷又回来了,心中也是高兴。
主子要是有精气神,他这做奴才的,做事也有劲。
他忙不迭的去办事,宋道隽却命侍女为他梳洗,整理了一番,进宫去。
圣人见到整整瘦了一大圈的宋道隽,关心去道:“既生病了,怎不在家中好好养病,还要进宫来。”
宋道隽:“圣人,微臣想求圣人一道圣旨。”
“什么?”
“微臣想去西南,为圣人铲除西南巫蛊邪术,将与赵才人有勾结的大祭司,一网打尽,不再让这无辜之祸,祸害天下。”
荣王听到儿子进了宫,心下惊慌,匆匆赶来,本以为宋道隽会闹出什么不像样的事来,谁知在门口却听到了他这番恳求。
他很是惊讶,儿子怎么忽然之间,又振奋了精神,要去西南?
圣人也有此疑问,宋道隽毫不避讳道:“大祭司与赵才人勾结,害死我的妻子,差一点让我的家人都惨死在这场祸乱之中,微臣不报此仇,誓不为人。”
圣人迟疑,“这种事情,朕自会命人去处理,赵笙不是要去西南,这案子他去查便可。你的身体还没好,又何苦非要亲自前往。”
毕竟这是他弟弟唯一的儿子,西南路途遥远,若是出了事,他又如何跟荣王交代。
再说,这也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于情于理,他都舍不得这孩子受伤。
第二百三十章请旨去西南
宋道隽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对圣人说什么,荣王便走了进来。
门口的太监紧张的看一眼圣人,圣人温和的让他退下去,并没有责怪他,他就松了一口气,小心翼翼的退出去。
荣王跪到圣人眼前:“皇兄,让他去吧。”
自从圣人登基,除非在私下,荣王已经很少叫自己皇兄了。
圣人心里感触:“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这可是你唯一的儿子。”
宋道隽也很诧异,他本以为反对最激烈的,会是自己的父亲。
所以他都没有跟父母商量,直接进宫来求圣人,有了圣旨,不管父母乐不乐意,他都可以走这一趟。
荣王郑重道:“臣弟当然知道,可这些时日,七郎的丧妻之痛,臣弟看在眼里,若继续将他留在长安,只怕他会就此颓废下去。我不愿意他成为一个为情所困,一辈子走不出来的废物,若是报仇能够让他重新振作,那臣弟没道理不支持。
圣人放心,臣弟不去江南了,臣弟与妻子留在长安,等七郎回来,我相信他一定会平安回来的。”
这是拿自己做保证了!
一位王爷想要离开长安,并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为了杜绝这些皇室子弟作乱,他们从出生起,几乎都被禁在长安。
若要出行,必要有所牵制。
荣王因为有儿子在长安,所以才能够大着胆子向圣人请旨,带妻子去江南道走一走。
圣人疼爱这个弟弟,对他的信任比旁人也多一些,所以最初允许了。
可如今,宋道隽要离开长安,那么做父亲的就得留下来。
宋道隽闻言,眼眶不禁微红,不敢看自己的父亲。
他没想到,阿耶能为他做到这一步。
圣人听到这番话,知道自己再怎么阻止都没用,只能长长叹了一声气,看一眼太监总管。
太监总管立刻会意,从多宝格上拿下来一个匣子,匣子里是如朕亲临的金牌。
“你既要去,便带上这个,朕与你调配军队的权利,好好在西南,给朕清理干净那些肮脏的邪术,朕这辈子都不想再看到有任何西南的巫蛊邪术,流传到人世间,祸害世人,明白了吗?”
“微臣遵命!”
父子二人先后出了太极殿,一路往宫外走去,走到一半,荣王叫住宋道隽:“要去西南,先与太后道别吧,别总让她老人家操心。”
宋道隽:“阿耶,我一定会好好回来的,辛苦你与阿娘了。”
荣王看着他往太后的宫里去,苦笑摇摇头,真是,怎么生了个儿子也是个情种。
他想着想着,又有点理解,这样的事若是摊在他身上,他未必会比他的儿子好多少。
荣王一回来就给荣王妃说了,今日的事。
荣王妃比想象中的要平静,荣王还以为妻子会暴跳如雷,提着他的耳朵,让他回去求圣人收回成命。
荣王妃白他一眼,“我就是那么不讲理的人?真是门缝里看人,把人瞧扁了。我不是什么无知的妇孺,非把儿子留在身边,哪怕看着他的眼里一点点没了生气,都觉得这样好过他丢了性命。”
她若不是个女儿身,出了这样的事情,早就只身赴西南,将那大祭司千刀万剐。
真是气煞人,欺负到荣王府头上来了。
“我的儿子,我的儿媳妇,就这样被他们祸害。要不是规矩不允许,我早就出长安了。”
不愧是叫门虎女,荣王想起最初与她相遇,不就是因为她的与众不同爱上她的吗?
荣王亲昵的拉住她的手,“娘子说的极是,不过如今还是消消气,咱们暂时去不了江南道了,娘子可莫要怪为夫才是。”
荣王妃懒得搭理他,起身让落云进来,让她好好给小王爷准备。
既要走,该准备的东西可一样不能落下。
那些给自己准备的,大约是用不到了,没想到要给儿子用。
落云这段时间,见府里出事,走路的声音都不敢大。
荣王妃发出这样的命令,落云不免担忧:“王妃,就让小王爷这样去,真的合适吗?万一令狐大人说的话,不是真的呢。”
荣王妃:“那也好过他守在这长安城里,行尸走肉一般。有事做,人就是活的。你放心,那小子要去寻自己的娘子,可是舍不得死,他一定会活着回来。”
落云见荣王妃如此笃定,也不再劝什么,乖顺的下去准备东西。
邓可人很快也得了消息,她想都没想,就进宫去求见太后。
“什么?你也要去西南?你们这一个两个是做什么?儿郎们去西南建功立业,为圣人办差也就罢了,你一个小娘子,怎么也跟着去凑热闹,简直是胡闹。”
邓可人跪在太后面前,将邓侯爷的失踪事,以及她的猜测大致告诉太后。
“娘娘,这件事我觉得应该是八九不离十的,阿耶一定是做了什么背叛圣人的事,所以连夜逃离长安。如今侯府好不容易稳住,我不能任由父亲的罪过,再将侯府陷入万劫不复之中。十四郎还小,我母亲身子又不好,这府里能使上劲的,也只有我一个,这件事我不去做,谁又能去做?”
“可你是个娘子,这样的事情,该当让儿郎们去做才是。”
邓可人泪光闪烁:“太后,这邓家得用的儿郎,又有几个。”
太后一听,愣住了,坐在榻上半响回不过神来。
自从兄长死了,邓家是一代不如一代。
兄长当年心有执念,非要让这个废物儿子上位,保留自己的一点血脉。
到头来,这个庶子几乎毁了承恩侯府的基业。
如今整个邓家,竟无一个得用的儿郎,却要让一个小娘子去冒险,何其可悲可笑。
“大娘,哀家是真舍不得你受苦。”
邓可人笑了笑:“太后,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这次只要我立功归来,日后哪怕被人拿了把柄来攻击,我也有底气保住承恩侯府。”
是啊,与其等着别人来攻讦,不如自己主动去啃这块硬骨头。
“唯有如此,承恩侯府才有一线生机。才能保证十四郎与我阿娘,安稳活下去。”
太后想了想,终是同意了。
但她不能让邓可人不明不白的,就这么跟着一群男人到西南去。
她下了旨意,让她与令狐圻提前完婚,以妻子的名义随行,到西南去赴任,这样便说得过了。
第二百三十一章她似乎失忆了(po1⒏υip)
宋道隽手下能人众多,很快就传来消息,果然在前往西南的蜀道上,发现了形迹可疑的人。
瞧那模样,正像宋道隽所形容的。
只是他身边没有跟着小王妃,倒是有几个小郎君,这一行人假扮收药材的商贾,西南那地方多珍稀药材,所以收药材商贾不少,这身份一点也不突兀,大家都不会怀疑。
宋道隽收到飞鸽传书,心中越发有底,收拾了东西,准备离开长安。
出发前,木雄安专门来见他,给了他一个锦囊。
“岳父,这是”
“叁娘她祖父,早就算到有今日。”木雄安郁闷的说出这句话。
宋道隽闻言,惊异道:“岳父这是什么意思?”
“事到如今,我也不瞒你了,当日叁娘在宫中出事,我们也很伤心难过。可我们去看了尸体,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就在此时,叁娘的祖父传信来,我们从信中得知,叁娘并没有死,只不过她命里还有一道劫。”
木雄安顿了顿,“这劫,就是因为他没有嫁给赵笙,所以没躲过去。”
说句难听的,因为没有与赵笙完婚,木芳颜命里便多了些波折,还不止上次离魂,差点回不来。
宋道隽心里憋闷,很生气,却不好对着自己的岳父发作,只能道:“岳父既然早知道那不是叁娘,为何没有提早告诉我?”
害他白白浪费了一个多月的时间,伤心难过。
木雄安喝了一口酒,也很憋屈:“不是我不想说,是叁娘她祖父不让。他说叁娘的姻缘本不是你,八字上看,你们两个人好像是天作之合,但其实是她抢了旁人的姻缘。既然霸占旁人的姻缘,你和她就都要受这样一道劫。
叁娘她祖父说,若是你没有发现叁娘还活着,那就让你们缘尽于此。若是发现了,也愿意去寻找叁娘,那就让我把这个锦囊交给你,这能够帮助你早日寻找到叁娘。”
宋道隽此时心里真是五味陈杂,一时间不知道应该怪岳父,跟这位祖父,还是应该感谢他们,来告诉自己这个消息。
俩人喝了一壶酒,木雄安又赠送了许多药膏跟方子,好让他去西南,避开蛇虫鼠蚁。
宋道隽谢过岳父,纠结着离开。
他这一去,赵笙肯定是要一起的。
赵笙本就有圣人的命令在,要去西南做巡视,调查大祭司的事。
乐平就更要跟着一块去了,且不说他体内的阿若跟大祭司有仇,还有一点就是,他也觉得大祭司一日不除,他与阿姐或许都不会有好日子。
虽然说依塔已经被他送去轮回,但大祭司的存在实在诡异恐怖,阴损手段防不胜防。
这种人,若不让他魂飞魄散,谁又知道后续还有什么样的傀儡伎俩在等着他们。
这两个人也就罢了,令狐圻与邓娘子也跟着要去。
宋道隽本想拒绝,毕竟这一去很危险。
可令狐圻一句圣人有旨,就说服了他。
为了赶上日程,令狐圻匆匆成亲。
他虽然很高兴能早日迎娶的娘子过门,但婚事匆忙,就难免有些简陋。
他是愧疚的,邓可人却并不在意。
“只要你心中有我,你我二人就不必在意这些繁文缛节。”
令狐圻心下感动,打定主意以后加倍对她好。
承远伯夫人听说圣人命令儿子去西南,本是不愿,可见儿媳妇竟主动请缨要跟着去,也只能放宽心。
因为这,承远伯夫人给儿媳妇备了许多好东西,生怕她路上缺钱,硬是塞了一万两银子过来,让她留着当私房钱。
准备了一通之后,一行人便结伴离开长安。
遥远的西南边陲,一声鸡叫划破天空,木芳颜一下睁开了眼,她坐起来,揉了揉自己的头,起身换衣服。
随着她醒来,与她同屋的女孩们,也跟着起身。
“快些起来,不然一会儿迟到了,姚娘一定肯定得抽我们。”
她用最快的速度穿好了衣服,可有个年纪小的阿娜,整个人还是昏昏沉沉趴着。
见大家匆匆出去,木芳颜只得搭把手,帮她穿好衣服,拉着她一块出门。
两个人最后从屋里出来,看到下人已经起身,紧张站在院子里。
这院子里一共二十个丫头,都是僚人土司买来的奴隶。
她穿越醒来,就发现自己被拐子拐卖到这个诡异的地方。
她折腾许久才弄清楚,自己现在身在一个历史上不存在的朝代,叫大周,这里的西南部族,臣服于这个强大的王朝。
臣服归臣服,但他们的骨子里好像一直是躁动的。
像只伺机而动的野狼,等待着脱离掌控。
木芳颜还来不及去思考更具体的事宜,因为眼下,她面对的问题是,该如何摆脱这个奴隶的身份。
麻素土司家,是西南最大的僚人势力之一,类似这里的土皇帝,她被人贩子卖到这里,成了奴隶不说,还每日遭受虐待。
也不知这身体的原主是谁,瞧手掌,细皮嫩肉的,肯定不是穷苦人家出身。
如今兴许是落难了,才沦落至此。
作为奴隶出身的她,身份低微,在这里人人可以践踏。
她起初不明白,为什么她没有跟其他的奴隶一起,被关到奴隶的棚屋去住。
后来看到整个院子的少女,听到她们悄悄议论,才知道这些少女被圈养在这里,除了伺候麻素家族的女眷,还会作为性奴,时刻准备为族中的男主人提供服务。
木芳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恶心至极,更加坚定了自己逃离这里的想法。
但她对这个世界的认知实在是太少了,而且她见过逃跑被抓回来的奴隶,是如何受尽折磨被砍断手脚的。
这些僚人,十分的野蛮,残酷,血腥。
自己就算要逃,也要摸清楚地形,否则很可能落得跟那个奴隶一样的下场。
“都给我站好了,你们这些贱皮子,真是一日不打就敢偷懒。”
一个粗壮的中年女子,拿着鞭子朝着瘦小的女奴狠狠抽了两鞭子。
女奴咬牙忍受着,不敢哭泣也不敢反驳。
这个粗壮的女人叫做姚娘,管着他们这些女奴。
她手里有钥匙,可以解开她们脚上锁着的枷锁。
凡是被卖身为奴的,身上都会有这样的枷锁,男奴会在身上烙上铁烙印,一辈子为奴,逃脱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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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二章麻素阿兰
女子长得好看一些的,主人家不想伤了她们的皮肉,影响自己的兴趣,所以只会在女人身上脚上,捆上这样的枷锁。
这特制的枷锁,没有钥匙根本打不开,就算逃出去,被人发现了,也会被举报抓回来。
木芳颜看到女子被打,也很同情。
但此时她没有力量对抗,贸然冲出去,只会将自己陷入危机之中。
好在姚娘发了脾气,抽了那女子两鞭子,也没有下死手,而是让她站回去。
她看着这些女子就来气,嫉妒她们得到主人的恩宠,能爬上主人的床,伺候主人。
一个个年轻又漂亮,鲜嫩的很,像是山谷里鲜嫩的花,青春貌美。
可她也知道,自己不能做的太过,伤了主人的奴隶,她未必有什么好结果。
于是她板着一张脸,冷声道:“今日寨子里有客人来,主母让我来挑些奴隶好去伺候。你们这些下贱货,将自己收拾干净一些,跟我到前院去。记住,胆敢不听话做错事,老娘我的鞭子可不饶人。”
说着,在空中又甩了两下鞭子,所有的女奴瑟瑟发抖,头都不敢抬。
姚娘十分满意大家的反应,看一眼身旁的助手,让她把女奴带去洗干净。
这一身难闻的气味,跟牛屎一样恶心。
姚娘的嘲讽,引来两个婢女的追捧,连连附和。
她们看着院子里这些衣着褴褛的女奴,粗暴道:“还站着干什么?一群蠢货。”
傲慢的婢女领着她们往前面去,木芳颜宁可被他们送去抓苦力,也不愿意凑到所谓的贵人跟前去伺候。
可有些人不这样想,有些女子听说能够伺候贵人,开心的不得了。
若能被贵人看上,带着她们离开这里,就能吃饱穿暖,人上人的好日子。
木芳颜听到这样的说法,并没有嘲笑她们。
这样的大环境下,在她们的认知里,对于她们来说,这或许的确是一条好路。
要是有机会脱离眼前的困局,吃饱饭,对于这些女奴而言,就已经是极大的幸福。
她若不是穿越来的,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奴,大概也会跟这些女奴有一样的想法,并且会跟她们竞争。
到了后面的院子,那里有一处溪水,看守的婢女粗鲁的让她们下去洗澡,把自己洗干净一些,去去一身的牛屎味。
木芳颜走到最角落的地方,快速的清洗了自己,然后挑了一身衣服穿上。
衣服都是统一的僚人服饰,露胳膊露腿的,说不上华丽,倒也干净整洁,让这些本就年轻的女奴欣喜。
阿娜悄悄走过来,问她:“木姐姐,咱们要是把贵人伺候好了,能吃顿饱饭吗?”
为了防止女奴逃跑,不干活的时候,她们一天只有一顿饭。
木芳颜顿了顿,看着这个瘦小的小女孩,“那肯定能吃饱饭的。”
阿娜甜美的笑起来,她露出两颗尖尖的虎牙,很是可爱。
木芳颜觉得造孽又残忍,这十叁岁的小丫头,若在她那个时代,本该无忧无虑,在父母膝下承欢,读书刷剧玩游戏。
她暗暗盘算着,若是自己能够逃走,若是阿娜愿意,她可以带着阿娜一块逃。
看守的婢女见她们都换好了衣服,便催促着她们去前院准备。
木芳颜走在最后面,尽量低着头,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显眼。
一行人还没有走到前院,就被人拦住。
姚娘看见挡住去路那个女子,顿时像只哈巴狗一样凑过去讨好:“阿兰小姐,您有什么吩咐?”
麻素阿兰扫一眼这些女奴,冷哼道:“怎么着?又要去祸害人家。”
姚娘听到她的嘲讽,也不在意,只讨好的笑道:“土司有令,我们这些做下人的,哪里敢反驳?”
麻素阿兰冷哼一声,十分不屑,看着这些女奴,眼里闪过同情。
木芳颜虽不知她是谁。可见她的姿态,显然是不屑于那些男人做这种事情的。
如果自己想要避开这种宴会,说不得眼下是个好机会。
该怎么办呢?
眼看对方就要离开,木芳颜正想着要如何引起对方的注意,谁知麻素阿兰走出去两步,又停下,转过头来朝着木芳颜指了指:“你,过来。”
木芳颜一愣,姚娘见她还能在原地,立刻大声呵斥:“贱婢,还不快过去。”
木芳颜不明所以,忐忑挪着步子,走到女子面前。
女子上下打量她一眼,“你看起来,不像是我们西南的人。”
姚娘一听,忙笑道:“阿兰小姐好眼光,这丫头是从汉人手里买来的,是个汉奴。您要是不喜欢,我现在就让人发卖了。”
阿兰不阴不阳扫她一眼:“怎么,我需要你替我做主?”
姚娘连忙噤声:“不是不是,老奴,哪有那个胆子。”
她知道自己说错话了,干脆低着头闭嘴不言。
麻素阿兰上下打量这个木芳颜,问她:“你既是汉人,会写汉字吗?”
木芳颜点点头:“会一些。”
“识字呀,那看来还是个有身份的。”她笑:“既如此,你跟我走吧,从今儿起你是我的丫鬟了。”
木芳颜惊喜,没想到这样走运,她正想走,又忍不住回头看一眼阿娜。
阿娜也眼巴巴看着她,做了小姐的女仆。那身份自然比她们好一些。
木芳颜顿了顿,对阿兰道:“小姐若是想学汉字,少不得要有一个伺候笔墨,为您装裱字画的,汉人家的小娘子出门,都有陪读的。阿兰小姐不妨就选了这小丫头做陪读,如何?”
麻素阿兰抬起下巴,扫一眼阿娜,不在意道:“行吧,把她也带上。”
阿娜听到这话高兴极了,连忙走过来,给阿兰磕头。
姚娘紧张道:“阿兰小姐,您这一下子要走两个,我不太好跟小土司们交代呀。”
麻素阿兰冷笑:“谁要是不爽,你让他来寻我,什么玩意儿,一天天的好的不学,都该打死才是。”
她不屑的言语,姚娘可不敢接话。
她是土司唯一的女儿,深得宠爱,数落那些小主人,谁敢说不。
木芳颜立刻拉着阿娜,跟上麻素阿兰的脚步,离开这个地方。
若是能跟在阿兰小姐身边,旁的不说,至少不用担心被那些男人糟蹋了。
木芳颜松了一口气,阿娜因为能跟在木姐姐身边,所以十分高兴,见她开心,自己也跟着开心。
第二百三十三章擦肩而过
麻素阿兰领着人,没有回自己的院子,反而带着她们出了土司府。
“小姐,这是要去哪儿?”木芳颜问。
麻素阿兰:“自然是出去玩儿了,你们两个要是不愿意去,就去我院子里呆着,帮我清扫一下屋子。”
她要这两个丫头,说什么读书识字,那都是借口,不过是故意想要气气姚娘,打一打她嚣张的气焰罢了,顺便也恶心恶心她的那些哥哥弟弟。
木芳颜不知道其中的弯弯绕绕,但她不会错过这个探查地形的机会,所以毫不犹豫跟着麻素阿兰一块上街。
阿娜却胆子小,哪里都不肯去,怯怯的回了麻素阿兰的院子。
走在大街上,这里的建筑挺特别,有木质结构吊脚楼,也有汉人的砖房。
街上的僚人,他们的服饰与汉人不同,露胳膊露腿的,有钱人家的,人人身上挂着银饰,叮叮当当的清脆好看好听,又特别好看。
麻素阿兰直接走进一间杂货铺子,这店里卖的大多是从汉人地界上来的东西。
她一进门便问老板:“这店里可有什么新来的稀奇物件?”
掌柜的见她来了,忙上前亲自招待:“有有有,阿兰小姐,我这儿恰好有从中原来的茶叶,可就剩这独一份了,一般人我都不拿出来。”
“茶叶是什么东西?”阿兰享受他的吹捧,但也没被吹晕乎。
掌柜的拿出一个精致的盒子,盒子之中,是干枯的树叶,但是一打开,就有一股特别的清香,以前没有闻到过,还挺舒服。
“这东西有什么神奇的?”
木芳颜看到那个盒子上面,有一个奇怪的标记,似乎是个赵字,她觉得十分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
记忆里闪过一些画面,好像有个男人送给她一些首饰,首饰盒上便有这样的烙印。
是谁?
她觉得头有些微微的疼,脑子里闪过一些画面,但很快又消失不见了。
奇怪,这难道是这个身体原主人的记忆?
木芳颜敲了敲自己的头,让自己清醒一点,眼前的画面消失不见。
麻素阿兰闻着盒子里的树叶,“这味道闻着还挺清香,是什么做的?”
木芳颜:“是绿茶吧?可这茶叶.....”
木芳颜摇了摇头,“可能是因为保存的不太好,已经有些碎了。”
掌柜的一听她说这话,就顿了一下,随即圆滑的笑道:“是,路上有些颠簸,这也是难免的,不过二位娘子放心,这味道尝起来,那是绝对不会差的。”
“这是吃的?”麻素阿兰不明白,这种枯树叶要怎么吃,更不明白它为什么被放在这样一个珍贵的盒子里。
掌柜的笑道,“这茶叶可是长安城里,贵人们都追捧的东西,千金难求,别看这么一小盒,它比人参还要贵呢。喝过的人生都知道,它津止渴,闻之忘俗。阿兰小姐若是用它送人,那可是最有面子的,咱们这地界上,就只剩这最后一盒了。”
阿兰听了听,忍不住去看木芳颜。
她似乎认得又,是汉人,或许还真知道这东西好与不好。
木芳颜恍惚的想了想,这地方可能没有茶叶,所以才卖的这样贵。
她正有些犹豫怎么说,掌柜的弄了一小点泡茶给她们喝。
麻素阿兰接过小小一杯茶,学着掌柜的样子闻了闻,果然闻到一股沁人心脾的茶香,整个人都觉得身心愉悦。
等水温稍稍凉了一点,阿兰细细一品,发现这味道实在是好极了。
“掌柜的,把它给我包起来,我要了。”
木芳颜一听老板报价五十两银子,都惊了。
她这个奴隶被卖到这来,可只有五两银子。
敢情自己的身价,还不如这一盒茶叶。
所以,人果然是这个世上最廉价的东西?
麻素阿兰还要继续走一走,就让掌柜的把东西包好,送到麻素土司府去。
掌柜的连忙说好,亲自将人送出去。
她们前脚才走没多久,店里就又来了一伙客人。
阿寻一进店,掌柜的就认出他来。
阿寻在小王爷跟前伺候,怎会千里迢迢来到这儿?
他顺着目光往门口看去,一看到宋道隽与赵笙等人,立刻就笑着迎上来。
阿寻咳嗽了一声,觉得这不是说话的地方。掌柜的把客人们都引到了内院,让手下的伙计看店,自己亲自招呼这些客人。
一得知眼前的人,竟是长安城里的小王爷,连忙跪下给宋道隽磕头。“奴才见过小王爷,小王爷安好。”
宋道隽让他起来:“我与赵大人此行,乃是奉旨巡查,但我们的行动乃是机密,切莫泄露出去。”
掌柜的连连点头:“小的明白,小王爷放心。”
宋道隽点了点头,掌柜的拿出茶具,招待他们。
宋道隽不动声色的打量这里,询问他:“陈年发出的消息,让你们找人,可有什么线索。”
掌柜的摇头:“小的们一得到消息,就开始留意,城里是否有您要找的人。可直到如今,也未曾见过这些人,兴许,他们没有来牂洲府。”
宋道隽闻言,心里失望,难道是白衣天师算错了?
可他给的锦囊明明说过,让他们先来牂洲,只要到达这,就有机会柳暗花明,怎么一点消息也没有?
掌柜的只接到消息说要找人,却并不知道失踪的人是谁,也不知道主子找这些人的目的。
他一边沏茶一边道:“小王爷的茶叶,在本地是卖的极好的,这城里的权贵们喝过的都说好,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阿寻好奇问。
“只不过刚才来了个小娘子,她说咱们的茶碎了不算好茶,还说这茶叶的保存方法不对,咱们这儿气候湿润,若是弄不好,这茶叶受了潮,可是会发霉的。”
宋道隽一听这话,立刻变了神情:“那小娘子在哪?”
掌柜的指了指门口:“你们来之前,她刚刚离开,怎么,可有什么不对?”
宋道隽压根没有回答他,匆匆跑出去,朝着另一个方向,一路追过去。
可街道上人来人往,他找了半天,也没有发现木芳颜,最后只能失魂落魄的回来。
掌柜的心中不安,总不该自己做错了什么事儿吧。
宋道隽:“你可记得那小娘子是谁?长什么模样?”
掌柜想了想,形容道:“这小姑娘或许是汉人,鹅蛋脸,一双杏眼,小瑶鼻,眉宇之间有一股英气,看着不像是普通人家的小娘子,可.....”
第二百三十四章你看见了什么
“可什么?”
阿寻紧张地问,掌柜的道:“那位小娘子或许是家里受了什么灾,所以才会卖到此地的。”
“什么叫卖到此地?”
连赵笙也微微蹙眉,有了不好的预感。
掌柜的解释,“我见那小娘子脚上戴着奴隶的枷锁,想来是麻素家买来的女奴。咱们这个地方人口买卖猖獗,尤其是这些西南的大家族,总喜欢采买奴隶。有些倒霉的汉家女子郎君,也会被人在街上捆绑卖给这些人家做奴隶。”
赵笙听到此处,觉得不可思议。“这西南异族,竟敢买卖汉人作为奴隶?牂洲府也没有人管制?”
掌柜的摇摇头:“这种事情,民不追官不究,这些西南异族也知道,若是买卖本地的汉人,肯定会惹来是非,所以他们买的那些都是外地运来的,那位小娘子兴许也是如此。”
“你说她被卖到谁家里去了?”宋道隽紧张不已,他难以想象,自己捧在手心里的妻子,竟然会被当做奴隶买卖。
但他心中更显疑惑,邓侯爷费尽千辛万苦,难道只是为了把木芳颜卖到此处?让她受尽折磨?
这让他想到依塔的遭遇,内心恐惧与怒火夹杂,恨不得将这些人都碎尸万段。
宋道隽第一次觉得,自己如此接近木芳颜,恨不能现在就把人找到。
掌柜的不知他内心痛苦,继续道:“是牂洲城最有势力的僚人家族之一,麻素土司家。就算咱们汉人的官府,也得礼让叁分。小王爷,您要是在这寻人,所谓强龙不压地头蛇,这该谨慎的还是得谨慎。”
他旁敲侧击的暗示,宋道隽只记住了木芳颜在麻素土司家,他迫不及待的想要去麻素家一探究竟,赵笙却拦住他。“你此时去要用什么身份?若是普通拜访,这些人只怕未必会见你。”
来之前,他们多少做过一些功课,知道本地最大的势力之一,就是这个麻素土司,这个家族在此地盘踞顺久,据说大祭司失势的时候,他们又吞并了不少势力,可以说是牂洲一霸。
便是本地的都督府,也不敢轻易拿他们怎么样。
如果木芳颜当真在这些人手里,那就更要从长计议,切不可一时冲动,暴露了木芳颜的身份。
这样,不仅讨不回木芳颜,说不定还会坏了她的名声。
若是传到长安去,华山郡王的小王妃,竟被人买卖做了奴隶,那就算她回到长安去,皇家也容不下她。
要么把她送到皇家寺庙去吃斋念佛一辈子,要么便是白绫叁尺,让她自绝。
这不是宋道隽想要的,所以他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掌柜见他似乎很在意那个女奴,便道:“麻素家的阿兰小姐,在这买了最后一盒茶叶,回头要让人送过去。如果是小王爷乐意,可以伪装一番,与我一起进府瞧一瞧。”
宋道隽听到这个主意,点了点头,先摸进去看看情况再说。
木芳颜跟着麻素阿兰在街面上行走了一会儿,不知不觉竟,被她引到了矿场。
木芳颜大包小包提着东西,十分疑惑,不明白好端端的,这位小姐怎么到这偏僻的矿场来。
麻素阿兰也不与她解释,领着人往矿井前面,搭的棚子走去。
还没走近,便远远的朝着一个人打了招呼。“小舅舅!”
棚屋下有个男子正在打算盘,听到有人喊叫,抬头一看,见是麻素阿兰,也笑着站起来。
麻素阿兰跑过去:“小舅舅,我又来瞧你了。”
她亲昵的挽住他的手,撒娇道:“你都好些日子不曾回去了,难道一点都不想我吗?”
奎斗无奈:“你哪里是想我了,分明是在家里呆的无聊,来我这找乐子。我说了多少次,我这是矿场,不是女孩子玩闹的地方,你叁番两次来,万一磕着碰着了,我可赔不起。 ”
麻素阿兰根本不在意,在他耳边窃窃私语说了几句。
奎斗诧异的看着她:“此话当真?”
木芳颜站在一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来,甩了甩手。
这给人做下人可真不容易,大包小包的提东西,真是又伤腿又伤手。
她动了动脖子,往旁边一转头。
就听到一声巨大的响动,接着一个巨大的圆形石头从山道上滚下来。
而原本站在旁边看热闹的小孩,被人从后面用力推了一把,撞到滚动的巨石前。
眼看巨石就要压死那个孩子,木芳颜下意识尖叫。
一个身影快速的跑过来,把那个孩子抱起,往旁边滚了滚,避开了巨石的撞击。
巨石从山坡上滚下去,发出重重声音,麻素阿兰也看到这一幕,她与魁斗都吓到,连忙跑过去看这个孩子。
“阿佳,你没事吧?”
阿佳后知后觉,嚎啕大哭起来。
木芳颜也冲过来,紧张道:“我看到了。刚才有个女人站在这儿,推了他一把,所以这孩子才差点遭殃的。”
此话一出,所有人都诧异的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被他们的眼神盯着有些不安,“怎么了?”
麻素阿兰冷厉道:“你在胡说什么?这矿场上一个女人都没有,难道还是你我推的?”
木芳颜顿了一下,“真的是有个女人,她穿着你们僚人的衣服,下巴这里有颗痣,皮肤微黑,个子还挺高的,我不会看错。”
此话一出,大伙的眼神更怪异了,木芳颜觉得他们似乎在害怕。
麻素阿兰让奎斗照顾好孩子,拖着木芳颜就匆匆离开。
木芳颜不明所以,难道自己说错话了,可到了无人处,麻素阿兰才紧张的问她:“你当真看到那个人了?”
木芳颜点点头:“千真万确,而且她看那个孩子的眼神特别凶残,好像跟他有仇一样。”
可不是有仇吗,否则何至于将一个孩子往巨石下推,刚才那个石头滚下来,要是撞了孩子,不死也要丢掉半条命了。
是什么样的憎恨,能让一个女人对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阿兰听到她这么说,心里却更害怕了。
她想都不想,就拽着木芳颜离开这里。
木芳颜本以为她生气了,会责罚自己。
已经做好,回去之后被抽鞭子的准备。
可谁曾想,麻素阿兰并没有带她回去。
反而来到一处僻静的木屋,她敲了敲门,高声问:“古婆婆,你在吗?”
第二百三十五章古婆婆
随着她的话音落下,木屋的门咿呀一声打开,出来一个瘦小的女孩,一言不发,只朝着她们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麻素阿兰拖着木芳颜往里去,好像生怕她跑了一样。
麻素阿兰的力气很大,木芳颜被捏的疼了,等麻素阿兰松开手,她的手腕都有一些有些发红。
进了屋,木芳颜看看周围,这木屋暗沉沉的,点着几盏油灯,在屋子的尽头,挂着奇怪的牛头,还有一些自己看不懂的刺绣图腾。
有个满脸皱纹的老妇人,好像刚刚睡醒一般,缓缓睁开了眼。
这双眼一睁开,那双目光如炬的眼神,谁看了都不敢小瞧她,觉得那是个糊涂的老太婆。
木芳颜更是有一种被她看穿灵魂的恐惧,顿了顿,紧张的看向麻素阿兰。
麻素阿兰立刻上前,跪坐到眼前的蒲团上,将木芳颜也拽下来。
木芳颜学的她的样子,跪坐在一旁。
麻素阿兰道:“婆婆,这个丫头好像有点不一般,您帮我瞧一瞧,她是不是.....是不是能看见不一样的东西。”
古婆婆闻言,盯着木芳颜看了又看,木芳颜被她盯得起鸡皮疙瘩,有点不敢与她对视,好一会儿,古婆婆才道:“小丫头,你凑过来一些,让我看看你的手。”
木芳颜有所犹豫,麻素阿兰却推了她一把。
她被迫往前挪一挪,将一双手伸过去。
老妇人冰冷的手指一下子抓住她的双手,这双长满皱纹与老年斑的手上,指甲厚厚的,有些发黑,好像常年没有清洗,又似乎是在药里浸泡过,带着一股浓重的药草药味
木芳颜心里直打鼓,却还是紧张的等待着。
阿兰也很紧张,只见古婆婆,闭上了眼睛,似乎在缓缓感应,忽然,她睁开了眼,也松开了木芳颜的手。
她对在门口的小丫头道:“你把她带下去,让她喝碗药茶。”
木芳颜看看阿兰,阿兰对她点点头,示意她下去,显然是要单独有话跟古婆婆说。
木芳颜无奈,只能跟着走出去,心里忐忑不安,不知道这位古婆婆是不是看出,她穿越的身份,会不会把她当做一个异类,直接杀了她。
她坐在院子门口,那小女孩端来一碗黑漆漆的茶水,放到她眼前,就这么直勾勾看着她,显然是要让她喝下。
木芳颜拒绝的推回来,那女孩儿又把碗推回来,就这样直勾勾看着她,仿佛她不喝,就不会善罢甘休一样。
木芳颜无奈,只能端起茶碗,捏住鼻子一饮而尽。
等她喝完,就觉得有些晕乎乎,想后悔已经来不及,想起身又没有力气,整个人就这样靠在门槛上,睡了。
小女孩依旧站在她面前,一动不动的看着她,什么也没有说,什么也没有做。
而屋里,古婆婆拿起一种奇怪的药草,点燃后放入香炉里,空气里散发奇怪的药味,好一会儿,古婆婆才道:“我只能看出,她来历不凡,绝不该是一个奴隶。你最好善待她,说不得有朝一日,她能够救你一命。”
麻素对这话半信半疑,一个奴隶能为自己做什么?又谈得上什么救命之恩?
她只是十分好奇,这个女孩是不是真的能够看到人类的鬼魂!
没错,麻素阿兰把人带到这来的原因,是因为她怀疑这个奴隶看到了鬼魂。
这个女奴形容的那个女子,不是别人,正是她死去已久的嫂嫂,米鹃。
麻素有过短暂的怀疑,这个女人会不会早就知道她的嫂嫂是谁,所以在这里装神弄鬼。
但转念一想,她才刚刚来,可自己的嫂嫂已经死了两年有余,无论如何,她又是个汉人,自己嫂嫂一家最是憎恨汉人,绝不可能与汉人打交道。
所以只有一个可能,她真的能见到鬼。
在他们僚人部族,能够与鬼神沟通的只有巫。
眼前的古婆婆,就是巫里面的仙娘。
仙娘平日里除了给人占神问卜,还有些治病救人的本事。
这方圆百里,麻素只认识一个有本事的仙娘,就是古婆婆。
如果确定这个女奴能够看到鬼,或者能够沟通鬼神,那就更不能把她当做一般奴隶来看待了。
古婆婆面无表情,“我知道你心中有所怀疑,但我能告诉你的只有这么多,善待这个女奴,关键时刻,她能够救你一命,其他的,皆是天机,我不能说。”
她说完这些话,就闭上眼睛,好像死了一半,静静的坐在那,一言不发。
麻素阿兰知道,她不肯说,那就是不能说,她只能谢过古婆婆,站起身来走出去。
木芳颜觉得自己刚才好像眯了一会儿神,不知怎么的就睡过去了。
醒来看到麻素阿兰站在她眼前,让她跟上自己,也没敢多问。
待她跟着麻素阿兰身后,走出去没多远,不经意间回头,却发现刚才还在的木屋,此时已经消失不见。
她紧张道:“那木屋怎么不见了?”
麻素阿兰不可置信看着她,古婆婆的药居然对她没用?
一般人吃了这个药,不会记得到过哪里,也不会记得古婆婆的,更不会记得古婆婆的屋子。
可麻素阿兰想起古婆婆的嘱咐,只顿了顿,道:“不该问的别问。”
她这样说,木芳颜还能说什么,只能跟在她身后往家去。
木芳颜跟着阿兰回到麻素土司府,才到门口,就有一个异族男子迎面走来。
这个人甚至不算高大,模样也不算难看,但是木芳颜一瞧见他,就觉得浑身不舒服。
他扫了一眼木芳颜,眼里闪过惊艳,然后把眼光停在麻素阿兰身上。
那双眼睛透着一股淫邪与得意,“表妹这是回来了。”
麻素阿兰看到他,非常淡漠的叫了一声:“表哥。”
男子好似一点也不在意他的冷漠,上前来,抬手就要摸麻素阿兰的脸。
麻素阿兰惊的最后一步,紧张的看着他。
男人笑起来:“慌什么,不过是见你身上有根杂草,想把你摘掉而已。”
木芳颜一顿,这个人可真是没有自知之明,连她都能感觉到阿兰对他的抗拒,怎么还能自来熟的凑到眼前来,突破人家的安全距离。
麻素阿兰道:“表哥要走了,慢走不送。”
这是连跟他多说一句话都不愿意,可男子拦住她的去路,“许久不见,表妹就一点都不想我吗?”
麻素阿兰真是厌烦透了,想要越过他走开。
男子却道:“表妹这样可不行,过些时日你就要嫁到我家里来了,也该学学规矩了,否则嫁过来之后,怎么伺候我?你要是让我不高兴了,小心我去宠爱别的女子,冷落了表妹。”
第二百三十六章比武招亲吧
木芳颜站在一旁,简直要吐出来了,这家伙是从油桶里爬上来的吗?
如此有油腻下头,还迷之自信。
这就是所谓的普信男吧!
木芳颜暗中打量这个男人,个子还算可以,可这长相实在是不符合她的审美,长相一般也就算了,最糟糕的是他的自以为是。
说话的语气,简直让人恨不得脱了鞋子,狠狠给他两巴掌,把他给别人的恶心都还回去。
麻素阿兰也不开心,但她到底没有跟这位表哥翻脸,恶狠狠瞪他一眼,甩开他的手大步离去。
木芳颜忙跟上去,远离这个智障。
麻素阿兰越想越气,走上台阶,又转了个方向。
木芳颜犹豫着要不要跟过去,麻素阿兰停下脚步,转过头对她说,“你把东西送回去,没我的命令,不要出我的院子,知道了吗?”
木芳颜点了点头,提着大包小包的东西去了麻素的院落。
阿娜在那里忐忑不安地待了许久,见木芳颜回来,忙高兴的迎上去,帮她提东西。
“木姐姐,你可算回来了,我还以为你.....”
“还以为什么,以为我自己跑了,丢下你不管了?”
阿娜羞涩的笑笑:“我不是那个意思。”
她小鹿斑比一样的眼神,对自己充满信赖又十分害怕,让木芳颜心疼,抬手摸了摸她的头,“你放心,我若是要逃离这里,一定会带上你,绝对不会把你丢在这个吃人的地方。”
阿娜闻言高兴的点了点头,“自从来到这里,只有木姐姐你真心对我好,照料我。”
她是心里已经把这个汉人姐姐,当做自己的亲人一样,不愿意与她分开。
木芳颜跟阿娜被分配到一旁的下人屋里,两个人刚好一间,她也挺高兴。
因为是女奴的身份,木芳颜是没有办法使用纸笔这样昂贵的东西的,于是她趁着阿娜不在,一边收拾东西,一边在脑子里回想今日走过的街道路线。
虽然今天只逛了一条街道,但从界面上的情况来看,这座城里还是有巡逻的军队的。
这些人都是撩人的战士,木芳颜亲眼见过他们抓捕奴隶,自己若是想要逃脱,看来首先要做的,是把脚上的枷锁打开。
没有枷锁,她想逃离这里,就容易多了。
正想着,阿娜忽然推门进来。
木芳颜吓了一跳,手里的东西就掉在地上。
阿娜诧异:“木姐姐,你怎么了?”
木芳颜道:“我正想事呢,你这突然进来吓了我一跳。怎么了?有事?”
阿娜顿了一下,将门关上,小心翼翼的将她往里面拉了两步,这才道:“今日你们走后过了不久,府里就出事儿了。”
木芳颜:“出什么事儿了。”
“还不是因为阿兰小姐忽然把我们带离,宴会上少了两个伺候的女奴,那些土司头人不高兴,狠狠训斥了一顿姚娘。我怕......我怕......”
“你怕姚娘记恨上咱们俩?”
毕竟姚娘那个人,欺软怕硬,惧怕恶势力,不敢反抗她的主人,所以只会迁怒那些比她更弱的人,比如说她们这两个女奴。
阿娜点点头。
“姚娘心胸狭隘,歹毒非常。我来的比你早,曾经亲眼见她割掉过女奴的舌头,就因为那个女奴嘲讽她,人老珠黄长得丑,丑人多作怪。木姐姐,咱们最近要不要都缩在院子里,不出去啊。”
木芳颜想了想,安慰她道:“咱们如今是阿兰小姐的丫鬟,这打狗还得看主人,我瞧阿兰小姐的性子,也不是个好惹的,她似乎看不惯那个姚娘。咱们只要尽心伺候好阿兰小姐,姚娘肯定不能拿我们怎么样。等过了这一阵风头,说不定就忘记这件事情了。”
阿娜似懂非懂的点点头,信赖的看着她,“你说是那就是,我信你的,木姐姐。”
麻素阿兰气鼓鼓的进到会客大厅,一眼就看见自己的父亲,与其他的头人说着什么。
麻素阿兰进去,那几个叔伯头人看见她,都笑盈盈的。
“阿兰来了,真是越长越漂亮,如今这模样,简直是僚人里最美的花朵。莫代雷那家伙,能娶到你,真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可不是,阿兰与她姑母长得一样,都是远近闻名的美人。”
有人接了这句话,大家一下子安静下来。
阿兰似笑非笑,讽刺的看着自己的父亲。
麻素土司咳嗽了一声,“今天这事儿就商量到这儿吧,改天我们一起去见都督府好好说道说道。”
其他几人自知说错了话,笑呵呵的打圆场,挨个离开。
大厅里就只剩下麻素阿兰与她父亲,“阿爹,你当真要把我嫁给莫代雷那个废物吗?”
麻素土司蹙眉,“你说的这是什么话,那是你表哥,你姑姑唯一的儿子。他们家有意与你结亲,有什么不好?”
麻素阿兰气的直跺脚:“我才不要嫁给那个废物,他们莫代家,害死姑母还不够,你想把我也搭进去吗?”
麻素土司一听,愤怒道:“我是你阿爹,我还能害你不成?你这个年纪,早就该嫁人生子了。”
“阿爹若真把我当女儿看待,就不该逼着我嫁给那种废物。莫代雷此人,懒惰愚蠢自大,没有一点用处,我都怀疑他根本不是姑姑的儿子。就算他是姑姑的儿子,如今姑姑已经不在了,他们莫代家只剩一帮酒囊饭袋,你想让我嫁过去,那是死也不可能的。”
麻素土司长叹一口气:“你在闹什么?阿爹就是考虑你这脾气,所以想寻个熟悉的人家,把你嫁过去,他们也不能欺辱了你不是。”
麻素阿兰根本不吃他这一套,“阿爹若当真为我好,就为我比武招亲吧。”
“什么?”
“比武招亲,我也学学汉人那一套,从一帮勇士里面挑一个最有能力的下嫁,反正莫代那个废物,我是不可能嫁过去的。”
说罢,也不等他同意,气鼓鼓的走了。
麻素土司想想,忽然觉得这个主意也不错。
倒不是他转了性子,不打算让女儿嫁给自己的侄儿。
而是他觉得,既然非要比武招亲,不如就在比武招亲这上面动动心思。
反正到时候,多的是法子让莫代赢。
到时候再迎娶女儿,那阿兰也没什么借口再抗拒了。
第二百二十七章这事你来办「po1⒏homes」
麻素阿兰一回到院子就寻找木芳颜,木芳颜急匆匆跑来,麻素阿兰想了想,问她:“你可有名字?”
木芳颜老老实实回答:“我姓木,叫我木芳颜便好。”
麻素阿兰点点头:“这名字听起来还挺好听的,我也懒得改了。”
她又看看一旁的阿娜,“你叫什么?”
“奴婢叫阿娜。”
这个阿娜一看就是他们僚人,跟木芳颜完全不同。
麻素阿兰对她没什么兴趣,对木芳颜道:“我要比武招亲,你可有什么好主意,能让我寻到如意郎君。”
木芳颜懵逼,也不晓得这个小祖宗怎么对她这样有信心,这么重要的事,随便就来问她。
“不知阿兰小姐,想寻一个什么样的男子。”
麻素阿兰:“肯定是个伟岸的好男儿了,不,不管是谁,就算是街边的乞丐,也好过莫代雷那家伙。”
莫代雷,木芳颜想了想,恐怕就是刚才那位表哥了。
“阿兰小姐说的极是,表亲之间结合,生出的孩子很容易是智障。”
“什么是智障?”
麻素阿兰显然没有听过这个词,不太理解她的意思。
“就是脑子不正常,傻子的意思。”
“你说的不就是我表哥吗!原来如此,你说的对。”她点点头,“我说我姑姑嫁过去,怎么会生下这么个蠢货,我姑姑那样聪明美妙的人,生出来的儿子,不仅蠢而且丑,让人看着就恶心,原来这都是表亲结亲造成的。”
木芳颜惊得额头直冒冷汗,敢情这位表哥,也是表兄妹成婚生下的孩子,那他们这个亲属关系,可真是表来表去。
忽然间,她脑子里闪过有一个男人跟她说话的声音,那是我表哥。
谁是谁的表哥?
木芳颜晃晃脑子,好奇怪,这应该是这具身体原来主人的记忆。
她有些愧疚的想,自己占了人家的身子,也不知这姑娘遭遇了什么祸事,沦落至此,说不定受了什么冤屈,客死异乡,而自己占了她的身体,偏偏又被她不时冒出来的记忆打扰,真是头疼的厉害。
麻素阿兰越想越觉得,木芳颜说的话有道理。“还是你们汉人聪明,哪像我阿爹,非要让我嫁给那个蠢货,他要是真敢逼我,我就死给他看。”
阿娜被她凶恶的模样吓到不敢出声,木芳颜眼神安慰了她,笑道:“阿兰小姐莫慌,若只是不想嫁给你表哥,那法子多的是。你想要比武招亲,那咱们必然要好好宣传宣传,将这十里八乡优秀的未婚男子都寻来,一定能为您挑到合意的人选。”
麻素阿兰点了点头,“你说的对,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办,十日之后我就要比武招亲,就算不能招到如意郎君,也要把莫代雷那个蠢货狠狠收拾一顿,就凭他那副蠢样,也敢妄想我,真是不自量力。”
麻素阿兰把事情这么一交代,就回屋去了。
阿娜等人走了,才小心翼翼的扯扯木芳颜的袖子,低声道:“木姐姐,你惹麻烦了。”
木芳颜不解,“怎么了?”
阿娜将她拉回屋里,再次关上门,低声跟她说:“麻素土司早就有意让女儿跟莫代家结亲,好巩固家族势力。你把这件事情答应下来,等于要搅黄两家的联姻,到时候,阿兰小姐没什么,可你恐怕就要遭殃了。”
木芳颜听她说完,立刻明白过来,为何麻素阿兰要把这样重要的事交给她一个新来的女奴,恐怕这土司府里没几个人,敢违背麻素土司,接这个烫手山芋。
随后她又诧异的看着阿娜:“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懂这么多。”
阿娜目光闪烁一下,傻笑着挠挠头:“姐姐笑话我,我也是听其他人说的,把我拐来的那个人,就曾经跟其他的人,闲聊说起,整个牂洲的人都清楚,这两家联姻那是板上钉钉的事儿,可惜阿兰小姐这样美丽的姑娘,居然落到莫代手里,真是一朵鲜花插在牛粪上。”
木芳颜听到这儿顿感头疼,这么说来,自己接下这个活,果然是给自己找麻烦。
可转念一想,若是能帮麻素阿兰办事,趁着这个机会到外面去走一走,摸清地形,到时候就算搅黄了这桩婚事,自己也能趁机逃离此地,岂不是两全其美,也算是与麻素阿兰相互利用,合作愉快了。
麻素阿兰在宴会前把她带走,没有沦为男人的玩物,也算对她有恩。
这么想着,她心里有了主意,对阿娜道:“事已至此,与其后悔,不如想办法解决问题。我明日就出去散播消息,让所有人都知道阿兰小姐要比武招亲,事情闹得越大越好,最好周边府城都知道。
“啊?”阿娜见她如此,微微诧异了一下,还是点点头,让她自己小心一些。
木芳颜揉揉她的头,说她真是老气横秋的,一点都不像个小孩子。“莫要再操心这些事情了。”
宋道隽乔装打扮一番,跟着掌柜的去送茶叶,但是他们并没有进麻素家的大门,因为麻素家今日招待贵客,所以管的比较严,不允许外面的人随便进出,两人只能无功而返。
宋道隽一直往里张望,也始终没有瞧见木芳颜的身影,他遗憾的回来。
赵笙见他这模样,就什么都明白了。安慰他道:“既然白乙天师说,我们来到牂洲就能寻到叁娘,那必然能寻找到的,且等一等。明日以客商的身份去拜访,我一定会给你制造机会,让你进去打探消息的。”
宋道隽只能暂时同意,并且让掌柜的备了一些货品,准备明日跟赵笙亲自登门拜访。
当日下午,阿寻就拿着帖子去麻素土司府送拜贴。
接到这个拜帖,麻素土司愣了一下:“赵家商行,谁呀?”
管事笑言:“是牂洲城里最大的商行,咱们这些年通过他们采买了不少东西。”
他说的隐晦,麻素土司立刻想起来。
他们不仅通过商行采买东西,而且通过商行也卖出去不少有用的东西,赚了很多钱。
但这么些年来,跟他们打交道的一直是赵家商行的管事,可这拜贴上写着的,却不是管事的名字,而是一个眼生的名字,叫做赵生。
“这是何人?”
管事道:“说是长安来的大管事,特意到西南,想采购一些特殊的药材。因为药材比较特殊,所以想寻找您帮忙,他们说了,价钱不是问题,但东西一定要是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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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三十八章入府打探
麻素土司一听这话,就来了兴致,汉人有钱,尤其是赵家商行,跟他们做生意,从来都不会恶意压价,甚至苛刻他们。
给的价钱不说比别人高出多少,但至少稳靠有信誉,保证自己出手的货,一定拿得回来钱。
不像他们从前合作过的那些商人,曾经还企图想要坑骗他的钱财。
“他们想买什么药材?”
管事摇摇头:“这却是没有说的,他们说事情有些机密,想要当面找您商谈。想来应该是非常重要的东西,而且只有您有那个本事,为他们寻到这些药材,否则的话,他们也不可能郑重的来拜访您不是。”
管家的马屁拍的恰到好处,麻素土司听得十分高兴,立刻就让他去回话,说明日等着他来拜访。
阿寻得到回复,又给对方塞了一小锭银子,有钱能使鬼推磨,至于这位大管事,钱给足了,自然是能把差事办妥。
大管事也喜欢跟赵氏商行的人打交道,该有好处的时候,绝不会让他空手而归。
双方都很满意,阿寻回去将这个消息告诉了赵笙与宋道隽,宋道隽夸他做得好,立刻开始筹备,准备明日登门拜访。
到了第二日,赵笙与宋道隽亲自上门,这两个人没有穿顶顶华丽的蜀锦,就是普通的丝绸衣服,可光是他们那一身气度,就知道绝不会是普通人。
大管事留了个心眼,多看了两眼,笑着将他们迎进去。
大厅之上,麻素土司端坐在主位上,椅子上的老虎皮,让他看起来更具霸气。
赵笙与宋道隽走进去,昂头挺胸的,不见一丝怯弱,根本不惧他的那点威压。
光是这一眼,麻素土司就没有小瞧这两个年轻人。
但他也没有站起来,只坐在他的虎皮椅上,笑问二人:“二位贵客从长安来,那想来一定是陈大管事身边得力的人了。”
宋道隽顿了一下,意识到他说的是陈年。
他的商行里总管是是陈年,陈年曾经在西南这边地带待过许久,跟牂洲的这些土司们,都打过交道,若不是长安离不得他,宋道隽自然是要带他来的。
眼下见对方提起陈年,赵笙笑了笑,“多谢麻素土司惦念,陈总管一切安好,他还特意让我来问候您,为您带了一样小礼物,还请您莫要嫌弃才是。”
说着,身后的阿寻便将礼物奉上来。
大管事接过礼盒,捧到麻素土司手中。
麻素土司打开看了一眼,眼里闪过贪婪与惊喜。
那里面是一株长白山的千年人参,这玩意儿在长安城里虽不说上罕见,但在这西南边陲之地,可真正是稀罕物,甚至到了价值千金的地步。
于他们来说,那是救命的还魂药。
看到这样贵重的物品,不说麻素土司,便是这大管事,脸上的笑意都更深了两分。
“来人,看座,怎么能怠慢了远道而来的客人。”
随着她话音落下,便有伺候的女奴进来,端茶送水。
这招待的茶,自然比不得宋道隽他们在长安喝的那种茶。
但宋道隽也没有露出嫌弃的模样,而是淡淡的喝了一口。
阿寻却有些紧张,主子们在外面,怎么能随意吃东西,尤其是在这僚人一族的地方,万一里面下了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比如巫蛊,岂不是十分危险。
他紧张地盯着宋道隽,赵笙,眼睛一眨都不敢眨。
阿福倒是淡定许多,低垂着脑袋,在身后安静的伺候着。
麻素土司见了厚礼,说话的语气都热情了两分。“不知二位远道而来,是有什么要事?如果能用得上本土司的地方,本土司定当竭力相助。”
赵笙浅笑:“多谢麻素土司的好意,说来也是惭愧,若不是实在没有办法了,我们也不会登门来叨扰您。”
他说着,看一眼大管事。
大管事明白了他的意思,但大管事可不会听这些汉人的话,只看一下麻素土司。
麻素土司顿了顿,使了个眼神,让他下去,连带着阿寻与阿福都跟着出来,顺带关了门。
赵笙满意的点头,这才笑道:“我听说,在这牂洲地界,有一种埋在土里的药材,可内服亦可外敷,人若是受了重伤,血流不止,使用这种药材,能及时止血,不知道麻素土司可曾听说过。”
麻素土司听到这话,也是满脑子问号,他怎么没有听说过这种药材,不过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可能装作无知的样子,于是笑道:“这种药材倒是隐约听到过传闻,可我也未曾亲眼所见,不太确定是否是你们要寻找的。”
宋道隽坐在一旁淡定的扇着风,一点没有问话的意思。
麻素土司看了他一下,觉得这个人气度不凡,又如此气定神闲的品茗喝茶,不像是个长随,但他又不说话,能是什么人?
赵笙打断他的思绪,“我只知道,这味药材叫做叁七,是一个西南的崇山道人,带着它到过长安。可惜那药材有限,用过就没有了。我觉得这些药材极好,若是能多采一些,制成药材,卖到中原去,说不得又是一笔取之不尽的大财!”
一听说有钱赚,麻素立刻双眼放光,他正是缺钱的时候,不然也不能这时候,着急给跟莫代家结亲。
“你说起崇山道,我倒认得几个崇生道的道人,不如回头我帮你仔细询问一下,看看他们是否知道在哪里能有采买,若是能寻到,我一定命人采摘这药材,赠予二位。”
他大方的说出赠予,但到时冲着这份交情,该给他的好处,这两人一样都不会少的。
聪明人,不需要把话说的那么明白。
赵笙笑着点点头,“那就劳烦土司了。”
阿寻在门外站了一会儿,忽然嘟囔到有些肚子疼,寻了个人问地方,想要去方便。
那人见他这模样,便领着他往茅房去。
阿寻是个灵活的性子,一边走一边与这人唠嗑,这个人用磕巴的汉语,跟他交流着,阿寻笑着问他:“我听说咱们府上,有位貌若天仙的小姐,不知是真是假。”
那仆人一听,立刻骄傲道:“自然是真的,我们阿兰小姐,是牂洲城里最美的姑娘,大家都知道,她是天上的仙女下凡来了。”
第二百三十九章没有见到
“当真?”阿寻半信半疑,“我昨日进了牂洲城,在我们店铺里瞧见一个挺漂亮的小娘子,那真是生的花容月貌,世上罕见。我以为,那已经是牂洲城里最美的姑娘了。若你们家小姐才是这牂洲城里最美的姑娘,那得美成什么样子呀?”
奴仆听到他这个话,有些好笑道:“你小子可真是没见识,外面的姑娘,哪里比得上我们麻素土司府的阿兰小姐。阿兰小姐的追求者,可是遍布全城的,每年都有男子唱山歌向阿兰小姐表白,可惜阿兰小姐瞧不上他们。”
阿寻见他不信,连忙道:“我是真的没有骗你,那个姑娘生的瓜子脸,肌肤雪白,弯弯的月牙眉,鼻尖上还有一颗小痣,看起来特别俏皮灵动,能见到这样的仙女,真是让我叁生有幸呀。”
奴仆听到他说这话,诧异道:“你说她鼻头有颗小痣?”
阿寻点了点头,“是啊,身边还跟着个漂亮的丫头,怎么了?你认得?”
奴仆道:“当然认得,那就是我们阿兰小姐,这全城谁不知道,阿兰小姐的鼻头上有一颗小痣,这痣长在别的姑娘脸上,那是丑陋不堪,可是在阿兰小姐上,就仿佛花朵上落了蝴蝶,树枝上落了鸟儿,恰到好处,美艳又灵动。”
“原来是你们的阿兰小姐!我就说,这世上怎么会有如此美丽的姑娘,不过他身边那个丫鬟倒也不错,生的也挺好看,你见过没有。”
奴仆听他说这话,忽然抬手指了指前方:“喏,那个就是阿兰小姐的丫鬟,好看倒是好看,就是还小,一团孩子气。”
阿寻抬眼看去,见到是个黄毛小丫头,一副乳臭未干的样子,蹦蹦跳跳的,从长廊上走过去。
这哪里是他们的小王妃!
阿寻一看心就凉了半截,试探道:“你家小姐身边就这一个丫鬟吗?没有其他的?我昨天见到的,跟这个不太一样,年纪稍微大一点,个子也高几分。”
奴仆点头:“倒是还有一个!”
阿寻心脏提到嗓子眼,就听他道:“阿兰小姐从前的丫鬟前,段时间嫁人去了,阿兰小姐昨日便从女奴里重新挑选了两个,但另外一个今儿被阿兰小姐派出去办事儿了,不在府里。”
顿了顿,那奴仆又道:“你小子可别打我们僚人姑娘的主意,我们这些撩人姑娘可不外嫁,而且她们是土司府的女奴,就算是被送人,也轮不到你们来想。”
阿寻笑笑,没再说话,到了如厕的地方,先去方便了一下。
等他出来,宋道隽他们已经谈完了事儿。
一行人出了院落,离开麻素家上了马车,宋道隽迫不及待的问阿寻,“如何打探到了吗?”
阿寻谨慎道:“倒是见了其中一个丫鬟,但不是小王妃,不过王爷别操心,他们说麻素阿兰小姐一共有两个丫头,都是昨日选的,另外一个今日出去办差了,咱们再仔细打探打探,说不定那就是小王妃呢。”
宋道隽还是没有见到木芳颜,但他稍稍遗憾了一下,就又打起了精神。
“无妨,我既然来了这里,就总能找到她的。”
赵笙见他这样,不免转移的话题,问起阿福:“令狐大人,他们可到牂洲了?”
阿福道:“那边传来消息,说是邓侯爷那边跟丢了,没找到,过些时日,便到牂洲来与咱们会合。”
他们在踏入西南边境的时候,偶然得了邓侯爷的消息。
可追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眼前两条岔路,他们也不知道邓侯爷会去哪一边。
于彼此决定分头行动,令狐圻跟邓娘子走一条道,而他们来牂洲。
眼下看来,他们摸到了邓侯爷的痕迹,只是很遗憾,又跟丢了而已。
赵笙至今也想不明白,邓侯爷到底做了什么,如此仓皇地逃离长安。
又为了什么,非要把木芳颜绑架来这里。
而更让他们感到奇怪的是,根据他们得到的消息,邓侯爷与木芳颜似乎失散了。
这是他们踏入西南地界,才发现的。
说是有一晚,邓侯爷入住客栈,结果半夜客栈里发生了一场火灾。
有人被烧死了,也有人失踪了。
邓侯爷身边就有一个小儿郎,下落不明。邓侯爷似乎很着急,暴跳如雷的到处寻找,但怎么也没有找到,然后就匆匆离开了客栈。
宋道隽从相关人的嘴里拼凑了一番,断定走失的那个人,正是木芳颜。
这就让他们俩更担忧了!
木芳颜逃离了邓侯爷,为什么没有去向官府求助,想办法回长安,反而出现在牂洲这个地方。
这里面一定发生了什么!
宋道隽十分害怕,他不敢想象,木芳颜要是遭遇跟依塔一样的伤害,自己会怎么样。
于是他更加憎恨邓侯爷大祭司这些人,若不是他们,自己与叁娘怎么会分割两地,失去联系。
等他们回到租住的院子,阿若也醒了过来。
他正坐在屋子里吃点心,看见几人回来了,忙招呼他们坐下。
“我今日出去听到了一个大消息。”
“什么消息?”
“麻素土司的女儿要比武招亲!”
两个人对视一眼,都没什么兴趣。
麻素土司的女儿比武招亲也好,儿子比武招亲也罢,他们都并不关心,他们此行来的目的,一是找到木芳颜,二是抓住大祭司与邓侯爷。
阿若见他们如此,瞪了他们一眼。“看来你们来之前没有做功课,这麻素家,可是牂洲城里的僚人头目之一。”
顿了顿又道:“不对,何止是牂洲城,是整个西南部族的叁大势力之一,也不为过。”
阿福原本话少,此时听了这话,也难免有些好奇。“不就是个土司的女儿成比武招亲,有什么大不了的吗?”
阿若到底是个男人,困在乐平的身体里已经是无可奈何了,这出门在外的,自然不爱穿女装,而是穿着简单的男装,瞧起来像个娇俏的小郎君。
他道:“这麻素土司可没那么简单,当年大祭司在的时候,也要礼让他们叁分。后来大祭司的儿子不知天高地厚,惹恼了不该惹的人,最后惨死,麻素土司十分有远见,立刻就与你们汉人合作,吞并了大祭司不少地盘。如今大祭司回来,你觉得,他会放过麻素土司家?”
“可这个跟麻素土司嫁女儿有什么关系?”
阿若笑:“麻素土司原本要跟莫代家联姻,可今天我探听到的消息是,阿兰小姐不愿意嫁给她那位莫代家的表哥。这两家势力联姻若,是不能顺利进行,就一定会出事。我若是大祭司,自然是趁机把事情闹大,坏了这门婚事,然后让麻素土司失去莫代家的助力。”
第二百四十章他好看吗?
“所以你的意思是,大祭司可能会出现?”
宋道隽看一眼赵笙,两个人若有所思。
阿若道:“他未必会亲自现身,藏了那么久,怎么会轻易的冒头,不过他应该会操纵一个傀儡出来。若是你们能够找到哪个傀儡,或许就能顺藤摸瓜找到他。”
阿寻叹一口气:“哎哟,我说小郎君,您这话说的可真够轻巧的,这大祭司神出鬼没,说不定也学了一身夺舍的本事。我们普通凡人,又不懂得玄门之术,上何处寻人去?恐怕就算大祭司站在咱们眼前,咱们也认不出来。说不得他跟那山中的精怪一样,变成一个美貌小娘子迷惑众人,也说不定。”
阿若哈哈大笑,“放心,他成不了美貌小娘子。我早说过,这夺舍之术,不是人人能够练的,光是反噬的代价,大祭司就舍不得。再说,他可舍不得自己那副皮,毕竟他那张脸.....”
他呵呵一笑,甚是讥讽:“他那张脸,就是整个西南的噩梦。西南部族见到他,都会颤抖。他若是回来了,少了那张脸,拿什么震慑世人?我寻思着,他一定会在最重要的关口冒头,让事情对自己最有利。”
否则藏匿许久,轻易冒头,被别人擒住,岂不是功亏一篑?
几人一想,这大祭司要是那么容易搞定,他们又怎么会千里迢迢奔波至此?
木芳颜答应阿兰,要帮她办比武招亲,所以从她手上要了几个人,在城里到处张贴告示,并锣鼓喧天,奔走相告,一天之内,满城的人都会知道,麻素阿兰小姐,在九日之后比武招亲。
她也趁着机会,将这座城的结构摸得差不多。
她把这些东西记在脑海里,包括城中的守卫,要如何避开他们,顺利逃离此地。
她在心中有了个大概的计划,等她一回去,麻素阿兰就叫住了她。
“你不用想法子帮我处置莫代那家伙了。”
木芳颜顿了顿,“小姐这是改主意了?”
麻素阿兰道:“也不是,是我有心上人了。”
木芳颜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死,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有心上人了?
她不可思议的看着麻素阿兰,麻素阿兰微微扬起下巴:“怎么,你不信?”
木芳颜尴尬的笑:“不敢不敢,只是小姐的速度真是太快了,我反应有点慢,跟不上您的节奏。”
麻素阿兰傲娇道,“你们汉人办事就是太拖沓,听说你们汉人女子要成婚,还得找媒婆说,成亲之前都没有见过男方一面。连人都没有见过,你们怎么知道自己嫁的人长什么模样,脾性如何?万一遇到不靠谱的媒婆,给你找个又老又丑又瘸的,嫁过去,你们这一辈子岂不是毁了?”
木芳颜由衷给她竖个大拇指,“小姐说的极是,我也觉得这个婚嫁方式特别不合理。若是个个都能像僚人一样,见过对方,了解对方,再表明心意,那该有多好。”
麻素阿兰:“就是,我也这样觉得,我今日在府里见到了一个汉人男子,他生得真好看,他是我见过生的最好看的男子,我要嫁给他。”
她这迫不及待的样子,恨不得让木芳颜立刻去把男人抓来拜堂,跟她成亲。
木芳颜也觉得不可思议:“小姐,那对方姓甚名谁,可有家室?可有婚约?若是都没有还好,若是有的话,您这样岂不是拆了人家的姻缘?”
麻素一想也是,拆人家姻缘的确是不对,不过......“你先去帮我打探,他要是没成婚自然是好的,你把他弄来给我比武招亲,他若是成婚了,或者有婚约在身......”
麻素阿兰想了想,“那就把他抓回来,给我生个孩子再说,生了孩子我就放他走。”
木芳颜惊的差点给她跪下了,这姐妹的思想简直不要太新潮,哪怕是在后世的那些姑娘们,也没有她这么大胆奔放以及有个性。
“小姐莫开玩笑,怎么能不成婚就生孩子呢?”
麻素阿兰却道:“怎么不能,我们僚人有些部落便是走婚族,看到合意的男子,变就同居过日子,生下孩子。若不喜欢男人,就将他赶走便是,有了孩子,嫁不嫁人那都随我的意。”
“这孩子没有父亲,你们自己养活?”木芳颜不是不赞同,而是整个部族都是这样的风俗,很难不惊讶。
“我们僚人家的女子,若是生了孩子没有丈夫,孩子可以由舅舅养活。我的那些哥哥弟弟们,反正闲得慌,就让他们给我养孩子吧。”
木芳颜觉得自己的叁观再一次被震撼,她看这位小姐做了决定,似乎并不准备改,于是只能硬着头皮答应,说先帮她去找找人,调查一下对方是谁。
麻素阿兰却嫌弃她动作太慢,直接拖着她便出了家门。
两个人一路来到一处陌生的院落,这院子还挺大。
麻素阿兰站在坡上,指着这个院落:“他们就住在这儿,那个男子穿着一身墨蓝色的绸缎,长得白白净净,双目炯炯有神,身上还有一股.......”
她顿了顿,形容道:“还有一股你们汉人所说的,什么书卷气,对,就是读书人的样子,跟我们僚人不一样。”
她们站在这个地方是,一处小山坡,从这儿望过去,就能看到前面那处院子里的小花园。
木芳颜往前走了两步,靠在树边往里看了看,就看见有两个男人从院子里走出来。
木芳颜发现有个男人,被树遮挡住了,还有一个穿蓝衣服的男人,从树荫下走出来。
一看见那张脸,木芳颜心脏就跳个不停。她呆呆的看着对方,好像认识他很久很久一样。
有个男人的声音,在她耳边叫着娘子,娘子,你怎么在这处!
木芳颜忍不住揉了揉耳朵,这具身体原来的记忆好像又冒头了。
那男子好像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抬起头来望过来,木芳颜连忙躲在树后。
宋道隽抬头,什么也没看到。
他转过头去,继续跟赵笙说话。
赵笙从树荫里走出来,与他商量着,该如何弄清楚,比武招亲那日,什么样的人会成为大祭司的傀儡?
麻素阿兰躲了一会儿,又悄悄探头出去,看着赵笙,双眼放光,世上怎么会有这样好看的男子,她觉得自己的心都要飞出去了。
“看到了吗?”她问木芳颜。
木芳颜缩在树后,微微点头,却不敢再抬头看,刚才那个人,看到自己没有,她的心怎么这么慌乱。
第二百四十一章好像不太一样
麻素阿兰回去的路上,一直在描述着那个男人有多么美好,夸的天上有地上无。
木芳颜脑子里想着那个男人的模样,越想越觉得好像麻素阿兰描述的不一样,难不成他们看到的不是同一个人?
不对呀,这穿蓝衣服的不就只有那一个吗?另外一个好像穿的是绿色的衣服。
木芳颜摇摇头,也许情人眼里出西施,同一张脸,不同的人看到就是有不同的感觉与审美。
麻素阿兰叽叽喳喳说了许多,却见木芳颜一句都没有搭理,顿时有些不高兴,“怎么了?你难道不觉得他很好吗?”
木芳颜被叫住,笑笑化解尴尬。“没有,我只是在想,小姐喜欢的男人的确很优秀,就是不知这样优秀的男人,是否已经成婚,或者已经有了婚约。”
优秀的男人到哪里都抢手,皮囊好看的,肯定不乏追求者。
刚才的男子真是眉眼如画,却又不显得娘气,浑身上下,隐隐有一股华贵气质,想来也不是普通人。
想想也是,麻素阿兰这样的身份,眼光自然应该是挑剔的,普通男子哪里能入得了她的眼?
可是自己为什么看到那个男人,就心跳加速很想靠近?
她晃了晃神,越发觉得,这与自己无关,应该是这具身体之前的记忆,并不属于她。
麻素阿兰听到她的话,顿时不愉快了。
“那你去给我打探打探,一定要弄清楚,他们到底是什么人?来这做什么?姓甚名谁?家中有无婚配。”
麻素阿兰心里也在打鼓,难得一眼就看到一个让她心动的男人,难道要这样错过?
她不是没有见过好看的男人,可那些男子,没有一个让她心动快乐,心跳加速,两颊绯红,恨不能立刻与那个男人,相知相识,成就一段好姻缘。
或许,这就是汉人说的一见钟情?
麻素阿兰脑子里一片混乱,但所有的胡思乱想都被她一一敲掉,无论如何,她就想得到这个男人。
赵笙不知自己被人惦记,正与宋道隽商量着,该如何借势在城中寻找大祭司的傀儡。
阿若端着一盘果子出来,坐在二人的面前:“这样一个个去找,实在是太耗费精力了。”
“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宋道隽看着他用乐平的身体,摆出男人的坐姿,忍不住撇了撇嘴,“你收敛一些,再怎么样,你这身子也是个小娘子。”
阿若白他一眼,又看看赵笙,见赵笙微微蹙眉,显然也是不高兴,他太过豪放的坐姿。
阿若不屑的笑笑,把腿收拢,啃了一口果子到。“要我说,找人盯着莫代家就行了。”
“莫代家?你是说,大祭司可能为了破坏婚约,所以直接对莫代家的人下手?”
赵笙不解了,“他既能够对莫代家下手,那也可能对麻素家下手,反正只要有一方出事儿,这婚就成不了,不是吗?”
阿若朝他竖了个大拇指,“理论上是没有错的,但是有一件事情,你们不知道,知道大祭司为什么憎恨麻素家,却至今也没敢对麻素家使用巫蛊邪术吗?”
赵笙与宋道隽都不解,阿若:“因为麻素家有一样神器,正着这个,这西南所有的大巫,仙娘,道婆,祭司,那些傀儡手段根本伤害不了麻素家,这也是麻素家无惧大祭司,敢侵吞他地盘的原因。”
两人一听来了兴趣:“那是何物?”
“是一块神木!那是一块埋在山里上千年的神木,传说麻素家的先祖,偶然在山中所得。得到这块神木之后,他觉得这个木头虽然全身乌黑,不知品种,但是却浑身散发着独特的清香。又因为这块木头,让没有被山里的老虎吃掉,所以他将的木头视作恩人,带回家中供奉。”
后来,这位先祖又亲自雕刻,将神木雕刻成一座神像,供奉在家里。
自从成了神像之后,麻素家的人日夜跪拜,久而久之,这是神木仅香气四溢,而且麻素家的人,都变得很长寿。
麻素家那位老祖宗,可是活到了百余岁才过世的。
有了这块神木,麻素家可以说虽偶有小灾小难,但从无大劫,日子过得越来越顺遂。
上百年里,别的家族势力都起伏动荡,唯有麻素家,百年里屹立不倒,且越来越强大。
宋道隽听到这里,生出一个疑问,“既然这是木头有这样大的能耐,为什么麻素家没有统一西南,称王称霸,而只是一个颇有名望的家族。”
阿若笑了笑,“这个呀,我听说是他们老祖宗流传下来的一句话,说是物极必反,一旦到达顶峰,可能就是麻素家的末日,所以他对子孙们的嘱咐,无论如何,麻素家决不可称王。
能有能力自保,能有钱财土地养育族人即可。
赵笙听到这样的话,感慨道:“都说水满则溢,月盈则亏,看来这位老祖宗的见识,倒是与我们中原道家想通。”
“当然,这是从前。现在的话.....”阿若笑了笑,“如今的麻素家,可没有从前那般光鲜亮丽了,我看这神木的效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你也说了,水已满则溢,月盈则亏。麻素家安稳太平了许多年,这东西值钱,就有人抢,地位权利又怎么会没人争夺?麻素家发展至今,人数众多,这人一多,族长的位置就难免有竞争抢夺之心。”
别人过得好,自己过得不好,心里就要生出嫉妒。都是同一个祖宗,有什么道理,你能供奉神像,日子富足发达,我却因为不能借神像的力量,导致渐渐没落,甚至沦落到奴仆的境地。
“所以,麻素家如今虽然是势力雄厚,可内部之间派系斗争不断,就我所知的,麻素家有六房族人,摩拳擦掌,想要争权夺利。
现如今坐在族长位置上的那位麻素吐司,可是踩着他哥哥的尸体,爬到今天的位置。为了到今天这个位置,他付出了不少代价,光是钱财就不知道搭去多少,你以为他为什么死活要与莫代家结亲?
因为他没钱了,莫代家却有钱,哪怕那个儿子不成器,可莫代家只有这么一个继承人,若是能嫁给他,麻素家不仅有了一股助力,而且能得到一大笔彩礼。
这些钱与势力,足够能稳固麻素家,在西南部族的地位。”
第二百四十二章原来是失忆了
既然傀儡咒术进不了麻素家,那就只能从莫代家下手了。
宋道隽决定听从阿若的建议,让人潜入进莫代家,弄清楚莫代家可有什么不同寻常的事情发生。
若能寻到傀儡最好,若不能,他们便要将目光放在比武招亲这件事情上,到时候,谁冒头出来闹得最厉害,那应该就是他了。
傍晚的时候,一辆普通的马车缓缓进城,他们进去之后,城门便关闭了。
街道上的人都渐渐回家,马车缓缓在一家商行门前停下。
侍从敲了敲门,阿寻开门见到那人,笑了起来。“小杜,你们可算来了,郎君他们都等着呢。”
说罢侧开身,迎接着令狐圻与邓可人进去。
邓可人跟在令狐圻身后,款款进了内院,两个人虽有些风尘仆仆,但精神不错,见到宋道隽与赵笙,刚要行礼,两人都让他们不必多礼。
“出门在外的,莫要拘泥这些,免得露了身份。”
二人也不扭捏迂腐,应声坐下。
宋道隽迫不及待地询问:“你们此行可有什么收获?”
令狐圻看了邓可人一眼,邓可人从袖子里掏出一样东西,递给阿寻。
阿寻拿来给宋道隽,宋道隽打开香囊一看,竟是一枚紫珍珠戒指。
这东西除了木芳颜,旁人不会再有。
宋道隽紧张的看着邓可人,邓可人道:“我们追着阿耶去,虽跟丢了他,却在一间商铺里发现了这枚珍珠戒指。这上面有您商行的印记,我寻思这东西必然是小王妃的,于是我与大郎一起追查下去,发现这是一个人贩子卖到当铺里的。”
通过那个人贩子,他们才知道,人贩子贩卖了一批女奴到牂州城里,其中有几个被卖给麻素土司家。
邓可人说到这里,顿了顿有些紧张道:“或许小王妃此时就在土司府里。”
说着她还掏出了一个画像,画像上不正是木芳颜?
画像上的人,男子装扮,瞧起来像个少年郎。
“这是我们根据他的描述画出来的,他十分确定,这就是他卖掉的人。而且他说......”
邓可人顿住,似乎有所顾虑。
“他说什么?”宋道隽急切想知道真相。
“他说这个小娘子,是他在路边捡到的。醒来之后,似乎不记得自己是谁了,所以他才大的胆子把人给卖掉。”
宋道隽听到此处更加焦虑,怪不得叁娘逃走之后,没有去寻求官府的帮助,却原来是失去了记忆。
这该如何是好?
他恨不得立刻就冲到麻素土司家,把叁娘找回来,但是他不能把这件事情闹大,这样只会于叁娘不利。
他就算要救人,也要偷偷的去救。
来这里一两日,关于城中女奴会有什么下场啊,阿寻已经打探的清清楚楚。
但他不敢跟宋道隽说,他也害怕,只盼着凭着小王妃的本事,不会轻易让人欺辱了去。
赵笙却是疑惑,“好端端的,怎么会失忆?是不是邓侯爷做了什么?”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下意识看了一眼邓可人。
邓可人却没有感到生气和尴尬,非常坦然道:“赵世子怀疑的不无道理,我们也曾询问过那个人贩子,人贩子说,还真见过我阿耶。他说他曾经与阿耶住过同一家客栈,只不过他住的是下房。而我阿耶扮成客,商住的是上等房。
当时他身边带了叁四个下人,其中有一个就是叁娘。那人贩子说,旁的下人倒也机灵的很,唯有叁娘显得痴痴呆呆的,像个人偶一般任人摆弄。
我阿耶说什么,她就做什么,所以我想,定是我阿耶或者大祭司,对她用了巫蛊邪术,才能这样控制她。不过,好在确定了小王妃没有性命之忧,也没收到什么虐待。”
“你怎么知道没有性命之忧?”
宋道隽紧张的不行,若不是邓侯爷下蛊,叁娘又怎会失忆。谁知道他下了什么巫蛊,用了什么毒药,害得叁娘身子有损。
大约是觉得宋道隽说话的语气不太友好,令狐圻拍了拍邓可人的手,开口解释道:“我也问过那个人贩子,为什么会这样说,人贩子说,叁娘虽然是奴仆的打扮,可是却能够跟邓侯爷一桌吃饭,与其他下人不同。
不仅如此,叁娘进门的时候,脸色不好,邓侯爷很担心,甚至冒险请了大夫来为她看病,确定她没有事才带着她上路。
所以我想,邓侯爷定是不会让叁娘子有性命之忧的,也不会让她有所损伤的。下蛊应该只是为了控制她的行动。”
是啊,有几个劫匪会为人质请大夫?
既请了大夫,一定是害怕人质丢了性命。
宋道隽听到这,心里又稍稍安慰了两分。
看来姓邓的没有对自己的娘子做什么龌龊事。
但这就让他更疑惑了,邓侯爷到底想要做什么,或者说是,这个大祭司想要做什么。
千里迢迢绑架走木芳颜,结果却又把人弄丢了。
为什么又没有来找木芳颜?
他却哪里知道,不是邓侯爷不想来找木芳颜,而是邓侯爷根本摸不清方向。
他撒出去的蛊虫,无论怎么辨认,总也寻不到木芳颜的去向。
他无法理解,人偶一般的木芳颜怎么就在自己眼皮子底下丢了。
伺候的下人紧张道:“侯爷,要我看这事儿,八成是有人暗中阻挠,要不咱们先去,与大祭司会合,说不定大祭司有法子能寻到人呢。”
邓侯爷冷冷看他一眼,“让他出手,他若知道本侯把人弄丢了,我看他不仅不会帮我,还会要我的命。”
与虎谋皮就要承担危险,可若不是自己走投无路,用得着跟那个反复无常的阴险小人合作?
邓侯爷越想越气,怎么也想不通,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又是谁在暗中阻挠。
下人见他这模样,也很紧张:“侯爷,可这时间来不及了,再拖下去,错过跟大家私会和的时间,到时候大祭司来不及找人,只怕他更不会放过我们了。”
“我知道!”邓侯爷咬咬牙,道:“明早我们就出发去牂洲城,说不得运气好,能在那里碰到那个贱人。”
邓侯爷对这位小王妃是越想越气,本以为轻轻松松把人捉到了,就能够轻轻松松把人带到西南来,谁知道她一醒来,差点要了自己的命。
要不是自己及时出手,对她下了蛊,哪里能一路控制她,让她乖乖来到西南。
第二百四十三章进店打探
木芳颜辗转难眠一夜,早上黑着眼圈起床。
阿娜瞧她这模样,忍不住偷了两个鸡蛋,“我听说用鸡蛋敷一敷眼,黑眼圈会消失一点,木姐姐试试吧。”
看着阿娜这么贴心,木芳颜又忍不住摸了摸她的头,“我们的小阿娜,真是个好姑娘,以后也不知道便宜了哪家的臭小子。”
阿娜羞涩的笑笑,低下头去。“木姐姐又取笑我,我先去准备了,一会儿阿兰小姐该起身了,你也快去收拾吧。”
木芳颜点点头,打着哈欠洗了脸,用鸡蛋敷了敷眼睛,瞧起来黑眼圈好像是好了不少,又或者是心理作用。
她洗漱完之后,便去见麻素阿兰。
麻素阿兰一边吃早,一边对她道,“你不用在我跟前伺候,去把我交代你的差事办好,一定要弄清楚他是谁,做得到吧?”
木芳颜点了点头,“我一定办到。”
到目前为止,她都没有自称过奴婢,麻素阿兰也不在意,挥挥手让她去了。
等她一走,麻素阿兰便若有所思的询问阿娜,“你这个木姐姐,是不是跟我们不太一样?”
阿娜站在一旁伺候,顿了顿,小心翼翼道:“木姐姐是汉人,自然跟我们是不太一样的。”
麻素阿兰看着她:“我是问你,你这个木姐姐,有没有见到过什么一般人看不见的东西,比如说,死者的鬼魂之类。”
阿娜紧张的摇了摇头:“小姐莫要吓奴婢,奴婢害怕。”
麻素阿兰见她胆小怯弱的样子,顿时没了兴致,“行了,这里不用你伺候了,你去把院子打扫一下,等我吃完了再进来收拾。”
阿娜胆怯的点点头,退了出去,老老实实的选了把扫帚,开始清扫院落。
麻素阿兰院落里只有这两个丫头,倒不是因为麻素家养不起丫鬟。
按照麻素府的奢侈,给她配个七八个丫鬟伺候着,那都不为过。
可麻素阿兰不想要,因为那些人表面上是伺候她,却不知道又是哪一家塞来的眼线,时刻监视她的一举一动。
她恨极了被人监视的感觉,所以这院落自她的大丫鬟走之后,几乎没有人进来伺候。
麻素阿兰看着阿娜在院子里打扫,眯了眯眼,寻思着,这个木芳颜,到底能不能把事情打探清楚?
她之所以让木芳颜去打探这件事,第一是因为,这个女人在此地无牵无挂,不会是任何一方人的势力,这样自己用起来才安心。
第二,她想试试看,这个汉人到底有没有什么特殊的本领,若是她真如此与众不同,那自己就遵循古婆婆的话,谨慎对待这个女奴,说不得日后,她真的救自己一命。
但若是她什么事都办不好,那麻素阿兰寻思着,等利用她把莫代家的事儿搅黄,就想法子把人送走,让她回到汉人的地方去,也省得她被人迫害。
木芳颜不知道麻素阿兰的打算,出了土司府,就往赵家商行去。
她昨日跟府里的人打探过,那两个男子是赵氏商行来的客人,既如此,那赵氏商行对这二人应该有所了解。
自己旁敲侧击,或许能也寻到一些答案才是。
木芳颜这么想着,就到了白石路上。
她远远就看见了赵氏商行的招牌,这个商行跟上次麻素阿兰带她去的,好像是同一家。
她走近一看,果然是那家店铺,还挺大。
木芳颜犹豫了一下,抬脚走进去,假装买东西。
掌柜的不在店里,只有一个伙计看店,这伙计前两日请假不在,今儿忙完回来上岗,瞧见木芳颜进来,笑盈盈迎上去,“小娘子需要些什么,咱们店里应有尽有,这汉人用的,僚人用的,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咱们店里没有的。”
木芳颜看着五花八门的东西,笑了笑道:“我替我家小姐来寻一些小娘子用的胭脂水粉,还有首饰,不知你有什么推荐没有?”
伙计一听是要买女人的东西,立刻笑道:“有有有,小娘子这边请,您看这儿,都是姑娘们爱用的胭脂水粉,珠宝首饰,尤其是这些,这可是长安城里最当红的最紧俏的货品。
您看这牡丹步摇,这可是长安城里,华山郡王亲自为他的小王妃设计的。据说当初华山郡王对这位小王妃动了心,非她不娶,硬是不顾太后的阻拦,把人娶进门。
为此不惜花重金,请最好的工匠,打造这支牡丹步摇。女子戴上,那真是富贵又好看,长安城里人人知道,这华山郡王疼爱小王妃,所以长安城里那些未出阁的女子们,便争相模仿,人人都想要有这样一只牡丹步摇。
说是拥有这样一只牡丹步摇的小娘子,都能如那小王妃一般,嫁得如意郎君,荣华富贵一生呢!”
木芳颜听他吹嘘的这么厉害,忍不住暗暗吐槽,这商家也太会营销,人家不过成个婚,就能把一只簪子吹得天上有地下无,搅动了无数女子的芳心。
该不会这步摇的事儿,就是那位华山郡王为了做生意,故意传播出来的吧。
心里虽这样想,但她嘴上却不会这样说。
木芳颜笑笑道:“这步摇甚是好看,可我家小姐不喜欢这太大件的首饰。”
这倒不是假话,麻素阿兰活泼好动,这僚人的银饰,大件起来那是特别特别重的,有好几斤。
麻素阿兰总爱外出,所以这种大件的首饰,她是能不戴就不戴,她只喜欢在身上佩戴一些,小巧玲珑的首饰。
她生得花容月貌,哪怕是素颜,都很好看,所以还真不会买这样华贵的牡丹步摇。
伙计听她拒绝,也没有气馁,又接着给她介绍胭脂水粉。
木芳颜与他闲聊了一会儿,慢慢的就把话头引到了那天的两位男客身上。
“我那日在我们府上,倒是见到了你们赵氏商行,远道而来的两位贵客,说是从长安来的深的,生的十分俊朗好看,他们也是你们店里的管事吗?”
木芳颜问出这话,还是有点紧张的,深怕别人觉得自己问的刻意。
第二百四十四章终相见(加更)
伙计听她这样问话,笑容收敛了两分,谨慎小心道:“嗯,是的,不过两位贵客是为其他的事来的,咱们下底下这些跑腿的,连话都搭不上,哪里知道贵客们的事。”
木芳颜听出他话里的戒备,也没生气,笑笑岔开话题,对他道:“主要是我家小姐过两日要比武招亲了,便想让我寻一些上好的脂粉首饰,盼着比武招亲那天,她能够光彩照人,为自己寻得一位好郎君不是。”
伙计一听她说这话,立马明白过来:“哟,您是麻素家的姑娘呢,看来麻素阿兰小姐招亲这事儿是真的啦。”
木芳颜点点头:“是呀,这全城不都通告过了,还能作假?”
伙计笑笑:“这事儿是真事儿,可不都传说,你们家小姐要跟莫代家那位表哥成婚了?这都有婚约了,还出来比武招亲,这事儿谁听了不迷糊!”
木芳颜:“这婚约没有定下呀,况且我家小姐仙女一般的人物,怎么能随便配个普通男子,你说是不是?”
伙计附和着点头,“谁说不是,这麻素小姐我也是亲眼见过的,真真是天仙一般的人物,像她这样有身份,又长得好看的小娘子,自是该配如意郎君才。到时候,这牂洲城里,啊,不对,是整个西南地界上,所有有名望的未婚男子,不得全都排队去比武招亲。只怕叁天叁夜,都比不完哦。”
木芳颜呵呵一笑,又道:“也不晓得你家那两位管事成婚了没有,若是没有,不妨也来参加参加,说不得入了我家小姐的法眼呢。”
伙计刚想说话,身后便传来一道声音,“小娘子若想知道我是否婚配,不如当面问问我。”
木芳颜听到这声音,心跳一下子就加速起来。
她缓缓回过头去,看到站在她面前的宋道隽,一下子忘了呼吸。
宋道隽见到她,那双眼,充满柔情与悸动,仿佛穿越千山万水,才寻到她一般。
到最后,落在木芳颜眼里,就是恨不得把她吃掉的眼神。
木芳颜有些后怕,后退了两步。
伙计看着这个长安来的管事眼神不对,有些不安,掌柜的及时出现,把人叫走了,这角落里便就只剩木芳颜跟宋道隽,四目相对。
木芳颜有一种窥探旁人隐私,被当场抓包的尴尬。
她紧张的笑了笑,道:“这位郎君恕罪,我只是随口一说,并没有冒犯的意思,若是让您不愉快了,还请见谅。”
果然是失忆了!
宋道隽的心情无比复杂,今日若不是他有事提早回来,恐怕都未必有机会遇到木芳颜。
若是错过此次,不知道他们还要错过多久,自己又还要在人海之中找寻多久。
宋道隽一步一步朝着木芳颜走去,木芳颜真是被他吃人的眼神吓到。
这个男人怎么回事,为什么这样炙热。
她紧张地后退,直到退无可退,身后只有墙了,这才是大声道:“这位郎君,你....你....你要做什么?”
宋道隽努力克制自己,不让自己太过激动显得莽撞。
他刚才真的很想不管不顾,冲过去紧紧抱住木芳颜。
可木芳颜分明是被自己吓到了,这让宋道隽感到不痛快,很烦躁,但同时他又怕吓到她。
他抬起手来想要触摸一下木芳颜,木芳颜却紧张的以为他要打自己,惊慌的闭上了眼:“不要打我。”
光这一句话,就让宋道隽心疼的要死。
他眼里从愤怒到心疼,柔声道:“有人打过你,是谁?”
木芳颜见他眼里有水光,一脸担忧的看着自己,并不是想要打她的样子,松了一口气,尴尬的放下手。
“没....没有谁,是....我...我要走了,你若没有事...我便,我便要走了。”
她语无伦次的说着这些话,想要越过宋道隽离开,可宋道隽却拦住她去路,不打算她走。
“这位郎君,你这是做什么?我...我是麻素家人,你不要乱来。”
宋道隽眼珠子好像粘在她身上一样,“你刚才不是好奇,我们这两位长安来的贵客是否婚配吗?”
木芳颜尴尬的笑笑,“我随口问问而已,没有冒犯的意思,真的真的没有。”
宋道隽换了口吻:“那我现在再给你一次机会,你是想知道,还是不想知道?”
他语气中有戏谑,说话的声音好温柔,看木芳颜的眼神,充满柔情,有时候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与.....与木芳颜不敢相信的深情。
木芳颜心跳个不停,觉得自己的脸都要烧起来,不受控制的分泌出一种怪异的情愫,让她觉得尴尬,又莫名的愉悦。
这太奇怪了,木芳颜难以形容这种心情,甚至不敢去看宋道隽的眼神,低下了头,闷声道,“若是小郎君方便的话,便告诉我吧。”
“那小娘子是否还想知道,我姓甚名谁,是做什么的,家中有多少人口,父母可还健在,是否有兄弟姊妹?”
木芳颜尴尬的点点头,“我是为了我家小姐才才来打探的,小郎君不要误会。”
“为了你家小姐?看来你家小姐很着急成婚。”
木芳颜窘迫的要死,只能硬着头皮道:“男大当婚女大当嫁,我家小姐也没有很着急,只是到年龄了,该成亲而已。难道郎君还未婚配?”
宋道隽莫名觉得还挺享受,这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
从前的木芳颜也会害羞,但成婚之后,那种害羞的感觉,跟眼前又不太一样。
看到她这模样,宋道隽竟起了调戏的心情。“你家小姐看样子,是见过我与赵管事,如此说来,也不知你家小姐看中的是我,还是他。”
木芳颜哪里敢答话,这不是把自己家小姐卖了吗?
她顿了顿道:“小郎君,莫要想多了,我家小姐只不过是好奇,让我打探打探而已,可没有就瞧上谁的意思。”
“那你家小姐好奇心还挺大,专门寻了人到这商行里来,询问两个未婚男子是否婚配,难不成,你家小姐还想着一女嫁二夫。”
木芳颜被他的气道:“这位郎君,你好生说话。我家小姐才不是那浪荡性子,什么一女嫁二夫,说的也忒难听了一些。”
宋道隽被她气鼓鼓的样子逗乐,“既不是你家小姐想一女嫁二夫,所以赵管事与我,必有一个让她中意的了。你却不说是谁,两个都要打听,小娘子,该不会你对我们其中一个动了心,假借着你家小姐的名义,来探查我们的底细吧?”
第二百四十五章她居然已婚了?
木芳颜有一种被戳穿心思的惊慌,没错,昨日回去之后,她还真生出这样的好奇心,不仅是为麻素阿兰打探,也是为她自己。
明明她还是个女奴,自由都没有,可她就是很想知道,眼前这人有没有婚配,是不是有了心上人。
若是没有,她内心深处万千的绮念幻想,全是浪漫的泡泡,让她一夜都没睡好。
若她有了家室,那也好让自己死了心,省得整天想些不不该想的事。
想到这,木芳颜一咬牙,抬头看着他,直勾勾道:“那这位小郎君,你与那位赵管事,到底是成婚,还是未成婚,就不能痛痛快快的告诉我吗?”
宋道隽笑起来,“我这成不成婚,得取决于小娘子你。”
木芳颜咯噔一下:“跟跟我有什么关系?”
“自是与你有关,你若愿意嫁给我,我这不就成婚了么?你若不嫁给我,那我便是未有婚配的。”
木芳颜听到这话,脑门子直抽抽。
这可是要了命了,眼前这男子是麻素小姐要的男人,看麻素小姐那模样,分明是对他志在必得,自己就算有了一点点小心思,也打算听两句实话,让自己死了心,可眼前这男人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调戏她,还是故意逗她玩?
想到这儿,木芳颜恶狠狠抬头看他:“小郎君原来是个浪荡子,竟然当街调戏小娘子。”
说罢越过他要走,宋道隽哪里肯放人。
好不容易把人寻到,就这么让她走,那是不可能的。
他抓住木芳颜往后面去,木芳颜才不想,激动的打他。
宋道隽想也不想,一下把人扛起来。
木芳颜看到掌柜的,忙叫嚷道:“掌柜救命!”
掌柜充耳不闻,低头打算盘,只当没有听到。
宋道隽把人扛走,伙计的才小心翼翼地问掌柜:“掌柜的,这合适吗?就算是长安城来的管事,也不带着光天化日强抢民女的吧?”
哪怕这女人只是个女奴,可这行为也太猛浪了些。
掌柜的拍拍他的头,“主家的事儿,你问那么多做什么?不该问的别问,老老实实做事就行,懂了吗?”
伙计闻言惊慌点了下头,不敢再多问。
木芳颜被扛进后院,挣扎叫嚷着:“放开我,你这个混蛋,臭流氓,我可是麻素土司的人,若我家小姐知道你这德性,一定会抽你一顿鞭子,扒了你的皮。”
宋道隽可实在是太喜欢她这鲜活的模样,比起无数个日夜的冷清与思念,宋道隽恨不得现在就把人压在身下,为所欲为。
要不是怕吓到她,他还真就这么干了。
赵笙听到声音走出来,见宋道隽扛了一个小娘子往屋里去。
木芳颜挣扎间看到赵笙,忙对着他大喊:“救命,救命!”
赵笙看到木芳颜,犹豫了一下,转头走。
这夫妻之间的事,他这个表哥还是不要乱掺合了吧。
好不容易见到一个人,居然也不搭理自己,这商行的人怎么跟土匪一个样!
木芳颜越想越气,等被宋道隽丢到床榻上,已经气得像河豚一样,脸颊都鼓起来了。
“你们这些中原来的男人,都这么无耻吗?随随便便掳掠良家妇女,你们这是违法的知道吗?”
她挣扎着要起来,宋道隽直接把人压在身下。
“小娘子若再动,为夫可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儿来了。”
木芳颜真是气得要哭出来,“我告诉你,你别乱来,你要是敢我对我欲行不轨,我....我跟你鱼死网破。”
宋道隽却趴在她身上,什么也不做,只是眷恋的闻着她身上的香味。
闻着闻着,就有点不开心了。
“你的味道变了。”
他说了这样一句话,木芳颜愣住,没明白他的意思。
宋道隽想着,从前在长安的时候,自己会亲自为她调配香料。
她身上的香味,都是自己喜欢的,闻着她的体香,这味道让宋道隽无比沉迷。
可如今,她身上没有自己喜欢的香料味,也没有自己熟悉的体香,反而有一股从未闻到的,淡淡的栀子香味。
但只要是木芳颜的这气息,就让他觉得温暖眷恋。
木芳颜不知道,只觉得眼前的这个男人,虽然长得好看,但就是个臭流氓,死变态。
什么样的男人,会在商行里,对一个刚遇见的女人动手动脚?
除了强抢良家妇女的纨绔子弟,还能有谁?
她顿时觉得麻素阿兰的目光也不怎么样,千挑万选出来的男人,跟那个莫代雷也是一个德行。
可木芳颜挣扎了半天,也起不来,只能任由他趴在自己身上,像一条小狗一样,闻来闻去。
好不容易等她闻够了,才坐起来,松开木芳颜。
木芳颜紧张的往角落缩,戒备的看着他,“我告诉你啊,我...我...我真的是麻素家的人,我到时候要是不回去的话,他们会来找我的。”
宋道隽不说话,木芳颜以为他不信,于是撩起自己的裤腿,露出脚上的枷锁,“你看到没有,这个是奴隶枷锁,我要是不回去,就是逃奴,被他们找到了,会打死我的,算我求求你,你行行好让我回去吧。”
她本打算装可怜,盼着眼前的男人大发慈悲,让她赶紧走。
可宋道隽看到她的脚踝,一下子就愤怒至极。
他的小王妃,居然如牲口一般,被人戴上了这样的枷锁。
她的一切都是自己的,那些不知死活的杂碎,竟然敢这样对她,他要杀光这些混蛋。
木芳颜见他红了眼,惊慌的想要撤回自己的脚,宋道隽却抓住她的脚,缓缓抬起头来,温柔道:“你不是任何人的奴隶,我会帮你把这个取下来的,我会带你离开这儿,回到属于你的地方去。”
“什.....什....什么意思?”
木芳颜听到这话,懵逼的厉害。
只见眼前的男人抬起手,摸了摸她的脸,眼神眷恋温柔:“娘子,你果然是把我忘了?”
木芳颜内心惊慌,一时间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娘子?
眼前的男人,是这具身体的夫君?
所以她不仅穿越,还穿成已婚妇女。
真是连结婚的步骤都省略了!
不行,这家伙的话不一定是真的。
万一他就是个骗子呢!
木芳颜不太相信他的话:“你凭什么说,我是你娘子?有什么证据吗?”
第二百四十六章惊闻
宋道隽看着她,暧昧起来,笑容里有些说不出道不明的坏。
“娘子,你这可真非要打破砂锅问到底。好,你本名叫木芳颜,籍贯在河南道,祖父是白乙天师,父亲是五品游击将军,母亲裴氏。你有两个哥哥,大哥在北疆戍边,已经成婚。二哥是新科探花郎,你二姐嫁在岭南,你还有一个小弟,如今才刚刚启蒙入学。至于你,你我在半年之前成婚,本是新婚燕尔,可因为一场变故,你被歹人绑架至此。我千里迢迢来这儿,便是来寻你的。”
这些东西,除了姓名,木芳颜毫无记忆。
就算他说的是真的,木芳颜也只觉得,他说的是这具身体,原主人的身真实身份。
可她是穿越来的,这些东西都与她无关。
见她还是不信,宋道隽继续道:“你的左边乳头上,有一颗小小的痣。你我同房时,你最爱我爱舔那个地方。还有,你这双腿之间.......”
木芳颜受不住了,“够了够了,你别说了,求你了,别说了。”
她实在难以想象,再让这家伙说下去,能把这具身上隐秘的痕迹,全部都说出来。
偏偏这些痕迹,可能连她自己都不知道。
她乳房上的那个痣虽然很小,眼前的男人是说的明明白白。
木芳颜已经信了七八分,剩下的两分,实在是她没有办法适应这个真实身份。
还以为这是个未成婚的小姑娘,明明娇嫩的很,怎么已婚妇人了。
眼前的男人虽高大帅气,可一想到他是另外一个女人的丈夫,木芳颜心里就怪异的很。
好像不仅占了别人的身体,还抢夺她人的丈夫。这种罪恶感,简直不要太难受。
“那你是谁?说了这么久,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真实身份。”
“我......”
宋道隽还来不及解释,门外等阿寻就敲了敲门,打断两人的谈话。
“七郎,都督府那边有送信的人过来了,你要见一见吗?”
宋道隽眼下可没心思管这个,“你让表兄去。”
阿寻:“正是赵郎君让我来唤您的,说是有要紧的事与你商量。”
阿寻还不知道,宋道隽已经绑了木芳颜回来。
听了赵笙的意思,便乖乖的来叫人,殊不知自己又一次打扰了宋道隽的好事。
宋道隽咬咬牙站起来,木芳颜紧张的看着他。
他笑道:“娘子就安心住下,为夫寻到你了,以后并再也不会让你走丢的,乖乖等我回来。”
他推开门出去,开门的瞬间,阿寻一眼就看到了木芳颜,顿时惊讶无比:“小....小.....王妃?”
宋道隽走出来把门关上,阿寻紧张又高兴,“小王妃回来了。”
宋道隽看了一眼屋里,对他道:“把人看好了,她的记忆出了差错,已经不记得你我,你好生照料,不可有任何闪失。”
阿寻连连点头,由衷的替两位主子高兴,总算是夫妻团聚了,真是再好不过。
宋道隽来西南的目的已经实现一半,其他的,自然也不能落下。
木芳颜等人走了,忙整理好自己的衣裳,下了床想要离开。
一拉开门,就看到个陌生的男人站在门口,笑呵呵的看着她。
木芳颜顿时紧张看着他:“你....你....你是谁,干嘛守在这?”
阿寻笑的很狗腿:“小王妃说笑了不是,奴才是阿寻啊,小王爷好不容易寻到您了,怕您再有任何闪失,让奴才时时刻刻盯着你呢。”
木芳颜窘迫,“你说他是小王爷,我是小王妃?”
阿寻连连点头,可他一点头,木芳颜更头疼了。
自己要么是遇到一伙高级诈骗犯,要么就是这身份真真尊贵无比。
这可如何是好?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她混乱的很,还完全无法适应新的身份,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好好理清一下思绪。
她咳嗽了一声:“我还有事,想先回去,你让开。”
阿寻却不敢让她走,“小王妃恕罪,不是奴才不听您使唤,实在是小王爷寻找您许久,好不容易把人找回来了,奴才可不得照看着您,直到您安安稳稳的回去。您是不知道,小王爷为了找您,这一路吃了多少苦,受了多少罪,人都消瘦许多。小王妃您行行好,老老实实在屋里呆着,等小王爷回来,一定会跟你把事情都说清楚的,你莫慌行不行?”
木芳颜刚想说话,就忽然感觉到一股锥心的疼痛,从脚上传来。
她控制不住的腿软,摔倒在地,然后剧烈的疼痛蔓延全身。
她痛苦的倒在地上打滚,这是怎么回事?为什么自己会这样疼?
阿寻见她这模样,吓得半条命都没有了。
忙叫了阿福,赶快去叫小王爷。
宋道隽事情谈到一半,听到这个消息,二话不说丢下众人跑了。
看到木芳颜这模样,他心疼的要死,上前把人扶起来,就见木芳颜吐出一口血来,痛苦又紧张的抓着他的衣服,哀求他:“求你了,送我回去,我不能离开麻素家,否则我会死的。”
“这是怎么回事?!”
难道麻素家对她做了什么?
宋道隽一想到这种可能,杀人的心都有了。
阿若也闻讯赶来,见她这模样,立刻对宋道隽道:“赶紧把人送回去,否则她就真要死在这了。”
“为什么?”
阿若:“你先把人送回去,送回去了我再给你解释,除非你想看她死在你眼前。”
宋道隽自然是不舍得的,好不容易把人寻回来,怎么能让他这样走了?
赵笙就劝他,先听阿若的话,“横竖人在麻素土司府,咱们派人暗中监视,总能摸清楚这里面到底出了什么事儿。”
宋道隽只能亲自抱着木芳颜上了马车,然后把人送回麻素土司府。
送人回去的,自然是赵氏商行里的人,宋道隽不便出面,他看着赵管事扶着木芳颜进门,门口的下人见了她这模样,竟似乎习以为常,让他们把人送进去就行了。
宋道隽看的直捏拳头,他心爱的人,竟被人这样随意的摆弄,真想杀了这些畜生。
当他回到商行,询问阿若。
阿若:“她那个模样,就是被下了蛊。”
第二百四十七章又忘记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不是说巫蛊邪术进不了麻素家吗?”
按照这个逻辑,木芳颜不应该被人下蛊才对。
阿若耸肩,嗤笑:“我说的是大祭司或者别人家的巫蛊邪术,进不了麻素家,可我没说麻素家自己的巫蛊不行。”
宋道隽阴沉一张脸,杀人放火的心都有了。
刚才木芳颜的样子,简直是病入膏肓的濒死状态。
邓可人昨日还想着,如何把人找回来,未曾想今日见到人了,却是这个状态。
她心里愧疚难安,紧张的问道:“公主殿下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吗?”
令狐圻与邓可人并不知晓,乐平身子里换了个人,还当他是乐平公主。
阿若扫了两人一眼,看向赵笙与宋道隽,这是询问他们,自己要不要当面说出来。
赵笙:“你但说无妨。”
阿若点了一下头,“麻素家作为西南最大的势力之一,怎么可能不养蛊。说句难听的,西南这些异族,自古喜欢研究这些巫蛊之术。
虽不至于家家户户都懂巫蛊邪术,但有势力的人家,不说深谙其中门道,但也略知皮毛,为的就是防止有人对自己下蛊,自家人却毫无还手之力。
麻素家养了不少会巫蛊道术的奇人异士,只不过外人知晓的不多,我瞧她刚才的模样,那只蛊应该是种在她的枷锁里。”
宋道隽想到木芳颜脚踝上的枷锁,自己本来还打算强行把那锁取下来。
听到他有这样的想法,阿若连忙让他打消这个主意。
“既是被下蛊,就绝不会轻易被人解除。我寻思麻素家大概对所有的奴隶都下了这样的蛊,为的就是防止他们私下逃跑。
看刚才的情形,木叁娘不仅不能离开麻素家,而且就算出了府门,到了一定的时辰没有回去,蛊虫就一定会发作,让她痛不欲生,不及时回去,定会命丧当场。”
阿寻与阿福等人听的拳头都硬了,他们竟然这样对待小王妃。
宋道隽更是阴冷的一言不发。
令狐圻与邓可人也很担心,“可有什么解决的办法没有?”
“那倒也简单,以你们赵氏商行的脸面,跟麻素家打声招呼,要一个中原的女奴,倒也不是什么大事。只不过.....”
“只不过你担忧,叁娘出现在麻素府,并不是简简单单的被人贩卖。”
赵笙接过他的话,几人听完都若有所思起来。
阿若点点头:“这种巫蛊邪术,若想要解,倒也不是没有法子,可我眼下的情形,是没有办法帮你们的。这是其一,其二,就像你们所担心的那样,邓侯爷为何千辛万苦,非要把人弄到西南来,又怎么会不小心弄丢了小王妃,这其中的门道,我们都弄不清楚,冒然把人带走,谁知道会有什么危险?”
令狐圻也隐约觉得,这背后面的事并不简单。
他想了想,道:“小王爷,如今既然已经知道小王妃在何处,咱们就先耐心想想法子,总要摸清楚小王妃为何出现在此地,这背后是否有什么我们不得而知的隐秘,否则贸然带走她,若是再发生刚才的事,可如何是好?”
宋道隽怒到极致,人却十分冷静。
“你们说的极对,叁娘如今失忆了,对我有所戒备,也不着急把人救回来,不如先摸清楚,这背后到底有什么事,是我们不知道的。”
几人商量一番,决定先派人在麻素府摸摸情况。
若是能弄清楚这背后的隐秘,自然是好,若是不能,暗中护着木芳颜,免得有人欺负她。
掌柜的听了这话,拍胸脯保证说没问题。
他们在西南经营许久,像这样的大家族里,自然是有他们的眼线的。
平常不用,但需要的时候,就能起到关键作用。
木芳颜觉得胸口好像被压了石头一样,沉闷,疼痛,难受。
她艰难的睁开眼,看到阿娜的惊喜的模样。
阿娜似乎落了泪,眼眶红红的,见她醒来了,高兴的抓住她的手,“木姐姐,你总算醒了,吓死我了,你没事吧。”
木芳颜张了张嘴,想要说话,却发现喉咙嘶哑干涩的厉害。
她艰难挤出一个水字,阿娜这才慌乱的去给他倒水,将人扶起来,喂他喝了水。
木芳颜喝了水,嗓子没有如此干涩了,这才坐起来道:“我是怎么了?”
阿娜低着头,似乎有些害怕。
木芳颜见她这样也不催促,她静静的回想了一下,自己好像去赵家商行打消息去了,后来......
后来怎么样,她怎么也想不起,就是觉得头疼胸闷,恶心难受。
“我是怎么回来的?我是不是遇到了什么麻烦事?”
屋外的天已经黑了,下人房里的烛火黯淡的很。
阿娜想了想,站起身来将门关紧,才回到床边,小声道:“木姐姐,我也不瞒你,你是蛊毒发作了。”
“蛊毒?”木芳颜很懵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是蛊毒,我怎么会中那种东西。”
阿娜指着她脚踝上的枷锁道:“麻素家将我们这些奴隶买来,就在我们身上下了蛊毒,为的就是防止我们逃跑。我们若是出门,到时还没有回来,蛊毒就会发作。还好你回来的及时,要不然恐怕会丢了性命。”
见木芳颜面无表情,没有说话,阿娜还以为她吓傻了,忙宽慰她:“木姐姐莫慌,咱们只要好好在麻素府呆着,这蛊毒就不会发作的。”
木芳颜却问她:“这件事,你早就知道了?”
阿娜顿了顿,“我也是昨日才知晓的,姐姐,我真的没有骗你,当初你说要走,我还很高兴,想着跟你一块逃,可是可是昨日我偷听姚娘她们说话,才知道咱们这些奴隶,想要脱离麻素家,根本没有那样简单。麻素家,不会轻易放走一个奴隶。”
木芳颜感到不解,“既有这样的事,为什么麻素家从来没有跟我们说过?就算是威胁恐吓也好,也总该说出来,让我们心生畏惧,不敢逃离才是。”
还有麻素阿兰,她是否知晓,若是知晓还是由自己出去,甚至不告知自己一声,就不怕自己死在外面,回不来了?
第二百四十八章她的反应
阿娜哭哭啼啼抽噎着,“我听他们说,好像是姚娘故意的,知道这件事情的人本来就少,可能阿兰小姐她也不知道。”
木芳颜疑惑不解:“这是什么意思?什么叫故意的?”
阿娜小声道:“你也知道,姚娘好像特别憎恨我们这些女奴,所以就故意没有跟我们说,我们的枷锁里有蛊虫,一旦离开土司府,到时辰没有回来,就会有性命之忧。她好像巴不得我们都受不了折磨逃命去,最后死在外面。”
木芳颜回想起姚娘疯狂暴戾的举动,觉得这话也不是不可信,毕竟姚娘看着这些年轻貌美的女奴时,眼里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憎恨嫉妒。
她好像不是单纯厌恶哪一个女奴,她是厌恶所有年轻漂亮的女奴。
就是不明白,这些女奴有什么地方让她嫉妒的?
木芳颜想了想,除了年轻的生命与青春的皮囊,的确没有什么东西值得她嫉妒了。
或许,这背后有他们不知道的隐秘往事吧。
但就因为这样,想让她们在无知恐惧中死去,姚娘也太可怕了一些。
“你怎么知道阿兰小姐不知道?”
阿娜忙道:“你回来的时候,阿兰小姐一见你这般模样,也是惊慌失措,急急派人去找大夫。可大夫来了,却很熟稔的给了一瓶药丸,说吃下去就没事了,连脉都没把,阿兰小姐还很担忧,说你都流了这么多血,怎么可能没有事。
大夫意味深长的看了看阿兰小姐,什么话都没有说,只说这药吃下去,你就会醒了。阿兰小姐见他十分笃定,这才松口让他走的。
阿兰小姐说,一旦你醒来,就立刻禀报。木姐姐,这么看,阿兰小姐或许真的不知情呢。”
木芳颜想了想,“既然阿兰小姐让你去禀报,那你去吧。”
她忽然很想看一看,这个麻素阿兰会有什么样的反应。
阿娜见她眼神坚定,便起身去禀报,过了没多久,麻素阿兰亲自来看她:“你没事吧?”
麻素阿兰见她脸色惨白,嘴唇都失了血色,心头也不安愧疚。
木芳颜看一眼阿娜,阿娜便紧张的走出去,将门带上。
麻素阿兰疑惑的看着她,不明白她们这是要做什么。
“小姐可知道,我的枷锁之中有蛊虫?”
麻素阿兰听到蛊虫二字,顿时惊的站起来,紧张的看着她的脚踝上的枷锁,忽然露出一个怪异的表情,瞧着有些扭曲。
“骗子,都是骗子。”
木芳颜以为她在怀疑自己,可麻素阿兰却对她道:“你放心,我会帮你把这东西弄出来的。这肮脏的东西,就不该出现在这里。”
听她这样说,木芳颜半信半疑,试探道:“小姐的意思是,你也不知道,咱们奴隶都被下了这样的蛊虫?”
麻素阿兰也不惊讶她的质问,怪异的笑道:“多行不义必自毙,你放心,就算不是为了你,我也会想办法把那些人都除掉,只要他们活着一天,麻素家就永无宁日。”
她说的那些人是谁,木芳颜十分好奇。
但显然,麻素阿兰并没有兴趣跟她讲这个,或许在她心中,自己只是个奴隶,不够资格插手这些事。
麻素阿兰转移了话题,问她消息打探的如何。
木芳颜顿了顿,摇头道:“我好像失忆了。”
“失忆?”
“对,我记得我去了赵家商行,好像也找人打探了,但不知怎么的,这蛊虫一发作,之后那些事我都不记得了,就只记得自己回到此地。小姐,我恐怕需要重新打探打探。”
麻素阿兰听她这样说,也不生气,叹息一声,“既如此,你好生歇着吧,这事我让别人悄悄去办,你这几日好生养伤,哪里不要去,什么都不要做。”
说罢,麻素阿兰站起来,面色凝重地离开了,而木芳颜也陷入沉思。
麻素阿兰走出去,越想越气,她想去询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出尔反尔,可走到院落门口,看到进进出出的女人,又止住脚步。
大厅那里灯火通明,有歌声,有酒气,显然又是一场奢靡的酒会。
麻素阿兰其实不喜欢这样,这个地方,外人看,富贵荣华。
可只有她知道,百年麻素家,透着怎样一股沉闷腐烂的气息。
她深深看一眼的灯火通明的方向,披上一件外袍,悄悄出了麻素家。
出门之后,她换了几次道,才敲响了一座小院子的门。
屋里的人听到响动,小声的问:“谁呀?”
麻素阿兰:“小舅舅,是我。”
听到麻素阿兰的声音,门很快开,年轻的男子瞧见她,立刻将她拉进去,看看屋外无人跟踪,这才松了一口气。
“你这疯丫头,大半夜的跑这来做什么,也不怕外面有危险!”
麻素阿兰笑笑,“再危险,能比得上我家里危险。”
听到她这样说,男子顿时不说话,把人引到屋里,点燃了油灯。
麻素阿兰看一眼屋子,床上的小孩睡得正香。
她道:“小舅舅也不寻个女人成婚,家里有个女人,帮你好好照看一下,这家才像家的样子。”
宽泽瞪她一眼:“小孩子家的,学什么大人说话,我成不成婚,也是你管得的。”
麻素阿兰脸上的笑容消失,忽然道:“他们又在使用巫蛊了,他们答应过我阿娘,说绝对不会再使用巫蛊的,可是.....可是家里的女奴都被下了巫蛊,我很害怕,再这样下去,就算是有神木保佑,麻素家也要到头了。”
宽泽听到这个话,竟然毫无意外,倒了一碗热汤给她。
麻素阿兰见他如此平静的反应,变了脸色:“该不会,你早就知道了吧?”
宽泽点了点头:“我原本想着,你若不知道,便永远不知道,日后能寻个好郎君,远远的嫁出去,远离此地,也算圆了你阿娘的心愿,去过太平日子。可是你这丫头,怎么运气这么不好,非要知道这些事。”
麻素阿兰呆呆的看着自己的小舅舅:“小舅舅觉得,我若是嫁出去,就能逃避这一切吗?我若是嫁了人,就不再是麻素家的女子,就能彻底摆脱麻素家了?你是不是太天真了?”
第二百四十九章找到神木
宽泽听到她这样说,内心也甚是烦躁。
两个人都遇到了困境,不知道该如何是好,所以无言就这样对坐着,围着篝火坐着熬了一夜。
这一夜,对很多人都是煎熬,尤其是宋道隽。
木芳颜受伤的样子,他越想越心疼,根本难以入眠,索性披了衣裳偷偷出去,站在麻素府后的高山上,痴痴望着,盼着能看木芳颜一眼。
他多想冲下去把人带回来,抱在怀里,好好的安抚她,哄着她,让她不要害怕,自己会想办法替她解决问题,一定会保护她。
可是他不能,如今他只能忍耐,等摸清楚背后的事,才能带她安全的离开。
木芳颜受了伤,本以为自己会彻夜难眠,可她很快就坠入梦乡。
梦境之中,她闻到了淡淡的花香,这花香的气息很熟悉,她觉得自己一定在哪里闻到过,可怎么也想不起来。
她顺着眼前的小路往山上攀爬,走着走着,看见前面有一块巨石,巨石上坐着一个老者。
童颜鹤发的老者,正在饮茶,看见木芳颜,对着她微微一笑,十分慈祥,“叁娘来了。”
木芳颜顿了顿,立在原地没有说话。
这位老道长对她招了招手,木芳颜犹豫片刻,缓缓地走上前去。
老道长为她倒了一杯茶,递给木芳颜。
木芳颜犹豫着接过来,并没有喝,老者笑笑:“叁娘,我知道你受苦了,可是这是你必须要经历的劫难。”
木芳颜还是不说话,她觉得,老者想要说人话的人,并不是自己,而是身体原来的主人。
那老者又道:“叁娘,你本是异世孤魂,来到这儿占了别人的命格不说,又抢了旁人的姻缘,由此坏了不少人的命数,既如此,就注定要受一番苦难的。可你我祖孙缘分既然到了,祖父就一定会帮你把这劫难渡过去。你莫慌,只要能找到神木,抓住那个人,这事就算了结了。”
木芳颜听的一惊,什么神木?他说的,自己怎么都听不明白?
木芳颜张口想问一问,可忽然一阵风刮来,那老者便消失不见了。
巨石也不见,松柏也没有了,青山小道成了一片光秃秃的沙地。
她这是在哪?又要去何方?
“回来,快回来。”
有人对着她喊,这声音好像在哪里听过,是个男人的声音,他似乎很着急。
木芳颜听得揪心,却不知道该往哪里回。
“叁娘,回来,叁娘别走。”
木芳颜在一种惶恐中猛然惊醒,环顾周围,屋里空荡荡的,天刚刚微微亮,鸟儿的叫声叽叽喳喳,还有远处的鸡鸣声。
她这是做了什么梦,好怪异!
木芳颜突然对自己的身份感到怀疑,她到底是后世来的木芳颜,还是另外一个叁娘,她到底是谁?
阿娜听到响动也起了身,揉了揉眼睛,看着木芳颜:“木姐姐,你怎么了?”
木芳颜恍惚问了一句:“你知道什么是神木吗?”
原本睡眼惺忪的阿娜,听到这个问题,显然怔住,她快速低头,掩饰眼里的一丝诡异。
木芳颜看不清她的表情,但明显感觉她有一点点不对劲,这种不对劲很快从她身上消失,阿娜抬起眼来,露出一个憨憨的笑容,“木姐姐问的是什么,什么神什么木,可是做噩梦了。”
她好像有什么隐瞒着自己,木芳颜敏锐的觉察到,但阿娜依旧憨憨的笑,天真无邪。
木芳颜顿时陷入就自我怀疑,是不是自己产生错觉,胡思乱想。
阿娜一边爬起来,一边收拾衣服,“姐姐不舒服,就好好睡着吧,今日的活全由我来干,姐姐你安心养病。”
她换好衣服出门去,木芳颜再也睡不着了,索性就跟着起身。
两个人坐在台阶上,吃了一顿简单的早饭,接着就开始干活。
她们动作利落,很快清扫了院子,等打扫屋子的时候,却发现麻素阿兰的屋里并没有人。
被子迭的整整齐齐,不像是有人过夜的样子,难不成昨夜,麻素阿兰并没有在房中过夜?
阿娜问出这个疑问,木芳颜顿了顿,道:“不该问的别问,主人家的事,咱们要学会装聋作哑,否则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明白吗?”
阿娜害怕的点点头,做了一个虚的手势,安安静静的清理打扫,什么话都不敢说。
麻素阿兰在小舅舅家呆了一夜,第二日一早就神情萎靡的往家去。
走着走着,在拐角的时候,迎面撞上了一个男人。
赵笙及时出手,才没有让麻素家摔倒在地。
麻素阿兰原本还有两分火气,她看到赵笙时,一下子就哑火。
赵笙见她紧紧看着自己,以为她受伤,紧张道:“这位娘子,你没事吧?”
麻素阿兰呆呆看着她,赵笙忙道:“小姐若是身体哪里不适,我带你去医馆可好?”
麻素阿兰一把抓住他的手,脱口就是:“你可曾婚配?”
赵笙愣住,还未及说话,阿若从后面悠悠走过来,“他自是已经婚配了。”
阿若仿佛是故意的,把赵笙拉回来,亲密的挽着赵笙的手:“小姐这是做什么,朗朗乾坤,你不会肖想别人的丈夫吧?”
麻素阿兰看着赵笙,又看一看穿着男装,一脸娇俏的阿若,脸色古怪异常。“抱歉,是我打扰了。”
说罢,她转身匆匆走了。
阿若等人一走,就松开了手,赵笙感到不解,“你这是做什么?”
阿若:“能做什么?我这是给你解除麻烦,瞧她刚才那模样,分明是看上你了。麻素阿兰家与莫代家正在议亲,你这个身份若是卷进去,对大家都没有好处,你应该感谢我才是。”
赵笙也认同他的说法,却微微轻叹,“我觉得你想多了,人家不过是问一句,你就想这么多。”
阿若看着他:“我要不是个男人,我也是会爱上你的赵世子,你可真是单纯又可爱。”
赵笙被他说的不知如何是好,只尴尬的咳嗽一声。“你注意一下自己的身份,好歹明面上,你我还是夫妻,莫要让旁人察觉异样。”
阿若并不在意:“行吧,别浪费时间了,我们还是去见一见莫代家的人吧。”
第二百五十章抓人
“娘子瞧见了吧,那个就是姚娘,整个麻素土司府的女奴都归她管。”
邓可人坐在阁楼上,看着一个丰满的妇人,身后跟着两个女奴,大摇大摆的进了一家商行。
调查麻素府隐秘是有些难度,可要摸清楚这些奴隶归谁管并不难。
麻素府有两个大管家,一个叫姚娘,管的是那些女奴的事。
另一个大管事罗勇,麻素府里里外外的男奴壮丁,甚至侍卫,都归他调遣。
想摸清楚木芳颜的事,最好下手的,自然是这个姚娘。
姚娘的行踪很好打听,每到赶集的日子,她会固定地出现在这个路段,在这个商行采买商品。
这座城里逢六赶集,今儿正好十六。
瞧见姚娘进去,邓可人领着青叶站起身来,跟着进了那家商行。
这座城里有僚人,也有汉人。
邓可人的装扮却又与这些人不同,似乎显得更华贵一些,又生的貌美,所以一进门便引来众人侧目。
她的衣服与配饰,显得如此新潮,那些爱美的女子瞧见,都忍不住盯着她看。
青叶小心伺候在一旁,趾高气扬的抬着下巴,扫一眼这店里的人,最后叫住掌柜的:“你们这可有雅间?”
掌柜的瞧她气度不凡,立刻上前,亲自伺候。
“这位小......”他看到邓可人的发髻 连忙改了口,“这位夫人安好,不知您需要些什么?”
邓可人轻轻瞥他一眼,并不说话。
青叶忙道:“掌柜的真是好没眼色,来这店里,自然是采买胭脂水粉,珠宝衣裳,要不是我们来的匆忙,很多东西没有带齐,也实在不必来你这边陲小店,快把最好的货色拿来,我家夫人皮肤娇嫩,不是好东西,我们可瞧不上。”
掌柜的一听,连连点头,忙让人把最好的东西端上来。
可邓可人嫌弃的看了一眼,遮了遮鼻子 还是一言不发。
青叶见状,又对掌柜道:“你们怎么办事的,贵客来了连个雅间都没有,难道要让我们跟这些人一起看货?”
她们越是傲慢高不可攀,掌柜的越是小心翼翼。“贵客恕罪,实在是小店简陋,这没有备有雅间。”
邓可人终于开口,“不是说,你这店是牂洲城里最好的脂粉铺子,什么样的胭脂水粉新鲜货都有?”
她声音软软糯糯,可说话的态度,却不敢让人小瞧了去。
掌柜的连连赔罪:“客人息怒,要不您往里边去,若是不嫌弃,里面有个安静的屋子,方便让您看看货?”
邓可人瞥了一眼周围,看到不远处的姚娘,也只是一扫而过,转身跟跟着掌柜进了内院。
人这一走,姚娘身旁的女奴便忍不住道:“这是谁,牂洲城里何时来了这号人物,瞧那架子摆的,不知道的还以为是中原皇帝的女儿。姑姑,您说是不是?”
另一个女奴附和道:“就是,这店里最尊贵的客人,不只有姑姑您吗?她算个什么东西?居然架子摆的比咱们还大!”
姚娘冷冷的扫一眼这两个女奴,冷哼一声,什么话也没说,转身走了。
两个女奴面面相觑,这不像姑姑的脾气啊。
往日她来店里,一定要有最好的招待,给她的东西也一定是最好的,毕竟她可是麻素府的大管家。
这座城里,比她尊贵的女人,可没有几个。
遇到那不长眼的,敢在她面前摆谱冲撞,姚娘的鞭子可从来不含糊!
今儿这是怎么了?
两人将默默的跟上,却也没有走远,而是到了对面的馆子坐下,叫了一桌吃食。
吃着茶点,喝着热汤。
姚娘的目光,始终就没有离开过那家商行的门。
大约过了半炷香的功夫,那两个陌生的女子出来了,掌柜的点头哈腰把两人送走,笑意盈盈的回去。
没过一会儿,有个掌柜伙计跑到馆子里,悄声告诉姚娘:“那位夫人真是大手笔,一下子就买了五百两的东西,可就这,那位客人还嫌弃咱们这东西简陋,入不得她的眼。”
听到此处,姚娘赏了他几文钱,带着丫鬟起身,悄悄的跟了上去。
邓可人好像没有察觉有人跟踪自己一样,一路走走停停,吃吃逛逛,买了不少东西。
每一次花钱,价钱都不讲,豪横的很。
直到走累了,这才往家去。
可她越走,方向越偏,渐渐的人少了,邓可人忽然停下脚步,转过头来,对着姚娘问:“阁下跟了我一路,到底是想做什么,难不成,是个劫道的?”
见她如此淡定从容,姚娘眯了一下眼,露出阴冷的笑容。
“我瞧夫人,好似不是本地人,这出门在外的,难道没有人告诉你,财不可露白?”
邓可人听她说这话,娇媚的笑起来,光是那个笑容,便让姚娘受了某种刺激一样,愤怒不已,好像要把邓可人吃掉。
青叶看了都害怕,邓可人却仿若未觉,根本不把她看在眼里。
“你算个什么东西?我夫君有钱又疼爱我,我想要多少钱没有,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轮得到你一个贱妇来多管闲事?”
她意味深长的扫一眼姚娘,眼神里闪过不屑,落在姚娘眼中,分明是对她的嘲讽。
这眼神,与当年那贱妇一样,似乎在嘲讽了她的外表,她的年纪,以及她再也无法回去的美好时光。
姚娘愤怒,“贱人,都是贱人,就因为世上有你们这些恃宠而骄的贱人,才害得我有如此下场。”
说着,她竟要冲过来,抽打邓可人。
她手里的鞭子甩过来,青叶吓得要护住邓可人来,可还没有打到人,姚娘就被人治住,连同身边的两个女奴都没有幸免,全都被擒住了。
姚娘怒吼:“你们是什么人?胆敢在牂洲城里,对我如此无礼,我可是麻素府大管事,你们敢动我,是想要与整个麻素府为敌吗?”
令狐圻也算是见过刁奴的,可这样凶悍且笃定的,还是头回见。
“大娘多虑了。”
姚娘听他说这话,还以为他怕了,谁知令狐圻却道:“你也太看得起自己,不过区区一个奴仆,就算死在外面,麻素府又怎么会为了一个奴仆大费周章的寻找凶手。”
说罢,便是用力一拍,将人敲晕过去。
连带着两个女奴,也一并敲晕带走。
见几人被制服,邓可人松了一口气,令狐圻扶住她:“怎么样?她没有伤到你吧?”
要不是时间紧迫,他是不愿意用自己的妻子冒险做诱饵的。
邓可人摇摇头:“人擒住了就好,时间有限,咱们赶紧回去审问。”
第二百五十一章假姚娘入府「po1⒏homes」
二人昨日思量许久,觉得与其守株待兔,不如主动出击。
他们打探到这个姚娘在麻素府,颇有地位,知道的事情肯定不少。
又见姚娘心性乖张怪异,曾经对那些娇美,出手大方的女子下过狠手,害过人命,所以才大胆一试。
邓可人亲自出马,将人引出来擒住。
在这僻静之处,无人知晓是他们对姚娘下的手。
先把人抓回去,好生拷问,最好能问出如何解蛊,以及麻素府那些不为人知的秘密。
姚娘醒过来,发现自己被关在一间阴暗潮湿的地牢里,周围黑漆漆的,两个女奴也不在身边,哪怕平日作威作福惯了,此时遇到这种困境,也难免害怕起来。
“来人!你们是谁?居然敢把我抓起来,我告诉你们,识相的赶紧将我放回去,否则让我们家土司知道了,你们都得死。”
阿寻听到声音,缓缓的走出来。
姚娘看见一个眼生的男子,顿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杂碎到底是何人,居然敢对我下手,我看你是不想活了。”
阿寻刻薄起来,那也是相当刻薄。
“你区区一个奴仆,仗势欺人到这种地步。莫不是,你其实不是麻素府的奴仆,而是麻素土司他亲娘?”
阿寻本是开个玩笑,谁知此言一出,姚娘竟露出惊恐的表情。
阿寻顿了顿,“不会吧,真让我说准了?”
“胡说八道!”姚娘立刻否认,“你在说什么,赶紧把我放出去,否则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
阿寻不慌不忙,“我与你无冤无仇,哪里会害你性命,请你来,不过是想问你几个问题,你若老老实实回答我,我便送你走,咱们相安无事。你若是不肯配合”
阿寻笑笑抬起头来,脸上全是杀意。“那就别怪我没轻没重,断你一条胳膊一条腿之类的,你说是吧?”
姚娘割过别人的舌头,断过别人的腿脚,听到这样威胁,只是更加愤怒:“你这下贱的汉人,当真以为无人能奈你何,我告诉你,天黑之前我若不回去,你们就都等着死吧,土司府可离不得我,他们追查过来,你和你的那些帮手,会被凌迟而死。”
阿寻见她明显不配合的样子,笑了笑:“莫慌,姚娘是一定会回土司府的,但是你得一直留在这里了。”
姚娘脸色一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阿寻根本不给她解释,转身就走了。
姚娘想了想就明白了,难不成他们用了傀儡,替代她回到土司府。
她越想越气,嘴里不断咒骂,“你以为土司府是什么地方,你们那些傀儡伎俩,根本进不去。”
阿寻听得脏耳朵,这妇人到底是个什么出身,这污言碎语,便是长安城里的泼妇,也比不上她。
另一边,出去了一日的姚娘,带着两个女奴,面无表情的回了府。
守在门口的下人瞧见她,立刻低头,都不敢与她对视。
见她气势汹汹的走了,忍不住闲言碎语的。“瞧瞧姚娘这架势,不知谁又要倒霉了。”
“可不是。”
虽说姚娘经常是板着一张脸,看谁都不顺眼,但这么气势汹汹的回来,那必然是有人要倒霉的。
木芳颜端着麻素阿兰新做的衣服,从回廊上走过来,碰到气势汹汹的姚娘,连忙避让开来。
她恭敬地站在一旁,等着姚娘过去,谁知姚娘走着走着,竟停在她眼前,盯着她不放。
木芳颜低垂着脑袋,心都跳到嗓子眼了,自己应该没有做什么,让她不爽的事才是。
不过姚娘喜怒无常,谁知道自己会不会平白无故,被她抽一顿鞭子。
木芳颜正想着应对之策,姚娘冰冷开口道:“这是给麻素小姐的衣衫?”
木芳颜点了点头,说是。
姚娘冷笑,“你跟我走一趟吧。”
木芳颜自然是不愿意的,去了姚娘的院落,她又如此气势汹汹,说不得要找自己的麻烦,弄不好呗鞭打致死。
木芳颜低垂着脑袋,忐忑道:“姚管事恕罪,小姐着急要这身衣服,可否等我先将这衣服送去给小姐,再去寻您?”
姚娘显然不高兴了,正要开口教训她,麻素阿兰忽然道:“ 姚娘好大的架子,我的人都要听你使唤。”
姚娘看见麻素阿兰,复杂的瞥了木芳颜一眼,随即露出讨好的神情。“小姐误会了,我是有事要嘱咐给她,所以才叫她走一趟,并不敢使唤她。”
麻素阿兰从鼻子里冷哼出声,把木芳颜护在身后:“有什么话在这说就好,有这个必要把人带走?”
她冷冷看着姚娘,似乎很防备她。
两个人一时间,竟有些针锋相对的意思。
姚娘很不高兴,却不敢对麻素阿兰发火,只狠狠看一眼木芳颜,她心里只堵得慌,挣扎一会儿道:“我是嘱咐她,要好生伺候小姐,守府里的规矩,莫要再像昨日一样晚归,否则丢了性命可就不好了。”
提起这个,麻素阿兰的心情就更不爽了。
“原本就是没有的麻烦,非让某些人给折腾出来了。姚娘有这闲心,不如好好管管我哥哥弟弟们,他们这一天天的闲的慌,不干正经事,我听说我那哥哥又在外边闯了祸,这会儿正被我阿爹教训,姚娘不去看看吗?”
姚娘顿了一下,似乎有一丝的迟钝,麻素阿兰微微诧异,平素听到这种事,姚娘早就迫不及待的跑去救人了,怎么今儿就没什么反应了?
察觉到麻素阿兰的异样,姚娘顿了顿,道:“奴婢这就去。”
说罢,匆匆转身,带着两个女奴走了。
麻素阿兰等人走远了,就带着木芳颜回去,一回到院子,她就不爽的抱怨起来。
“那家伙居然是有妻子的,而且还跟在他身边。”
“什么?”
木芳颜顿了一下:“小姐说的是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我看中的那个汉人。”
麻素阿兰越想越气,好不容易瞧中了一个人,却是已经婚配的,而且他娘子长得还挺好看。
她当然不会觉得,自己比不过对方。可人家的瞧上去,明显夫妻恩爱。
自己就算想要强行做些什么,也过不了心里这道坎。
“烦死了,你再去给我寻,一定要给我选个好的男人来参加比武招亲,反正无论如何,我是打死也不会嫁到莫代家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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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二章似梦非梦h
木芳颜看着怒不可遏麻素阿兰,脑子里却是那日惊鸿一瞥的俊朗男子。
想到他,木芳颜的心脏便扑通扑通的跳个不停。
哪个少女不怀春,就算不过与他一面之缘,木芳颜心里也生出了一些奇妙的幻想。
然而今日听到这样说,木芳颜心中顿时冒出一股酸味,她觉得自己像是吃了无数只柠檬 ,酸的要死。
可偏偏,自己又不是个有立场嫉妒的人,于是这股酸涩在胸腔里憋着,十分难受。
她想了想,道:“小姐这般花容月貌,倾国倾城,那种有家室的男人,自是配不上你的。我明日便出去,好生为您寻找,一定挑一个万般优秀的男子,做小姐的夫君。”
麻素阿兰听她这么说,并没有变得很高兴。
她心里还在想着那个汉人男子,怎么就成婚了,怎么就有了娘子!
出门在外,还带着娘子在身边,可见他们有多恩爱了。
麻素阿兰兴致缺缺挥挥手,让木芳颜回去,“记得好好办事,一定要帮我搅黄莫代家的心思。”
木芳颜见她如此,也没有多劝什么,自己心里还酸得很呢。
回到屋里,看到阿娜的床上睡了个人,不用想也知道,阿娜指定是累了,所以早早睡下。
木芳颜也没打扰她,轻手轻脚的洗漱过后,吹了灯,盖上被子睡着了。
睡着睡着,她好像又梦见那个男人。
那是在一片陌生又熟悉的樱花树下,那个男人款款而来,笑盈盈走到木芳颜跟前,“娘子原来在这,让我好找。”
木芳颜呆呆的看着他,心跳个不停,话都说不出来。
男子满眼爱意走上前来,从樱花树上摘了一朵娇艳的樱花,也不等木芳颜说什么,就将花朵别在她的发髻上。
“怎么看,都是人比花娇。我家娘子,真是灼灼其华。”
木芳颜羞涩的不得了,弯着嘴角低下了头。
男人拉着她的手,就往屋里去。
木芳颜任由他牵着,不知怎么的,两个人就到了床榻上。
这男人动作娴熟地脱掉她的衣衫,亲吻她的嘴唇,脱到一半,却又抬起头,温柔的问她,“可以吗?”
木芳颜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没关系,这是梦而已,梦里发生的事,除了她自己,不会有第二个人知道。
放纵就放纵吧,她也好想要这样的男人。
带着这种想法,木芳颜任由男人脱掉她的衣衫,两个人赤裸相对。
男人的身体修长,性感的腹肌,结实的手臂,每一处都让木芳颜羞涩。
这男人好像很喜欢她羞涩的模样,趁着她走神,狠狠的亲吻她。
他的舌头好灵活,木芳颜随着他的节奏,与他交缠在一起。
不一会儿,男人满足了,松开木芳颜的嘴,一路往下,亲着她的脖子,亲着她的锁骨,然后将粉嫩的乳尖,含入嘴里。
“娘子的樱桃,生的可真好。”
木芳颜羞耻的撇开头,不敢看他,忍不住抬手掩面,不愿意他窥见自己心里所有的羞耻。
男人流连着两个雪乳,直到两个乳房都沾满了他的唾液,才满意地一路往下,打开木芳颜的腿。
双腿之间,早已一片泥泞。
男人修长的手指往里探了探路,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低声哀求道:“轻点,求你了,我是第一次。”
男人听到这话,忍不住低低笑了:“娘子在胡说什么,你我成亲许久,你的处子之身,早就给过我了。”
木芳颜还没有反应过来,男人就挺着粗长的肉棒,一杆入洞,将她塞得满满当当。
木芳颜重重喘息,哀求他缓一缓,轻一些,可刚刚还无比温柔的男人,进了她的身体后,下一刻就变得格外野蛮粗暴。
他扣着她的腰,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撞击。
那粗长的玩意儿,在木芳颜身体里,如一条灵活的蛇,又刺激又危险,让木芳颜忍不住夹紧双腿,发出哀求。
可男人不想听她的哀求,俯身下来,一边亲吻她,一边恶狠狠道:“淫荡的小东西,一走便是几个月,可曾想过为夫没了你,日夜难安。”
木芳颜想要张嘴反驳,男人根本不给她机会。
不仅越操越狠,而且轻易让木芳颜达到了高潮。
木芳颜难以置信,感觉自己似乎喷出很多水来,伸手要去推男人,男人却粗暴的扣住她的手,将她翻了个身,从后面狠狠插进去。
月色下,屋里隐约有一丝光,照在二人身上。
若有人从这路过,便会发现,一个女人被一个男人压在身下,狠狠的操干。
大约是害怕女人发出的声音,引来旁人,男人死死捂住她的嘴,根本不让她出声。
再一次高潮中,男人滚烫的精液射在木芳颜的身体里,木芳颜觉得自己要被烧起来了,好可怕,这个梦为什么如此真实,真实到她的身体都在痉挛战栗。
她想醒过来,这是噩梦,她一定要醒过来。
可是有什么东西控制着她,让她无论如何也睁不开眼,恍恍惚惚间,木芳颜又晕了过去。
宋道隽心满意足的趴在木芳颜身上,亲吻了她的头发,脸颊。
要不是时间地点不允许,他能操他一整夜。
这磨人的小妖精,真是要了他半条命。
他假扮姚娘入府,看到她的第一眼,就想把她关起来,狠狠占有。
可他忍了,一直忍到夜里,趁着屋里没人,才偷溜到她的房间,对她为所欲为,一解相思之苦。
他做好了被发现的准备,结果这小丫头睡的太沉,居然迷迷糊糊的,以为自己是做梦。
宋道隽咬牙切齿的,贴着木芳颜的耳朵道:“等回去了,为夫必要好好的收拾你。”
说罢,他站起身来,为木芳颜清理身体,又将一切恢复如初,这才再一次化作姚娘的样子,离开了这里。
刚才走出去一会儿,便看到有一道黑影,从墙上一闪而过。
宋道隽顿了一下,犹豫着是否要叫人,却已经有人先尖叫起来。
“来人,有贼!!”
这一声尖叫,一时激起千层浪,立刻引来了巡逻的侍卫。
姚娘很快被他们发现,那些人瞧见姚娘,立刻紧张起来:“姚管事,您可瞧见贼人了?”
姚娘顿了顿,道:“倒是未曾见过,你们仔细搜索,说不得,只是野猫而已,不要大惊小怪的。”
第二百五十三章阿娜受伤了
木芳颜迷迷糊糊的醒过来,觉得浑身酸疼难受。
怎么回事?
这样子好像半夜跟谁打过仗一样,尤其是双腿之间,酸疼的很。她忍不住撩起衣服看了看,结果发现自己的腰上,有红红的印子。
大腿内侧,也有股酸胀的感觉。
她不禁想起昨晚的春梦,脸红的不行,可见昨夜里这场梦,做的太真实了。
自己不知有没有梦游,做了见不得人的事情。
她紧张看看周围,发现阿娜还睡着,没有醒过来的意思,松了一口气。
等她起身穿好衣服,洗漱了,阿娜还没有起来。
木芳颜顿了一下,平日这时候,她都醒了啊。
麻素阿兰虽没有严厉要求她们一定要早起干活,但她们眼前的身份,该做的事情还是应该自觉。
木芳颜走到阿娜床前,叫了一声,阿娜没有动,木芳颜忍不住伸手掀开被子,这一掀,就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她惊住,忙问:“你怎么了?”
阿娜脸色惨白,嘴唇毫无血色,听到她的质问,尴尬的笑笑:“木姐姐莫慌,我只是来了月信。我清理过了,就是身体有些不适。”
木芳颜又不是没有来过月信,女人来了月信是什么样子,她能一无所知?
“莫要诓我,你身上的气味,哪里是来的月信,你受伤了,对吧?”
阿娜想反驳,木芳颜却一把抓住她的手,阿娜疼的叫了一声,木芳颜忙撸起她的袖子,透着血渍的绷带,胡乱裹了手臂,也不知止血没有。
“这是怎么回事?”
阿娜紧张的扯回手,“我没事,真的没事,我们做奴隶的,受点伤,那不是再平常不过的吗?”
看似平常的一句话,木芳颜却不安道:“是姚娘,还是其他的管事干的?”
这府里一共两个大管事,除了姚娘,另外一个大管事根本就不管女奴的事。
前院的管事,眼里只有钱财,你不碍着他发财的路,他对谁都是笑眯眯的。
你若是挡他发财的道,他会让你怎么死都不知道。
如今阿娜已经是阿兰小姐身边的人,有阿兰小姐罩着,前院大管事就更不会管他们了。
所以,伤她的人,只有姚娘了。
见木芳颜愤怒至极,阿生怕她一时冲动,急忙阻止她:“木姐姐,形势比人强,咱们人做奴仆的,人微言轻,该低头还得低头。这点伤,养养就好了,真的不碍事。”
“她为什么打你?”木芳颜忍不住问。
“木姐姐,你信我,这事儿与姚娘无关,是我做错了事,其他姐姐们生了气,所以才责罚了我一下,真的,你别操心了。阿兰小姐的事儿,还需要你忙活呢。”
木方颜知道她担忧自己,不愿意自己被牵连进争斗中去。
可这些人也太过分了,多大的事,要把一个小丫头伤成这样。
木芳颜想了又想,只能叹了一口气。“我去给你弄些药来,你这伤口不上药不行。”
见她又要阻止自己,木芳颜道:“放心,我不会冒冒然去找麻烦的,你说的对,我们人微言轻还没有力量,该忍的就是要忍。”
她这般说,阿娜才放了心,笑着让她快去快回。
木芳颜出了院子,直奔大夫的药房
麻素土司府,家大业大,这府里自然是养着一两个大夫的,也有药房。
木芳颜找到药房的时候,大夫不在,只有几个干活的小药童,在晒草药。
木芳颜想也不想就进了药房,熟练的在药柜里找到药材,并且配好了伤药,还有补血药材。
做完这一切,木芳颜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这不是她的记忆。
她从来没有学过医药,用哪里懂得药材,这是之前那个主人的记忆。
她收好药材,对原身主人十分好奇,这个原主人到底是个什么人,居然懂得医药。
她往回走,一边想着,有机会的话,自己得弄清楚这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谁。
她为了赶时间,抄近道走,走着走着,突然听到有人在角落里说闲话。
几个打扫的奴隶,好像忙完了,在这躲阴凉。
“听说了吗?昨日夜里府里进了贼,侍卫们到处搜索,现在还没有找到人呢。”
一人道:“进了贼?谁这么大胆子,连土司府也敢闯,不怕被姚娘逮到,狠狠抽一顿鞭子,让她再也爬不起来。”
那人说完,另外一人跟着笑起来,“这话要是姚娘听见,非得抽我们一顿鞭子不可。”
那个人不屑道:“她也就管管府里的女奴,我们这些人,她是管不到的。”
是前院的人?
怪不得敢说姚娘的坏话。
又外一人却说,“你确实不知吧,昨日夜里,侍卫巡逻抓贼的时候,正碰上姚娘。往日里遇到这样的事,姚娘肯定先把所有人都骂一顿,可昨日夜里好生奇怪,辽宁不仅没有骂人,还让他们动作轻点,莫要吵到主子们歇息。可昨日夜里,她居然没有发火,你们说,稀奇不?”
“当真吗?”
“这是自然,我还能骗你不成。”
“那就怪了。”
“哪里怪了?”
有人道:“你小子进来的晚,所以不知道,这老婆娘是个爱邀功的性子,哪怕抓到一只干坏事的野猫,也要跑到土司面前去讨赏。恨不得人人都知道,这土司府离不了她。这抓贼人的事儿,她能不闹起来?”
他们嘻嘻嘻嘻说着闲话,木芳颜越听越紧张。
捉贼?
昨日阿娜又受了伤,若是怀疑到阿娜身上,姚娘肯定不会给阿娜留活路。
木芳颜这般一想,焦急往院子里去。
她将自己划伤,到时候就说是干活的时候不小心受的伤,以此掩饰过去。
等木芳颜拿着药,匆匆的赶回,远远瞧见姚娘领着人,就要进院子。
她一时慌乱,立马改道从另一边的墙翻墙而入。
本以为很难,可她本能的一跳,居然轻松就过去了。
这样灵活的身手,绝不是她的。
这身体的原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来历?又懂医术,又会功夫?
这样有能耐的女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地方,成了下等女奴?
木芳颜满脑子问号,脚下动作却很快。
她得阻止姚娘,免得让姚娘发现阿娜的不对劲。
她先是将药藏好,然后故意将衣服染了血,匆匆忙忙的往下人房去。
第二百五十四章抓起来
姚娘面无表情,傲慢地抬着下巴,进了院子,嫌弃的看一眼躺在屋里的阿娜,又扫到她旁边的床,讳莫如深。
阿娜看她来,害怕极了,裹着被子躲在床上瑟瑟发抖。
“姚.....姚大管事。”
话还没说完,姚娘身旁的两个女奴,就怒叫起来:“该死的贱婢,见到大管事还不下来,怎么着,真当自己是千金小姐,还矜贵起来了。”
阿娜此时状态并不好,女奴要上前来拉扯的,阿娜的手在被子里握紧了拳头,下一秒就要暴跳而起。
木芳颜及时冲出来,叫了一声:“住手!”
几人回头看去,看见木芳颜,很是不屑:“你又是个什么东西,敢在大管事面前这样高声呼喊,真是没大没小。”
姚娘眼中闪过一丝异样,却并没有开口阻止女奴的训斥。
木芳颜冲过去,挡在阿娜身前将她护住,紧张道:“大管事恕罪,阿娜来月信了,疼的厉害,所以才没有下床的。阿兰小姐知道,所以让阿娜今日好好休息,不用做事。大管事有什么吩咐,尽管告知于我,奴婢会去办的。”
形式比人强,哪怕木芳颜根本不想自称奴婢,此时也只能硬着头皮说出这两个字。
她死死盯着姚娘,生怕她凑近,伤到阿娜。
姚娘上下打量她,看她的眼神更加怪异了。
当她的目光撇到木芳颜衣服上的血渍,更是危险的眯了眯眼。
两个女奴正要开口呵斥,姚娘总算是开了口:“昨日夜里府里遭了贼,土司有令,让我在府里严加搜索,我瞧你这女奴,就不像个手脚干净的。”
木芳颜听她这么说,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忙道:“大管事容禀,我这是干活的时候受的伤,伤还来不及处理,我不是贼人。”
裹着一张皮的宋道隽,当然知道她不是贼人。
昨日夜里,这该死的小妖精,还在自己身下承欢,谁知到了今日,却为了另外一个女人将自己弄伤。
宋道隽一眼看明白木芳颜的心思,心里夹杂着嫉妒与不满,阴冷的扫了一眼阿娜。
阿娜吓得赶紧低头,用被子将自己裹得更紧了。
宋道隽指示两个女奴:“你是不是贼人,审过就知道了,既然身上有异常,就跟我走一趟吧。”
他阴冷的说完这句话,看着女奴强行带走木芳颜,回头又冷冷撇了一眼阿娜。
阿娜裹紧被子,紧张又害怕,看着她们离去,欲言又止,到底什么都没有说。
在姚娘冷冷的注视下,低下了头。
姚娘面无表情的走了,木芳颜被这两个女奴擒住,心里虽惊慌,却也没有着急大喊辩驳。
姚娘的性子,她就算不了解,也知道这时候越是挣扎哭闹,越容易引来姚娘的不满。
上次有个女奴便是如此,被姚娘当场抽花了脸,听说最后被丢到乱葬岗去了。
木芳颜只能逼自己努力冷静下来,想着后续该如何应对。
另一边,阿娜神情复杂的换好衣服。
忍着疼痛,想要去寻求麻素阿兰的帮助。
到底是她院子里的丫头,只要有麻素阿兰出面,就一定能够把人保住。
一路上,几乎所有的下人都看到,木芳颜被姚娘带走的场面。
她身上虽沾了血,但姿态挺拔一点,不像一个卑微的女奴。
有人瞧见了,忍不住窃窃私语,要不是她的脚踝上带着女奴的枷锁,只怕人人都要以为这是谁家的小姐来拜访了。
披着皮囊的宋道隽神色复杂的看着木芳颜,见有人围观,心中十分不满,厉声道:“一个两个的不用干活吗?围在这看什么!”
他一声怒吼,所有的下人都惊慌的避让开,该干嘛干嘛,也不敢围观了。
等人走远,才有人小声道:“这是阿兰小姐院子里的丫头吧?”
“是啊,是啊,前两日阿兰小姐才带走的,姚娘居然趁着阿兰小姐不在这么做,也不怕惹恼阿兰小姐。”
有人冷笑:“只怕姚娘就是看阿兰小姐不在,才把她的丫鬟带走,这样叫....趁火打劫!”
几个人悉悉索索的议论起来,但说到最后,都对木芳颜露出同情。
要知道被姚娘带走的女奴,就没有一个活着回来的。
这般一想,众人心中又生出同情与悲凉,这一次是她,谁知道下一次会不会轮到自己。
木芳颜被关进了一间黑暗的屋子,屋里还算干净,点着油灯,她被捆起来,女奴殷勤的递上鞭子给姚娘。
“姑姑,可不能饶了这该死的贱婢。”
女奴还以为自己做的很好,憎恶的看着木芳颜:“自从她跟了阿兰小姐,鼻孔都朝天了,根本不把咱们放在眼里。”
木芳颜实在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没有把这些人放在眼里,真是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她知道躲不过,只紧张地看着姚娘。
对于两个女奴的殷勤讨好,姚娘轻轻嗯了一声,就让她们下去。
女奴笑着关上门,看木芳颜的眼神,是恶意的幸灾乐祸。
屋里只剩下木芳颜与姚娘,姚娘拿着鞭子,一步一步走向木芳颜。
木芳颜忙道:“姚大管事,就算你要惩罚我,也应该知会阿兰小姐一声才是。”
此时此刻,她只能借助阿兰小姐的身份来保护自己。
可姚娘皮囊下的宋道隽,越加不满了。”怎么,你觉得此时此刻,她能够回来救你?”
木芳颜咽了咽口水,觉得这个姚娘有一点点不对,但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很快消失。
“姚大管事,您要抓的是贼,可我真的未曾在府里偷东西,您这样审问我,不过是浪费时间。有这个时间,说不定贼人已经偷盗成功,逃出去了。”
宋道隽越是听她这样说,就越是生气。
既知道这样不太好,还要替别人挡灾!
明明那个叫阿娜的小丫头有问题,自己把人抓住就行了,偏偏她要冲出来救人。
他的小娘子,这烂好心的毛病,就不能改一改?
宋道隽决定好好给她一个教训,让她再也不敢贸然出头,抬起鞭子狠狠的抽了下去。
木芳颜尖叫一声,可疼痛没有如期而至,鞭子只在空气中发出响声。
第二百五十五章教训
木芳颜惊讶了,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姚娘,不知道她这一鞭子,是鞭法不好抽歪了,还是真的并不想打她。
心中正疑惑,姚娘又是一鞭子抽过来。
这一次,没有打空气,抽破了木芳颜的衣裳,露出雪白的肌肤。
说也奇怪,这鞭子看着很重,但力度却把握的恰到好处,只抽坏了她的衣服,并没有伤到木芳颜。
木芳颜再看,就觉得她的眼神怪异极了。姚娘看起来,不像平日的凶狠恶毒,反而带着两分诡异的炙热。
木芳颜以为自己看错,再认真一瞧,那目光又消失不见。
宋道隽本来只是想要教训一下木芳颜,谁知道这一鞭子抽下去,却把他的欲望激起来。
他也没有想到,这种情况下,木芳颜只是稍稍露了一些肌肤,胆怯惶恐的模样,差点让自己把持不住。
他沉默了一下,开口道:“那日你去赵氏商行,可曾见过谁?”
木芳颜不明白,他为什么要问这个。
姚娘走上前去,捏住她的下巴,逼她与自己对视:“我听说,你把那天的事情都忘了?”
宋道隽一进府,就将关于木芳颜的事,弄得清清楚楚。
当他才女奴嘴中知道,木芳颜忘记了那天的事,就是一阵怄气。
这该死的小妖精,明明那一天,自己都向她表明身份了,可她怎么又忘记了?
她怎么可以,一而再,再而叁的忘记自己,真是应该好好惩罚。
木芳颜咬咬牙:“姚管事问这个做什么,我是去替阿兰小姐办差,与阿兰小姐相关的事情,没有经过她的允许,我不敢告知旁人。”
姚娘冷哼,皮笑肉不笑的松开她的下巴。
“倒是个倔强的性子,可你护着旁人,旁人是否能来护着你?”
木芳颜一听这话就明白,她大约是看穿了自己的伎俩,心中更加不安,紧张看着姚娘,若是她要去对付阿娜,那该如何是好,自己的牺牲不全都白费了吗?
正紧张着,门外忽然传来一阵响动,接着门就被人踹开。
木芳颜抬头看见怒气冲冲的阿兰冲进来,瞧见木芳颜的模样,狠狠给了姚娘一巴掌。
这一巴掌打的所有人都震惊,宋道隽这辈子长这么大,也没有被人打过,哪怕他披着别人的皮囊,这一瞬间,硬是让宋道隽迟钝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阿兰一边把木芳颜放下来,一边冷冷道:“姚娘,你的手伸得可是越来越长了,我院子里的下人,你也敢随意带走,这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吗?”
姚娘缓和了一下,才勉强挤出一个讨好的笑:“阿兰小姐多虑了,不是老奴非要带走这丫头,实在是她受了伤,昨日府里进来的那个贼也受了伤,我们折腾了这么久,没有抓到人。这小丫头身上有伤,老奴带回来审问审问,那也是合情合理的。”
麻素阿兰打断她:“你要抓贼人我没有意见,可我听说那贼人本领高强,翻墙而入,还打伤了府里的侍卫,明显是不是普通人。我的女奴若有这份本事,又怎么会被人卖到府里做奴隶,姚娘下次若真想再对我院子里的人下动手,也该选个好一点的借口。”
若是真姚娘,少不得反驳她,就是因为心怀不轨,才会假扮弱小趁机混进来,可眼前的人是宋道隽。
听她这么一说,宋道隽忙顺势而为:“阿兰小姐说的是,是老奴糊涂,犯了这样的错误,还请阿兰小姐恕罪。”
麻素阿兰不屑于她争辩,冷冷看她一眼,扶着木芳颜走出去。
阿娜等在门口,见状连忙迎上来,跟她一块搀扶着木芳颜加速离开。
等人走了,两个女奴立刻上来关心:“姑姑,阿兰小姐这也太过分了,您可是奉了土司大人的命令办事。她这般对您,简直是一点也不给您留面子。”
“对对对,这事儿咱们一定要到土司大人那去分辨分辨,无论如何,也要让阿兰小姐给您个交代不是。”
真正的姚娘,可能气不过,真跑去求个公道了。
可宋道隽又不是傻子,这种小伎俩也敢在他面前卖弄。
这两个人若真有心,刚才麻素阿兰闯进来的时候,怎么一点阻拦也没有,轻轻松松就让人进来。
可见这两个女奴,对姚娘也没有什么忠心。
他想着,冷冷道:“你们两个既然这么闲,不如亲自去替我与土司哭诉哭诉,阿兰小姐手劲儿大,我不舒坦的很。”
说巴,离开了小黑屋。
两个女奴面面相觑,吓得也不敢说话。
刚才她们在门外,没有阻拦麻素阿兰冲进来,就是不想惹麻烦。
她们这些女奴,做的好与坏,那都是两头不讨好的,所以能躲则躲。
横竖姚娘也没用善待她们,若是姚娘得罪阿兰小姐,被阿兰小姐杀了,那最好不过。
可阿兰小姐与姚娘并没起冲突,反而相安无事了。
眼下见姚娘没有抽她们鞭子,已经是万幸,两个女奴只能压下惶恐,什么话都不敢再说。
姚娘回屋关上门,对着铜镜仔细整理了一下自己,还好没有露馅。
这个阿若如今虽不能轻易使用巫蛊之术,可这易容的本事,倒是厉害的紧。
只是他假扮得了一时,扮不了一世。
原本想让邓可人来,但是宋道隽不愿意错过与木芳颜接触的机会。好在阿若有一门缩骨的本事,宋道隽有功夫在身,轻松学会了。
姚娘的个子没有那么高,自己为了能够接近姚娘的身高,硬是将自己缩了很多。
只是这功夫不能使用太久,否则会伤身。
宋道隽刚准备卸了伪装,好好休息一下,就听到女奴来报:“姑姑,土司大人正在寻您,您快去吧。”
宋道隽听到这,微微顿一下。
这时候寻姚娘做什么,难不成人抓住了,还是说,麻素阿兰去土司面前告状,说他不敬大小姐,准备为难她了?
宋道隽这般想着,轻轻嗯一声,整理好衣物,去往大厅。
大厅里没有看到麻素阿兰,也没有看到其他人。
姚娘一进去,麻素土司就放下手里的刀刃,转身往里去。
宋道隽想了一下,跟上他的脚步。
只见七拐八拐之后,麻素土司领着她到了一处偏僻的院子,转了一下墙上的油灯,眼前露出一道暗道。
麻素土司领着人,就往暗道里去。
第二百五十六章神秘的蛊师
这地方潮湿阴暗,宋道隽跟在麻素土司身后,越往下走,越觉得一股阴沉怪异的气息围绕全身。
若是木芳颜在这里,便能看到许多黑色的影子,在这里飘荡。
两个人走了一段路,在一处大门前停下,这巨大的石门上,雕着怪异的图腾,似乎有蝴蝶,还有宋道隽认不出的鬼面兽。
就见麻素土司割破自己的手指,将手指塞到那小小的兽头中,滴了两滴血,不一会儿,兽头往里缩进去,眼前的大门就打开了。
宋道隽顿了一下,跟在他身后往里走去,迎面一股腐臭味,让宋道隽差点呕吐出来。
他强忍着不适,却发现麻素土司似乎很享受这里的气味,并且大步往里走。
眼前出现一个巨大的坑,坑里黑漆漆的,什么也看不见。
麻素土司就站在坑边,往下张望了一下,随即问道:“祭品准备的怎么样了?”
宋道隽愣住,没有着急接话,他哪里知道什么祭品?本着少说少错的原则,只能暂缓开口。
见他沉默,麻素土司回过头来。“怎么,还没找到合适的女奴?”
原来是用女奴做祭品!
宋道隽解释道:“土司恕罪,一时间还没有挑到合适的女奴,请再给奴婢一些时间,奴婢必定能寻到您需要的女奴。”
麻素土司显然十分生气,但瞧着姚娘恭敬的样子,很多的话在嘴边顿了顿,又压回去,只能冷冷道:“我知道这些年辛苦你了,也知道事情越来越难办,可我也没有办法。这东西的胃口越来越大,咱们若是喂不饱它,它反噬起来,你我的荣华富贵都会烟消云散。”
宋道隽听得迷糊,但也知道,这下面恐怕是不为人知的恐怖存在。
这般想着,他就觉得那巨大的坑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一下,好像要醒过来的样子。
麻素土司也感觉到了,立刻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往下面丢下去。
不一会儿,空气中上弥漫着一股腐臭又血腥的气息,刚刚原本好像要醒过来的东西,随着气味的出现,又再一次平静下来。
宋道隽满肚子的问号,就见麻素土司回过头来,露出一点点柔情。“姚娘,我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咱们的未来,我知道你也怨我。可你要相信,这世上我最信任的人就是你,除了你,谁也帮不了我,所以你得加快速度了。半个月之后,若再找不到祭品,你跟我都不会好过的。”
宋道隽点了点头,诚恳道:“土司放心,半个月之内,我一定把人给你送来。”
麻素土司见他诚恳又谨慎的模样,满意的点了点头,这才带着他离开。
随着大门的关上,宋道隽隐约觉得,那门上有奇怪的符号。
刚才进来时,并没有出现。
他留意了一下那奇怪的字符,记在心里,跟着麻素土司出了府。
这一走出来,外面明媚的阳光就让宋道隽感觉,自己像是从地府里逃出来一样,整个人都活了。
他也不想多停留,加快脚步离开土司府。
仗着大管事的身份,又有土司的命令,他明目张胆的离开。
就算是麻素土司,也只当他是出去办差,不会怀疑什么。
他这次一个人都没有带,确定没有人跟踪,这才悄悄摸摸的进了赵氏商行的院子。
一进去,他就迫不及待卸了伪装,恢复成本来模样。
赵笙见他伸展着身体,道:“辛苦了。”
赵笙也知道,这缩骨功维持久了,十分伤人。
宋道隽摆摆手,叫来阿寻令狐圻等人。
“可问出什么结果了?”
阿寻道:“解蛊的法子倒是问出来了,但这蛊不好解。”
“怎么说?”宋道隽微微挑眉。
“听这个姚娘的意思,麻素家一直养着一个蛊,这个蛊师年岁多大无人知晓,但他本事的确高强。麻素府里所有的奴隶,身上的蛊都是他下的,但是女奴身上的蛊,跟普通的蛊还不一样。”
“这又是怎么说?”令狐圻与邓可人也紧张起来,这事情的难度好像又增加了。
阿若解释起来:“那些普通奴隶身上的蛊,你只要有几分解蛊的本事,找到合适的药材,就能把蛊虫引出来,倒也简单。可奇怪的是,
这些女奴身上种的蛊,叫做千机毒,只有那个蛊师能够解这种蛊。”
他不理解,为何单独对女奴下不一样的蛊,而且不是所有女奴,而是一部分。
所有的蛊,都被蛊师手里的母蛊控制,若是想要解除这种蛊,只能杀死那只母蛊。
而想要杀死这种母狗,首先就要找到这个蛊师的下落。
“听姚娘的意思,这个蛊师在哪里,她也不知道,只有麻素土司知道他在何处。”
宋道隽忍着想杀人的心,冷静问他:“你有没有办法,找到这个蛊师?”
阿若想了想,道:“我倒是可以帮忙,找到这个蛊师,但据我所知,能够练成千机蛊的蛊师,就算是大祭司碰到了,也要敬畏叁分,不敢正面与他对抗,咱们要把人救出来,并不容易。”
若是可以,宋道隽恨不得立刻调遣军队,将这里踏平,不信找不出那个蛊师。
可投鼠忌器,他可以抓到蛊师,也可以杀了他,但这样一来,谁知道蛊师会不会催发蛊毒,让木芳颜命丧当场。
邓可人听到此处,却问道:“这位蛊师跟土司家的关系如何?可有询问过?”
阿寻想了想,回忆道:“姚娘说过,这位蛊师当年好像与人斗法受了重伤,老土司似乎与他达成了什么协议,所以蛊师才留在麻素府的,这一呆便是很多年,从没有人见过他。就算是下蛊,也不过是麻素土司将蛊虫交给姚娘,让姚挨个下在枷锁里,给那些女奴套上。”
看来是供养关系!
邓可人道:“小王爷,不如我们先设法寻到这个人。既然只是供养关系,想来他对麻素土司也未必有多么忠心,若是咱们能摸到他的命门,与他达成交易,那要救出小王妃,也并非绝无可能,对不对?”
听到她这么一分析,几人也觉得有两分道理。
宋道隽想想,“无论如何,你们先去找人。对了,姚娘有没有说过,土司府中,偷偷祭祀的是个什么东西?”
第二百五十七章可怜的祭品
众人面面相觑,完全并不知道他所说的祭祀是什么东西。
宋道隽便将今日麻素土司,带他去见密室的事说了一遍。
邓可人一个女儿家,光是听到腐烂的尸体臭味,就已经有些难受了。
令狐圻在一旁握着她的手,给她安慰,她这才安心一些。
阿若听他说完,面色便有点不淡定起来。
其余人都看他:“你知道吗?”
阿若想了想,索性站起身来,再一次去了关押姚娘的地方。
姚娘经过许久的审讯,整个人已经有些神情恍惚,阿若隔着栏杆问她:“麻素土司到底在祭祀什么?”
姚娘听到这话,顿了顿,缩在墙角,头也没有抬起,一言不发。
阿若见她这模样,也没追问,倒是阿寻低声询问宋道隽,“要不,咱们对她用刑?重刑之下,她必然什么都招了。”
宋道隽想了一下,并没有同意。“且等等看。”
就听阿若道:“你知道大祭司回来了吗?”
听到大祭司这叁个字,姚娘紧张抬起头来,“不可能,大祭司早就死了,西南谁不知道,你莫想用他来诓骗我。”
阿若说话的声音,又成了一个男子。“我听说,如今的麻素土司,全是靠着你才能登上如今的土司之位,可这么些年了,你依旧只是他土司府里的一个奴仆,所谓富贵荣华,他一样都没有给你,我实在是好奇,你到底图什么?”
姚娘缩在角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什么都不知道,你们这些该死的汉人。麻素土司是一定会来救我的,你们都会不得好死。”
“看来你还是不信!”阿若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竹节,他将竹节的盖子拧开,竹节之中慢慢爬出一只叁色蜘蛛。
这蜘蛛看到陌生的环境,先是闻了闻,随后朝着姚娘快速的爬过去。
姚娘一看到那蜘蛛,就立身尖叫起来。
“不可能,不可能,你到底是谁?”
她躲避着蜘蛛,惶恐又害怕,可那蜘蛛动作迅速,很快就钻到了她的鞋面上。
姚娘想要将蜘蛛打死,但是蜘蛛一下子就钻入她的裙子,然后姚娘就感觉一股阴寒之气,从脚面蔓延。
剧烈的恐惧与疼痛,让她痛得在地上打滚,“你到底是谁?为什么会有叁色蜘?”
阿若:“我是谁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应该认识这叁色蜘蛛!”
姚娘痛苦的爬到阿若眼前,抓住牢门,死死看着阿若。
满头大汗,头发凌乱,眼里有恐惧还有愤怒。“大祭司当真还活着?”
阿若点了点头,“是的,还活着,好像祭祀的日子也快到了,你到现在还没有找到合适的祭品,没有献祭,那困在地下的怪物,会怎么样呢?”
姚娘终于被扰乱了心神,惶恐的哀求起来,“你放我出去,你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求你了,放我出去,我得回去,我一定得回去,不然就来不及了。”
阿若没有说话,只是转头看了一眼暗处的宋道隽与阿寻。
宋道隽点了点头,阿若才道:“那你告诉我,你们到底在献祭什么?”
姚娘忍的痛苦,咬牙切齿。
“是神木,我们在献祭神木。”
阿若听了,满心疑惑。“神木怎么会需要献祭活人?”
姚娘痛苦至极,汗水滴落在地上,因为疼痛,面颊已经有些扭曲,“我没有骗你,神木早就变了,它已经妖化,再也不是从前的圣物。”
“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姚娘痛苦的扭曲,看着阿若,“你把这蜘蛛收回,我就什么都告诉你。”
阿若想了想,也不犹豫,再次掏出竹筒,嘴里哼唧哼唧的,唱了一首所有人都听不懂的曲子,然后诡异的叁色蜘蛛,就真的从姚娘的裙子里爬出来,重新装回竹筒里。
没有了叁色蜘蛛,姚娘整个人仿佛脱离苦海,累的靠在栏杆上,动弹不得。
“好了,我拿走叁色蜘蛛,你可以告诉我,神木变异是什么意思了吧?”
姚娘喘息:“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要窥探土司府?难道说,你们是大祭司的人?”
阿若笑了笑,“放心,我们不是大祭司的人,对土司府也没有什么恶意。我们只是想需要查清楚一些事情,以此来抓到大祭司而已。我可没有骗你,当年大祭司并没有死,而是改头换面去了长安。他在长安兴风作浪,积攒了不少力量,又重新杀回西南。这一次,西南恐怕危矣。”
姚娘不知他说的是真是假,但此刻有一件事情她很清楚,自己若是不能回去,找到祭品,那么麻素土司才是真的陷入危机了。
她犹豫了一下,看着眼前的人道:“我若是告诉你真相,你能帮我找到祭品吗?”
阿若轻笑,唇角噙着嘲讽:“你觉得你现在,还能跟我讲条件?我说过了,跟我有仇的是大祭司,我对你们麻素土司府,没有兴趣。”
姚娘犹豫许久,终究是开了口。
大祭司的恐怖,她是怎么也忘记不了的。
“这件事情,还要从上一代土司说起。”
大约30年前,老土司为了夺得得土司的位置,不知从何处寻来一种邪术,将自己的血与神木结合在一起。
从那以后,神木就妖化了。
它让土司获得了在西南统治的力量,但是相对的,土司府每年都要暗中给神木献祭。
最初的时候,是十年一献祭,可后来,老土司过世了,新土司上任,这祭祀的时间就缩短了,变成了五年一献祭。
但是最近,它的速度又加快,变成叁年一献祭。
“时间快要到了,我却始终没有找到合适的祭品,若是不能及时寻到祭品,恐怕整个土司府都会被反噬。”
阿若听到这里,忍不住冷笑:“真是人心不足蛇吞象,麻素土司已经拥有的比别人多了,却还要用这种邪术,毁了祖宗留下的神木,你们所谓的祭品,是什么?”
姚娘顿了一下:“是干净的女奴,而且必须是在七月出生,她们的身上不能有一丝瑕疵,必须是处子之身,经过特殊的喂养,她们会变得越发美丽,成为最合适的祭品。”
第二百五十八章大祭司的目的是什么
过去那些年,他们几乎每隔一段时间,就会采买新鲜的女奴,经过精心的培养,最少一个月,最多叁个月,他们就能够发现,谁是最合适的祭品。
可这一次都快要四个月了,他们仍然没有找到合适的祭品。
在这件事情上,着急的不仅仅是土司,姚娘也很着急。
阿若好奇:“如果没有及时上供祭品,会怎么样?”
姚娘想了想,惊恐的摇摇头,“不能不上供,一定要上供的。有一回,我们仅仅是晚了一天,整个牂洲就发生了地震,别说土司府,整个牂洲城的老百姓,都死伤无数。要不是我们及时把祭品献出去,神木根本不会平息怒火。也是从那时候起,祭祀的时间从五年缩短到叁年。”
宋道隽惊异,想起几年前,在圣人的书房里,偶然听了一嘴。
说是西南地龙翻身,别的地方都没事,唯独的牂洲城,有很多人丧命。
这一切,那时候他们只当做是地龙翻身,天灾而已,谁知道竟然是人祸。
宋道隽难以想象,神木居然有如此之大的力量,这是危险又可怕的,如此不受控制的东西,就不该存在于世。
阿若又问:“难道这么些年,就没有想法子除掉神木?”
姚娘听他说这话,仿佛看傻子一样:“除掉神木?为什么要除掉神木!有了它,我们能得富贵荣华,土司大人的统治将继续延续,没有人可以动摇我们。只是献祭几个女奴而已,比起从神木身上得到的,区区几个女奴,算得了什么!”
如此野蛮血腥,草菅人命!
宋道隽也不禁摇了摇头,再次感慨,圣人的想法是对的。
这些西南蛮夷,使用巫蛊邪术,草菅人命,实在应该彻底清除掉才对。
阿若听她这样说,就知道,哪怕这世上有除掉神木的法子,姚娘肯定也不知道。
麻素土司看着是信任她,但作为一个外人,他看得清清楚楚,这个姚娘,不过是麻素土司的一颗棋子而已。
问得差不多,阿若起身离开。
姚娘却着急道:“你什么时候放我出去?”
“放你出去?等我的事办好了,自然会放你出去的。”
姚娘着急又愤怒,“你答应过我的,怎能不守信。”
阿若笑了:“我答应过你什么?我只是答应过你,不会跟土司府为敌而已。”
“不可以,你一定要放我出去,如果再找不到合适的祭品,别说土司府,整个牂洲城都会有大麻烦,你别不相信,神木被激怒,谁也扛不住。”
阿若:“这就不需你费心了,你放心,有需要的时候,我会放你离开的,你就安安心心在这待着,我们不会杀害你的。”
他说完大步走了,根本不理会姚娘各种难听的咒骂。
离开了地牢,宋道隽神色不虞,阿寻小心翼翼问:“小王爷,麻素土司催得紧,难不成咱们真的要给他寻找合适的祭品?”
虽然阿寻自己也是奴才出身,可长安城那是什么地方?
我泱泱大国,有规矩讲道理,满街的读书人,人人有教养。
圣人又宽厚守法,瞧不得纨绔子弟任性妄为,谋害他人性命,就算是家宅中的奴仆,那也不是能够随便打骂折磨,更别说打死。
在这种环境熏陶下长大的阿寻,虽懂得主仆有别,但西南这种落后野蛮的奴隶制,也是让他深感惊恐的。
宋道隽:“阿若,你说有没有一种可能,大祭司千辛万苦想要把叁娘带到这儿来,也是冲着这块神木来的。”
阿若正在思考神木的异常之处,听到他这么说,忽然只觉得脊背发凉,脸色十分难看。
阿寻见了,也紧跟着紧张起来。“怎么了?你可是知道些什么?”
阿若摇了摇头,“我也不确定,但小王爷猜测的或许有两分道理。”
“你确定?”阿寻听到他这么说,更害怕了。
若是大祭司的目的是这个,那小王妃一定是十分危险。
恐怕他们想要将小王妃带离此处,都不容易。
然而他们既找不到大祭司的下落,也不知道大祭司想要利用小王妃做什么,他们在明处,大祭司在暗处。
这种捉不到敌人,不知如何下手的感觉,实在是太痛苦了。
宋道隽也是生气又愤怒,但他冷静异常,并没有着急的想要乱打乱撞。
他冷静的分析这背后,到底隐藏着什么目的。
阿若道:“我要设法在城里寻找一些懂得巫术的人,说不定能寻到他日的故交,得到一份帮助。小王爷,若是可能的话,还是赶紧回去看好小王妃。我们现在不知道对方有什么目的,小王妃又失了忆,谁知道对方会把小王妃陷入何种的境地之中。”
宋道隽闻言,重新装扮了一番,又化作姚娘的样子,匆匆离开了。
邓可人听到他们的推断,隐约猜测:“我记得叁娘子,也是白乙天师的弟子。叁娘这捉鬼问神的本事,也是高出寻常道士许多。你们说,大祭司会不会是想用她的能力,将妖化的神木擒住,为自己所用?”
赵笙也疑惑不解:“不是说,大祭司本领高强吗?他既有这样的本事,为何自己不出手,反而要千里迢迢,将叁娘弄到此处来?”
令狐圻看向阿若,阿若想了想,道:“大祭司的巫蛊之术,与神木是相克的。有神木在,他连土司府都进不去,自然没有办法亲自对神木下手。”
“那就怪了,这东西既与他相克,他得到了只怕也用不了。费着心机,想要弄到这块神木,又是要做什么?”
令狐圻忽然道:“得不到,可以毁掉!”
众人惊讶看着他,令狐圻却很理所当然:“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这粮草是行军途中,最重要的物资。我们偷袭敌人的时候,首先会设法抢夺粮草,若是抢夺不到,那就一把火烧个干净,敌人没有粮草,哪怕想战斗,也会士气大减,战斗力减弱。”
若是如此,这大祭司怕是打了主意,利用木芳颜将妖化的神木铲出。
如此一来,整个西南再也没有让祭司忌惮的了。
可神木如此危险,他利用木芳颜去做这种事,就等于就是让木芳颜去死!
第二百五十九章转变
“当务之急,咱们得先把小王妃救出来。”
邓可人也担心起来,这背后如果真的是大祭司的手段,那他们要面对的情形,恐怕万分凶险。
若是此时能有白乙天师相助,事情或许会轻松一些,但小郡王派了无数人去找寻,甚至传说白乙天师也到了西南,但至今为止,没有人见过白乙天师的下落。
他们只能用自己的方式,去救助小王妃。
阿若:“我已经让人暗中寻找,相信不日,我们都能找到那个蛊师,解了叁娘身上的蛊虫。”
令狐圻忽然问道:“赵世子前些时日去了莫代家,可找到什么有用的线索不曾。”
赵笙摇了摇头,“我的确去莫代家,也接触了莫代家的管事,但是目前来看,莫代家一切都正常。”
原本他们听说,麻素阿兰要比武招亲,十分愤怒。
为此还去麻素家闹过,但麻素土司不知与他们说了什么,似乎是答应了什么东西,莫代家的人一下子就消停下来,已经开始精心准备比武招亲的事。
不用想也知道,麻素土司肯定是给了什么允诺,保证这一次这比武招亲不过是走个过场。
可怜的麻素阿兰还被蒙在鼓里,以为自己能趁机摆脱这桩婚姻。
令狐圻听到他这么说,心中更是担忧。
“所以大祭司,并没有在没在家制造傀儡?”
赵笙不确定,但还是轻轻点了一下头。
几人都陷入沉默,如果大祭司并没有从莫代家入手,那他一定会对木芳颜做些什么,危险的还是小王妃,这可如何是好?
宋道隽回了土司府,从女奴的口中得知,麻素阿兰妈放了话出来,她院子里的两个女奴,谁也别想动,否则就是跟她过不去。
她如此护短,府里很多女奴纷纷羡慕。
虽说宋道隽对麻素土司府的人,竟敢让他的小王妃成了女奴感到不满,但麻素阿兰如此这般护着他的小妻子,宋道隽心中隐约对她高看了两分。
伺候的女人见这番话没有激怒姚娘,也是十分诧异。
平日里,姚娘若是听到这样的事,有谁敢挑战他的威严,早就暴走了,哪怕对着麻素阿兰一脸讨好,可该愤怒的时候也没有少愤怒。
怎么今日听了这番话,竟一点也不生气?
两个女奴怪异的对视,低着头没说话。
宋道隽轻易就看穿他们的心思,让他们滚下去,不要来打扰他。
关了门,卸了伪装,他好生休息,准备到了夜里再去一探究竟。
宋道隽坐在屋里,脑子里将这些日子收集到的讯息会整,渐渐浮出了麻素土司府的结构图。
之前去的那个院落,看似荒凉,但宋道隽接近的时候,能够感觉到周围是有眼线的。
他若是想要靠近,恐怕并不容易。
这个神木如此要紧,麻素土司府的人,必然十分重视。
大祭司肯定也想要毁掉神木,但连大祭司都没有成功,那他们未必有这个能力。
宋道隽想到此处,并没有着急破坏神木,而是沉思起,那个蛊师会在何处。
那天麻素阿兰去的及时,木芳颜没有受伤,但经过这件事,麻素阿兰对木芳颜的态度有种微妙的改变。
木芳颜说不上来为什么,但这种直觉非常的灵敏。
好几次,她隐约感觉到,麻素阿兰好像有话要对她说,但话到嘴边又什么都没有说,只是吩咐她去做事。
她在院子里养了两叁天,终于忍不住道:“小姐,比武招亲的日子快要到了,再怎么样,我还是应该出去为你寻找合适的人选,否则就来不及了。”
麻素阿兰好像一夜之间没了兴致,也不着急了,“这事不急,横竖消息散出去,想来的人总会来的。眼下要紧的,反而不是比武招亲。”
木芳颜不解,麻素阿兰看着她,忽然道:“你记得上次跟我去矿山,看到一个女人推了孩子吗?”
木芳颜顿了顿,想起那件事情来,“小姐是抓到那个女人了?”
麻素阿兰叹息:“你说的那个女人,叫米鹃,是我嫂嫂。但是.....她前年就已经死了。”
这一下,木芳颜目瞪口呆了,难以置信看着麻素阿兰。
看她惊恐不安的样子,麻素阿兰忍不住笑起来。“原来你不知道看到的是鬼魂。”
木芳颜谨慎的摇了摇头,随即又想到,自己也算是孤魂野鬼,还是借尸还魂那种,有什么好害怕的。
麻素阿兰:“你是真的不知道,那天看到的是个女鬼?”
木芳颜摇摇头,“我哪里知道这些,不过当日见她,倒是跟旁人有点不一样。”
她仔细回想了一下,才忽然意识到,那天那个女人是踮着脚的。
后世有听过一种说法,鬼的双脚不着地,活人瞧见了,会以为他们是踮着脚走路,其实不是,他们是飘着的。
“既然是你嫂嫂,为什么要害那个孩子?”
木芳颜记得,那个孩子好像是被麻素阿兰的舅舅抱在怀里,麻素阿兰也很心疼他。
“你知道我有几个哥哥吗?”
木芳颜想了想,“这土司府里,一共有6个少爷吧。”
嫡出的一个,庶出的五个,这还不包括外面养的。
别的不说,麻素土司生儿子的能耐,那是让人羡慕的。
这个土司府,男儿多,女孩就只有麻素阿兰一个,所以她也很得宠。
麻素阿兰笑了下:“事实上,按照你们汉人的说法,嫡出的女儿,只有我一个。我那个嫡出的哥哥,其实是我小姨母的儿子。”
麻素阿兰一点也不避讳,直接说出家丑。
“我母亲是家里的大姐,但是生的没有小姨母好看。可是按照规矩,大女儿未出嫁,小女儿是不能嫁人的,所以我阿爹去求亲的时候,我外公就把我娘给了过来。”
麻素土司为了权势,毫不犹豫接受了。
反正对他而言,女人都只有一个用处,能生育孩子,能满足需求。
可大房嫁过来几年,硬是生不出孩子,麻素土司那时候就不开心了。
“我外公家为了稳固两家的关系,就让我舅舅带着小姨母上门探亲,结果我阿爹一眼就看上了我小姨母。”
第二百六十章嫂嫂的心思
“我小姨母生的很美,任何男人见了都要春心荡漾,恨不得立刻占有她。她本已有了未婚夫,不日就要成婚了。可遇见我父亲,两个人天雷勾动地火,对彼此都起了心思。当我母亲发现的时候,两个人早就成就好事。”
外公知道后,气到吐血,却只能忍痛将女儿嫁过来。
“小姨母嫁过来没多久,就怀了我大哥,孩子刚出生,我阿娘就怀上了我。”
说到这里,麻素阿兰顿了顿,掩饰不住的嘲讽,胸腔里分明全是憎恨。
可她忍住了,没有说什么难听的话,只继续用平静的口吻道:“我母亲怀上了我,但依旧能得不到我父亲的宠爱。父亲所有的心思,都在他的长子身上。”
不知何时,他们起了一个念头,想让这孩子成为嫡子。
原本,僚人是没有什么嫡庶之分的,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土司府也学起汉人那一套,要在名分上争个高低。
木芳颜十分理解,普通人家哪有什么嫡庶之争!能娶一个老婆,都是天大的福气。
富贵人家的嫡庶有别,不过是为了争名,分抢财产而已。
若是排在前面的嫡长,要承担巨大的责任,遭遇各种苦难,吃苦受累,恐怕这些人都想把名分让给旁人。
麻素阿兰笑了笑,觉得她所说不假。
争这个嫡长,就是为了继承土司的位置。
“所以我母亲怀着我的时候,受到各种明里暗里的打压,甚至迫害。她看出来,我父亲没有维护她的心思,所以悄悄躲回娘家,寻求外公的帮助。”
外公气愤于小女儿的心狠手辣,将她叫回家中狠狠训斥,并对她下了蛊咒,若再胆敢迫害阿姐的孩子,她与她的孩子,都将万劫不复,死于非命。
“至此,我母亲才能安心养胎,将我平安生出来。”
得知姐姐生了一个女儿,小姨母很高兴,松了一口气。
“可她没高兴多久,我母亲又怀上了。从前怎么也怀不上的母亲,在生了我之后,居然出奇的容易怀孕。这让小姨母十分愤怒,终于忍不住对我母亲下了手。”
麻素阿兰说到这里,眼眶微微湿润,似有千言万语,却不知从何说起。
木芳颜站在一旁,也不知说些什么好。只得静静的站着,一言不发,静等麻素阿兰平复了心情。
麻素阿兰并没有提及,她母亲到底是怎么死的,她越过了这一段。
“我母亲死后不久,阿爹就把小姨母扶上位了。她成了麻素土司的正室夫人,我大哥也就成了嫡长子。为了掩盖这个过去,他们将我放在的小姨母的名下,妄图彻底抹出我母亲的存在。”
可那时候她已经不小了,也不是傻子。
她对母亲有记忆,也分得清谁对她好,谁对她坏。
外公为了防止小姨母祸害她,将她接回家中教养。
她自小不是在土司府长大,还是十岁左右,外公过世,才回到这里。
难怪她与麻素土司的这些骄奢淫逸的少爷完全不同,比起那些少爷们,麻素阿兰干净的好似清澈的泉水,叁观心思都再正直不过。
可木芳颜听她说了半天,也没有听懂,这件事跟那个迫害小孩的女鬼有什么关系?
麻素阿兰看出她的疑惑,笑了笑,开始为她解答。
“我这个小姨母,一点都不了解我父亲。她自以为成了他的正室夫人,就能得到完全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了。可惜,我阿爹就不是个儿女情长的人。
他喜欢我小姨妈,不过是贪恋她的美色,但这世间多的是漂亮的女人,过了几年,我阿爹对她就厌倦了,这府里便有了很多的漂亮女奴。”
小姨母知道后,嫉妒疯狂,虐杀了很多女奴。
麻素土司有一段时间,还是忌惮她的,漂亮的女奴不能玩,他觉得自己的权威被挑战,碰不了漂亮的女人,就去碰那些容貌普通的女人,防不胜防。
“那些女人不仅上了我阿爹的床,还给他生下了孩子。到此时,我小姨母已经心力交瘁。她转了心思,不再执着于我阿爹身边有多少女人,而是开始培养我大哥,想要让他成为下一代土司。”
可是......
麻素阿兰笑起来:“人算不如天算,大约是她作孽过多,我这位大哥人虽不笨,却是个扶不起的阿斗,凶悍有余,精明不足。时常会做出一些愚蠢的傻事来,让人啼笑皆非。”
小姨母只恨自己没有能力再生一个儿子,没得选择,无奈之下,开始为他挑选妻子。
小姨母希望能生出一个聪明的孙儿,好生教养,将来也能继承土司之位。
“她千挑万选,选出了我嫂嫂。米家的这个女儿,精明能干。小姨母觉得,她很像自己,又漂亮又聪明。如果能让儿子娶了她,一定能生出一个聪明能干的孙子。这门婚事被她迅速敲定下来,人也迎娶进来。可谁知道......”
麻素阿兰顿了顿,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正等着她继续往下说,麻素阿兰去把这一步跳过去,只告诉她:“还是那句话,人算不如天算,我小姨母自以为聪明,却哪里想到,我嫂嫂虽嫁进来,却根本不爱我大哥,她爱上了我的小舅舅。”
这真是一段孽缘!
她与大哥成婚之后,就去外公家拜访,在外公家里,见到了小舅舅。
“小舅舅是我外公最小的儿子,只不过比我大个六七岁,那天你也见到了,他生得俊逸非凡,又跟汉人学习了不少知识,聪明能干,谁一眼瞧见了,都容易动心。”
木芳颜细细回想了,的确是个俊逸的男子。但比起那天在赵氏商行后院,见到的那个,还是差得远了。
她不知怎么又想起那个人,木芳颜暗暗摇了摇头,挥散心中的影子。
麻素阿兰:“我的这个嫂嫂,胆大心狠,是个有主意的。她趁着我大哥外出不备,想要勾引我的小舅舅。奈何我小舅舅根本不爱她,他早已有了心上人。那虽是个女奴,却灵巧可爱,善良温和。小舅舅一直想着,如何说服外婆,把人迎娶进门。”
第二百六十一章她一直都在(加更)
米鹃叁番两次勾引,都以失败告终,最后却发现自己看中的男人,居然对一个其貌不扬的小女奴,温暖贴心关怀。
米鹃自恃容貌艳丽,聪明有手段,这世间男子只要不是瞎子,都知道该选谁。
她不相信,这世上还有不好色的男人。
于是她把心一横,脱光了衣服躲在小舅舅的床上,意图勾引。
小舅舅看到这一幕,吓了一跳,却还是给她留了脸面,只是将她赶出来,并没有把事情闹大。
但米鹃觉得自己被侮辱了,她都已经做到这一步,这个男人还是不肯多看她一眼,愤怒之下,米鹃决定杀掉女奴。
“她得逞了?”木芳颜紧张的问道。
麻素阿兰点了点头,“对,她得逞了。米家也算是有几分势力,她又是家里宠着长大,想找两个手下,杀死一个女奴,简直轻而易举。她甚至都不避讳小舅舅。”
米鹃指责女奴偷了她的东西,趁着小舅舅不在,硬是把人拖出去,要打死她。
麻素阿兰提到此处,又改了称呼。“小舅妈那时候,已经怀了孩子。小舅舅虽然及时赶到,把人救下来,可小舅妈担惊受怕,最后早产,孩子虽生下来,她自己却也因为难产丢了性命。”
小舅舅愤怒至极,非要让米鹃偿命,可米鹃手腕高超,不仅污蔑小舅舅对她图谋不轨,还哭哭啼啼的找丈夫哭诉。
“我大哥得了这么漂亮的老婆,正是喜欢她的时候,自然相信米鹃的话,命人狠狠收拾了小舅舅一顿。”
外婆气恼,但形势比人强,她只得劝小舅舅,为孩子隐忍下来。
“那后来又发生了什么事?”米鹃分明是死了,难不成,小舅舅用了什么阴谋诡计,才报了仇?
麻素阿兰:“我小舅舅愤怒之下,寻了一个蛊师,用米鹃的头发做引子,对她下蛊,想让她受尽折磨而死。可说也奇怪,那个蛊师明明很厉害,但他的蛊术不仅对我嫂嫂没有用,反而自己受到反噬,丢了性命。”
小舅舅失望至极,盘算着等孩子再大一些,再来复仇。
可还没有等到他动手,就发生了意外。
“什么意外?”
“我说过,米鹃是个不甘寂寞的。她在我小舅舅身上得不到满足,在我大哥身上也得不到满足,于是又勾搭了一个男奴。那男奴生的好看,身材也极好,魁梧健壮。”
麻素阿兰提到这里,十分嫌弃。
谁能想到米家养出的女儿,居然如此淫荡下贱,自甘堕落到跟一个下人通奸!
“有人偷偷吐出风声,来跟我大哥告状,我大哥那个时候迷恋米鹃,旁人说什么也不信,反而将告状的人狠狠收拾了。可我小姨母不是傻子,稍稍一调查,就摸清了真相。”
小姨母没想到自己精心挑选出来的儿媳妇,是这么个德行,当即带着人去捉奸,还真就捉奸在床。
这对狗男女被她扒皮抽筋不说,还挂在野外暴晒了叁日。
“米鹃临死之前,我小舅舅去看过她,她竟然可笑的诅咒我小舅舅,说都是他害得自己沦落至此,她做鬼也不会放过我小舅舅。”
木芳颜听到此处,也觉得啼笑皆非。
这怎么又与她小舅舅有关呢?
麻素阿兰:“我也不理解,没过多久,她就被小姨母弄死了。可她死了没多久,我小姨母也生了一场怪病,无数的大夫来看过,都束手无策,最后阿爹请了一个巫师,巫师说,小姨母被恶鬼诅咒,若要解除诅咒,就得做一场法事,用神木来镇压这恶鬼。”
本以为麻素土司会同意,可谁知......
麻素阿兰又笑了一下:“我实在是看不懂我阿爹,不过是需要神木震慑,他却毫不犹豫的拒绝,眼睁睁看着小姨母在临死之前,受尽折磨,最后怨恨的死去。”
木芳颜听她提起神木,又想到那日梦中老者提起的神木,便忍不住问她:“神木是什么东西?”
麻素阿兰:“不过是块木头,祖上传下来,保佑家族平安的。灵不灵我不知道,但是历代家主对它都看得非常重,连我也没有见过。听说只有继承了家主之位,才能够见到神木,并且得到神木的保佑,一辈子荣华富贵,万事顺遂。”
木芳颜听她说到这里,对这个神木越发好奇了。
麻素阿兰又继续道:“所以你那天说,你见到了米鹃的鬼魂,我很诧异。”
木芳颜苦笑:“你这样一说,我也不确定自己看到的是不是你嫂嫂的魂魄,毕竟我没有亲眼见过的她本人,兴许真的只是一个普通人。”
麻素阿兰见她不信,走到屋里拿出一张画卷,摊开一看,木芳颜顿时吓得有些腿软。
画上的女人,与那天自己所见的一模一样,连穿的衣服都没有分毫差别。
“你那天见到的人,是她对吧?”
木芳颜咽了一下口水,“是的,就是她。”
“所以我才说觉得奇怪!小姨母死的时候,将他们的尸骨挑了一个特殊的地方埋葬,并且是使用巫术镇压,让他们永生永世不得超生。这种情况之下,你怎么可能看到她的魂魄?”
木芳颜觉得不对。
“哪里不对?”
“按照您的说法,您的小姨母被恶鬼诅咒,所以痛苦而死,既如此,这女鬼显然早就逃出来了。可见你姨母的镇压,并不起作用。”
麻素阿兰一听,也觉得有道理。“可过去这些年,都一直太平无事,怎么你一来,那女鬼就跳出来要谋害我表弟?”
木芳颜又反驳她,“未必是我跳出来,她才出现,说不定她一直在,而且不止一次谋害过你表弟,只是从未成功过。小姐不妨想一想,你的这个表弟,甚至你小舅舅,这些年有没有发现什么意外,好几次死里逃生的。”
她这样一说,麻素阿兰立刻变了脸色。“你说的对,我表弟两岁左右的时候,家里发生过一场大火。”
那火起的莫名其妙说,据说是有只猫跳进来,打翻了火烛,才导致的火灾。
“人人都以为,他死定了。可我小舅舅冲进去救人的时候,孩子的周围,却没有任何火苗。”
这样死里逃生的事,不止一次。
第二百六十二章答应还是拒绝
麻素阿兰细细回想过去,越想越心惊。
可以说,自从小姨母死后,这个小表弟就遭遇了很多次危机,只是每次都能化险为夷,也不知是否是他的生母在暗中保佑。
听了这么久,木芳颜终于问出自己心中的好奇,“小姐与我说这些,可是需要我做些什么。”
麻素阿兰点了点头:“你有没有什么法子,能把米娟的魂魄找出来。”
木芳颜犹豫:“这个我不敢保证什么。”
她已经意识到,自己的这具身体原主人,只怕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身体里残留一些属于过去的记忆。
但这并不代表,现在的她,有能力去捉鬼伏妖。
麻素阿兰:“我也不瞒你,我表弟病了,这一次的病非常奇怪。请了不少大夫,可还是高烧不退,再这么发烧下去,大约熬不住。我询问过巫师,她说这孩子该是被恶鬼诅咒了。我们必须将恶鬼找出来,打得魂飞魄散,方能化解厄运。”
木芳颜不解:“这个巫师既然算到是恶鬼作祟,为何没有除掉恶鬼?”
麻素阿兰苦笑:“我也这样问了,她说这恶鬼怨气太深,无人协助自己怕是抓不住,我思来想去便,想到了你,若你能看见那个鬼在何处,与巫师联手,那一定能事半功倍,彻底铲除恶鬼。”
捉鬼那可是凶险万分的事!
木芳颜脑子里回想后世看到的那些灵异片,不用想也知道,这个鬼不好铲出。
否则不能这么些年,依旧在人间游荡。
见她不说话,麻素阿兰又道:“若你能帮忙,我就让土司府解除你的奴隶身份,给你钱财,让你离开这里回中原去。”
这个诱惑可太大了!
木芳颜想了想,却还是委婉道:“请小姐容我细细想一想。”
麻素阿兰却很着急:“我最多只能等你到晚上,请你一定要好好考虑一下。”
说完这话,竟没有强迫的答应,还让她离开。
木芳颜越想越觉得奇怪,她回了自己的屋子,满脑子疑惑。
就算麻素阿兰叁观正性格好,但要命令一个奴隶做事,那是天经地义的,为何没有强迫她?
麻素阿兰一个命令下来,身为奴隶就算不愿意,也只能卖命。
阿娜干完活推门进来,见她坐在床上,一脸忧愁,便忍不住关心道:“木姐姐这是怎么了?”
木芳颜:“不是说你的伤还没有好,不要到处跑吗?怎么又出去了?”
阿娜笑了笑:“我上了药,伤已经好了很多了,再说老让我在屋里呆着,我也闲不住,索性去干些活。”
木芳颜深深看她一眼,深情复杂。
阿娜笑容挂在嘴边,有一丝丝僵硬,“姐姐,怎么了?可是我哪里做的不对,要是做错了,姐姐只管教训,我一定改的。”
她乖巧又可爱的模样,让木芳颜舍不得怀疑了。
但那天姚娘所言,又让木芳颜不得不怀疑。
阿娜受伤的时候也太巧了,若说阿娜没有什么嫌疑,她是不信的。
可是有些事,不是问了就能得到答案,说不定多管闲事,只会给自己招来麻烦。
姚娘当时说的也挺对,她尚且没有能力自保,有些事情就不该自以为是的干预。
她笑了笑,把麻素阿兰说的话,都告诉阿娜,想问问阿娜的意见。
阿娜听了这话,却紧张起来,“木姐姐可是答应了?”
木芳颜摇了摇头,“还没有。”
“木姐姐千万不要答应!他们这是想让你做诱饵,去诱骗女鬼!”
木芳颜不解,“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阿娜紧张关了门,走到她眼,前非常认真道:“姐姐,你我相识一场,当日你不顾自己的安危,救我一命,这恩情阿娜永远记得。所以我说这番话,千真万确是为了你好,你不可以不信的。”
“你说说看,到底是什么事?”
阿娜压低声音,道:“咱们西南若是遇到恶鬼缠身,便会去请巫师设法捉鬼除魔。可是,捉鬼本就极度损耗精力。
没有能力的巫师,或者能力弱一些的,要让他们作法代价,了不起就是花点钱财。
可如遇到的恶鬼非常难缠,那么少不得要做出一些牺牲。”
“具体的牺牲,是指什么?”
“我听家里的老人说过,有些巫师会选一个阳气弱的人来帮忙。这阳气弱的人用了牛眼泪,就能够看到鬼在何处。他们会将这个人推出去,在他身上写满经文遮掩阳气。这样,就能将恶鬼骗出来。
等到这个人将恶鬼引入阵法中,他们就能设法将这恶鬼擒住,打得他魂飞魄散,再也不能做恶!”
木芳颜:“听起来,好像也没有那么可怕。”
阿娜着急道:“事情哪有那么简单,使用这样的做法,本就非常危险。那做诱饵的人,自己若有两分本事,挡得住恶鬼的凶煞,倒也罢了。就怕诱鬼的人,本就体弱!弄不好,容易被恶鬼上身。到时候,巫师心狠起来,会连被附身的人一同斩杀,那就是个死呀!
姐姐,阿兰小姐虽然对咱们有恩,但她这做法,也是阴毒了一些,你千万不要答应,好不好?我求你了。”
木芳颜沉默了,她不知道该不该相信阿娜所言,麻素阿兰会是如此阴毒的性子吗?
或许,她只是觉得自己能见鬼,与众不同,才该让自己去帮忙?
这样一来,木芳颜也明白,怪不得她会许诺那么大的好处,要让她脱了奴婢奴隶的身份。
木芳颜看着阿娜,忽然问她:“若是可以,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离开这儿?”
她的发问让阿娜愣住,目光闪烁了一下。
“姐姐这话,是要带着我逃离吗?可咱们不是说过了,要逃离并不简单,这身上的蛊毒不好解除的。”
“我的意思是,我去做这个诱饵,帮他们斩杀恶鬼,但我想跟麻素阿兰说,带你一块离开,你可愿意?”
阿娜诧异的看着她,没想到她竟愿意为自己做到这一步。
她心情十分复杂,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
木芳颜笑了笑:“你可以想一想,但时间有限,我不能再等了。一会儿阿兰小姐就会来寻我,这件事情她既然开了口,我就没有回旋的余地了。”
第二百六十三章鸡血不行
麻素阿兰来的比预想的时候还要早,她似乎很着急,看来情况比自己想的要严重。
阿娜紧张抓住木芳颜的手,拿出一只骨雕项链给她:“这是我阿娘留给我的护身符,你带着总能保你平安,你记得,无论发生什么,千万别把它摘下来。”
阿娜殷勤的嘱咐她,木芳颜微微一笑,将那东西挂在脖子上:“我去去就回,完了我一定会带你离开这儿。”
阿娜没有回应,只嘱咐她无论如何一定要平安归来。
木芳颜接过麻素阿兰递过来的黑色披风,跟在她身后,趁着夜色离开了土司府。
两人在清冷的街道上行走,越走越偏,七拐八拐的,终于到了一处僻静的院落。
这周围一点人声都没有!
这诡异的安静,让木芳颜寒毛都竖起来。
她知道这不正常,像这样的民居,既有人居住,就该有灯火,应该有人声。
孩子们玩闹的声音,老人家咳嗽的声音,甚至是夫妻间吵架的声音,或多或少都该有一些才是。
可这里太安静了!
明明有些家也有烛光亮着,木芳颜就是感觉到一股冰凉的死寂。
麻素阿兰上前敲了敲门,屋里的人瞧见她来了,连忙将她引进去。
木芳颜看到这个小舅舅,只微微点了点头。
进门之后,她发现院子里坐着一个年迈的老太太。
她见过这个人,可木芳颜又叫不出她的名号,好像有什么东西阻止她脱口而出。
她顿住,拢了拢身上的披风。
“婆婆,我把人带来了,孩子怎么样?”
古婆婆看一眼麻素阿兰妈:“你都跟她说清楚了?”
麻素阿兰顿了一下,回过头来,居然对木芳颜道歉,“对不起,我骗了你。”
“小姐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件事,比你想象的要凶险。我怕你不答应,所以没有说实话。你要怪就怪我,不要怪那个孩子。”
木芳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就见屋里的竹榻上,睡着一个满脸通红的孩子。
那孩子好像很痛苦,可木芳颜却瞬间瞪大了双眼。
在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木芳颜却瞧见孩子的上方趴着一只女鬼,正压在孩子上方,吸着他阳气,得意扬扬的笑。
这女鬼就是早已死去的米鹃!
事已至此,所有的责怪的都于是无补!
木芳颜到底还是于心不忍,她看着院子里的古婆婆,“婆婆要我做什么,尽管说。”
古婆婆微微诧异的看她,微微颔首。
木芳颜的举动,让麻素阿兰万分羞愧。
“你放心,无论发生什么,我答应你的事情一定会做到。”
麻素阿兰愧疚是真愧疚,但救人急切,也的确有两点卑鄙。
木芳颜道:“小姐若是觉得愧疚,那我离开土司府的时候,想带走一个人,还请小姐答应。”
麻素阿兰诧异:“你想带走谁?”
“我想带走阿娜,如果她愿意的话,请小姐解除我们的奴隶身份。”
麻素阿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一定做到。”
得到她的允诺,木芳颜放心下来。
古婆婆这才问木芳颜:“你可瞧见了?”
“瞧见了!”
“她在哪儿?”
“在孩子身上!”
此言一出,麻素阿兰顿时倒吸了一口凉气。小舅舅宽泽跟着紧张起来,想要做些什么。
可没一会儿,那女鬼消失不见了,孩子仿佛得了释放,呼吸并没有那么难受。
木芳颜把自己看到的说了,古婆婆的脸色却更加难看,“她不是走了,是更强大了。这孩子已经发作了叁次,再来一次,今晚就是他的死期。”
“还请古婆婆救救我的孩子!”宽泽也心慌起来,心爱的女人死了多年,只留了这么一个儿子给他,他与儿子相依为命,是万万不愿意失去自己的孩子的。
古婆婆看一眼身旁的女童,“你去准备吧。”
女童面无表情的退下去,进到屋子里,不一会儿,屋里发出砰砰砰的响声。
木芳颜甚至听到了鸡叫的声音,她忽然问古婆婆,“婆婆可是要用鸡血收鬼?”
古婆婆诧异看着她,“你也懂巫术?”
木芳颜本想说不懂,可她张嘴却说了另外一番话,“婆婆不可,这女鬼不同寻常,鸡血不奏效。”
木芳颜刚落,所有人都诧异的看向她。
麻素阿兰是一点也没有想到,她居然会反驳古婆婆的话,古婆婆可是她认识的巫师里最厉害的。
但她没有打断木芳颜,从木芳颜的表现来看,她或许真如古婆婆所言,有着非同寻常的来历。
古婆婆顿了顿,问她:“那你有什么好主意吗?”
木芳颜仿佛有如神助,张口问起米鹃的生辰八字,以及她死亡的时辰。
麻素阿兰知道她死亡的时辰,却一点也不知道米鹃是何时出生的。
宽泽却是知道的,因为他曾经用巫蛊之术,想要诅咒米鹃,所以特意查过她的生辰八字。
“她是丁丑年二月二十九日,辰时出生的,死的那天,是八月初十,午时!”
木芳颜听到这个日子,愣住,“她是观音诞那天出生的?”
几人都感到不解,“什么是观音诞?”
木芳颜这下想起,西南很少有信奉佛教的,自然不知道观音诞是什么。
“在佛教之中,二月二十九日,便是观音菩萨的诞辰,在这一天出生的孩子,是有佛祖保佑的,所以气运比一般人要强一些。如果她枉死化作厉鬼,这怨气与力量,也比其他的恶鬼要强大许多。怪不得她在被人杀死,却还能保留一丝阴气,脱离你小姨母的镇压,祸害人间。”
她说完这些话就沉默了,其他的人也很诧异。
他们不知道木芳颜居然懂得这样多,木芳颜也很惊讶,自己脑子里会有这些记忆,简直脱口而出,难道这个主身体的原主人,是个修道之人?
古婆婆听完他说的这些话,先让女童不要杀鸡了。
若是如此,普通的鸡血根本对付不了恶鬼?
“小姑娘,那你可有什么稳妥的法子收了这恶鬼?”
宽泽也殷切的看过来,不管谁出手都好,他只想自己的儿子平平安安的。
第二百六十四章清醒过来
木芳颜脑子一片空白,她哪里知道如何捉鬼!
这关键时刻,怎么一点记忆也没有?
见她沉默不语,麻素阿兰以为她生气了,走过去连连道歉:“我知道你气我骗你,你要怨就怨我一个人,我求求你,救救这个孩子。无论你要我做什么,我都答应你。”
木芳颜很想点头答应,但她一时间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抬手用力敲了敲自己的脑子,心中暗暗祈祷,想盼着这个身体的原主人出手相助,可就是毫无反应。
恰在此时,院落的门被人一脚踹开,几人惊讶地看向来人,木芳颜的这个男子,怪异的看一眼麻素阿兰。
却没在麻素阿兰眼中,看到一点爱慕之情。反而冷厉呵斥:“你是何人,为何擅闯他人宅院?”
宋道隽看见木芳颜,大步走过来,一把将她拉到自己身边,这番操作所有人都惊住了。
木芳颜看着眼前的男人,紧张关心自己,也是一脸懵逼。
“你没事吧,有没有哪里受伤?”
木芳颜傻乎乎的摇了摇头,“你是谁?”
宋道隽确定她没事,这才冷冷看着面前的几人:“几位好算计,我理解你们救人心切 可这般算计,用旁人的性命去冒险,是不是太缺德了一些?”
他在得到消息的第一时间就赶过来,紧赶慢赶,生怕出一点错,要不是她在木芳颜身上下了阿若给的一种香料,还真就没有办法,这么快找到人。
一想到木芳颜因为这些外人被卷入危险之中,宋道隽就十分愤怒,恨不得立刻为木芳颜解了身上的蛊,带她远远离开这里,回到长安去。
这些西南异族,真是一个赛一个的心狠手辣。
麻素阿兰总算认出来眼前的这个男人,是赵氏商行的人。她怪异的打量了两人,问:“你认识木芳颜。”
木芳颜连忙摇头,宋道隽却将人圈在怀里,“她是我妻子。”
木芳颜愣住了,一时间不知道如何接话。
麻素阿兰也没有想到,这二人竟是这般关系,顿时十分心虚。
宽泽上前道:“这位郎君,请原谅我们救人心切,我知道这是我们做的不对,可眼下孩子性命危急,还请娘子想想法子,出手相助。”
宋道隽本不想答应,这世上没有任何人的性命,值得他娘子去冒险,连他自己都不舍得,凭什么要让他的娘子,为了不相干的人叁番两次冒险。
这种西南除恶鬼的做法,以阳气弱之人为诱饵,吸引恶鬼出现,十分危险歹毒。
宋道隽根本就不可能点头!
他拉着木芳颜要走,古婆婆却开口拦住他:“这位郎君,老身在在这周围布置了阵法,你贸然闯进来,就是把自己也卷进来了。此时此刻,不是你说离开,就可以离开的。”
宋道隽根本不信这个邪,拉着木芳颜就要往外走,可才走出去,就愣住了。
来时的路早已不见,眼前出现好多条一模一样的路,根本不知道走哪一条。
木芳颜也很惊讶,怪不得她一进来,就觉得这里不对,原来周围布置了阵法。
要出去,可是得费一番功夫的。
宋道隽回过身来,对古婆婆道:“老人家,我瞧你也是有道行的,修行者这般祸害他人,也不怕坏了道行。”
古婆婆听他这般说,也不气恼,而是上下打量他一眼,道:“贵人身份高贵,自是与老身不同的。可老身布下这阵法,也不是为了害人,而是想要救人。为今如今之计,只有除掉恶鬼,阵法才会解除。你冒冒然闯进来,这也不是我坑害的,你要怨,也怨不得我。”
宋道隽听到她这样说,唇上挂了一抹冷笑,却没有歇斯底里的发作暴走。
“我听说,你们这除恶鬼的法子,是选个人做诱饵,引出恶鬼!我娘子身子不好,大约担不了这个重任,不如由我来代替她,如何?”
原本还很懵逼的木芳颜,听到他这么说,一下子就感动的一塌糊涂,这个突然跑出来的男人,自己甚至还没有确定他的身份,他就愿意这样不管不顾,替自己冒险,哪个女人不感动?
他们以为古婆婆会拒绝,谁知道古婆婆竟张口答应了。
几人诧异无比,麻素阿兰直直问:“他可以吗?”
古婆婆高深莫测的笑了笑:“他的来历不同凡响,他的血脉足以压制米鹃的怨气。”
麻素阿兰与宽泽都惊讶,做诱饵不是谁都行的,否则他们宁可自己上,也不会去坑木芳颜。
却没想到,这个汉人也可以。
古婆婆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对宋道隽道:“年轻人,你若愿意,就将着这东西喝下去,遮盖你的阳气。”
宋道隽连犹豫一下都不曾,走过去就要拿那东西。
木芳颜却一下子给他扯回来:“不可以。”
几人都看向她,木芳颜好像变了一个人,将宋道隽护在身后,目光如炬:“不过是捉鬼而已,我来就行了,用不着让我夫君冒险。”
她指挥宽泽:“你去将那片竹子砍了,米鹃既然是观音日诞生的,我便用竹子里的汁液,送她上路。”
她忽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惊讶。
宽泽一时间愣在那里,没反应过来。
木芳颜便催促道:“还不快去,难道真要等到你儿子被女鬼害死不成!”
宽泽这才乖乖回屋拿了柴刀,过来砍竹子。
麻素阿兰打量木芳颜,这样的木芳颜,跟自己平日所见的很不相同。
可宋道隽却是欣喜的:“娘子,你想起来了?”
木芳颜看着他,抬手就狠狠揉搓他的脸,“你这冤家,谁让你离开长安的,还跑到这里来,是嫌自己命太长了是不是?你这是气死我!”
宋道隽见她骂自己,高兴的笑起来,全然没有刚才的肃杀之气,反而像只像奶狗一样,对着木芳颜撒娇。“娘子你回来了真好,我这不是担心你吗?你不知道,你离了长安,我有多着急多担忧,你看看,我想你想得都瘦了,等回去以后,你可得好好补偿我。”
木芳颜听了他这话,眼神闪躲了一下:“再...再说吧。”
第二百六十五章水鬼
宋道隽很想问她,为什么要再说,是不是有什么难言之隐?
这段时间为什么要装作不认识他,到底是真失忆,还是假失忆?
可宽泽速度很快,没两叁下就把细细的竹子都砍了过来,询问木芳颜,要怎么做。
木芳颜让他到厨房生火,将着竹子都烧了。
“不是要取竹子的汁液,这烧了哪里,还有汁液?”
木芳颜道:“你按我说的去做,一会儿燃烧起来的时候,它的尾部会滴出水来,你将那水接在碗里,不需要多,一小碗就够了,烧掉的灰也不要丢,都装起来,我有大用。”
宽泽立刻按吩咐去办事,麻素阿兰见孩子发烧难受,赶忙进去为孩子冷敷降温。
古婆婆依旧坐在院子里,一言不发。
宋道隽拉着木芳颜,着急问她:“你倒是说说看,离开长安之后,你到底发生了什么?为何连个信都不给,你知不知道我有多着急?”
木芳颜握住他的手,深情道:“这件事情我也不想瞒你,但一时半会儿说不清,等这里的事情都结束,我一定原原本本的都告诉你。离开这里之后,你就跟跟他们先回长安,不要在这里逗留了,好不好?”
“不好!”
宋道隽毫不犹豫的拒绝,冷哼一声:“娘子若是不能与我说个清楚,我是不可能走的。况且,我来此地除了找你,还有其他的事要做。在任务未达成之前,我还真就无法离开。”
木芳颜很无奈,“那你回去之后,跟阿若说,让他去蝴蝶谷,帮我找药材。”
“什么药材?很重要吗?”
“对很重要,这东西叫做白姜,你跟他说,他就知道,一定要寻到,它的用途......”
木芳颜还没有说完,宽泽就急吼吼端着一碗散发着竹子清香的汁液走出来。
“来了来了,姑娘,这么多可够了?”
木芳颜看了,道:“够了,我先给孩子降温。”
再这么烧下去,他非烧成傻子不可。
宋道隽想问个究竟,可事有轻重缓急,她要救人,宋道隽总不好拦着,只能把心里的疑问压了下去。
他紧紧盯着木芳颜,见她将那碗竹子水端进去,涂抹在小孩的耳朵,眼皮,鼻子下方,以及嘴唇上。
古婆婆看在眼里,若有所思,“你这是要封掉他的七窍?”
木芳颜点头:“烈火烧出来的竹汁,对付旁人或许没有用,可米鹃是观音日出生的,这东西她闻都闻不得。给孩子涂上这些东西,他一会儿就会降温,米鹃再来,就寻不到他了。”
说着,又将门口残留的竹叶拿起来,叁两下编织成一个人形模样。
她将孩子的手指割破,把鲜血涂在竹叶上。
不一会儿,众人就见竹叶人偶,幻化成了小孩的模样。
“张天师傀儡术!你是道门中人!”
古婆婆笃定了她的来历,木芳颜点点头,让他们把孩子抱到另外一个房间,留下傀儡在这里替代。
“一会儿你们几个都到房里呆着,没有我的召唤,谁都不可以出来,切记。”
“那我呢?娘子可需要我相助的地方?”
宋道隽有几分跃跃欲试,他急于表现的样子,让木芳颜觉得好笑,“你也一块到里面呆着,说着又从脖子上摘下阿娜给的护身符,挂在他身上。”
古婆婆看到那个怪护身符,眯了一下眼,却什么都没有说。
“你就在屋里呆着,紧锁门窗,无论外面发生什么,都不要冲出来,那都是障眼法,记住了吗?”
“你不会有事吧?”宋道隽只想抓着她不放。
木芳颜摇摇头:“区区一个恶鬼,我怎么会怕?你对我有点信心好不好!”
见她如此笃定,宋道隽松了一口气,跟着麻素阿兰他们,到了另外一间屋子,紧锁门窗。
木芳颜将竹叶写上符咒,贴在门上,那屋子,一时间竟然隐身起来。
她本想让古婆婆也躲进去,古婆婆却拒绝了。
“你一个人,难免辛苦,不如我替你护法。”
“那您小心点。”
古婆婆顿了一下,让身边的女童跟着宋道隽一块进屋。
几人进去之后没多久,院子里就刮起了一阵阴风。
院子里的树枝被吹的乱响,寂静诡异的感觉,从四处蔓延而至。
木芳颜低头一看,脚下居然多了阵阵白烟,整个院子都显得阴森诡异起来。
古婆婆手里扶着拐杖,一言不发,死死盯着屋里的那个傀儡人偶。
不一会儿,屋檐下的风铃铃铃铃的响起来,风铃有节奏的响,一下又一下,好似被人撩拨。
木芳颜看过去,就见墙壁上多出了一些脚印。
鬼不能在地上走,它可以飘着,也可以穿墙,更可以踩着墙壁走。
木芳颜看着湿漉漉的脚印,立刻变了脸色:“不好,来的不是米鹃!”
古婆婆听这话顿住了:“这是什么意思?”
木芳颜将烧掉的竹灰,撒了一些在姑古婆婆的手腕上,让她放在鼻下闻一闻。
古婆婆照做,再睁开眼,却见到墙上趴着一只浑身湿漉漉,丑陋狰狞恶心的怪物。
“水鬼?这为什么会出现水鬼?”
木芳颜冷笑一声,“自然是米鹃招来的,我们还是低估她了。她只怕吸足了阳气,修了几分本事,可以去驱使其他的鬼,为她探路。”
一个米娟已经不好对付,她竟然还能驱使其他的恶鬼前来。
对她们来说,风险又增加了。
木芳颜笑笑:“无妨,来一个是杀,来两个也是杀。她虽能去驱使水鬼,可也得水鬼的线与她相连才行。”
古婆婆顺着水鬼的脚看去,只见一道极细的白色丝线,一路往上,消失在屋檐之上。
可见米鹃就在附近,只是尚未现身。
“我们要如何逼她现身?”
木芳颜眼看着那只水果进了屋,道:“我去擒住那只水鬼,还请婆婆抓住的细线,好好的扯一扯。”
古婆婆一下子就明白过来,擒住水鬼,这线未曾断,米鹃就会现身了!
毕竟,米鹃就算能驱使水鬼,时间也是有限的。
两人默契的对视一眼,木芳颜叁两步跨步进屋,砰的一声关了门。
第二百六十六章去也匆匆
木芳颜进了屋,好像没有看见那只水鬼一样,径自走到床周边,端起桌上的药,然后又到了孩子的面前,给他喂药。
一边喂一边哭,“好孩子,你可一定要醒过来。”
水鬼一双泛白的眼睛,死死盯着木芳颜,好像下一秒就要扑过来,咬掉她的喉咙。
可木芳颜仿若未绝,水鬼一步步靠近,直到到了她的眼前,与她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水鬼朝着木芳颜的身上闻了闻,木芳颜依旧未动。
水鬼身上的水,滴落在地,忽然伸手去抓木芳颜的脖子。
就在他碰到木芳颜的瞬间,木芳颜的头发好像活了一样,顺着他的手,将他死死缠住。
水鬼想要挣脱,却发现自己无法动弹,狰狞的发出嘶吼声,可木芳颜的头发无限拉长,将他紧紧裹住,让他动弹不得。
就在此时,木芳颜对门外喊了一声,古婆婆就砍断了水鬼脚上的绳子。
绳子快速消失,古婆婆一下子抓到绳子的头,使劲的拉了两下。
不一会儿,屋顶上传来脚步声,咔嚓咔嚓咔嚓,古婆婆立刻感到一股阴寒之气,从头顶传来。
她并没有抬头,扯着线死死不放。
米鹃从屋顶走下来,穿过门,进了屋子。
她一进去,就只看到屋里躺着那个小孩。
她欣喜朝着小孩扑过去,只要吸干他的阳气,自己就能彻底解脱,再也不用受这个镇魂咒的束缚。
她要有冤报冤有仇报仇,将所有对不起她的人,通通都杀死。
可才碰到床上的孩子,一双手就好像被烧了一样,痛苦至极,发出难闻的烧焦气息。
她再一看床上,哪里有什么孩子,只有一个竹叶人偶。
米鹃心知上当,转身欲逃,却又被狠狠弹了回来。
她重重摔倒在地,恶狠狠看向旁边,只见水鬼已经化成了一滩水,而眼前站着一个陌生的女人。
她想了一想,恶狠狠道:“当日便是你,坏我好事,今日又来害我,你这贱人,到底是谁?”
木芳颜:“你不需要知道。”
说罢,朝着女鬼撒出一把竹叶灰,竹叶灰落到她身上,立刻让她发出惨烈的叫声。
皮开肉绽不说,还鲜血直流。
人便是死了化作鬼,也是有东西能治住她的。
米鹃看着自己溃烂的皮肤,还有烧疼的脸,不用想也知道,自己毁容了。
她一生最珍爱自己的容貌,此时受此奇耻大辱,更是愤怒之极,顿时露出真面目。
据说她死的时候,是被剥了皮的,所以木芳颜见到的真身,是一张鲜血淋漓,被剥了皮的脸。
脸上的肌肉组织,看得清清楚楚,不仅诡异恶心,而且恶臭难闻。
“你这贱人,我要你不得好死。”
她说着,朝木芳颜扑过来,长长的指甲就要戳破木芳颜的胸口。
木芳颜一个闪身,避开她的攻击,又朝着她撒了一把竹叶灰。
那竹叶灰实在是威力强大,女鬼疼痛至极,想杀人,又自知不敌,愤怒之下转身欲逃。
木芳颜哪里会让她走,一脚踩住她脚上的绳子,弄的女鬼扑倒在地。
木芳颜拿出一根细小的竹子,竹子前端已经被削尖,她道:“人有人道,鬼有鬼道,你既已死,就该入地府轮回去,今日我便送你上路。”
说着,狠狠刺进了米鹃的胸膛。
米鹃发出惨烈的叫声,“我不服,我不服,他们害我惨死,为何我报不了仇,我......”
木芳颜并没有听她的话,只看着她化作灰烬,烟消云散,连同手里的竹子也化作了烟尘。
等这一切结束,木芳颜便站起身来,拍了拍身上的灰,拉开门,看到了古婆婆。
古婆婆紧张道:“收拾干净了?”
木芳颜点点头,“婆婆也是玄门之人,这阴寒之气消散没有消散,你应该有所感觉才是。”
古婆婆点点头,却见木芳颜并不是去开门 跟丈夫团聚,反而转身要离开这院落。
她忍不住问:“你到底是何人?”
木芳颜回过头来,淡淡道:“我是来还债的。”
她说完这句话,就走了。
古婆婆愣好一会儿,才去开门。
麻素阿兰见她进来,立刻紧张起来。
古婆婆忙道:“没事,已经收拾了,这孩子可退烧了?”
麻素阿兰看一下宽泽,宽泽摸了摸孩子,果然就不烫了。
孩子睡得还挺香甜,一点也不像被恶鬼缠身的样子。
宋道隽只见到古婆婆,连忙问道,“我娘子呢?”
古婆婆意味深长看了他一眼,“她走了。”
“走了?”宋道隽不信,冲出去一看,院子里果然没有了木芳颜的踪迹,他以为是自己的错觉,推开院子门,果然没有见到木芳颜的身影。
他狠狠的回过头来,看着古婆婆,“老夫人,还请如实相告,我娘子去了何处。”
古婆婆见他这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声气,道:“我真不知道去了何处,她出了门便离开了,我想着,她身上定有很多秘密。我问她到底是谁,她说她是来还债的。说完这句话便走了,你若要追,现在就去,她刚真不在我手上。”
宋道隽盯她看了一小会儿,确定她不是说谎,便急急忙忙追出去。
麻素阿兰见状,忍不住问古婆婆:“婆婆,这个木芳颜到底是何来历,你也不知道吗?”
古婆婆讳莫如深,“我的能力有限,只知道她出现在这,一定有特殊的因果,却实在推不出,她到底是谁,又从何而来,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你还是记住我与你说的话,与她为善,莫要与她为敌。我瞧她那一身本事,倒是道家正统的路数。这天下有能耐教出这样弟子.......”
古婆婆顿了顿,没再说话。
麻素阿兰好奇的要死,但她知道古婆婆若不说,自己就是再追问也没有用。
好在如今表弟没事了,女鬼也除掉了,皆大欢喜。
宋道隽追了一路,哪里都没有看到木芳颜的踪迹。
他想了想,着急的回到土司府。
可土司府里,也没有见到木芳颜。
宋道隽心中万千疑惑,难道说,叁娘来这里,并不仅仅是被人绑架,而是自己有所图谋?
想到此处,宋道隽赶回了赵氏商行,把事情告诉赵笙他们!
阿若闻言,瞠目结舌,“她当真说,让我去蝴蝶谷找白姜?”
第二百六十七章她怎么回来的?
“白姜是什么东西?”
阿若头疼,在屋里来回走动。
“她怎么知道白姜的?她到底是什么人?不应该,这道家秘书也用不到白姜。”
赵笙放下茶盏:“行了,你别走来走去,实话告诉我们,那到底是个什么玩意儿?”
“白姜是我们西南一种特别稀奇的药材。”
“有多稀奇?”宋道隽以为既然是药材,再稀奇,重赏之下,必然有人能给他寻来。
阿若想了想,“灵芝千年人参还稀奇,稀奇到只听过传说,没见过真身。就这么跟你说,大祭司当祭司作威作福那么多年,也只得下面的人供奉了一小块白姜,就这,他还舍不得用呢,连他儿子死的时候,都舍不得拿出来,你们现在知道那玩意儿有多重要了吧。”
他越想越纠结,“她还真看得起我,就这样让我去蝴蝶谷找,她怎么那么笃定,我能找得到?”
“不知这白姜的用途是什么?”
邓可人知道木芳颜忽然恢复记忆,让宋道隽去寻找这个东西,一定是十分重要的。
“这白姜可以用来制作起死回生的药。”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露出怀疑的眼神。
阿若:“传闻是这么说的,我可没夸大其词。”
相传当年,始皇帝命徐福去蓬莱仙岛寻找不死仙药。
他们从咸阳出发之后,来到了一处无名山。
一群人在山里走了叁天叁夜,却怎么也走不出这座山。
这时候,徐福运用占卜之术,寻到一头白鹿。
他准备杀了白鹿,用白鹿的血引路,就能带他们离开此地。
徐福刚要动手,白鹿忽然开口说话。
“它说,如果他们能放了自己,自己便告诉徐福一味草药。这草药便是不死仙药的药引子。有了这味药,才能练成不死仙药。否则就算他们到了蓬莱仙岛,得到不死仙药,也不会有药效的。”
徐福想了想,就同意了,便问它,那是什么样药!
白鹿当着他的面,吐出一个白色的东西来,那东西好似姜块,散发出独特的香气。
白鹿告诉徐福,这药叫做白姜,是它体内的气血凝结而成,世间仅此一颗。
白鹿说完,趁着众人惊讶的间隙,挣脱束缚逃到山里去了。
随着白鹿的消失,困了他们几日的迷障消失不见。
徐福得了这白姜,视若珍宝,日夜守护。
可谁知在出海之前,却有一个士兵,想偷白姜,回去给他母亲治病。
此事被徐福发现,派人追杀小兵。
那小兵跌落大海,消失不见,徐福见状,心下不安,认为不吉利。
他派人打捞小兵的尸体,那白姜却再也难寻。
从此,徐福东渡蓬莱岛,再也未有归来!
倒是很多年以后,西南有个客商,在海边又遇到一个渔夫,那渔夫打捞起一只巨大的蚌。
渔夫见到这样的巨物,觉得可能是成精的怪物,正打算扔回海里,商贾瞧见,就重金买下,带回西南。
回到西南,他就做了一个梦。
梦里见到一个白胡子老者,说让他将巨蚌寻一个地方种下,叁年之后再挖出来,里面的白姜能救他性命。
他觉得这个梦十分神奇,是得了仙人的指点,于是他寻了一处无人的深山,把巨蚌埋葬 。
除了他,没有人知道那个地方在哪里。
几年之后,商人果然遇到危险。昏迷之前,他将这件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让儿子将药取回。
儿子连夜赶到山上,将石头挪开,挖出蚌壳,壳里就有这样一块白姜。
拿回来之后,他将这白姜给商人服下,商人果然起死回生。
于是,关于白姜的传说,就此在西南流传开来。
有传闻说,那商人死而复生之后,心性大变,开始广做善事,积攒功德。
所以西南之地,没几年就长出了白姜这样的仙药。
“我小的时候,听说有个商贾得罪了大祭司,大祭司要杀他,那商贾为了保命,便将祖上流传下来的一块白姜,上供给了大祭司。”
大祭司得了这样的宝贝,便放过他们一家,让他们离开了西南。
令狐圻听到这里,忽然道:“所以,当年大祭司能够死而复生,就是这白姜起了作用?”
几人都陷入沉默,阿若危险的眯了一下眼:“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毕竟当年确实有人亲眼见到他死了。”
邓可人想了想,道:“小王妃如此笃定,能在蝴蝶谷找到白姜,那我们不妨去一趟。她让我们找这个药,一定是有些深意的。小王爷,我知道你担心小王妃,但眼下看来,小王妃并没有我们想象的危险,她或许在做一件我们不知道的事,我们还是不要妨碍她的好。”
几人又是一阵沉默,赵笙道:“都督府来了消息,邓侯爷可能来了牂洲城,我已经让眼线留意周围,若是有发现,会及时来报告我们。”
邓可人一听到邓侯爷这几个字,就紧张起来。
令狐圻拉着她的手,给她安慰。
邓可人笑笑,却还是没有放松,宋道隽道,“他来了,就说明大祭司也快出现了。”
他想了想,问阿若:“可有什么法子,能让姚娘失忆,老老实实的回去。”
阿若想了想,“倒也不难,这事我可以去办。”
“那边有劳你了。”
宋道隽想来想去,木芳颜出现在土司府,定与大祭司有关,说不定她就是在那里守株待兔,等着捉大祭司。
既如此,自己也该将心思转移到圣人交代的事情上去。
圣人来了消息,说粮食的事情,已经有了结果,果然像宋道隽猜测的那样,消失的粮食都汇集到了西南。
但藏匿在何处,用何种方式隐匿,还需要他们调查。
宋道隽决定今夜再回去探一探,木芳颜的居所。
若能见到她最好,若不能见到,那就守株待兔吧。
这个不听话的小丫头,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一而再,再而叁,让自己陷入危险。
等事情了结了,他一定把人关起来,狠狠的收拾。
最好关在家里生孩子,再也出不了门。
木芳颜回到住所,看着眼前黑漆漆的院子,一脸懵逼。
她这是怎么了?
她不是跟麻素阿兰去捉鬼了吗?怎么又回到这来了?
她实在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阿娜从屋里出来,瞧见她,一脸欣喜。
“木姐姐,你回来了,你没事情是太好了。”
木芳颜傻乎乎问:“那个,你知道我怎么回来的吗?”
第二百六十八章让她闹
木芳颜果然如宋道隽所料,又回到了麻素土司家。
他最后去见了一下木芳颜,发现她又失忆了。
宋道隽看着眼前的木芳颜,不知道应该是感慨她演技太好,还是害怕她真的失忆。
不过,只要确定她没事,宋道隽就放心了。这磨人的妖精,且让她闹腾吧。
宋道隽决定去寻找阿若的师叔,给木芳颜解蛊。
经过阿若的一番操作,真正的姚娘又回来了。
回来之后的姚娘,清冷了很多,脾气也没有从前那么暴力了,只是时不时,会用一双冰冷的叁白眼,盯着人看。
她这样子,比从前暴怒的时候更让人害怕。
下人们都躲着她走,而她也没有心思再找谁的麻烦。
她似乎在找什么东西,忙忙碌碌的。
比武招亲的日子到了,那一天天气特别好,阳光明媚,又是赶集的日子,街道上的人特别多。
木芳颜早早就安排人搭了台子,在繁华的广场上,准备比武招亲。
来的人不少,木芳颜放眼望去,全是跃跃欲试的男人。
要说这些男人有多少是有真心的,木芳颜细细想了一下,还真看不出来。
不过冲着麻素阿兰的美色,那倒很必然。
来的人不只有平民,还有本地的很多贵族。
甚至都督府,都派了人前来看热闹。
但他们不会多加干涉,对于西南这个地方,朝廷的一贯政策是让他们自治,然后由都督府统筹。
都督府掌控这里的军事,以及一些重要的关卡,这些西南僚人若无异动,就能平安无事,否则朝廷一定会派兵镇压。
这都是不重要的事,至少对木芳颜而言是如此。
眼下要紧的,是如何从这么多男人中,挑一个让麻素阿兰满意的。
那天晚上的事,她不记得。
麻素阿兰见她这模样,实在摸不懂她的心思。
算了,横竖她帮忙把恶鬼抓住,自己答应她的事,一定会做到就行。
等比武招亲的事情结束,她就送木芳颜与阿娜离开这里。
木芳颜十分感激,更加卖力地帮她搞定这次比武招亲。
可面对黑压压的人群,木芳颜颇为无奈,“小姐,你心中可有合适的人选?”
麻素阿兰从阁楼上看下去,一下子就看到人群中的赵笙。
只是他身旁还跟着他的妻子,那个娇俏的女郎穿着男装,像个干净的少年。
麻素阿兰瞧见他,心中不禁有些怄气。
都有家室的人了,怎么还那么爱看热闹?
她索性破罐子破摔,“无论是谁都好,只要不是莫代雷那王八蛋就行。”
那个人,可谓是从里到外,让她恶心透顶了,可偏偏还不自知。
这一次比武招亲,他不仅来了,居然还带着两个女奴,公然与女奴亲亲我我,哪里是把麻素阿兰放在心上的样子。
麻素阿兰一想到自己的早早死去的姑姑,又是一阵愤慨,该死的莫代家。
随着鼓声响起,木芳颜看着司仪走出去,高声宣布,今日比武招亲的规矩。
比试一共分叁场,凡是单身未满二十的男子,都可以参加。
光是这一条,就删掉了一大批年纪不符合的。
可就算如此,还是有人想要冒险试一试。
硬插进来,想要报名参赛。
可他很快被人认发现,“你这家伙,家中已有妻儿,都快要40了,还敢冒充20来岁的小伙子参加比赛,真是太不要脸了!”
说着,就将那人拖出去,狠狠暴打一顿,以儆效尤!
这暴动,让那些想要钻空子的龌龊之徒,一下子歇了心思。
当然,这个年龄界限也只是排除了一部分人,剩下的第二道关卡,是要量身高。
木芳颜也不明目张胆的说,要量身高,这样太耗费时间。
她在比赛的地方,设置了一道横木,让那些人从横木下面走过去。
额头头顶碰到横木的就留下,若是头顶高于横木,也能留下。
只有那些低于横木的,通通淘汰。
有人见状便不满了,“既然是比武招亲,应当比武才是,怎么还有这乱七八糟的标准规矩,我看麻素小姐,不是真的想要比武招亲吧?”
木芳颜预计了今天的骚动,也不生气,她早就有所准备。
男人话音刚落,立刻就有人上冲过来,捂住那个人的嘴,将人拖了下去,然后人们就听到了男人被殴打的惨叫声。
司仪得了木芳颜示意,高声对众人道:“今日诸位来参加比赛,自然要符合我们家小姐定下的规矩,这达不到标准,就是没有资格参加比武招亲,诸位若是不想参赛,大可回去。我们麻素小姐,那可是西南第一美人,这要挑的,自然是万里挑一的好郎君,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可以来试试水的。”
众人见状,便有些骂骂咧咧,“既有这标准为何不早说?害得我等千里迢迢来此,平白浪费忒多时间,麻素阿兰小姐此举是不是太过分了?”
木芳颜轻轻咳了一声,司仪又道:“今日凡事能通过标准来参赛的,若不能成功,我们还是有回礼的。”
说着,掀开桌上的红布,只见上面摆放着许多银钱,众人一下子就安静了。
“凡是比武招亲失败的,我们皆赠送十两纹银,当做来回的路费。愿意比赛的皆可留下,祝各位好运。”
十两纹银,那可是不少钱财。
西南这地方本就穷苦,很多人一辈子连钱长什么样都没有见过,过的是以物易物的生活。
这十两纹银,足够给家里买头牛,有了牛耕地,日子都轻快许多。
看着那些白花花的银子,自然有人忍不住,跃跃欲试。
一时间,众人也不唠叨了。
按照木芳颜定下的标准,一个个筛选,这一番筛选下来,也就留下一百来个人。
下人给这上百来个人,一个个系上红绳,给了标号,将他们分组进行比武招亲。
这分组也简单,让他们挨个抽签。
对上了谁,就跟谁打。
但有一条规矩,比武招亲点到为止,不可伤人性命,否则自有官府的人将他们捉去问罪。
所以这个擂台之上比武的人,都是赤手空拳,不曾拿有武器。
麻素阿兰是要招婿,不是招打手,不需要对方玩命。
第二百六十九章五毒蛊(加更)
麻素阿兰看着一百多个人里面,不知何时出了一个莫代雷,她看一眼木芳颜,木方颜有些无奈地笑。
这个莫代雷,在年龄那一关应该已经卡死了,这小子二十二了,木芳颜从第一关就是针对他的年龄,要把他筛下去,结果他还是进来了。
不用想也知道,有人暗箱操作。
可就算知道,木芳颜也是敢怒不敢言,麻素阿兰冷笑,“我阿爹真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很,你就说说,接下来要怎么把这个家伙淘汰出去。”
木芳颜看了一眼阿娜,阿娜对她点了点头,转身下楼去了。
木芳颜笑:“小姐放心,大不了这比武招亲,谁也招不到,但是我一定会把莫代雷赶出去,绝不会让他得逞。”
麻素阿兰听了,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静静的坐在阁楼上喝茶,看着下面的人开始比武。
她看着看着,就开始打哈欠,全是一帮花拳绣腿,实在毫无意思。
她的眼神又落到不远处的赵笙身上,那个男人好像是代表赵氏商行过来凑热闹的,他瞧着斯斯文文,大约不懂武,就算自己想让他比武,可能也过不了一招。
之前还在他的身旁的小娘子已经不见了踪迹,趁着没人在,麻素阿兰便肆无忌惮的盯着赵笙看,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好看的男人,让她心动的不得了。
木芳颜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是个眼生的男人。
她忍不住道:“小姐,可是看上那个人了。”
麻素阿兰诧异了一下,“上次不就带你去见过吗?我说喜欢的那个汉人,就是他呀!可惜了,他已经成家有了妻室,而且妻子今日也来了。”
木芳颜心里莫名生出一种欢喜,原来是自己搞错了,小姐当时看上的人是这个,而不是她瞧见的那个男人。
她也说不上来为什么,就觉得心中欢喜。
就在这时,又有一个男人被打下擂台。莫代雷再一次赢得胜利,麻素阿兰越想越气。
“这些人只怕都是他找来的托吧,就这个莫代雷,什么时候有这身本事了,还能再假一点吗?”
麻素阿兰这么一说,木芳颜忽然明白了,自己这套标准,只怕早就有人泄了题,所以莫代雷他们一早就选了人来当托,又或许在刚刚量身高的时候,就动了手脚,才把这些人一块都放进来。
如此一来,这场上还有几个人是莫代雷的对手?
只怕到最后,他是要明目张胆成为最终胜利者,然后高调迎娶麻素阿兰的。
看着莫代雷高举双手,得意扬扬,耀武扬威的样子,麻素阿兰恨不能能把手中的杯子砸出去,打烂他的脸。
木芳颜劝她不要着急,“他今日来,我早就预料到了,小姐放心,不会让他得逞的。”
离开的阿娜回来了,在木芳颜耳边轻声说了两句,木芳颜道:“小姐,不一会儿,咱们就让这个人再也上不了台。”
“你做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做,是他身边的人要有所动作。”
麻素阿兰十分诧异,明白了她的意思。
只见莫代雷下了擂台去休息,看着别人上台比武,他身旁的女奴一边给他喂水,一边给他喂水果,伺候的好不惬意。
莫代雷察觉到有人盯着他看,还抬起头来,对着麻素阿兰扬了一下下巴,一副势在必得的嚣张样。
麻素阿兰转过脸去,根本不看他,还是那个汉人男子赏心悦目,怎么瞧都让人欢喜。
赵笙终于察觉到,这炙热的视线,他抬起头来看到麻素阿兰,也看到了她身旁的木芳颜,愣了一下。
刚才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好像就是这位大小姐,他细细一看,这小娘子自己曾经遇到过,差点撞到他。
原来她就是麻素阿兰!
赵笙忽然觉得好险,若是当日阿若没有出手相助,说不得自己会被赶鸭子上架,到这里来参加比武招亲。
这可不是开玩笑的!
他如今是驸马的身份,虽然真正的乐平死了,可乐平的肉身还活着,自己若是卷入这样的事情来,那除了麻烦就是麻烦。
再说,他以为男女之情,当是相知才可相爱。
光因为对方长得漂亮,就盲目的说喜欢,那是孟浪的行为,并不真诚。
这般想着,赵笙稍稍转了一个方向,避开了对方的视线,喝了一口茶,又继续看着台上的比武。
“赵郎若疲倦了,不妨先回去。”掌柜的道。
看这架势,比武招亲至少要持续到明日,才会有结果。
他们本就是接到帖子,来凑个热闹,这是礼节上的事,差不多就可以走了。
赵笙想着便点了点头,才刚站起来,场上就传来一阵尖叫。
麻素阿兰怎么也没有想到,刚才还耀武扬威的莫代雷,一下子就口吐鲜血倒地不起。
这突如其来的变化,让所有人都惊了。
麻素阿兰紧张站起来,质问木芳颜:“你不会对他下毒了吧?”
木芳颜看看阿娜,阿娜连忙摇头:“没有,我并没有给他下毒。我只是给他下了一点泻药,好让他比武的时候发作起来,自顾不暇,不能参与比武而已。”
“只是这样?”麻素阿兰觉得事情并不简单。
阿娜在她的审视下,紧张道:“奴婢瞧见,莫代少爷身边的女奴,偷偷给他下了药,奴婢也不知是什么!”
看来这莫代家内部,也不太平。
因为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比武招亲不得不中断。
场上的人全都被困住了,谁也走不了。
莫代家在本地,也是有名望有权势的。
唯一的继承人,忽然发生这样的事情,在场的每一个人,都有可能有嫌疑。
土司府的人反应迅速,立刻让人传唤大夫,把人带下去进行救治。
巫医来的很快,快速给莫代雷把脉。
只是他面色很严重,麻素土司得了消息赶过来,着急的询问:“人怎么样了,可醒过来了?”
巫医紧张道:“少爷中了蛊毒,眼下要紧的,得赶紧为他解蛊。”
麻书土司听说要解蛊,气道:“那你还不赶紧去,还等什么?”
巫医一脸为难,“不是小的不肯办事,实在是....这毒是五毒蛊,小的没办法解,恐怕要请厉害的蛊师来了。”
麻素土司顿在当场,麻素阿兰听到要请蛊师才能解蛊,立刻就相信阿娜的话。
这个五毒蛊,不仅仅是毒,更是蛊,而且是非一般的毒蛊!
第二百七十章师叔?
都知道西南虫蛊遍地,外人到了这里,千万不要招惹当地人,否则的话,不知何时被人下了蛊,死于非命都不知道。
可只有到了西南,你才真正领会,并不是所有的人都懂得巫术,也不是所有的西南人,都喜欢这些巫蛊之术,至少麻素阿兰不喜欢。
当她听到巫医的说法,哪怕她再讨厌莫代雷,此时也是眉头紧皱。
木芳颜护着她,想带她离开。
可麻素土司下令,把在场的所有人都关起来。
莫代家家主很快得了消息,急匆匆赶到土司府,一进门就怒气冲冲对麻素土司开火。“麻素土司,若是我儿子有什么叁长两短?就让你女儿嫁到我家中去,为我儿子守寡!要不是她非要弄什么比武招亲,不肯乖乖的嫁到我们家来,岂会有这番祸事?我当初就不该听信你的鬼话,由着她胡闹。”
麻素阿兰站在门口,听到他的训斥,一张脸好似冰霜!
自己为什么不想嫁过去,这些人心里可是一点数都没有,凭什么以为,她就该乖乖任他们摆布。
可她没有着急冲进去,跟姑父大吵大闹,而是静静等在门口,想看看自己的父亲是什么反应。
她还以为阿爹会为自己辩解,会护着自己,可谁知麻素土司居然没有一点反对的意思。
“你消消气,这件事情也不能全怪她,小女孩家嘛,闹闹脾气,那不是理所当然的吗?眼下要紧的,是赶紧把人救回来,你与其在这堵着我,不如去看着你儿子,我得想法子救人!”
莫代家主听他这么说,也只能忍着怒气,去看自己的儿子。
麻素阿兰等人走,才跨出一步,看着自己的父亲。
麻素土司一见到她,也是不悦的很。“你还在这待着做什么?赶紧回你的院子去,没有我的命令,不准出来。”
说着,叫来两个下人,硬是把麻素阿兰送回自己的院落。
麻素阿兰从头到尾一言不发,木芳颜跟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有点同情起来。
这个当父亲的,当真是一点不顾女儿的心情。
麻素土司此时哪里还顾女儿那一点悲伤的小心思,莫代雷若真是因此死在麻素家,那这两家可就是彻底结仇了。
他一面让姚娘于大管事,赶紧去盘查,看看谁最有可能是罪犯,另一方面,他独自出了土司府,着急去往另外一个地方。
阿若早就在门外等着,他看着麻素土司策马而行,便悄悄跟着上去。
这蛊师是他下的,他想了很久,希望能找到麻素土司背后的蛊师,可找了很久,都没头绪。
偶然间,他想到了五毒蛊,这种蛊虫,世上能解的人不多,至少牂洲城里不会有第二个蛊师能解。
麻素土司肯定会亲自去找那个蛊师,到时候,自己只要悄悄跟上去,就能知道蛊师的下落。
阿若的计划不错,麻素土司果然焦急的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路。
这院子看起来毫不起眼,周围弥漫着一股淡淡的药草气息,阿若再熟悉不过。
他顿了顿,没有着急跟进去,而是看着麻素土司进门。
可他等了好一会儿,麻素土司都没有出来。
阿若疑惑了,想了想,他翻墙而入。
在院子里一翻找寻,却没有看到麻素土司的痕迹。
他去了哪里?
阿若细细一想,开始在屋子里到处寻找,不一会儿,果然在后院发现了一个水缸。
水缸里有一只雕刻的假金鱼,他将金鱼转动了一下,眼前就出现了一个入口。
阿若犹豫了一下,放低脚步声,往里走进去。
走了一小段距离,他发现自己出来了,居然在一处山林。
原来那个院子,不过是个障眼法。
这山林阿若越看越觉得熟悉,眼前的树上,好些地方有着不起眼的蜘蛛网,可他一看这些蜘蛛网就明白过来,这是蛊师布下的阵法。
旁人若是无意闯入,不小心便会丢了性命。
他这般想着,便没有着急往里去。
正犹豫着,该如何将的蛊师引出,却听到急速的脚步声,他连忙寻了一块大石,将自己藏起来。
不一会儿,就看到麻素土司领着一个穿黑袍的人,大步走出来。
那个人满脸胡渣,个子很高却很清瘦。
硕大的外袍挂在他身上,越发映衬的他跟竹竿一样。
阿若不觉睁大了眼睛,怎么会是他,他居然还活着。
等到两个人离开了,阿若才紧张的从暗道返回。
他赶回赵笙商行,把自己发现的事告诉宋道隽等人。
“这么说,那个蛊师你认识。”
阿若点了点头,也是一脸郁闷:“我也没有想到会是他。”
“他是谁?”
“还能是谁?是我传说中死了很久的师叔。”
阿若喝了一大口茶,感慨道:“这就要从我当年遇到师父说起,我遇到师父的时候,他就已经没几年可活了,那时候他一直在寻找传承者,恰好遇到了我。”
师父发现阿若筋骨奇特,非常适合修炼蛊师,于是就将他救回来纳入门下。
而师父之所以时日无多,根本原因,是因为跟这位师叔斗法。
“这个叫做北久的师叔,跟我师父一直在争夺祖师爷留下的一种独特的血虫谷。这种蛊虫威力巨大,可以说是蛊王之王。师父斗法失败,隐匿山林,一直想要寻找这位叔叔报仇。可谁知道,没过几年就传来消息,说这位师叔得罪了人,命丧黄泉了。
我师父听到这个东西消息,气急攻心,再也坚持不住,没多久就过世了。
临死之前他给我留下遗命,希望我把师叔留下的血虫蛊找到。那是师门的东西,绝不可以流落在外。
可我一心想着报仇,便没有遵从师父的生命,去寻找血虫蛊。没想到啊,今日又在此处见到了这位师叔。”
阿若感慨,真是人生无常。
这机遇变化,还真不是世人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宋道隽却只关心一件事,“既然你师叔便是传说中的那位蛊师,那你与他有几分交情?他可愿意为我娘子解蛊?”
第二百七十一章被困住的阿兰
阿若尴尬的笑笑,“小王爷期待过高了,我与他不仅没有恩情,可能因为我师父,两个人还有点仇恨。他要是知道我会去抢他的血虫蛊,大约也不会让我活着见到明天的太阳。”
“那你可斗得过他?”
阿若更是笑着摇了摇头,“我以前那具身体或许还能拼一下,如今这个.....”
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身体,“我的巫蛊之力可没剩多少了。”
听他这么说,宋道隽陷入沉默。
赵笙因为莫代雷的事,被困在土司府出不来,但好在土司府还是有分寸的,知道他是贵宾,没有对他无理,反而安排了上等的厢房给他休息,宋道隽不担心他。
令狐圻与邓可人去探查邓侯爷的踪迹了,眼下只有宋道隽与阿若阿寻等人商议解决办法。
他坐下来静静思索,开始询问阿若,这个蛊师所有的事情。
他得找到蛊师的弱点,对症下药。
宋道隽是个精明的商人,算计人是他的强项。
他相信,这世上任何人都是有弱点,有需求的。
人有有欲望的,就是有突破口。
麻素土司连夜带着北久到了土司府,并将所有的下人都驱散,这才把人领进去。
北久进门之后,不允许任何人靠近。莫代家族也很着急,但他此时只能干着急。
屋子里不时传来怪异的惨叫声,莫代家主很想冲进去看个究竟。
麻素土司却将硬是将人拦下,“你这时候进去,就是坏了他的规矩,到时候惹恼他,咱们都得倒霉。”
莫代家主,气不过:“什么蛊师这么大排场,咱们还得看他的脸色!”
麻素土司:“你就信我一回,他也是我侄子,难道我会看着他死?”
莫代家主还是很气,但是没有激动的想冲进去了。“不是你的儿子,你当然不心疼!我警告你,他若有事,我莫代家必与你死磕到底。”
麻素土司哪怕被人指着鼻子骂,也只能忍气吞声受着。
木芳颜陪着麻素阿兰,在院子里等结果。
“小姐以为,这下蛊的人会是谁?”
麻素阿兰自嘲:“我这表哥要是死了,我就得嫁过去做寡妇,下蛊的人一定不是我。可是.......”
麻素阿兰冷笑:“莫代家作恶多端,我姑父心疼他的宝贝儿子,他闯了什么祸,都会替他摆平。殊不知长此以往,累积了不少仇怨。在牂洲城里,恨他的人太多了,你要问我是谁下蛊,那还真是多了去。阿娜不是说了,看见有个女奴给他的茶里下了点东西?呵,要不是时机不对我真想喝酒庆祝一下。”
如果之前她还觉得莫代雷罪不至死,那听到莫代家主的狂言,麻素阿兰恨不得那一家人都死了才好!
木芳颜知道她说的气话,也不接。只看了阿娜,阿娜摇摇头,一再表示自己也是无辜的。
木芳颜担忧起来,万一那个人真救不回来,麻素阿兰就会跟着倒霉,自己还能够脱离此地吗?
麻素阿兰看她垂眸不语,笑道:“你放心,我答应你的事,必然做到,哪怕我真的要去莫代家守寡,也会提前让你们离开的。毕竟.....”
她深深看一眼木芳颜,没再说话。
她是个守信的人,自己当时无耻利用木芳颜去救自己的表弟,如今人救回来了,她就该谨守承诺,把人放走。
她可不是莫代家那些龌龊的小人,言而无信。
又经过一轮惨叫后,客房的门终于打开,北久从里面走出来,眨眼就消失不见。
麻素土司听到响动,推开门进去,莫代雷已经坐了起来,两眼空洞,十分疲倦:“舅舅,我饿了,有吃的吗?”
自己的儿子活下来,莫代家主高兴不已,再也没有了刚才的愤怒,重新与麻素土司把酒言欢,亲热的叫起大舅子,妹夫。
二人亲亲热热,哪里还有刚才的剑拔弩张。
等消息传回院落,木芳颜也跟着松了一口气,麻素阿兰的脸色,并没有变得更好。
“小姐不高兴吗?”阿娜傻傻的问!
木芳颜连忙扯了一下她的袖子,示意她不要乱说话。
麻素阿兰不在意道:“比武招亲,还是没有打消他娶我的念头,恐怕这一次,不管我愿不愿意,都只能认命嫁过去。”
木芳颜忍不住好奇:“小姐,我瞧您的心思,好像厌恶的不仅仅是您那位表哥,你好像厌恶的是整个莫代家。”
麻素阿兰点了一下头:“你倒是敏锐,我就是厌恶整个莫代家。当年他们非逼着我姑姑嫁过去,我姑姑不乐意,却因为是麻素家的女儿,只能任由父亲摆布婚事。我姑母生真的漂亮,人人都说我与她十分相似,说我是牂洲城第一美女,可见我姑姑当年多么美。
她不情不愿的嫁到莫代家,莫代家主开始的时候说的极好,说一辈子把她捧在手心上。尊重她,给她世间最贵的珍宝。
可一年不到,他就原形暴露了。 嫌弃我姑母是个木头美人,空有皮相,没有半点风情。他厌弃我姑姑,开始在外面找女人,一个又一个带回来不说,家里的女奴也都被他糟蹋过。
他与我阿爹一个德性,视女人为玩物。后来更是变本加厉,各种折磨我姑母。
姑母遭受了各种非人的折磨,最后艰难生下一个儿子,没多久就撒手人寰。
姑母死后,莫代家主就再也生不出孩子了,别说男孩,就连女孩也生不出来,莫代家主请遍了名医,都说他的身体没有问题。
于是便有人说,八成是我姑母临死前诅咒他,让他再也生不出孩子,命中再难有其他的子嗣。
这时候,他才重视起我表哥。
他过度的宠溺,把表哥养歪了,要如今成了跟他父亲一模一样的混账。
可他们再不是东西,也能仗着莫代家主的身份,强迫我嫁过去,而我阿爹还同意了。”
木芳颜听到此处,为她鞠了一把同情泪。
世间女子,活得太不容易了。
“行了,天色不早了,你们都回去休息吧。既然躲不过,那就再想其他的法子。”
要她认命,绝无可能。
大不了,到时候跟着古婆婆学巫术,一辈子不嫁人。
第二百七十二章梦游
莫代雷虽解了蛊,可身体还虚弱,便趁机赖在麻素家不走。
麻素阿兰不想招待他,所以连院子也不出了。但她找了姚娘,要给木芳颜跟阿娜,解除蛊毒。
姚娘听到她的命令,目光闪烁了一下,“这恐怕不太合适。”
“哪里不合适?姚管事是不是觉得,如今我被阿爹困在院子里出不去,我的话就不需要听了?”
姚娘连忙否认,“不是这般,小姐或许不知道,这蛊虫是府里的蛊师特意养出来的,老奴是没那个本事解开它的。小姐若要为这两个女奴解蛊,怕是得经过土司同意,寻蛊师前来。”
麻素阿兰听了,微微蹙眉:“不过是解个蛊,怎么还那么麻烦?我看你就是不想听我的命令。”
姚娘连说不敢,却咬死了话头,坚决说自己办不到。
麻素阿兰气鼓鼓,强行出了院子去找麻素土司。
可麻素土司并不在府中,倒是迎面撞上莫代雷。
麻素阿兰转头欲走,莫代雷拦住她的去路:“表妹这是害羞了,怎么一见到我就走。”
麻素阿兰:“好狗不挡道,你给我滚开。”
莫代雷轻浮的笑道:“表妹生气的样子,更好看了。”
麻素阿兰要越过他,莫代家领着两个侍从拦住她的去路。“咱们就要成亲了,表妹怎么还是对我冷若冰霜,再这样下去,等你过了门,我可不得好好教教你规矩!”
麻素阿兰忽然对他一笑,冷若冰霜的大美人,居然对着自己笑,一下就惊艳了莫代雷,原来她笑起来这么好看。
莫代雷痴迷的瞬间,麻素阿兰一脚将他狠狠踹开。
侍从连忙过去扶人,麻素阿兰冷冷道,“我是不可能嫁给你的,你就死了这条心吧,若再来纠缠我,小心我杀了你。”
她愤怒的走了,回到屋里越想越气。
阿娜小心翼翼的端了茶给她,她一饮而尽,愤怒道:“真是没有一件事情顺心的,我就不信这蛊那么难解。”
她起身在屋子里翻找了一番,然后掏出一个匣子。
匣子子里有一串钥匙,木芳颜诧异的看着她。
她对木芳颜道:“你把脚伸出来,我替你解开这锁。”
“这....这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的?不过是把锁,哪有那么可怕。”
她强行解锁,木芳颜只能冒险一试,阿娜却紧张起来,忐忑不安的看着,想要阻止,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等木芳颜脚上的枷锁被取下来,好像也没有怎么样。
“这就结了?”
麻素阿兰笑起来,“可不就结束了,有什么大不了的,能把枷锁取下来,这蛊就肯定能解。我看就是姚娘危言耸听,所以.....”
她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木芳颜忽然两眼一翻,往后倒去。
阿娜急忙扶住她:“姐姐,你怎么了?”
木芳颜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得气血翻涌,噗嗤吐出一口血来。
麻素阿兰愣住了,怎么也没有想到,只解开枷锁,会变成这样。
阿娜却迅速从她手里抢过枷锁,重新给木芳颜套上。
木芳颜这才觉得好受一些,但人也昏昏沉沉的,毫无力气。
阿娜扫了麻素阿兰一眼,麻素阿兰只觉得她刚才的目光无比凶狠。
可眨眼间,阿娜又是谨慎卑微的模样。
“奴婢担心姐姐,还请小姐恕罪,我这就带她下去休息。”
麻素阿兰自己闯了祸,也不拦她,只让她扶着木芳颜下去,好好休息。
木芳颜头晕的厉害,倒床就睡,阿那娜替她盖上被子,目光深沉。
“木姐姐,你也太着急了一些。你放心,既然你这么想要离开,我会让你如愿的,等我拿到我想要的东西,一定替你摆脱这里的一切,还你自由。”
她伸手抚摸木芳颜的脸,眼里透着奇怪的光。
木芳颜睡得昏昏沉沉,什么也察觉不到。
她发现自己又做梦了,推开门走出麻素阿兰的院子,发现自己周围空无一人,眼前的这条路,她走了很多回,第一次感觉,有什么东西拉着她往前走。
周围寂静无声,橘色的火把在黑暗中照亮前路,走着走着,她发现自己来到一个特别偏僻的地方。
这是哪里?麻素府还有这样的地方?她怎么从没有见过?
她好奇地推开门进去,却发现门上刻着奇怪的图案
她犹豫了一下,居然熟稔的把图案转动几下,然后门就开了。
她大步走进去,看到一个古怪的院子。
这院子里只有一块石碑,她上前两步,看清石碑上写着她不认识的文字,这是僚人的文字。
石碑前,有两个类似于镇魂兽一样的东西,挡在她的眼前,有些凶神恶煞。
耳畔却好像有什么声音,催促着她去触碰。
木芳颜缓缓抬起手,要去触碰镇魂兽,可还没有等到碰到,便有人抓住她的手。“不要碰!”
木芳颜紧张,转头一看,却是个黑衣人。
她还来不及反应,黑衣人就把她往旁边推倒下,接着,原本闭着嘴的镇魂兽,忽然张开了嘴,放出一支冷箭,差一点就让木芳颜透心凉了。
木芳颜傻愣愣,紧张道:“你是谁?”
那人却不言语,拉着她就往外跑。
这一下,好像惊动了什么人,不断的有冷箭追着她们射。
木芳颜被这个人牵着手,要不是他护着,自己就命丧当场。
等躲过一阵箭雨,两个人在终于跑出狭窄的通道,可随之而来的,便是一阵脚步声。
那人毫不犹豫指着右手边的通道对她说,“往那儿跑过去,我把敌人引开,你一直跑,就能走出去了,记得千万别回头。”
这是个男人的声音,木芳颜从没有听过,也不知道对方是谁。
她来不及问,对方就狠狠推了她一把,让她跑上另外一条道,而那个人却从另外一边逃了。
木芳颜听到有人高喊,“在那儿,快追!”
木芳颜本不想回头,可得身后传来惨叫声,她只能急急停住脚步。
一个飞箭过来,差一点刺穿她的心脏,她本能的闪躲,在地上滚了一圈,站起来之后,又变了另外一个模样。
第二百七十三章阿娜的猜忌
阿娜觉得今天自己真是失策,本以为摸到地点了,结果却轻易被人发现,这次恐怕凶多吉少。
正当她疲于应对敌人的进攻,好几处受了伤的时候,原本应该逃走的木芳颜从天而降,一把将他拉了出去。
阿娜蒙着面,紧张又诧异的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将他提起来,二话没说,从怀里掏出一张符咒洒出去,不一会儿,眼前竟多了一道金光,所有的人都急忙闭眼,就这眨眼的功夫,木芳颜跟阿娜都消失不见。
暗卫们面面相觑,有人着急:“这要怎么办?”
“怎么办,当然是追!他们肯定在府里,逃不掉。”
嘴上这样说着,却也只让一部分人去追记,剩下的人继续在暗中看守,免得让旁人钻了空子。
木芳颜带着阿娜左右闪躲,最后回到麻素阿兰的院子。
阿娜正欲说些什么,木芳颜却道:“你自己处理伤口,我去清理一下尾巴,不能把人引到我们这来。”
说完,她就动作灵巧的从窗户翻身出去。
阿娜摘下口罩,一面按照木芳颜的吩咐整理屋子,清理血渍,给自己包扎,一面开始细想,这个木姐姐比她想象的更不可思议。
从木芳颜刚才的表现来看,绝不是个普通人。难道,早就知道自己是谁,一直都在跟自己演戏?
阿娜越想脸色越阴沉,自己真是小瞧她了。同住一个屋檐这么久,居然一点都没有发现她的不对劲。
阿娜越想越觉得好笑,这个木芳颜,真是个有意思的汉人!
木芳颜快速的清理现场,将血渍引到姚娘的院落。
哪怕这些人调查,只怕也不敢对姚娘如何。
做完这一切,木芳颜悄悄的回去。
等她进屋换了衣裳,阿娜目光灼灼看着她,“木姐姐,没有什么想问我的吗?”
木芳颜深深看她一眼,道:“你我目的不同,不是敌人,各走各的道,不要相互揭穿就好。”
说完,她盖着被子睡了。
阿娜看着她的背影,越加奇怪,这个木芳颜,跟自己平时接触到的实在太不一样了,好像跟果决更冷静一些。
阿娜带着疑惑盖上被子,两个人都安静的诡异。
木芳颜居然放心大胆的睡着,阿娜能感觉到她平稳的呼吸,分明是进入深睡状态。
她心倒是大,也不知道是不是艺高人胆大,什么都不惧怕。
阿娜又听着外面嘈杂的声音,却没有那么容易入睡,心提到了嗓子眼,时刻戒备着对方冲进来,揭穿她们。
可她提心吊胆的一夜,那些人也没有来。
第二日,她带着一双黑眼圈醒来,木芳颜也醒了。
木芳颜又恢复成她认识的那个样子,还一脸疑惑的问她:“你怎么这么重的黑眼圈,昨晚没睡好?”
阿娜怪异询问:“木姐姐不记得了?”
木芳颜满脸问号,“记得什么?”
“你昨晚.....悄悄出去了。”
木芳颜一听到这话,吓得立刻倒吸一口气。“我.....我出去了,我.....我....我梦游了是不是?”
阿娜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是若有似无的嗯了一声。
她态度含糊,木芳颜却信以为真,“我就知道,我最近有点不对劲。”
她坐到阿娜床边,“我总觉得,我昨天晚上好像半夜起床往外边走,也不知道自己去哪儿了,我就梦见自己一直走,走啊走,然后看见一个奇怪的大门,还进去了。然后就看到一只可怕的猛兽。了,追着我跑,我吓坏了,一路逃命,逃着逃着就醒过来了。我从没有觉得,这个梦这么真实,早上起来之后腰酸背疼的。所以,我昨天晚上真的是梦游了。”
如果她是演戏,那她这演技也太好了。
阿娜在心中暗道,面上却配合她微微点了一下头。“姐姐这病症,是从前有的,还是后来到这才有的?”
木芳颜摇了摇头,“我哪里知道,我.....我以前应该没有这毛病。”
横竖那个世界的她没有,可能是这具身体原来的主人有。
平白无故占了人家的身子,那这个人身上有点瑕疵毛病,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没有这身体,自己早就成了孤魂野鬼了。
见她闷闷不乐,阿娜半真半假道:“姐姐昨天晚上恍恍惚惚的出去,我还以为你有什么事,就悄悄跟上结果。就见你去了窄道,被那里的侍卫发现,差点要杀了你,我急忙忙冲过去,这不小心就替你挡了一刀。还好他们听说,我们是阿兰小姐的奴婢,才放过我们的。姐姐,你这病症得治一治,若是再去了不该去的地方,我可未必还能救你。”
木芳颜一听,紧张的看着她:“你伤到哪儿了?我帮你看一看。”
阿娜摇摇头:“没事,就是小伤,已经上了药了,不碍事的。”
听到她这么说,木芳颜越加愧疚。
不仅对阿娜悉心照料,又是为她端水洗漱,又是帮她穿衣服,甚至还承包了院落里的所有活,让她好好静养休息。
看她如此行为,阿娜越发疑惑,这要是演戏,她一定是自己见过最好的表演者。
牂洲城内,一家不大不小的客栈前,停下来一辆马车。
马车上下来,一个中年男子,身后跟着两叁个侍从。
男子穿的是汉人的绸缎衣裳,手上戴着翡翠戒指,宝石戒指。
腰带上的蹀躞也是镶嵌了玉石的,可见是个富贵人。
他一进门,掌柜的就亲自来迎接,“真是贵客临门,这位客人,您是要住店还是要吃饭?”
邓侯爷看了他一眼:“掌柜的,我有一批从中原来的货,想寻个合适的买家,不知店家可否做个中人。”
那店家听他这么一说,连忙笑起来,引着人往里去。“这么重要的事,咱们换个安静的地方谈吧。”
邓侯爷跟着他往里走,到了最安静的地方,那掌柜的立刻跪下来给他磕头。
“小的朝叁,见过侯爷。”
邓侯爷让他起身,笑道:“多年不见,你倒是福相了不少。”
朝叁笑着摸摸自己的脸,“托侯爷的福,您倒是一直未变,依旧如从前一般风度翩翩,要不是情况不允许,您进门的时候,老奴就想给您磕头了。”
第二百七十四章不是你又是谁
邓侯爷笑笑,主仆二人一片和睦。
掌柜的亲自给他倒了茶,邓侯爷看着这长安传过来的茶,似笑非笑:“看来华山郡王在这儿也有生意。”
赵掌柜的笑了一下,“有是有的,不过他在这做的都是小买卖,哪里比得上您的产业。这么些年,老奴按照侯爷的吩咐,在本地经营,别看咱这客栈不起眼,只要您出去,就能发现,暗地里有多少产业赚钱的产业都是您的。”
邓侯爷听了很满意,笑着点点头:“你的本事我是了解的,你的衷心我也是相信的。这些年辛苦你了,如今我来了,等咱们大事一成,你的荣华富贵还在后头。”
朝叁听到他这么说,眼里充满向往与期待,又对着邓侯爷磕了几个头。
邓侯爷让他起来,朝叁这才小心翼翼的问道:“老奴的父母妻儿可还好?”
邓侯爷笑:“怎么,你还信不过我本侯?”
说着,他从怀里掏出一封信,交给的朝叁,朝叁细细一看,心下感慨万千,竟是父亲写给他的书信。
只要父亲母亲妻儿无事,那他吃再多的苦也是值得的。
“多谢侯爷这些年,对老奴父母妻儿的照料,当年若不是您,小的一家早就命丧黄泉了,哪有如今的富贵太平日子。”
“好了好了,不要说那些旧事,我吩咐你查的事儿,可有眉目了?”
朝叁连连点头,谦卑的很:“您要找的那个小娘子,奴才前些日子见到了。”
“哦,在何处?”
“在麻素土司府。”
邓侯爷愣了一下:“她怎么进的麻素土司府?”
朝叁见他神情不悦,连忙解释,“小的细细打探才知道,几个月之前,麻素土司府的姚娘,从外地采买了一批女奴过来,这其中就有您画像上的那个小娘子。小的再叁核对,应该错不了。”
邓侯爷一听,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真是人算不如天算,想不到宋道隽那小儿捧在手心里的宝贝,竟被人卖身为奴!哈哈,有趣,十分有趣。”
朝叁闻言,心下惊讶,但不敢多问,只跟着陪笑。
邓侯爷笑着笑着,脸色就变了。
“侯爷这是怎么了?”
“不对!凭木叁娘的本事,怎么可能让人摆布,给卖到土司府去。就算卖进去了,已经几个月,怎么可能还逃不出来!这其中分明有异!”
朝叁一头雾水,不知道他所说的异常是什么。
邓侯爷端着茶也不喝,陷入沉思。
朝叁也不敢追问,只乖顺的站在一旁,大概过了半盏茶的功夫,邓侯爷总算捋清楚了。
“是了,一定是他干的。我就说,一路上都平安无事,她忽然之间就脱离掌控了。这老匹夫,果然处处算计本侯。”
“侯爷说的是谁,这么大胆子,敢跟您过不去?”
邓侯爷却问他:“这城中,可有废弃的山神庙?”
朝叁点了点头,“有的,在城南,那有一片小集市,穿过一条水塘,就能看见一个巨大的百年松树。松树后边有个院子,您绕过去,就能看见山神庙了。”
邓侯爷立刻站起来:“你去安排,晚些我要去一趟山神庙。”
朝叁道:“侯爷您这才刚来,要不再歇歇,小的让人给您安排安排,好好休息休息一下,也好接风洗尘。”
邓侯爷拒绝了:“不急,接风洗尘什么时候都来得及,我得去见个人。”
他说完这句话,一刻也不肯等了,立刻让朝叁去准备马车。
朝叁见他如此着急,也不敢多说话,马上让人安排人备车,殷勤的把人送上马车。
车夫将车赶到了水塘旁,邓侯爷就让他马将马车停在那,连随从也不带,自己下了马车去山神庙。
这一带颇为偏僻,平日里并没有什么人来,也就是特殊的节日庆典的时候,会有人到这来祭祀一番。
倒不是他们不信山神了,而是山神庙被迁移走了,庙里的庙祝也早就已经搬走。
这个地方就渐渐闲置荒僻下来。
邓侯爷走到山神庙前,看了看周围,确定没有什么人才推门而入。
进去之后发现,地上杂草丛生,没什么人活动的痕迹。
他走了两步,面露疑惑。
像这样的地方,正常来说,或多或少都该有几个乞丐栖息才是,怎么此处一点都没有乞丐留存的痕迹。
不过转念一想,这就更加证明,那个人在此地藏着。
邓侯爷大步走进去,看了一眼的山神像,从怀里掏出一个黑色的香丸。
他把香丸放入香炉中点燃,大概过了一小会儿,山神庙里吹了一阵阴风,连光线都暗淡了许多,这才有人从神像后面走出来。
来人是个干瘦的中年男人,看上去竟有几分仙风道骨,可仔细看他的眼,又觉得他的眼神里透着凶狠的光。
那人瞧见邓侯爷,笑了:“侯爷来的有点迟啊。”
邓侯爷冷笑一声:“我虽来的迟了,可大祭司要办的事儿,是一件也没有落下啊。”
大祭司看了看他身后,质问道:“木叁娘呢?”
邓侯爷听他这么说,皮笑肉不笑起来,“大祭司这话问的好,木叁娘不是早就被您带走了吗?你已经费尽心机把人送到麻素土司府,你到底想做什么?”
大祭司到他这么说,也是诧异。“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何时把人带走了?我一直隐在此处,就等着你把人送来,莫不是你把人丢了,所以在这胡言乱语诓骗于我。”
说话间,他身上那股仙风道骨的味儿就消散了,取而代之的,是阴狠的戾气。
邓侯爷被那戾气吓得有些受不住,往后退了两步,生怕他对自己行凶。
嘴上却强硬道:“当真不是你?”
“自然不是我,快说,木叁娘子如今在何处。”
“在麻素土司府,有人将她擒获,卖到了麻素土司府当女奴,可我想着,凭她的本事不可能逃不脱,这其中若不是你动了手脚,又会是谁?”
大祭司冷笑,似乎在思量他的话有几分真?
见他不信,邓侯爷又道:“你若是不信,大可亲自麻素土司府瞧一瞧,我说的是真是假。横竖人已经弄到牂洲城来,至于接下来该怎么办,就是你的事了。”
第二百七十五章我凭什么帮忙?
宋道隽自从确定那个蛊师是阿若的师叔,又得知蛊师的下落,便在心中盘算着,如何让对方给木芳颜解毒。
这一天,他带着阿若去寻蛊师。
阿若领着他穿过那个宅院的地下通道,到了荒凉的山里,走到一块大石前,就不敢往前了。
“再往前,里面全是毒瘴。我可没有十足的把握,能带着你全身而退。”
宋道隽看着枝叶茂密的丛林,眼前甚至连一条可以进去的路都没有,全是杂草荆棘阻碍。
他不慌不忙的绕着一块大石走了一圈,随后大声问阿若,“你说,我若是放一把火,能否把里面的人熏出来?”
阿若听到他这话,简直目瞪口呆。
作为在山里长大的山民,阿若的认知里,放火烧山这种事情简直十恶不赦。
且不说会害死山中很多的生灵,还会害死在山中居住的百姓。
更重要的是,若是冒犯了山中的神灵,那可是要遭报应的。
“你怕是疯了吧,这大火烧起来,若是蔓延出去,这一城的百姓恐怕都要遭殃。你就算要求木芳颜,也不至于伤这么多人。”
宋道隽满不在乎:“若我连我的妻子都救不了,那死再多的人,又与我又何干。”
他这般视人命如草芥,让阿若顿了一下,随即道:“我说宋七郎,你小子如此歹毒,就不把这些人死后化作厉鬼,缠着你不放吗?”
宋道隽更凶残,“我的经验告诉我,有时候为达目的,就应该不择手段。而且,叁娘说过,人死后要想成为厉鬼,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杀将白起,一战坑杀了数万人,那些惨死的亡灵,有几个够胆子来找他报仇?
相反,就因为他杀了这么多人,身上的血煞之气连阎王爷也要惧怕叁分。所以,我有什么好害怕的。”
阿若被他这个歪理邪说弄得郁闷,又无力反驳。
这也是为什么当初他去找定国公报仇,却无法用巫蛊之术对他下手的原因。
因为定国公身上的血煞之气,魑魅魍魉根本近不了身。
就在两个人争论间,山林里传来一道声音。“这位客人既然来了,不如进洞一见。有什么话好好说,何至于祸害其他无辜。”
话音刚落,眼前的丛林大雾散去,出现了一条小路。
路的尽头是一个山洞,黑漆漆的洞口,好似怪兽一般,等待吞噬他人。
宋道隽打开折扇,扇着风,大摇大摆的往里走。
阿若也惊叹于这位师叔的识趣,忙紧紧跟上去。
二人进了山洞,山洞里古怪的药味,腥味夹杂在一起,宋道隽微微蹙眉,实在闻不得这个味道。
阿若却对这味道熟悉之极,竟隐隐有些兴奋起来。
宋道隽挑眉看他一眼,阿若已经冲到前面。
这山洞里摆着各种瓶瓶罐罐,甚至有动物的骨头,人的颅骨,还有一些蜘蛛蜈蚣,毒蛇。
普通人瞧了要么觉得恶心,要么觉得惊恐。
一个穿着黑袍的男人背对着他们,往罐子里加了一些药材,然后紧紧的盖上盖子,摇了两下,听了一会儿声音才放下。
他转过头来看看宋道隽,又看看阿若,面无表情道:“二位是何人?如何来到这儿的?”
宋道隽看阿若,阿若闷哼一声道:“冒昧来访,实在是有不得已的原因,还望这位前辈多多见谅。”
蛊师哼笑,压根不信他们的鬼话。“你们都要在我门口,烧了我的山头,让我死在此处,可见也不是什么是良善之辈,说吧,你们要找我做什么?”
“来找前辈,自然是想希望前辈帮忙解蛊。”
“解蛊,解什么蛊,谁的蛊?”
宋道隽:“我的小娘子被奸人所害,失了记忆,被卖到麻素土司府,她身上被下了前辈培育的蛊虫,还请前辈高抬贵手,出手相助?”
北久听到这话,抬起头来怪异的看着他:“没想到,你还是个痴情的,真是至情至性。”
杀人的时候不犹豫,爱一个人的时候走到极致,可不是至性至性吗?
宋道隽一点也不脸红,他道:“在下千辛万苦,才得了这么一个心爱的小娘子,自然是多多疼爱的。她受了委屈,我若不能将她平安带回,这可不是大丈夫该有的样子。”
北久听他这么一说,居然点了点头,“有道理,身为男人,连自己的婆姨都护不住,那还算什么男人。你比起麻素土司那老东西,要像个人。”
阿若咳嗽一声,把话题拉回来:“您说了这么多,这可是答应帮忙解蛊了?”
北久看看二人一脸期待的模样,不屑一笑:“不答应。”
阿若无语,见他这么欣赏宋道隽,还以为他会很轻松的点头。
宋道隽不急不恼,“前辈有什么条件尽管提,只要在下做得到的,一定满足你。”
北久:“我是欣赏你小子,可这么些年,我是靠麻素家奉养的,无缘无故的,你让我背叛他们家,这说不过去吧。”
阿若顿感好奇的问:“都说北久蛊师,跟仇敌斗法的时候已经死了,您是怎么活下来的?”
北久一听这话,上下打量他,忽然笑了:“原来不是小娘子,你小子什么来历,夺舍居然夺了个小娘子,癖好够奇怪的。 ”
“那要是有的选,我这也不想这样,这不是恰好她跟我的命格相符,我才能夺舍吗?不然我堂堂一个七尺男儿,怎么能屈居在女人的身体里。女人的身体太不方便了,撒尿都得蹲着,每个月还有几天不舒坦,还是男人好。”
北久嗤笑:“你小子,跟冒顿是什么关系?”
阿若话音卡在嗓子眼,把目光转向宋道隽,他答应陪宋道隽来,可没打算这么快就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宋道隽也算仗义,连忙接过话头,“这不重要,前辈,咱们不如来谈谈条件,您要怎么做才愿意帮我娘子解蛊。”
北久来回打量二人,突然玩味的笑道:“行啊,想让我解蛊,那就给我找一味药材。、
“什么药材?”
“白姜,你们若是能把这药材寻来,我就答应解蛊。”
第二百七十六章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北久打的好主意,这两个小子恐怕都未必知道白姜是什么玩意儿,等他们摸清楚了,自己早就不在这了。
谁知宋道隽看一眼阿若,毫不犹豫的点头道:“那就请前辈跟我们走一趟吧。”
北久顿住:“什么意思?你们手里还真有白姜?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他活了这把年纪,到如今都没有找到过那玩意儿,这两个毛都没长齐的小子,恐怕连听都没听过。
谁知宋道隽道:“此事说来也巧,我前些日子无意中得知,这蝴蝶谷之中,正好有白姜,前辈既然想要,不妨跟我们亲自走一趟,去验验货,看看是不是真的。”
北久听他们说的笃定,激动的站起来,差一点撞倒桌上的瓶瓶罐罐。
阿若没想到,他这个师叔叔看起来,好像没有传说中那么凶神恶煞,倒有点痴,就是对某一种事物特别痴迷的样子。
这样一想,他又理解师父提到这个师弟之时,说的一句话,那就是个药痴子。
北久死死盯着宋道隽:“如果你说的是真的,别说让老子为你婆娘解蛊,就算让我给你杀人都不成问题。但如果你敢骗我......”
他指了指一旁的人骨,“我就把你俩杀了,用你们的头骨喂养我的蛊虫,知道吗?”
阿若对着宋道隽使眼色,这还没有确定的事,怎么能轻易答应下来。
跟蛊师定契约,那可不能反悔。
宋道隽却点头答应,他相信木芳颜,她既然说让阿若去蝴蝶谷找白姜,那就一定能在蝴蝶谷找到那玩意儿。
北久见他痛快点头,兴奋的像个孩子,在山洞里一翻搜索,然后搜索了一个小布袋,急切的跟他们走。
宋道隽看着他急切的背影,狐疑看看阿若:“你确定是这个人?他看上去,好像不太聪明的样子。”
阿若面无表情:“就是他,别的不说,就这山洞里的这些蛊虫药物,全是我师门的东西,我不可能认错。”
就这样,一行叁人准备了一番,就要前往蝴蝶谷。
距离莫代雷醒过来已经过去两天,莫代雷借口要在这养伤,赖在麻素家不肯离开,叁天两头的过来骚扰麻素阿兰。
麻素阿兰索性连门也不出了,禁闭院落,但凡看见有人冒头,想进院子,就是一个弹弓弹出去,打的对方满头包。
木芳颜端了膳食回来,一边布菜一边叹息的摇摇头。
她实在不明白,这个莫代雷到底是怎么回事。
人家都这么不喜欢他了,还要上赶着来碍眼。
是不是男人都相信,烈女怕缠郎这一招。
其实不是,女孩子不喜欢的男人,就算你死缠烂打,也只会更让对方厌恶而已。与其死缠烂打,不如用心找到方式,赢取对方的欢心。
像这样无耻的纠缠方式,简直跟强买强卖差不多,非要把别人不喜欢的东西硬塞给对方,还觉得别人不接受就是不知好歹。
这种追求,特别猥琐下贱。
这简直不是追求,纯粹就是性骚扰。
阿娜暗中留意了木芳颜两天,现在很确定,这个木芳颜要么身体里还有另外一个人,要么就真的是演技太好,自己看不破。
连着过去两日,她一天也没有再提那天晚上的事,好像对神木也不感兴趣的样子。
但是有一件事情,她做到了。
就是她不惧怕去那条路上的鬼障!
神木作为麻素府最重要的东西,怎么可能没有一点防备。
除了外围的那些暗卫,其实在那一带还布置了一个鬼障,一般人从那附近经过,根本看不到那条路,也不可能走进去。
自己还是在这府中暗暗搜查了许久,才摸出一点门道,并且利用姚娘身上的贴身物件,施了蛊咒才能够靠近那里。
可这个木芳颜,不仅不害怕那里的鬼障,而且轻轻松松就到了自己去不到的地方。
那天晚上要不是跟着她,自己可能连院门都进不了。
上一次,她就是在鬼障之外被重伤的。
她越想越觉得,或许这个木芳颜,能成为她的突破口。
如果利用木芳颜进入鬼障,找到神木,那自己此行的目的不就达成了吗?
这样想着,她的眼睛就一直没有离开过木芳颜。
木芳颜被她看的怪异,忍不住抬手在她眼前晃了晃,“你老盯着我看做什么?是我身上有哪里不对?”
阿娜恍然回神,尴尬的笑笑:“姐姐说笑了,我是觉得姐姐好像比前些日子又好看了一些,皮肤更水灵了,姐姐莫不是吃了什么好吃的,不肯告诉我。”
木芳颜笑骂:“胡说八道,我吃的东西还没有你的多,哪里又变好看了?”
这话倒是不假,阿娜人小小的,胃口却好的不得了。
木芳颜不过吃一碗饭,阿娜却要吃上叁四碗才能饱。
你看她个子小小的,也不知道东西吃到哪里去了。
木芳颜后来想,可能是她年纪小,还在吃长饭,所以也没往心上去。
但阿娜想的是,自己绝不会看错,木芳颜跟来的时候相比,不仅好看了,而且皮肤光洁身上,隐隐透着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诱惑,有时候她光是静静坐在这里看着木芳颜,都忍不住心跳加速。
麻素阿兰吃了两口饭,就愤怒的放下筷子。
”小姐怎么了?”
“这饭里有药!”
木芳颜还没反应过来,麻素阿兰就拿着一碗菜,跳上墙头,狠狠砸了下去,接着就听她站在墙头破口大骂:“莫代雷,你这丑陋肮脏的癞蛤蟆,要是再使用下作手段,想要对我下药,我就阉掉你。”
接着就是一顿无比粗糙难听的咒骂,木芳颜跟阿娜都忍不住捂了耳朵。
没想到美丽似天仙的麻素阿兰,骂起人来那简直是姚娘都比不过。
麻素土司越想越气,随之又将随身携带的几个石子全部都砸出去,打的莫代雷仓皇而逃。
人跑了,嘴上却依然不干净:“你迟早是我的娘子,提前洞房怎么了?咱们又不是汉人,还守那破规矩!”
麻素阿兰气得脱了鞋子砸过去,“癞蛤蟆不自量力,老娘就算看上一坨屎,都不会看上你,你个断子绝孙的玩意儿。”
第二百七十七章蝴蝶谷
一行人在阿若的带领下,成功找到了蝴蝶谷。
北久一到蝴蝶谷入口,就迫不及待地跳下马车,着急的问宋道隽:“在哪在哪?快告诉我,老子已经等不及了。”
他猴急的模样,让宋道隽挑了一下眉。
“前辈莫急,总要些时间去寻找的。”
北久一听到这话,顿时到感觉被欺骗:“你也不确定在哪个位置,我还以为你已经知道在哪,就等着我来挖!”
宋道隽咳嗽了一声,笑道:“前辈说笑了,我又未曾见过白姜,怎么知道它在哪个位置。”
“那你是怎么确定它在蝴蝶谷?”
北久冷笑着问他,一下变了脸色,阴阳怪气。“你小子,莫不是在骗我?”
他危险的眯了眯眼,宋道军隽不慌不忙道:“怎么会,我就算有心骗你,也不想我娘子受苦,您说是吧?”
北久一想也是,“瞧你是个疼婆娘的,应该干不出来这种事儿,可是蝴蝶谷这么大,老子应该到何处去挖?”
宋道隽看向阿若,阿若翻白眼:“你看我做什么,我也不知道。你媳妇就莫名其妙给了这句话,莫非你以为我知道?”
宋道隽若有所思道:“我娘子绝不会无缘无故的让我传这句话,她指名让你去寻找白姜,这就说明你身上一定有什么线索,与白姜有关。既来了此处,我们不妨细细想一想,你身上有什么线索?”
他这么一说,连北久也看向了阿若。
阿若紧张的后退两步,结果一个不小心,往后摔去然后手就被划伤了。
见他受了伤,阿寻忙上前将人扶起来。
“郎君不如好好想一下,与白姜有关的事儿,说不定就能想起来呢?”
阿若看这些人,觉得真是不可理喻。
怎么就凭他老婆一句话,就笃定自己一定能把这事干成!
他气恼的往前走,走着走着,树下窜下来一只猴子。
还没等他反应过来,那猴子就抢了他的帽子往林子里跑。
阿若受了气,岂能让一只猴子欺辱自己,于是毫不犹豫的追上去。
宋道隽等人见状,立刻跟在他身后。
阿寻忍不住喊道:“不过是顶帽子,郎君莫要追了,回去再买一顶不就是了,又不值几个钱。”
阿若根本不想听他的话,只想逮住那可恶的猴子。
那猴子好似嘲笑阿若一般,在树上跳了一会儿,还停下来,看着阿若气急败坏的上下跳动,得意的模仿他。
并将帽子往自己头上戴!
这看起来十分滑稽,却气得阿若破口大骂,捡起地上的石头就往他身上砸。
“你这臭猴子,赶紧将帽子还给我,一个两个都来欺负我,真当老子钻到女人身体里,就奈何不了你们吗?”
他的石头打出去,连打了几下都没打中,阿若越想越气,捡起一个石子,将自己的血涂抹在上面,嘴里念念有词,随后又将石头打出去。
这一下,终于打中了那只猴子。
猴子掉落之后,凶神恶煞的瞪着阿若。
阿若得意的大笑:“臭猴子,老子非掀了你的天灵盖,下酒喝不可。”
他刚准备上去擒住那只猴子,忽然就顿住不动了。
一股的危险的气息从四面八方袭来,直逼脑门的阴寒,让他慢慢抬起头来,看到了眼前有一条巨大的青蛇,正缓缓睁开眼,对着他吐舌信。
这巨蟒缠着一百年大树,腰身粗壮无比,猴子丢了帽子,当即攀树逃走了,宋道隽等人赶来,看到这么大的蛇,也是愣在当场。
唯有北久,兴奋的差点跳脚。
青鬼蛇,传说是真的,有青鬼蛇在的地方,就有白姜!
阿若差点吓尿了,这么大的蛇,怕不是成精了吧。
他扯了扯宋道隽的袖子,紧张不已,“小王爷,咱这儿不会惹到了精怪吧?”
宋道隽也是万万没想到的,都说珍宝之处,必有守护之猛兽。
瞧见这么大的蛇,北久又如此兴奋。
宋道隽忍不住心想,怪不得娘子要让阿若来,若不是阿若招惹野猴,一路追击,他们可能未必能找到这个鬼地方。
也未必有机会,寻到传说中的白姜。
可此时此刻,那只蛇似乎很不高兴。
也是,但凡猛兽都很在意自己的地盘,而他们来不仅闯入了它的地盘,可能还要抢走他守护的宝贝,这必是一场恶战。
木芳颜正在刺绣,一不小心又扎了自己一针。
这一次扎的她心口一痛,紧张不已,好像有什么危险要发生一样。
她忍不住捂着自己的胸口,疼痛的蹲在地上。阿娜见她这模样,忙关心道:“姐姐怎么了?可是扎到手了?”
木芳颜心慌慌,“我不知道,突然觉得心口疼的很,好像要出什么重要的大事一样。阿娜,我心里不安,这可怎么是好?”
阿娜想了想,忽然问她:“我给姐姐的护身符呢,可还在?”
木芳颜摸了摸脖子,发现这护身符早就不知去何处了。
“不见了。”
“不见了?”阿娜好像有点不高兴。
瞧她这样,木芳颜连忙道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可是....可是那天的事我真的不记得了,我不记得自己是怎么回的,也不记得这项链是什么时候丢失的。我,我就是心里慌的很,我肯定是忘了什么,可我怎么都想不起来。”
她头痛欲裂,抬手狠狠敲击自己的头,愧疚又难受。
阿娜只能先稳住她:“好了好了,不过是个护身符,掉了就掉了,我不生气了,姐姐也别着急,说不定就是掉在哪儿,咱们继续找一找,没准就能找回来。”
“真的吗?”
阿娜点了点头,“自然是真的。”
她说完,就站起身来,开始在木芳颜的床上柜子到处寻找,没找到又领着她往外面去。
麻素阿兰正在屋里写字,瞧见两个丫鬟在院子里好像找东西的样子,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在找什么呢?”
木芳颜便说自己在找个护身符,麻素阿兰顿了顿,想起那一天木芳颜是将护身符给了她丈夫。
可木芳颜回来之后,又忘记了那天的事情,绝口不提她的丈夫。
麻素阿兰试探过,她毫无反应,于是麻素阿兰就去问古婆婆。
古婆婆让自己不要干扰她,只要她自己不提,那就别问。
第二百七十八章最好的祭品
想到这里,麻素阿兰便道:“只是个护身符而已,回头我让人寻两个过来,你们二人一人一个,要是没什么事,都下去歇着吧。”
听她这么说,木芳颜跟阿娜就不好在院子里闹腾找东西了,只能退下去。
麻素阿兰看俩人的背影,若有所思。
等等,那个男人好像跟赵氏商行的汉人男子是一起的,既然如此,他是不是也认得木芳颜?
回了屋的木芳颜,心绪还是忐忑难安,总觉得要出什么事。
但这感觉来的莫名其妙,她实在不知根由在哪里。
她将心中的告诉阿娜,阿娜闻言,却是道:“说不定是姐姐的亲人在寻姐姐。”
这话一出,木芳颜就僵硬的笑了笑,“可能吧,我头晕的厉害,先睡一觉,若是有事,你记得叫唤我。”
阿娜点点头,继续低头做针线。
蝴蝶谷中,叁个人经历一番苦战,总算杀死了那条巨蛇。
巨蟒死去的瞬间,从嘴里吐出一个白色的东西。
沾着血丝,带着血腥气,瞧起来恶心无比。
北久却很兴奋,伸手去拿。
宋道隽动作比他快,一下子就将东西夺到手中。
北久气的跳脚:“小子你想反悔不成?”
阿若也紧张起来,他瞧北久疯狂颠颠的,万一发起疯来,他们两个未必是北久的对手。
宋道隽笑笑,“前辈多虑了,在下不过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反悔,但你答应我的事情,还没有做到呢,我现在就给你报酬,不合适吧。”
北久深深看他一眼,冷飕飕道:“小子,我瞧你行事做派,更像个狡猾的商人,跟你这气度也不搭呀。”
宋道隽并不在意他的讥讽,笑道,“前辈目光如炬,在下不敢隐瞒,在下的确是一商贾,干的就是这铜臭之事,所以心胸狭隘,精于算计了一些。没有足够的保证,在下还真就不愿意冒这个险。”
听到他这么说,北久就了然了,商人重利,这种做派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行吧,你的娘子姓甚名谁在何处?咱们赶紧给她解了蛊。可我丑话也说在前头,我若解了蛊,你还是不肯把白姜交出来,那就别怪我手段狠毒,杀人不见血。”
“这是自然!”
看着两人和谐的达成协议,阿若擦了擦额头的汗。
好险好险!
阿寻见一切都平静下来,也跟着松了一口气,连忙扶着他家的小王爷离开此地。刚才小王爷差点被蟒蛇吞掉,要不是他胸口的护身符发出光芒吓退巨蟒,小王爷可就陨落在此了。
至于那条巨蟒,北久是不可放过的。
蛇肉没有什么吃头,他剥了蛇皮取了蛇胆,把多余的身躯丢在了山林之中,自会有闻到血腥味的猛兽前来享用。
阿若走在最后面,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大蛇盘踞的树。
趁着几人不备,回过头来摘了一株紫色的小花藏于怀中,这才跟上他们的脚步离开蝴蝶谷。
麻素土司的私人院落,姚娘又被他叫来了。
这一次,麻素土司显然比上次要急躁的多,说话的口吻也不客气了。
“距离祭日没有几天了,祭品你到底找到没有?”
姚娘低眉双眼道:“在找了,这两日应该就有消息,还请土司大人耐心等待。”
“耐心耐心,我的耐心都要被你耗没了。上一次你就跟我说快要找到了,结果呢,买了那么多女奴进来,难道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提起这件事情,麻素土司也很气愤,从前祭祀的时候,他们都是通过特殊手段买了合适的女奴进来。
给她们下蛊,只要静心等待半月,谁适合做祭品就一目了然。
可这一次,买了叁五批女奴进来。也给她们喂了蛊,结果一个得用的都没有。
时日将至,难道自己要等待反噬?
麻素土司当然不甘心就此束手待毙,他狠厉逼迫姚娘,“你也别怨我心狠,我早就说过,出了事,咱们俩谁都不好过。”
往日姚娘听他这样说,早就惶恐不安点头说是了。
可这一回,姚娘娘似乎也很生气,她忽然抬起头来嘲讽道:“土司若当真是着急,眼下不还有一个最合适的吗?”
麻素土司立刻冷了眼,“你什么意思?”
“老奴能有什么意思?不过是善意的提醒。与其用那些身份低微的女奴,阿兰小姐才是最适合的祭品。她可是大夫人唯一的血脉,若是用她祭司,神木一定会满意,到时候.....”
话还未说完,麻素土司抬手就狠狠给了她一巴掌,打的姚娘发髻凌乱,变了脸色。
“管好你的嘴!”麻素土司恶狠狠道:“我看你是失心疯了,你觉得我会为了这种事,牺牲自己唯一的女儿。”
姚娘竟然不惧他,抬起头,将被打乱的发丝撩到耳后,脸上的红印让她感觉屈辱至极。
她摸了摸自己的脸,笑道:“土司什么时候如此在乎一个女人的生死了!你舍弃她母亲的时候,可一刻也没有手软。对你最重要的,不应该是儿子吗?
你的女人那么多,想要女儿,再找人生两个不就够了。可祭日将至,眼下最合适的祭品,唯有阿兰小姐。土司大人,难道真要为了区区一个小丫头,折了百年的基业,你当真舍得?”
麻素土司死死看着姚娘,姚娘见状嘲讽不已。
麻素土司怒到极致,杀人的心都有了。可还是压下了心头的怒火,“我知道,那件事是我对不起你,可是阿兰是我唯一的女儿,若是我连她都护不住,还算什么父亲?”
说着,他又忍不住狐疑的看着姚娘,“该不会,你这么久都没有找到合适的祭品,就是想逼我出手,让阿兰去献祭吧。”
他怀疑的目光又一次刺痛姚娘,姚娘心里凉的很,自己做什么,在这个男人看来都是另有所图的。
可是他们两个人之间,你欠我我欠你,利益关系早已捆绑严实,不是想分割就能分割的。
她只能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平静下来,咬牙切齿道:“女奴是按照你的标准挑的,蛊虫是你带回来让我下的,从头到尾,我就只是你的一个工具而已。如果没有得到你满意的结果,那你应该想一想,是不是你的咒术出了问题,而不是来怪我这个办事的工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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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七十九章哭声
姚娘的话让麻素土司无法反驳,他忍着怒气,压抑道:“你加紧速度找人吧。”
姚娘捂着脸出去,回到屋里就砸了一通东西。
两个女奴听到响动,过来看了一眼,姚娘抬起头来,拿着手里的鞭子就狠狠抽打。
女奴不敢闪躲,只能苦苦哀求,求姚娘饶命。
姚娘抽了几鞭子,还是不肯停手,一直到那女奴打的昏死过去,姚娘这才是发泄完怒气。
“没有的废物!来人,把她给我拖出去,丢到外面喂狗。”
都是没用的废物,一个两个好吃好喝的养着她们,结果一个有用的都没有。
姚娘越想越气,到底是哪里出了错,明明步骤都一样,从前也都是这么做的,从没出过问题,为何这一次就是不行!
她也是气急了,才会让麻素土司献祭麻素阿兰。
她清楚,麻素土司根本舍不得麻素阿兰去死,否则当年就献祭了。
有血脉的至亲的献祭,那效果可比普通的女奴好多了。
当年若不是没有办法,何至于让普通的女奴献祭。结果导致献祭的时日越来越短,他们寻找女奴也越来越频繁。
可是合适的祭品真的太少了,姚娘渐渐陷入沉思,随即又觉得好笑。
麻素土司看似要把女儿推进火坑,逼迫她嫁入莫代家,但其实是想让她远里麻素府。
可是逃得掉吗?
从他们为了一己之私利用邪术,献祭神木开始,就没有回头路可以走了。
看着自己的双手满是鲜血,姚娘自嘲的笑了笑。
她这样的人,肯定也不会有好下场的,熬一日逍遥一日吧。
莫代雷自从解蛊后,人就没有什么大事儿了。
可他硬是赖在麻素家不走,美其名曰要跟麻素阿兰培养感情。
麻素阿兰听到这个消息,差点把桌子掀了,“你再说一遍,那个混蛋说的什么?”
阿娜紧张的头都不敢抬,“莫代少爷说,说让您去伺候他用膳。”
阿娜说完,就觉得屋子里安静的不行。
她紧张的想退出去,甚至有些哆嗦起来。
麻素阿兰气到极致,笑了起来。“我以前只觉得他蠢,现在才知道,我低估了他的蠢!他可真是完全听不懂人话!”
木芳颜站在一旁不吭声,再一次惊叹这个莫代雷的奇葩。
八成人如其名,脑子被雷劈过。
人家还没有过门,你就打算把人家当奴仆使唤,还是在别人家里。
这哪里是一个男子追求女子的正常方式,分明是流氓无赖,赖在良家妇女家中恶心人。
木芳颜正想着麻素阿兰会怎么做,屋外就传来了莫代雷的声音。
他推门而入,边走边道:“我说阿兰表妹,我可在屋里等了你许久,你怎么都不来伺候哥哥我起床用膳,你这闺阁的规矩真是没学好。”
才刚走到门口,麻素阿兰一鞭子抽上去。
莫代雷一个没站稳,往后倒去,还是他身旁伺候的下人急忙扶住他,才没有让他跌个狗吃屎,在地上打滚。
木芳颜算是见识到了麻素阿兰的功夫,她的鞭子就好像长了眼睛,跟着莫代雷走。
莫代雷才踏进门,又被她的鞭子抽得连连往外逃。
人一走,麻素阿兰命令木芳颜锁了门。
“莫代雷,我告诉你,以后没有我的允许,你再敢轻易到我的院子里来,我就抽烂你的嘴。”
听了这话,莫代雷不仅不害怕,还十分嚣张的在我们外,高声喊道:“抽烂我的嘴,那你也是我婆娘。等你嫁过来,看老子怎么收拾你。”
麻素阿兰气的门窗都关了,堵住耳朵,根本不想听他说话,随手在桌上找了一本书翻看起来。
木芳颜看着那本拿倒的书,就知道她哪里有心思看书,真是已经被气到极点了。
好在莫代雷骂骂咧咧说了两句就走了,院落才消停下来。
木芳颜忍不住劝她:“小姐若当真不愿意嫁给此人,不妨尝试一下逃婚。中原是个好地方,凭小姐的能耐去了中原,一定可以活得很好。”
麻素阿兰摘了耳朵上的棉花,笑道:“你以为我没有逃过吗?我小的时候就尝试过,可是没有用。我娘说,从她进入麻素府的那天起,生是麻素家的人,死是麻素家的鬼。不管我们是否愿意,这就是命。”
木芳颜听了这话,若有所思。
她早就发现了一个问题,麻素家这几代生的都是儿子,几乎没有女儿出生。
好不容易到了麻素阿兰这一代,才生出了一个女儿,可这女儿长得跟母亲一点也不相像。
传说麻素土司的第一位夫人,相貌普通。
若不是家世好,根本嫁不进来。
这样麻素土司生的虽有几分俊俏,但也不是什么绝世美男子。
这样的夫妻二人,是怎么生出麻素阿兰这么美艳的女子的?
想归想,这些疑惑她藏在心中,绝不会问出来。
麻素阿兰心事重重,将二人赶出去,打算一个人静一静。
眼看着祭祀的日期要到,这府里的氛围渐渐变得压抑起来。
晚上,木芳颜一夜没睡好。
第二天醒来,听到外面的人说,昨日夜里府里有奇怪的声响,好似某种野物在哭泣一样。
声音怪异难听,好多人听了,都惊恐的瑟瑟发抖做了噩梦。
而土司大人好像反应更激烈,甚至痛苦的吐了血,连床都下不了了。
麻素阿兰立刻就不跟他置气了,反而去跟前殷勤照料。
木芳颜觉得奇怪,问阿娜,夜里可听到什么奇怪的响动。
阿娜摇了摇头:“未曾呀,姐姐莫非听到了?”
木芳颜想了想,“有没有可能,这声音来源不在咱们这,所以咱们听不见?”
阿娜跟着点了点头,娇憨的笑道:“听不到最好,听说听到这声音的人都做噩梦了,梦到的各种妖魔鬼怪,可怕死了,我可不想做噩梦。”
木芳颜笑笑,也没在意。
谁知道到了夜里,她不仅听到了声音,而且这声音,还被这声音弄的心口酸涩难受。
那是一个孩子的哭声,好像是个小男孩,应该只有几岁,声音软糯糯的,呜呜的哭,好像喊着:“救救我,救救我。”
第二百八十章被抓了
木芳颜揉了揉眼,从床上下来,顺着声音推开门走出去。
她这一走,阿娜也跟着醒过来,换了身衣服悄悄的跟在木芳颜身后,想看看她到底在搞什么鬼。
木芳颜顺着声音走,越走越偏僻。
她忍不住喊了一声:“是谁在哭?”
这一喊,那声音消失了一瞬,下一秒,就有人对她道:“是你吗?是你来救我了吗?”
木芳颜觉得不安,但身体不受控制的往前走。
穿过一座假山,眼前出现了一片竹林,声音从竹林深处传来,木芳颜踩着小石板路,一点一点的往前去,然后看到了一个池塘。
池塘里散发着绿色的荧光,水里好像有什么东西在游来游去,木芳颜往前走了两步,总算看清池塘边蹲着一个小男孩。
“是你在哭吗?你怎么了?”
小男孩蹲在地上没有回头,软软的嗓音,带着委屈的哭腔,“他们把我困在这儿了,我出不去,你是来救我的吧。”
木芳颜疑惑:“你被困在这了,那我带你走吧。从这就能走出去,不难的。”
木芳颜向他伸出手,可男孩却摇了摇头,“没有那么简单的,我没那么容易离开这里。”
”为什么?你是不是不认得路?没关系,我认得的,我带你出去。”她笑着往前又走了两步,这一靠近,才发现小男孩的脚上有着细细的一根链子,那铁链也发着荧光,一路蔓延,到了池塘里头。
池塘里游动的不是鱼,是又一个又一个的人头骨,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惊恐的退后。
“你是谁?这是什么地方?”
小男孩终于站了起来,明明生了一张白净的脸,可他的脸上,却有浓重的黑气,再一看,好像是一个黑色的印记。
木芳颜觉得很眼熟,好像在哪里见到过。
小男孩看着她,质问道:“我等了你好久了,你为什么现在才来?他们把我困住了,我走不了,你能不能救救我?”
木芳颜,心慌咽口口水,不说话。
小男孩可怜兮兮的朝她伸出手,眼里满是哀求,“求求你了,我想回去,你带我走吧。”
他的那个样子,木芳颜没法拒绝,她忍不住伸出手想要去拉小男孩。
忽然有人从背后拉住她,用力将她拖了回去。
熟悉的男声在她耳边响起,木芳颜一顿,看到了一个黑衣人。
眼前哪里还有什么小男孩,更别说什么池子,骷髅。
眼前的院子寸草不生,黑森森的夜里,面前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石碑上是木芳颜不认识的僚人文字。
这是哪里,自己怎么会在这儿!
她还来不及问,院子的门被人推开,麻素土司愤怒的出现。
黑衣人立即把人挡在身后,让她遮住自己的脸。
木芳颜连忙照做,也不知道麻素土司刚才有没有看到她的脸。
麻素土司恶狠狠瞪着眼前的人,“倒是小瞧了你们这些小贼,居然能找到这里来。”
说着,便对身后的姚娘吩咐,“抓住他们。”
姚娘立刻让侍卫抓人,黑衣人拖着木芳颜想要冲出来,可这一次,墙头上站满了弓箭手。
木芳颜知道情形不对,甩开那人的手,“你走,不要管我。”
黑衣人深深看她一眼,二话不说杀了一个人,找到空隙翻墙而出,逃走了。
木芳颜傻眼,愣在当场。
让他走,他还真走了,毫不犹豫,一点都没有想要拉她一把的意思。
木芳颜就束手就擒了!
姚娘看清她的模样,冷笑起来:“是你这贱婢!”
麻素土司走过来看一眼木芳颜,觉得眼熟的很,“怎么,你认识?”
“是阿兰小姐身边的女奴,上一次策划比武招亲就是她。 ”
麻素土司危险的眯了眯眼,压着怒火:“你是什么人?如何能见到此处!”
木芳颜咽了咽口水,实话实说:“我也不知道,我就是听到了一阵哭声,然后恍恍惚惚走到这来了。”
一听她的说法,麻素土司立刻变了脸色。
他看一眼姚娘,姚娘也面色严峻。
“土司,要不我们先把人关起来,审讯审讯再说。”
麻素土司点了点头,让人把她带走。
木芳颜老老实实被拖走,看着姚娘粗长的鞭子,心中就感到十分害怕。
落在她手里,自己这一次恐怕凶多吉少了。
她心里惶恐不安,盘算着该如何逃脱。
姚娘仿佛看穿她的心思,冷笑嘲讽她:“忘了上一次晚归的教训了?”
木芳颜顿时想起上一次,自己因为晚归,心绞痛发作,痛苦的吐血。
也是那时候才知道,自己的枷锁里被下了蛊虫,要想逃离开这里,必须得解了蛊再说。
木芳颜顿时连逃跑的心思都没有了,只能老老实实的被他们带到地牢。
这里发生的事,很快被宋道隽的眼线传了回去,宋道隽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刚刚从蝴蝶谷赶回来。
他一听,连忙就要带着北久去给木芳颜解蛊。
谁知道北久却拒绝了!
宋道隽急的快跳脚,皮笑肉不笑道:“前辈莫非不想要这白姜了。”
北久:“你小子也不用老用白姜来威胁我,我那是守规矩不想与你计较,否则我若强行要抢,你们这些人谁能拦得住我。”
听到他这么一说,阿若连忙上去劝他。“前辈恕罪,前辈恕罪,我朋友也是因为担心自己的娘子才如此的。”
北久冷笑,“要不是看在你小子还算是个人,对自己的婆娘有情有义,老子才不跟你费话。我也不妨告诉你,不是我不想解这蛊,而是今日神木异动,我根本进不去。”
“什么异动?这是什么意思?”
北久指着麻素土司府的方向道:“你们既然把我寻到,我不信你们没有摸清楚,麻素土司府里有神木的存在。那玩意儿是什么,你们不会不知道吗?”
阿若点了点头,“知是知道,不过略知皮毛而已。我只听说,麻素府因为有神木庇佑,所以才能屹立百年不倒,荣华富贵享之不尽,怎么,有什么不对的吗?”
他试探的问,一点不提及祭祀神木的事。
第二百八十一章吃完饭再说
北久不说话,邓可人端着吃食进来,招呼道:“你们几位也累了,不如先吃点东西。”
白北久点点头:“还是小娘子心细。”
说完,又瞟一眼阿若,“你小子困在女人的身体里,也该学学小娘子的姿态才是。”
阿若忍不住怼他,“我本是堂堂男儿郎,被迫困在这,已经是无可奈何,学什么小娘子做派。待到他日,我事情办成,便舍了这肉身,投胎轮回,来世堂堂正正再做条汉子。”
赵笙尴尬的咳嗽,想掩饰一二,“二位莫要争吵了,还请前辈告知,这神木异动又是为何。”
北久:“急什么,我这一饿,就要吃饭,吃完再说。”
他撕了一条鸡腿,大快朵颐,对宋道隽道:“瞧你小子的这么能算计,应该早就查到,麻素府里的神木需要祭祀。每过几年,他们就得挑选合适的祭品,去喂饱神木。若是喂不饱,神木发作起来,土司府就得翻天覆地。
今日进城的时候,你们难道没有感觉到,这牂洲城的地面有些震荡?”
阿若跟宋道隽对视,都摇了摇头,又看向赵笙令狐圻等人。
几人也跟着摇摇头,实在未曾有感觉。
北九吃鸡腿吃的油光满面,“你们的道行太浅,感觉不到也很正常,我寻思着,这回麻素家怕是没有合适的贡品去献祭了,否则往年此时,早就祭祀了。过几日,神木恼怒,整个牂洲城都得地龙翻身,全部遭灾。我劝你们,要是没什么事的话赶紧逃此地,再拖延下去,小心性命不保。”
赵笙对他的话表示了一点怀疑,“听前辈的意思,好像早就预料到会有这一日,那您怎么不逃?”
“臭小子,我能与你们一样?我是谁?我是名震西南的大蛊师,我敢称第二,没人敢说第一,凭我的本事想走想留,那都随我自己,用得着你多嘴。”
阿若笑他:“这话说的,你要真这么本事,当年怎么没把大祭司给收拾了?”
北久丢掉鸡骨头,不屑道:“那老家伙死得太快,我没来得及出手,信不信他现在在我眼前,我立马把他收了。”
阿若有一种挖坑成功的快感:“是吗?听说大祭司如今就在牂洲城里,前辈要不要去试试身手。”
北久一听这话,顿时急眼了,“你小子莫糊弄我,那老东西早八百年就死了。”
阿若摇了摇头,“传闻是这样说的,可我怀疑,他吃了白姜死而复生了。他到长安溜达了一圈,又回到这儿了,看看我们这些人,就是来抓他的,若能得前辈出手相助,我想一定能够事半功倍。”
北久啃着另一条鸡腿不说话,阿若见状冷哼一声,还想再说,赵笙看了他一眼,他乖乖闭嘴,也跟着吃饭。
邓可人在这听了半天,隐约听出一点问题来。
乐平公主,好像不是真正的乐平。
赵笙见阿若的身份被戳破,只得对二人道,“稍后我与你们两位明说,眼下要紧的,还请前辈给一个准信,何时方便给我弟妹解蛊。”
就算要离开,那必然也得带木芳颜一块离开。
而且这满城的百姓何其无辜,自己要走,也要跟都督府通个气,让他们赶紧把人先撤出去,省得到时候,真的地龙翻身,这城里的百姓全都死于非命。
北久:“等我吃完饭再说,不急不急啊。”
山神庙里,大祭司睁开了眼,他隐约感到一丝危险,还来不及有所反应,眼前的神像就轰然倒塌。
还是他躲得快,才没有被神像砸死。
但接踵而来的,是一股强大的威压,压的他趴在地上,根本不敢动。
他在这么远的地方,都如此难受,若是靠近土司府,只怕早已被震的吐血。
大祭司摒气凝神,在地上趴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威压消失。
他缓缓站起身来,走出门外,看着灰蒙蒙的天象,心中郁结,难不成自己的谋算要落空了?
邓侯爷以为,自己跟他合作是要毁掉神木,除掉土司府,引起西南的动乱,然后两个人各取所需,达到自己的目的。
可事实是,他从没有想过要毁掉神木,他要收服神木,让神木为自己所用。
大祭司深吸一口气,感受着残存的威压,光是这个力量,就已经让自己难以应对,如果这力量属于他,那整个西南迟早会回到他的手里。
到时候,他便以此为震慑,对抗中原。
有仇报仇,有冤报冤,还有什么可畏惧的?
莫代雷在麻素阿兰面前吃了憋,气不过,带着小厮上了妓院。
这汉人开的妓院就是不一样,小娘子们被调教的很好,十分懂得如何伺候男人,温顺又乖巧,不一会儿,就把莫代雷伺候的浑身舒坦。
他心里幻想着,若是麻素阿兰这么乖巧听话,那有多好。
想着想着,他又气不过,狠狠砸了杯子。“怎么她就是个驴性子,不肯臣服于自己。”
他忽然摔杯子的动作,让一旁的小娘子受了惊吓,紧张兮兮的看着他。
一双媚态横生的眼睛,十分惹人怜惜。
“郎君,可是奴家有哪里做的不对,郎君莫要生气,吓坏奴家了。”
莫代雷勾起一抹淫笑,伸手往女人的胸部上摸,一边摸一边揉捏,娇媚的女人气喘吁吁,他才道:“你这骚货,真是会勾引男人。等我日后成了亲,就把你带回府里去,让你给我好好调教调教我的婆娘,学学怎么伺候男人,可好。”
花娘听到这话,心中暗暗欢喜,忍不住娇滴滴道:“郎君是要替奴家赎身吗?”
莫代雷得意,“怎么,不乐意?”
花娘笑盈盈,用身子贴着他磨蹭:“自是乐意的,能伺候郎君,是奴家几辈子修来的福气,若能得郎君满意,奴家真是做什么都愿意的。”
莫代雷就喜欢她乖乖顺从的样子,当即就把人压在身下,去剥她的衣衫,想要一逞兽欲。
隔壁却传来了一个男人的声音:“小郎君想要调教调教自家的婆娘,这前提也该是对方愿意嫁到你家去才是,可我听说,麻素阿兰小姐,似乎一点也不喜欢你,你真能够成功把人娶进门?”
第二百八十二章药
这突如其来的嘲讽,让莫代雷一下就没了兴致,他愤怒的站起来,大步走到隔壁,推开隔壁的门。
他倒要看看,是哪个不长眼的东西,居然敢嘲讽他。
这屋里没有什么莺莺燕燕,只有几个男人。
其中一个中年男人,衣着华贵,手上袋着巨大的翡翠扳指,宝石戒指,正气定神闲的喝酒。
见他来了,不慌不忙,反而笑道:“莫代少主,可要共饮一杯。”
见他这态度,莫代雷微微收敛了火气,一步步走到他面前,居高临下的问他:“你是何人?也敢对本少主的事品头论足!”
邓侯爷喝了一杯酒,对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身旁伺候的小厮,自觉上前给莫代雷斟上一杯酒。
莫代雷看一眼面前的酒,压根不想喝。
邓侯爷从容的笑,“在下不过是个无名之辈,瞧见莫代少主为阿兰小姐饱受相思之苦,实在看不过眼,便想助你一臂之力。”
莫代雷一听,笑了:“笑话,我与她早已有了婚约,如今就差迎娶过门,不管她愿不愿意,迟早是我的人,用得着你多管闲事。”
邓侯爷却笑着摇了摇头:“末代少主是喜欢阿兰小姐的吧?”
“你这不是说废话吗?”莫代雷道:“我不喜欢,还会娶她?”
邓侯爷却道:“不,我的意思是,你比自己以为的还要喜欢她,否则凭你的手段,还有两家的关系,又怎么会拖到现在,还没有把人搞到手。”
莫代雷被他戳中了心思,心渐渐有些松动,拿起眼前的酒一饮而尽。“你是什么人?又有什么主意能让我得偿所愿?”
邓侯爷:“我这里有一种药,只要让阿兰小姐喝下,她就能死心塌地的爱上给她下药的人。莫代少主,可想试一试。”
莫代雷闻言,哈哈大笑,仿佛听到了一个特别荒唐可笑的笑话。
“你这汉人,还真是大言不惭。这种让女人听话的东西,别说是药,就算是蛊,我们西南也有很多。凭我的家世,什么样的蛊弄不到,还需要你来?真是浪费我的时间。”
他说着起来要离开,邓侯爷却不慌不忙道:“蛊毒蛊虫是进不了麻素家的,否则莫代少爷不早就动手了吗?”
听到这话,莫代雷才终于回过头来,死死盯着他。“你怎么知道这种事情?”
他看了一眼大周围邓侯爷身边的两个小子,邓侯爷却淡定道:“莫代少主尽可放心,不过是两个傀儡而已。他们忠心于我,绝不会背叛。”
“说说看,你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听说是傀儡,莫代雷仔细看了看,这才发现小厮双目无神,不像活人。
邓侯爷:“这世上有句话,叫做有钱能使鬼推磨。在下身为商贾,那自然少不得要多方打探消息。像这样的消息,费心打探,总还能听到一些风声的。”
“你既知道,那就更该明白,麻素阿兰从小学接触过这种东西,你所谓的那些巫蛊之术,她一眼就能辨认出来,我怎么给她下蛊?”
这种事,莫代雷不是没做过,前日还试图下药,被打了一顿呢。
听到这话,邓侯爷就知道他动了心。
也是,任何一个男人,等一个女人等了太久,对方都不肯低头,就难免会想要使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屈服,更何况像莫代雷这种,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大少爷。
明明是自己的未婚妻,就是不肯嫁给自己,婚期一拖再拖,还弄出个比武招亲来,想要把他彻底甩开,是个男人都忍不下这口气。
邓侯爷掏出一个小瓷瓶,递到莫代雷眼前。
莫代雷看了看,打开盖子又细细闻了一下,一点气味都没有,“这是什么东西?你这老小子,莫非在逗我?”
邓侯爷笑道:“这东西就是无色无味,才让人无法防备啊。”
莫代雷看着这东西,半信半疑。
邓侯爷:“我知道莫代少主对我有所怀疑,无妨,这药你拿去用,等得手了,我想少主一定不会亏待我,对吧?”
莫代雷想了想,质问他,“你想从我这儿得到什么?”
不怕对方提条件,就怕对方无所求。
莫代雷虽然脑子有时候不灵光,但他阿爹给他说的某些道理,他还是记得的。
像他们这样的人家,多的是有人想要算计他们,或求他们办事。
遇到这样的人,不要着急拒绝,得看看他们有什么东西做交换,能给自己带来多大的利益。
邓侯爷:“我想要西南的粮食经营权,在这一点上,莫代家应该不会吝啬才是。”
莫代雷嗤笑:“你胃口不小,整个西南的粮食经营权,我都没有,你还想全部吞下。”
邓侯爷摇头:“不不不,小少爷误会了,我要的,不是所有粮食的经营权,我只要雄米的经营权,这一项,少主总能办到吧。”
“雄米?你要那玩意做什么,又不值几个钱。”
他要是要全部的经营权,莫代雷还相信,可他要的居然是雄米。
这东西吃起来,没有普通的白米好,更是连粟米都比不上,是下等人吃的。
而且有时候,下等人都不吃,都是用来喂猪喂马喂牛。
邓侯爷笑了笑道:“在这个地方不值钱,可卖出去,那是很值钱的,若是有莫代少主的帮助,能让我将所有的雄米全部收走,那我愿意将这利润的五成,都分给莫代家。”
莫代雷没有着急答应,要是站起来道:“等我回去试试这药水有没有用,若是我成就好事,亏待不了你。若是不成......”
他阴冷斜睨邓侯爷:“别再让我在牂洲城见到你,否则我打断你的腿。”
他说完这话,拿着药水嚣张的走了。
邓侯爷等人一走,脸上的笑立刻挂不住。
要不是这蠢货有利用价值,他才不愿意跟他打交道。
蠢而不自知,还如此嚣张跋扈,若不是跟麻素家牵扯颇深,恐怕早就灭绝了。
逃回去的阿娜,佯装无事,在屋里睡着。
她做好了应对搜查的准备,自己是麻素阿兰的丫鬟,木芳颜也是,木芳颜扇子闯入禁地被抓,姚娘肯定要带人来审讯她。
但是只要她咬死不松口,又有麻素阿兰保护,这些人也奈何不了她。
可她干等了一夜,都无人来,第二天起床后,院子里静悄悄的。麻素阿兰不在,那些人没道理不闯进来搜查啊!
阿娜推门出去,隐约感觉到周围有视线盯着她。阿娜明白了,他们打算守株待兔,看看她会不会自己露出马脚。
她低着头,走向厨房。想着木芳颜昨晚的样子。
木芳颜肯定很失望,自己居然丢下她逃了。
不过她也是无可奈何,自己的身份不能暴露,否则所做的一切都前功尽弃。
第二百八十三章如何是好
木芳颜被抓,他们按兵不动,自己要是一点表示没有,好像也不正常。阿娜想了想,直接去了厨房!
木芳颜被关在地牢里一天一夜,并没有人来管她,连口水都没给她喝。她虚弱的靠在墙上,难道他们把她活活饿死?
本以为进了地牢,这些人会对她严刑逼供。
可进来这里之后,根本没有人来管她。
这里黑漆漆的,唯有上方的一个小孔,透出一点光来,能让木芳颜分辨,此时是黑夜还是白天。
她计算了一下,发现自己被关在这里一天一夜,难道真要饿死在这儿?
她觉得自己的身体一定是出问题了,或许身体里的原主人根本没有走,还残留在体内。
趁人不备的时候,就会跑出来抢夺这个身体。
木芳颜忍不住自言自语:“你到底是谁?能否与我一见,我也不是故意要抢夺你的身体的,贸然出现在这儿,也感到很崩溃,你若是怨恨,就赶我走吧,别折磨我,我真的挺害怕。”
她是真的想脱离这具身体,这种鸠占鹊巢的事情,她做起来还是心虚的。
何况得了这个身体,什么好处都没有,她何必死赖着不放。
可黑漆漆地牢里,没有人回应她的话,木芳颜只能无奈的叹息。
忽然,她听到了细碎的脚步声,很轻微,但似乎是有人来了。
木芳颜连忙站起来,往牢门边跑去,紧张的盯上入口处。
结果来的是个女奴,面容苍老,面无表情。
她走到木芳颜面前,拿了两个菜叶粑粑,递给木芳颜,转身就走。
木芳颜急忙道:“婆婆,土司大人可有说,要关我到什么时候?要死要活,总该给句痛快话。”
可那婆婆好像没有听到一般,佝偻着身子,提着篮子就走了。
木芳颜无可奈何,捏着两个冰冷的菜叶粑粑,又缩回墙角。
这东西会不会有毒?
能不能吃?
她犹豫了一下,觉得他们就算要杀死自己,也费不着用这种阴招。
而且自己还没有经过审讯,没必要杀她。
再加上肚子实在饿,木芳颜也管不得其他,张口就吃起来。
另一边,阿娜到处在府里寻找木芳颜,闹的大家都知道阿兰小姐有个女奴不见了。
趁着众人不备,阿娜费尽心思摸到地牢的入口。
她觉得,木芳颜肯定被关在这里。
阿娜留意过,发现周围戒备森严,自己若是硬闯,不仅会打草惊蛇,而且得不偿失。
她郁闷了一会儿,瞧瞧转身离开,没有留下痕迹。
看来,只有利用麻素阿兰,才能把人救回来了。
可麻素阿兰根本不在府里!
阿娜倒是想出去找人,然而隐约间她觉得,自己还是不要冲动的好。
毕竟木芳颜被抓的事,并没有在下人之中传开,她表现的太过,反而适得其反。
想到这里,她就回了院子,安心干活。
监视阿娜的人,不免有些奇怪。“这丫头始终没有动静,到底是知情,还是不知情?咱们要不要告诉姚娘?”
另一个人道:“姚娘的意思,把人盯紧,发现异常再说。她这样,没什么异常,咱们看看再说。”
侍卫寻思,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别给自己增加麻烦。
麻素阿兰在小舅家待了两日,跟小舅不断吐槽,心情才算好一些。
“小舅舅,真的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彻底摆脱莫代雷?”
宽泽疑惑,“莫代家好歹也算是有权有势,你嫁过去也不算委屈你。”
麻素阿兰看着他,鄙夷的笑道,“你们男人是不是觉得,只要自己有钱有势,女人嫁给自己就是天大的福气。或者觉得,只要有男人愿意要,那就是女人的幸运。”
宽泽见她生气,立刻闭嘴。
麻素阿兰冷哼,“男人到底是男人,就算痴情如你,也没有办法站在一个女人的角度,感受女人的痛苦。”
小表弟吃着新鲜的果子进来,听她这么说,立刻道:“阿姐为什么难过?是因为肚子饿了吗?那吃个果子吧,吃了就不饿了。”
麻素阿兰看着单纯可爱的弟弟,抬手摸了摸他的头。“阿姐不饿,阿姐只是觉得,做女人太难了。”
说罢,她站了起来,转身要走。
宽泽却忽然叫住她:“你若是真的不想嫁到莫代家去,唯一的方法就是摆脱麻素家族。这样的话,你除非逃到中原去,否则只要你在西南一天,就永远逃不掉被麻素家掌控的命运。阿兰,听舅舅一句劝。有时候,要学会低头。莫代雷,可能没有那么差劲,他好歹是你表哥,不会害死你的。”
麻素阿兰听了这话,只觉得失望无比。
她愤怒的转身离开,宽泽欲言又止,也只能担心的摇摇头。
若是有可能,他又何尝不想帮她,可是太难了。
他也好,阿姐也罢,都是没有自由的。
麻素阿兰气呼呼的走在街上,越走心越烦。
可当她看到赵笙,心情又怪异的好起来。
喜欢一个人,当你看到他的时候,心情就会变得特别好,哪怕上一刻,你的情绪还很糟糕。
可瞧见他,心里就生出欢喜来。
也不知道怎么自己着了什么魔,这个男人已经有了家室,明明自己对这个男人根本不够了解,怎么就生出这番欢喜来了?
麻素阿兰想不明白,就那样盯着赵笙看。
赵辰感觉有人盯着自己,又回过头来,还以为是谁在监视自己,可看到麻素阿兰,忍不住咳嗽了一声。
想了想,还是上前跟她打了声招呼,“阿兰小姐。”
麻素阿兰没想到,他会主动跟自己打招呼,也学着汉人女子的样,想要给他回个礼,但到底不是汉人,做起来有点变扭,动作僵硬。
最后匆匆行了礼,这才道:“上一次的事连累到你了,实在不好意思,我们家里人没有为难你吧?”
赵笙想了想,她是指,因为莫代雷的事被牵连,而关起来那天。
莫代雷当天晚上被救活过,大部分人都被放出来了。
麻素家好像抓了几个来历不明的人,正在严加审问。
赵笙来历清白又是贵客,他们当然不敢得罪,等没事了,就将人放出来。
第二百八十四章强迫
麻素阿兰正想着如何跟他多说两句话,却有个人匆匆跑来,着急道:“阿兰小姐,快回去吧,土司出事了。”
麻素阿兰紧张起来:“怎么了?”
那人看一眼赵笙,只焦急道:“小姐快些跟我回去,土司等着您呢。”
麻素阿兰揣测,八成是不可言说的事,而且很着急,只得匆匆告别赵笙,跟在男人身后离去。
赵笙本没有太在意,可才走出两步,便想起一件事来。
刚才那个奴隶,他好像在莫代家见过。
但转念一想,莫代雷不是住在麻素家,派个奴隶出来找人,应该也没什么。
他这样想着便准备回去,可直觉告诉他,不对。
麻素家有事,再如何,也不会让莫代家的下人来找人啊。
不对劲!
这么想着,赵笙又跟了上去。
身后的小厮甚是疑惑:“郎君,您这是要去哪儿?”
赵笙道:“你先回去,就说我有事晚点再回去,你去给他们报个平安。”
小厮虽觉得奇怪,可还是听吩咐,回去复命。
麻阿兰被那个奴隶带着跑,急忙忙走了一段路,才发现不对劲。
这不是回府的路!
她立刻站住脚步,厉声呵斥:“你是何人,竟敢诓骗我。”
话音刚落,那个人回身朝着她撒了一把粉末。
麻素阿兰猝不及防,一下就吸进去不少。
接着觉得头昏目眩,不受控制的往后倒去。
等她醒过来,发现自己待在一间装饰艳丽,暧昧得让人十分不舒服的屋子。
红色的纱帐,怪异的房间,麻素阿兰一看,就觉得这不是正常的客栈,也不是她的屋子。
这是哪里?
她想起身,但昏沉沉的动弹不得。
门被推开,一个男人走进来。麻素阿兰一看到他,就气得破口大骂,“莫代雷,又是你这小人作妖,你把我抓到这来想干什么?”
莫代雷看着躺在床上,动弹不得的麻素阿兰,只觉得心火旺得很。
他走过去,忍不住舔了舔舌头,“表妹今日真是美艳异常。”
他甚至伸手去摸麻素阿兰的脸,麻素阿兰嫌弃地撇开头,朝着他吐了一口口水,“少恶心我了,赶紧把我放开,否则我不会让你好过。”
莫代雷深深看着她笑:“表妹啊,你这模样生的是花容月貌,国色天香,可这张嘴,真是让人厌烦的很,你怎么不学学那些汉家女子,温柔一点,乖顺一点,学会好好伺候男人。”
听他这么说,麻素阿兰忽然想到了什么,惊恐不安,却强装镇定瞪着他,“你这畜生,居然把我带到这肮脏之地来,我爹知道了,绝不会饶过你。”
莫代雷一听哈哈大笑:“表妹真是说笑,舅舅巴不得你我成就好事,早日成婚。再说,这地方不止我阿爹爱来,舅舅他更爱来了。男人么,哪个不风流?不过你放心,妻是妻,妾是妾,我就算再风流,也不会让外面的女人越过你去。”
麻素阿兰恶心的翻江倒胃,莫代雷仿佛听不懂人话,永远以自己为中心,强迫别人接受他的无耻,还理直气壮觉得自己做的对。
她努力想要挣脱束缚,可实在一点力气没有。
莫代雷见她愤怒,不在意道:“表妹放心,该给你的尊重,我还是该会给的。这洞房花烛,我自会等到新婚。我今日抓你来,只不过想给你送一份礼物。”
麻素阿兰死死盯着他:“你要是敢动我一根汗毛,今日咱们就鱼死网破。”
她恨极了,既然都不让她好过,那谁都别想好过,一起死了算了。
莫代雷见她这模样,不紧不慢的站起来,走到桌边,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然后将药粉撒在碗中,搅拌了一下。
他端着药,到了麻素阿兰眼前,“表妹只要乖乖喝下这个,我就送你走,绝不食言,如何?”
麻素阿兰根本不信他的鬼话,见她如此,莫代雷也不在意。
就见他不知往自己嘴里塞了什么药丸,接着就逼麻素阿兰喝下这碗汤药。
麻素阿兰根本不配合,无论他怎么逼迫,她都死死闭着嘴,咬紧牙关绝不肯让他得逞。
莫代雷也被惹恼,抬手给了她一巴掌。“真是给脸不要脸,仗着我喜欢你,一而再再而叁的拒绝我,我告诉你,今日你答应也得答应,不答应也得答应。”
说完竟捏着她的鼻子,硬逼麻素阿兰张开嘴,要将这药灌进去。
麻素阿兰被塞了一嘴,愤怒的朝着莫代雷人吐出嘴中的汁液。
莫代雷被吐了一身,也不知道她喝进去多少。还剩半碗药汁,正想着该如何强迫她继续喝下,门一下就被人踹开。
莫代雷甚至还没有来得及看清,来者是谁,就有人从后面敲晕他。
麻素阿兰看到赵笙又惊又喜,又觉得慌乱害怕。
为什么要让自己心爱的人,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羞耻的模样?
可赵笙想都没想,当即拿过一旁的被子将她裹起来,然后抱着她离开这里。
赵笙犹豫一番,还是将人送回麻素家。
麻素阿兰本不愿意,但赵笙却道:“阿兰小姐若当真不乐意,在下自然能带你回去。可眼下你若是与我走,莫代雷派人在城中搜寻,在下却是护不住你的。”
麻素阿兰听他这么说,只能难过的点点头,回到家中去。
再怎么样,阿爹就算着急把她嫁出去,也不会现在就让莫代雷糟践了她。
赵笙送完人,却发现好几个大夫匆匆提着药箱,进了麻素家。
他花些银钱暗中打听,才知道昨日夜里,麻薯土司发病,性情狂躁,连杀了好几个女奴,此时好不容易安静下来,请了好几个大夫来给他开药诊断。
赵笙听到这个消息十分担心,立马赶回去将事情告知众人。
宋道隽急的要命,立刻逼迫北久,要给木芳颜解蛊。
他现在只想把木芳颜救出来,别的什么也顾不了了。
北久十分淡定,你就算再着急也得等到晚上。
等天黑之后,我才能为你的小娘子解蛊。
放心,这次绝不坑你,就算为了我的白姜,这蛊我也会给她解除的。
宋道隽听到他这么说,也只能暂且忍耐,并且让阿寻按照北久的吩咐,去寻了一些奇奇怪怪的东西来,一行人准备夜里偷偷入麻素府救人。
第二百八十五章你都忘了么(加更)
麻素阿兰才回到家里,就听说了自己阿爹出事。
她赶到阿爹的院子,却并没有见到自己的哥哥弟弟。
屋里传来惨叫声,麻素阿兰想进去看一看。
门口的守卫却不让她进!
“你们这是做什么?难道我还不能见见我阿爹了,阿爹,你怎么样?”
屋里没有人回应她,惨叫声暂时歇停下来,只有大夫进进出出。
大管事劝她:“阿兰小姐,您此时进去也帮不上忙,不如回去好好等消息。”
麻素阿兰虽然恼恨父亲,逼迫她嫁人,可这到底是自己的父亲,此时父亲有难,她怎么能做到心安理得的回去休息。
“到底怎么回事,从前也没听说阿爹有什么病,总不会是被人下了毒,下了蛊之类的?”
大管是一听这话,忙说道:“阿兰小姐放心,那些肮脏的东西,一定是进不得咱们府上的。大夫说了,土司可能是受了惊吓,没睡好才这样的。”
他的话,麻素阿兰一个字都不信。
若只是如此,何必遮遮掩掩,不肯与她说实话。
麻素阿兰在这等了半天,压根都没有见到她的那些哥哥弟弟们,她忍不住质问姚娘:“兄长与阿弟们去了何处,阿爹出了事,他们怎么也不来关心一下。”
大管事沉吟了一下,将麻素阿兰拉到一旁,小声说道:“小姐,我知道您担心土司,但是您放心,土司大人不会有事,只是生了病,等大夫来给他开了药就没有问题了,您相信我,回去好生休息。”
说话间,姚娘匆匆而来,居然进了屋。
麻素阿兰十分惊讶,“怎么她可以进去,我却不能?”
大管事顿了一下,解释道:“小姐多虑了,姚娘这是给土司大人送药,没瞧见她手上提着食盒吗?”
麻素阿兰听他这么说,心里更加好奇,却又无法反驳。
“那我哥哥弟弟呢?他们在哪儿?”
“他们听了劝,都各自忙碌去了,毕竟他们也不是大夫,留在此处又有什么用?”
“这是我阿爹的意思,还是她的意思。”
这个她,只能是姚娘了。
大管事顿了顿,道:“是土司大人的意思。”
麻素阿兰冷眼瞧着房门口,怪异的笑了一下,“也是,她与我阿爹本就非同寻常。”
说着也没有再多问,静静离开麻素土司的院子。
天渐渐黑了下来,看病的大夫终于让麻素阿兰冷静下来。
似乎吃了安神的药,人也好转了,大夫们总算松了一口气。
但为了以防万一,大夫们都被关在府里,不准轻易离开。
麻素阿兰回来才发现院里的木芳颜不见了。
“你木姐姐去哪儿了?此时都还没有回来,该不会在外面出事了吧?”
阿娜犹豫了一下,关上门,直接跪了下来。
“你这是做什么?”
阿娜用力给她磕头,哭丧道:“小姐,木姐姐被姚娘抓走了,眼下正关在地牢里。”
阿娜知道,要想救木芳颜,还真只能麻素阿兰出面。当即也顾不得其他,以免夜长梦多。
麻素阿兰蹙眉:“她抓我的人做什么?你木姐姐又得罪她了?”
阿娜连连摇头,痛苦道:“奴婢也不晓得,早上起来,发现姐姐不在,就去找人,谁知到处不见她。奴婢想去寻小姐,可奴婢出不了府。小姐您又不在,奴婢就只能干等着。
后来无意间听侍卫们说,姚娘昨日夜里,把木姐姐抓走了,关在地牢里,好像....好像准备.....”
“准备做什么?”
“奴婢不是很懂,就只听说什么,准备东西,要用她祭祀之类的。奴婢害怕得紧,可奴婢根本出不去,只能在这等您回来,才敢求您相救。小姐,您救救木姐姐吧。姚娘他们抓了她,肯定是不怀好意的。”
麻素阿兰越听越迷糊,但隐约觉得事情不好。
她想起古婆婆的嘱咐,立刻回身拿了鞭子,着急往地牢去。
自己答应了要送她离开,就一定会护住她的性命。
阿娜见状,自然是跟着她一块去。
两人急匆匆赶到地牢,却发现那里不仅没有守卫,连地牢的门都是敞开的。
麻素阿兰惊异,难道自己来迟了!
她捏着鞭子就想下台阶,到地牢一看,竟一个人也没有。
她转身欲走,却闻到了一股怪异的香味。
然后跟阿娜一起,不受控制的晕倒在地。
见她晕倒,姚娘这才从阴暗处走出来。阴冷一笑,她就知道,留着阿娜这丫头,她能把麻素阿兰自己引到这里来。
“把人带走。”
身后的人乖乖上来办事,将麻素阿兰拖着往地牢深处去。
可对于地上的阿娜,姚娘道:“把她关起来,等忙完了这里的事,我再来处置她。”
这个女奴肯定也是来历有问题的,但姚娘现在没有时间管,眼下更要紧的是完成祭祀。
这一次的反噬比他们想象的,要凶猛的多。
本以为还有十几天的时间,能够找人,谁知道这次神木醒来的日期,居然又提前了。
她看着被拖走的麻素阿兰,咬咬牙道:“土司大人,我这都是为了你,你可不能怪我。”
木芳颜又听到了孩子的哭声,这声音跟上次一模一样。
她发现自己走了很长很长一段甬道,穿过黑暗,又看到一片竹林,到达水池塘前。
池子里的人骨头颅,好像有些发红了,在绿色的水池中,散发出诡异的红光,看起来格外摄人心魄。
可这次,她没有见到那个小孩,只听到了句源源不绝的哭声。
木芳颜忍不住喊了一声:“是你吗?你在哪儿?你出来,有什么话你可以跟我说,如果我能够帮你的话,我一定会帮的。”
呜呜的哭声在她的话语落下之后,停了下来。
不一会儿,水池里传来响动,木芳颜回头看去,就见一个小男孩缓缓从池子里爬上来。
他浑身湿漉漉的,原本圆圆可爱的脸,此时竟消瘦了些。
而且眉宇之间,那股阴暗的黑气更浓重了。
木芳颜抬手想去触摸他的额头,小男孩却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木芳颜惊讶:“你在怕什么?”
小男孩紧紧盯着她道:“你什么都忘记了吗?”
木芳颜顿住:“对不起,我可能不是你要找的那个人。可我不是故意借尸还魂的,我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到这,真的,千真万确,我没有骗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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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八十六章解蛊
本以为小孩会愤怒,辱骂她为什么抢夺别人的身体,可小男孩却摇了摇头,“不,这就是你的身体,是你今世的身体。可是你忘记前世的事儿了吗?”
木芳颜不解:“没忘啊,我前世不属于这里,难道你也不属于这里?”
小男孩摇了摇头:“我属于这里,但又不属于这里。”
木芳颜被弄迷糊了,“这话是什么意思?”
小男孩:“我被困在这个地方,你可以带我走的,帮帮我好吗?送我回去。”
“回哪里去?”
“回....回....”
小男孩还来不及说话,忽然整张脸都扭曲起来,他好像无比的痛苦,看一下木芳颜身后,好像看到了什么特别恐怖的东西,惊慌之下,转身就跳回了池子里。
木芳颜回头看去,只见一道红色的鬼影扑面而来,木芳颜想都没想就蹲下去。
红影直扑池子里的男孩,木芳颜一声尖叫清醒过来,然后就发现自己站在一个黑漆漆的走道上。
这是哪里?
她为什么在这?
她不是应该被关在地牢里,等待姚娘的审讯吗?
她清晰的感觉到,这个地方跟地牢不一样,地牢里潮湿阴冷,甚至有发霉的气味。
可这里沉重的死气不说,而且诡异的让人不适。
木芳颜抬脚往前走,随后就看到眼前有很多黑色的影子飘来飘去。
她仔细一看,竟是一个又一个没有头的鬼影,半空中来来回回的飘荡。
木芳颜惊的捂住嘴,她也不知道他为什么捂住嘴,只记得电视里好像是这么说的,碰到了鬼,要秉住呼吸。
鬼魂感受不到你的阳气,就不会发觉你,也不会攻击你了。
正想着,耳畔又传来了脚步声。
她慌乱之下,只能把自己蜷缩成一团,一点点的挪到角落里,不让任何人发现自己。
等她躲好,惊恐的发现,来人居然是姚娘。
她身后跟着两个奴隶,拖着一个人。
木芳颜细细看了看,那个人居然是麻素阿兰。
她内心惊恐,这到底是什么鬼地方,姚娘又不将麻素阿兰带到这来做什么?
却见姚娘走到一堵石墙前,从怀里掏出一个小瓷瓶,在地上撒了一下。
空气里顿时弥漫了一股血腥难闻的气味,走道里飘飘荡荡的无头幽魂,一下子全都消失不见。
而姚娘的眼前,出现了一扇巨大的雕花石门。
木芳颜看的目瞪口呆,又见姚娘将自己的手,摸上那两只猛兽。
不一会儿,那门开了,姚娘带着麻素阿兰走进去。
木芳颜迟疑,自己该怎么做,要不要应该去救人?
忽然间,她只觉得一股气涌血上涌,有什么东西真不受控制的,在身体里翻涌。
她惊恐的瞪大眼睛,无法克制自己,痛得在地上打滚。
宋道隽也是,他万万没有想到,好不容易摸进来了,结果却哪里都找不到木芳颜。
地牢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他娘子的痕迹。
他恶狠狠看着北久,北久摸了下鼻子:“莫慌,母蛊在手,只要她还在麻素府,那老夫就能替她解蛊。”
宋道隽皮笑肉不笑,“还请前辈动作麻利一点。”
北久从袖笼里掏出一个小小的金罐子,才打开盖子,阿若立刻露出羡慕的眼神来。
他眼巴巴的盯着北久的罐子,里面是一只小小的红虫子。
北久问宋道隽:“可有你娘子的贴身物件。”
宋道隽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里面是木芳颜的发丝。
北久接过来,嘴里念念有词,将发丝放在母蛊周围。
刺破自己的指尖,滴在那母虫身上,不一会儿母蛊苏醒。
宋道隽几乎能看见,它那小小的身子上,有一双硕大黑亮的眼睛。
只听北久道:“小乖乖,快寻一寻,这发丝都主人身上,可有你的乖儿,将它召唤回来,与你母子团聚。”
那母虫好像能听懂人语,居然开始蚕食发丝。
没一会儿,又开始吐丝。
很快,丝线越来越多,渐渐将它包裹起来,成了一个血红色蚕蛹。
宋道隽盯着那只蚕蛹,也不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是如何解蛊的。
阿若忽然指着地牢的前方道,“那边有声音。”
几人纷纷看去,北久拿着手里的母蛊往前走了两步,不一会儿,就感觉有什么东西朝着母蛊飞过来。
定睛一看,是一只血色的蝴蝶,通身赤红,红的诡异。
它停留在母蛊周围,绕着它飞,然后栖息在母蛊的蝉蛹之上,越变越小,成了黄豆大小的一粒虫子,蜷缩在旁,再也不动弹。
白久立刻将罐子盖上,道:“你娘子恐怕在地牢深处。”
宋道隽想都没想,便大步往里去。
木芳颜只感觉有什么东西,从自己的身体里离开。
从前那股怪异,偶尔压着她心口痛的感觉,彻底消失,整个人好像轻了十多斤一样。
她缓缓睁开眼,终于又是长安城里,那个勇敢机敏的木芳颜。
她站起来,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走到那处巨大的石门前。
石门消失了,木芳颜看看周围,凭空变出一把剑,朝着眼前的石门狠狠一砍。
石门砰的一声,全部震碎。
正将麻素阿兰放上祭台,准备祭祀仪式的姚娘,听见响动,回过头来看到木芳颜,十分惊讶。
“你这贱婢,怎么会到此处来?”
木芳颜走进去,看看姚娘,又看看麻素阿兰,“倒行逆施,妄图用邪恶之术,困住不属于自己的东西,就注定要遭到反噬,你现在收手还来得及。”
姚娘听不懂她的鬼话,只知道如果不拿麻素阿兰祭祀,麻素土司就会被反噬而死,他一死,自己的荣华富贵,自己的儿子,都要跟着毁灭。
她辛苦这么久,绝不允许所有的付出功亏一篑。
于是她看一眼面前的奴隶,两个奴隶立刻朝着木芳颜攻击过去。
他们手里的刀十分凶残,显然是奔着杀人来的。
木芳颜轻松打掉他们手中的刀,将人制服。
姚娘见状,慌忙掏出一个哨子,使劲的吹起来。
本以为木芳颜会痛苦的跪地求饶,谁知吹了半天哨子,她根本毫无反应。
第二百八十七章别吹了
“别吹了,我身上的蛊已经解了。”
木芳颜云淡风轻的说出这句话,姚娘恨的咬牙切齿。
她跑到麻素阿兰眼前,用匕首架在麻素阿兰的脖子上,质问道:“你到底是何人?为何潜入麻素府?”
木芳颜:“我来,是要纠正你们的错误,神木与麻素府的百年之约早就已经到了,你们却如此贪婪,不肯放手。今日所作所为,若再继续,这酿下的后果,便是千万人与你们陪葬,姚娘,你当真以为这世上没有天谴吗?”
姚娘一听这话,就哈哈大笑起来:“天谴,这世上若真有老天爷,我当年受的那些苦,为何没有人来救我?我需要有人相救的时候,老天爷没有来救,老天爷把我逼到如此惨境,让我成了十恶不赦之人,如今我靠自己的双手得到我想要的一切,他又想来指责我为非作歹,他凭什么!狗屁老天!”
木芳颜看着她癫狂的模样,知道讲道理是没有用的。
困在自己心魔中的人,有时候是不死不休的。
而她的任务,是一定要救下麻素阿兰,带走神木,否则再完成一次祭祀,那就不是困住神木,而是让神木成了真正的恶灵。
到时候,西南必有大灾祸!
姚娘恨不得现在就给麻素阿兰放血,完成祭祀仪式。
可时辰没到,放了血也没有用。
她在等,等待的间隙,麻素土司到了。
他几乎是一路奔走而来,看到疯狂的姚娘,怒吼道:“你这是做什么?居然敢用我的女儿来祭祀,姚娘,你疯了吗?”
麻素阿兰躺在祭祀台上,根本没有知觉,姚娘为了让她乖乖听话,给她下了药,以免出现意外。
瞧见麻素家来了,她癫狂道:“我就是疯了,麻素栎,我跟了你这么多年,暗中替你做了多少见不得光的事。这些年,但凡你让我做的,哪一件我敷衍过,哪一件没有让你满意的。可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嫌弃我生的丑,不配做你的夫人,连个名分都不肯给我,这也就算了,我认了。只要你能好好的对我们的儿子,将来让他继承土司之位,我没什么不能忍的。
可如今,我们找不到祭品,区区一个女儿你都舍弃不得,难道这些年,我跟你一起努力壮大的麻素家,要让它毁于一旦吗?
我告诉你!绝无可能!
我一定要让麻素府顺顺利利的,传承到我儿子手里,谁也别想毁了我的计划。”
木芳颜闻言,也是惊讶。
没想到两人之间,还有这层关系。
难怪一听说麻素土司在责备儿子,姚娘就急匆匆的赶过去阻止,而且还能够阻止成功。
麻素土司听到她这话,深吸了一口气,紧张道:“还有时间,咱们再想想法子,一定能寻到合适的女奴祭祀的。阿兰是我唯一的女儿,我已经害死她阿娘,总不能连她一块害死。
再说了,她弟弟若是知道,自己的土司之位,是用姐姐的命换来的,恐怕也不会坐的安心。”
“他不会知道的!”
姚娘恶狠狠道:“只要你不说我不说,还有这个贱人,杀了她,就没有人会知道我们用谁祭祀。你想想看,我们没有时间了,再不完成祭祀,你会被反噬,整个麻素府都会面临灾难。不过是区区一个女儿,你有什么舍不得的?
大不了你再娶几个小妾,再生很多女儿,我不会阻拦你的。这时候,不是妇人之仁的时候,忘了当年你是多么千辛万苦,才得到今天的地位的吗?你当年那股子六亲不认,神挡杀神,佛挡杀佛的气势,去哪儿了!”
麻素土司似乎妥协了,“你说的对,我千辛万苦得到了这一切,不能让它毁于一旦。”
他缓缓朝姚娘走过去,朝她伸出手,“你把刀给我,阿兰是我的女儿,我亲自来。”
姚娘看着他,一言不发,眼看就要摸到姚娘手里的刀,姚忽然一抬手,划伤了麻素土司。
麻素土司痛苦的看着伤口,居然发黑了。
他恶狠狠道:“你在这匕首上下了毒?”
姚娘:“是又如何?我忍耐多年,什么都给你了,只想让你爱护好我们的儿子,守好这一份家业,将来这一切都传承给我们的儿子。可是你居然想骗我,连个女儿都舍不得,我费尽心机得来的一切,绝不可以毁在你手里。”
说完这句话,她就朝着麻素阿兰挥刀。
麻素土司大喊着不要,木芳颜快速甩出飞镖,打在姚娘手上。
姚娘吃痛,刀飞了出去。
她迫不及待的去抢,麻素土司立刻扑过去。
两个人缠斗在一起,扑哧一声,姚娘停住了动作,不可置信地瞪着麻素土司:“不,不可能,我不可能会失败的。麻素府是我儿子的,谁也抢不走,这都是我应得的。”
恰在此时,麻素阿兰也醒了过来。
看着面前的一切,惊恐又震惊。
木芳颜冲出去,替她解开桎梏,麻素阿兰连忙上前扶起自己的父亲,“阿爹,这是怎么回事?你怎么样?没事吧?”
麻素土司刚想说话,却忽然将她推下台阶麻素阿兰滚下去,回头看自己的父亲,却见他双目赤红诡异,恶狠狠地看着麻素阿兰,不受控制地朝她扑过来。
木芳颜意识到,姚娘的匕首之中,大约是下了某种毒,所以才会让他产生这种反应。
她连忙扑过去,对着麻素土司就是两脚,将他狠狠踩在地上,然后将一张符咒,塞进他的嘴中,嘴里念念有词。
没两下,麻素土司便晕过去。
可两人还来不及松一口气,麻素阿兰便指着木芳颜身后,“她....她又活过来了。”
木芳颜感觉背后一阵冷风,连忙闪躲。
鞭子一下打在地上,原本已经断气的姚娘此刻扭曲的站起来,一双空洞的眼睛,分明是僵死状态。
“怎么回事?”
姚娘扭着脖子,脸上生出怪异的黑纹,固执的重复:“我的,都是我的,谁都抢不走,谁都抢不走。”
说着,朝木芳颜狠狠一甩鞭子。
木芳颜闪躲开,拉着麻素阿兰,把人推出去:“你快走,赶紧离开这。”
麻素阿兰终于明白,为什么古婆婆让她善待木芳颜了,原来她真的会救自己的命。
第二百八十八章心疼
麻素阿兰觉得,就这样丢下别人自己逃命,实在是不道义。
然而她没有本事像木芳颜一样,应对姚娘的突变,留下来只会成为负累。
重要的是,自己的父亲命悬一线,仅有的一丝道德,在这一刻逼迫她做出选择。
她拖着父亲离开,打算出去之后立刻召集侍卫回来救人。
姚娘杀疯了,她现在就是僵尸一样的存在。
狰狞的面孔,一脸怪异的黑斑,眼珠翻了白,挥舞着鞭子,要杀光所有有生命的。
她见麻素阿兰要逃,挥着鞭拦冲上去,要拦住他们的去路。
木芳颜提剑而来,缠住姚娘,让麻素阿兰快走。
姚娘恶狠狠的甩着鞭子,木芳颜险险避开,鞭子抽在地上,扬起灰尘,打碎了石头。
木芳颜知道这样下去不行,现在的姚娘不是人,自己精力有限,不能一直这么跟她耗下去,最好的方法是除掉她身上的蛊。
可是该怎么做?
木芳颜拿剑趁机刺向姚娘,刺穿她的胸口,却依旧杀不死她。
难道要砍掉她的头?
木芳颜脑子转的飞快,提剑砍过去。
可刚才被刺中的姚娘,好像比之前更强大了一些。
她的鞭子甩过来,轻松缠住木芳颜的剑,木芳颜力道不足,手里的剑,被她甩了出去。
姚娘趁机又是一鞭子挥舞过来,木芳颜被打伤了手臂,焦急躲避,跳上高台。
姚娘一下子好像见不到她的人了,疯狂的到处乱挥鞭子,木芳颜屏住呼吸,明白过来,兴许她并不是靠眼睛看人的。
姚娘疯狂的嘶吼,“出来,贱人,出来!”
她的长鞭在空气里发出响动,始终打不到人,才终于停止挥鞭。
木芳颜想了想,捡起一小块碎石,往左边打出去。
姚娘听到响动,立刻挥着鞭子打出去,准确的打碎了石头。
木芳颜趁着这个间隙,一个飞扑,跳到姚娘背上。
木芳颜扣着姚娘的脖子,姚娘死命反击,木芳颜心一横,直接咔嚓一声,掰断了姚娘的脖子。
这一下,姚娘似乎消停了,但是身体还在扭动,木芳颜无奈,使劲摸到一旁的剑,狠狠一砍,终于砍掉姚娘的头颅,这一下,姚娘终于死透了。
木芳颜早就已经大汗淋漓,浑身湿透。
看着姚娘死去,她松了一口气,跌坐在地,大口喘息,觉得浑身都疼痛难受。
这才有时间低头,看看自己的脚踝,有人给她解了蛊,是谁?
算了,先不管这些,眼下重要的不是这个。
她呼吸平稳了,才努力站起来,甩了一下胳膊,想着如何把神木取出来。
还不等她有所动作,有什么东西呼啸从耳边刮过。
木芳颜及时闪过,却感觉到脖子被刮了一下,她捂着脖子,感觉一阵刺痛,显然受伤了。
她定睛一看,才发现身边不知何时,多了许多白色的鬼影,密密麻麻,整个暗室里都是。
这些鬼影子慢慢向她靠拢,露出惨白的鬼脸。
木芳颜心跳加速,不免紧张害怕起来。
糟糕的很,这是这些年,被用来祭祀的死者,死后怨气化作的幽冥。
这些幽冥,无意识,只凭着身前残留的怨恨,对一切活物都充满杀意。
宋道隽带着阿若跟北久一路赶,迎面就遇上了麻素阿兰,背着自己的父亲,艰难的从甬道里走来。
“阿兰小姐,我娘子呢?”
宋道军一看父女俩的情形,就知道里面十分凶险,他想都不敢想,却又迫不及待的想要知道,自己的娘子是否安危。
麻素阿兰见到他,又见到北久,仿佛见了救星,忙喊道:“快去救人,往前直走,你娘子就在里面。”
宋道隽瞧她这模样,还是好心的留下阿寻帮忙,然后自己想也不想就往里冲。
麻素阿兰在阿寻的帮助下,好不容易将自己的父亲救出来,立刻叫来大管事,聚集侍卫,准备进去救人。
可谁曾想,还不等他们进去,地牢入口就坍塌了。
轰隆的响声,让阿寻吓得心脏都要麻痹了。
等他反应过来,毫不犹豫的冲向地牢入口,惊慌的挖着石头。
可不能让小王爷跟小王妃都葬在这里,出发前王妃和王爷都嘱咐了,要他一定好好照顾小王爷,把小王妃救回去。
自己要是这点差事都没办好,那他活着还有什么用?
麻素阿兰也是焦急万分,一边让人请大夫,救治自己的父亲,一边让侍卫们一块挖掘。
她焦急万分的问大管事:“那里到底是个什么地方?可有其他的道路进去?”
大管事也是满面愁容,“阿兰小姐,不是老奴不肯说,是老奴也不知道。这种隐秘的事情,府里除了土司大人,就只有姚娘知道。”
见他一脸为难,麻素阿兰也知道,这种质问没有意义,只能焦急的让侍卫们想办法,打通地牢的通道。
可瞧这坍塌的程度,恐怕一时半会儿,是打通不了的。
木芳颜觉得自己精疲力竭,可这些幽魂却是无知无觉,而且根本杀不完。
她手里的符咒,就快要用完,可这些幽冥,像是钉死她,一定要索她的命。
不能这样下去,否则自己迟早力竭而亡。
一个不备,又是一道幽冥闪现过来,差点打中她的肚子。
木芳颜往旁边躲,另一个幽冥扑过来,掐住了木芳颜的脖子。
木芳颜手里的符咒来不及使出,就飘落在地,无数的幽冥蜂拥而上,要吞噬她的血肉。
眼看命悬一线,一道火光打过来,打散了所有幽冥,那些幽冥似乎看到什么可怕的东西,纷纷消散不见。
木芳颜往下滑落,没有摔倒在地,而是落到一个温暖的怀抱。
她疲倦抬头,瞧见了宋道隽。“七郎,你怎么在这?”
宋道隽紧紧抱住她,手止不住的颤抖。差一点,自己要是再晚来一步,怕是要与她天人永隔了。
可瞧她这模样,宋道隽永又哪里舍得责备。
只能紧紧把人抱在怀里,安慰她:“没事了,我在这,没有人可以伤得了你。”
北久收了手里的法器,擦了擦鼻子。“真是要命,老夫活到这把年纪,还是第一次见到如此可怕的血腥味。”
第二百八十九章臭不可闻
阿若捂着鼻子,也不得不赞同北久的说法。他这种老江湖,都扛不住,何况自己这样的小辈。
这里不止血腥气重,死气更重。
刚才被驱散的亡灵,不知有多少。
若不将这里的亡灵清理干净,等他们脱离禁锢逃出去,外面少不得一番腥风血雨,说不定整个牂洲城要沦为一座鬼城。
宋道隽把木芳颜抱起来,恨不得立刻带她离开。木芳颜却制止了,攥着宋道隽的衣襟,喘着气道:“不行,我还不能离开这里。”
宋道隽又气又心疼,要不是地点不对,早就把人关起来收拾。他着急道:“眼下就算有天大的事,也没有你的命重要。瞧瞧你伤的这个样子,留在这里能做什么,有什么事等我们出去了,再好好商量商量,不行吗?”
木芳颜摇头,看看阿若,又看向北久。竟是推开宋道隽,走到北久眼前。“前辈,还请前辈相助,帮我超度这里的亡灵。”
北久上下打量她,觉得是小娘子的确与众不同。
能留在此处跟这么多恶灵,缠斗许久,可见不是一般人。
心里又生出疑惑,这样的小娘子,怎么会着了他人的道,又中了自己的蛊。
他的蛊虽然解除起来麻烦一些,但是凭她的本事,辛劳一番,也不是没有法子。
毕竟,他给这些奴隶的蛊,不是冲着要她们的命来的。可欣赏归欣赏,他北久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小娘子,求人办事,自当拿东西来交换才是!没道理,你上下嘴皮子一碰,老夫就要喂你冒险,招惹这种麻烦。再说了.....”
北久看看这里特制的祭台,意味深长道:“这是麻素家,我是麻素家供养的蛊师,跟你联手对付麻素家,老夫的名声还要不要了。”
木芳颜还没说话,宋道隽就不满了,他可见不得人家欺负他媳妇儿。
“前辈此言差矣,瞧刚才的情形,我家娘子可是为了麻素土司受的伤。既如此,可见这里的东西已经控制不住,必须得压制才行。你既然受麻素土司家供养,那是麻素家遇到麻烦,您应该当仁不让,站出来把问题解决了才是。想来,麻素土司只会感激您出手相助,不会怨恨您才是。”
北久算是见识到这人睁眼说瞎话的本事,偏偏他说的还有几分道理。
刚才麻素阿兰带着麻素土司逃离出去,受了这么重的伤,这小娘子又在此处遭到怨鬼的攻击,可见是祭祀没有成功。
麻素家的神木不受控制,若是麻素土司在,一定要逼着他出手相助,想方设法镇住底下的神木。
到时候,自己就算不情愿,还是得出手。
要命,这小子年纪轻轻,怎么这么会搞事。
阿若也跟着帮腔:“前辈别犹豫了,我瞧门口的符咒都已被破坏,咱们若不及时指出手制止,这些怨鬼逃出去,定是要生灵涂炭的。”
到时候百鬼屠城,牂洲只能沦为一座死城。
北久气道:“一个两个慷他人之慨,倒是本事的很!老夫就算出手,也最多镇压一下这些怨鬼,根本压不住太久的。麻素家这些年利用邪术祭祀神木,期间不知造成有多少冤孽。这还不算,眼下神木怨气冲天,若不能及时祭祀,他闹腾起来,我根本压不住。”
阿若焦急:“那怎么办?”
宋道隽不安看向木芳颜,忍不住问她:“你执意留在麻素家不肯跟我走,是不是也与这事有关?”
木芳颜听他这么说,只能点了点头。
“必是有所关联的,只是现在我没有办法跟你具体解释。”
她看向北久:“前辈,我想下去将神木取出来,不能让他们再继续祭祀,再完成一次祭祀。麻素家就再也无法压制神木,那时,神木将不再是神木,而会成为鬼王。
他必要吸收这里死去的无数亡灵怨鬼,形成最大的恶灵。到时候别说牂洲,恐怕这周围百里之内,都将变成一片死地,寸草不生。”
北久听她这么说,甚是疑惑,“你怎么知道?”
木芳颜却很着急,“来不及解释了,请前辈相助,困住怨鬼,我要下去,取出神木!”
宋道隽看一眼远处悬崖边上,黑漆漆,深不见底的深渊,立刻就否决了她的说法。
“不行,你一个人下去,下面若有什么毒蛇猛兽,或是幽冥怨鬼,你如今这样,哪里受得住?我替你下去。”
横竖宋道隽是不可能让她再去冒险的。
木芳颜知道他心疼自己,却只能道:“你不懂道术,下去也无用。”
“那让阿若下午,他不是学过巫蛊邪术吗?”
阿若瞪眼.....我谢谢你啊!
木芳颜感动又好笑:“这件事只能我去做,这也是我到这里来的原因,回头我会跟你解释,时间不够了,再拖下去,神木就要开始暴动,牂洲城地龙翻身,死的人只多不少。”
北久觉得,这丫头说不定真有两分道行。
听她的意思,定是做好了准备,一定要取出神木的。
“小丫头,我倒是愿意助你,可你下去之后,我的能力只能拖住那些怨鬼,别的也帮不了,你可想好了?”
“我心里有数,还请前辈相助。”
宋道隽死死看着木芳颜,恨不得立刻就拖着她走。
木芳颜安慰道,“你信我,我说会回来,就一定会回来。”
见宋道隽还是冷着一张脸,木芳颜少不得扑到他怀里,踮起脚尖,在他耳边低声道,“我还没有给你生孩子,才舍不得死。”
说完这话,宋道隽心头才算微微松动了一些。
但依旧板着一张脸,可却已经开始帮着木芳颜捆上绳索,帮她下去。
阿若帮着北久打下手,见北久从黑袍子里掏出一样又一样宝贝,看得他两眼冒亮光,好似野狼看见肉,口水都要落下来。
北久疑惑:“你小子,到底什么来路,我怎么瞧着,你似乎都认得我这些玩意儿?”
阿若擦擦口水:“前辈多心了,在下就是喜欢这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看见了,移不开眼。”
北久眯眼,一句鬼话不信,等出去了,总能弄清楚这小子什么来路。
第二百九十章别亲热了
木芳颜系好绳索,便对北久点了点头。
宋道隽紧张的盯着木芳颜,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北久确认她准备好了,便点燃了一只香炉。
香炉里散出绿色的烟,不一会儿,那烟化作了黑色,接着几人就感到,整座暗室里,刮起一股阴风。
哪怕看不见鬼神的宋道隽,也看到巨大的深坑里,冒出阵阵黑烟。
黑色的鬼影朝着北久的方向扑过去,北久不慌不忙,祭出一小尊神像。
这样的神像挡在眼前,那些鬼影立刻绕着北久打转,却不敢上前。
等到所有的影子全都冒出来,木芳颜便顺着绳索,下到深渊去。
宋道隽永站在深坑边上,紧张不已的看着木芳颜一直往下,直到再看不见她的身影,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可就算再着急,他也只能等着。
他再次憎恨自己本领不够强,护不住自己的娘子。
在遇到这种危险的时候,只能让自己的妻子去冒险。
真是气煞人也!
他同时又怨恨自己的小娘子来,怎么就学了这些东西,不能像长安城里的那些贵女一样,绣绣花,扑扑蝴蝶,闲来无事打打马吊,看看书,悲伤秋月一番。
宋道隽此时宁可木芳颜像长安那些无趣的贵女们一样,困在闺阁之中,最烦恼的事不过是今日吃的多了些,腰上长了两寸肉,也不愿意她来做这种冒险的事。
木芳颜千辛万苦下了到底,立刻就被深坑里的累累白骨所惊骇。
此处简直堪比一座万人坑,坑里皆是森森白骨,无处落脚。
她要在这万人白骨之中,寻到神木,还真是不容易。
好在她早有准备,就见木芳颜咬破自己的手指,在手臂上写下一串带血的符咒。
那符咒引在手臂上消失,不一会儿,空气之中散发出一股怪异的香气。
这香气似乎是从深渊的中心传来,木芳颜睁开眼,仔细一瞧,竟在深渊深处,见到一抹微弱的荧光在闪烁。
她立刻朝那边去,才走出两叁步,就被湖一只手骨抓住脚踝。
木芳颜急忙踹掉那只白骨,然后想都不想就奔向中心位置。
只见那里,有一块靴子大小的木雕神像。
雕像的模样,是个男童的样子。
本该是微笑可掬的样子,可此时此刻却唇角朝下,眼里充满悲伤,似乎哀怨又似乎愤怒。
木芳颜惊骇,自己若是再来迟一步,等神像变了模样,就真是万劫不复了。
她赶紧去拿神木,神木却似乎被埋住了,怎么也拔不动。
身后传来咔嚓咔嚓的声音,木芳颜留意周围,发现一只又一只的白骨,扭动着身子缓,缓的站起来。
要命,这些东西可绝不是好惹的。
木芳颜用力的去拔,却还是拔不出来。
电光火石之间,她想起祖父与她说的话,立刻咬破自己的舌头,朝神木吐了一口血,了。
这一下,神木身上似乎有什么黑气,消散开来。
面上的容貌,都少了几分怨气。
木芳颜再去拔,尽轻松的将神木拔起来。
她将神像用布包裹住,然后系在自己的身上,大步往回跑。
这些骷髅肯定是不会放过她的,一个又一个要来阻拦。
木方颜提着剑,看挥剑击打,速度飞快,头也不敢回,很快便跑到绳索边上,将自己系好,使劲摇了摇。
宋道隽听到了绳子上系的铃铛响,便知道木芳颜得手了,立刻招呼阿若与他一起,将人拖上来。
木芳颜才上去一点点,就被骷髅抓住脚,似乎要将她拖回去。
木芳颜狠狠用脚踹着,用力踹掉一个,又来一个。
铃声急匆匆的响个不停,宋道隽焦急万分,不断拉着绳索往上。
就在他不知拉了多少时,北久眼前的神像居然炸裂,无数的幽冥朝着北久攻击。
北久掏出一把奇怪的树叶,朝着周围撒去,那些幽冥被打散开,接着又朝着他攻击。
北久怒吼:“你们好了没有,老子快扛不住了。”
宋道隽也是焦急,拉了许久,人却还是没有拉上来,他顾不得其他,只能埋头不断的拉。
谁知拉到一半,阿若尖叫:“绳子要断了!”
宋道隽永低头看去,才发现,原本粗长的绳子,竟有一处断裂开来,而且越来越细。
他慌忙拉着绳索,想要抓住那一截松掉的绳子。
谁知道绳子一下子断裂,极速往深渊滑落。
宋道隽想也不想就扑过去,可绳子速度更快,整个消失不见。
宋道隽急了,就想下去救人。
阿若忙拦住他,“不要命了你,这么高跳下去,别说救人了,你自己也得把命丢了。”
“那怎么办!还不快找绳子。”他已经急的快要跳脚,恨不能找人来搭人体。
他就知道,不该相信木芳颜的话,让她下去。这种事,哪一次不是九死一生,自己怎么能心存侥幸!
那截绳子也不知道拉上来多少,万一太高了,她摔下去伤到了怎么办?
就在宋道隽要发疯的时候,一只手啪的一声,拍到了崖边,木芳颜艰难地爬了上来。
“我是那么不守信用的人吗?”
宋道隽瞧见她上来,连忙跑过去。将她往回拉,远远的离开深渊边缘,抱着她,话都说不出来了。
木芳颜感觉到,他在战栗。忍不住心疼的拍拍他的后背:“没事啦,我这不是回来了吗?”
阿若也不得不感慨,木芳颜真有两分本事。
他还以为,刚才那么摔下去,木芳颜就算不死,也得残废。
正脉脉温情的时刻,北久怒吼:“你俩别卿卿我我了,赶紧过来帮忙,老子要扛不住了。”
木芳颜把东西交给宋道隽,“帮我看着。”
然后她就冲过去,与北久合作,以自己的血为符咒,两人联手竟然开了一道鬼门,硬生生把那些怨灵,全部都给送走。
阿若看的叹为观止,传说中道家能开鬼门,为亡灵超度,没想到居然是真的。
等这里的怨灵消失,阿若明显感觉到,空气里诡异的压抑阴冷,全都消失不见了。
“咱们这算是成功了吗?”
木芳颜笑着站起来,刚想走向宋道隽,却只来得及大喊一声,“小心!”
可还是迟了。
第二百九十一章你到底是谁
一道影子忽然从暗处冲出来,朝着众人撒出一把白色的粉末,众人只觉得眼前一晕,什么都看不见了。
好不容易等着白雾散去,宋道隽这才发现,不止手中的神木不见了,木芳颜也失去了踪迹。
他这辈子都没如此憋屈过!
居然在他眼皮子底下,劫走他的娘子!
“刚才是怎么回事?”
阿若坐在地上打口喘气,”我有感觉,那家伙是个人,反正不是怨灵。”
北久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道:“那小子不是我们西南的。”
宋道隽疑惑看他:“什么意思?”
“他刚才的手法,跟你脖子上挂的那个护身符,同出一脉,你会不知道?”
宋道隽摸了摸自己脖子上的护身符,这是木芳颜给他的,上一次他们在蝴蝶谷里,遇到大蛇,差点被蛇吃了,也是这东西护住他一命。
他看着这个造型怪异,有点像某种昆虫的护身符,摇了摇头:“这是我娘子给我的,不知道你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北久不耐烦道:“先离开这再说,那家伙把你娘子绑走,肯定有其他意图,这些都是后话。”
宋道隽认同,一刻也不愿多耽搁。
顺着道路就想追出去,可跑到地牢入口处,却发现那里居然全都坍塌了,他们根本出不去。
阿若破口大骂:“谁他娘干的,心够黑的,是想要弄死我们不成。这要是出不去,我们都得困死在这。”
宋道隽摇了摇头,“倒也未必,还有一个地方能出去。”
两人瞧他,宋道隽也不解释,领着他们往回走,来到一处岔路口,他站在路口细细想了一想,上一回麻素土司是如何带他来到这儿的,然后就往左边去。
阿若见他往墙上撞,以为他失心疯了,谁知他大步走过去,居然穿过那堵墙。
北久笑出声来,“这里居然还有幻术。”
说着,他也跟上宋道隽的脚步走过去,阿若跟过去,还真就穿过了那堵墙。
两人跟在宋道隽身后,七拐八拐,总算从暗道里出来。
看到这个陌生的院落,门居然是敞开的。
地上的脚步是两个人的,很显然,那个绑走木芳颜的人,也是知道这个地方。
会是谁?
麻素阿兰听到侍卫来报,才知道北久他们已经出来。
她急忙赶来,阿寻当然是要跟过来的。
瞧见自家小王爷无事,才松了一口气,随即又紧张道:“夫人呢?怎么不见夫人?总不会没救出来吧。”
宋道隽却不解释,只看向麻素阿兰:“阿兰小姐,我着急去救人,就不与你细说了,麻烦借我两匹马。”
麻素阿兰也追问,立刻让大管事去准备。
宋道隽领着人急吼吼地离开,大管事满心疑惑,赵氏商行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儿。
他们是走了,北久却留下来。
不为别的,就因为在吃着麻素家的供奉,再怎么样,也不能看着麻素土司死去不是。
木芳颜听到有人在说话,说的是僚人的言语,他不太听得懂,只隐约听见,什么车,什么价格,时辰之类的。
这是要做什么?
她缓缓睁开眼,发现自己躺在一辆马车上,想要动弹起身,却浑身酥软,没有一点力气。
马车的帘子被拉开,一个少年郎坐进来,木芳颜看着他,越看越心惊。
“阿娜?”
此时的阿娜,脖子上有喉结,一身青衣,爽利的打扮,瞧上去,就是一个模样清秀的僚人少年郎,哪里是跟自己日夜相对的那个小丫头。
她疑惑不解,阿娜浅笑:“有什么话,一会儿出了城我再与姐姐解释,姐姐莫急,你想知道的,我都告诉你。”
说话间,守城的侍卫已经检查了通牒,马车晃晃悠悠的出了城。
木芳颜被他扶起来,喂了两口水,外面天色初亮,城内外外的百姓,进进出出,挑扁担的,有推着小车的,也有提着篮子的,络绎不绝。
今日好像是集市,街上热闹万分,木芳颜沉默好一会儿,直到马车出城走出有一段距离了,这才问他:“你到底是男是女?什么身份?绑架我做什么?”
阿娜看着她笑的,“本以为姐姐与我的目的不同,现在看来,咱俩的目的是一样的,都是为了得到神木。”
木芳颜淡淡道:“不,我与你不同,我拿神木,是要把它送回去。”
”送回去,送到哪儿?”
木芳颜不说话,阿娜说话的嗓音,从女子娇软的音调,变成了少年的清朗。
“欺瞒姐姐是我不对,可我也是无可奈何。”
他上下打量木芳颜,木芳颜总觉得他眼神怪怪的,想要往后靠,闪躲开他的目光。
阿娜却凑近她,抓着木芳颜的手道:“此时再看姐姐,还是真是越来越好看,比我见过所有的女子都好看。”
木芳颜一点也不高兴这种赞美:“你到底是谁?”
“我叫寻格纳是南诏人,姐姐知道南诏是哪里吗?”
南召?
木芳颜细细想了想,那就是很久很久以后的云南大理一带吧。
见她沉默,阿纳道:“姐姐想来是知道的,我瞧姐姐也是有钱人家的子女,啊,不对,姐姐可能是道家的中人,否则也不能学了这一身道门玄术,又能捉鬼又能驱邪。也对亏姐姐这一身本事,否则凭我一个人,还真就拿不到神木。”
“你要神木做什么,难不成你与大祭司是一伙的?”
阿纳听她这么一说,笑起来:“姐姐说的大祭司是谁,我确实不知,不过我寻神木,是为了给我祖父治病。我祖父病了,大夫束手无策,最后听说麻素土司府有这样一样能治百病的神木,只要带回去,就能驱邪避灾,包治百病。我这当子孙的,总不能眼睁睁看着祖父去死吧?所以就算再辛苦,也是要来抢夺神木,姐姐不会怪我吧?”
木芳颜想着自己与她同寝室这么久,都不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被她耍得团团转,此时他说这话,又有几分真几分假。
阿纳似乎知道她在想什么,笑盈盈安慰:“姐姐莫慌,我虽与姐姐同室而眠,可我规矩的很,从没有对姐姐有越轨行为,姐姐放心,我可不是那等下流的浪荡子。”
木芳颜低头,看着他的手,“那你把手放在我胸上干什么?”
第二百九十二章交出来
阿纳捏了捏,气的木芳颜瞪眼想杀人,他却一脸无辜:“哎,演小姑娘演习惯了,差点忘记自己的身份。”
这王八蛋,要是换了一张难看的脸,木芳颜一定会当场吐血。
她气不过,很想狠狠踹他一脚,直接把他踹下马车,最好被马车碾死才好。
寻格纳却扬起一张笑脸,露出洁白的牙齿,诚恳道歉,“我错了,姐姐莫生气了,好不好?等离开这儿,我请姐姐吃好吃的,到了南诏,也让姐姐品尝品尝我们南诏的美食,一定不让姐姐失望。”
木芳颜没好气,“我劝你还是歇了这心思,现在的神木,根本没有办法给你祖父治病,无论他得了什么病都治不了,你非要带回去治病,那就不是尽孝,是谋杀。你还是老老实实寻个大夫,给他看病为好。”
寻格纳静静看着她,木方颜见他不说话,以为他生气了,谁知他忽然笑起来,捏了捏木芳颜的脸:“姐姐生气的样子,也好看。”
木芳颜很想给他一巴掌,可是这小子笑起来怎么这么可爱,他跟平日里的阿娜不一样。
平日里的阿娜,是个女孩,笑的时候羞涩又腼腆,有一股娇憨天真,让人看见就想保护。
可眼前的阿娜,阳光明媚,是个清秀的少年郎,就这样对着你笑,好似一只可爱的小奶狗,对着你撒娇,根本没有办法生气!
可他的行为又下流无耻的很,居然趁着自己不备,抢走神木,还将自己绑架,肯定不是的单纯没心机的家伙。
她一想到自己在阿娜面前,随意宽衣解带,洗漱更衣,完全没有把她当外人,就觉得呕气的要死。
要是宋道隽知道,还不知道要怎么暴走。
寻格纳拉着她的手撒娇,“姐姐还在生我的气?姐姐不生气了好不好?等到了南诏,姐姐想要什么,我都可以给。金银珠宝,荣华富贵 ,我一定让姐姐幸福。”
木芳颜觉得这话不对劲,好端端的,为什么要说这个?
像极了男追求女人时的甜言蜜语,画大饼的感觉简直不要太明显。
没错,就是那种画大饼的感觉,而且画的不太对劲。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木芳颜有些不安的问道,阿娜笑盈盈道:“我与姐姐朝夕相对,又见了那姐姐这么多的私密,我听说你们汉人,男女若有了肌肤之亲,男人必须要对女子负责。姐姐放心,我回去就跟阿爹禀明,等祖父病好了,咱们俩就成亲,我会对你好的。”
木芳颜简直要裂开了,妹妹变弟弟也就算了,居然还来跟她求婚。
“你别乱来,我已经嫁人了,有丈夫的。”
寻格纳听到这话,眼眸冷了一下,看的木芳颜心惊,随机又笑的像只软萌的小奶狗,“姐姐是在说,那个被我撒了药,就迷晕的笨蛋吗?那样的废物,姐姐喜欢他什么?连保护你都不行,哪里还像个男人。
姐姐跟我成婚之后,我一定每天都让姐姐开开心心的,谁也欺负不了你。”
这饼画的,她要是个单身小姑娘,指不定就动了心了。
可惜了,她心里有人,除了宋道隽,谁也不看在眼里。
木芳颜:“花言巧语就算了,你带我去南诏,是为了那块神木吧?”
她可不相信,一个男人千里迢迢把自己抓走,仅仅是因为爱上她。
两个人若是感情深厚,倒也说得过去,可她与寻格纳.....
想起那日夜里,这小子毫不犹豫把她丢下跑路,就知道这小子不是个纯良之辈。
如今使用这种手段,自己要是听信他的花言巧语,那真是猪油蒙了心,自找死路。
寻格纳委屈巴巴道:“姐姐怎能怀疑我的真心?姐姐几次的护我,又将我舍命救回来,我满心满眼就只有姐姐了。
我也不否认,带姐姐回去也是因为这块神木,可我对姐姐的真心,日月可鉴。好姐姐,你一定知道这神木的来历,对吧?”
瞧他眼巴巴看着自己,眼神里直勾勾的,透着道不明的蛊惑,木芳颜眨了眨眼,撇开头道,“我不知道。”
真是要命,好看的皮囊说假话,更容易让人相信啊。
见她不说,寻格纳笑起来:“无妨,到了南诏,姐姐一定会心甘情愿为我开口的,我等得起。”
木芳颜刚想说话,就闻到了一股奇怪的药味。
寻格纳却好像没有感觉,木芳颜闭嘴不言屏住呼吸,接着马车就忽然停下来。
寻格纳惊讶,“怎么停下了?”
他撩开车帘子,四周空荡荡的,寂静的诡异,车夫也不见了踪影。
寻格纳意识到危险,抬手便摸向了腰间的匕首:“来者何人?”
不远处的烟雾里,缓缓走来一个人。
“这位小郎,把你手中的神木交出来,老夫便让你离去,如何?”
这是个从未听到过的声音,木芳颜却莫名的觉得有一点熟悉,很怪,她的心口压抑的难受,好像有什么东西要崩裂了一样。
寻格纳上下打量来人:“你是谁,拦路抢劫,也该报个名号吧,总不能是无名之鬼。”
对方闻言,也不生气,甩了一下手中的拂尘,马车便散了架。
好好的一辆马车,硬是成了敞篷的。
木芳颜坐在车板上,看清眼前的人,是个白胡子老头。
她有种强烈的直觉,这家伙恐怕就是大祭司。
心里这样想着,木芳颜喊了出来。
大祭司听到她的声音,摸着胡须笑了笑。“不愧是白乙老儿的孙女,果然有两份道行,也多亏了你,把神木从麻素家偷盗出来。小子,把东西交出来吧,那东西,不可能让带去南诏。”
寻格纳听到大祭司这叁个字了,似乎想起了什么,他不阴不阳道:“那可不行,我祖父还等着它回去救命呢,平白给了你,那不是要害死我祖父吗?”
大祭司见他不识趣,也懒得与他废话,袖子一甩,几只飞虫朝着他们扑过来。
木芳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这玩意儿肯定是歹毒致命的。
寻格纳一点不怕,朝着虫子撒出一把粉末。
那虫子居然当场就死了!
大祭司眼里微微诧异,但没有一点惊慌,寻格纳得意:“老人家,就算是抢劫,您这本事也不够格呀。”
可话音刚落,原本死掉的几只虫子,竟变成许虫子,重新活了过来,飞向寻格纳。
第二百九十三章水乳交融(h)
寻格纳可能不知道的虫子的厉害,木芳颜却是知道的。
她立刻大喊一声小心,寻格纳便躲了过去。
他一个翻身跳下马车,虫子去追着他去,木芳颜又一次被丢下了。
她坐在原地,感觉一阵无语。
大祭司缓缓上前,看着木芳颜追问:“神木在哪儿?”
木芳颜:“当然是在他手上,我都这样了,你还指望我能够藏着什么?”
大祭司沉默不语,似乎在思量她的话。
木芳颜看他的眼神,隐隐觉得不安。果然,下一秒就听他道:“看来这小子,还是有两分聪明的,只怕神木根本没有被他带在身上。不过也无妨,神木不见了,只要你在,也是可以的。”
木芳颜被他的碎碎念,弄得毛骨悚然,“大祭司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是,只要有你在,我一定能够把神木找回来。”
木芳颜心中惊恐不安,莫非她知道了什么?
或许这就是她千辛万苦,要把自己弄到西南来的根本原因。
他也是为了神木,可是不对呀,不是说神木与大祭司的巫术相克,有神木在,就能镇压大祭司。
大祭司想毁掉神木还差不多,怎么可能想要得到它。
木芳颜想不明白,只能看着他走向自己,似乎打算带她离开。
木芳颜可不愿意,好不容易逃出虎口,难道又要落到豺狼手中?
不等大祭司靠近,一只冷箭穿云而来,直直射在了大祭司脚下,打断他上前的脚步。
一阵哒哒的马蹄声从身后传来,木芳颜回头看去,远远看见宋道隽手持弓箭,策马奔腾。
那一刻,她别提有多高兴了,原来她老公这么帅。
大祭司眯了眯眼,正要抬手释放蛊虫,对付宋道隽。
可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四面八方皆射来箭雨,打得他措手无策,根本无法使出巫蛊之术。
他恨恨看一眼来人,只能隐身入山林,消失不见。
宋道隽策马到了跟前,木芳颜眼巴巴看着她,宋道隽面无表情,好像是生气了。
他上前来抱住木芳颜,动作又是很轻柔。
木芳颜还来不及说话,宋道隽就把人抱起来,二话不说,提着她上马,用披风将她裹了。
他吩咐阿寻,留下了善后,说完便策马而驰往城里去。
木芳颜四肢无力,只能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的心跳,觉得特别的安心,忍不住往他怀里钻了钻。
宋道隽一言不发抱着人,进了一处宅子,就直奔自己的房间。
她被轻柔的放在床榻上,还没说话,宋道隽就狠狠的亲吻下来。
久别重逢,他的吻湿湿的,软软的,却很炙热。
木芳颜的激情在这一刻被点燃,配合宋道隽的亲吻。
被她一撩拨,宋道隽亲的更狠了。
宋道隽亲吻她的朱唇,轻吻她的脖颈,纤细的锁骨,白皙的肌肤,软软的胸脯,直到她撑开木芳颜的双腿,把粗长的物件抵在她的小穴处,这才开口问:“娘子,可想为夫?”
木芳颜喘息着回应:“想,怎么不想,朝思暮想。”
只要是她清醒的时刻,都在想念这个男人。
宋道隽听到这答案,很满意,却不够满足。
粗长的肉棒长驱直入,撑开她的小穴,那温暖紧致的甬道,把他紧紧包裹,让宋道隽有一种倦鸟归巢的快乐。
好像奔波千里,终于有了归宿,内心变得安稳。
他压在木芳颜身上,没有着急的操干,只是静静的压着她,听着她的呼吸,听着她的心跳,抚摸着她的脸庞,问:“有多想我?”
木芳颜想了想,说了这辈子最动人的情话。
“无时无刻不在想,清醒的时候在想,做梦的时候在想了,吃饭的时候在想,走路的时候再想,就是只要见树上的一片叶子,也能想到你。院子里的樱桃树,廊前开了一朵花,我能想到我们院子里,你为我亲手摘的花。喝了一口水,能想到你亲手给我泡的茶,宋道隽,我真的好想好想你。”
宋道隽因为这话,觉得这么多天来的烦恼努力担忧,都不重要了,只要她活着,只要她回到自己身边,完好无缺,比什么都重要。
他挺着腰杆,在木芳颜的小穴里肆意横行。
肉体的摩擦碰撞,让彼此都得到无尽的愉悦。
木芳颜的手脚渐渐恢复力气,忍不住把腿张开,抬手勾住他的脖子,亲吻他的嘴唇。
他的喉结,他的锁骨都是如此的迷人。
木芳颜翻了一个身,骑在他身上,学着宋道隽的模样,亲吻他,爱抚他。
两个相爱的灵魂,在这一刻水乳交融,恨不得与彼此融为一体。
粗长的肉棒,在紧致温暖的小穴里疯狂操干。
木芳颜双手撑在他的胸膛,挺着腰肢上下摇摆,用她的小穴去套弄他的肉棒。
宋道隽扶着她的腰,看着那一对绵乳在空中划出淫媚点弧线,舔了舔舌头。
这个时候不需要说话,只需要爱抚,亲吻,占有。
他坐起来,把人搂在怀里,再一次深情的亲吻木芳颜。
两人的胸膛摩擦在一起,柔软的肉体,逍遥的快感,终于让彼此达到高潮。
宋道隽搂着人,轻喘着。
木芳颜勾着他的脖子坏笑:“夫君今日,有些快啊!”
宋道隽粗暴,一把抓住她的头发,把人翻了个身,从后面用力的操进去,“娘子出来这么多天,性子倒是野了,嗯!敢说这种话,不怕为夫生气,弄死你吗?”
木芳颜咿咿呀呀的叫,觉得不像自己,可又是控制不住,想要撩拨他,捉弄他,说着下流淫荡的情话,却偏偏是男女之间,无可替代的快乐。
宋道隽捏着她的腰,一下又一下,撞击着柔软的身体,娇嫩的小穴,让他逍遥又快活。
就应该这样,狠狠的干她,占有她,射到一肚子的精水,让她怀孕,让她生孩子,把她关在屋里,哪里也去不了,只有这样才够安心。
他的占有欲,在这一刻达到极致,抓着木芳颜的双手,将她拉起来,从后面咬她的脖子。
在她耳畔呢喃:“娘子放心,为夫一定让你下不了床。”
第二百九十四章变故
木芳颜平安归来,邓可人最高兴了。
她心中的不安惶恐,总算落下两分。
那对小夫妻关在屋里恩恩爱爱,两日都未曾出门,邓可人就主动让青叶准备食物衣物送过去。
这些细致的事,男人是想不到的,只有女人才会想到。
令狐圻回来的时候,见她在做针线活,看样子好像是给自己做的,忍不住道:“出门在外就别做这种活,伤眼睛。想要什么,直接去铺子买便好。”
邓可人放下活计,给他泡上一杯热茶。
“这几日清闲,无事可做,就想给你做身衣服,你也知道,咱俩成婚匆忙,好些东西都没有给你准备过。”
令狐圻握着她的手,满眼温柔:“你平平安安的,比什么都重要。这俩日我出门去找过岳父......”
邓可人听他这么说,面色便有些不自在。
令狐圻想了想,改了口叫邓侯爷。
“倒是摸到一些线索,想来不日就能找到人。”
邓可人点了点头,自己的父亲做下这些错事,自己要亲手把他抓回去,对于受着传统礼教的人来说,难免不孝。
可不这么做,她跟母亲,还有过继的弟弟,都不会有活路。
然而这么做了,这良心债便要她来背。
哪怕早已做好准备,邓可人心里还是有些不得劲的。
令狐圻看在眼里,明白她的心思,他把人搂在怀中劝慰:“你已经做得很好了,剩下的事情交给我来办,你安心待在这儿,只要你平平安安的。了,我在外面办事才安心。”
青叶端着糕点走,在门外轻轻咳嗽了两声。
邓可人赶忙从令狐圻的怀里退出,青叶这才进门道:“姑爷,娘子,小郡王醒了,让咱们去议事呢。”
二人整理了一番,才携手到议事厅。
阿若正吃着糕点,跟赵笙抱怨:“我觉得阿兰小娘子对你,倒真是有两分真心,你不妨去问问她,只要你开口,她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赵笙不予理他,阿若又道:“大不了使用美男计,身为朝廷命官,为了完成圣人下的任务,你该牺牲的还是要牺牲,对不对?”
赵笙无语:“这种欺骗他人的感情的行为,怎么从你口中说出来,如此理所当然。别忘了,明面上你我是什么关系!”
阿若不不在意的摆摆手:“当不了多久了,我有预感,咱们很快就能把大祭司干掉,到时候我的时间差不多了,也该走了。你也可以给乐平办后事了,就说她是水土不服病死的,这样一来,圣人也罢,朝廷那帮老家伙,也没有办法说你什么。”
邓可人与令狐圻听着二人,说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忍不住对视一眼,不知道如何接话。
宋道隽揽着木芳颜从外面进来,进门的时候,木芳颜一不小心差点被门槛绊住,还好宋道隽及时抱住她。
宋道隽抬脚踹了一下门槛,命令阿寻:“今儿就把人就让人把这门槛给我卸了。”
木芳颜不好意思瞪他一眼:“别闹。”
宋道隽永这才作罢,揽着自己的娘子坐过去。
这么恩爱,落在外人眼里,真是羡煞旁人。
木芳颜看看屋里的几人,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随后便朝几人行了一礼。
邓可人避开,忙道:“小王妃多礼了。”
“因为叁娘的事,还劳烦诸位奔波到此,是叁娘的不是,叁娘在这感谢诸位的辛劳。”
邓可人却道:“当日若非娘子仗义,救了宫中这种人,哪里还有我们的性命在。要说谢,应该是我们谢谢小王妃的救命之恩才是。”
令狐圻也跟着附和,赵笙更是认同。
宋道隽:“行了,这谢来谢去的太费劲,彼此的心意记在心里就行了,娘子快坐下。”
他一边扶着木芳颜坐下,一边将糕点推到她眼前,“特意让人做的,你爱吃的小酥饼,尝尝看,可合胃口。”
木芳颜的确有点饿了,忍不住吃了一个。
赵笙这才问起她,离开长安之后,到底发生了什么。
木芳颜喝完茶,道:“我被邓侯爷算计,迷迷糊糊的带出长安。这期间他对我下药,我的身体如人偶一般被他控制,想逃也逃不出来。就在我无可奈何的时候,我们到了西南边界,一间小客栈。”
客栈里,她梦见了祖父白乙天师。
说也奇怪,木芳颜一直以来都是迷迷糊糊的,不知自己身在何处,可那天晚上,却无比清晰的意识到,自己是被邓侯爷带到了西南边塞之地。
然后祖父入梦来,跟她说了一件事情。
“他说了什么?”宋道隽也很好奇,自己找了许久的白乙天师,久未露面,怎么忽然就出现在木芳颜的梦中。
木芳颜道:“祖父与我说,让我无论如何,一定到西南来,找到神木,并将神木送回去,否则的话,将会生灵涂炭,有很多人因此惨死。”
宋道隽听到这儿,就很不高兴了,“你祖父既然知道你遇到危险,怎么对你提出这个要求,他难道不该出面救你离开吗?”
他实在是想不明白,哪家的祖父,不是疼爱自己的孙儿孙女。
长安城里的那些贵族不说,就说圣人,子女虽多,但他对孩子们,那是有一个算一个的疼爱。
任性如乐平,那也是被圣人宠出来的。
小娘子们金贵,比不得儿郎们可以任意摔打。
怎么到了白乙天师眼中,这孙女儿反倒可以随便吃苦受累了。
木芳颜拍拍她的手,示意他淡定,这才解释道:“想来你也知道,我幼年生过一场大病,千难万难才活下来。在那之后,就一直跟祖父在山上休行。虽吃了一些苦,但也学了一身本事。我祖父一直以为,我命中有劫,只有嫁......”
她看一眼赵笙,咳嗽一声,道:“只有与表兄成婚,帮他改了命数,才能够结束自己的劫难。但后来又发生了一些变故,这婚事黄了,我与你结缔良缘,我的命数,就起了变故。”
“变故?什么变故?”
第二百九十五章前世纠葛
“我在长安城出事的时候,祖父便有所感应,他重新给我批了一下命盘,结果发现我的命盘星云诡异的很,结束指向在西南。于是祖父决定出动身出发,前往西南寻找答案。”
阿若听明白了,“你的意思是,你祖父是觉得你的命里还有劫难,这劫难在西南,所以才到这来的?”
木芳颜点了点头,令狐圻一跟邓可人对此一无所知,只能竖着耳朵仔细听。
木芳颜继续道:“祖父来此之后,费劲心机探查,最后发现,这一切可能与我的前世有关。”
阿寻听得张大了嘴,这简直是玄妙又玄妙,完全超出他的认知。
宋道隽也难免紧张起来,别人说这话,他不信,可自家娘子说的,他还真是一点都不敢轻慢。
木芳颜道:“我在梦中问祖父,我与西南之地有什么纠葛?祖父说,我前世是西南深山里的一只兔子。”
本来命数短暂,死在猎人手中,谁知撞了大运,被深山里神木所幻化的小男孩救下来。于是,便欠了他一条命。
“后来,我轮回转世,因为始终没有偿还这份欠债,命里边有一道劫难。祖父算出,神木遭了劫,需要有人来相救,我唯有把神木送回属于他的地方,才能偿还这份孽债,过太平安稳的日子。”
说罢,她又看了一眼宋道隽。
宋道隽觉得她眼神里,似乎有什么话要对自己说。
赵笙开口道:“那神木现在何处?”
木芳颜叹了一口气:“被寻格纳偷走了。”
“寻格纳是谁?”宋道隽想到这个小子绑架了木芳颜,就恨得咬牙切齿。
要不是自己在城中有人手,暗中排查,发现这辆行迹诡异的马车,带人追出去,恐怕他的小娘子,早就被人绑架,不知道哪里去了。
他丢一次妻子算他无能,要是再有第二次,还不如寻根绳子上吊算了。
木芳颜嗯了一声,道:“我只知道,他好像是南诏人,他抢走神木,是为了给他祖父治病,具体的,我也不知道了。”
令狐圻惊异:“你确定是叫寻格纳?”
木芳颜点了点头,“怎么,令狐大人知道?”
众人都看向令狐圻,令狐圻道:“南诏皇室二皇子皮罗寻,有一个儿子,便叫寻格纳。
说起来,我离开长安之前,得到过消息,说是南诏老国王身体不适,病了许久,暂时由大皇子代理政务。
可大皇子与二皇子不和许久,一直明争暗斗,如果寻格纳当真是皮罗寻的儿子,他若能寻到神木回去替祖父治病,老国王病好了,这二皇子争夺皇位的资本,就雄厚了两分。”
木芳颜听到这儿,也是惊叹:“这堂堂皇室子弟,怎么学了一身歪门邪道。”
又是男扮女装,又是撒迷药的,不知道的还当他是江湖术士。
说到此处,阿若笑起来,“这你们却有所不知了,这南诏跟我们西南接壤,受地势环境影响,他们那儿也盛行巫蛊邪术,只不过他们的术,与我们却又有些不同。”
“怎么个不同法?
宋道隽似乎想到什么,立刻将脖子上的护身符取下来。“这个也是那小子给你的?”
木芳颜僵硬的嗯了一声,宋道隽危险的眯了下眼,连忙抓住他的手:“一会儿跟你解释,你别生气,好不好?”
她轻声的哄着宋道隽,宋道隽才没有发作,众人这才听阿若道:“我们西南练巫蛊,多喜欢用蛇虫鼠蚁,所炼制的蛊虫,服之以奇珍异草。
可南诏就不同了,那地方,他们需要玩人偶术!
据说那些南诏巫师,最喜欢的便是将腹死胎中的婴儿,炼制成小鬼,用了邪术控制,为自己办事。
要不然,便是炼制一些乌鸦飞鸟之类的,传递消息,散播毒物,行诅咒之术。”
木芳颜立刻想到泰国所谓的降头术,或许这两者是源出一脉。
赵笙不理解:“堂堂皇室子弟,缘何也学这些邪术,就不怕被这些东西反噬,坏了国家之根本。”
在赵笙眼中,他学的是名门正统的儒家之书,天地君亲师,君子之道,君子以理服人,凡事该有道义。
很难想象,操控一个人,要用如此邪恶诡异的邪术。
那些不入流的巫师,用这种方法也就罢了。
一国正统,也走这路子,那不是坏国之根本又是什么?
阿若却笑道:“这你们就不知道了,我听闻南诏建国的第一代国王,就是一个巫师。当年南诏混战,这个巫师凭着自己的巫术,拉起一支军队,四处征战才渐渐有了如今的南诏国。所以这南诏的巫蛊之术,于他们皇家而言,是一套传家的本事。
皇室子弟再没有本事,也或多或少学一些这些巫术。别的不说,用来自保,那也是理所当然的。”
“治国之道,用这等巫蛊邪术,哪里是长久之计?”
赵笙摇了摇头,很不认同,却又十分感慨同情。
宋道隽却关心道:“神木被他抢走,那今日我们对付的那个老头又是何人?”
“应该是大祭司。”
“大祭司?”
几人都看向木芳颜,找了许久的大祭司,这总算是露面了,“他长什么样?”
木芳颜将她所知道的模样描述出来,赵笙越听越觉得熟悉。
宋道隽却十分确定,那就是凌云观里的张真人。
“没想到啊,他在长安城里行走这么久,不知道探去多少消息,我们对他的认知却是少之又少。”
阿若却觉得不对:“我认识的大祭司,不是这样子的,他八成是易容了。”
“你认真的大祭司,是什么样子的?”
”我认知的大祭司,面黑清瘦,虎狼之相,看人的时候,阴沉沉的,身上一股子毒虫鼠蚁的味道,走到哪儿都让人觉得难受。你瞧见的那个模样,应该只是伪装,为了防止暴露自己的身份。”
说着,他又疑惑起来,“这大祭司不是一只巨怕神木吗?有神木在,他此生都别想踏进麻素家,怎么如今瞧,他反而像是冲着神木来的,他要做什么?”
第二百九十六章我错了
木芳颜摇了摇头,“这我也不知,但我听他的意思,好像很想要得到神木。这个神木到底有什么力量,或许只有问我祖父,才能够清楚。可是,我也算不到祖父现在到底在何处。”
宋道隽派人在西南打听了很久,也是没有踪迹。
他觉得疑惑,白乙天师这行踪也太诡秘了一些。
邓可人忽然问道:“叁娘当日在客栈里,又是如何逃脱的呢?后来怎么会失忆了?”
木芳颜回忆:“我做了梦,醒来之后,就发现自己能动了。我本想躲开邓侯爷,便想给他下迷药偷偷逃走,可谁知还没有来得及有所动作,客栈里就遭了贼,起了大火。我见状,只能趁逃出来,逃到一半,体力不支就晕了过去。”
等醒来之后,发现自己落到了人贩子手里。
木芳颜本想跟他打个商量,让他送自己去衙门,联系宋道隽。
可人贩子压根不给她机会,直接向她灌了药,卖到麻素土司府。
那时候,自己昏昏沉沉的,正好姚娘来选奴隶,一眼就瞧中她,便把她带回去,并且给她下了蛊。
中蛊之后,又昏昏沉沉了好一段时日,完全不知道自己经历了什么,要不是那一回,宋道隽有危险,她也不会忽然发力,挣脱蛊虫的束缚醒过来。
她本想着,既然已经入了土司府,那就先潜伏着,想方设法寻到神木所在,将神木带出来。
谁知道这蛊毒怪异的很,等她回去睡一觉醒过来,人又失去记忆了。
“要不是我忽然被解蛊,恐怕现在还是无法恢复记忆。”
阿寻忍不住替自己主子说话:“小王妃却不知道,咱们王爷为了给您解蛊,可是亲自带着北久蛊师去蝴蝶谷,寻找白姜的。我们遇到一条大蛇,那可是九死一生,我们.....”
“闭嘴!”宋道隽打断他的话,并不想让木芳颜担心。
木芳颜听到大蛇,也知道他一定遇到危险了,忍不住抓着宋道隽的手,软软道:“辛苦夫君了,白姜可寻到了?”
阿若轻一声笑,“寻是寻到了,可这不是为了救,你又送出去了吗?”
“给谁了?”木芳颜诧异。
“还能是谁,当然是给你解蛊的北久蛊师了。他说,要想我们给你解蛊,非得付出点代价,好死不死,又非说要白姜。正好让宋道隽永回来跟我说,让我去寻白姜,这不就巧了吗。”
他哈哈一笑,木芳颜面无表情。
宋道隽以为她生气了,忙道:“白姜以后再想法子寻就是,你放心,凭维护的财力,大把的钱撒下去,总有人能把那东西送来给我,娘子莫气。”
木芳颜摇了摇头:“我其实也不知道,白姜是要做什么。我梦见祖父,他让我去寻白姜。这样说来,或许他已经预料到,我会有这么一个麻烦。这白姜,就是为了给我解蛊。”
听她这么说,众人对这位白乙天师更是好奇的不得了。
尤其是阿若,“这么说,你祖父肯定知道白姜是到有什么作用的,它当真能够起死回生?”
如果是这样,那就能够很好理解,为什么大祭司被伤的那么重,最后还能够平安的活下来,并且回来复仇。
木芳颜摇摇头,“恐怕得见到我祖父,我才能够知道。眼下要紧的,是找回神木。”
她看向宋道隽,求助他:“我知道夫君人脉广,眼线多,能不能帮我找一找,寻格纳那去了何处?是不是回南诏了?”
若真是如此,她少不得要亲自前往一下南诏,找回神木。
宋道隽却道:“这个不急,你先与我说说,这个护身符是怎么回事?”
“呃.....这个,这个说来话长,就是....就是这个寻格纳随手给我的一个护身符,只是随手给的。”
“好端端的,他一个男人,给你护身符干什么?”
这浓浓的醋味,屋子里的人都闻到了,几人主动借口离开。
屋子里,只剩木芳颜跟宋道隽。
阿寻更是急匆匆出去,说要给二位准备点膳食。
木芳颜笑呵呵的:“说来话长,我....”
“无妨,现在为夫有时间,与你细细掰扯掰扯。”
木芳颜咬咬唇,真不知道如何开口。
难不成要让她告诉宋道隽,自己与一个少年在同一间屋子里,相伴许久,而且毫无防备。
天哪,这简直跟出轨也没有区别了,真是不知如何开口。
宋道隽多精,“寻格纳,寻格纳,他不会就是,与你同屋的那个阿娜吧!”
木芳颜瞪大眼睛,一副你怎么知道的鬼样。
宋道隽永冷哼一声,“这么说,这臭小子男扮女装,与你同室而处好几个月了。”
“你听我解释,夫君,我们俩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我一直把他当妹妹,也从来不知道他是个男人。真的真的,我没有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一定要相信我。”
宋道隽冷哼,把玩着他的手,笑吟吟道:“娘子的话,为夫自是相信的,谅他也没那个胆子。”
木芳颜松一口气,觉得她夫君真是善解人意,不会像那些不懂事的男人乱生气,胡思乱想。
下一句,宋道隽却道:“可是娘子这几个月与他相处甚欢,我听说,你还处处维护他,好几次还因为他身陷险境,这一次你之所以被捕,也是因为他,对吗?”
木芳颜吓得直哆嗦,搞什么,他的怎么什么都知道。
宋道隽看似温和,笑盈盈的对着她,可木芳颜就觉得事情要糟。
她咽了咽口水,直接坐到他腿上,撒娇起来。
“这都是情势所迫,那种情况下,人家想逃也没有那么容易,所以才被抓的。我不是因为救他,才被抓的,都是意外,都是意外,你信我,我怎么可能因为别人,把自己陷入危险。”
“那麻素阿兰呢?你不是为了救她与她的父亲,被姚娘缠上了吗?若不是我与北久及时赶到,驱散怨灵,你当时是不是就命悬一线了。”
她真是低估了宋道隽的记忆力,再这么挖下去,木芳颜觉得,再小的蛛丝马迹,都能被他挖的干干净净。
她只能耍赖起来:“我错了,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求求你,不要再算账了好不好?你这样我害怕的很。”
第二百九十七章人死了
宋道隽搂着她的腰,捏着她的手,玩味道:“娘子怎么会错?娘子心怀大义,救人于水火,叁番两次舍己为人,谁听见了都得赞一句娘子侠义,哪里像为夫,心胸狭隘小家子气,自私自利,只顾自己,你说是吧,娘子。”
木芳颜真是怕了他了,这是走女人的路,让女人无路可走。
“怎么会?我夫君高大威猛,英俊帅气,智慧聪明,要不是怕被人忌惮,宰相的位置都轮不到别人来做。夫君心怀天下,怜悯百姓,当日奉县水灾,若不是夫君调度粮草,及时救灾,奉县的那些百姓,早就家破人亡了。
更别说,若不是夫君出手,帮助二舅舅,那些贪官污吏,心黑手辣的奸商,又怎么可能得到相应的惩罚?跟夫君的家国大义比起来,人家这善举,真是小的不能再小,根本不够看。”
宋道隽拍了一下她的屁股,笑道:“娘子这马屁,真是拍的为夫心情舒畅。”
木芳颜赶紧狗腿讨好:“哪里哪里,人家说的都是实话,哪里有一句是什么马屁。夫君,这过去的事情,咱们就不要再提了,做人应该向前看,你说是不是?”
宋道隽哼笑:“那就得看,娘子怎么做了。”
木芳颜听他松口,就知道他不会置气折腾自己了,于是小心翼翼的讨好他,“不知夫君,希望我怎么做。”
宋道隽在她耳边轻轻咬了一会儿耳朵,说了两句话,木芳颜的脸唰的一下全红了,想要站起来,又被宋道隽箍住,完全动不了身。
还被他拍了两下屁股!
木芳颜哀怨道:“真要如此吗?”
“怎么,娘子不乐意?不乐意也无妨,为夫哪里舍得辛苦你,就是那个寻格纳,他这般欺骗我的娘子,实在该千刀万剐,为夫少不得多费一费心,把他请回来,千刀万剐,挖了他的眼睛。谁让他看了不该看的,你说是吗,娘子。”
木芳颜被他的残暴吓到,连忙说:“还是不要了,徒增杀戮会折损阳寿,折损福报的。夫君听我一句劝,咱们只要把神木找回来就够了,至于其他的,自作孽不可活,我看看南诏皇室也不是什么干净单纯的好地方,指不定他们像练蛊一样自相残杀,迟早弄死自己,咱就不脏自己的手了,行吗?”
宋道隽冷哼一声:“那为夫是答应,还是不答应呢?”
木芳颜看着他,宋道隽笑而不语。
木芳颜只能咬咬牙,轻轻的点了一下头,宋道隽得意,笑着亲了她一口,咬着她的耳朵:“这才乖,晚上咱们就回去试试,一定很销魂。”
木芳颜打个哆嗦,那里还疼着呢。
两个人正甜蜜蜜的腻歪着,掌柜的来了。
木芳颜连忙坐到别处,宋道隽咳嗽了一声才让掌柜的进来。
掌柜的着急万分:“小王爷出事了,莫代家的少主莫代雷死了。”
木芳颜愣住,宋道隽只是微微挑了一下眉,并不太在意,“死了就死了,干嘛这么慌慌张张的?”
木芳颜的好奇的很,“人是怎么死的?”
难不成麻素阿兰终于忍不住,把人杀了?
掌柜的着急,连忙解释的:“就是因为不知道怎么死的,这才糟糕。前两日.......”
他看着宋道隽,担忧道:“赵世子出门,遇到莫代雷准备对麻素阿兰小姐图谋不轨,赵世子英雄救美,倒是把人救回来了。
可当天夜里,莫代雷就开始发高烧,胡言乱语,并吐血不止。
莫代家主,寻遍各名家名医,都没能把人救回来,到今日彻底断气。莫代家主一打探,这不就把怀疑的目光落在赵世子身上了吗?
他们都怀疑,说是赵世子下了狠手,伤到了莫代雷,这才要了他的命,眼下恐怕他们的人就要来搜寻世子,还请殿下早做定夺,此事该如何处置。”
木芳颜毫不犹豫道:“绝不可能是赵世子杀了人。”
宋道隽瞧了她一眼,木芳颜嗯哼道:“表兄与我们不同,手上是个有成算的,怎么可能莽莽撞撞杀了人,这其中肯定有问题,得好好查一查才是。”
随即又想到,“莫代家主此时,恐怕已经带人去了麻素家讨公道,不对,按照莫代家主的性子,这怕是要拉着麻素阿兰去陪葬。”
都说莫代雷最喜欢麻素阿兰,这一次又是因为麻素阿兰,才突然暴毙。
上一次差点死掉,马莫代家主就已经放话,要让麻素阿兰给自己的儿子做寡妇,这一次人真死了,恐怕莫代家主会拖着麻素阿兰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麻素阿兰正在家中照顾父亲,自从神木消失之后,北久给父亲解了毒,父亲就恢复意识了。
身体没有大碍,只是人有些虚弱,但瞧他的精神,却好像比从前要好不少。
麻素阿兰不知道是怎么回事,麻素土司自己心里却是知道的。
神木消失之后,那股反噬的力量也消失得干干净净,这让他有一种解脱的快感。
这些话,他当然没有跟麻素阿兰说。
只是知道姚娘死了以后,让大管事好生安葬,并叫来自己的儿子们,进行了一番嘱托,让他们守好麻素府,绝不可以让外人趁虚而入
麻素府出了事,这些往日闹腾的不孝子,倒也听话,顺从老子的吩咐,不再日日笙歌了,府里一下子清静了很多。
可这日大清早,下人匆匆来报,说莫代雷死了,并紧张地看着麻素阿兰。
麻素土司坐起来,讳莫如深,想想对麻素阿兰道:“你收拾收拾,我派人送你离开此地,走得越远越好。”
麻素阿兰一脸茫然:“阿爹,这是什么意思?”
他看着自己的女儿,道,“来不及与你细说了,可你要相信,为父做做的一切都是为了你好。从前让你嫁给莫代家是这样,如今要你远离,也是这样。”
说罢,让大管事带着麻素阿兰离开。
麻素阿兰想不通,但还是顺从父亲收拾行李,从暗道离开。
她前脚刚走,莫代家主来就带着人,凶狠地冲进了麻素家。
“麻素土司,把你的女儿交出来,事到如今,你总该给我个交代才是。”
第二百九十八章把人交出来
麻素土司在大管事的搀扶下,缓缓走出屋子,他看起来气色并不太好,莫代家主一见,微微诧异,几日不见,他一下子仿佛老了许多。
但这不重要,眼下正重要的是,自己的儿子没了,这一切都与麻素阿兰脱不了关系,今日无论如何,他要带麻素阿兰回去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那些往日里胡作非为,好吃懒做的儿子们,今日到一个个整齐的出现在这,维持自己的父亲,表忠心。
尤其是那位长子,指着莫代家主道:“姑父,咱们都是一家人,有话好好说,你带这么多人冲到我们家来,难不成是想闹出人命不成?”
莫代家主一听,更是气恼,闹出人命,早就出人命了!
“我儿子无辜惨死,你们家今天要是不给我个交代,这事过不去。”
另一个儿子道:“姑父,您这话说的就不对了。我听说表弟是去青楼里喝花酒,回来之后身体不适,这才丢了性命,你要找,也该去找花楼里的姑娘们问不是才对,如何怪罪起我们家来。表弟离开我们麻素家时,那还好着呢。”
莫代家主听他这么说,更是气不打一出来,自己就这么一个儿子,死的不明不白,可麻素家这些儿子,一个顶一个的强壮。
自己的儿子,丢了命,他们不给个说法,居然还态度蛮横,就别怪他不客气了。
莫代家主道:“那日我儿子好心请你女儿一块,喝酒谈论婚事。结果你女儿联合外面的野男人,打伤了我儿子,这才导致我儿子惨死。麻素土司,这事儿你怎么说。”
他断定麻素土司会给自己一个交代,可往日里,这个脾气和顺的麻素土司,此时却变得凌厉起来。
“交代,便是要交代,也该是你给我一个交代才是。莫代雷不学无术,叁番两次流连烟花之地,也就罢了。我念着死去妹妹的情分,对他多有纵容,还多番撮合他与阿兰的婚事。可他都干了什么!
嘴上说着爱慕我家阿兰,可得干那些龌龊事儿,整个牂洲城谁不知道。哪个正经人家的男人,要跟人家谈论婚事,是把好人家的女儿强绑到花楼里去的。他有什么心思,大家都是男人,还用得着我说吗?”
见父亲的态度,长子麻素质立刻凶悍起来。“就是就是,我妹妹再怎么样,也是麻素府的大小姐。你儿子居然敢把她拐到烟花之地去,还不是打的生米煮成熟饭逼迫她的心思吗?我妹妹可是正经女儿家,不是花楼里的那些花娘,可以让人轻薄,你们这么作践她,打死莫代雷都是轻的。”
莫代家主听到他们这么说,也是愤怒不已。
横竖在他看来,自己的儿子死了,自己就是苦主,无论儿子生前做过什么,哪怕杀人放火,那都算不得错。
他眼下只知道,儿子委屈死的冤枉,心心念念的女人没有娶到,反而莫名其妙丢了命。这种情形下,他是无论如何,也要把麻素阿兰带回去陪葬的。
“好哇,今日你们是不打算把人交出来了? 好,那就别怪我不客气。”
说着,就要带着人往里冲撞。
可麻素土司府也不是吃素的,手下养了那么多侍卫,双方立刻就手持利刃对峙,准备拼个你死我活。
正要开打,便有人高喝一声:“住手!”
众人看去,来者却是都督府的大总管。
这位大总管策马而来,急急下了马,站到两队人马中间,隔离他们的冲突。
“这是做什么?光天化日持械斗殴,可是犯了律法的。”
牂洲城西南一族居多,且朝廷也给了一定程度的自治权,但归根结底,最有权势的还是汉人的都督府。
然而大都督手握兵权,并不过多参与本地人的日常治理。
对于这些西南一族之间的争斗,有时候能闭一只眼,那就闭一只眼,绝不会过多的掺和。
只要这些西南僚人,相互有矛盾,不能结成一体,对于他的治理那是百利而无一害。
但要是真闹得太厉害太严重,到了双方持械斗殴出人命的地步,大都督也不能干看着不管。
所以,一得了信儿,就派人前来制止。
莫代家主瞧见他来了,跟麻素土司一样,眼神都微妙的变了一下。
西南僚人之间,还是有些默契的。
有些事情关起门来闹,不能让汉人多管闲事。
可眼下,莫代家主已经气疯了。唯一的儿子没了,就意味着后继无人,子孙断绝。
任何人到了断子绝孙的时候,都得癫狂起来。
他二话不说,朝着大总管求助。“刘总管,你来的正好,你来主持公道。我儿子因他女儿而死,他是不是应该把他女儿交出来,给我儿子陪葬,永远陪伴我儿子。”
刘正海听到这话,心里难免不屑。
莫代雷做过什么事,真当外面的人都一无所知?
可他不是来挑事儿的,是来平息混乱,所以不能带着个人的偏见去处理问题。
刘正海道:“且不论二位谁对谁错,这出了人命,事情总该给我们都督府管。你们无视法纪,持械斗殴,这是不将都督府放在眼里吗?”
莫代家主听这话就不乐意了:“好嘛,你们麻素家果然家大业大,竟然让都督府来维护你们。”
他怒目而视,剑拔弩张,下一秒就要扑过来撕扯。
刘正海立刻呵斥:“莫代家主慎言,在大都督眼中,对二位那是一视同仁。万万没有偏帮哪一个的道理,莫代家主痛失爱子,在下深表同情,但并不能因为你痛失爱子,就得把无辜之人拖下水,让她白白丧命。
眼下要紧的,自当是查清楚莫代少主是如何丢的性命,而不是胡搅蛮缠,毫无证据指责他人。莫代家主,你既然说是阿兰小姐害死你儿子,可有证据?”
“自然是有证据的,青楼里的花娘交代,当日我儿子......”他顿了一下道,“我儿子与麻素阿兰在屋里说事,没一会儿,就冲进来一个男子,不仅跟麻素阿兰一块离开,还打伤了我儿子。
你女儿分明是与人通奸,与她的奸夫合谋害死了我儿子。她做下这等丑事,就该抓起来与奸夫一起受乱石之刑法。”
第二百九十九章母亲的死因(加更)
麻素土司根本不愿意跟他打嘴仗,这种扯皮毫无意义,他看着刘大管事,对他道:“大总管,你瞧见了,他空口白牙毫无证据,污蔑我的女儿。他儿子当光天化日劫持我女儿去花楼,对我女儿欲行不轨。如今死了儿子,还想倒打一耙,让我女儿背锅陪葬,还请大总管做主,我麻素家,要向莫代家讨个公道。”
去而复返的麻素阿兰听到父亲义正言辞的维护,忍不住红了眼。
她心中万千疑惑,全然不明白父亲为何前后转变这么大。
隐在暗处,静静看着大总管带着人,将莫代家主劝走。
人都散去,麻素阿兰才红着眼,走向自己的父亲。
麻素土司刚刚坐下,看到女儿去而复返,连连咳嗽,“你怎么又回来了?”
麻素阿兰:“阿爹,此事因我而起,自要我去解决,我若跑了,莫代家与咱们闹起来,岂不成了咱们理亏。”
麻素土司气的咳嗽连连:“胡闹,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简单,我让你走都是为你好。”
“阿爹若当真为我好,还请将事先告知女儿,我不想从别人的嘴里知道真相。”
她直接跪下来,朝着他哀求:“女儿求阿爹给我一个真相,您到底为何非要我嫁去莫代家,到如今却又这般维护女儿,女儿真的不懂。”
麻素土司深深看她一眼,对大管事挥了挥手,大管事退出去将门带上,伺候的下人都退远一些,不准人偷听。
没人了,麻素土司才让女儿站起来:“也罢,事到如今,的确无需瞒着你了。那日在密室之中,你可知姚娘为何那般疯癫。”
麻素阿兰摇了摇头,她想了几日始终没有想明白。
姚娘一直都以父亲马首是瞻,父亲让她往东,她绝不会往西,就这样一个孝忠父亲的女人,忽然之间发了疯,不仅要杀她,连父亲也不放过。
麻素土司道:“这一切,都要从咱们家那块神木说起。”
麻素阿兰是知道神木的,可这与神木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咱们家世代供奉神木,因为有了它,麻素家族才能在这西南,历经百年风雨而不倒,可是,这块神木在你祖父那一辈,就该还回去了。”
“还回去?这话又是从何说起!”
麻素土司咳嗽了两声,带着他往祠堂去,到了祠堂里,麻素阿兰就闻到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味道,这种气味像是某种虫子的液体,有些恶心难受。
祠堂里日日有人打扫,怎么会有这种气味?
“瞧瞧,你也闻到了这股味道吧。”
麻素阿兰点点头。
“这是腐朽死亡的味道。”
麻素阿兰被他的话吓到,“阿爹这是什么意思?”
麻素土司给牌位上了一炷香,随着香的燃起,那股腐朽的气味渐渐消散。
“当年咱们麻素家的老祖宗,在山林之中。意外救下了一个孩子,这孩童许诺了他一个心愿。只要先祖要求,他就能做到。先祖本以为他是开玩笑的,没当回事,结果孩子眨眼消失不见,并给了他一截木头,说他什么时候想好了心愿,就将这木头供奉在家中。木头幻化成人形,心愿便能实现。”
先祖回来之后,遇上头人带着部下来收租。
他们不仅被抢光了粮食,还因为交不出足够的粮,被肆意辱骂,先祖的母亲,更是因此而受了重伤。
先祖年少时在外闯荡过,学了一些道理。他愤恨于此,认为都是因为自己没有权势,没有地位,才无法保护自己的家人,于是他朝神木许下心愿,想要成为西南之地最有权势的家族,庇佑家人。
神木听到了他的心愿,渐渐化成一个男孩的模样,到了夜里,那个孩子就到先祖的梦中,告知先祖说,可以实现他这个心愿,但这心愿是有时效的,不可能一直持续下去。
先祖便祈祷,希望能有一百年的富贵荣华。
神木答应了,他要求麻素家百年之后,将神木归还山林,了结这桩契约。
“所以这百年之间,无论西南如何变动,我们麻素家始终屹立不倒。虽没有成为最强大的家族,甚至土皇帝,但咱们遇事总能逢凶化吉,保佑族人平安。
然而百年之期将至,神木借先祖托梦给你祖父。要求你祖父将神木归还。”
麻素土司顿了顿,道:“彼时大祭司想要吞并麻素土司家,族人危在旦夕,你祖父为了保住麻素家,于是利用邪术,将神木困在麻素家无法离去。”
本以为只要保持祭祀,便能一直困住神木,让他一直保佑麻素家富贵荣华。
“可是谁想到,到我这一代,神木因为常年的祭祀,变得邪恶可怕,越来越嗜血暴力。普通的女奴,已经满足不了它,它要吞噬麻素家至亲之人的血脉。”
麻素阿兰听得心惊肉跳,“所以那一天,姚娘是打算用我去祭祀?”
这简直太可怕了。
“你祖父的邪术,是用女子的血形成阴蛊,将神木困在地下无力逃脱,他临死之前,将这个秘密告知于我,所以我每年都会去寻找合适的女奴,用于祭祀。可渐渐的,神木已经不满足于普通的女奴。有一回,我祭祀完,遭到反噬的痛苦。疯癫之下,咬伤了你的母亲,尝到了她的鲜血之后,我竟诡异地冷静下来。”
说到此处,他愧疚又无奈的看着麻素阿兰。“这些年,你一定在恨我,认为我薄情寡义,害死你母亲。”
他苦笑了一下,“我的确跟普通的男人一样,叁心二意,可我从没有想过要害死你的母亲。是神木的反噬,让我失心疯,失手杀了你的母亲。
说也奇怪,你母亲的血,不仅平息了我被反噬的痛苦,而且让神木也冷静下来,那是唯一一次没有祭祀,神木却安详过去五年。那个时候我才意识到,可能只有我亲近之人的血液,才能够压制神木的反噬。”
麻素阿兰听到此处,内心悲伤愤怒,憎恨无奈,最后只好垂眸,什么话也说不出来。
麻素土司看她这模样,也只是复杂的沉默着。
第三百章自由
麻素土司继续道:“后来我尝试过与不同的女人发生关系,然后用她们去祭祀,但是效果并不理想。直到姚娘提醒我,或许有我的血脉的你,是最合适的祭品。
我不相信这鬼话,命她加紧寻找其他的祭品。可随着你年岁见长,越来越美丽,我就意识到,姚娘的话可能是正确的。”
“阿爹这话是什么意思?”
这与她的外表有什么关系?
“你也知道,你母亲的相貌清秀普通,她又如何生得出你这样好看的女儿来。而你小的时候,也并不好看。黑黑的,五官普通,像极了你的母亲。但自从你母亲死后,你的容貌就开始变了,你虽然依然有你母亲的影子,但就是越来越好看,好看到让我害怕。
你的这种美貌,若是普通人家,根本护不住你,一定会被各方势力抢夺。更重要的是,府里那些女奴,种下蛊虫之后,只要能成为祭品的,都会变得越来越美丽。
我也意识到,只怕再过些年等你长大,哪怕不是作为祭品,也会变得十分危险。所以我必须及时为你寻一门合适的婚事,把你嫁出去,远远的离开麻素家。”
麻素阿兰,满脑子问号,“我不明白,如果嫁出去就能摆脱这一切,那姑姑又怎么会惨死?古婆婆说,我们麻素家的女儿,一辈子都会跟麻素家捆在一起,逃不掉的。”
麻素土司摇头,连连咳嗽:“不,并不是这样。当年你祖父也发现,你姑姑的血脉可以用来祭祀。但他舍不得女儿,可还不等他有所反应,神木的反噬就降临在你姑姑身上。她差一点因为高烧不退而死,请了无数的大夫,都查不出病因。最后还是北久说,唯有把你姑姑嫁到莫代家去,或可保你姑姑一命。于是你祖父马不停蹄答应了这门婚事,把女儿嫁过去。
嫁过门之后,你姑姑就退了烧,活下来了。可人算不如天算,谁能想到,口口声声说爱你姑姑,会一辈子对你姑姑好的莫代家主,最后会那般对待你姑姑。
你姑姑抑郁而终,只留下这么一个儿子。我那个时候还不知道,这里面的门道。直到你渐渐长大,我感觉到神木的反噬越来越强大,需要更珍贵的祭品献祭。我就知道,只有把你嫁出去,才能保住你的命。”
“那为何是莫代家,不是其他家族?莫代家到底有什么东西,能够阻挡神木的反噬?”
麻素土司道:“古婆婆掐算过,莫代家族先祖,过一位仙人。正因为一位善人用自己的命,一世又一世的累积了无数的福报,所以死后能位列仙位,保佑了莫代家的后代。
这份善果若能落在你身上,神木是无法吞噬你的,所以无论如何,你都要嫁到莫代家去。”
“哪怕莫代雷如此不堪?”
“他不堪就不堪吧,我总有其他的法子,让他不能伤了你。我宁可你嫁给一个你不爱的人,也好过你被神木反噬,像你阿娘一般惨死。”
麻素阿兰没想到,她以为对她十分憎恶的父亲,薄情寡义的父亲,竟为她思量了这么多。
可她同时又觉得难过愤恨,“阿爹知道这些为什么不告知我?这是我的命,我也有选择的权利。”
“不,孩子,你不懂。这件事情不能让太多的人知道,你的那些叔伯兄弟一旦知道,就不会允许你离开麻素家了。他们会毫不犹豫的把你送上祭台,就像姚娘一样为了她的儿子,可以毫不犹豫的献祭你。你是我唯一的女儿,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去死。再说,你不过是个孩子,就算知道了,又能做些什么呢?”
麻素阿兰被一股强烈的无力感包裹,是啊,她不过是个孩子,所能依仗的,也是自己的父亲族人,一旦父亲族人联手起来,想要将她献祭,她又能做些什么呢?
她忍不住双目含泪,憋屈又悲伤,对命运感到无力以及绝望。
“那现在呢?”
“现在?”
“莫代雷死了,我还是要嫁到莫代家去吗?否则就只能被反噬献祭,是不是?”
麻素土司笑了笑:“不,不需要了,神木已经没有了。”
他是真的高兴,如释重负的快乐。
“你手下的那个女奴来历不凡,我想一定是她带走了神木。我感觉得到,神木离开之后,那个诡异的反噬彻底消失了。再也没有什么东西压制着我,让我痛苦难受,控制不住自己的暴戾。
没有了神木,那麻素家便没有献祭的必要,你自由了孩子。”
“那对咱们家,会有什么影响?”
麻素土司笑起来,慈爱的摸摸她的头,那是麻素阿兰从没见过的模样,或许,这才是父亲的本性。
从前的暴戾阴冷乖张,都是神木反噬所致。
“我们与神木的约定,本来就只有百年。这上百年的时间,我们享尽荣华富贵,已经够了。我从前也执着与困住神木,想要保全麻素家的荣华富贵。可经此一事,我忽然间明白,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什么都想要。
自己过得好,便盼着儿孙过得好。盼着自己的子子孙孙,世世代代都富贵荣华,天下哪有这样的好事?
以我麻素家如今的地位,传承到我儿子这一辈,保证他们幸福安康,就够了,剩下的事,由他们自己去努力,别总想着享受祖先的福泽,以为什么都不需要努力,躺着就能享受世间富贵。这样的态度,只能养出一堆无用的废物来。”
“阿爹当真一点都不后悔吗?”麻素阿兰好奇道。
麻素土司:“自然是不后悔的,可眼下,你得去找到你的那个女奴。你需要她的帮助,咱们麻素家也需要。好孩子,熬过这个坎。就去过自己的想要的日子吧。麻素家不需要你的献祭,你可有自由自在,选择你想嫁的人。我的女儿,只要快乐幸福就够了。”
麻素阿兰激动抱住自己的父亲,含泪的谢谢阿爹成全。
多年的心结在心中解开,父亲并非不爱她,也并非不在意母亲。
因为解开心结,麻素阿兰连带着看自己的那些哥哥弟弟们,都顺眼了许多。
她要去找木芳颜,要去见赵笙,她自由了,可以大胆的表达自己的爱意,哪怕这个人已经有了家室也没关系。
她并不需要这个男人给自己回应,她只想如所以的僚人女子一样,自由的表达自己的心意,哪怕这种爱慕是没有结果的,也不重要。
第三百零一章真凶是谁
邓可人在城中暗中查访了两日,终于查出一些眉目来。
“你确定这个人来过这?”
那女子点了点头,十分确定。“他来我们这儿,给了不少酒钱,却一个姑娘都没有叫,怪异的很,而且还点名要到莫代少主隔壁,他要做什么,我们不知道,但来花楼里不寻欢作乐,而是奔着莫代少主去,肯定是另有其意的。”
邓可人点了点头,看一眼青叶,青叶将一包银子给了那个女子,女子笑盈盈扭着腰肢走了。
邓可人带着消息离开,上了马车,令狐圻正在等待,“可有结果了?”
邓可人:“果然不出我们所料,莫代雷出事之前见过阿耶。”
令狐圻沉默了。
莫代雷出事,宋道隽便让人暗中验尸,尸体上总能留下线索,这一方面令狐圻是高手。
他在靖安司办差,打过最多交道的就是尸体。
他仔细检验了一番尸体,断定这个人是中毒而亡。
表面看,好像是身上有淤青被人打伤,最后重伤不治,可细细看他的舌下。却有一个诡异的乌黑。
这个情况他认识,当初邓可人从侯府逃出来求救,领着他们进侯府,抓了一个贸然闯进了商贾。
商贾后来在监狱暴毙,就是中了这种奇怪的毒,他的舌头下长出两道乌黑的印子,怪异非常,他们始终想不明白这是什么毒。
仵作也验不出来,最后只报了一个暴毙而亡。
可令狐圻却将这件事情记在心中,一直打探消息,如今在此处,又得到相同的结果,他十分确定,莫代雷的死与邓侯爷脱不开干系。
邓可人一听,毫不犹豫的自告奋勇,到花楼里来打探消息。
夫妻二人回到商行,就把消息告诉宋道隽。
宋道隽立刻排出眼线,在城中暗查,并将消息告知大都督。
大都督的人也四处搜查,倒是摸到了一家客栈,可惜人去楼空,邓侯爷早已失去痕迹。
可他能跑到哪儿去呢?
这件事情,让几人都陷入疑惑中。
木芳颜甚至为此真占卜,然而卦象混乱,竟看不出痕迹。
她心情不好,靠在宋道隽怀里郁闷:“我觉得我的道行好像退步了。”
宋道隽笑道,“学到的本事还能没了?”
木芳颜想了想,道:“你不修道,当然不知道,像我们这些学习奇门遁甲术的修炼之人,练着练着身上便有一股气,这气呀,说不明白,就是一种感觉。恍惚之间,你好像就能够从这种气中得到力量,然后通过占卜勘破天机。
但最近我觉得,我的这种气弱了很多。问题在哪儿呢?”
宋道隽听不太明白,见她疑惑,一双手不老实,往她衣服里钻。
木芳颜忽然退开他,拢了拢衣服站起来:“我知道了。”
“什么?”
“这都是好色惹的祸,自从中了蛊,我就已经许久没有打坐吐气,修身养性了。这一回来本就受了伤,还被你关在屋里,折腾来折腾去,这就损伤了肾源。肾元不足,就气不足,气不足,问卦当然不准了,果然,都是好色惹的祸,不行,从今日起我要戒色。”
宋道隽听这话却偏偏来劲了,硬是把人拖过来,压在身下:“娘子这话好没道理,什么气不气的,为夫不懂。为夫只知道,娘子有小半年不在我身边,我空旷了许久。男人憋久了,对身体不利。
娘子不想着好好满足为夫,却还想要让为夫戒色,难不成娘子是想要让为夫,去外面寻别的女人去。”
“你敢!”木芳颜顿时变了脸色,母老虎一般,“你们这些臭男人,张嘴闭嘴都是那点事儿。一旦不满足你们了,就想到外面去打野食,怎么就憋不住呢?”
宋道隽压着她笑:“这却不能怪我的,认识娘子,之前为夫也是个洁身自好的好男儿,从不沾花惹草。可自从与娘子有了肌肤之亲,开了荤,便总想着那些事儿,控制不住自己。娘子若不满足我,那为夫可不得憋坏了去。”
说话间,手又不老实,钻到木芳颜的衣服里,开始揉来捏去。
阿寻本端了膳食要来叫两位用膳,才走到门边,就听到屋里的响动。
得,这饭眼下是吃不了了,先让这二位恩爱个够再说吧。
阿寻退出来,便忍不住想到自家的小娘子。
夫妻二人才成婚就要分开,小王爷倒好,把娘子寻回来了,夫妻恩爱。
可就苦了他喽,不知何时才能回去与娘子团聚,享受夫妻之乐。
因为莫代雷,赵笙被拘在家中,暂时不得出门。
为了避免惹麻烦,他乖乖配合,可人虽没出门,外面的事他却是知道的一清二楚。
听闻邓侯爷去找过莫代雷,他觉得这件事情诡异非常。
他与莫代雷无冤无仇,为何要害莫代雷,这么做,不是激起莫代家与麻素家的矛盾吗?
激起两者的矛盾,让他们闹起来,对他能有什么好处?
赵笙没闲着,将莫代家与麻素家的资料统统分析了一遍。
莫代家在本地,掌管着粮食采购交易,可以说,本地的粮价几乎都控制在他手上。
而麻素家手里则掌握了大量的矿产资源,以及药物买卖,这两家还养了一些武力,可以说,牂洲城中,势力最大的,除了大都督府就是这两位。
从表面的细节来看起来,这两家人没有太大的矛盾,而且还是姻亲关系,强强联合便能在这城中,称王称霸。
便是大都督府,也要忌惮两分。
若是闹起来,牵一发而动全身啊。
赵笙忽然想到了什么,粮食!
一旦莫代家与麻素家打起来,势必要波及到其他的行业,首先受波及的就是粮食。
而当初他们查到,有一批粮食神秘的来到西南,最后却消失不见,会不会跟莫代家有关系?
这其中,邓侯爷忽然跳出来,难不成也是与粮食有关?
赵笙不安的在屋里走来走去,细细揣测邓侯爷的想法,随即又觉得不对。
这也不怪他,实在是他与这位侯爷打交道的经验来看,这位侯爷根本不像个如此有心计的人。
他倒更相信,这背后是大祭司在给邓侯爷出谋划策。
第三百零二章被抓
小厮推门进来禀报:“世子,麻素阿兰小姐来了,想见你一面。”
赵笙诧异:“阿兰小姐一个人来的?”
“是,一个人来的。”
赵笙想了想,叫他到近前来,耳语了两句。
小厮微微诧异,却也没多问,沉默的退了下去。
不一会儿,赵笙整理好出了门。
麻素阿兰一见他出来,立刻双目炯炯有神,她目光灼灼地看着赵笙,眼里的欢喜,看得赵笙十分不适。
赵笙走上前,对她微微执礼:“阿兰小姐。”
麻素阿兰心跳个不停,越是靠近他,自己就越是忍不住欢喜:“我来,是想谢谢你,那一日.....”
“我们借一步说话。”赵笙打断她,领着她往不远处的茶楼去。
麻素阿兰跟他上楼,坐在窗口处,今日不是集市,所以街上没有那么热闹。
伙计上了茶点就退出去,麻素阿兰这才道:“是我莽撞了,可这几日,我表兄的事.....赵郎应该听说了。不好意思,这一次恐怕会牵累你了。”
赵笙并没有觉得一丝不耐烦,或者生气。
麻素阿兰本以为,他会心情不爽,拒绝来见自己。
没想到他不仅来了,而且态度温和。
赵笙给她倒上一杯茶,递到她眼前。
“大丈夫有所为,有所不为。那一日的事情,但凡是个有正气男子瞧见,都该出手相助,阿兰小姐不必放在心上。”
麻素阿兰看着他疏离的态度,忽然破口而出,“我喜欢你。”
赵笙喝茶的手顿住,有一会儿的呆愣,反应不过来。
麻素阿兰白皙的面容上,悄悄爬上红晕。她咬着唇,微微抬起下巴,目不转睛地盯着他道:“我知道我莽撞了,也不该说这话,你已有家室,我这样说,会给你造成困扰,可是....我就是想要告诉你,我喜欢你,从我第一眼看到你,就特别特别喜欢,我没有想要破坏你的家庭,也没有想要对你做什么?只是我们僚人女子,若是喜欢对方,就该大大方方的说出来,哪怕得不到对方的回应,那也没关系。至少,我们没有辜负自己的心。”
她的坦荡直率,倒是让赵笙不知所措起来。
隐约之间,甚至有一些羡慕敬佩服麻素阿兰。
汉人含蓄,就算是说喜欢,也多用各种方法委婉的表态。
如此坦荡直白,倒是让赵笙有些恍惚起来。
当年的依塔,是否也如她一般坦坦荡荡的,大胆表明心意?
这样热情,又满眼都是自己的女人,很少有男人不动心吧。
可是,他与阿耶不同。
那时候阿耶并无家室婚约,可以大大方方的喜欢一个人,但就算如此,也还是辜负了一个好姑娘,害她一生不幸。
而自己呢?
自己的驸马身份,就注定他不能像父亲一样,自由自在的喜欢一个人。
他放下茶盏,目光温柔,充满诚意:“多谢阿兰小姐的厚爱,你的喜欢,是在下的荣幸。希望阿兰小姐以后,遇到一个真心爱慕你,与你相知相守的人。”
明知没有结果,明知这种表白和莽撞荒唐,麻素阿兰也还是做了。
听到他的回答,麻素阿兰虽失落,却觉得毫无遗憾。
遇到喜欢的人,若是连表明心意的勇气都没有,那得多遗憾。
她也不恼,大大方方的笑:“真羡慕你的娘子,能嫁给赵郎这般温柔美好的人。”
“阿兰小姐日后遇到的男子,一定会比我好千倍万倍的。”
赵笙便是这样,哪怕拒绝,也不愿伤害别个人。
麻素阿兰笑笑,心意已了,她该起身离去了。
想要告别,却发现楼下来了许多人。
为首的那个,是莫代家的管事。
麻素阿兰立刻冷冽起来:“我去引开他们,赵郎千万不要说认识我。”
赵笙情急之下却拉住了她的手。
麻素阿兰看着他的手,不自在地收回。
赵笙也有些不自在,歉意道:“他们追踪你而来,恐怕早就盯梢你了,哪怕你说与我不相识,他们也是不信的。”
麻素阿兰立刻反应过来,怨怪自己莽撞。
“都怪我,明知这时候情形不对,怎么就莽莽撞撞的来了呢?”
赵笙却摇头:“当日的事情是我做下的,就算没有今日,他们迟早也会查到我。与其躲躲藏藏,不如早日把这些事情理清楚。毕竟莫代少主的死,总要弄清楚因果才对。”
北久看着阿若,十分无语:“你小子在我这过了两天了,说吧,到底想干什么?”
阿若恋恋不舍的放下手里的陶罐,“前辈这是说什么,我只是对这些瓶瓶罐罐实在是太好奇了,想要拜您为师,学点东西而已。我瞧你也没有继承者,不如就教我两招。”
北久:“放你娘的屁,你当老子不知道,你他娘的就是想弄清楚,老子到底拿白姜干什么?对不对?”
那一日木芳颜回来之后,宋道隽自然是信守承诺,将白姜交给了他。
白姜到了北久手里,他便小心翼翼的藏起来,开始研究怎么使用这玩意儿。
阿若自然不能放过这个好机会,硬是厚着脸皮缠过来,想要搞清楚,师父所说的血虫蛊到底在何处。
当然,若是能够搞清楚白姜的真正用途,那也是极好的。
北久冷哼一声,“小子,说实话吧,你到底跟冒顿那老家伙是什么关系?”
“你说的是谁?我当真不认识。”
北久闻言,自顾自笑起来,“我这位师兄,一向自命清高,连收徒弟都要挑叁拣四,这个不顺眼,那个不顺眼,没想到到最后居然选中你小子。你小子这么怂,本事这么差。我师兄若还活着,大概要后悔自己把一身本事,都传给你。”
阿若哈知道自己再藏下去,就没意思了,“师叔是怎么看出来的?”
“从你到我的山洞里来,盯着我的蛊虫不放,我就看出来了。”
这就是说,北久第一次见面,就百分百断定他有问题了?
“那师叔当时怎么不拆穿我?”
“拆穿你做什么,拆穿了,怎么能知道你小子到底想干什么!”
阿若嘿嘿一笑,坦白:“我还能干啥,当年听说师叔惨死,师父临死之前特意交代,让我一定要把师门的血虫蛊找回来,东西还在吗?”
“在是在,不过如今你这模样,要了也无用。”
“谁说没有用,我....”
“有人来了!”
北久打断他,洞口的铃嘤嘤嘤的响。
不一会儿,就听到有人在外面高喊。“乐平娘子,不好了,赵郎出世了。”
第三百零三章收粮背后
阿若本不想管这破事儿,可一想到他们好歹是合作伙伴,还指望他们一块帮忙抓住大祭司,就只能先回去。
下人领着他,却没有去赵氏商行,反而越走越偏,来到一处僻静的巷子。
阿若停下脚步笑了,“你小子,是谁的人呢?”
那个人朝着阿若,撒出一把粉末,阿若轻松的避开,没让他得手。
可醒过神来,好几个人堵住了他的去路。
阿若仔细看了看,发现这些人空无武力,身上倒没有活人的气息。
这是一帮什么人?
“你们是莫代家的?”
赵笙跟麻素阿兰,被莫代家的人围堵,消息立刻传到宋道隽耳里。
他二话不说站起来,怒道:“这些僚人真是无法无天了,光天之化日之下,还想乱用私刑不成?”
阿寻见他着急要出去,立刻拦住他:“赵世子说了,让您不要冲动,千万不要出面,他会看着处理的。”
宋道隽诧异:“莫非表兄早就知道,这帮人会来?”
阿若点了点头,在宋道隽耳边细语了几句。
宋道隽微微点头:“行了,我知道了,派人盯着一些,千万别让莫代家的乱用私刑,伤了表兄。”
阿寻立刻点头,“主子放心,已经吩咐下去了,我们的人会照看好的。”
木芳颜打着哈欠起身,看到宋道隽站在门口若有所思,便上前问他。“怎么了?可是出事了,我刚才还听到响动了。”
宋道隽永瞧她醒来,立刻揽着人亲了两口,“怎么不多睡一会儿?天还早。”
木芳颜瞪他,打了一下:“早什么早,都晌午了,再睡下去,我晚上怕是要失眠了。”
宋道隽坏笑:“不睡正好。”
木芳颜羞红脸,这厮精力实在过于旺盛了。
宋道隽也是,自从自己回来,就折腾了她几日。
木芳颜被他弄得没脾气,硬是腿软的出不了门。
可有什么办法,宋道隽不远千里来寻自己,这期间还不知受了多少奔波,吃了多少苦。
他们对彼此是思念满满的。
久别胜新婚,不只宋道隽,她也有些控制不住。
可荒唐两叁日也就够了,再折腾下去,她的身子骨可真扛不住不住。
毕竟宋道隽在床第之间,那真是需索无度的。
说话间,宋道隽低头,又在她的唇上印了一下。
“娘子看起来,还有精力,我们不妨.....”
“闭嘴!”木芳颜真不能在同他胡闹:“这种事来日方长的,不能无底线的乱来,跟你说个事儿。”
“怎么了?”
“我得去一趟南诏,把神木找回来。”
宋道隽不乐意了:“你我这才刚刚团聚,娘子便要舍为夫而去,也实在太心急了一些。不妨等这里的事情处理妥当,为夫陪你走一趟?”
“可是.....”
“没有可是,娘子也不想想,大祭司心怀叵测,也想得到神木,凭你一人之力,就这么冲直冲冲去南诏,谁知道还有什么样的危险在等着你。咱们好歹把这里的事处理好,再去寻找神木,岂不是容易很多。
况且你不是说过,那个神木不能用来治病了,想到这东西到了他们手里,他们也不知如何使用,所以娘子不要着急,比起来,更着急的反而是他们。”
木芳颜听他这般说,倒也有些道理,既如此,自己就不着急了。
令狐圻跟邓可人在外面吃饭,挑了一间路边的小摊。
两人穿着朴素,与牂洲的汉人没有什么区别,唯独这男女都生的好看了一些,不免让人多看两眼。
令狐圻为邓可人用水洗了洗碗,然后才将碗筷递到邓可人眼前。
“看不出来,这样的路边小摊,娘子倒也不嫌弃。”
邓可人笑他:“那夫君以为,我应该是什么样的?”
令狐圻:“我一个男子时常在外行走,有时候辛苦起来,风餐露宿,那也是家常便饭。可你.....”
他笑了笑,压低声音:“可你的出身,不该吃过这样的苦。”
也是,这长安城中的贵女,尤其是家中有爵位,哪个不是荣华富贵里的大小姐,吃穿用度都比别人奢华数倍,衣食住行皆有人伺候,哪里会在路边吃这样的粗食。
别的不说,就是他家中的那几个妹妹,是从来看不上这样的街边野食的,总觉得不干净,也没什么好味道,比不上府里的厨子精心烹饪的美食佳肴。
邓可人却摇摇头,“夫君笑话我不是,我家中的情况,你也了解,那时候阿耶与姨娘对我们母女各种苛刻,别说这路边摊,便是隔夜的馊饭,我也是吃过的。”
她这么说,令狐圻便更加心疼她了。
邓可人淡淡的笑道:“没事,都过去了,好在我现在有你。”
两人相视而笑,老板上菜,二人一边吃,一边听到旁边有人议论着。
“听说了吗?最近有人在收购雄米,开价叁百文一斗。”
那个人惊呼:“什么?雄米叁百文一斗,你莫不是在开玩笑?哪个失心疯的傻子,会干这种事。这粳米才一百二十文一斗啊。这雄米,可是牲口吃的玩意儿,哪能这么值钱。”
“谁说不是呢?为此我还特意去看了呢,真真是叁百文一斗,好几个铺子都在收呢,我准备一回去,就把家里的那些雄米全拿来卖,这能换两叁斗人吃的粳米呢。”
“快说说,是哪几家铺子在收,我也把家里的雄米收拾收拾,拿去卖了。”
邓可人听着听着,就停下了筷子。
令狐圻诧异看着她:“怎么了?不合胃口。”
邓可人摇了摇头,对他道:“夫君,一会儿我们也去看看吧。”
令狐圻看一眼零桌,“娘子要求的,为夫当然是乐意相陪的。”
夫妻俩人吃过饭,寻了几家粮铺,果然如那人所说,有人叁百文一斗在收购雄米。
他对着雄米是一无所知的,也不明白自己娘子为什么好奇这个。
邓可人拉着他往回走,回到赵氏商行,才告诉他。
“我曾在宫里的藏书阁里,看到过这种雄米。咱们长安城中的人不吃,可对此地的老百姓来说,雄米却算是一份口粮。
可是这口粮粗糙的很,老百姓若不是遇到饥荒,都不爱吃,这个大多给了牲口。所以雄米量虽多,价格却低廉的很。前些日子,我路过粮食铺,看到雄米的价格,也不过五十文一斗,怎么到了今日,却涨到叁百文一斗。这里面,八成有蹊跷。”
第三百零四章还有时间
令狐圻跟邓可人回到家中,便将这事情告诉了宋道隽。
他们虽还没有看明白其中的门道,但隐约觉得事情异常。
宋道隽永一听就知道要出事。
木芳颜忍不住好奇:“怎么了?很严重?
宋道隽点了点头:“何止严重,简直非常严重。这件事,弄不好,会影响整个西南。
我一直没有想明白,大祭司当初从江南道弄走那么多粮食,到西南来是做什么?若是招兵买马,这些粮食也只够一年的量,凭他的本事,能够在一年之中就打下整个西南吗?
到今日我算是明白了,他这是想玩粮食战呢。”
木芳颜听得云里雾里,“怎么个粮食战?”
“他们运到此地的粮食,是跟雄米很相似的一种黍,假如他们把雄米的价格抬上去,一斗可以换叁百文,那本地的老百姓肯定会大量的去换雄米。但是雄米的产量是有限的,本地人没有雄米又想赚钱,会怎么做呢?”
木芳颜眼巴巴看着他,还是没有明白过来,邓可人若有所思,令狐圻隐约感觉到了。
宋道隽继续道:“我若是邓侯爷,定会将手中的黍散出去,让他们用精致的粳米,籼米,或者稻米来换。
不要多,就二比一的换。两斗稻米换一斗雄米。一斗雄米叁百文,两斗稻米二百四十文,这其中就能白赚六十文的差价,老百姓看到利益,能不心动?
后续市面上,就会有大量稻米粳米等,被邓侯爷换走。他不费吹灰之力,就得到了双倍的粮食。”
木芳颜疑惑:“那些人得了雄米,便会去找他卖粮,他就不怕卖粮的人太多了,他自己会破产吗?”
这种事情听起来,好像也不是很聪明的样子。
令狐圻摇头:“我看,邓侯爷将粮食换的差不多,会立刻可以停止收购雄米。或者,只要他每天定量只收一部分,或者再次抬高雄米的价格,还是会有很多人趋之若鹜的,拿稻米换雄米,然后转手倒卖。”
这样一来,只怕会有很多人用很值钱的稻米,粳米,换了不值钱的雄米,存在手里,等着兑换货币。
然后,市面上流通的稻米粳米,根本就不够他们吃的。
等邓侯爷手里的雄米差不多全换成稻米,他就停止收购,这样一来,西南可食用想粮食,就会短缺。
老百姓是赚钱了,可能够吃的粮食,却没有了。
木芳颜终于意识到问题有多严重,她倒吸一口气,看着宋道隽。
“民以食为天,没有了粮食吃,老百姓一定会闹事。弄不好,不是有人被饿死,就是要卖儿卖女。”
宋道隽点点头,“一个国家的稳定,首先要满足老百姓的口粮,老百姓吃不饱饭,就一定会闹事造反。”
邓可人听到这里,忽然心口绞痛。
木芳颜忙上前给她把了把脉,邓可人摇摇头:“无妨,我没事。”
她是被气的。
“邓娘子可是担心,邓侯爷趁机挑动汉人与僚人的矛盾?”
邓可人点了点头,“看似收购粮食,买卖雄米,实则存了害人的心思。僚人哪怕知道自己上当,也不会认为是自己的贪心所致,只认为这是有人坑害了他们。再有人刻意引导,让他们相信,收购粮食的是汉人,那他们会做的,就是把矛盾指向汉人。”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这话不是很准确,真到决绝的时候,人生会为了一口粮食,六亲不认。
到时候西南一乱,邓侯爷大祭司可以浑水摸鱼,还不晓得要从中做些什么坏事。
一想到这些人,为了自己的私欲,要徒增杀孽,还是那么多无辜的人,木芳颜就觉得怒不可遏。
“他们当真是不怕,造下这么多杀孽,死后下十八层地狱吗?”
阿若从门外走进来,“当然不怕!亏你还是有几分道行的,竟然不知道,阎王怕恶鬼!一个人,他要杀了一两个人,死后有可能下地狱。可他要杀成千上万的人,那他就是恶鬼中的恶鬼,阎王爷都不敢动他。”
宋道隽:“你这是去哪儿了?”
赵笙与麻素阿兰被莫代家抓走,要不是赵笙让宋道隽不要轻举妄动,自己有安排,宋道隽早就带着人,去踏平莫代家。
他本想让阿若去莫代家探听消息,毕竟比起他们,阿若更熟悉西南这块地方。
可找人才发现,阿若不见了。
阿若打了个哈欠,觉得有点饿了,看到桌上的糕点,随手拿了一块咬起来,吃了一半才告诉几人:“还能去哪儿,我一听说赵笙出事,就去打听消息了。”
“哦?莫代家有什么动静?”
阿若:“这事要说严重的也挺严重,要说不严重的,也没有多严重。”
“这话怎么说?”
木芳颜还是很关心麻素阿兰跟赵笙的,可自从她回来,宋道隽就不准她外出,更别说,接触麻素阿兰了。
麻素阿兰倒是送过一些东西,来表示感谢,但是宋道隽压根不准她碰,记恨麻素家让她为奴,也担心这些东西有问题。
木芳颜很想说,那些金银器皿没有问题,布料也能留下来的。
阿若道:“要说严重,莫代家主这是发了狠,不仅要让麻素阿兰给他儿子陪葬,还想手刃奸夫,用赵笙的命来祭祀他儿子。”
“还不严重,都要出人命了。”
阿若笑道:“这就是我说的,说不严重,也没那么严重。”
“怎么讲?”
“他虽然想动手,但不是现在,我瞧他那意思,似乎在等一个良辰吉日,咱们还有时间救人。”
木芳颜明白过来,便是要陪葬祭祀,那肯定要选对时辰的。
时辰若不对,祭祀的举动就一定会遭到反噬。
到时候,不仅活人遭殃,死人也不得安生。
“他们把日子定在什么时候?”
“七日之后,正好是头七回魂。莫代家请了巫师,准备七日后,让麻素阿兰,跟他儿子洞房,做个鬼新娘。”
邓可人听得一阵胆寒,令狐圻也被这诡异的习俗吓了一跳。
阿若:“我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打算剥了赵笙的皮,做成人皮灯笼,给莫代雷做引路明灯,死后将永远做莫代雷的奴隶,永世不得超生。”
“何其歹毒!”阿寻听了都想杀人。
宋道隽握紧了手里的折扇,一下又一下扇风,看不出任何情绪。
木芳颜着急:“表兄到底有什么主意?咱们可不能等七日之后再去救人。若不然,他们用其他的法子折磨着他,那肯定是生不如死的。”
阿若摆摆手,让她不要着急。
“我不是说了,这儿又没那么严重。莫代家为了实施这种恶毒的巫术,找了一个巫师。巫师跟他说,若想让这两人死后老实听话,生前就不能虐待他们,得好吃好喝供着,然后趁其不备,忽然击杀。这样死的时候,没有怨念,就不会妨碍到莫代雷。所以,赵世子跟麻素阿兰,这会儿正被人好吃好喝的供养呢。”
第三百零五章很难吗
木芳颜听说他们暂时没事,松了一口气,然而事情还是很危急,她紧张看着宋道隽:“夫君,邓侯爷如此阴险,可有什么法子破他的局?”
宋道隽想了想,郁闷的摇了摇头。
“怎么,很难吗?”
“我起初还不知道,大祭司为何要造成奉县水灾,现在我好像明白一点了。”
令狐圻也反应过来,“大祭司之所以让奉县发生水灾,就是为了引发江南道的粮食之战。一方面,趁着我们不备,收走了不少的粮食。另一方面,迫使小王爷将手中能够用的粮食,全部调度去江南。就算小王爷此时有心调度粮食到西南来,与之对抗,恐怕也不容易。”
木芳颜听的目瞪口呆,没想到他的阴谋藏得这么深,真是走一步算叁步,太可恨了。
“那怎么办?就眼睁睁的看着他得逞?”
西南如今好不容易得来的平静,就要全部因他而毁于一旦?
邓可人发出一个疑问,“大祭司想要重新掌握西南,咱们都能看得明白。可邓侯爷求的是什么?虽说他母亲是个西南人,但他到底是侯府的血脉,比起长安城的富贵,这西南之地,又能给他什么?”
阿若:“他是什么样的人,抓到了不就知道了吗?我觉得,我们要是解决不了问题,就应该解决那个制造问题的人。
我们手里没有粮,他手里肯定有,顺藤摸瓜找出他的粮食所在,然后把人抓住,那些粮全部散出去好了。”
宋道隽笑起来:“好一招釜底抽薪,真是不走寻常路。”
“可我们来这里许久,还没有摸到邓侯爷的下落。再说,就算把人抓到了,他未必肯轻易出口吧?”木芳颜觉得没那么轻松。
阿若:“你占卜的本事不是厉害,算一卦吧,看看这个邓侯爷藏身在何处?”
木芳颜摇了摇头,“我倒是尝试算过,结果就只算到他在西南。西南这么大,咱们几个想找人也不容易。”
“当真一点都算不到?”
“当真算不出具体位置。”她歉意地看着几人,宋道隽拍拍她的手,让她不用气馁。
“咱们寻不到人,可以引蛇出洞。”
众人皆看着宋道隽,宋道隽笑道:“他在此地用商铺收粮,这些铺子就一定要有本地官衙发的粮食经营文书。没有朝廷特发的文书,这些粮食岂是他想收就能收的。”
木芳颜对此是不懂的,令狐圻一下子就明白过来。
“小王爷是想让都督府发一道特令?”
“没错,就让都督府发一张特令,说为了防止有人扰乱市场粮价,要求所有收粮的商家,都要去衙门更换收粮文书。凡是没有资格的,皆不可收粮,若有违者,立刻逮捕。”
“这样就能把人引出来?”
“当然不止!”宋道隽道:“邓侯爷老奸巨猾,光是这样,怎么可能把人引出来,他最多只会让掌柜的出来冒头,管这件事情而已。”
“那咱们要怎么做,才能把人引出来?”
宋道隽笑:“很简单,收缴他的粮食。”
木芳颜还是没有听明白,但这不妨碍佩服这些人,勾心斗角玩套路的本事。
更不妨碍她对着帅气自信的宋道隽发花痴,这男人腹黑算计人的样子,怎么这么好看!
都督府很快便发出特令,不止在牂洲城,连周边的地方都发布命令,要求收购粮食的商家,去衙门备案。
无论收了多少粮食,都要向衙门交代清楚,并且没有收粮文书的,胆敢偷偷兑换的,一律抓捕下狱。
客栈的管事朝叁很快得了消息,立刻偷摸的去见邓侯爷,将城里的情况禀报。
邓侯爷眉头一皱,十分不悦。“这个华山郡王,倒是有两份算计。这是想用文书,来打乱本侯的计划。”
朝叁:“那侯爷,咱们接下来该怎么办?”
邓侯爷端起茶盏,细细品味了一会儿,不慌不忙道:“这里可不只是汉人当家作主的地方,这里最多的,还是僚人。而僚人的粮食,脱离不了莫代家的掌控。”
朝叁惊喜:“侯爷要与莫代家达成合作?”
邓侯爷:“这是自然,我帮了他这么大一个忙,让他抓住赵笙和麻素阿兰。让他帮我收集一些粮食,那不是很简单的么?”
朝叁听他这么说,面上欣喜,心里却一阵阵冒冷汗。
侯爷做事当真阴险狠毒,悄悄杀了人家的儿子不说,居然还用抓人的恩情,利用莫代家主,为自己的计划买单。
这心思,真不是一般人能有的。
朝叁的接了命令,暗中联络莫代家。
莫代家主得了消息,并没有着急答应,说要再思量一下,就送客了。
一旁的管事忍不住道:“这个姓邓的,来历诡异,咱们当真要跟他做这笔生意吗?”
莫代家主将信焚烧,看着火蛇吞噬纸张,最后化为灰烬,这才道:“他不过是个商贾,想要趁机发财,这也没什么。可我总觉得,这个人不仅仅是个商户。”
莫代家主前几日,因为儿子的事,非常难过,自觉愧对儿子,心中愤怒恼恨,不知如何是好的时候,这个人就登门拜访。
他说能为自己抓凶手,并且连麻素阿兰一快抓捕。
莫代家主见了他一面,听他的建议故意去麻素家闹事,随后果然瞧见麻素阿兰出来,并且带着自己去了奸夫处。
他秘密把人关起来,准备几日之后,就用那贱人与自己的儿子陪葬,让奸夫的血祭自己的儿子。
他问过姓邓的,想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毕竟,没有人会无缘无故帮助别人,尤其是莫代家这样的大家族。
这个姓邓的当时说,自己所说求是一件小事,就等儿子的丧事办完之后再来叨扰。
没曾想,这才过去几日,他就上门了。
当时他还没有抓到麻素阿兰,跟那个汉人男子,又因为儿子的死悲伤愤怒,如今悲伤散去不少,他恢复了一些理智。
细细品味起来,莫代家主就觉得不对劲。
“这个汉人商贾到底想做什么?”
他想了想,对身边的人道:“你去查一查,城里的粮铺,最近有什么动静,查清楚了,禀报给我。”
第三百零六章求助
“都给我滚出去,什么破烂玩意儿,也敢递到我跟前来。去告诉你们家主,不要欺人太甚。”
随着一阵碟子碗筷的摔打声,女奴们低垂着脑袋,急匆匆退出来,并且关上了门。
麻素阿兰坐在屋里,越想越气。
她倒不是想要为难这些女奴,二是十分气愤莫代家的做法。
想到此处,她就无比痛恨自己的无知愚蠢。
怎么就非要急匆匆的去见赵笙,想要跟他说个明白,最后话是说出口了,人也被她连累,给一块逮住关起来。
莫代家主肯定不会让他们好过,哪怕眼前好吃好喝的供着他们,必是有所图谋。
麻素阿兰想来想去,心中觉得困顿难安,可她出不了这屋子,院子外边很多孔武有力的侍卫把守着,仅她一个人,也带不走赵笙。
“阿兰小姐,不妨冷静些。”
隔壁的屋子传来赵笙温柔又冷静的声音,听到他的声音,麻素阿兰渐渐平息怒火,冷静下来。
她贴着墙紧张道:“赵郎,你没事吧?”
赵笙手脚上都被锁着锁链,他却淡定从容盘坐在那,貌似不是被人绑架,而是在禅房里打坐。
“阿兰小姐莫担忧,我一定会将你平平安安带出去的。”
麻素阿兰满是愧疚:“都怪我的不是,连累你了。”
赵笙一听,却道:“阿兰小姐莫要自责,这并不是你的过错,严格算起来,你我都是被人算计了。”
顿了顿,他还是没有说出,很有可能是自己连累了麻素阿兰。
那天的事,他已经听麻素阿兰说过,想到莫代雷在逼迫她吃药之前,自己先吃了一种药,很有可能,那种药才是导致莫代雷丧命的根本原因。
而根据他们的调查,这件事情与邓侯爷绝脱不了干系。
这样一来,邓侯爷只怕算计的是他们,而麻素阿兰,才是被无辜的牵连在内而已。
但此时有些话,此时不便多说,只能暂时委屈麻素阿兰了。
他越是温柔体贴,麻素阿兰越觉得愧疚难安,急急道:“你放心,我阿爹一定会带人来救我们的,我一日未归,我阿爹肯定着急坏了。莫代家自恃有两分实力,想跟我们家过不去,可我麻素家也不是好惹的。”
赵笙沉默,这位阿兰小姐,看着一脸精明,实际上是个直肠子,轻轻松松的就对别人交心,天真又可爱。
他不觉扬起唇角,想到她说喜欢自己,竟是一种怪异的感觉。
“阿兰小姐可曾想过,莫代家主既然想方设法将我们抓来,必然是将我们关在隐蔽处,恐怕麻素土司得了信要找我们,也要颇费一番功夫。”
“啊?那怎么办?”麻素阿兰气的很,想了又觉得自己不能太气馁,让对方失了信心可怎么办,于是忙宽慰赵笙:“你莫怕,我们麻素家的侍卫厉害的很,一定能找过来的。”
“小姐是不相信我能救你出去么?”赵笙忽然反问。
“啊?不不不,我信的,我自然相信赵郎。你本领那么高,肯定能平安带我离开。”果然生气了,麻素阿兰纠结难安,她怎么这么笨,话都不会说。
赵笙道:“小姐既然相信我,那就安心等待,等真凶露面,我一定平安带你回去。”
麻素土司得知女儿失踪,气的连连咳嗽。
大管事道:“土司,我瞧着,人肯定是莫代家抓走的,咱们要不要召集侍卫,去莫代家要人。”
麻素土司摆了摆手,连喝了两杯水才平静下来。他道:“我这妹夫,也不是蠢人。他既然敢明目张胆抓人,只怕早有准备。我们冒冒然上门去,一定是找不到人的。”
大管事闻言,也是担心不已。“那也不能任由阿兰小姐被他们抓走吧?”
麻素土司沉默,昨日莫代家上门闹事,幸好都督府的大总管及时出现,制止斗殴,才没造成两败俱伤。
他已经答应过,不会动用武力乱来。
总不能前脚刚说的话,后脚就带着人去莫代家闹事,这不是打都督府的脸吗?
大管事见他这样,一时也没了主意。
麻素土司咳嗽了两声,让他服侍自己更衣,然后去寻了北久。
北久得了白姜,做了很多测试,还是不知道该如何入手,使用这味稀世珍宝。
瞧见麻素土司来了,头都没抬一下。
麻素土司瘦了一大圈,咳嗽连连,道:“北久蛊师,我女儿阿兰不见了,想请你帮我找找人,看看她被关在哪儿。”
北久闻言抬起头来:“占卜寻人这种事,我不擅长。我只是个用蛊的,我又没有在你女儿身上下蛊,哪里知道怎么去寻人。”
麻素土司咳嗽两声,“北久蛊师自谦了,你在我们家这么多年,你我二人就算没有交情,那也有些香火之情,这你都不愿意出手相助吗?”
北久见他絮絮叨叨说个不停,道:“行了,也别说我欺负你们麻素家,你让我找人难度有些大,但你可以去找古婆婆。她是巫,占卜寻人的本事,一定是比我强的。”
“古婆婆?”
“对,你女儿认识那个古婆婆,就在矿坑那座山上。你既然着急找人就快些去,就怕晚了,莫代家的人,不知道对你女儿下什么毒手呢。”
麻素土司闻言,对他鞠躬道谢,急匆匆去了。
北久看一眼他消失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要不说,儿女皆是债,有了就不自在。还是我好,孤身一人,可以与自己喜欢的东西作伴,不用困于这区区凡尘俗事,不得安宁。”
等麻素土司翻过山头,找到古婆婆。
门口的女童将他引进去,古婆婆坐在那间昏暗的屋子里,让人看不清神情。
麻素土司上前两步,古婆婆就制止他:“土司大人还是莫要上前来了。”
麻素土司愣住:“这是为何?”
古婆婆道:“你身上的气,与我这儿相冲,再靠近一些,对你我都不好。”
麻素土司听到这话,心里咯噔不安,又是一阵剧烈咳嗽,却还是强忍着不适说明来意。
“阿兰失踪了,还请婆婆出手相助,为我占卜一下,她被关在哪里。”
第三百零七章分家
古婆婆抬手摇了摇手里的铃,不一会儿,女童端着一盆水进来。
木盆被放在古婆婆面前,她打开一个小木盒,从盒子里抓出干枯的药草,撒进水盆中。
不一会儿,水盆里便发出怪异的香味,在空气之中弥漫,让人昏昏欲睡。
麻素土司觉得自己有些飘飘然,身体好像轻盈了许多。
他忍不住细细闻了闻,觉得这味道极好。
恍神的功夫,他听到一阵铃铛响,眨眼间,占卜已经结束。
女童端着那盆水又走出去,经过麻素土司身旁的时候,他看到原本干净的盆里,变成了黑漆漆一团,并散发着一股怪异的恶臭。
他忍不住捂着鼻子,这与刚才实在太天差地别了一些。
“婆婆,如何?”
古婆婆面色难看的摇了摇头,目光如炬看着他:“土司大人,老婆子,有句话想问问你,还请你如实回答。”
麻素土司一听她的语气,也不觉得跟着紧张起来,“婆婆有什么想问的,大可以问,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古婆婆微微颔首,问:“若有朝一日,只有用你的命,才能换回麻素家的平安,土司大人可愿意?”
麻素土司顿住,紧张的连连咳嗽,古婆婆一言不发,静静等待他的回答。
好不容易咳嗽止住了,麻素土司只紧张的问,“可是阿兰十分危险?”
古婆婆点点头:“土司大人,还请回答我,你可愿意?”
麻素土司叹了一口气,“我自知罪孽深重,身上背负太多人命,若只是一死,便能偿还罪孽,又有何不可?”
古婆婆又问:“若是麻素家因此而衰落,土司大人也心甘情愿吗?”
麻素土司想了想,苦笑道:“怪只怪我们曾经太过贪婪,到如今,也是时候放手了。汉人有句话,叫儿孙自有儿孙福。走到这一步,麻素家的这些后人,也该自谋生路了。”
古婆婆听到这句话,才点了点头道:“神木离开麻素家,是危机,也是转机。麻素家从此摆脱了神木反噬的痛苦,不用担心神木的报复。可相对的,失去神木的力量支撑,麻素家必须靠自己的力量走出困境。
老身占卜发现,莫代少主的死,会给麻素家,甚至整个牂洲,带来前所未有的危机。如果能平安度过,麻素家的这些子孙,哪怕比不上如今的富贵荣华,倒也能过太平日子。
若度不过.....”
她摇了摇头,面色凝重:“那便是妻离子散,家破人亡。”
麻素土司没想到,自己不过是来占卜女儿的下落,却得出这么个结果。
他心中惶惶不安,连忙追问:“还请婆婆指条明路,到底我要如何做,才能给麻素家的后人留一条生路,还有阿兰那孩子,我要如何做,才能将她救回来?”
那毕竟是他唯一的女儿,他亏欠他们母女俩太多,作为一个父亲,哪怕罪孽深重,害过无数的人,但这一刻,他只想保护自己的孩子。
古婆婆道:“你去赵氏商行,那里有一位贵人,若能得他相助,不仅可解麻素家的危机,还能将阿兰救回来。只不过.....”
“只不过什么?”
古婆婆看着麻素土司,郑重的告诉他:“土司大人,你要为自己的后事做准备了,这一劫,你若躲得过去,你的儿孙便躲不过去。”
麻素土司听到这番话,失魂落魄的离开了古婆婆的屋子。
他看着灰蒙蒙的天空,在大风里行走。
大管事见他下来,连忙上来扶他,将他扶上了马背。
他的帽子被大风吹,下人连忙去捡。
麻素土司看着蓝色的帽子,苦笑着摇了摇头。
看来是天意,也罢,他罪孽深重,就让他给孩子们留一条生路。
麻素土司回到家中,立刻将自己的儿子们都召集到眼前。
最近府里出了不少事,这些儿子们都闭门不出,生怕出去惹事,给家里添乱,碍了父亲的眼。
他们还指着,能有机会继承土司的位置呢。
看着自己的这些儿子,麻素土司心中感慨,也不知这些儿孙们,能活下来多少。
活一个算一个吧!
他对大管事点点头,大管事立刻将准备好的木盒,一个一个分发给这些少主。
“阿爹,这是什么?”
长子疑惑,想去打开,却发现盒子上了锁。
大管事并没有给他们钥匙。
众人都疑惑不解,麻素土司道:“这是麻素家的家业。”
众人闻言全都惊讶了,不可思议看着麻素土司。
怎么忽然之间,就要分家了。
所有人早就盼着这一日,可是突如其来的分家,只怕事出有因,也不知这盒子之中,自己分到了多少。
按照土司府以往的规矩,大头肯定是给继承人的,剩下的那些人,只能分到一部分小产业,出府自谋生路。
然而每个人手中拿到的盒子都是一样的,不知道里面藏了什么。
一时之间,众人忐忑又期待,紧紧盯着麻素土司看。
麻素土司道:“我大限将至,想趁我还活着的时候,将手里的家业都分给你们,也省得我死之后,你们再来争斗。按照老规矩,这家里的主业,是要留给继承人的。”
他看向长子,众人瞧他这动作,目光就暗淡下来,果然,继承人轮不到他们。
麻素看着自己的长子,回过头对众人道:“我也不瞒你们,麻素家如今危机重重,谁留下来当这个家,谁就要承担麻素家的危机。你们谁有胆子,能去应对莫代家,那谁就是未来的家主。
你们手里拿到的这些产业,每个人都是一样的,我平均分给了你们。”
说着又他拍了拍手,大管家又拿出一个稍稍大一点的盒子,递到他手中。
“谁将你们的妹妹找回来,这东西就是谁来继承。也别说我没有给过你们机会,要成大业者,必将有成大业的能力与担当。光有野心是不够的,没有与野心匹配的能力,你们就只会被自己的野心蒙蔽了眼睛,遭到反噬。与其如此,你们还不如老老实实接受了手里的那份家业,做个富足太平翁。”
第三百零八章金矿
赵氏商行里,宋道隽正黏着木芳颜,要给她画眉。
木芳颜受不了他,一再拒绝。
“不要,你画的好奇怪,人家都不敢出门了。”
宋道隽不信:“我画的极好的,娘子,我再试试,这闺房之乐,自当多试试才行。为夫不仅为听娘子画眉,还要为娘子宽衣解带,为娘子净身。”
说话间,一双手已经不老实的往木芳颜的衣服里钻。
木芳颜被他弄得受不了,抬手推打他,两个人正闹腾,阿寻在门口喊道:“管事,麻素土司府来人了,您要见一见吗?”
木芳颜趁机脱离宋道隽的钳制,对他得意的眨眼。
宋道隽失去怀里的香软,臭着一张脸走出来。
阿寻低垂脑袋,他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该来打扰,可人家等着,他也不能说,自家主子不方便不是。
宋道隽看他一眼,“麻素家来人了,这个时候,他们要做什么?”
阿寻低垂着脑袋,紧张道:“奴才哪里知道,只是瞧着,来的人好像是麻素土司。”
宋道隽想了想,让阿寻把人请到书房去。
麻素土司在书房内等了一小会儿,宋道隽便来了。
再次见到这位赵氏商行的管事,麻素土司断定他的来历绝对不凡,不可能是区区一个掌柜。
这一身的气派,说他是皇室中人,都有可能。
可转念又一想,皇室中人怎么会到西南这偏僻的边陲之地来。
他压下心中的念头,记得古婆婆交代他的,如果能说动这人相助,麻素家的危机必能解除。
宋道隽笑笑,让阿寻上了茶。
“麻素土司深夜来访,可是有什么要紧的事?莫非是我们要的药材寻到了?”
阿寻站在门外,将屋门关好,跟麻素土司的下人一块,一人站在一边,静静的等着,防备有人靠近。
麻素土司苦笑:“宋管事就不要取笑我了,你要寻的那个药材,我派人去寻了,只是一直没有结果。倒是,有另外一桩生意,想跟宋管事谈一谈,不知道宋管事有没有兴趣?”
宋道隽笑盈盈:“哦,是什么样的事儿,能劳烦您亲自将来?”
麻素土司拿了一个盒子,递到他眼前。
宋道隽接过打开一看,里面竟是一张地图。
他细细看了一看,微妙的看着麻素土司。
“这是做什么?”
“这是我麻素家隐藏的一脉金矿。”
宋道隽笑了,目光却变得戒备谨慎。
“土司大人莫不是在与我开玩笑,这西南地界的金矿,我们汉人可没有开采的权利。再说了,熟悉西南地界的,还是你们僚人,即便让我们插手,光是这里的蛇虫鼠蚁,就够我们这些汉人吃一壶的。”
西南归顺朝廷之后,关于西南此地有金矿的事情,圣人自然是知道的。
但是因为西南的情形复杂,汉人没有办法强行接手西南一带的金矿,于是朝廷面对这些手里有矿藏的,签了契约书,给了他们合法开采的权利。
同时,他们每年要向朝廷上供一定数量的黄金,或者矿石,作为税收。
宋道隽虽是个商人,但他不敢轻易碰触矿产的事,尤其是金矿,这件事情牵扯太大了。
看来土司大人所图不小,这么厚重的礼,他未必接得住。
见他圆滑的没有接自己的话,更没贪心的收起这东西,顺势问自己要做什么,麻素土司对这位宋管事,就不得不高看两分。
要知道,便是他当初从父亲手里继承这份金矿,也是抑制不住的激动的。
这可是金子!
整整一座金矿,没有人能够不动的心。
宋道隽是有钱,但一个庞大的金矿,也足以让他心痒痒。
可他更深谙一个道理,钱这东西,要有命赚,还得有命花。
命都没了,要钱有什么用?
所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麻素土司愿意付出这么大的代价来交换,那他所求的事情一定非常之难。
麻素土司道:“我想求宋管事,救一救小女阿兰。”
宋道隽喝了一口茶,浅笑道:“土司大人,若只是如此,费不着一座金矿。”
麻素土司深深看了他一眼,随即笑起来。“宋管事果然聪慧,也罢,老夫就不隐瞒了,老夫想请宋管事,保住我麻素家的土司之位。”
西南的土司有挺多,大大小小十几个。土司身份地位,类似朝廷封赏的一种爵位,不仅有朝廷认同的,而且能够世袭。
如麻素府这样的大土司,不仅参与了地方政权,而且有自己的私兵,在一定程度上,对朝廷实际是一种威胁。
早些年,朝廷刚刚收复西南,不愿意跟这些土司们为敌,也是为了地方安稳,所以暗地里纵容了这种养私兵的行为,甚至允许土司府参与地方上的某些政务。
而到如今,麻素土司早已暗中察觉,朝廷已渐渐收拢手中的权力,想要瓦解土司府的私兵。
说不定再过一些年,僚人连土司府都不存在了。
毕竟他要是中原皇帝,也不会留这么个隐患存在。
宋道隽手里的茶忽然不香了,圣人来西南之前,曾经秘密召见他与赵笙,话里的意思,是让他们暗中查探西南的情形,为了处理这些土司做准备。
没想到,这位麻素土司,反应这么快。
他笑笑:“土司大人说笑了,在下区区一个商贾,哪里有能耐插手朝廷的事,您这么说,可真是打趣我了。”
他将金矿地图推回去,显然是不想接这个烫手的金疙瘩。
麻素土司来之前就预料到,他可能会拒绝,倒也不生气,而是道:“我知道,你们来历不凡,此次到西南,必然所谋不小。在下要的,不是政务与权利,在下可以把手里的私兵都解散,甚至帮助阁下,劝说其他土司。在下所求的,不过是保全家族的爵位,让子孙后代,能安稳活下去而已。”
宋道隽眼神微妙:“土司大人乐意,其他人呢?他们只怕不会乖乖听话啊。”
麻素土司将金矿的地图推回来,道:“只要您有了这个,他们不会不答应的。”
第三百零九章不宜出门
木芳颜正在屋里画符咒,见宋道隽心事重重的进来,停下手里的动作,给了他大大的一个拥抱,搂着他的腰道:“你这愁眉莫展的样子,可是遇上什么难事了?”
宋道隽亲了她一口,抱着她坐在自己的腿上,将金矿的事情与她说了。
木芳颜两眼放光,惊呼:“这金矿储蓄量有多大?”
宋道隽挑眉:“储蓄量?”
“就是这个金矿,它里面到底有多少的金子可以挖,就这个意思。”
宋道隽刮了刮她的鼻子:“小财迷,为夫给你的钱还不够花吗?”
木芳颜嘿嘿的笑:“人家没见过世面,就是好奇。”
宋道隽抱着人,想了想道:“朝廷眼下有一处管制的金矿,按照现在的采矿能力,就算再开采二十年,也枯竭不了。而这个金矿.......
宋道隽挑眉笑了笑:恐怕五十年也开采不完。”
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这么多,那得多少钱啊?你答应了?”
瞧他这心事重重的,只怕没有。
“他求什么?”
“他想保住麻素家的土司之位。”
木芳颜不解,“这种事情他为什么会来找你?难道他知道你的身份了?”
“就算不知道,可能也是有所猜测。或许有人给他提了醒,眼下我不确定的是,他是真心想找我帮助,还是被人当枪使,拿这东西出来试探我。”
“事出反常必有妖,你可千万别轻易答应,而且我记得,这种金矿,肯定得朝廷同意才能开采,你可别乱来。咱家够有钱 ,我很好养活 的,不要太贪心。”
妻贤夫祸少,妻子太贪婪,会把男人逼上悬崖。看着小妻子明明很心动,两眼放光,却拒绝然他冒险的举动,宋道隽忍不住又亲了她两口。
“哪有人嫌弃钱少,再说,咱们家的身份,指不定哪天得罪圣人,不多存些资产,日后咱们的后人,该如何生存?”
木芳颜紧张站起来,宋道隽看着她占卜问卦,占卜了几次,才信誓旦旦道:“我算过了,只要咱们不造反,安稳老死没问题,夫君,咱们少用点,把钱都留给孩子,千万别干惹麻烦的事儿行吗?”
宋道隽看她一脸认真,忍不住笑起来:“娘子真是深得我心,好好好,都听娘子的。”
木芳颜这才领会,他刚才是耍弄自己呢。她瞪他一眼:“混蛋,又逗我玩,信不信我让你睡外面去。”
宋道隽赶紧抱着人,千哄万哄,才把她安抚好了。“娘子可真是我的克星。”
“你心甘情愿的。”木芳颜得意的笑。
“对,心甘情愿拜倒在娘子的石榴裙下。”
木芳颜娇羞,恨恨瞪他一眼:“那你准备怎么办?”
宋道隽:“我答应麻素土司,一定会将他的女儿救出来,其他的事情,以后再说。”
麻素土司也识趣,并不着急逼迫他答应,
麻素土司退了一步,但他很笃定,宋道隽一定舍不得金矿。
“你说,会不会是邓侯爷或者大祭司,暗中找过他?”
“不是没有这种可能,可阿若说过,大祭司与麻素家乃是仇敌,麻素土司再怎么样,也不会跟大祭司合作。”
“邓侯爷呢?”
“听说他暗地里派人去了莫代家,想要跟莫代家合作。莫代家手里有很多的渠道粮仓,若是莫代家出面,他发粮食财的计划就会事倍功半。这时候,他跟麻素土司合作的可能性并不高。”
毕竟,麻素家跟莫代家,显然是因他结仇了。
木芳颜勾住他的脖子:“会不会麻素土司当真是遇到困难,所以才来求你相处救,并没有其他的目的。”
宋道隽不是没有这样的想法,但是,麻素土司为何信任他区区一个管事?
这背后,只怕有自己不知道的事儿。没有弄清楚这个之前,他不会轻易点头的。
都督府突然发布的特令,让邓侯爷的粮食计划暂时搁浅下来。
城内的铺子不收雄米,那些老百姓自然也不会来兑换他手中的雄米。
他收不到粮食,每日却还要养着不少手下,这可是一笔不小的开支。
然而都督府好像是故意的,一直拖着,说要一户一户的核查,没有收粮文书,谁敢偷偷收粮,都得下大狱。
有那胆大不怕死的偷偷去干过,结果当日夜里就被抓了个正着,全家都给关进去。
这一下风声鹤唳,谁都不敢逆着都督府的心思行事。
多等一日,就多一日的开支,多一日的煎熬,多一日的危险。
邓侯爷等了两叁日,没等到莫代家的回复,他着急了。
又听说莫代家暗中在打探他的消息,思索一番,他决定亲自去一趟莫代家。
朝叁极力反对,“侯爷这时候出去,十分危险,要不咱们再斟酌斟酌?我选个安全的地方,把莫代家主约出来,咱再细细商量?”
邓侯爷等不及了:“且不说莫代家主本就与本侯缺少一些信任,他只当本侯是个普通的商贾,哪里肯屈尊降贵来见我,少不得本侯亲自登门拜访。”
再怎么样,他在长安城里也是有身份有地位的侯爵,到了此处却只能做个低贱的商贾,邓侯爷只得安慰自己忍一忍。
要成大事,这些小节总要忍下去,等到来日,他大事得成,再来收拾这些令他屈辱的人。
但是在那之前,他得先去见一个人。
街头的乞丐正靠在墙角,懒散要饭,忽然瞧见一个男人鬼祟的走过,立马跟了上去。
阿寻急吼吼进门禀报:“主子,人出现了。”
宋道隽放下手里的书:“在哪儿?”
“眼线来报,出现在破旧的山神庙附近。咱们现在可要抓人?”
宋道隽想了想,立刻带着人出门,到门口,木芳颜却拦住他:“今日不宜出门,别去了。”
宋道隽:“可邓侯爷好不容易出现了,此时不抓,错过了就再难抓了。”
木芳颜:“夫君要是信我,不妨再等等。”
阿寻站在一边不说话,他估摸着,今儿不用出门了,小王妃一般不会这样管事,她既然开口,一定是不宜出行的。
宋道隽想了想,让阿寻等人都散了。
第三百一十章多子多福
大祭司见邓侯爷来了,并未起身,依旧盘腿坐在大石上,吸收天地灵气。
邓侯爷瞧他这模样,缓步走到他眼前。
“大祭司倒是悠闲自在的很。”
邓侯爷的话里略带两分嘲讽,大祭司也不在意。
挥了一下拂尘,这才问:“这个时候,你来做什么?”
邓侯爷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告诉他:“我想问你讨一份药。”
“什么药?”
“生子的药。”
大祭司这才上下打量他,等看见他眉心的那一点黑气,讳莫如深的笑道:“你这是打算亲自前往莫代家,说服莫代家主了?”
“事态紧急,姓宋的跳出了碍我的事儿,再拖下去与你我都不利,我说要解决他们,你又总说时辰不到,不允许我动手。既如此,我就只能用其他的法子,推进计划。”
听这话的意思,今日是非要拿到药不可了。
大祭司上下看他一眼,从袖笼里掏出一小只瓷瓶,直接丢到他怀里。
邓侯爷没想到他如此痛快,有一点点诧异。
“大祭司就没有什么话要嘱咐我的吗?”
大祭司走到门边,回过身来看他一眼。“老夫这两日要远行去南诏,剩下的事情,就劳烦邓侯爷多多辛苦了。”
他说完进了破庙,邓侯爷拿着药,心事重重的走了。
今日怎么总觉得,这大祭司不太一样。
邓侯爷心里觉得奇怪,但是实在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先离开。
邓侯爷一走出破庙,一个僚人男子便从神像后面走出来。
那男人看一眼邓侯爷离开的方向,笑问大祭司:“您这是准备放弃这颗棋子了?”
大祭司笑笑:“他的利用价值也就到这儿了,你再推一把火,让他把这个事儿闹得更大一些,乱了,咱们才好浑水摸鱼。”
中年男人笑了笑,点头答应走了。
大祭司看了看屋外的天色,暗道,差不多也快要出发了。
邓侯爷趁着夜色无人注意,在下人的引荐下,悄悄到了莫代家。
莫代家主再次见到这个姓邓的,面色并没有之前的好看。
他已经从下人嘴中知道,这个人在西南做了什么?
他就是想要乱了西南的粮价,这对莫代家来说,并不是什么好事。
他不觉得,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帮助这个人。
邓侯爷见莫代家主面色不好,倒也不着急,他不慌不忙地上前:“想来莫代家主都知晓了。”
莫代家主哼了一声,也不请他入座,只坐在高位上冷冷道:“你们这些中原人,诡计多端。你恐怕也不是个普通的商贾,说,你到底是何人,到我西南来到底想要做什么?”
邓侯爷隐隐感觉,周围有肃杀之气。
他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来,“在下是有诚意,要与莫代家主做一份交易。”
莫代家主看着他手中的瓷瓶,不知这是什么意思。
邓侯爷笑笑,道:“听闻早些年,莫代家主也是位风流倜傥的男儿郎,按理说,您这样的人,不该只有一个儿子才是。您难道,就没有想过,这是为什么?”
莫代家主危险的眯了下眼,这是他的逆鳞,已经很多年无人敢提及了。这个汉人,真是不知死活。
“不要跟我绕弯子,有什么话就直说。我们僚人,没有你们汉人那么多弯弯绕绕。”
莫代家主何尝没有想过有问题,可经过无数的大夫跟巫师甚至蛊师的治疗,都没有办法治好他的不孕之症,渐渐的他,也就认命了,把莫代雷当做唯一的掌中宝,一心盼着这个儿子,将来能够继承家业,对他宠爱的不得了。
邓侯爷笑道:“那我就直接说结论了,您之所以一直只得这一个儿子,就是因为你千不该万不该,娶了麻素家的女儿。这麻素家的女儿,命格奇特生来,就不是能嫁人的命。”
莫代家主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他很诧异,当初也怀疑过麻素家,可多年来都没有证据,麻素家又为了两家的利益,愿意把女儿嫁过来,他渐渐就消除疑虑了。
他没有着急追问为什么,汉人诡计多端,谁都知道眼前这个人必是有所图,自己若表现的太过着急,说不定就落入这人的圈套。
莫代家主还是故作镇定,面无表情:“所以呢?”
见他不慌不忙,邓侯爷心中微微有些没底,可想到只是他的痛楚,又非常笃定起来。
任何男人,都会害怕自己无子送终。
他更是切身体会过这种痛苦的,于是继续道:“莫代家主大约不知道,麻素家一直供奉的神木,早就不再是普通的神木了。而是成了魔,为了留住这个魔,让自己荣华富贵享之不尽,麻素家每过几年就要献祭女奴给神木,来困住神木,避免反噬。”
“这又如何?”
“您一定不知道,最好的祭品,不是那些低贱的女奴,而是麻素家的女儿。前任土司大人,不舍得自己的女儿成为祭品,于是将她嫁入莫代家,你就不好奇,他为何会选择莫代家?”
“为什么?”
“因为莫代家祖上行善积德,享有福报。能保护他的女儿,不被神木的反噬所侵害。但是相对的,麻素家的女儿嫁进来,就会伤害莫代家的血脉根本。所以你这辈子,到目前为止就只得了这么一个儿子。如今莫代少主暴毙,您就很有可能断子绝孙。”
听到这四个字,当真是杀人诛心。
莫代家主气的狠狠一拍桌子:“混账,你这是在咒我。”
邓侯爷不慌不忙,让他安心:“这就是我要与您做的一笔交易,我这里有个法子,能让你再生麟儿,并且多子多福。莫代家主,就不想试一试?”
莫代家主一听到他这么说,心里便生出了几份希望。
可随之而来,又觉得这个人说的话未必靠谱。
这是个汉人,绝不会无缘无故这样的帮助自己,更何况谁知道,他的药有没有效。
生孩子又不是立马就能生,女人就算怀孕了,也得等上一两个月才会有结果。
到时候,这个汉人已经达成自己的目的,早就离开西南,而他恐怕被人骗了,都不知道找谁报仇去。
邓侯爷似乎就早就料到他会这么说,将药递到他眼前,笑道:”这药有没有效,叁日之内就会有结果。莫代家主吃下去,夜里找个女人试一试,就知道在下说的话,真还是假?”
他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莫代家主的下半身,暗示的足够明显。
莫代家主自从妻子死后,那方面就不是很行了,随着年纪渐长,儿子长大,他已经很久没有碰女人了。
第三百一十一章邪术
听到他的话,莫代家主并没有多高兴,反而觉得,区区一瓶春药怎么可能让他生孩子了。
对于他的嫌弃,邓侯爷也不着急反驳,只告诉他,“我想今日之后,莫代家主就会改观了,我静候佳音。”
他说完就起身告辞离开,莫代家主捏着药瓶,若有所思。
别的不说,这个汉人倒是很懂得打蛇打七寸。
对他来说,最生气的,不仅仅是他的儿子死了,还是他唯一的继承人没有了。
一个庞大的家族,没有继承人,那这巨大的财产,百年之后,就会落到别人手里。
他死之后,恐怕连坟墓都未必保得住。
一想到自己死后,会被人挖坟掘墓,邓侯爷就不能忍。
若是自己还能生孩子呢?
这比过继别人的孩子,要更靠谱。
虽然半信半疑,但他动了心,当天夜里就准备试药。
莫代家主很谨慎,先找了个奴隶吃药,确定他吃了药没有毒,身体没有任何异常反应,才把药吃下去。
他还准备了大夫巫师,一旦发现他不对劲,就立刻抢救,
当日夜里,莫代家主连御数女,那些女人被抬出来的时候,浑身青紫,一个个累到疲倦。
第二天,莫代家主却是荣光焕发,整个人好像年轻了不少,瞧起来像是修炼了某种邪术,返老还童了。
莫代家主也没有想到,这个药如此神奇,跟普通的春药完全不同。
那些春药食用过后,办了房事,第二天醒来,男人就会腰酸背痛,双腿虚软,觉得自己浑身乏力,伤了精元。
可这个药,明显不同。
他不仅精力更加充沛,而且医师跟巫师都诊断过,他的身体似乎更强壮了。
他有了生孩子的渴望,既如此那就要赶紧生孩子。
连着两天晚上,他又宠幸了好几个女奴,年轻漂亮的女奴,正是是生育年龄,被他折腾的死去活来,弄完之后,全部关在一个院子里,就等一个月之后,看她们是否怀孕了。
逍遥了叁天,莫代家主这才派人去联系邓姓邓的商贾。
或许,两人之间也不是没有合作的可能。
可他的人去寻了,不仅没有寻到那个商贾,连他手下的管事也一并消失不见。
莫代家主很诧异,但明日就是儿子头七回魂,他只得把这件事放下,等处理完儿子的丧事,再来想其他的。
邓侯爷直到被抓了,才知道自己可能着了宋道隽的道。
昏暗地下室里,他再次见到这个明满长安的黄金王。
从前他就觉得,这个看起来只知道赚钱,吃喝玩乐,不务正业的小王爷,绝不会像外人以为的那样简单。
如今他出现在这里,也绝不会说是为了赚钱。
他是皇帝手很重要的棋子,更是皇帝的钱袋子。
皇帝对他的信任,远远超过其他人的自以为是。
宋道隽上下打梁邓侯爷,再叁确认:“是他吗?”
邓可人看着自己的父亲,点了点头:“验过了,是真的。”
邓侯爷瞧见邓可人,面色冷淡,“原来是你这贱人,你以为自己攀上了皇室这棵大树,就能富贵荣华了?别做梦了,那个狗皇帝早就忌惮承恩侯府,无论你今日多努力,邓氏一族的灭亡,早就被他安排的明明白白。”
邓可人沉着脸不说话,宋道隽似笑非笑,“不如我留些空间,让大娘子与他说说话?”
邓可人也不拒绝,点头道谢。
宋道隽领着人出了地牢,这里只剩下邓可人跟邓侯爷四目相对。
邓可人张嘴便问他:“为什么?”
“什么为什么?”
“我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到底是阿耶的女儿,还是阿耶的仇人?哪个正常的父亲,会为了那点钱财,引狼入室,糟践自己的女儿。我也罢了,可邓怀哲那个废物,再怎么样,也是你疼爱了一辈子的儿子,你说抛弃就抛弃了,完全不顾他的死活,在你眼中,难道从来都没有在乎过我们这些子女?”
邓侯爷听完她的话,哈哈大笑起来。“子女,你们哪里是我的子女?那个狗皇帝,憎恨我阿娘害死他的好友,又不能弄死我,于是在我身边安排了人手,暗中对我下药,让我坏了身子,再难生育,你们才不是我的孩子,邓怀哲那个贱种更不是。
也不晓得他阿娘与谁偷情,为了想嫁给我,硬是信口胡诌,说怀了我的孩子。
若不是她和她肚子里的野种有利用价值,你以为我会让她们俩活到今日?”
邓可人难以置信,万万没想到,会听到这样的答案。
“怎么可能,你在骗我!”
她以为父亲是受了什么刺激,总有原因,才会连自己的子女都不放过。
如今这一看,答案比她想象的更不堪。
难道,她真是来历不明的野种?
“你爱信不信,有没有孩子我会自己不知道。倒是我小瞧了你,真是没想到,你们这招引蛇出洞,居然擒住我了。不过没关系,你们留不住我的,我的人很快会来救我。到时候,就是你们的死期。”
他十分笃定,邓可人却陷在这个震惊的消息中,惊慌失措的出去了。
令狐圻等在门口,瞧她失魂落魄的出来,紧张又心疼:“娘子这是怎么了?”
邓可人听见他的关心,想都没想便扑到他的怀里大哭起来,哭得撕心裂肺,委屈又难受。
她不知道怎么办,她以为自己遭遇的痛苦已经够多了,没想到父亲还要给她这样的痛击。
她不是邓家的血脉,那她又是谁?
她的母亲又经历了什么,才会生下一个野种?
她不敢去想,她相信她的母亲没有骗她,不会伤害她。
人害怕的是,母亲在不知情的时候,遭遇了非人的对待。
如果这件事,让母亲知道,对于传统保守的母亲来说,又是怎样的打击?
这一刻,无比痛恨邓侯爷。
恨不能剥其皮,抽其筋,蚀其骨。
怎么会有这样自私恶毒可恨的人存在!
老天爷为什么要用这样的恶人,为祸人间?
令狐圻很着急,抱着邓可人,一个劲的安慰。
直到邓可人冷静下来,特别平静的将这件事情告诉他。
“夫君若要与我和离,我无话可说,这件事情终究是我拖累你了。”
第三百一十二章又吃醋
&&&&令狐圻看着他一言不发,邓可人心中忐忑,也不知如何应对。
&&&&正以为他生气的不甩门而去,谁知令狐圻一下子站起来,把她扛起来,就往内室去。
&&&&邓可人慌了,不知他要做什么。
&&&&令狐圻不管不顾,扒了她的衣裳,压着她道:“娘子真是太喜欢胡思乱想了,有这时间,咱们不如生个孩子,也省着你不得消停。”
&&&&青叶端着茶到了院子,走到门边就听到屋里悉悉索索的响动,顿时羞红了脸,也不敢往屋里去了。
&&&&她端着手里的东西离开,坐到回廊下,拿起糕点吃了起来。
&&&&心中不得不感慨,姑爷跟娘子的感情也太贪好了,这就夫妻恩爱起来。
&&&&她年纪小,见他们夫妻二人和睦,心中难免憧憬起自己未来的婚后生活。
&&&&也不知自己日后能配一个什么样的夫君,不求旁的,只求他能如姑爷一般,是个疼爱妻子的就好。
&&&&木芳颜看到宋道隽回来,急忙收了自己的东西。
&&&&宋道隽见她的举动,轻笑不语。
&&&&木芳颜紧张发问:“你不是说,要去审讯邓侯爷,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宋道隽跟她打哈哈,走到她面前,抬手捏住她的下巴,凑近她道:“自然是想娘子了。”
&&&&木芳颜被他突如其来的亲密,弄到脸红:“说什么呢?”
&&&&宋道隽低头去亲她,木芳颜自然而然的回应,亲着亲着,还被翻了个身。
&&&&等她反应过来,宋道隽已经把她藏匿的东西,拿到了手。
&&&&“娘子倒是有趣的的紧,写个符咒,为什么要藏着掖着?”
&&&&木芳颜才想到,对啊,自己心虚什么,横竖这些东西外行又看不懂。
&&&&“我那是被你吓到了,嗯,你别乱动,这符咒写的很辛苦的,还给我。”
&&&&宋道隽看了看这些符咒,看不出什么门道来,但自己的娘子,自己还是了解的。
&&&&木芳颜的反应,分明是有事隐瞒。
&&&&能有什么事?
&&&&他想了想,“娘子不会是打算偷偷背着我,去南诏吧?”
&&&&心思一下被他戳穿,木芳颜嘴硬狡辩:“
&&&&没有啊,去什么南诏。你这里里外外,全是暗卫把守,我连门都出不去,还去什么南诏。”
&&&&她说着好像真生气了,推开宋道隽,气鼓鼓的坐到桌前,咬了一口果子。
&&&&宋道隽见她气鼓鼓的,像只炸了毛的小野猫,心里不觉感到好笑。
&&&&“娘子可是在生为夫的气?”
&&&&木芳颜:“我哪里敢,小郡王要人有人,要钱有钱,想囚禁一个女人,那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我都被你关多少天,连门都出不得,我哪里是你的妻子,是你的奴隶还差不多。”
&&&&被人抓到了错处,最好的反驳办法,就是倒打一耙。
&&&&木芳颜难得发挥女人的无理取闹,反正就要把脏水泼回去,不能让宋道隽追究她的麻烦。
&&&&她的这点小心思,宋道隽看的明明白白。
&&&&可那又怎么样,自己的小娘子自己哄,这便是夫妻之间的情趣。
&&&&宋道隽走过去,搂着人贴贴:“娘子又说胡话,什么奴隶不奴隶,你可是我最爱的夫人。”
&&&&木芳颜喜欢听他说情话,唇角刚刚扬起,又立马收敛了。
&&&&这时候哪里是说情话的时候,事情还没有掰扯清楚呢!
&&&&她咳嗽一声,气鼓鼓瞪着他,努力装出很生气的样子。
&&&&“你总得给我一句实话,什么时候我们能够去南诏,这都拖了多少日了,我除了这院子,哪里都去不得,人都快憋出病来。”
&&&&宋道隽笑:“是么,为夫还以为,娘子夜里劳累,白日总要好好休息才是,怎么还有精力出去游玩?这是在责怪为夫夜里不够卖力!”
&&&&木芳颜那个气,“登徒子,怎么成天嚷着这些事儿?你就不能正经的,好好回答我的话吗?”
&&&&这些日子,宋道隽也是疯癫的很。
&&&&只要一有时间,就拉着她往床上去,说是这半年时光,都给他憋坏了。早也来,晚也来,她身上的青紫痕迹密密麻麻,旧的还没消停,明天又有了新的。
&&&&木芳颜不明白,他都不会腻味的吗?
&&&&这两天难得消停,也是因为她的小日子来了,宋道隽什么都做不了,才放过她。
&&&&宋道隽瞧她这模样,又贴上去,将人抱紧:“我这不是正打算回答娘子的问题吗,要是不出意外,再等几日,咱们就能去南诏了。”
&&&&“当真?”
&&&&木芳颜高兴,立刻忘记要跟他生气的事。
&&&&宋道隽满足的抱着人,要不是她身子不便,恨不能把人拉到床上,边做边说。
&&&&“这件事情,事关娘子的安危,为夫哪能不上心。我已经找人打探过,那小子的的确确是去了南诏,只不过南诏国中,关于他的消息,我却是无从知晓了,还得再费一番功夫安插人手去打听。”
&&&&“那这里还有什么事情拖着你?邓侯爷被抓了,粮价的事,应该就不成问题了吧?”
&&&&宋道隽点点头,“娘子说的极是,可有一件事,你是不是忘了?”
&&&&木芳颜没反应过来,宋道隽捏捏她的小鼻子。
&&&&“表兄跟阿兰小姐,还在莫代家主手中,咱们得把人救出来吧?”
&&&&“对呀,表兄还在危险中呢。邓侯爷抓住了,那咱们还不赶紧救人。再拖下去,不怕莫代家主对表兄动手呀。”
&&&&宋道隽却狠狠亲她,直到她喘不过气来才松开。
&&&&“表兄表兄,叫的那么亲热,不知道的还当真以为是你的亲表兄。”
&&&&又吃醋!
&&&&木芳颜轻轻打了他一下,“跟你说正经的,你怎么又胡扯,你再这样,我可真生气了。”
&&&&宋道隽抓住她的小拳头,连着亲了两口才道:“明日头七,咱们跟过去,就能知道表兄她们被关在何处,到时候就去救人。”
&&&&听他这么说,木芳颜才点了点头。
&&&&又就忍不住问他:“这事儿要是成了,金矿的事情,你准备怎么办?”
&&&&“我已经密信回去,禀报圣人,就等圣人的命令行事。”
&&&&毕竟能不能保住土司的爵位,这事儿还得圣人说了算。按照宋道隽的预想,这爵位哪怕保住,最后大约就如长安城里的那些王公侯爵一样,是个身份象征,没有什么实权。
第三百一十三章冥婚(加更)
&&&&邓侯爷被抓走,他妄图扰乱粮食,引发混乱的计划,也自然被搁浅。
&&&&都督府的人,按照指引顺藤摸瓜,针对粮商彻底调查,将邓侯爷的底摸了个清楚。
&&&&这一切很顺利,顺利的宋道隽感觉有哪里不对。
&&&&按理说,邓侯爷跟大祭司合作,出了这样的事,为什么大祭司不来救人呢?
&&&&阿若听到他说这话,笑着将橘子皮剥完,“一听这话,就说明你根本不了解老不死的。这个大祭司用人朝前,不用人朝后。如果他还回来救人,只能说明邓侯爷还有利用价值,可他不来,就说明邓侯爷的利用价值已经被榨干。”
&&&&说到此处,他的眼眸闪烁了一下,谁都没有注意到,他又转移了话题。
&&&&“今日夜里,莫代家就要冥婚了,你们做好准备了不曾?”
&&&&“人肯定是要救的,只是咱们还得有个章程。”宋道隽道:“兵分两路吧。”
&&&&阿若不解:“为何分两路?”
&&&&宋道隽并没有向他解释,只让他按吩咐去办事,如果他想要报仇的话。
&&&&阿若闻言轻哼了一声,也不在意,吃着橘子就出去了。
&&&&木芳颜看他离开,不解问宋道隽:“你为什么瞒着他?”
&&&&宋道隽意味深长,“凡做大事者,最忌讳的,处事不密。越是紧要的事就越该保密,知道的人越少,这样对大家都好。”
&&&&木芳颜若有所思,觉得有几分道理,但是这样,好像刻意避讳阿若一样,显得不信任人家。
&&&&“娘子的符咒可弄好了?表兄还等着你去救他呢。”
&&&&木芳颜点了点头,何止符咒,其他相关的驱邪避灾的物品,她都准备齐全了,保证物料充足,绝不会半路上掉链子。
&&&&阿兰惶惶不安,等了几日,麻素家的人都没有来。
&&&&几个莫代家的女奴,端着喜服,将门推开。
&&&&僚人的喜服是红黑相加的,配上精致又沉重的银饰,一套喜服穿下来,神秘华贵,厚重大气,充满异族风情。
&&&&但这不是麻素阿兰想要的,这不是她的婚礼,没有嫁给自己爱的人,却是被迫要与人配阴婚,给人殉葬。
&&&&女奴让她穿上衣服的时候,麻素阿兰表现的很平静,非常配合的洗漱后,自己换上她们准备的衣物,并且任由她们给自己梳妆打扮。
&&&&女奴们见她如此配合,都松了一口气,加快手里的速度。
&&&&这妆容让麻素阿兰更加艳丽迷人,女奴们都不禁有些走神。
&&&&麻素阿兰装扮好,就在两人的搀扶下出了门。
&&&&门外的喜婆一身黑衣,瞧见她出来,满脸笑容,“不愧是西南第一美人,阿兰小姐当真是美艳无双。”
&&&&麻素阿兰不听她的话,只看了一眼赵笙居住的屋子,没一会儿,那扇门也打开。
&&&&赵笙被五花大绑推出来,相比起麻素阿兰的盛装,赵笙狼狈许多。
&&&&他被堵着嘴,不能说话,麻素阿兰暗暗握了握手,什么话也没有说。
&&&&两个人四目相对,麻素阿兰看着他被人带走,愤怒快要溢出来。
&&&&喜婆见她没有冲动行事,对等候在一旁的女奴们使了个眼色。
&&&&那些女奴这才收敛了眼中的杀意,安安静静的跟在麻素阿兰身后,看似护送伺候,实则是谨防她逃跑。
&&&&她们可是接到命令了,若是麻素阿兰胆敢反抗,或者试图逃跑,可以当场击杀了她。
&&&&麻素阿兰跟在喜婆身后,上了一顶竹轿。
&&&&身上的头饰压的她头疼,她忍耐着,任由那些人将让她抬到一处大院子之中。
&&&&这院子里,红黑绸缎交织,院子里两排穿黑衣的稻草人,不断飘动着招魂旗,以及让人心慌的祭台。
&&&&麻素阿兰被抬到院子中央,轿子放下来,她站到了一条红布铺出来的石板路上。
&&&&喜婆在一旁催促:“阿兰小姐,上去吧。”
&&&&麻素阿兰却越过她,看向被捆在祭台上的赵笙。
&&&&那里已经有刽子手在磨刀霍霍,带着血光的凶器,在夜里格外刺眼。
&&&&麻素阿兰心中慌乱,却只能在喜婆的催促中,一步一步上了台阶。
&&&&等她走上台阶,远远就看在屋里用黑布写着白色的喜字。
&&&&莫代家主正坐在高堂之上,等待她过去。
&&&&莫代雷在何处?
&&&&麻素阿兰没有经历过冥婚,不知道这其中的门道,她之前对莫代雷的死还有一丢丢惋惜,觉得他罪不至死。
&&&&可此时,麻素阿兰的心中只想骂一句,阴魂不散。活着的时候纠缠她,死了也不让她好过,当真是可恶至极。
&&&&她一步一步的往前去,身上的银铃配饰,叮叮咚咚响个不停。
&&&&平日里悦耳的声音,此时此刻听起来显得诡异非常。
&&&&等麻素阿兰走到门口,却怎么也不肯跨进去。
&&&&莫代家主冷冽看着她,面色阴冷至极。
&&&&喜婆见家主似乎生气了,忙催促道:“阿兰小姐,快进去吧,你的新郎在等着你了。”
&&&&麻素阿兰这才发现,左手边有几个奴隶,正搀扶着死去的莫代雷。
&&&&莫代雷已经死了,可他的眼睛不知为何被人撑开,死死地盯着麻素阿兰,惨白的脸上,表情诡异。
&&&&他被人搀扶着,发紫的嘴唇,灰白的瞳孔,甚至指甲都长长了两分。身上的红黑喜服,让他看起来更加诡异可怕。
&&&&麻素阿兰心中惶惶不安,只想转身逃跑,却被身后的人堵住去路,动弹不得。
&&&&奴隶将莫代雷扶着上前两步,麻素阿兰在他身上闻到了浓重的药草香味,在这之中,隐约夹杂着尸体的腐烂气息。
&&&&麻素阿兰倒吸一口凉气,咬咬牙,死死瞪着莫代家主:“姑父,你当真是不顾我们两家的交情,要逼死我吗?”
&&&&莫代家主闻言冷笑:“你父亲早就将你许配给我儿子,若不是你作天作地,硬是拖着这门婚事,你早就该嫁进来了。如今我儿子惨死,你就应该下去陪他。也别跟我说什么交情,你们麻素家,从一开始就存了利用我们家的心思。到如今,你们麻素家没有神木,失去神灵庇佑,麻素阿兰,这世上没人能够救你,你死之后,麻素家也长不了。”
&&&&麻素阿兰听出他语气中的嘲弄,心中更是惶恐。
&&&&神木离去的事,她是知道的。可难道还发生了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为什么莫代家主如此笃定,麻素家完蛋了?
第三百一十四章破术
&&&&麻素阿兰听到此处,心中愤怒却压抑了怒火:“姑父要我陪葬也罢了,为何要牵连无辜的人?那个汉人与咱们的恩怨毫无瓜葛,你为什么非要把他拖下水?”
&&&&莫代家主冷笑,“还说不是奸夫,都这时候了,还维护着他。无妨,我送你们俩一块上路。到了下面,你们都要给我儿子为奴为婢。”
&&&&说完,他看了一眼身旁的管事。
&&&&管事点点头,随之走来一个浑身黑袍的男人,摇了摇手上的铃铛,嘴里念念了几句,旁人听不懂的咒语,就见原本扶着莫代雷尸体的奴隶,松开了手,往一旁退去。
&&&&麻素阿兰眼睁睁看着,原本死去的莫代雷,一步一步跳到自己身旁,诡异的转头,朝她笑了一下。
&&&&麻素阿兰紧张的冷汗直流,这赶尸之术,居然被他们用到了此处。
&&&&不等她有所反应,喜婆便擒住她,硬逼着她跟莫代雷磕头行礼,完成婚礼的仪式。
&&&&麻素阿兰忽然拔下头上的发簪,一脚踹飞喜婆,迅速到了莫代家主身旁。
&&&&手里的发簪,扎在了他的脖子上。
&&&&她静待许久,便是等待这一刻,汉人说,擒贼先擒王,她只要抓住莫代家主,就不信逃不出去。
&&&&众人皆惊恐,莫代家主却十分冷静。
&&&&“怎么,你不会以为威胁我,就能从此处逃离吧?”
&&&&麻素阿兰听不出他的弦外之音,只紧张的逼迫他放人。“你儿子的死与我无关,你非要迁怒旁人,让我背这个黑锅,我是不肯认的。姑父,你害死了我姑母,如今又要来害我,真是不把我麻素家放在眼里。今日,要么你让我们离去,要么咱们同归于尽,谁都别想好过。”
&&&&莫代家主一听,哈哈大笑起来。“你还真是我们厉害,敢爱敢恨。要不是辈分不对,我都想娶了你了。”
&&&&麻素阿兰被他这恶心的话,弄的浑身起鸡皮疙瘩,厉声让他放人。
&&&&可莫代家主根本不为所动,看了一眼巫师,麻素阿兰立刻觉得,有什么东西卡住了自己的脖子。
&&&&她忽然喘不过气来,整个人失去力气,硬是被喜婆强行拖拽,重新站到莫代雷眼前,与他行跪拜之礼,要完成婚礼的仪式。
&&&&麻素阿兰倔强,眼中含泪,愤怒的不肯低头。
&&&&但脖子上竟有一股无形的力量,使劲压着她的头,踢弯了她的膝盖,逼着她跪下去。
&&&&“你们莫代家今日如此逼我,我死后必化作厉鬼,让你们莫代家不得安宁,我要永远诅咒你们莫代家,家破人亡,断子绝孙。”
&&&&她骂的实在太凶狠,莫代家主看一眼巫师,巫师又摇了摇手中的铃铛,麻素阿兰的喉咙像是被人困住,根本发不出声音,只能恶狠狠的瞪着这些人。
&&&&她被喜婆逼着磕头,一拜二拜叁拜,等她站起来之后,就是结阴婚的最重要形式,放血。
&&&&将她的血放出来,给莫代雷喝下,从此以后,哪怕到了阴间,她也是被莫代雷任意支配操纵的女鬼,永世不得翻身。
&&&&而这个血,不是普通的血,得是麻素阿兰的心头血。
&&&&眼看着巫师拿着匕首,一步步靠近麻素阿兰,麻素阿兰愤恨至极,死死瞪着巫师,眼里的愤怒憎恨让见惯不怪的巫师,心里也有点发怵。
&&&&可事已至此,仪式必须完成,否则他将遭受反噬。
&&&&麻素阿兰不甘心,真的不甘心。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躁动声,打断了仪式。
&&&&原本被捆在高台上的赵笙,不知何时已经挣脱了束缚,手中提着剑,一步步走进了大厅。
&&&&麻素阿兰看到他,急得哭了出来,他没事,太好了。
&&&&莫代家主瞧见他昂然走来,心中先是一震,随后愤恨不已。
&&&&“你这奸夫,倒有几分本事。”
&&&&麻素阿兰却对赵笙大喊:“你快走,不要管我,这些人疯了。”
&&&&赵笙看着这诡异的布置,又是灵堂又是婚堂的。
&&&&所谓冥婚,竟是用一个活人女孩的性命去陪葬,实在是有违人伦天道,野蛮而且残暴。
&&&&他质问莫代家主:“莫代家主想替儿子报仇,却与自己的杀子仇人联手,祸害一个无辜之人,难道就不怕,你的儿子死不瞑目吗?”
&&&&莫代家主眯了眯眼:“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什么意思?但凡你细心一分,仔细追查一下,就会发现,这几日与你来往的那个姓邓的商贾,在妓院里接触了你儿子。莫代雷就是因为吃了他给的药,才一命呜呼的。他以此挑拨莫代家跟麻素家的关系,想让你们斗起来,好从中得利,而你不仅被仇恨蒙蔽了眼睛,与他蛇鼠一窝,如今还要行如此凶残之事,祸害旁人的性命。莫代家主,你真当西南地界,没有律法能惩治你吗?”
&&&&“呵呵,小子,你以为空口白话胡扯几句,我就会相信你的鬼话?再说了,就算姓邓的当真是害死我儿子的凶手,你与这贱人,今日也要为我的儿子陪葬。等杀了你们,我自然不会放过那个姓邓的。”
&&&&说罢,又看了一眼巫师。
&&&&巫师再次摇起手中的铃铛,结果什么反应都没有。
&&&&他不信邪,又摇了摇铃铛,屋外的稻草人还是原地不动。
&&&&他惊讶,冲出去一看,发现原本应该听令行事的稻草人,竟一个个散了架,不成人形了。
&&&&怎么会这样!
&&&&这可是他细心制作出来的,普通的绳索根本砍不断,更烧不掉。
&&&&这是怎么回事?!
&&&&莫代家主瞧见这一幕,暴怒看着赵笙,“你到底是何人?”
&&&&赵笙不说话,只将麻素阿兰救出来,护住他道:“我是何人不重要,可莫代家主,你行如此阴狠之事,法度定不会放过你。”
&&&&莫代家主对着巫师怒道,“还不快给他们收拾了去,我要他们现在就给我的儿子赔葬,一个都别想活着。”
&&&&巫师被他训斥,立刻从怀里掏出备用的小草人,对着草人一扎,地上原本那些散开的碎草,竟又重新拼接起来,渐渐形成人轮廓,堵住了逃生的路。
&&&&巫师正要的摇起铃铛,让这些草人砍杀了赵笙二人时,忽然几只带符咒的火箭,射在稻草人身上。
&&&&本以为刀枪不入,不怕火烧的草人,却瞬间燃烧了起来。
&&&&莫代家主正要怒喊,却见巫师口吐鲜血,恶狠狠看向大门方向。
&&&&就见木芳颜腾空而来,落在众人眼前。
第三百一十五章你们先走
&&&&众人瞧见她,都觉得眼生。
&&&&唯有麻素阿兰心中欢喜,看见木芳颜,仿佛看见了救命稻草。
&&&&她被巫师下了咒术,浑身酸软动弹不得,若不是赵笙扶着,她早就瘫软下去。
&&&&莫代家主看着来人,双目赤红,恨到不行,“你又是何人,也敢来破坏我莫代家的大事。”
&&&&木芳颜一看他黑气缠身,便知道他八成也中了大祭司的招。
&&&&她也懒得与他废话,提起桃木剑,嘴里念出咒语,朝他挥剑而去。
&&&&巫师即刻跳出来阻止,却被木芳颜的桃木剑,轻松打飞出去。
&&&&木芳颜提着剑,砍向莫代家主。
&&&&莫代家主毫不犹豫将一旁的管事推出去挡剑。
&&&&桃木剑打在管事身上,管事疼痛的在地上滚了一个圈,但并无生命之忧。
&&&&木芳颜继续攻击莫代家主,莫代家主落荒而逃,从天而降的一张大网,一下子将他网住,令他动弹不得。
&&&&他愤怒至极,怒骂道:“你们究竟是何人,敢如此在我的地盘上为所欲为,我一定要将你们千刀万剐。”
&&&&宋道隽带着人走上前来,只看了阿寻一眼,阿寻立刻走上前,抬脚便狠狠踹了他一下。
&&&&“满口喷粪的家伙,骂谁呢?我家夫人那是好心要救你性命,真是不知好歹。”
&&&&莫代家主才不听他的鬼话,只觉得这些汉人一个比一个可恨,害死他儿子不说,还叁番两次坏他的事。
&&&&自己千防万防,没想到他们还是找到了这里。
&&&&又怨恨巫师,瞧着是个有本事的,没想到这样轻易被人收拾了去。
&&&&他愤恨看过去,巫师早就溜之大吉。
&&&&木芳颜上前,拿着桃木剑,便朝着他的胸口狠狠插下去。
&&&&莫代家主以为自己死定了,谁知桃木剑穿过胸口,却并没有疼痛,反而让他感到一种怪异的恶心。
&&&&接着,他不受控制的吐了一口黑血,血液之中夹杂着一些黑色的小点。
&&&&莫代家主一看便知道,这是蛊虫。
&&&&木芳颜拿出符咒,点燃符咒,将灰撒在那些虫子之上。
&&&&黑色的点立刻发出一阵难闻的气味,冒着黑烟,彻底死透。
&&&&他这是中蛊了?
&&&&莫代家主难以置信,摸着自己的胸口,当真没有伤痕,而这个女子的桃木剑,也完好无损。
&&&&他正想问问怎么回事,却见木芳颜提着剑,走向莫代雷。
&&&&桃木剑在莫代雷身上一阵敲打,莫代雷居然吐出一口黑血。
&&&&麻素阿兰看了,恶心又难受,忍不住靠在赵笙怀里。
&&&&赵笙竟也不自觉的将她抱住,安慰她不用害怕。
&&&&这如出一辙的气味,莫代家主不用想也知道,是怎么回事了。
&&&&“如今你可信了,害你的人是那个姓邓的商贾,与我们无关。”
&&&&莫代家主信了几分,但是这让他更愤怒了。
&&&&这些该死的汉人,有一个算一个,不仅算计害死了他儿子,如今还断了他最后的希望。
&&&&他原本盼着,吃了这个药,就能多生几个孩子,不至于断子绝孙。
&&&&谁知这汉人女子压根就没给他留活路,拆穿了他最后都希望。
&&&&于是他也不管不顾,竟发起疯来,对着院中大喊一声,将所有的侍卫都召集起来。
&&&&不管叁七二十一,将这里的汉人都杀干净。
&&&&至于那个姓邓的,等他抓到人,一块送那人下地狱。
&&&&“他怎么不讲道理!”
&&&&木芳颜也没想到,这个人知道了真相,会如此拎不清,不仅不想着去抓捕真凶,反而连他们一块迁怒。
&&&&麻素阿兰喘气道:“我姑父本就是个自以为是不讲道理的,不然能胡搅蛮缠逼着我陪葬?”
&&&&那些侍卫们冲进来,凶悍的将众人都包围,麻素阿兰紧张起来,握住赵笙的手,对木芳颜道:“他要的是我,你们走吧,我拖住他。”
&&&&宋道隽深深看她一眼,不慌不忙道:“娘子,你跟表兄他们先走,这里有我。”
&&&&木芳颜紧张,想留下来,可对上宋道隽的眼神,知道这都在他预料之中,于是便对他点了点头,领着人从后面绕出去。
&&&&眼看他们要逃,莫代家主怎么可能让他们活着离开。
&&&&侍卫们就要追上去,阿寻拔剑,将所有的人都挡在门外,原来阿寻也有一身好功夫。
&&&&“杀光他们,一个不留,一个人头一百两银子。”莫代家主气红了眼,只想拿他们祭祀。
&&&&宋道隽不慌不忙,吹了一声口哨,接着就是一阵箭雨,将这些侍卫全部射杀。
&&&&莫代家主这才意识到,对方有备而来,这样训练有素的手下,绝不会只是一个区区商贾。
&&&&“你们到底是何人?”
&&&&宋道隽看一眼阿寻,阿寻几步上前,擒住莫代家主,杜绝他自杀的可能,也杜绝他反抗的机会。
&&&&“我家主子是何人,你很快就会知道。”
&&&&麻素阿兰与赵笙,跟着木芳颜才出了这院子,就看到远处燃起熊熊火光。
&&&&麻素阿兰急慌慌爬上山坡,往远处看去,那里竟然是麻素家的方向。
&&&&她急坏了,不用想也知道,麻素家今夜定有大事发生。
&&&&她赶忙要回去,木芳颜却拦住了她。
&&&&“你现在就算回去也没有用。”
&&&&麻素阿兰来想了想,紧张问她:“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她想着莫代家主之前与她说的话,心中更是不安,“可是莫代家主对我家下手了?”
&&&&没有了神木的庇佑,麻素家要逃脱巫蛊邪术只怕不易,说不定凶多吉少。
&&&&想到她那些不成器的哥哥弟弟,还有身体状况糟糕的父亲,麻素阿兰万分召集,只想赶回去。
&&&&就算不能帮忙,也好过在远处看着干着急。
&&&&木芳颜却拉住她:“你放心,我们答应你父亲,会保住麻素家,你先跟我们回去,在安全的地方等,很快就会有结果的。”
&&&&麻素阿兰有很多事情想问,木芳颜笃定的眼神又让她无比信赖。
&&&&两个人也算是共同经历生死的,她想了想木芳颜的所作所为,决定相信的木芳颜,于是跟着赵笙一块上了马车,回到了赵氏商行的院落。
&&&&邓可人一直在等消息,见木芳颜平安回来,还带着赵笙与麻素阿兰,两人又十分狼狈,立刻跟青叶一块帮忙,让他们洗漱,并且贴心准备了膳食。
&&&&到后半夜,火光平息,吵杂声消失,宋道隽才领着人回来。
第三百一十六章哄夫君
&&&&宋道隽一进门,木芳颜就扑过去,将他前前后后看了个仔细,确定他没有受伤,身上也没沾染晦气,这才松了一口气。
&&&&宋道隽享受她关爱自己的模样,佯装头晕靠在她身上。
&&&&木芳颜担心起来:“怎么了?看着不是没什么事儿吗?”
&&&&“没受伤,可耗费了很多精力,为夫现在没什么力气,要不娘子扶我回去,仔细给我检查一下,给为夫补充补充元气?”
&&&&木芳颜听出调戏来,暗中掐了他一下:“又胡闹,快些进屋,大家都等着呢。”
&&&&话虽这样说,还是扶着宋道隽进去。
&&&&麻素阿兰瞧见他回来,立刻紧张站起来:“我阿爹呢。”
&&&&宋道隽:“麻素家的事平息了,阿兰小姐现在可以回去,不过为了安全起见。还是劳烦表兄送你一程。”
&&&&赵笙没有拒绝,下人们准备了马车,带上侍卫暗中护送,两人去了麻素家。
&&&&邓可人瞧见自己的丈夫回来,也不多说,两人一块回去休息。
&&&&这一下,就只剩木芳颜跟宋道隽了。
&&&&阿寻十分有眼色,早就退了出去。
&&&&木芳颜把人领回院子,伺候他洗漱,等他洗漱完出来,木芳颜也准备好了晚膳食。
&&&&宋道隽并不着急吃饭,而是把人抱在怀里,深深闻着她身上的香气,眷恋的靠在她身上,什么都不想做。
&&&&木芳颜见他如此,心中难免担忧,“是不是遇到什么难事了?你要是方便的话,就与我说说吧,说不定我能有给你出出主意呢。”
&&&&宋道隽听到这话,心中欣慰,忍不住连着亲了她好几口。
&&&&“倒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只是觉得这样的事情,让人倦烦的很。”
&&&&木芳颜不解看着他,宋道隽问道:“娘子可有什么法子,能消除这世间的巫蛊之术。”
&&&&听到这么一问,木芳颜便断定此次去麻素家,有什么她不知晓的邪术伤了人。
&&&&“有人受了重伤?”
&&&&宋道隽摇摇头,“有阿若跟北久在,那些邪术倒也无妨。只是这叁番两回,大祭司使用这些邪术,坑害无辜百姓,圣上命我一定要除掉大祭司,连根拔除这些邪门歪道。这些日子以来,我暗中观察,发现这事儿十分为难。”
&&&&“你是担心大祭司不好对付?”
&&&&宋道隽叹息了一下,摇摇头道:“的确是没那么简单。”
&&&&今日莫代家要用麻素阿兰配阴婚,用表兄的命祭祀。
&&&&宋道隽便想到,邓侯爷从中挑拨,绝不会只是用来对付莫代家,麻素家那里也一定有所动作。
&&&&随着他们抓了邓侯爷,大祭司却不来救人。那麻素家,一定是会有大难的。
&&&&果然,他让阿若拉上北久一块去麻素府。
&&&&当日夜里,就有怪异的虫蛊进了麻素家,他们的目的很明确,灭掉整个麻素家,哪怕北久早有准备,也为这凶悍的蛊虫弄得一身伤。
&&&&最后还是麻素土司用自己的血养出来的蛊虫,与之对战,才灭掉大祭司手下的蛊师。
&&&&光是手大祭司手下的蛊师就已经如此凶残,这个大祭司还有多少可怕的本事,等着他们。
&&&&“阿若跟我说了一件事,那个巫师临死之前说,大祭司要收拾我们是轻而易举的事,之所以还没有动手,只是因为还不到时候。听他的意思,这位大祭司定,还有其他的阴谋。我们根本防不胜防。”
&&&&宋道隽揽着自己的娘子,心中感慨万千。
&&&&要收拾一个大祭司,总有法子,可想让所有的西南民众都不再使用巫蛊邪术,却是不容易的。
&&&&木芳颜懂他的意思,别的不说,就说道家玄门之说为什么会存在,都是因人而来的。
&&&&人在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求神,神若不庇佑,那他们宁可与邪魔为伍,只要能得偿所愿,就算献祭自己的生命,也在所不惜。
&&&&西南民众虽不是人人都喜欢这些巫蛊,但只要有人心怀歹念,想要借此牟利,这东西就断不了。
&&&&所以,可怕的哪里是这些巫蛊邪术,可怕的是人心中的邪念与欲望。
&&&&它会推着人走上一条又一条,无法回头的歪路。
&&&&木芳颜是第一次见到宋道隽这疲倦的样子,忍不住抱着他安慰:“论起玩弄人心,你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人,怎么你也觉得害怕吗?”
&&&&宋道隽看着她:“从前不害怕的,甚至游刃有余,可自从有了你,就怕了。我见你一再陷入危险之中,自己却无能为力,内心总是惶恐。叁娘,我们回长安去,不要管这里的一切好不好?”
&&&&木芳颜才明白,他这是隐晦的暗示自己,不要去南诏。去了,必然又是一番生死大战。
&&&&大祭司一日不除,他们就一直不得安宁。
&&&&有性命之忧的事,宋道隽是不想她去的。
&&&&木芳颜搂着他的腰道,撒娇起来:“这是我欠的债,我总是要还的,再说,你可是接了圣人的命令来的,半途而废回去,圣人能饶得过你?”
&&&&宋道隽耍无赖:“我一个闲散郡王,办差失败了,大不了被罚罚俸禄,申饬一番,圣人还能拿我怎样?不管了,我们回去吧,嗯,好不好,好不好?”
&&&&他抱着木芳颜,一个劲闹她,竟有些撒娇无赖起来。
&&&&木芳颜抱着她笑:“无妨,有表兄在,我出不了事的。”
&&&&宋道隽听她这么说,立刻紧张的抬起头来,“这话是什么意思?与表兄有何相干?”
&&&&木芳颜顿了顿,道:“你忘了,我祖父给表兄算过命,他只要能度过十八岁的大劫,只要他不造,反往后的日子,遇事永远都能逢凶化吉,跟在他身边,咱们也能沾沾福气,绝不会出事的。”
&&&&宋道隽冷哼一声,“怎么,为夫还护不住你,得要别的男人来护着你了。”
&&&&这是拈酸吃醋了!
&&&&木芳颜笑着往他怀里钻,“能护着我的,自然是我的夫君了。夫君最厉害了,夫君天下无敌,夫君俊美非凡,夫君举世无双。夫君前无古人后无来者,夫君.....”
&&&&宋道隽听着她的彩虹屁,得意的笑,低头下来狠狠亲吻她。
&&&&这个小妖精,真知道怎么哄他。
&&&&他喜欢小娘子就这样黏着自己,在自己怀里撒娇,哄着他陪着他。
&&&&木芳颜热切的回应,情到浓时,饭都不吃了,直接将人抱起,两个人一块往床上去。
第三百一十七章狠狠占有(h)
&&&&木芳颜来了几天的小日子,总算是过去了,宋道隽早已饥渴难耐,抱着人就是一顿狂啃。
&&&&将她压在床上,亲的她喘不过气来。
&&&&木芳颜觉得自己要窒息了,用力推着宋道隽,将他推开,大口喘息看着他:“你怎么每次都是想要把我吃掉的样子,是想要我的命吗?”
&&&&宋道隽不语,笑着解开她的衣裳,露出白色的胸罩。
&&&&被胸罩包裹得丰满又性感的绵乳,让宋道隽不自觉眯了眯眼,坏笑道:“娘子这贴身的小衣,当真是不错,让人瞧了欲罢不能。”
&&&&木芳颜任由他解开自己的内衣,埋头在自己的乳房上,又是亲又是啃,他的撩拨让木芳颜喘息,一双手插进了他的头发里,哀求道:“你轻点,疼。”
&&&&又是啃又是咬的,那是肉,又不是棉花。
&&&&宋道隽却不理她,一路往下,直达小腹。
&&&&舌尖在她的肚脐上,打了个转,木芳颜浑身战栗,整个人弓起来,双腿间立刻湿润的不行。
&&&&宋道隽一路往下,含住软肉。
&&&&木芳颜本能的想要说不,抗拒身体里疯狂涌动的情欲。
&&&&可身体却不听使唤,张开了双腿,想要将宋道隽整个包裹进去。
&&&&宋道隽坐起来,解开自己的腰带,露出结实的胸膛,完美的腹肌。看的木芳颜面红耳赤,明明很羞耻,却又忍不住盯着他看。
&&&&宋道隽脱掉裤子,双腿间的巨物已经苏醒。
&&&&木芳颜的小穴已经湿润,泛着水波光泽。
&&&&宋道隽直勾勾看着她,缓缓低下头去,张嘴含住软肉,连里面包裹的硬核,都硬起来。
&&&&木芳颜控制不住自己,双手抓住身下的床褥,发出轻微的呢喃,她不敢叫,生怕外面的人听了。
&&&&宋道隽埋首在她的双腿间,湿热的舌头一点点顶开她的小穴往里去,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哀求他:“不要进去了,求你,不要进去。”
&&&&每一次撑开她的身体,都有一种抑制不住的恐慌以及刺激,她本能的抗拒,却又本能地渴望情欲。
&&&&这矛盾让她胡言乱语,不知道自己该要些什么。
&&&&宋道隽却已经脱光自己的衣裳,挺着粗长的肉棒,抵在她的小穴入口。
&&&&他抚摸木芳颜的发丝,亲了亲她的脸颊,温柔无比:“娘子,到底是要,还是不要?”
&&&&木芳颜娇喘:“不要。”
&&&&“当真不要?”
&&&&这混蛋明知故问,非逼着她点头承认,自己对他的渴望不可。
&&&&木芳颜咬咬牙,娇羞瞪他:“你到底是进还是不进?不进来,我便出去了。”
&&&&宋道隽笑了,粗壮的肉棒缓缓插进去,他的动作很温柔,一点也不粗暴,慢慢顶开了木芳颜的小穴,让她一点点适应。
&&&&“这娘子真是娇嫩的很,无论进去多少一次,每一次都无比紧致。”
&&&&宋道隽舒服的头皮发麻,差一点就想要射出来。
&&&&这可不行!
&&&&他撑开木芳颜的双腿,好让自己进去的更深一点,两个人彻底结合在一起。
&&&&宋道隽问:“娘子,为夫大不大?”
&&&&木芳颜虽然觉得他幼稚,但必须承认,宋道隽的粗糙,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它的尺寸更像自己曾经看过的片子里,欧美男性的,又粗又长,那东西长得还挺好看。
&&&&反正不像某些男人,短小发黑,而且还有包皮。
&&&&宋道隽瞧她这模样,就知道她是欢喜的。
&&&&顶着她的小穴,缓缓抽插起来。
&&&&卵袋一下又一下,打在小穴口,都浸湿了。
&&&&木芳颜一开始还觉得他温柔,可见她适应的差不多了,宋道隽便粗暴起来,将人翻了个身,从后面狠狠操进去。
&&&&抓着她的脖子亲吻,动作一下比一下凶狠。
&&&&粗长的肉棒直抵深处,木芳颜觉得,他应该是插入子宫了。
&&&&这种直到深处的感觉,让木芳颜觉得窒息又无比快活。
&&&&太要命了,宋道隽太了解她的敏感点,对着她一下又一下的狠狠撞击,让木芳颜受不住,终于尖叫起来,在绝顶的高潮中,喷出一股淫水,整个人好像脱水一般,无力的趴在床榻上,臀部却高高翘起来,被宋道隽把持着,不准她彻底趴下去。
&&&&木芳颜的高潮,让宋道隽被吸得更紧了。
&&&&他坏笑道:“这才到哪儿,娘子就高潮了了?”
&&&&木芳颜用手去推他,恼恨的恨,身体欺负她不说,嘴上还不饶人。
&&&&“你这禽兽,又欺负我。”
&&&&她从前只在杂志上看过,说女人并不容易高潮快活,很多时候可能做了一个小时,都没有什么快感。
&&&&可宋道隽真是妖孽的很,对她的身体了如指掌,比她自己还清楚。
&&&&这才过去几分钟,轻易就让自己达到高潮,整个人软趴趴的,如面团一样任由他摆布。
&&&&可他呢,还硬挺挺的插在自己的小穴里,一点要射的意思都没有。
&&&&虽然跟宋道隽在一起,总能轻易得到极致的高潮与快活,但这家伙精力太旺盛了。
&&&&没有半个小时,根本不得消停。
&&&&她以前看过某种统计,说男人能够到半个小时,都是极限了。
&&&&坚持一个小时的,那几乎没有。
&&&&不知谁研究的这种统计,数据虚假。
&&&&反正宋道隽这妖孽,半个时辰那都是基本的。
&&&&有时候兴致来了,能折腾她一整晚。
&&&&虽说不是一夜七次,但也足够让她一整晚高潮迭起,累得下不了床。
&&&&宋道隽就喜欢木芳颜,被他操得合不拢腿软,趴趴的模样。
&&&&这更加让他激起强烈的征服欲,他又一次将人翻转过来,撑开她的双腿,用力操干。
&&&&一下又一下,捏着她的乳房,亲吻她的脖梗,在她身上留下一连串属于自己的痕迹。
&&&&木芳颜被迫迎合,又或者主动动了情欲,摸着他的胸膛,性感的腹肌,沉溺不已。
&&&&一次又一次,夫妻二人在欲望里水乳交融,在一波又一波的高潮中,得到极致的欢愉。
&&&&等天上的月亮都不见了,两个人才终于消停了。
&&&&木芳颜困得连动手指头的力气都没有了,宋道隽也不想动,就这样,将疲软的肉棒插在她身体里,压着她沉沉睡去。
第三十一十八章托付
&&&&赵笙跟着麻素阿兰回到麻素府,这里一片狼藉。
&&&&地上大片大片的血渍,下人们为了救火,已经累的半死,此时好不容易灭了火,都各自寻个墙角,坐下休息喘气。
&&&&麻素阿兰看到着火的地方,是家中的主院,着急的往自己的父亲的院落去。
&&&&走到一半,看到大管事,着急询问:“叔,我阿爹呢,他怎么样?”
&&&&大管事看见麻素阿兰回来,也是很高兴,瞧到他身后的赵笙,眼里闪过了然。
&&&&“小姐,土司大人在等你呢,您快些去吧。”
&&&&麻素阿兰被他领着往另外一个方向去,到了院子里,发现许多人都站在那。
&&&&她的兄长弟弟们,有一个算一个,都看过来,几乎每个人身上都挂了彩,带着血气。
&&&&麻素家的长子看见麻素阿兰来了,眼神特别古怪。
&&&&他好像在隐忍什么,但最后握了握拳头,还是让开道,让麻素阿兰进去。
&&&&麻素阿兰闻到浓重的血腥气,女奴们端着一盆一盆的血水走出去,大夫土司上了药,也离开了。
&&&&麻素土司已经奄奄一息,麻素阿兰瞧见他憔悴虚弱,一下子就哭出来,扑到他床头前,关心道:“阿爹,我回来了,你怎么样?你不要吓我。”
&&&&听到女儿的哭声,麻素土司才慢慢醒过来,他抬起手想要抚摸女儿的脸,却发现手臂没什么力气。
&&&&麻素阿兰连忙握住他的手,焦急道:“阿爹,我在这儿呢,你放心,我回来了,我没事的。”
&&&&麻素土司看向她身后的赵笙,赵笙也很疑惑。
&&&&他并不打算进来的,这是别人的家事,他本想把人送到这里就走,可大管事却将他请了进来,并且让他进屋。
&&&&很显然,这位麻素土司有话要与自己说。
&&&&麻素土司朝着赵笙招手,赵笙上前两步,靠近床边。
&&&&大管事将麻素土司扶起来,不知拿了什么药给他服下,麻素土司的脸色瞬间好了许多。
&&&&可赵笙隐约觉得,此人只怕是强弩之末,回光返照了。
&&&&麻素阿兰不觉得,以为父亲吃了药好转,应该就没事了。
&&&&麻素阿兰擦了擦眼泪,有些欣喜道:“阿爹没事的,咱们还有北久蛊师,还有古婆婆,他们的医术都很高明,一定会保住您的性命的。”
&&&&麻素土司叹息,想抬手摸摸女儿的脸,“孩子,阿爹是时候赎罪了。”
&&&&麻素阿兰眼泪绷不住的流,一个劲摇头:“不会的阿爹,总有其他法子对不对?我们总有其他的办法赎罪,你不会有事的对不对?”
&&&&她好不容易解开了多年的心结,想要好好孝敬他,谁能想到,不过出个门,就着了莫代家的道,等再回来,父亲就快要死了。
&&&&她觉得难以接受,心中既惶恐不安又痛苦难受。
&&&&除了哭泣,真不知如何是好。
&&&&麻素土司摸着她的头安慰:“阿兰,你莫要怕。阿爹都做好安排了,我走之后,麻素家的产业也有你的一份,那是你的嫁妆,你的那些哥哥跟弟弟们,他们会照料好你的,直到你出嫁,过上安稳的好日子。”
&&&&“我不要嫁人,阿爹,你别死好不好?我求你了。”
&&&&“别哭了,傻丫头。麻素家为了留住神木,造了太多的杀孽,害死这么多人,甚至连累你阿娘都因此惨死,我也是时候下去赎罪了。好在我死之后,所有的罪孽都因我而消弭,不会再连累你们。你跟你的兄长弟弟们,都不会被牵连。”
&&&&麻素阿兰也知道,自己家犯了罪,于情于理,这罪都该偿还。
&&&&可她身为女儿,听到父亲为赎罪而死,又哪里能够心安理得?
&&&&她难受的哭个不停,麻素土司看向赵笙,对他道:“多谢你救阿兰回来。”
&&&&赵笙微微颔首,“不过是举手之劳,土司大人不必往心上去。”
&&&&麻素土司却道:“不,这何止是举手之劳。”
&&&&他说的意味深长,当着麻素阿兰的面,赵笙并没有接话。
&&&&麻素土司看了一眼大管事,大管事端着一个盒子上前来。
&&&&赵笙看着他不说话,麻素土司:“老夫是要死的人了,为了我的子孙后代,也不会欺骗你们。这东西,我就交付给你们,关于金矿的事情,你们都可以问我的大管事,还希望你们看在金矿的份上,能帮我保住麻素家的土司之位。”
&&&&麻素阿兰万分不解,看看赵笙,又看看麻素土司。
&&&&麻素土司看着自己的女儿,对她道:“这位赵郎君来历不凡,阿兰,日后阿爹不在了,你若有什么难处,尽可去寻他帮忙。”
&&&&赵笙沉默不说话,这是强行把阿兰小姐托付给他了?
&&&&赵笙心中并没有那么抗拒,他只是疑惑,麻素土司为何这么相信他们?
&&&&难道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身份?
&&&&想到这儿,赵笙的内心疑惑更多。
&&&&麻素土司继续道:“赵郎君,若是不能保住土司府的爵位,就请护住这些孩子,给他们个富贵人生吧。我期盼的,只有这么多。这些孩子日后若为非作歹,多行不义,那也是他们自己做的孽,天道不会手下留情。只是我的阿兰,她是个心善的小姑娘,无父兄庇佑,想在西南之地安稳度日,恐怕十分困难。
&&&&若是可以,希望赵郎君,将她带到长安去,为她寻一门合适的婚事,找到一个托付终身的男人。那老夫在九泉之下,也会叩首感恩的。”
&&&&父亲为自己做到这一步,低叁下四的求人,麻素阿兰心中更是羞愧难当。
&&&&“阿爹,你不要说了,你会没事的。凭我自己的本事,我也能活得好好的,不需要依托别人。”
&&&&麻素土司却觉得这女儿太傻,这世间女子本就艰难,若无父兄庇佑,若无丈夫庇佑,日后的路只怕也是难走。
&&&&他是为女儿做了适当的安排,可若不能寻到一个可靠的人庇佑女儿,只怕他死后,在九泉之下,也要担忧女儿的未来。
&&&&麻素土司不理会女儿的哭泣,只看着看赵笙,盼着他答应。
&&&&赵笙终于点了点头,麻素土司得到他的承诺,终于安心的闭上了眼。
&&&&马麻素阿兰看着父亲断气,嚎啕大哭。
&&&&这哭声让屋外的人都心中悲戚,往日里相互争斗的那些儿子们,一时间也都悲伤沉默的跪在门外,朝着屋里磕头。
第三十一九章继承人
&&&&赵笙直到第二天天亮,才回到赵氏商行。
&&&&宋道隽与阿若的人正在用早膳,瞧见他回来,阿若忍不住打趣:“怎么样,麻素老儿是不是把女儿托付给你,让你好好照顾她?”
&&&&赵笙:“玩笑也该适可而止,旁人死了父亲,你怎么还好戏谑说这种话。”
&&&&阿若被他数落,也不生气,道:“你可真是太一本正经了。”
&&&&说着又看木芳颜笑:“幸好当初你没有嫁给他,嫁给这种男人,那真是要多死板有多死板,一点生活情趣都没有。他会把那套叁从四德从头贯彻到尾,大约你生孩子的时候,他都要在门外高声呵斥你,让你不要高声尖叫,有失礼数。说不定,还觉得你会吓到家里的老人家,那是大不敬。”
&&&&赵笙无语,不说话了。
&&&&木芳颜当然知道,他不是那么死板的人,但对于阿若开这样的玩笑,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
&&&&抬头却看到宋道隽微妙的笑,就知道他吃醋生气了,忙安抚的握住他的手。“还好我嫁给夫君了,对吧夫君。”
&&&&宋道隽嗯了一声,没有之前那么不爽了,当然,他也知道这事儿跟赵笙无关,只是他就是有些郁闷。
&&&&当初赵笙跟木芳颜还订过亲呢!
&&&&阿若吃瓜看戏,巴不得他们闹起来看笑话。
&&&&宋道隽跟赵笙起身去书房,赵笙将盒子递给宋道隽。
&&&&宋道隽看到这个熟悉的盒子,立马知道里面是什么,“这金矿,表兄接了?”
&&&&赵笙板着脸:“你怕是早就预料到,他会给我的吧。”
&&&&宋道隽打开盒子,又看了一次地契已经矿藏图,笑道:“也不算是,我只是觉得,他若是有诚意,哪怕我拒绝了,他也会再次找上门来的。这事我已经报给圣人,估计此时消息都到了长安,就看圣人怎么决断了。照我的想法,想保住爵位很简单,但是他手中的那些侍卫,怕是留不住了。对了,麻素土司可选定了继承人?”
&&&&“选了,但不是他的长子,而是他的第二个儿子,麻素锡。”
&&&&宋道隽惊讶,但想想也觉得没什么大问题。
&&&&这位素土司,一辈子生了十几个儿子,这些儿子,各有各的废物,吃喝玩乐样样精通,正经事一件不干。
&&&&这个长子,基本就被他娘养废了,不把位置传给他,倒也理所当然。
&&&&之所以会选择第二个儿子,宋道隽想了想,可能真是矮子里面拔高个,只有这第二个儿子,还有几分男人的模样。
&&&&这第二个儿子,就是姚娘的私生子。
&&&&也不知道麻素土司跟姚娘是怎么想的,当亲娘的,始终不敢承认自己的儿子,这么些年宁可在麻素家为奴为婢,也要隐藏身份,暗中保护自己的儿子。
&&&&而麻素土司,也允许这样怪异的关系存在,并且纵容了姚娘的某些举动。
&&&&但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是,最后果然如姚娘期望的那样,麻素家土司之位,到了她儿子手里。
&&&&就是不知道,这个儿子是否清楚自己的母亲因何惨死。
&&&&赵笙道:“我想他之所以选中麻素土司,更重要的一个原因是,他还算有两分血性吧。”
&&&&“这话怎么说?”
&&&&“我听说,麻素阿兰一出事,他就暗中派人找寻。麻素阿兰的那些哥哥弟弟们,反倒是一副看戏乐的看戏的姿态,根本不管这个妹妹的死活。直到他们的父亲分家产,说谁要是寻到麻素阿兰,谁就能继承他的家业。这些人倒是想,可惜平日里吃喝玩乐罢了,办正经事的时候,一个靠谱都没有。”
&&&&再然后,麻素土司府出事,麻素土司差点被蛊师害死,也是麻素锡临危不惧,带着人一起反抗大祭司的蛊师,甚至为此还受了重伤。
&&&&“这种情况下,你若是麻素土司,你能不选这个儿子?”
&&&&真遇到事儿了,才知道谁靠谱啊。
&&&&宋道隽深以为然,从前麻素家仗着有神木庇佑,无论选谁继承家业,麻素家都不会败。
&&&&可如今不同了,没有神木,麻素家跟其他的家族没有区别,他们得靠自己了。
&&&&宋道隽转移的话题:“都督府那边传来消息,粮食的价格已经平下来,但是邓侯爷的那些粮食,好像还不够。我怀疑还有一大部分粮食,依旧在大祭司手中。”
&&&&“大祭司的事还是毫无眉目?”
&&&&宋道隽点点头,“邓娘子跟令狐奇想方设法各方打探,邓侯爷的底子都掏干净了,连犄角旮旯里的小喽啰都给找出来,可大祭司还是下落不明,根本找不到一点痕迹。”
&&&&“这也正常。”赵笙显得淡定许多:“且不说他心思诡异,诡计多端,他这一身巫蛊邪术,世上能有几个人敌得过?我们一直盼着,能寻到白乙天师,好擒获此人,可怕天师来无影去无踪,行踪难寻,咱们若不是你娘子相助,只怕也对付不了眼前的情况。照我看,这个大祭司对神木很执着,如此一来,咱们少不了要走一趟南诏了。”
&&&&宋道隽早就在做准备了,这里的事情一结束,要准备前往南诏。
&&&&把什么的事情处理好,只有如此,他的小娘子才能够全身而退,全须全尾的回长安。
&&&&将大祭司一网打尽,他们也算是完成了任务。
&&&&宋道隽又问:“那位阿兰小姐,你准备怎么办?你如今的身份,可不太方便照料她。”
&&&&赵笙听他这话的意思不对:“你在想什么,我与她没有那种关系。”
&&&&宋道隽笑起来:“表兄说这话就没意思了,我可听说阿兰小姐,哪怕自己身临陷阱,也要你保住性命,不想拖累于你。这样有情有义的好姑娘,表兄当真不心动?”
&&&&“你是不是忘了,我还是驸马,明面上,你的堂妹乐平公主,还是我的妻子。你是想我被御史参一本吗?”
&&&&宋道隽:“乐平那丫头早就没了,这里的事情了结,阿若也该去投胎。别忘了,他自己说过的,他的命坚持不了多久了。作为定国公府唯一的继承人,你总不能孤老终生,不给家族延续血脉。”
&&&&他们这样的世家子弟,生孩子,也是一份责任。
&&&&阿若回了房,从宝格里拿出一个盒子。
&&&&盒子之中,是当日在蝴蝶谷采摘来的一种兰花。
&&&&兰花已经被晒干研磨成粉,他看着这个药瓶,眼神变得十分危险。
&&&&“看来想要成功,还得把师叔手里的血虫蛊弄到手才行啊。”
第三十二十章孤身一人
&&&&一夜之间,牂洲城里翻了天,最大的两个家族,麻素土司府跟莫代家都出了事。
&&&&城里的人都传言,说是莫代家主强迫麻素家的阿兰小姐,给自己的儿子陪葬。
&&&&莫代家甚至为此使用巫蛊邪术,要灭掉麻素土司府。
&&&&麻素土司虽极力反抗,却还是死了。
&&&&莫代家主也没有讨到好,因此被都督府捉拿,下了大狱,前途未卜。
&&&&一时间,两个家族的人既惶惶不安,又相互愤恨,都觉得是对方坑了自己。
&&&&连两个家族的奴隶走在大街上,都要嫌弃地瞪对方一眼。
&&&&闹出这样大的事,都督府绝不允许有人趁机作乱,所以调派许多兵士,在城中巡逻,严防死守,凡是遇到打架斗殴的,一律都抓去关上几天,重打十几板子再说。
&&&&在这种高压政策下,僚人反而不敢轻举妄动,都老老实实的遵守规则。
&&&&因为这件事,就连到了集市的日子,街面上都是巡逻的侍卫。
&&&&城里的氛围压抑可怕,老百姓赶集的心情都低落了很多,买了东西匆匆来匆匆去,日落西山,又一日过去了。
&&&&连着几日,麻素阿兰与家里的族人们,忙着处理后事。
&&&&麻素锡了新一代的家主,自然要将这丧事办得风光体面。
&&&&一来,展示他家主的例地位,向众人展示他的能力,二来,告知世人,麻素家并未因此衰败。
&&&&那些不服气的兄弟们,不是没有怨气。
&&&&可当日出事的时候,麻塑锡的确是一夫当关,斩杀了许多蛊虫毒人。
&&&&他的凶狠,这些兄弟们没有,他们心中多少有些惧怕。
&&&&有人心中不满,撺掇长子去抢夺家主的位置。
&&&&“大哥,我实在是替你不值,再怎么说,这土司的位置,也该轮到你才是。你才是阿爹的嫡长子,他麻素锡算个什么东西?娘都不知道的野种,指不定根本就不是咱麻素家的子嗣。”
&&&&几人纷纷点头,他们的母亲都有来处,哪怕身份低微一些,是个奴隶。
&&&&这十几个兄弟,唯独麻素锡是父亲从外面抱回来的,谁也不知道他的生母是谁。
&&&&往日里与他们这些兄弟一样,吃喝玩乐,瞧着并不显眼,也没什么突出之处。
&&&&谁知不叫唤的狗最会咬人,冷不丁的就冒了头,得了父亲的青睐。
&&&&临死之前,非要将爵位传给他,真是气煞人也。
&&&&长子当然也气,可当时自己遇到危险,这些弟弟们,都将他推出去挡箭,反而是那个二弟拉了他一把,救了他的命。
&&&&此时,这些弟弟们跳出来,哄骗他去闹事,能怀什么好心思。
&&&&他不咸不淡道:“我是没有那个本事的,我有自知之明,我的能力做个富贵闲人,已经算是能耐了,诸位弟弟要是有这个本事,不如冲出去跟他较量较量,谁赢了我便奉谁做家主,绝无二话。”
&&&&几个弟弟听他这么一说,都讪讪的笑了下,谁没接话。
&&&&他们可不愿意当这个出头鸟!
&&&&灵堂里,麻素阿兰穿着麻衣,跪在父亲的灵堂前,烧着汉人的纸钱。
&&&&屋里的烟火熏得人直咳嗽,麻素阿兰往后退了退,熏得再难受,却也哭不出来了。
&&&&该哭的,当时都哭了,眼泪差不多流干了,再哭阿爹也回不来。
&&&&麻素锡走进来,看一眼麻素阿兰,将下人挥退,跪坐到她身旁,道:“阿姐莫哭,阿爹临终前早有准备,往后,我便是姐姐的依靠。”
&&&&麻素阿兰看着他,一点不信。
&&&&依靠,这世上没有人能做一辈子的依靠,到头来,自己的路,还是要自己走。
&&&&“事情没有你想的那样简单,你可知麻素家没有神木了。”
&&&&麻素锡顿了顿,点点头:“姐姐回来之前,阿爹都告诉我了。以后的路会很难走,但是阿姐放心,我答应了阿爹,一定护你周全,无论将来发生什么,你永远是麻素家的大小姐。”
&&&&麻素阿兰深深看他一眼,道:“你不必为我担忧,更不必防着我,我一个女子,无法继承麻素家的爵位。你放心,等阿爹的丧事办完,我就会离开这,不会让你们为难的。”
&&&&麻素锡顿了顿,没有接话。
&&&&麻素阿兰之所以会这样说,是因为在现在的世人的眼中,麻素家跟莫代家的这场灾难,全是因她而起。
&&&&若是她当时乖乖答应了这门婚事,早早嫁入莫代家,说不定莫代雷就不会死,莫代家也不会来寻仇,害死这么多人。
&&&&外面的那些族人,虽然还没有冲出来说什么,但恐怕丧事一了,她的日子就不会好过了。
&&&&麻素锡继承了土司位,就要护着她,这样一来,他会跟家中的族老兄弟们形成对立之势。
&&&&自己若坚持留在麻素家,只会让整个家族更加不得安宁。
&&&&麻素阿兰长大了,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
&&&&她已经寻到舅舅做了告别,准备等丧事一结束,就永远离开西南。
&&&&至于去哪里,她还没有想好。
&&&&麻素锡顿了顿,忽然道:“阿姐若是喜欢那个姓赵的男人,不如嫁给他。我瞧他是个有胆识,有能力的,一定能够护阿姐周全。”
&&&&麻素阿兰听到这话,却笑了起来。
&&&&她一边烧着纸钱,一边道:“他已经有妻室了,而且他的身份,绝不像你以为的那样简单。”
&&&&否则阿爹当初死的时候,不会仅仅是让他照顾自己。
&&&&阿爹会直接开口,希望赵笙娶她。
&&&&这世间的事,便是如此的。
&&&&只要对方的家世不如自己,就算对方有妻子,又怎么样?
&&&&自己陪嫁高一些,嫁过去做个平妻,也不是没有可能。
&&&&若是可以,麻素阿兰相信,阿爹会仗势,威逼利诱。
&&&&可阿爹把金山都给出去了,却没有逼迫赵笙迎娶她,不仅仅是顾虑到她的尊严,更重要的是,阿爹也知道,这个男人不是麻素家的势力可以逼迫的。
&&&&麻素锡若有所思,想了好久,对麻素阿兰道:“我去给阿姐准备东西,阿姐离开的时候,我会派人送阿姐。”
&&&&麻素阿兰看着他起身离去,悠悠叹了一口气。
&&&&父亲死了,她好像就脱离了麻素家。
&&&&她以前总盼着这一日,可如今,她忽然之间只觉得无比的悲戚与孤独。
&&&&天地之大,没有她的容身之处,她不知往去,也不知未来会如何。
&&&&她心中茫然恐惧,整个人压抑又失落。
&&&&大管事看着麻素阿兰,在屋中孤独的跪着,忍不住叹息摇头。
&&&&从此以后,阿兰小姐只剩自己了。
&&&&父母在时,女子尚有家。
&&&&父母没了,女子便是这天地间的孤魂,哪怕嫁人,也都是外人的姿态。
第三百二十一章出发
&&&&木芳颜看着手腕上的手镯,疑惑的看着宋道隽,“这是什么?”
&&&&“这是特意为娘子打造的,娘子不喜欢吗?”
&&&&木芳颜看着这个金灿灿,镶嵌红宝石的镯子,自然是喜欢的。
&&&&但她觉得疑惑,“好端端的,送我镯子做什么?”
&&&&宋道隽拉着她出门,一边走一边上了马车,“想送就送了,还需要什么理由吗?”
&&&&木芳颜还是觉得奇怪,“就只是想送就送了,没有其他原因?”
&&&&“娘子这话说的奇怪,非要什么特别的理由才能给娘子送珠宝首饰吗?店里新来的货,我瞧了好看,就买来送给你,你不喜欢?”
&&&&木芳颜顿了顿,拿起镯子,看了又看。“你什么时候给我戴上去的?”
&&&&昨天还没有的,早上起也没有注意,直到换衣服的时候,才发现。
&&&&说也奇怪,看起来挺宽松的镯子,可当她想要取下来的时候,似乎就不自觉的收紧,根本取不下来。
&&&&她觉得异样,这才来问宋道隽。
&&&&宋道隽轻笑,撸起自己的袖子,木芳颜发现他的手上也戴着一只镯子,不同的是,镶嵌着蓝宝石。
&&&&这两只镯子,看上去就是情侣款。
&&&&木芳颜怎么想,都不觉得宋道隽是有这种小情趣的人。
&&&&“你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宋道隽笑了笑:“也没什么,就是娘子这一次失踪,实在是让为夫心慌胆颤,所以我就寻北久蛊师,给我弄了这样一对鸳鸯蛊。有了这种蛊虫在手镯里,以后娘子无论去到哪儿,为夫这只镯子,都能帮我顺利找到你。”
&&&&这简直堪比追踪定位器!
&&&&木芳颜听到这话,一点不觉得生气,只觉得好笑,“你居然也这么患得患失吗?”
&&&&宋道隽揽着人,道:“这世上让我这么患得患失的,也唯有娘子一人。我是想相信你会信守承诺,再不会留下我不见了,可世事难料,大祭司太难对付了,我不求别的,只求随时随地能寻到你,别让你失了痕迹就行。”
&&&&木芳颜一听这话,就心疼的往他怀里钻。
&&&&两个人甜蜜的在一块腻歪,阿寻的声音不合时宜的响起来。
&&&&“郎君,令狐大人说他们准备好了,问我们能否出发了。”
&&&&“好了好了,出发吧。”
&&&&宋道隽打断他,让他安排车队出行。
&&&&亲了木芳颜一下,笑着问她:“你瞧阿兰小姐跟表兄,可有缘分。”
&&&&木芳颜听到这么一问,忽然坐起来。
&&&&“怎么了?”
&&&&“你不问,我还想不起来,你这一问,我倒真想起一点事儿了。”
&&&&“怎么说?”
&&&&“那日表兄跟阿兰小姐一块回来,我就觉得表兄双颊上似有绯色,瞧起来像是红鸾心动。”
&&&&“当真?”
&&&&宋道隽欣喜,“那缘分可是麻素阿兰?”
&&&&木芳颜顿了顿,“这得再仔细看看,我也不确定,不过....”
&&&&“不过什么?”
&&&&“麻素阿兰身份特殊,表兄的身体身份更特殊,定国公因为僚人女子,惹出这许多事来,表兄若是再娶一个异族女子,定国公府的那些人能同意吗?”
&&&&宋道隽听到这儿,不屑的笑了:“无妨,只要娘子说,这二人是天定的姻缘,定国公府那些障碍,我自会替表兄扫除。”
&&&&于他来说,表兄若能遇到良缘,他自然为表兄高兴。
&&&&更高兴的是,他心中曾经对表兄的那一点点亏欠,也能够得到弥补。
&&&&车队出了城,行驶没多久就停了下来。
&&&&邓可人疑惑,撩开车帘一看,远远看见有个女子骑着马,在路边等着。
&&&&木芳颜也瞧见了,“麻素阿兰怎么会在这?”
&&&&宋道隽看向同样骑着马的表兄,“表兄还是去看看吧,人家肯定是冲着你来的。”
&&&&赵笙顿了一下,按照他的计划,自然是从南诏回来,再带她去长安的。
&&&&可麻素阿兰这就来了,还带着包裹,不得不然赵笙疑惑。
&&&&他策马上前,两个人站在大树下说话。
&&&&宋道隽问木方言:“娘子可瞧出什么来了?”
&&&&木芳颜看了又看,“观看面相,这两个人倒是天作之合。”
&&&&男的俊女的美,谁看了不赏心悦目,而且这二人身上,有一种怪异的和谐。
&&&&这种感觉很奇怪的,有些人哪怕当了夫妻,甚至有夫妻相了,他们身上都未必有这种和谐与契合感。
&&&&赵笙跟麻素阿兰站在一处,你就觉得,这两个人是天造地设的一对,就像后世所言的CP感,对,就是这种感觉,好像他们天生就该是一对一样。
&&&&木芳颜一直盯着两人看,宋道隽有些吃醋:“娘子瞧什么呢?不如多看看为夫。”
&&&&木芳颜笑着捧着他的脸,亲了两口:“你可真是个醋坛子,你不觉得这画面赏心悦目,让人想要多看两眼?”
&&&&宋道隽侧眼看去,的确是有些养眼,不过那又怎么样,“我以为最养眼的,就在娘子眼前。”
&&&&这是在暗示,他才是最好看的。
&&&&木芳颜乐不可支扑到他怀里,“对对对,夫君才是这世上最好看的人,人家恨不得时时刻刻盯着你看,不行,夫君得寻个面罩戴起来,像夫君这样的绝世容颜,在这山野之中行中,若是遇到劫匪将你抢回去,当压寨夫君,那我不得气哭了去。”
&&&&宋道隽听她这话,捏了捏她的脸,“娘子倒是会打趣为夫,我看你皮痒的很。”
&&&&说着就亲了下来,两个人在车马里甜甜蜜蜜。
&&&&麻素阿兰却忐忑紧张地看着赵笙:“我知道这可能会让你为难,但但我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所以才厚着脸皮,想跟你们一起去南诏。”
&&&&她还是低估了麻素家那些族人的厚颜无耻,他们甚至还没有等到父亲下葬,就想拿她开刀。
&&&&麻素锡虽答应护着她,但是姐弟之间的感情也就那样,他可以护着她,但绝不可能为了她,牺牲自己的利益。
&&&&好在麻素土司给她留了不少银钱产业,有了这些东西傍身,无论她去哪里都不怕。
&&&&所以父亲刚刚下葬,她就乔装打扮离开牂洲城。
&&&&她打探到,赵笙他们要去南诏,便不管不顾的在这里等着。
&&&&先厚着脸皮,跟他们一块儿去。
&&&&赵笙见她小心翼翼的模样,没有觉得烦躁郁闷,心里竟生起几分心疼来。
&&&&从前骄傲美丽的麻素阿兰,如今却像个无根的浮萍一样,寻求别人的帮助。
&&&&他温柔道:“只是此去,一路辛苦,甚是想念危险,怕是要让阿兰小姐受一番苦。不如....”
&&&&“不辛苦不辛苦的。”麻素阿兰见他答应,高兴的不得了,生怕他说出送她去别处的话。
&&&&她笑起来的时候,眼眸里全是闪烁的星光,赵笙竟看得失了神。
第三十二十二章老鼠打洞
&&&&一行人走走停停,大约半个月的时间,就到了西南边界处。
&&&&“郎君,引路人说了,再走半日,翻过前面的苍山,就到南诏地界了。”
&&&&木芳颜撩开车帘子,瞧见远方若隐若现的雪山,很是惊艳:“七郎你快看,是雪山。”
&&&&落日的余晖照在山顶处,金光闪耀,虽然距离很远,看的不够真切,却也让人生出神圣向往。
&&&&宋道隽:“这大好河山,真是该多出来看看,怪不得阿耶跟阿娘,总想着离开长安去四方云游。”
&&&&木芳颜想到因为她,公公婆婆离开长安的计划不得不更改。他们困坐长安城,好换取宋道隽离开长安来救她,心中就歉疚不已。
&&&&宋道隽瞧她这模样,捏了捏她的小脸。“怎么露出这种表情?娘子若是觉得愧疚,日后多为他们添两个孙儿,阿耶阿娘必然高兴万分。”
&&&&说起生育,木芳颜瞪他,哪里是她不想生,不是身体还养着吗?他暗中服用避孕的药物,就是不想她身体不好的时候怀孕,伤了身子。
&&&&宋道隽这人,瞧着心机多,但是被他喜欢了,他真是十二万分的对你好,事事为你考虑,你没想到的,他都替你周全了。
&&&&两人情意绵绵,眼看要火花四溅,麻素阿兰却不合时宜的过来:“我要去方便一下,叁娘要不要一起?”
&&&&木芳颜忙道:“好,我也正要去呢。”
&&&&于是车队的女眷们都约好,去了不远处方便。
&&&&宋道隽跟男人随便找个地方方便完,一行人才继续出发,很快到了一处小村子。
&&&&这里的人,有僚人,也有汉人,还有南诏人。
&&&&要去南诏,只得这一处关卡小道,久而久之,这地方就成了一处村子。
&&&&村子看似被两方管辖,但又是个两不管地带,倒是莫名形成一个自理的地方。
&&&&村子里除了村民,就是做生意往来的客商,还有行脚僧人。
&&&&阿寻找了个叫米锣的僚人做向导,他父亲是汉人,母亲是南诏人,却生在僚人的地界讨生活,所以叁方语言都懂一些,平日靠着做向导赚钱。
&&&&宋道隽一行人给的报酬足,他做事也有干劲,早早就选定了何时的客栈,让他们落脚住宿。
&&&&他们才入住没多久,便有小厮来送信。
&&&&阿寻将信送到宋道隽眼前,宋道隽看了一眼,就递给了赵笙。
&&&&赵笙与令狐圻看完,都很诧异。
&&&&邓可人见他们面色古怪,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南诏宫廷政变,大皇子囚禁南诏国王,强行登基,寻格纳下落不明。”
&&&&木芳颜从门外进来,手里还捧着新鲜的花草,看着很高兴的样子,一听这话,顿时也顾不得分享花草,紧张道:“寻格纳不见了,那神木呢?”
&&&&宋道隽:“不清楚,这情形不太乐观,娘子可能算一算,神木在何处?”
&&&&木芳颜当即拿出龟壳铜钱测算,连着测算两次,面色都不好。
&&&&“怎么了?可是有不好的事?”
&&&&木芳颜抬头看几人:“这卦象怪的很,看表面,我要找的东西就在南诏国都,可.....”
&&&&她又摇摇头,很为难道:“可卦象又说,东西找回来,就不再是我要找的东西。”
&&&&木芳颜不理解,这似是而非的玩意儿,到底什么意思。
&&&&几个人听了卦象,若有所思。
&&&&宋道隽伸手过来,收了她手里的龟壳。“好了,既来之则安之,咱们既已到此,去了南诏国就总能搞清楚答案。你啊,不要为此发愁了。”
&&&&说着,又指着她摘回来的花草问:“这是什么花?从未见过,这颜色倒是好看的紧。”
&&&&那是一种类似玫瑰,却粉紫交迭的花,木芳颜也不确定,就是瞧见了喜欢。
&&&&她随意生长在路边,瞧着有旺盛的生命力,却又随风摇曳,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妖娆蛊惑。
&&&&木芳颜问了客栈的人,说这花此处遍地都是,不过是不起眼的野花,她若喜欢,随意摘了把玩便是。
&&&&木芳颜便摘了一把回来,分给几个女眷。
&&&&麻素阿兰跟邓可人也喜欢,青叶也分到几支,当即摘了插在鬓角,瞧着俏生生的,好看。
&&&&在座的只有阿若没有,麻素阿兰疑惑,木芳颜却说她不喜欢。
&&&&这几日相处下来,麻苏阿兰心中万千疑惑,觉得这个叫阿若的,虽是个女子的外貌,可言行举止更像个男子。
&&&&她是赵郎的妻子,但她与赵郎之间,却不像夫妻一样亲昵,至少跟木芳颜他们不同。
&&&&木芳颜的丈夫,恨不能时时刻刻与她在一起,眼睛就没离开过自己的妻子。
&&&&另一对令狐夫妻,虽没有木芳颜他们那么情意绵绵,但夫妻间的亲密,明眼人一眼就能看出来。
&&&&可到了赵郎跟阿若.....不知是不是男装的原因,两人相处更像兄弟。
&&&&麻素阿兰不明白了,要说事夫妻感情不好,这二人一路上也有说有笑啊。
&&&&伙计的送餐来,几人准备用餐。
&&&&南诏地界特有的手抓饭,看起来丰盛又独特。
&&&&宋道隽正要伸手去夹菜,木芳颜却忽然变了脸色,抓住他的手,不准他继续。
&&&&“夫君,你是不是忘记洗手了。”
&&&&她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顿住。
&&&&宋道隽从小是受到了良好的礼仪教育,饭前洗手这种事情,怎么会忘记,可木芳颜忽然这样说,宋道隽立刻配合道:“是了,我忘记洗手了,你们也忘了,对吧?走走走,都洗了手再吃饭。”
&&&&木芳颜跟着众人一块出去,屋里一下子空荡荡。
&&&&等出来后,木芳颜一边笑着让众人洗手,一边掏出一瓶药粉,撒在水里:“这个是皂角粉,你们用这洗手,吃饭就不怕生病。”
&&&&木芳颜着突如其来的举动,让众人都会意,按照她说的去做。
&&&&等他们洗完手回来,开始吃饭,学着当地人的模样用手去抓,吃完之后,跑堂的来收拾残羹,见他们吃的都差不多了,眼里藏住笑意,安静的退了出去。
&&&&夜里,木芳颜等人早早就歇息了,连着阿寻等人也扛不住,回屋睡觉。
&&&&确定他们都睡下了,原本安静的客栈楼梯上,便传来嘎吱嘎吱的声响,好似老鼠打洞。
第三十二三章杀孽
&&&&没过多久,一道又一道的人影,出现在客栈外。
&&&&那些鬼祟的身影聚集在客栈楼下,跑堂的伙计恭敬的迎上来,“大人,给他们下了足量的药,都睡得死死的。”
&&&&满脸络腮胡的男人抬起头来,对着手下道:“老规矩,女人财物留下,男人,都杀干净!”
&&&&这些人手里拿着刀,一个比一个兴奋,显然不是第一回干这样的勾当。
&&&&他们分头行动,有人上了二楼,有人在一楼摸索。
&&&&横竖今日入客栈的人,都得遭殃。
&&&&跑堂的领头,告诉他们,最好的房间里住的是汉人商贾,男的俊女的俏,一看就非富即贵。
&&&&管他是不是非富即贵,只要有钱,只要长得漂亮,今天都是他们手里待宰的羔羊。
&&&&络腮胡打头阵,直奔最贵的客房。今日这一行人进门,他就瞧见了。
&&&&好家伙,那马车里坐的小娘们儿,真是水灵的紧,他已经迫不及待一亲芳泽,待会儿就在她男人面前办了她。
&&&&一想到这,这些人都一脸淫笑。
&&&&他们从前不是没干过这种勾当,当着男人的面,奸淫他们的妻女,听着他们的惨叫哀求痛苦,真是要多兴奋,有多兴奋。
&&&&禽兽的欲望在体内觉醒,热血沸腾,躁动不安。
&&&&门从里面栓上,可是对于这些盗贼来说,根本是小菜一碟。
&&&&长柄的刀往门缝一插进去,轻松一挑,门栓便掉落在地。
&&&&众人推门而入,朝着床上就扑过去,准备砍杀了床上的男人,然后奸淫女人。
&&&&谁知一刀下去,扑了个空,床上空空如也,根本没有人。
&&&&几人惊讶,“怎么回事?人去哪了?”
&&&&跑堂的一看,不对呀,他亲眼瞧他们睡着的,而且派了人守在大门口,这些人还能去哪?
&&&&几人忍不住点燃烛火,想看清楚,谁知火刚点着,就有一阵阴风吹来。
&&&&砰的一声,门给关上,接着蜡烛也熄灭了。
&&&&络腮胡觉得有人在自己的耳边吹了口气,他忙回过头去,什么也没看见。
&&&&接着就觉得脚上有什么东西在爬,他低头一看,是个只有半截身子的女人,披头散发,一脸血污,抓着他的脚,抬头对着他阴测测的笑。
&&&&男人吓的惨叫,拿着刀就是一阵乱砍。
&&&&连着砍了好几刀,他才发现不对劲。
&&&&低头一看,砍的哪里是女鬼,分明是自己的腿。
&&&&他竟将自己的腿砍断了,整个人不受控制的倒在地上,鲜血喷涌而出。
&&&&他尖叫着,呼唤手下,却瞧见一个东西滚到他脚边,一个,两个,叁个,一个又一个,全是他手下的头颅。这东西西瓜一样,不仅开了口子,而且血流不止。
&&&&“大人,我死的好惨啊。”
&&&&“大人救我。”
&&&&“大人....不要砍我的腿!”
&&&&络腮胡疯了,高声喊叫:“出来,是谁,你到底是谁!”
&&&&又是一阵阴风吹过,砰的一声,门窗全部被吹开,接着他就看见无数的鬼影,争先恐后的从门里从窗户上爬进来。
&&&&“还我的命,来还我的命来,你这畜生,害得我们好惨啊。”
&&&&那些面孔,熟悉的不熟悉的,一张又一张,分明是他害死过的人。
&&&&太多了,真的太多了,他们扭曲着身体,怪异的朝他爬过来。
&&&&有断了手的,有掉了头的,被挖掉眼珠子的。
&&&&“别.....别过来,别过来,滚开,滚开!”
&&&&络腮胡发疯一样,拿着刀乱砍,可还是被那些恶鬼纠缠上,啃咬他的躯体。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杀人偿命!
&&&&此起彼伏的惨叫声在客栈里响起,木芳颜跟宋道隽等人站在屋顶,看着那些人互相乱砍,疯癫逃生,却始终在原地打转,鬼打墙一样,出不去。
&&&&邓可人与青叶等瞧见,都不忍直视。令狐圻护住自己的小娘子,捂住她的眼睛耳朵。
&&&&麻素阿兰倒是经历过这样的事,反而没有那么害怕。
&&&&她看一眼赵笙,又看看阿若,发现阿若不仅不害怕,居然还无聊的打了个哈欠。
&&&&这个阿若,实在是太诡异了。
&&&&阿若不理会她的想法,看着木芳颜道:“看不出来,你也有如此心狠手辣的一面。”
&&&&木芳颜并不在意他的嘲讽,只道:“你这话说的不对,不是我心狠手辣要置他们于死地,是他们罪孽深重,该还债了。”
&&&&宋道隽将她搂在怀里,亲了亲她的额头:“娘子做的没错,这是他们的冤孽。”
&&&&事件要从他们进村子那一刻说起,木芳颜一进村子,就留意到路边开满这些粉紫交迭的野花。起初,她只是觉得好看,忍不住摘了一些带回去。
&&&&可等到吃饭的时候,那些食物端上来,原本妖娆的花朵,居然散发出一股悲鸣哀泣。
&&&&这声音只有木芳颜听得到,她当即觉得不对,让他们停止用饭。
&&&&在桌下贴上符咒,带着众人离开,用药水洗手之后,再回来,众人看着桌上的菜,就觉出不对来了。
&&&&桌上的饭菜,竟然有一层淡淡的黑气,众人都瞧见了,木芳颜淡定的让他们食用,却在饭菜里撒了一些药粉。
&&&&东西吃完,众人佯装疲倦睡去,实则暗中在屋里放置熏香符咒。
&&&&等天黑后,那些贼人摸进来,一身的血煞之气,与药香混合,就惊起他们内心深处的罪孽过往。
&&&&路边的野花,不止是野花,而是惨死在这里的路人,残留的怨念与不甘。
&&&&木芳颜记得进来的时候,这里随处可见这种野花,看着香气四溢,漂亮可人,没想到却是这样的罪孽丑陋。
&&&&麻素阿兰忍不住问道:“他们是什么人,都是这个村子上的人吗?还是说,这整个村子的人都是这样的恶徒?”
&&&&木芳颜摇摇头:“我不知道,但是你瞧这里的花,开的这样多,这样茂盛,死的人绝不是一两个。可这个村子,依旧平安无事的在这里屹立着,很难说他们是无辜的。”
&&&&众人的猜测,第二天就有答案了。
&&&&阿寻领着侍卫将那些匪徒抓起来,挨个盘问。匪徒们经历一夜噩梦,什么都不敢隐瞒,全交代了。
&&&&原来这个村子,一直都是诱饵。
&&&&“苍山上盘踞着一群凶狠的盗匪,他们烧杀掳掠无恶不作,为了哄骗来往的商贾,便在此处弄了这么个村子。村子里的人照常过日子,但是每个进村的人,只要被带到最大的客栈,那基本就是他们的目标了。”
第三十二十四章善后
&&&&“这些人又是从哪里来的?”
&&&&赵笙问的是,村子里的这些村民。
&&&&阿寻回复:“有些是在这里的居民,有些吧,就是周边的游民无处可去,陆陆续续的在这落脚了。”
&&&&“怎么会无处可去?没有有朝廷管制,也没有户籍管制吗?”
&&&&赵笙不解,对当地的百姓官员来说,这些都是劳动力。
&&&&哪怕是西南属于土司治理,可也是朝廷插手的地界,朝廷甚至把人口列作一方父母官的政绩。
&&&&每年增加的人数越多,耕地越多,产量越丰盛,就是一方官员治理得当的政绩。
&&&&赵笙进来的时候,留意过,这个村落少说也有几千人的规模,这么大一群劳动力,居然无人管辖。
&&&&赵笙这人,满脑子想的都是如何治理地方,让百姓安居乐业。
&&&&宋道隽想的却是,若没有一番背景势力,怎么敢在这个来往的关卡处,设这么一个土匪窝,却无人来剿匪。
&&&&僚人也罢,南诏人也罢,甚至汉人,这么些年,定是死了不少的,总有人去报官的。
&&&&可今日的情形看,似乎并没有人管这里的事。
&&&&这就微妙的很了。
&&&&邓可人在厨房里一顿收拾,弄了一些还能吃的东西,做了早膳食端出来,让众人先吃过早饭,再想办法解决问题。
&&&&麻素阿兰十指不沾阳春水,但是这会儿也跟着木芳颜一起,帮忙打下手。
&&&&众人吃过早饭都有了力气,再来处理接下来的事情。
&&&&木芳颜跟阿若在周围走了走,看了看,发现这里的人平静的很。
&&&&哪怕昨日客栈里烧杀劫掠,可能死了人,他们也像没事人一样,正常地过自己的日子。
&&&&依旧摆摊赶集,做生意,接待来往的顾客。
&&&&这种两极分化,甚至是带着一些麻木,让木芳颜无法理解。
&&&&阿若瞧她一脸疑惑,笑着告诉她:“南诏人跟我们僚人,甚至你们汉人,是不一样。”
&&&&“哪里不一样?”
&&&&阿若想了想,对她形容:“我在长安城。最大的感触就是,你们汉人有很强大的文化,长安城里的老百姓,读书识字,懂礼数,讲规矩,虽也有不法恶徒,但遇到事,你们总有相应的礼法道德规矩去约束。
&&&&可这里不一样,这里的人,识字的都没有几个,他们祖祖辈辈可能都没有走出过这片天地,永远是日出而作,日落而息,他们传承的规则,比起你们长安汉人来说,就显得野蛮无知许多。
&&&&甚至这些巫蛊之术,它未必都是有效的,但是他们就是盲目信任这些。”
&&&&木芳颜明白了,这是文明程度的差异化。
&&&&读书识字的人,和不识字的文盲,心态眼界都是不一样的。
&&&&他们遇事解决不了,会更相信神灵。
&&&&从没有想过,或许人的医术,也能为他们治病解决问题。
&&&&阿若又笑:“但野蛮有野蛮的好,他们虽有时候愚昧无知,却又用自己的方式,保留人性里的善意。”
&&&&木芳颜顺着他的眼光看去,就见一个年轻的汉子,扶起路边差一点摔倒的阿婆,将她背到路边安置好,才离开。
&&&&看他们的样子,不像是母子,也不像是熟人,就只是萍水相逢搭把手而已。
&&&&木芳颜看到此处,觉得差不多了,转身回去。
&&&&阿若问她:“你看了这么久,到底是在看什么?”
&&&&木芳颜:“看怨气。”
&&&&“怨气?”
&&&&“对,这里死了这么多的人,我原本还很奇怪,为什么这些花并没有散发怨气,反而是到了那间客栈,知道要食物里被下了药,才会激发它的怨气,现在想来,或许是因为此处的人并没有完全丧失良知。”
&&&&“所以呢?”
&&&&“所以,我要回去做场法事,清除了此处的怨气孽障,让这些人的灵魂得以安息。”
&&&&阿若觉得她有些多管闲事,“这与你有什么相干,再说,那些人犯了错就该受到惩罚,你何必多管这闲事。”
&&&&木芳颜摇摇头:“我也不求什么,只是举手之劳而已,随随便便做一场法事,可以让这些往死在他乡的孤魂,能魂回归故里,了结心中怨气。至于该如何惩罚这些作恶的人,让我夫君头疼去吧,这些事情他管我不管。再不济,还有我表兄呢,他们来此处,又不单单只是为了抓大祭司。”
&&&&阿若看着她笑了笑,没再劝说。
&&&&等两人回到村客栈,已经有暗卫出现在客栈周围。
&&&&木芳颜没想到,宋道隽的动作这么快。
&&&&宋道隽见了她,与她说道,“此处的事情,已经办妥,稍后会有人来收拾。你准备一下,若是无事,咱们明日便去南诏。”
&&&&木芳颜顿了顿,问他:“那山上的那些劫匪,如何处置。”
&&&&“此处是西南边境,再怎么说,也属于朝廷管辖,都督府自会派人来剿匪。作恶多端的,当杀则杀,罪责轻一些的,发配做劳役去充军,都是常事。怎么,你有其他的想法?”
&&&&木芳颜摇摇头,“这倒没有,只是这村里的百姓,该如何处置?”
&&&&宋道隽想了想,道:“表兄建议,让都督府挨个排查,虽说他们未必都参与了盗匪的抢劫,但也不是完全无辜。朝廷会派人到此处,给他们定制户籍。有了户籍,便算是朝廷的百姓,这几千人,是很大一股劳力,可不能浪费。”
&&&&木芳颜点点头,说了自己想作法事超度亡魂的事。
&&&&宋道隽确认法事不会伤了她,也就同意了。
&&&&到了夜里,木芳颜摆了法阵,开启祭坛,将这些亡魂一一超度。
&&&&随着她念经打坐,村子里的那些小花,都散发出荧荧的光泽,渐渐飘上空中,然后消失不见。
&&&&原本盛开的花,全都枯萎凋谢,再不复从前。
&&&&到了第二日一早,便有人来接手此处。
&&&&木芳颜宋道隽等人,收拾行囊,朝着苍山进发。
&&&&原本给他们带路的那个向导,也被查出来,跟劫匪有瓜葛,自然也被一并处理。
&&&&都督府重新给他们弄了一个厉害的向导,这一次人靠得住,领着他们一路平安的过了南诏国的关卡,很快到了南诏国境内。
第三百二十五章大河城
&&&&大河城,南诏王都,这里的繁华,充满异国风情。
&&&&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这里的气候异常炎热,大街上的男男女女,都穿着短打。
&&&&女人的裙子精致的像一条鱼尾,裹在身上,轻轻的从眼前走过,回眸间百媚生。
&&&&男人们露出结实的身材,微黑的肌肤,脸上洋溢着明媚的笑。
&&&&木芳颜他们这般穿着汉人服饰的,一进城反倒成了异类。
&&&&木芳颜看着本地独特的建筑风格,还有尖尖的寺庙佛塔,惊喜不已。
&&&&宋道隽为了让她更看得更方便,索性弃了马车,拉着她坐在马上,一边走一边看。
&&&&“喜欢吗?”
&&&&木芳颜点点头,觉得有新奇又有趣。
&&&&令狐圻有样学样,拉着邓可人上了马,麻素阿兰独自骑着马,好奇的看着赵笙与他的妻子,各乘一匹马,一点也不亲密。
&&&&内心很多问号,这二人,怎么就一点不亲密呢?
&&&&走着走着,众人听到了歌声,还有独特的丝竹声。
&&&&木芳颜一听就知道,这是属于这种少数民族独有的乐器。
&&&&大家顺着音乐声看去,瞧见不少的男男女女,载歌载舞,竟在街上跳了起来。
&&&&木芳颜好奇的问向导,“他们这是做什么?”
&&&&“是踏歌会,年轻男女人都出来赶集游玩,交流感情,是这个地方的特色。”
&&&&顿了顿,他又疑惑,“可日子好像不对,踏歌会不是应该还有四五日吗?怎么提前了?”
&&&&众人虽有不解,但都被眼前的歌舞吸引了去。
&&&&南诏特有的歌舞,与汉人的不同。
&&&&男男女女载歌载舞,洋溢又热情,充满着生命的活力。
&&&&跟汉人那种含蓄委婉的音律之美相比,又是另外一种不同风格的美好。
&&&&正看着,青叶忍不住叫:“快看,那是什么东西,好大呀。”
&&&&几人纷纷顺着她的指引看去,就见有人骑着一个鼻子很长的大型动物,从街面上走过来。
&&&&那东西身上坐着的女子,拿着鲜花往两边撒,众人欢喜雀跃,歌声更明亮了些。
&&&&木芳颜道:“这是大象,是这个地方独有的动物,它们的鼻子能喷水。”
&&&&宋道隽看见了象牙,忽然道:“长安城里那些象牙器皿,莫非就是这象牙所做?”
&&&&木芳颜闻言瞪眼看他:“你还使用象牙餐具?”
&&&&这么残忍的吗?
&&&&宋道隽并不觉得这有什么残忍的,世界万物皆为人所用,什么残忍与不残忍?
&&&&木芳颜想到现在的人,并不如后世一般,有保护动物的观念,这世界上的万物,动物也好,植物也罢,能吃的一定拿来吃,能用的一定拿来用,人才是第一位。
&&&&一个时代,有一个时代的法规法则吧。
&&&&木芳颜也不能强求,遵循后世的某些法则,这是个复杂的经济社会问题,可不是高喊两句动物保护,就能改变什么的。
&&&&她没再说话,只是这大象比她想象的大得多。
&&&&大象迎面走来,道路中间的男男女女,车马,都得跟着让道。
&&&&宋道隽往一旁退让,索性下马,让下人牵着,自己拉着木芳颜的手,沿着街道走,更近距离感受集市人群的热闹。
&&&&其他人有样学样,青叶与邓可人等看到大象,十分好奇,再往前一些,居然见到大象配合着驯兽师,现场做起了表演。
&&&&围观者无不欢呼,艺人跟大象配合默契,被高高抛起,又稳稳落下。
&&&&有那欢喜的人,把香蕉抛给大象,大象吃了,发出愉悦的吼叫声,人人都一片喜气洋洋,甚至有孩童去摸大象的鼻子。
&&&&大象很温顺,并不惧怕人类的样子。
&&&&“这里的老百姓看起来,安居乐业啊。”
&&&&邓可人笑,话音才刚落下,就传了一声尖叫。
&&&&不知发生了什么,大象好像受了惊吓,骚乱起来,开始疯狂的在街面上奔跑乱冲。
&&&&刚刚还配合默契的杂耍艺人,被大象重重地甩了出去,摔在地上,口吐鲜血,生死未卜。
&&&&有来不及逃走的人,被大象一脚踩死。
&&&&原本还想摸一摸大象的青叶,惊呆了,要不是麻素阿兰拉了她一下,她早就被人撞击在地。
&&&&变化来的太突然,原本热闹的男男女女,老老少少,都开始四下奔跑,避开大象,场面一度很混乱。
&&&&宋道隽甚至抓不住木芳颜的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被人群裹挟,不知去了何方。
&&&&他想去救人,奈何人群实在是太混乱,他根本过不去。
&&&&赵笙等人也都被冲散,众人慌乱的逃命。
&&&&一只大象受了刺激不说,其他的大象好像也都跟着受了刺激,一个又一个死命的奔跑,地面因此而震动。
&&&&香气四溢的花瓣落了一地,被行人的脚践踏,再不复之前的娇艳美好。
&&&&木芳颜被人群裹挟着一路往前,好不容易寻了一个空隙,往巷子里钻去,以为躲过一劫,却忽然被人拍了一下肩膀。
&&&&她本能的回头看去,见到一张陌生的脸,那个人朝着她吐了一口烟,木芳颜就整个人呆愣愣的,好像丢了魂。
&&&&那人轻轻道:“来吧,跟我走。”
&&&&木芳颜像木偶一样跟在他身后,钻到巷子里去,消失不见了。
&&&&混乱不堪时,不知道哪里来的军队冲出来,射杀了大象,才平息了所有的混乱。
&&&&受伤的人群,也都被驱散。
&&&&宋道隽以及手下的侍卫,好不容易把众人都聚集回来,却唯独缺了木芳颜,宋道隽气急:“夫人去了哪里?”
&&&&侍卫们摇头,一个都不知道。
&&&&阿若提醒他:“你手中不是有鸳鸯蛊吗,用它就能找到。”
&&&&宋道隽经他提点,忙从怀里掏出一个小小的药香,点燃之后,镯子转动了一圈,躁动个不停。
&&&&宋道隽立刻顺着它的指引,一路往前去,可走着走着,他惊讶了,这是往城外去。
&&&&叁娘怎么会到城外去?
&&&&赵笙道:“你与令狐圻一块去,我带着女眷先去客栈安置。弟妹吉人自有天相,绝不会有事的。”
&&&&宋道隽点了点头,领着侍卫,跟令狐圻迫不及待的出了城。
&&&&出城之后,那手镯就引着他们往林子里去。
&&&&令狐圻有些担心:“七郎,这怕是不妥,不如我们再寻一些人手来,免得里面有埋伏吧。”
&&&&宋道隽知道他说的对,便与阿寻说:“你去选几个暗卫来,我们先行,一路上留下记号,你们顺便记号来寻人。”
第三十二十六章地下室
&&&&木芳颜跟在男人身后,穿过丛林,在丛林之中有一座木屋。
&&&&她跟在男人身后,一步一步上了台阶,走到屋里,男人摘下自己的头纱,露出一张干扁,带着几分阴冷的脸。
&&&&他绕着木芳颜走了一圈,上下打量,眼里露出怪异的光。“倒是个好材料。”
&&&&说着,他从桌上拿起一个木罐子,朝木芳颜走过来。
&&&&等他打开罐子,里面是一只鸽子蛋大小的黑蜘蛛,男人把蜘蛛放出来,任由它爬上木芳颜的手臂。
&&&&男人兴奋的看着这一幕,期盼着蜘蛛咬了木芳颜之后,这女人会变成什么样?
&&&&然而还不等他高兴,那只蜘蛛一下子就被木芳颜抓住,在男人猝不及防的时候,塞到男人的嘴里,硬逼着他吞下去。
&&&&男人忙着急掏嘴催吐,想着将蜘蛛掏出来。
&&&&可任凭他如何努力,根本吐不出来。
&&&&他惊恐的指着木芳颜:“你...你....你是什么,怎么能解我的药?”
&&&&木芳颜拍了拍手,居高临下看着他,鄙视的模样,倒有几分宋道隽的影子。
&&&&“雕虫小技,也敢在我面前班门弄斧。”
&&&&她说着竟掏出匕首,趁着男人不注意,狠狠割伤他的手腕,鲜血从男人的手腕流出,落在地上,发出诡异的腥臭,男人顿时不动弹不得,在木芳颜的注视下,肌肤迅速苍老,露出丑陋的黑斑,连说话的声音都哑了许多。
&&&&他狠狠瞪着木芳颜,又一次发问:“你是何人?为什么能破我的巫术。”
&&&&木芳颜环视屋子,发现这竹屋里,瓶瓶罐罐到处都是,透着一股子阴邪。
&&&&不用想也知道,此人不是什么好巫师。
&&&&“看你这一身阴毒怨气,想来残害了不少人。今日你落在我手里也是天意,我便为这些枉死的亡灵,报仇血恨,送你去阴间向他们赎罪。”
&&&&说着,木芳颜就要下狠手,了结他的性命。
&&&&男人着急忙慌,从胸前掏出一样东西撒向木芳颜,木芳颜自保闪开,再回头,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周围多了诡异的小蛇,朝着她爬。
&&&&木芳颜也不慌,掏出符咒一烧,那些蛇就变成了一条又一条的树枝,竟是障眼法。
&&&&没想到,这家伙还会逃匿之术,大意了。
&&&&木芳颜刚刚中招的时候,的确有些恍惚。跟着这个人走入丛林之后,木芳颜已经清醒过来。
&&&&她寻思着来都来了,不妨看一看,这家伙想要做什么。
&&&&没想到,居然是个黑心却没什么本事的巫师。
&&&&这屋子里死气沉沉,残留了很多怨念,还是将其烧毁吧。
&&&&木芳颜想着该如何烧了这屋子,忽然听到一阵响动,这声音好像是从地板下传来的。
&&&&木芳颜低头,看着脚下的地毯,想了想。掏出宋道隽送她防身的匕首,掀开地毯,看到脚下的木板。
&&&&她撬开脚下的木板,居然是个暗门。
&&&&木芳颜谨慎的往下望去,竟看到了一个地下室,而下面正躺着一个人。
&&&&那人被五花大绑,有气无力的样子,听到响动,缓缓转过头,对上木芳颜的双眼。
&&&&木芳颜震惊,“阿若?”
&&&&这个人正是从木芳颜手中抢走神木,消失不见的寻格纳。
&&&&真是众里寻他千百度,得来全不费工夫,还以为要费一番心思去找人,没想到就这样出来了。
&&&&木芳颜想都没想就跳下去,解开他的绳索,扯掉他嘴上的布团,笑着问他:“你不是很能耐吗?怎么会被人关在这里?”
&&&&寻格纳看到木芳颜,也不觉得窘迫,松了松手腕,居然往她身上靠去。
&&&&木芳颜一把推开他,任由他摔在地上,寻格纳趴在地上一动不动,木芳颜紧张:“你没事吧?”
&&&&寻格纳笑起来,“姐姐好狠的心,咱们久未相见,我又被人下了药毫无力气,你就这样将我甩开,也不怕弄疼了我。”
&&&&木芳颜看着他俊俏的容颜,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别看这小子生得眉清目秀,像个清澈的小奶狗,实际上鬼心思多着呢。
&&&&看他如今这模样,的确是没有什么力气。
&&&&木芳颜只能认命,驮着他,将他弄出了地窖。
&&&&没想到寻格纳瘦瘦的,但一点也不轻,千辛万苦把人弄出来之后,木芳颜就已经额头冒汗。
&&&&“还好你及时发出声音,不然我刚刚就要烧了这里,岂不是连你一块烧死了。对了,你怎么会在这儿,又被巫师抓住。”
&&&&寻格纳可怜兮兮看着她:“姐姐这话问的好,我还能怎么样,不过是时运不济,被人暗算罢了。”
&&&&“就你那马蜂窝一样的心眼,谁能将你擒住?”
&&&&寻格纳笑的人畜无害:“人外有人啊,还是姐姐好,只要遇到你,我便能逢凶化吉,好姐姐,你可是专门来寻我的。”
&&&&木芳颜还没有说话,门被人一脚踹开,宋道隽面色阴沉的看着二人。
&&&&木芳颜看见宋道隽,立刻扑过去,冲进他怀里撒娇:“夫君,你可来了,吓死人家了啦。”
&&&&见她安然无事,又软软的对自己撒娇,宋道隽的表情才稍微松软了一些,抱着她小心安慰:“娘子莫慌,我这不就来了吗?”
&&&&说完,看向寻格纳:“他是怎么回事?”
&&&&寻格纳靠在桌子腿上,身上的药劲还没有过去,根本没有力气站起来,更别说逃命,但这不妨碍他耍嘴皮子。
&&&&“姐姐的夫君,怎么总是这样姗姗来迟,刚才若非姐姐有几分本事,反杀那巫师,怕是早就被巫师下毒手,做成药人了,我真是替姐姐感到心疼,竟没有寻到一个能时时刻刻保护姐姐的男人。”
&&&&论挑事,他是真不在怕。这几句话,既指责了男人的无能,也暴露了木芳颜凶残的一面,拆穿她刚才撒娇装柔弱的样子。
&&&&他这挑拨离间,真是让木芳颜头疼不已,只想让他闭嘴。
&&&&宋道隽冷眼看着眼前的小孩,在他面前玩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小伎俩,冷声道:“他便是你要找的那个偷窃神木寻格纳?”
&&&&木芳颜点点头,宋道隽一听,笑起来。“你一来就遇到他,可见是天意,来人,把这人给我带回去,好生伺候,一定要让他学会说话。”
&&&&寻格纳闻言,脸色微微变了一下,当即可怜兮兮看着木芳颜:“姐姐,我不要跟他走,我跟你走可好?”
&&&&这时候还作妖!
&&&&木芳颜紧张看一眼宋道隽,小声道:“能不动刑还是不要动刑吧,毕竟他身上也没有什么杀念,咱们别给自己找麻烦。”
&&&&宋道隽摸摸她的头,浅笑道:“放心,他们有分寸。”
第三百二十七章脱了打
&&&&宋道隽的产业,真是无处不在,木芳颜没有想到,南诏这样的国度,居然也有宋道隽的商队。
&&&&他们被安排进了一家客栈,客栈的老板一听说是赵氏商行从长安来的人,立刻主动来迎接。
&&&&阿寻拿着令牌与掌柜的对接,掌柜的很懂事,快速的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院落。
&&&&这家客栈很大,分前后两个结构。
&&&&前面的客栈,住的都是短暂的旅客,来个叁五日就走的。
&&&&另一部分,则是在这里有长住打算的旅客,他们一般租个小院落方便办事,存放货物之类的。
&&&&宋道隽一来,掌柜的就给他们安排了最好的院落。
&&&&一行人住下,空间绰绰有余,更重要的是,这里附带了一些隐秘的房间,可以方便宋道隽的人审讯寻格纳。
&&&&邓可人听说木芳颜回来了,忙关心的问她,“你没事吧,可有受伤?”
&&&&木芳颜摇了摇头,“没事,就是遇到了个不长眼的小巫师,可惜让他跑了。”
&&&&说着,她掏出几个锦囊给他们。
&&&&“这南诏看着太平,可今日所遭遇的,敲响了我的警铃。这地方随时可能有不长眼的巫师冒出来,你们将符咒随身携带在身上,多少能够辟邪,若遇到危机,点燃符咒,我就能寻到你们。”
&&&&麻素阿兰等人欣然接受,宋道隽任由木芳颜跟女眷们交流遇到的麻烦,符咒如何使用,在这些地方该如何自保。
&&&&他与赵笙令狐圻等人,单独关在屋子里,不知说些什么。
&&&&木芳颜隐约觉得,宋道隽要跟着她来南诏,不仅仅是因为神木,可能隐约还有其他的任务在身上。
&&&&但宋道隽不说,自己也不追问。
&&&&不是所有的事情,都该寻根问底弄个清楚的,这是她对宋道隽的信任。
&&&&阿寻将掌柜拿来的密信,交给了宋道隽,宋道隽拆开一看,微微蹙眉,然后将信件给了令狐圻与赵笙轮流看了。
&&&&赵笙:“圣人是想让我等摸清楚,南诏宫廷的情况?”
&&&&这信是从长安来的,说是前些日子,南诏国主写信求助,大皇子逼迫老国主退位,自己要登基做国王。
&&&&这般谋逆篡位,实在大逆不道,老国主无可奈何,才向长安方面求助,帮忙拨乱反正。
&&&&宋道隽点点头:“自我朝立国以来,与南诏的关系就颇为暧昧。南诏新建国之后,一直未向我朝纳贡称臣。这次老国主求助,说不得能结两国之好,圣人的意思,是让我们打探清楚消息,见机行事。”
&&&&令狐圻想了想,问道:“不是说,老国主身体不适,寻格纳偷盗神木,有可能是为他治病。如今寻格纳落到我们手中,老国主又似乎下落不明,朝中已经是大皇子当家作主,我们再掺合进去,会不会引火烧身,给自己招来麻烦。”
&&&&就算是两国建交,也得看情形,若是对自己不利,朝廷完全没必要找这个麻烦。
&&&&宋道隽点了点头,“做买卖,有利可图,咱们才多管闲事。若是只有麻烦,那就先观望观望再说。所以,令狐大人,可能要劳烦你,出去打探打探消息。”
&&&&令狐圻点点头,应允下来。
&&&&赵笙:“眼下于我们来说,要紧的是寻到神木,以及抓捕大祭司。既然已经找到寻格纳,不如问出神木在何处?解除弟妹的困局再说。”
&&&&宋道隽倒是不着急:“寻格纳也不是个好应付的,先晾一晾他,他若真是老国主的孙子,他只会比我们更着急。”
&&&&寻格纳的确着急,但事已至此,他只能逼迫自己冷静下来,静静等待机会。
&&&&先前不慎,落在巫师手中,如今被木方颜他们抓住,他反而放松下来。比起逃出去,这里只怕更安全。
&&&&寻格纳知道,木芳颜是为何而来。她想要神木,那主动权,就还在自己手里。
&&&&他静静等着木芳颜上门,寻思着,该如何谈拢这笔交易。
&&&&可他没想到,自己等了一天一夜,根本就没有人搭理他,除了下人送来吃食,就再无人理会。
&&&&寻格纳心中万般揣测,思来想去,只怕这并不是木芳颜的主意。
&&&&这位姐姐心思纯善的很,做事虽雷厉风行,却不是个有心计的。
&&&&至少在他面前,真是小白兔一样简单。
&&&&倒是她的那个夫婿,这个人一看就不好惹。
&&&&寻格纳甚至在他身上,闻到了同类的气息,那种精于算计,玩弄人心的同类。
&&&&他安定从容,吃了饭,静心等待。
&&&&这时候,比的就是心境,看看谁沉不住气,谁就要先跳出来。
&&&&最沉不住气的自然是木芳颜,好不容易把人寻到了,她恨不能现在就弄清楚,神木到底在哪里。
&&&&可宋道隽拦着,不让她去询问。
&&&&木芳颜不解,“为什么,这人都抓到了,还不能让我审问审问,你不会对他下死手了吧?”
&&&&宋道隽捏捏她的小鼻子,“又胡说,你夫君我是那种人吗?”
&&&&木芳颜轻哼一声,“这谁知道,万一你心情不好,大开杀戒,直接把他活剐了,我想问都来不及。”
&&&&宋道隽见她如此,笑盈盈将人按在腿上,狠狠打了两下屁股。
&&&&“怎么着,如此看轻你夫君我,我就那么急不可耐,凶残暴虐。”
&&&&木芳颜用力挣扎,跑开一些,瞪他:“说话就说话,打我屁股做什么?你这人,当我是小孩子吗?”
&&&&宋道隽看着她笑:“娘子说的是,这穿着衣服打是不行。”
&&&&木芳颜看他眼里冒绿光,就往门边躲去,“等等啊,那那什么.....嗯嗯嗯.....嗯嗯,我们走了一天了,已经很累了,就不要乱折腾了。”
&&&&什么叫穿着衣服的不合适,敢情是想脱了衣服继续打她的屁股。
&&&&那能是干什么!
&&&&木芳颜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每一次他从后面进来的时候,总喜欢拍她的屁股。
&&&&虽然做的时候很有快感,但偶尔也有莫名其妙的屈辱感。
&&&&木芳颜就不想让他如意!
&&&&宋道隽看着她笑,也不过去追,只整理了一下衣衫,淡定的坐在床上:“我知道,娘子想立刻弄清楚神木的下落,但是你与寻格纳也算打过交道,就这么去问,他能老老实实的告诉你?”
第三百二十八章求我
木芳颜听他这么一说,觉得还真是。
这样狡诈的家伙,千方百计的从自己手里弄走神木,怎么会轻易跟自己说真相。
木芳颜眼巴巴看着宋道隽:“那怎么办?好夫君,你帮我想想法子,对付这种人吧,你最厉害了。”
宋道隽坏笑:“娘子这是命令我,还是求我?”
木芳颜:“你还要我求你,你怎么那么坏?”
宋道隽笑得更开心了,“那娘子这是命令为夫了?”
木芳颜点了一下头,“对啊,我就命令你,不可以吗?是你说要帮我的,那你总不能言而无信,就这样糊弄过去吧。”
宋道隽:“没错,我是答应娘子,帮你寻回神木,可我没答应你,帮你对付寻格纳呀。”
木芳颜:“这不是一回事吗?神木就在他手上,你去对付他,拿回神木有什么问题?”
宋道隽老谋深算,话里话外都是坑,木芳颜哪里是他的对手。
“娘子这话,你怎知如今神木还在他手中?”
木芳颜:“若不在他手中,还能在谁手中,大祭司吗?”
她如今也没有想明白,大祭司到底想要得到什么,做什么。
但她隐约觉得,大祭司肯定也来了南诏,不知藏身在何处。
说起这个大祭司,可真是个狠毒的。
邓侯爷没有利用价值,他不仅不救人,还想弄死对方。
邓侯爷落在宋道隽手中,要不是木芳颜有所防备,大祭司的蛊虫早就要了邓侯爷的命。
如今邓侯爷已经被宋道隽设法押回长安,等候处置。
为此,木芳颜还曾担心过邓可人。
但邓可人却笑着安慰她:“我来之前,就与向太后表明,此次来是大义灭亲,抓阿耶回去认罪,小王妃无需担忧我,有些事我早就看开了。”
邓可人笑表示,自己虽是一介女流,却不是个拎不清的。
她也有勇气,承担大义灭亲,大不孝的罪名。
反倒让木芳颜放宽心,只管去做她想做的事情,不必记顾及她。
她甚至还曾因为自己当日未能及时救下木芳颜,感到愧疚难安。
木芳颜也让她不要往心上去,当时那样的情况,邓可人不过是个普通的弱女子,没有半点道法。
能凭着勇气冲回去救驾,破除大祭司的巫术救人,并且将她的信息传递回去,已经是极大的能耐,并不存在抢了功劳的说法。
两个人说开了,邓可人感激木芳颜的宽容大度,内心对她更加感恩。
木芳颜也觉得,邓可人是个知恩图报的,两人的感情,又多增加了几份。
宋道隽见她似有走神,上前来将人拉到怀里坐下。
“娘子若是亲亲为夫,要为夫做什么都可以。”
木芳颜倔强道:“不,我就要命令你,你帮我搞定他嘛,好不好?”
说是命令,最后还是娇滴滴的求起来。
宋道隽看着自己的小娘子,糊里糊涂的又上了他的当,就觉得有趣,抱着人狠狠亲了几口,直到木芳颜喘不过气来,才松开她。
“娘子这一撒娇,为夫实在拿你没办法,好的好的,我一定帮你收拾那个寻格纳,寻到神木。”
木芳颜心下满足得意,拉着他就要起身。
宋道隽:“娘子这是去哪?”
“自然是去审讯,多一日就多一日的危险,咱们还是动作快一点,速战速决,赶紧把话掏出来。”
宋道隽拉住她:“现在可不是时候。”
“怎么就不是时候了?”
木芳颜真的不理解,宋道隽劝她:“我的人得到消息,他的确是南诏国主的亲孙子,可前些日子,南诏宫廷发生政变,大皇子谋朝篡位,不日就要登基,老国主被大皇子逼迫进入寺庙,要强行为其剃度让他出家。至于二皇子....就是寻格纳的父亲,人还在大狱里关着。
这种时候,娘子若要撞上去,寻格纳大约是要跟你谈条件,让你为他办事的。”
木芳颜:“我能替他办什么事?”
宋道隽觉得自己的小娘子,真是对自己的价值一无所知。
“娘子能做的事情多了,别的不说,就你这一身玄门道术,便能为他解决很多麻烦。”
木芳颜想起他说的,南诏国也是个善于巫术的国度,便紧张道:“你是担心,他会利用我去帮他报仇。”
宋道隽点点头,“自是有这个可能的,娘子莫要忘了,当时为了神木,他叁番两次算计你,出了事,毫不犹豫拿你挡枪,去对付大祭司,他自己带着神木桃之夭夭。这样的人,嘴上无论说的多好,做事起来一定是心狠手辣的。”
木芳颜深感认同,别看那小子嘴上喊姐姐,叫的多么甜蜜,真到了抉择时刻,一定是选择对自己最有利的。
说什么爱慕她,要让她跟他走,甩了自己的夫君,呸,木芳颜才不信他的鬼话。
这世间,没有比宋道隽更爱她的男子了。
想到这里,木芳颜就忍不住搂着宋道隽的脖子,“夫君辛苦啦。”
她忽如其来的娇软,让宋道隽愣了一下,“娘子这是想做什么?”
木芳颜暧昧的站起来,换了个姿势,张开双腿,骑在他身上,抓着他的衣襟扭动臀部,娇羞的勾搭他:“能做什么,自然是感激夫君为人家做的一切。”
她挺着软软的胸,去蹭宋道隽,“夫君这般辛苦,几番冒险,人家真是无以为报,只能以身相许了。”
宋道隽扣着她的腰,按着她不让她动弹,木芳颜已经感觉他那里硬了,抵着她的小穴,热乎乎的。
木芳颜羞涩至极,却抑制不住的双眸水光潺潺。
“娘子刚才不是说,自己不方便吗?”
木芳颜咳嗽了一声,“那倒也不至于。”
话音刚落,整个人就被宋道隽抱起来,丢在床上,一下子撕烂了她的衣服。
木芳颜:“你这也太快了,就不能慢慢来吗?”
宋道隽笑她:“慢什么慢,娘子难得主动一回,为夫若是慢一刻,那都是对不起娘子的情意。”
说着狠狠吻下来,弄得木芳颜娇喘连连。
阿寻从门口路过,听见咯吱咯吱的响声,忍不住掏了掏耳朵。
心道:小王爷,奴才知道你身子好,但是能不能动静小一些,奴才虽有家室,却只能孤身在外,也很难受的呀。
第三百二十九章交换吗(加更)
麻素阿兰起了个大早,装扮一新,拉着邓可人准备去集市上逛逛,顺便买一些本地人穿的衣裳。
这独特的裙子,让她喜欢的不得了,昨日瞧见了,就想试一试。
邓可人自然高兴陪她去,但是她没有勇气穿这里的裙子。
比起长安城中的衣着,这里的裙子裸露的有些多了。她又是成了婚的妇人,恪守叁从四德,有些事儿,是不敢越雷池一步的。
但是,这不妨碍她到集市上去逛一逛,看看其他没有见过的新鲜事物。
“要不要叫上阿若姑娘,还有叁娘?”
麻素阿兰难得交到朋友,是非常乐意跟朋友一起结伴出行的。
邓可人喵了一眼木芳颜居住的那间屋子,浅笑道:“倒是不必了,叁娘昨日受了惊吓,今日定是要好好休息,我们多买些有趣的东西回来,分享给她便是。”
“哦,那阿若姑娘呢?我去叫她。”
邓可人忙拦住麻素阿兰:“阿若也不用了,他不太喜欢这些东西。”
麻素阿兰终于问出了内心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这个阿若姑娘,瞧起来好像更喜欢着男装,不太喜欢女孩子喜欢的那些东西。”
邓可人笑笑,“是,阿若姑娘比较特别,你别管这些了,我们走吧。”
她看了一眼青叶,青叶过来一起,拉着麻素阿兰就离开客栈的别院。
木芳颜好不容易睁开眼,一下就看到了宋道隽,她眨了眨眼,抬手捏捏他的脸,“你怎么还在这儿?”
宋道隽翻身将人压在身下,狠狠亲了两口。“怎么,娘子醒来,不高兴见到为夫?嗯?”
木芳颜抬手推了推他,“别压我,都被你压一整晚了。”
她一早起来就软软的跟自己说这样的话,真是让宋道隽差点把持不住。
“娘子在这般诱惑为夫,咱们今日可出不了这屋子。”
木芳颜顿时清醒了两分,“不要说胡话,快起来,你昨日答应我的,要去找寻格纳弄个清楚,不会食言吧?”
木芳颜坐起来,发现自己一丝不挂,看着地上被撕碎的衣服碎片,羞涩的很:“还不去帮我拿衣服。”
宋道隽笑着爬起来,赤身裸体的下床,去为她拿衣服。
可两人昨夜闹腾的很,浑身都黏哒哒的,总得洗漱一下,宋道隽叫了阿寻准备沐浴用的水,拉着木芳颜在浴室里胡闹了一番,将身子洗漱干净,才更衣出门。
阿寻为他们俩准备了膳食,放在院子里,院子里有一棵很大的菩提树,二人坐在树下,感受着鸟语花香吃饭,觉得心情极好。
木芳颜这才想起来,“表兄跟令狐大人他们呢,怎么一早没见他们?”
“他们各有各的事忙去了,等一会儿吃完饭,为夫就遂你心意,帮你好好审一审寻格纳。
木芳颜吃着碗里的膳食,疑惑道:”我们既来了南诏,是不是应该品尝一下本地的美食?“
见她双眼发亮,跃跃欲试的样子。
宋道隽又捏了捏她的脸,“娘子,你这爱好可真是明晃晃的,不是好财,就是好吃。”
木芳颜傲娇抬起下巴:“谁说的,我还有一个爱好。”
“什么爱好?”
“好色!”
宋道隽笑的更开心,两个人在树下吃完早饭。
阿寻早已等候多时,见两人准备差不多了,才领着他们去见寻格纳。
寻格纳被关在地窖中,这一次的环境稍微好一些,没有那么狭小,也没有那么阴暗,更没有被捆绑,甚至给他准备的早膳也是极好的,地窖里的气味也不难闻。
木芳颜跟在宋道隽身后进了地窖,就看见,刚吃饱喝足的寻格纳正在剔牙。
“你倒是轻松自在的很。”
寻格纳瞧木芳颜来了,丢开牙签,露出可爱的笑来:“姐姐舍得来瞧我了。”
他是真的一点不惧怕木芳颜的丈夫,完全把对方当空气。
宋道隽脸上挂着浅笑,眼里已经闪现杀意。等事情了结,一定要废了这小子。
木芳颜走到他跟前,开门见山问:“神木被你藏在哪儿了?”
寻格纳笑盈盈看着她,又瞄一眼宋道隽,“姐姐问的这么直接,就笃定我一定会告诉你吗?”
木芳颜叹了一口气,“我早说过,那东西治不了你祖父的病,于你而言就是块木头。它沾了血,邪性未除,在你们手里,会带来厄运。你不如卖个人情,将它还给我。”
寻格纳点头:“好啊,既是姐姐开了口,别说要神木,便是要我的命,我也舍得的。”
真是花言巧语,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木芳颜不屑的他的敷衍,“你就不能好好说话吗?”
“我就是在好好说话呀,姐姐怎么了?忘了从前我们同床共榻的快乐日子了?”
宋道隽看一眼阿寻,阿寻提起冷水就泼到寻格纳身上。
寻格纳被浇了个透心凉,抬手擦掉脸上的水,甩了甩,笑道:“这里可是南诏,气候炎热,泼点凉水,正好给我散散热。”
真是个滚刀肉,油盐不进的。
木芳颜无奈的求助宋道隽,对付这种人,她是真没什么能耐。
宋道隽上前来,”听说,昨日夜里大皇子的人对二皇子用了刑,二皇子被打的皮开肉绽,此时正高烧不退,昏迷不醒,满城寻大夫。”
寻格纳脸上的笑渐渐消散了,他看着宋道隽,冷冷道:“看来,阁下不仅仅是个商行的管事。”
宋道隽不着急回答,阿寻搬来凳子,并将凳子擦干净,才让宋道隽坐着。
宋道隽四平八稳的坐在寻格纳眼前,不仅未减气势,反而更显得云淡风轻,大权在握一般。
“我是什么人,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眼下老国主被逼送到了寺庙,不日就要剃度出家,你的这位大伯父,马上就要登基称帝,他若是顺利登位,你爹恐怕再也没有机会问鼎王位。你觉得,你还有时间在这跟我们瞎胡闹?”
寻格纳目不转睛地看着他,木芳颜心中敬佩,不愧是她的男人,叁两句话就能让对手吓得变了脸色。
熊孩子,让你调戏我,呸!
“这块神木对你们很重要吧?”
寻格纳抬眼看向木芳颜,眼里没了玩笑戏弄,正经的很。
“我想它的价值,一定非同一般,比我们认知的还要多,否则你也不会不远万里,追到南诏来,既是如此,我是不是能用它,做点交换。”
“你想要什么?”
木芳颜生怕他反悔,迫不及待的问出口。
寻格纳却不看她,盯着宋道隽:“阁下愿意做交易吗?”
宋道隽:“那得看你想要什么,在下从不做亏本的买卖。”
第三百三十章救母
“我希望你们能救出我母亲。”
木芳颜愣了,怎么会是救他的母亲,而不是救他的父亲,哦不对,不应该是父母一起救吗?
宋道隽也微微诧异,但脸上却未表露出来。
“怎么?不需要救你的父亲。”
寻格纳摇了摇头:“先祖为了防止皇室子弟自相残杀,对我们所有人下了诅咒,后世子孙,凡是残害手足亲人的,都将浑身长满脓疮,痛苦惨死。所以,大伯父再想杀我父亲,也不会真的动手。
只是我的母亲,她被困在宫中,我得不到她的消息,十分担忧。”
宋道隽跟木芳颜都不说话了,他见两人沉默,以为他们不信,总算是一本正经的说话。
“我不会用我母亲的性命,与你们开玩笑,她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这样,你们能救出我母亲,我立刻就告诉你们神木在何处。否则就算是杀了我,你们也找不到神木。”
他的话,木芳颜信。
她曾经占卜好几次,都找不到神木的下落。
最大的可能,就是寻格纳用巫术,掩藏了神木的踪迹。
既如此,那她还真是没有办法了。
宋道隽没有轻易点头,反而问他:“你这位大伯父,倒是有意思,不将你阿爹抓进宫中关起来,反而抓住你的母亲不放,你母亲是不是哪里不同寻常?”
寻格纳顿了顿,好像不太想说。
木芳颜想想,询问他:“莫非,你们家是你母亲做主。”
说不定他母亲的家族势力强大,连南诏王室都有些惧怕,所以才被困在王宫的。
寻格纳:“对,我母亲是吐蕃公主,身份自然是尊贵,非同寻常的。吐蕃王疼爱我的母亲,大伯父担忧吐蕃王会出兵,所以才将我母亲困在宫中,用作威胁。”
“只是这样?”
表面上听起来,好像是合情合理的,可是宋道隽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
虽然他现在还没有弄明白,但他不不妨碍他怀疑这小子有所隐瞒。
寻格纳道:“这种事情,你们去查一查便知,我有什么好隐瞒的,只是我母亲身子不好,我怕她在宫中受苦。你们不知,我的大伯母,与我母亲关系不好。如今她即将成为新皇后,我怕她对我母亲下手。那是个不太理智的疯女人,难保她不会做出什么心狠手辣的事来。”
女人间的恩怨,那是不能用理智去思量的。
宋道隽暗自思量,道:“我会派人去调查,有消息了再回复你的。”
“不行!”寻格纳着急:“不能拖延太久,最多最多七日,七日之内,你们若能救出我的母亲,我便将神木所在告诉你。”
“七日?为何非要在七日之内?”
寻格纳又沉默,木芳颜见他这样,就觉得没劲,“你若诚心与我们合作,就实话实说,你遮遮掩掩的,万一有什么消息错了,我们来不及救你母亲,不等于害了她。还是说,你压根就不在乎你母亲的心性命,只是在这儿跟我们兜圈子拖延时间。”
她毫不犹豫将自己的怀疑说出来,宋道隽笑看自己的娘子,一点也不阻止她。
寻格纳挣扎一番,咬咬牙道:“是我母亲的药师说的,我母亲在宫中被困许久,已经断药。若七日之内不能让她重新服药,只怕她命不久矣,可我的大伯母,根本不会管我母亲的死活,我的药根本送不进去,只能想方设法把人救出来。”
宋道隽还是不相信,“小殿下不如想明白了,再与我们说。”
他说完带着木芳颜要走,寻格纳激动的站起来,这一激动,身上便掉下来一块玉佩。
木芳颜低头一看,一把抢过那块玉佩,紧张道:“这玉佩你哪里来的?&&”
“我母亲给的,怎么了?”
“有什么问题?”宋道隽也好奇的看着木芳颜,那玉佩看起来平平无奇啊。
木芳颜道:“这是我祖父白乙天师的,怎么会在你母亲手里,我祖父佩戴这东西,从不离身,这上面的暗纹,是我祖父的师傅特意画下,给我师父镇魂用的。你最好老实交代,这东西到底哪里来的?”
寻格纳也很惊讶,没想到二人之间还有这样的缘分,他非常肯定的摇头:“我当真不知,这就是我母亲给我的。母亲跟我说,这东西要随身携带,无论什么情况下都不要取下来,也不要弄丢,关键时刻可以保命。”
木芳颜忽然意识到,祖父或许出现在南诏。
这就不寻常了,祖父怎么会来这里?
他想要做什么?
宋道隽想了想,或许寻格纳那位被困在宫中的二皇子妃,会是知道答案的人。
这般想着,两个人就只能暂时点头答应,救出二皇子妃。
木芳颜看着这玉佩,满脑子的问号。
宋道隽很疑惑,拿过这玉佩看了又看。
质地是羊脂高玉,也算名贵,但这纹样他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特别。
他见惯了好东西,这玉佩,做工不过寻常。
木芳颜拿着玉佩,在阳光下一照,透着阳光一看,玉佩上晶莹易透出一行小纂来,似乎是生辰八字。
木芳颜:“这是我祖父的师父,在他出生的时候,亲手雕刻送给他的,这其中刻了我祖父的生辰八字,可为我祖父镇魂,保佑他平安顺遂,我祖父从来不离身的,怎么会无端端的给一个外人?”
木芳颜以前就觉得,祖父身上有很多秘密。
从她下山去长安,一切好像在祖父的预料中,但却总是出乎她的认知。
木芳颜心中的疑惑,更多了。
祖父让她一定到西南来,寻回神木,了结身上的孽缘,这她可以理解,但祖父为什么会来到南诏,并且将这样重要玉佩,送给一位皇子妃,而皇子妃又将这玉佩转赠给了自己的儿子。
木芳颜趴在桌子上,盯着这玉佩看了半天,越想越迷糊。
她抱着宋道君求安慰,“我实在是弄不清楚,这些人的心思太复杂了,你帮我分析分析,我祖父这是要做什么?”
宋道隽搂着她道:“无论祖父想要做什么,总不会害你。或许,这只是祖父日行一善,救助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呢?”
木芳颜越想越觉得没那么简单,正思虑呢,院子里传来响动,几人听到女人的高喊,木芳颜跟宋道隽携手出门去。
就见两个伙计,扶着青叶焦急的走进来。
青叶受了伤,狼狈至极,一看到宋道隽,便跪下来求助:“小王爷救命,我家娘子与阿兰小姐被人抓走了。”
第三百三十一章谁绑架的
令狐圻回来就听到了消息,他气急败坏,“是何人干的?”
木芳颜让他冷静,首先,肯定不是邪祟巫师作怪。
因为他们身上都佩戴了木芳颜特制的符咒,那些邪祟根本近不得身。
青叶哭哭啼啼,愁的要死。“我也不知道,我们就这样在街上走着,那些人忽然就冲出来,强行带走了小姐与娘子。要不是我当时去帮忙拿东西,也要被他们抓走。我见情形不对,只能回来求助,姑爷你快救救娘子吧。那些人看着凶神恶煞的,绝不是良善之辈。”
令狐圻恨不能立刻去救人,宋道隽一再劝他冷静:“我已经让人出去打探消息,等有了结果再去找人,好过你这样盲目的找。”
他着急忙慌,烦躁的不行。赵笙也很担忧,但他依然能够克制冷静。
赵笙询问木芳颜,“弟妹可能算出,他们去了何处?”
令狐圻这才反应过来,木娘子在这呢,她掐指一算,别的不说,总该能算出她们被带到哪里吧。
木芳颜让人拿来,麻素阿兰跟邓可人的贴身物件,当着他们的面占卜,这一算,眉头紧皱。
“怎么了?可有结果了?她们被抓到哪里去了。”
“客栈里可有大河城的舆图?”
阿寻立马去问掌柜的,要不一会儿,拿来了舆图,木芳颜又算了一下,然后在图上画了个圈。
众人一看,愣住了,这不是大河城的王宫吗?人怎么会去那儿?
麻素阿兰好歹有些功夫底子,所以她护着邓可人。
两人被赶上了一辆马车,蒙着眼,不知走了多久,车子终于停下来。
她们被绳索捆住,一路牵着往前走,等终于到了地方,邓可人与麻素阿兰才有机会摘下眼罩。
这是一间不大不小的院落,房子的建筑风格,是典型的南诏建筑,看起来不是不特别。
但南诏这样的地方,能修这种砖瓦房的,并不多。
因为气候等因素,大部分人家都是木制房,麻素阿兰细细看了看,对邓可人道:“抓我们的,恐怕是城里的权贵。”
邓可人点点头,有些忐忑:“他们抓我们做什么?”
麻素阿兰趁机打量那些一起被抓来的女子,发现这些女孩儿生的一个比一个好看,虽模样各异,但各有各的娇俏,而且身段玲珑。
她心里顿主时生出不好的念想,在西南的时候,麻素府买的女奴,也都是那些好看的,容易让男人喜欢的。
她们莫非也遇到了这样的权贵?
邓可人也产生了同样的想法,她有些紧张起来。
她的身份已经够糟糕的了,难得令狐圻不嫌弃,对她恩爱依旧,如果她在这受辱,失去贞洁,那还不如一死了之。
麻素阿兰感觉到她的恐惧,安慰她道:“你别怕,我会保护你的,再说,咱们的人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邓可人感激的笑笑,但并没有接话。
强龙不压地头蛇,便是当初木叁娘被困在麻素府,小郡王想救人,都要费一番心思。
后来她才知道,若不是有麻素阿兰庇护,小王妃又是个自己有能耐的,谁知道会有什么后果。
论自保,她自认为是比不上木芳颜,更比不上麻素阿兰的,所以心中越加惶恐不安。她低声道:“若是有万一,你只管逃出去,不要管我,咱们俩不能都折在这。”
做不到帮忙,总不能再拖累别人。
邓可人恨极了将她们抓来的人,到底是什么人,光天化日之下就这样强抢良家妇女,一抓还抓一群。
豪华的宫殿前,一个包着头巾的男人紧张的走上台阶,站到门口朝屋里的侍女看了看。
侍女看一眼正坐在佛龛前礼佛的女子,缓步走出来。
那人在她耳边细细说了两句,媞雅满意点头,等屋里的主人念完经,这才走进去。
“皇妃,人都带来了,您要见一见吗?”
曼萨睁开眼,一双媚眼,极尽妖娆。
哪怕她穿的再正经不过,可身上总有一股妖娆的味道,不像个正经女子,连说话的语调都娇媚的很。
“来了,可都清理干净了?”
媞雅紧张道:“正安排洗漱,清理完了,您见一见。”
曼萨想了想,点头同意:“你安排吧,一定要选一个最让殿下心动的。”
媞雅闻言,安静的退了下去。
曼萨看着她离开,神情复杂。
媞雅很快安排好,回来了,曼萨到了院子里,看见屋里一水的漂亮姑娘。
她在屏风后,静静看着这些女子。
有些像是饿得很了,着急忙慌的抓着肉吃,狼吞虎咽的样子,毫无礼数。
有些这紧张的左看右看,不敢动筷子。
还有的,慢慢吃,非常有礼数。
曼萨看在眼里,并不说话。
媞雅低声问:“皇妃,您瞧哪个合适?”
曼萨瞧了一圈,觉得只有坐在最末端,没动筷子的两个人不错。
“这两个瞧着,不像是南诏人,更不像是一般人家的女子。”
媞雅也看过去,指着邓可人跟麻素阿兰。“
下面的人查过了,就是普通的商贾女眷,跟商队一块儿到的。”
外地人若是在此失踪,问题也不大,城里像这样绑架拐卖妇女的事情多了去。
有时候人丢了,就注定找不回来,就算他们再努力,也是白费功夫,最多哭一场,伤心一段时间,就自然放弃了。
再说,真要是很重视的女眷,怎么会让她孤身在外行走?
曼萨轻轻嗯了一声,“先试试那个。”
她指了着麻素阿兰:“找个人套一下她的话,从哪来,什么身份?若是太麻烦了,就用点药,让她清清脑子。”
媞雅点头听了命令,退下去办事。
曼萨做完这一切,扭着身子离开院子。
走到一半,远远瞧见一个男人在宫人的服侍下,往另一宫廷深处去。
曼萨看着那个方向,变了脸色,呵呵,还真是迫不及待,日日缠绵,完全不把她当回事!
伺候的婢女大气都不敢出,曼萨想找个人说话,&&媞雅不在,她看着身旁的婢女,“你说,是刚才那个女子美,还是那一位美?”
婢女哆嗦的想了下,硬着头皮道:“这宫里,哪有人比皇妃更美呢?”
曼萨回过头来,细细看她一眼,“你倒是会说话,可我这么美,怎么还是留不住殿下?”
第三百三十二章下药
婢女词穷,吓得不敢说话了,刚才那几句话已经是她绞尽脑汁想出来,最能讨好大皇妃的话,别的是真说不出来了。
曼萨笑了笑,也不为难她,扭着腰一步一步的回了宫殿,可回宫之后,看着镜子中的女人,还是觉得自己没有那个女人美。
若非如此,大殿下为何这么痴迷,哪怕造反了,也要把人关在宫里。
说是做人质,实际上他的那点心思,自己怎会不知。
自从那个女人留在宫中,大殿下是叁天两头的往那边跑。
曼萨越想越觉得愤恨,忽然用力将桌上的东西都扫了下去。
巨大的响声,让伺候的宫人都吓得跪在门口,大气都不敢出。
媞雅回来听到响动,忙到跟前:“皇妃,已经按照您的吩咐,把人清理了。奴婢瞧那女子,竟有几分像那一位,说不得,咱们的计划能成功。”
能成功吗?
曼莎也不知道,到底能不能成。可她没有办法了,大皇子眼里根本没有她,无论她多么美艳,都得不到那个男人的心。
媞雅只能给她一个笃定的回答,“能成的,一定能成的,皇妃,您放心,等到大皇子登基,您一定是王后,那女人越不过您去。”
曼萨含笑擦了擦眼泪,温柔看着媞雅:“还是你懂我,不像这些木头,一个两个的,只会跪地求饶。”
媞雅跪在地上,忠诚无比。
曼萨又道:“我等不及了,明日你就安排她去见殿下。”
媞雅一听顿住了:“要不,再等等吧,人才刚来,还没有调教过,万一冲撞大殿下,那可不太好。”
“那就给她下药,下多一点,让她乖乖听话。无论如何,都要把人给我勾住了,我再也不想殿下去见那个贱人,一天也不想。”
曼萨眼里淬了毒,提到那个女人,仿佛是极大的仇人,眼里阴冷的光,让她瞧起来面目狰狞。
她的指甲尖尖的,握住媞雅的手,媞雅被她刺的手心发疼,却只能跪在地上,听从她的命令。
曼莎仿佛压根看不见,又神叨叨自言自语:“要是我有孩子多好,有了孩子,我便不会像如今这般恐慌。一定要让那个人怀皇子,这样我就可以做母亲了。我膝下有了孩子,那我的地位才真的稳固了,对吧?”
媞雅低着头,小心翼翼道:“皇妃放心,奴婢一定让她顺利怀孕,绝不会让旁人越过您去。”
麻素阿兰被单独带走,邓可人很紧张,麻素府让她安心,自己不会有事的。
邓可人只恨自己没本事,不能救朋友于水火之中。她仔细留意周围,盘算着逃跑的可能性,该往哪里去,要怎么越过这帮人。
麻素阿兰跟着几个侍卫,被带到另外一间屋子。
这里安静的很,屋里只有一个模样冷峻的女子。
麻素阿兰上下打量她,瞧她的模样,更加确定,这里的主人非富即贵。
毕竟普通的侍女身上,都能佩戴精致的珠宝,可见这家的主人非同一般。
她心里隐约有了个猜想,但又不是很确定。
媞雅问:“你叫什么名字?”
麻素阿兰顿了顿,道,“阿兰。”
“阿兰,倒是人如其名,像朵兰花一样漂亮。”
麻素阿兰没说话,只是戒备看着她。
媞雅又道:“你一定很好奇,我为什么要抓你来这儿?”
麻素阿兰任由她自言自语。
“带你来,是为了让你享受荣华富贵的。”
麻素阿兰高傲的抬起下巴,冷笑起来:“我不缺荣华富贵,你们到底是什么人?就这样堂而皇之在大街上,随意绑架良家女子,就不怕抓了不该抓的人,给自己惹来麻烦吗?”
媞雅哈哈大笑:“麻烦,在这个地方,没有人敢找我家主人的麻烦,能得到她的赏识,是你莫大的荣幸。”
听她这么说,麻素阿兰心中的猜测坐实了。
这些人,必然是皇室权贵。
就是不知,他们在皇室中,是个什么样的地位存在。
媞雅见麻素阿兰淡定从容,一点都不慌乱,心中越发笃定,这丫头家中是个富贵人家。
但那又怎么样,到了他们手里,就得乖乖任由他们摆布,佛祖来了也不好使。
“我给你两条路,要么乖乖听话,穿上我为你准备的衣服,去伺候我家主人,要么我只能对你下药,让你老实听话了。”
“要是我两样都不选呢?”
麻素阿兰冷冷质问,实在憎恨这些手里有一点权力,就为所欲为的人。
她现在对木芳颜当时的处境深有体会了,想来木芳颜恢复记忆之后,也一定无比憎恨在麻素家的那段时光,还有那些被糟蹋过的女奴,她们心中恐怕也如此憎恨过麻素家的人。
麻素阿兰忽然觉得,这可能是上天的因果轮回报应,麻素家的男人如此糟践旁人,这报应,就落到麻素家的女人身上来了。
但是,就这样让她认命,麻素阿兰又实在不甘心。
她又没有犯过错,父亲也已经死了,她绝不会替那些愚蠢的哥哥弟弟们,承担所谓的天谴。
媞雅见她目光冷冽,眼神坚毅,便知道这不是个随便会屈服的。
对方若是不听话的侍女,让人捉下去,狠狠抽打一顿,饿上几日,不听话也会听话了。
可惜这女子不是,自己也不能伤了她的肌肤,否则会坏了计划。
媞雅笑了笑,对侍卫抬抬手,立刻就有人上前来,将麻素阿兰擒住,硬是掰开她的嘴,将粒黑色的药丸塞入她的嘴中。
麻素阿兰不是没想过反抗,可对方动作太快,她被迫吞了药,立刻就用手去抠喉咙,只想把东西吐出来。
媞雅看着她狼狈的模样,冷冷道:“别费劲了,这药入口即化,根本吐不出来。”
麻素阿兰变得晕乎乎的,虚弱道:“你给我吃了什么?你们究竟想要做什么?”
媞雅:“只是让你乖乖听话而已,毕竟我家主人,需要的是一条温顺的狗,可不是会咬人的野猫。”
麻素阿兰一听,这是要将她变成任人摆布的玩偶,就愤怒不已,抬手狠狠抓了媞雅一下,硬是将她的手腕抓出几道血痕来。
媞雅费劲挣脱,麻素阿兰恶狠狠看着她,诅咒道:“因果循环,你们今日对我做的,来日必将有人百倍万倍报复在你们身上。”
媞雅被她的凶狠吓住,半天不敢说话。
好在药效很快起了作用,麻素阿兰再怎么挣扎,也是瘫软在地,渐渐失去了意识。
侍卫走进来,等候吩咐,媞雅顿了顿,看到麻素阿兰身上掉下来的一个锦囊,她拿起来打开一看,发现是一张符咒,随口道:“把这东西烧了去。”
明明进宫的时候,她们都换洗过,身上怎么还会有宫外的东西。
第三百三十三章别反悔
符咒被侍卫拿去烧了,他随手丢在火堆里,看也没看就转身离去,却不知符咒燃烧之后,那烟化作一道白影,悠悠的朝宫外飘去。
宋道隽等人正在家中等待,手下打探来的消息。
阿若见众人如此紧张,道:“若真是被抓到宫里去了,咱们要救人,不是很麻烦吗?”
毕竟这是人家的地盘,这时候大皇子掌权,老国主都被逼到寺庙里去剃度出家。
也不知对方什么来路,在皇权里是个什么位置,总之眼下,凭他们想要对付这些人,难度怕有些大。
木芳颜想不明白,好端端的,皇室里的人为何在大街上强抢民女?
她看向阿若,阿若:“你瞧我做什么,这种事情不该去问寻格纳吗?他肯定最清楚了。”
赵笙一想也是,当即将去找寻格纳。
寻格纳听了直摇头,“我那个大伯父,你要说他强逼民女为妃,那还说得过去。但是弄过去行巫蛊之术,那大约不太可能。”
木芳颜见他目光有些闪烁,觉得他肯定有所隐瞒,扯了扯宋道隽的衣裳,宋道隽开口道:“莫非你母亲,也是因为生的好看,所以被抢入宫中。”
这话就差点直接说,大皇子霸占了他的母亲。
寻格纳那立刻变了脸色,狠狠很瞪着宋道隽。
“我母妃不会让他得逞的。”
这算是变相的默认了吧!
令狐圻想到自己的妻子,极有可能被其他男人羞辱,就恨不得冲到宫里去,杀了那些男人。
赵笙劝他冷静,“我昨天打探过,这位大皇子只听闻他性情残暴阴狠毒辣,却从未听说他有强抢民女的嗜好,他似乎没有那么眷恋女色。”
“按常理说是,可他既然能做出谋朝篡位的事,可见平日里也是善于伪装,绝不会轻易暴露自己的人,说不定,现在大权在手,可以为所欲为,自然也就百无禁忌。阿兰小姐生得美貌如花,便是放在的大河城里,也是罕见的。我这位大伯父,肯定是把持不住,要遭殃,也是她先遭殃。”
木芳颜到寻格纳幸灾乐祸的口吻,抬手就在他后脑拍了一下。
“你再说这种话,我就不去救你母亲了。”
“事情不是我做的,姐姐打我做什么!”寻格纳无奈,他实话实说有什么错。
死直男!
木芳颜一板一眼道:“你大伯不是东西,你说这话难道就正确了?阿兰刚刚失去亲人,如今又落在这个地方,遭遇这样的事,你不说,想方设法帮忙救人,却还在这里幸灾乐祸,难道忘了我们在麻素府的时候,阿兰小姐是如何的维护你我了。你母亲也是女子,她遭罪你着急,那阿兰她们遭罪,你就能幸灾乐祸了。有没有同情心啊你!”
寻格纳坐回去,被她这么一说,也觉得自己过分,但让他道歉,是不可能的。
温润的赵笙,也面色阴冷,一言不发。
令狐圻看着宋道隽,道:“只要郎君一声令下,我这就去寻人,无论如何,也会把人救回来。”
就在此时,一阵白烟从屋外飘了进来,落在木芳颜手中。
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木芳颜忙道:“阿兰出事了。”
“出什么事了?”
赵笙十分着急,几人都怪异看着他,还说不喜欢人家,一听她出事,这着急的样子,简直是火烧眉毛一般。
赵笙只紧张的看着木芳颜,木芳颜道:“我给他的符咒被烧了,这是求救的信号,她是定是遇到了麻烦,咱们今夜便想办法入宫。”
她看着寻格纳:“宫里的情况你熟,把你知道的告诉我,我们好去救人。”
寻格纳点了点头,问了一句,“你们不准备一下,那里毕竟是王宫,守卫森严,就算我知道王宫秘道,也不能保证你们能够轻松来回。”
宋道隽终于开口,“你只管说便是,怎么救人,我们自有决策。”
寻格纳见他如此淡定,思虑了一下,将自己知道的,全部告知于他。
宋道隽问的差不多,就带着木芳颜离开。
木芳颜听得忧心忡忡,“咱们这里人少,就算进去救了人,又如何全身而退呢?”
且不说神木还没有找到,便是大祭司也下落不明,他们现在去救人,必然会引起骚乱,就算把人救出来,大皇子的脾气,一定会派人大肆搜捕刺客,到时候大河城他们肯定呆不住,只能往外去。
这救人的事不容易,善后隐藏更危险。
木芳颜焦虑,东西都不想吃了。
宋道隽为她整理了一下碎发,“娘子这是不相信为夫的本事?”
木芳颜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十分担心,也不知这位大皇子到底是个什么意思?如果真是他抓走邓娘子跟阿兰,他图什么?”
木芳颜不敢想象,害怕一语成谶。
宋道隽笑着安抚她,“娘子放心,为夫一定悄无声息的将事情解决,我们到时候,不仅不会逃亡,这位大皇子,还会将咱们当做座上宾,迎进宫去。”
木芳颜被他自信的话惊得掉了下巴,“这可不是开玩笑的,这时候你要是逗我,我是要生气的。”
宋道隽:“那为夫要是成了,娘子要如何奖励我。”
木芳颜瞪他一眼,“要是成了,你想要什么奖励我都给你,只要我有的。”
宋道隽坏坏的笑,“娘子可要记得自己说的话,到时候可别反悔。”
宋道隽说出不准反悔,木芳颜就连忙抓住他的手,“那个,我现在反悔还来得及吗?”
他能这么说,肯定有十足把握的,她又跳坑里去了。
宋道隽坏笑:“娘子,君子一言驷马难追,这时候说后悔,可不太合适。”
木芳颜:“人家不是君子,人家是小女子嘛,你行行好,不要这样套路我。”
宋道隽趁着无人,暗暗捏了捏她的屁股。“我的好娘子,话一出口,便由不得你反悔了,乖,回去等我,为夫很快就回来,索要报酬。”
他笑盈盈走了,木芳颜见他如此自信,既为麻素阿兰他们感到高兴,又隐约为自己感到担忧。
这个人真是的,怎么总有那么多乱七八糟的花样。
从前瞧他,也不是个不正经的呀,还是说,男人骨子里都喜欢这样乱来。
她忽然很想找个好友问一问,若是邓娘子在此,她是否能厚颜讨教一番?
第三百三十四章我来不得吗
夜晚的王廷灯火通明,纵使前些日子发生了各种动乱,如今这座辉煌的宫殿,在阴森中透露着难得的平静。
风徐徐的吹,树叶沙沙的响,宫人提着灯走在前面,引着一个高壮的男子,进了一处宫室。
男人上了台阶,走进木质地板的屋子。
屋里坐着一个白色纱衣的女子,她乌黑的秀发垂在地上,正对着镜子,不紧不慢地梳妆。
听到身后传来响动,也未回头,直到男人走到她面前,拿过她手里的象牙梳,亲自为她梳理发丝。
镜子中,露出一张毫无岁月痕迹的脸,女人大约叁十多出头,眉眼间透着温柔,眼神却很坚毅。
“你怎么又来了?”
男人撩起她的一缕秀发轻吻,深深迷恋她的味道。
“我来不得么?”
女人回过头去,扯过他手中的秀发站起来,避让男人一些。
男人坐在榻上,一双鹰眼直勾勾看着她,好像要把她吃掉。
男子身强力壮,正值壮年,修剪的精致的胡须让他看上去越发威严,可此时却像个炽热的小青年一样,盯着眼前的女子,唇角挂着笑。
“怎么,还没有习惯?”
洛桑冷冷道:“我说过很多次了,我是你的弟媳,你我之间缘分早就断了。安波寻,你该注意分寸。”
安波寻不说话,撇了一眼梳妆台,上面有支金簪,做的是孔雀模样,细致好看。
他拿起来,轻松的将它掰断了,丢在地上。“若不是先祖下了诅咒,你当真以为我不敢杀他。”
洛桑看到他的愤怒,紧张的后退了一下。
安波寻看在眼里,又气又恼,上前来捏着她的肩膀:“&&你从前都不会怕我,好不容易走到今日,我们终于可以正大光明的在一起,你为什么一再拒绝?洛桑,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
洛桑被他逼到墙角,撇开脸去:“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你为什么还是放不下?如今你我各自成家,就不能再乱来了。”
安波寻闻言,哈哈大笑:“乱来,什么乱来,吐蕃一女多夫的事难道还少吗?
我有时候想想,真羡慕你们吐蕃的规矩。是不是只有这样,我才能与他一起共享你。”
洛桑抬手狠狠给了他一巴掌,感到羞耻至极。
他怎么能说这样的话,他明明知道,她的母亲是个汉人,她的母亲恪守叁从四德,绝不能接受吐蕃人的规矩,也是因此才郁郁寡欢而死。
他偏偏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激她!
当初若不是为了逃避吐蕃那样的习俗,她又怎么会心甘情愿的远嫁南诏。
她想要的,从不是这样畸形的关系。
被打了巴掌的安波寻,愤怒至极,捏着她的下巴强吻下去。
女人使劲挣扎,好不容易将他挣脱开,男人又要追上来。
女人慌忙抓起桌上的一把匕首,抵住自己的咽喉:“你要再逼我,我就死在这里。”
她坚贞又愤恨的看着安波寻,安波寻又怒又气。“为什么,明明是他作祟,才让我们分离,你为何要为他守着?”
安波寻不甘心,洛桑不说话,安波寻最终还是怕她伤到自己,狠狠看她一眼,扭头走了。
安波寻带着怒火回到自己的住所,一进门就闻到了一股特殊的香气。
他在宫中许久,这味道一闻便知道,是用来调情的。
安波寻的眼神犀利,冷漠的往里走去,瞧见床上有个女子正背对着他。
他挂着嘲讽的笑,倒是换了新花样。
麻素阿兰听到脚步声就醒了,她没有着急转过身去,而是侧身躺在床上,背对着男人,只等对方靠近,就给他狠狠一击。
安波寻一步步靠近床上的女人,还差一点就要碰上她了,门口忽然传来一声叫唤,“殿下,出事了。”
安波寻停下脚步,头也不回的往外去。
走到外面,看见伺候的大太监。
“舵昊,怎么回事?”
“塔瓦寺传来消息,老国王身体病危,让您赶紧去瞧瞧。”
安波寻闻言,便跟着他去了。
人一走,麻素阿兰立马坐起来。
她想了想,又重新躺回去,没过一会儿,进来几个侍女,一人不屑的看一眼床上闭目躺着的麻素阿兰,冷笑道:“把人抬出去吧。”
手下领命走过来,要将麻素阿兰处理掉,麻素阿兰忽然一个翻身,打晕了身旁的宫女,另外两人瞧见,忙要往外跑。
麻素阿兰动作,打晕其中一个,又一把扯住另外一个的头发,在她的后脖颈处,狠狠掐了一下,女人受不住,晕过去。
麻素阿兰当即换上她的衣服,将两人拖到床底下,捆死。另外一个,伪装成自己,躺在床上。
她一边往外去,一边想,多亏木芳颜给她的辅助起了效果,所以之前那个侍女给她下药,对她毫无作用。
想到这里,麻素阿兰就十分震撼,还以为是普通权贵人家作恶,谁知道居然是皇室中人。
刚才听到他们叫大殿下,就知道来者身份不简单。
可她想不明白,堂堂皇室子弟,要什么样的女人得不到,怎么会用这么下叁滥的手段,绑架一群女人?
难不成,这位殿下有什么奇怪的嗜好,见不得人?
算了,眼下要紧的,是赶紧把邓可人救出来。
她们一块出来,就得一块回去。
麻素阿兰穿着侍女的衣服,低头在宫里行走,顺着记忆往自己被关押过的那个院子去。
走到一半,听见有人大喊,有刺客。
麻素阿兰心里大叫糟糕,那些侍卫怕是发现她逃了。
慌乱之下,麻素阿兰闪身躲进暗处,避开路过的巡逻侍卫。
这个南诏王宫,她压根就不熟悉路,不知道往哪里逃,只能顺着直觉闪躲,躲避巡逻的队伍。
不知不觉间,竟走到了一处偏僻的院落。
眼看着前方有火光逼近,她就往另外一边逃,结果那一边也来了人,没有其他的路可以走。
这要是撞上了,自己又是生面孔,一定会被他们抓回去的。
麻素阿兰正想着,要不要跟这些人打一架,身后忽然伸出一只手,捂住她的嘴,将他拖到了草丛深处。
巡逻的队伍一碰面,借着火光照看周围,发现没有异常,就离开了。
第三百三十五章逃脱
等麻素阿兰反应过来,想要给身后的人重重一击,却被那人松开了。
麻素阿兰诧异的回过头,看见邓可人。
“怎么是你?你逃出来了!”
她又惊又喜,邓可人仔细检查,发现她没有受伤,也松了一口气。
邓可人拉着她往暗处去,压低声音道:“这不是说话的地方,你跟我来。”
麻素阿兰跟着她到了一处偏僻的地方,两人躲在假山后,邓可人终于敢开口说话。
“你走之后,我担心的很,便假装肚子疼。那婢女好像怕我们出事,非要去请大夫。等大夫来了,我便咬破自己的舌头,吐出鲜血来,让他们以为我有大病,治不好。他们为了省事,就把我抬到这里自生自灭。”
“这是什么地方?”麻素阿兰看了看这边的屋子,灯都没有一盏,黑沉沉的,在这硕大的宫院里,显得十分诡异。
邓可人:“听他们的意思,好像是存放死人的地方。”
麻素阿兰惊讶:“王宫里怎么会有存放死人的地方?”
“我也是被他们抬来的路上,听了个大概。说是前些日子,大皇子发动宫变,有不少人惨死。那些惨死的人,尸体都被临时堆放在这个地方,等待后续处置。貌似天亮之后,会有专门的人来,运走尸体。我们一块儿在这呆着,到时候假扮死人,让他们抬我们出去,这样我们就能够顺利逃脱了。”
麻素阿兰点了点头,随后又连连摇头。
邓可人不解:“怎么了,有什么不对?”
“刚刚宫里大叫着有刺客,想来侍卫们很快就会大肆搜捕,这个地方肯定不安全。”
邓可人一下就明白过来,像这样堆放死人的地方,很有可能藏匿刺客,她们若想隐藏出去难度,怕是有些难。
若她是侍卫,一时查不到人,但检查死者的时候,一定会补上两刀,就算不是死人,只怕也要被他们弄死了。
邓可人不安道:“那怎么办?这时候我们能躲到哪里去?”
不用想也知道,那些侍卫,只怕不一会儿就会进来搜索。
正说着,侍卫拿着火把靠近,两个人对视一眼,只能咬咬牙另寻他处躲藏。
也不知道是她们运气好,还是怎么的,稀里糊涂的,就来到一处宫室。
她们看到一处没有亮光的房子,就推门进去,想要躲藏,谁知才进去,屋里的烛火就亮了起来。
两个人惊恐的看着屋里的女人,那女子虽有些年纪,但瞧着美丽端庄,不是普通人的样子。
女子诧异的看着两人,邓可人与麻素阿兰两个人的样子甚为狼狈,十分紧张的看着眼前的女子。
那女子看着她们不说话,忽然间,外面传来一阵嘈杂的响动,有个女人跑到门口,紧张道:“皇妃,侍卫长来了,说宫里进了刺客,要大肆搜捕,请您穿戴整,免得侍卫们进来,冲撞了您。”
麻素阿兰咽了咽口水,跟邓可人一起紧张地看着眼前的女子。
皇妃?
那她们不是撞到虎口里了吗?
麻素阿兰想的是,之前要对自己干坏事的,好像是个殿下。
这女人,难道是那个殿下的妻子?
她紧张起来,正打算挟持这位皇妃,谁知皇妃非常淡定对门外喊了一声,“你让他们等等,本宫衣衫不整,谁要是硬闯进来,是什么下场,让他自己掂量掂量。”
门外的侍女得了消息,连忙拦住要冲进来的侍卫们。
侍卫长闻言,虽有不屑,但是也不敢真的擅闯。
这地方,可不是一般人能进来的。
洛桑看着二人,什么也没问,将她们引到内室,让她们换上侍女的衣服,站在屋里假装伺候。
没一会儿,外面的侍卫得了消息进门来,瞧见两个侍女正在伺候洛桑。
侍卫长谨慎小心环视屋里一圈,这屋里除了柜子,床下,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藏人了。
他看一眼洛桑,恭敬道:“见过二皇子妃。”
洛桑头也不抬,淡淡道:“侍卫长这是做什么?难不成,大皇子愿意让本宫出宫去了。”
那侍卫长脸色一变,紧张道:“皇妃说笑了,宫里进了刺客,小的们也是为了保证宫里的安全,才不得不仔细搜索。”
“这里就这么大点地方,你要是不放心,就挨个检查一下。”
洛桑并不阻止,侍卫长摸不清情况,谨慎的抬了抬手,门外进来几个侍卫,在屋里简单一搜索,肉眼能见的地方,都看了一遍。
屋里空荡荡的,哪里有什么刺客,侍卫长便紧退了出去。
等人一走,麻素阿兰便果断的关了门窗,紧张的看着洛桑。
“多谢多谢皇妃救命之恩。”
洛桑仔细看着眼前的两个人女子:“你们是何人,为什么在这宫中四处乱走,难不成,真是刺客?”
“自然不是!”邓可人紧张看着洛桑,想了想,试探道,“我们是被人掳到宫中来的,皇妃可知道是什么人,敢在宫里做这样伤天害理的事?”
洛桑闻言,眉头微皱,问她们是从哪被掳,又是从何处逃出来。
邓可人简单一说,二皇子妃心中便有了答案。
她看着二人,心里一番叹息。
“你们只怕也是受了我的牵连,按理说,与我有关,我也该设法让你们离开这,可是.....”
她无奈的笑了一下,“我如今自身难保,怕是也帮不了你们什么。”
麻素阿兰不明白:“您是二皇子妃,这宫中还有人敢为难你?”
洛桑一听他这话,就知道她们并非南诏国人,并不知道其中的内情,又瞧邓娘子的模样,便问了一句,“二位不是南诏人,有些事,可能并不知情。”
“对,我们初到贵宝地,不知情的地方,还请皇妃细说一番。”
洛桑:“你们来的不是时候,如今的南诏暗潮汹涌,表面看一片祥和太平,可暗地里风险很大。”
邓可人似乎想到什么,竟好奇的想要一探究竟。
另一边,曼萨听到麻素阿兰消失的消息,气得将桌子上的铜镜都扫到了地上:“废物,这么点小事都办不好,居然让人跑了,还不快去找。”
第三百三十六章挖心
曼萨倒是不怕那个女人跑掉,她怕的是自己的计划被人察觉。
她背着大皇子,暗中抓了这么多人回来,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利用这些女人为她生下孩子,巩固自己的地位。
但是大皇子很忌讳别人将巫蛊之术用在他身上,若是让大皇子知道,对曼萨本就不多的情份,只怕会更少。
曼萨又急又气,好看的脸都有些扭曲起来。
她看到镜子里歪掉的五官,顿时捂住脸。
媞雅连忙将侍女都赶出去,从柜子里拿出药服侍曼萨吃下。
曼萨吃了药,那原本关于扭曲的脸,渐渐恢复正常,她摸着自己的脸,紧张道:“我真的等不及了,不可以再拖下去,这一次,无论如何都要成功,不然我就真的是什么都没有了,你会帮我的,对不对,姐姐?”
媞雅看着她的脸,终究点了点头,“皇妃放心,奴婢一定帮您把事情办妥,咱们的人已经在暗中寻找,这是咱们的地盘,她能逃到哪里去?”
曼萨焦虑又紧张地等待着,大约过了半个时辰,侍卫来回报,说大部分地方都搜查了,没有找到人。
“真的都查了?”
曼萨眉目阴冷的看着侍卫,侍卫顿了顿,紧张道:“二皇子妃的宫殿,没有细查过。”
他们粗略看过,却不敢如其他地方一样细细盘查。
曼萨站起来,狠狠踹了侍卫一脚,将人踹倒在地。
那侍卫也只是紧张的跪在地上磕头,不敢有一丝怨言。
曼萨怒道:“她的宫殿为什么不细查?你是不将本宫的话放在眼里吗?”
侍卫紧张又害怕:“皇妃,那里都是大殿下的人,小的们也是为您着想,若是让大殿下知道,咱们是受了您的命令,擅闯二皇妃的宫殿,大殿下少不得要迁怒于您啊!”
侍卫的狡辩,落在曼萨耳中,让她心情更不爽。
可她也知道,侍卫说的对,于是更加憎恨二皇妃。
这么些年了,自己始终斗不过她,眼看着如今自己就要成为王后,绝不能让这个女人继续挡在自己前头。
她忍住怒火,道:“你先下去吧。”
侍卫见她放自己离开,松了一口气,一刻不敢停留,麻溜的退出去。
曼萨看着媞雅:“你说,人会不会藏在那个贱人那?”
媞雅:“倒也不是没有可能,可就算如此,有大皇子的庇护,咱们也不能轻易对她下手。&&”
“难道要让我眼睁睁看着她逍遥自在,过些日子甚至爬到我头上,你才满意?”
媞雅忙跪下去磕头:“皇妃恕罪,奴婢只是觉得,这件事情既不能硬碰硬,也不能脏了您的手,咱们要想个法子,将那个女人骗出来。”
曼萨听了,冷冷一笑:“怎么诱骗?那宫里宫外,都是大殿下的人,我们的人根本进不去。”
“奴婢是觉得,咱们的人里里外外搜遍了,也没找到那个阿兰,那就有可能,真正藏人的地方,就是二皇子妃所在的宫殿。既如此,她是怎么进去的,是否说明,这宫殿并不像咱们以为的那么严密?”
曼萨听出门道,“这又如何?”
“奴婢以为,既然没有那么严密,不如放风声进去,将人诱惑出来。这个阿兰,既然不能为咱们所用,勾住大皇子,咱们就借刀杀人,让她成为谋害二皇子妃的真凶。如此以来,大皇子就算恼怒,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曼萨听到这里,终于笑出来:“对呀,我怎么没想到,姐姐,你真是太聪明了,没有你,我可怎么办?你这就去办,事情成了,我绝不会亏待你的。”
媞雅闻言,微微点头,也退了出去。
曼萨坐在屋中,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想想又叫了一个侍女,悄悄对她吩咐了两句,婢女心中惊恐,却还是顺从的听了命令,退出去。
麻素阿兰跟邓可人听了一会儿,算是明白了,这个二皇子妃,是被大皇子囚禁在这的。
至于什么目的,不用想也知道。阿兰忽然道:“我走的时候,大皇子好像听到消息,说是老国主病重,去了寺庙。所以眼下大皇子不在宫中,那二皇妃,您是否愿意跟我们一块逃出去?”
洛桑愣住,随即摇摇头:“没那么容易,我在丈夫还在他手里,虽说他不能杀了我丈夫。但是这并不妨碍,他可以虐待我丈夫。”
洛桑十分为难,她又何尝不想离开这里。可大皇子的手腕,实在是让她畏惧,不敢轻易尝试,就怕给自己的丈夫带来更多的折磨。
麻素阿兰道:“可你继续留下去,那禽兽迟早不会放过你的。你能威胁他一日,难道能一直威胁下去吗?”
麻素阿兰眼里,她跟邓可人之所以被抓,只怕都是大皇子造下的冤孽。
这是个色中恶鬼,大街之上就敢强抢民女,根本不顾皇室的脸面,实在是荒唐至极。
麻素阿兰越想越觉得,再这么下去,这位二皇妃只怕也是贞洁难保,到时候,世人会怎么看待她?
遇到这种事,众人从不去责怪男人的无耻下贱,反倒对女人指指点点,甚至充满好奇窥探,想看看这到底是个什么样的美艳女子,才能引得男人不顾身份,对她行不轨之事。
女人到时候走投无路,承担各种肮脏的辱骂,除了一死了之还能做什么?
麻素阿兰想到这里,就坚定了要带洛桑离开的决心,刚才她救了自己,无论如何,自己总要知恩图报吧。
邓可人:“我们刚才溜进来,发现后花园那儿有道口子,没有侍卫。娘娘若是愿意,不如随我们走。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洛桑听到这话,有些心动了,但心中还是不安的。
就在这时,婢女来敲门。
麻素阿兰与邓可人立刻藏起来,婢女走进来,着急忙慌的在洛桑耳边说了几句话。
洛桑一听,惊恐站起来,“此话当真?”
婢女害怕的点头,“千真万确,说是大皇子下的命令,明日就要挖了小殿下的心,给老国王治病。娘娘,你快想想法子吧,不然小殿下就真的没命了。”
“他疯了吗?他这般谋害自己的子侄,是要遭报应的。”
第三百三十七章救谁
宫女苦笑:“大国师说了,只要不是大皇子亲自动手,就不算谋害子侄。况且,大皇子不在,那些人要是不经大皇子命令就直接动手,那可怎么办?”
洛桑吓得说不出话来,这种事,安波寻的确是做得出来的,毕竟老国王活着,比这个侄子要重要的多。
可那是她唯一的孩子,他不是答应过会放过她的孩子吗?
洛桑害怕极了,想要冲出去救人,婢女却拦住她:“娘娘不要冲动,外面都是侍卫,咱们出不去。”
她眼神有些闪烁,暗处的邓可人看在眼里,心里有了猜疑。
这种事,她浸淫宫闱许久,本能感到一种危险。
但她没有证据,万一是真的呢,自己的话,会不会惹下大麻烦?
所以她沉默了,并不着急说些什么。
婢女见洛桑着急,这才小心翼翼道:“这正门咱们出不去,但是奴婢知道,有个地方可以偷偷溜出去。等到侍卫交接的时候,奴婢再带着您逃出去,只要见到大皇子,您求一求他,他总能看在您的面子上,放过小殿下吧。”
洛桑没了主意,点了点头,婢女急忙道在她耳边低声说了两句,这才退出去。
等人一走,麻素阿兰便迫不及待的问她:“那个婢女是要带你逃走吗?”
洛桑:“也不是,她是带我去求助大皇子。”
见麻素阿兰她们失望,又道:“一会儿你们就跟着我一块离开这,出了宫殿,你们往湖边去,那里有一艘小船,乘着小船一直往南面去,就能找到出去的路。”
邓可人不动声色道:“那娘娘您呢,不跟我们一块走吗?”
洛桑摇了摇头:“我儿子被他们抓到了,他们要拿我的儿子的心,去救老国王的性命,我得去救我儿子。”
麻素阿兰刚冲动想说什么,却被邓可人摁住手,示意她不要说话。
“那就劳烦娘娘了。”
洛桑也没有多想,只让她们稍加等待,等天色更暗沉一些就出发。
大约又过了半个时辰,人们几乎都睡下了,整座宫殿周围,只偶尔听到两声蝉鸣,再没有其他动静。
刚才的那个婢女,偷偷摸进了屋里,洛桑跟邓可人她们早已等待多时。
等洛桑起身离去之后,麻素阿兰她们才悄悄的跟在身后。
那宫女领着洛桑往院子后面去,在众人不注意的小地方,居然有一处假山。
假山后有一大处高高的草丛,那宫女将草丛拨开,露出一个小洞,刚好足够一个人钻出去。
洛桑想都没想,就跟在宫女身后钻出去,麻素阿兰跟邓可人跟出去之后,发现宫女领着洛桑,往特别偏僻的路上走,那是跟湖边相反的方向。
麻素阿兰压低声音问:“咱们真的不去帮忙救人吗?”
邓可人:“当然是要救的,却不是去救她的儿子,而是救娘娘。”
麻素阿兰没有听明白,邓可人却道:“一会儿你寻找时机,将婢女擒住,咱们好好审问审问。”
麻素阿兰来不及多问,邓可人就寻到了时机,麻素阿兰仗着两分功夫,轻松制服宫女。
洛桑对于她们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
“你们这是做什么?”
麻素阿兰从宫女身上搜出匕首,还有迷药,气道:“果然有问题,你是谁的人,竟敢谋害娘娘。”
洛桑吓住,却见那宫女忽然口吐黑血,断气了。
邓可人立刻拉着两人逃走,他们才离开没多久,就有几个黑衣人出现在小道上,看到死去的宫女,以及地上的痕迹,立刻追过去。
等人一离开,邓可人才拉着洛桑从灌木丛里出来。
麻素阿兰看的目瞪口呆,“你怎么知道,他们有埋伏?”
邓可人道:“好端端的,仅凭宫女一人,怎么会来谋害皇妃,定是有人接应的她。”
她看一眼洛桑,洛桑心中隐约明白了什么,自己的儿子被抓大概只是个陷阱。
“娘娘,您再留下去,就算大皇子不能逼你就范,别的人也会要了您的性命,你难道就不想再见见自己的儿子跟丈夫吗?”
“可是,就算我逃出去,他也不会放过我的。”
洛桑没法解释,这种事情说起来,复杂又耻辱。
麻素阿兰看着地上的女尸,忽然有了一个主意。
大皇子站在门外,耐心等了一会儿,总算看见大夫出来。
医官小心翼翼上前禀报:“回大殿下,国王陛下病情已经稳住了,只是人还很虚弱,恐怕....也是时日无多。”
大皇子闻言,往屋子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良久才对大夫道:“能保一日是一日吧,我总不担上杀父的罪名。”
他讥讽笑了笑,连进去看一下都不曾,就离开了,空留下医官站在门口,一时间不知说些什么好,这父子二人,怨念太深。
当大皇子筋疲力尽的回到宫中,想要去看一看洛桑,却听到下人来报,说二皇子妃不见了。
他顿时暴怒,急匆匆往洛桑的宫殿去。
那里果然人去楼空,什么都没带走。
大皇子看着桌上自己赠送的珠宝,都被留在这里,心情不好到极点。
“这么多侍卫,都是死人吗?连个女人都看不住!”
侍卫惊慌,他哪里知道这皇妃是如何逃走的,明明他们将里外都围住了啊。
“大殿下饶命,宫中定是有人作祟的,小的们在后院出发处发现了一个小洞,那里是新挖出来的,显然早就有人在谋划接走皇妃。”
他话音刚落,外面就冲进来一个人,跪地磕头:“大殿下,找到二皇妃身边伺候的宫女,人已经死了。”
这消息无疑让大皇子更加愤怒,宫女死了,那就意味着二皇妃有危险。
他脑子飞快的转,能在这宫里用此种手段,对洛桑下手的人,恐怕只有一个。
他立刻站起来,朝着大皇妃的宫殿去。
大皇妃正在宫里等消息,突然听到大皇子来了,心里顿时紧张起来。
大皇子一进门,就怒不可遏的问她:“人在哪?”
曼萨娇弱道:“殿下问的是谁,这没头没尾的,妾不知道您是什么意思?”
第三百三十八章逃出
安波寻看着眼前娇媚可人的皇妃,眼中没有一丝怜惜,只有厌烦。
他的不耐烦一闪而过,曼萨没有瞧见。
“曼萨,我以为你是个聪明人,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
曼萨满脸委屈,小心翼翼地跪下来,那委曲求全的可怜模样,是个正常男子,都要心疼。
她卑微的拉住大皇子的裤腿,哀求起来:“殿下,妾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你要找谁,王宫里里里外外都是您的人,妾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妇人,哪有本事背着您做什么。”
媞雅也跟着跪在一旁,大胆道:“大殿下这般生气,莫非是因为昨夜宫里进了刺客?”
大皇子冷冷看着媞雅:“昨夜宫里进了刺客?”
一旁站着的侍卫长,忙点头说是,不着痕迹的瞥了一眼大皇妃,恭敬道:“回殿下,昨日您出宫不久,宫里就遭了刺客,我们找了半天也没有抓到人。二皇妃莫不是被刺客带走了?”
媞雅连忙附和:“是呀,昨夜皇妃在宫中吓得都不敢出门,她的性子您是知道的,一贯柔弱,听到这样的事情,只是担心您的安危,可.....”
她欲言又止,瞟了一眼侍卫长的方向,话里话外的意思,无非是在说,这宫里也是大皇妃能做主的,皇妃调动的人手都成问题,如何在宫里兴风作浪。
大皇子冷冷看她一眼,对侍卫长说:“给我搜,这王宫之内的犄角旮旯,都要搜查清楚,若有一处错漏,我饶不了你。”
大皇子森冷的的下令,侍卫长恭敬的退出去。
曼萨强忍着眼泪,委屈地靠在媞雅怀里,轻轻咬着下唇,楚楚可怜,一言都不敢发。
便是伤心难过,她也是娇媚的姿态,任何男人看见,都该生出怜悯来。
可大皇子瞧她这模样,眼里更是厌恶,一刻都不想停留,转身出门。
人才出去,曼萨就变了脸,恶狠狠道:“他心里果然只有那个贱人。”
媞雅提醒她小声点,“娘娘消消气,此时切不可漏了痕迹。”
曼萨问:“那些人去了一夜,可将人抓到了?”
媞雅摇摇头,“咱们的人还没回来,倒是听说发现了二皇妃身边的婢女,人已经死了。”
她顿了顿,道:“会不会,让那一位逃出去了。”
曼萨不信:“她能跑到哪里去,这宫廷里里外外,全都是咱们的人,她只要敢冒头,格杀勿论。”
曼萨恨不得,立刻就将洛桑扒皮抽筋。
安波寻才走出曼萨的寝宫,便有人冲进来禀报,说在湖边发现了一具女尸。
尸体模样惨烈,怎么处置,得大皇子亲自处理。
大皇子立刻带着人去了湖边,曼萨听见信儿,想都没想就跟过去。
一行人到了湖边,远远就瞧见侍卫们身旁,用一块白麻布,盖着一具尸体。
侍卫们瞧见大皇子来了,连忙行礼让开道。
大皇子直接撩开麻布,曼萨一看到,立刻恶心的转过头去。
这尸体居然被人剥了皮,模样狰狞恐怖,哪里还能瞧出原来的样子。
大皇子震怒:“这是何人?”
侍卫们纷纷看向发现尸体的人,那人小心翼翼,递上一样东西,大皇子一看,心都要碎了。
侍卫见他不说话,硬着头皮禀报,“这是在尸体身上发现的,也不知,是不是....”
“不是!”
大皇子抬手给了他一巴掌,恶狠狠道:“不会是她,绝不会是她!”
可眼前的是这个绿松石戒指,是自己亲手打造送给她的,那时候,她不知道自己是皇子,他不知她是公主。
两个人互生情意,默许了终身。
他用这个求的婚当做信物,表示一定会去娶她,可结果呢,老天跟他们开了一个巨大的玩笑,她成了自己的弟媳。
大皇子有些站不稳,伺候的大总管连忙扶住他。
大皇子强忍怒火,看着地上的尸体,想要辨认出她的模样,可是尸体被毁的太厉害,好似狗啃一样,实在太残忍。
管事见大皇子情绪不佳,忙命令侍卫们将尸体抬下去存放。
曼萨等这些人都走远了,只剩她跟缇娅,终于靠在树边哈哈大笑起来。
“是那个贱人,一定是那个贱人,对不对?我就说,她夺人夫婿,绝不会有好下场。勾搭自己的大伯,做出这种丑事来,一定会被人扒皮抽筋的。”
她疯癫的大笑,觉得因果循环,这报应终于轮到那个贱人了。
媞雅却心中颇多怀疑,但眼下见大皇妃如此高兴,不敢去触她的霉头。
曼萨见她不说话,抓着她的手问,“你说,是不是那个贱人?”
她抓的太用力,媞雅看着被抓出血痕的地方,咬咬牙道:“自然是的,恭喜皇妃,得偿所愿。”
曼萨笑起来,整理了一下衣衫,“既如此,那就让人好生安置了,虽然我瞧不上她,可人都死了,也是要让她入土为安,你说对吗?”
缇娅可不认为,大皇妃是真的好心,想要安置那具尸体。
最大的可能,是暗示自己,将尸体弃尸荒野,任由野狗啃食。
她幽幽叹了一口气,低声说是。
曼萨满意的点点头,扭着腰肢回到自己的宫里去。
邓可人原本以为,她们要逃出来,特别费劲。
谁知夜里,她跟麻素阿兰带着洛桑逃到湖边,正要下船的时候,看到了令狐圻,他居然来救她们了。
令狐圻瞧见自己的娘子没事,心里才松了一口气,按照计划将人救出去。
他没有想到,居然还顺手多救了一个人出来。
等他们回到客栈,邓可人才知晓,麻素阿兰的符咒被烧之后,便有一股灵气回到了院落,给木芳颜报信,就因为这样,宋道隽才能布置妥当,找到了寻格纳留在宫”中的暗线,闹了一场刺客,给了邓可人她们逃脱的机会。
也幸好她们自救,想法子从大皇妃隐秘的院落逃出来,否则他们要继续找人,还得再费一番功夫。
寻格纳瞧见自己的母亲,紧紧抱着她。
他没想到,宋道隽说到做到,这么快就把人给救回来了。
宋道隽倒是一看见洛桑,就发现她跟寻格纳长得很像,二话不说,带着她来见寻格纳,居然真是母子,这算是因祸得福?
第三百三十九章神木在寺庙
邓可人平安回来,令狐圻特别其高兴,夫妻二人拉着手就回房去了。
洛桑到这来,也有她的儿子欢迎,只有麻素阿兰显得落寞,无人在意。
她落寞的回到自己的房间,却不想过了一会儿,门口就传来赵笙的声音。
“阿兰小姐,可是休息了?”
麻素阿兰忙站起来去开门,“未曾呢,赵郎有事?”
赵笙略微不自在,擦了一下鼻子,对她道:“小姐经历一场祸事,受了惊吓,我这有些安神的香,小姐若是需要的话.....”
“需要!”麻素阿兰一把抢过他手中的香,生怕他反悔一样:“多谢郎君,我正需要的。”
说完就低着头不说话,羞涩的不行。
赵笙看在眼中微微一笑,随后又道:“那小姐休息,我命人准备了一些膳食衣物,等你睡醒了,再梳洗更衣用膳。”
麻素阿兰见他转身要走,忙叫住他,话到嘴边又觉得说什么都好像不对,吞吞吐吐的,半天只说了谢谢两个字,就匆匆忙忙关了门。
明明他只是送了一个香料,什么也没有做,麻素阿兰偏偏特别开心。
赵笙看着紧闭的门,微微笑起来。
阿若从一旁走出来,“瞧你这模样,喜欢上人家了吧?”
赵笙对着阿若,神情就疏离下来,“没有的事,你不要胡说。”
“我胡不胡说不重要,重要的是,你可别像你阿耶一样,辜负我们西南的女子。”
此言一出,气氛顿时冷凝下来,依塔的遭遇,不仅是定国公心头的刺,对赵笙来说,也是一块巨石跟罪过,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他看了阿若一眼,大步离开。
阿若却看着麻素阿兰的房间,摇头叹息,“又是一个傻姑娘,赵家的男人有什么好,一个两个,都栽在他们身上。”
木芳颜知道寻格纳的母亲救出来了,既好奇高兴,又担忧的不行。
“咱们的人就这么把人救出来,那大皇子不会派人四处搜查吗?”
要是来个全城搜捕,那他们想逃过,恐怕很难。
宋道隽刮了一下她的鼻子:“不会,你夫君我办事,你还不放心吗?我给他们留了一具尸体,在他们没有辨认出尸体是谁之前,不会大肆搜捕的。再者,麻素阿兰他们被抓去,本就是不光彩的事,逃走两个随意抓来的女奴,也不值得大费周章再去抓捕。”
木芳颜这才知道,抓捕麻素阿兰他们的人,居然是大皇妃。
而大皇妃的目的,似乎是想要麻素阿兰为大皇子孕育子嗣。
木芳颜不懂,“大皇妃自己不能生吗?”
宋道隽点点头,“这位皇子妃好像是不能生。”
“你怎么知道?”木芳颜惊异,感觉他什么都知道啊。
宋道隽用扇子敲了敲她的头:“你那是什么眼神,为夫可不是叁姑六婆,闲来与人嚼舌根。兵法有云,知己知彼,百战不殆,我既然要在此处办事,该打探的消息,总要摸得清清楚楚才是。
听说这位皇子妃嫁给大皇子十余年,别说生孩子了,连怀孕的消息都没有传出过,更重要的是.....”
“是什么?”木芳颜眼里全是八卦之火,宋道隽觉得她这模样真是有趣的紧。
“更重要的是,这位大皇子身边的女人,也没有一个怀孕的。所以这也是老国主,一直犹豫要不要把皇位,传给大皇子的原因。”
按理说,这位大皇子做事虽心狠手辣,但也果决有执行力,对于一国之君来说,这都算是优秀的品质。
反而二皇子,为人相对软弱一些,说好听点叫性格温和,说难听点就是废物,软弱无能,这样的人,绝不能成为一国君主。
木芳颜听出来了,这种性子做个闲散王爷是最好的,否则就只有可能是那种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唯独治国之道一样不懂的废柴皇帝,这种人做皇帝,国家不灭才怪。
“既然他没有孩子,难道就没找人看过吗?”
木芳颜以为,像皇家这样重视子嗣,真正有皇位要继承的,那不得遍请天下名医,想尽办法生孩子。
宋道隽提到这儿,面色便有些古怪:“说也奇怪,这位大皇子好像并不在意自己有没有子嗣,居然从来没有请名医为自己诊治,甚至也不允许他身边的女人,请大夫看不孕不育。”
木芳颜无法理解,难不成他那儿不行,或者是天阉?
只有这种男人,才会彻底放弃拥有子嗣的可能吧。
也不是,他既是皇子,想要继承皇位,那无论如何,哪怕他是天阉,也会想尽各种歪门邪道,让自己能有孕育子嗣的。
宋道隽摇摇头,“这我便不得而知了,或许,是他刻意为之也不一定。”
木芳颜想到宋道隽,有点理解。但是又不理解了,那位大皇子,恐怕不是为了妻子,暂缓孕育子嗣的人。
“别想了,眼下重要的是,人救了回来,寻格纳也该兑现承诺,告诉我们神木的下落。”
木芳颜拉住他,“人家母子刚刚团聚,我们就上去打扰,会不会不合适。”
宋道隽:“你总是对自己太苛刻,对别人太客气,我可不舍得你委屈自己。”
说完,拉着木芳颜推开寻格纳的房门。
母子二人正在叙旧,瞧见他们来了,微微一愣。
寻格纳走出门来,给了木芳颜一串佛珠,木芳颜看着这个佛珠手串,有点诧异:“这是什么?”
“这是皇家寺庙主持,无忧大师的信物,拿着这个去,可以在塔瓦寺自由行走。”
木芳颜疑惑,寻格纳道:“神木就藏在塔瓦寺,你若是想去,就拿着这个去。”
“你为什么把神木藏在寺庙?”
她这一直以为,神木被藏在宫里。
寻格纳笑:“实不相瞒,我当日虽得到了神木,但你说的对,那个东西邪性的很,自我把它带回来,就总觉得身体气血翻涌,身体里最恶毒的念头全都冒出来,总想着杀人。”
他卷起自己的袖子,木芳颜瞧见他的手臂上,有一道怪异的黑色纹路,似一股邪念恶气缠绕。
再一看,又消失不见。
寻格纳道:“那东西的确救不了我祖父的命,反而让我有杀人的冲动。无奈之下,我将它送到塔瓦寺,那里有大佛镇守,能震慑四方,所有邪祟都不敢放肆。我想着,可能神木因为在麻素家,被血浇灌过,所以充满邪性。若是能借助佛祖的力量,驱散了它的邪性,说不定就能为我所用。没想到,我的计划没有完成,就被人擒住,到现在又落到你们手中,想来,这也是天意。”
第三百四十章又被坑了
木芳颜往屋里看了看,问寻格纳:“你母亲现在可方便说说话?”
寻格纳回头看一眼屋里:“你稍等一下。”
他走到屋里,过了一会儿门打开,洛桑走出来,看见木芳颜。
她上下打量一下这女子,特别温柔的笑道:“你便是白乙天师的孙女吗?”
木芳颜点点头,“你认识我祖父?”
洛桑笑笑,“这事说来话长,你祖父的确是给了我一枚玉佩,不过....”
她看一眼寻格纳,对方不自在的撇开眼。
洛桑无奈道:“却不是我送给这孩子的。”
木芳颜愣了一下,看着寻格纳,一阵无语。
她就知道,这小子嘴里没有一句实话。
“不知皇妃可方便,与我细说细说。”
宋道隽命阿寻去准备点东西,让他们坐下来安心详谈,阿寻很快将院子清理出来,奉上新鲜的瓜果,还有本地的特色点心。
洛桑不愧是公主,出身高贵,修养气度都摆在那儿,就连亲手泡茶,都赏心悦目。
此地还没有宋道隽弄出来的那种绿茶,但是花草众多,他们更喜欢用鲜花制作茶饮。
茉莉花的香气,在茶杯中散开,木芳颜闻了闻,觉得特别舒心。
洛桑轻轻抿了一口茶,这才笑道:“说起来,我与你祖父也算是有段特别的缘分。叁个月前,我在寺庙礼佛,回来的路上,偶遇了一个昏倒的老者,他好像是中暑了,身体不适。我命人将他扶起来,给了他汤药,他才醒过来。醒过来之后,他一看我,便说.....”
洛桑提到这儿,苦笑摇摇头,看着木芳颜:“你祖父一看我便说,我几个月之后,怕是有一场大劫。”
木芳颜瞧着洛桑眉间,的确有一点点泛黑,但没有那么严重,又想到她最近的遭遇,的确是倒了霉。
洛桑继续道:“我当时并不相信他说的话,只当他是个有些疯癫。我瞧他可怜,便给了他一些银钱,谁知他并不要,反而掏出一块玉佩给我,就是你手里的这个。”
木芳颜点点头,更加好奇了,祖父为什么会把玉佩给眼前的女人,难道祖父看出了什么?
她看不出门道,又细细盯着洛桑看。
洛桑早已习惯别人打量的目光,非常坦然:“你祖父与我说,这东西能保佑我免遭血光之灾,留下的东西便走了。我瞧这玉佩玉质不错,又是他的一番心意,便留了下来,但也没有太在意,只放在梳妆盒里。没曾想,没过多久,我们家果然遭了血光之灾,我也差一点被人害死。”
她说到此处,好像藏了很多故事。
木芳颜想着,大皇子篡夺皇位,囚禁自己的弟弟,逼迫父亲去寺庙出家,又将自己的弟媳妇困在宫中。
想来这位皇妃,一定是经历了九死一生。
她不愿意说其中的苦,那再正常不过的。
洛桑见她没有追问,暗自点了点头,是个知礼数的姑娘。
她笑道:“我被关起来之后,并没有在意过这个玉佩,未曾想,阿纳却拿走了它。这孩子,不瞒你说,刚刚这孩子与我说了,这玉佩他当日一见,就觉得非同寻常。又因为我不在家里,所以他才偷拿走的。没想到,竟与你有一段缘分。”
就算是缘分,那也是孽缘。
木芳颜在心里吐槽,那家伙只怕从玉佩上,看出与自己同出一脉的气,所以才会偷走。
说不定,当初存了什么心思,想要来谋算她呢。
想到这儿,木芳颜再次感慨,某些男人的心计,真是比海深得多。
“那皇妃可否告知,我祖父后来去了哪?你还有他的消息吗?”
洛桑摇了摇头,告诉木芳颜,“那一日,你祖父喝了我的水,缓过劲来之后,给我看了面相,闲聊之间,他跟我说他到这儿来,是要找一个人,我不知他要找谁,也不知道他如今找到没有,若是你想寻他,不妨去塔瓦寺走一趟。”
又是塔瓦寺?
“这是为何?”
“我记得当时,他曾问过我,这大河城中,是否有什么地方诡异恐怖,无人敢去。”
“祖父问这个是做什么?”
“我当时想了想,告诉他,我是真不知道。论据大河城的百事通,自然要属塔瓦寺中的无忧大师。若是他愿意,可以去塔瓦寺拜访拜访,或许能求见塔瓦寺的主持,弄清楚他想要找的地方。
这位无忧大师,你或许不知,他年轻时云游四方,走遍了南诏大大小小的地方,甚至还为此出了一本书,虽是游记,但却南诏的风土人情,以及地理形势,都写得清清楚楚。
可以说,整个南诏有多少山,有多少不为人知的小道,或许啊,都在他的脑子里。”
木芳颜惊讶,世间还有这样的人才,简直是活的导航图啊。
若是如此,那祖父肯定去过塔瓦寺。
这么一想,木方颜就迫不及待的想要去塔尔寺看一看。
寻格纳却对她道:“如今的塔瓦寺不是你想去就能去的。”
“为什么?”
“大伯父将我祖父关在寺中,要逼他出家,那里戒备森严,外人根本进不去,你想求见无忧大师,只怕也有难度。”
木芳颜顿时就来气,这小子真是处处给她挖坑。
“你当初偷走你阿娘的这块玉佩,是不是发现了这玉佩与我有关?特意在这等着,给我下套呢。”
寻格纳目光闪烁了一下,还是大大方方的承认了。
“也不能完全这么说吧,只能说是有备无患,我当时寻这玉佩,上面的气息与你身上的道法源出一脉,就知道这东西,或许你认得。我想着万一,它能起到什么作用呢?”
“所以那天玉佩不是偶然掉下来的,是你故意掉出来的是不是?”
寻格纳僵硬的点了点头,木芳颜很想冲过去给他两脚,宋道隽走出来,牵住她的手,让她消消气。
寻格纳趁机带着自己的母亲回房休息,木芳颜气的跺脚,对宋道隽撒娇:“他欺负我,你都不帮人家出气的,你还是不是我男人了?”
宋道隽难得见她这么撒娇赌气,忍不住亲了亲她,“娘子莫气,为夫定会替你出气,只不过当着人家的母亲的面,这么打起来,好像不太合适。”
木芳颜想想也是,“那怎么办,就这样让他算计我?”
第三百四十一章先解解渴(h)
真是人心险恶,这男人怎么那么多弯弯绕绕的心思?
之前装女装大佬骗她感情,后来又拿她挡箭牌,这下好了,又算计她,利用她去救他母亲。
真是士可忍孰不可忍,木芳颜要是不把场子找回来,简直难咽心头之气。
不行,她一定要想个办法,狠狠教训这个混蛋,吃什么都不能吃亏。
宋道隽笑道,“娘子放心,为夫怎能让旁人欺负了你去,等过些日子,为夫就让他跌个大跟头,给你解气可好?”
木芳颜半信半疑:“真的?”
宋道隽点点头,“自然是真的,我答应娘子的事哪一件未曾做到,娘子莫非忘了,你答应过我什么?”
木芳颜顿时脸色一红,吞吞吐吐道:“那什么一码归一码,那个,嗯...你教训教训他就行了,别闹出人命来,别闹大了啊。”
宋道隽听见她这人又想报仇,又怕出事的怂包样,真是笑得乐不可支,“行行行,都听娘子的,可眼下,娘子是不是该兑现承诺了?”
木芳颜愣了一下,转身就要跑。
宋道隽直接拉住她,把她扛起来往屋里去。
木芳颜又羞又气,连忙遮住脸,生怕别人发现:“你放我下来,让人看见了多不好。”
她连说话的声音,都小小的软软的,宋道隽拍拍她的屁股,“有什么好遮的,难道这里,我还能扛着别的女人不曾?娘子,你可真是掩耳盗铃。”
宋道隽进门就将人丢在床上,然后锁好门窗,开始脱衣服。
木芳颜捂住脸,偏偏又张开手指,从缝隙里偷窥宋道隽,看着他完美的身体流口水。
“娘子喜欢吗?”
木芳颜擦擦嘴角的口水:“不喜欢,看多了,已经厌倦了。”
宋道隽直勾勾看着她笑,坏坏的样子,太勾人了。
怎么办,这个狗男人,怎么这么善于撩拨她。木芳颜觉得自己下面忍不住湿了,比上面的嘴还老实。
她变扭的换个姿势,矫情道:“青天白日的,你干嘛呢,就不能等到晚上再来。”
宋道隽笑,上前将人压在身下,开始剥她的衣衫。“等不得,晚上还有其他事要办,得拉着娘子解解馋,这正头戏,自然得等事情都了结了,再与娘子慢慢演。”
木芳颜一听说还有正经事,立刻换了口吻,“这话怎么说的?”
她把宋道隽推开一些,不让他继续脱自己的衣服。
这都还有正事,他却想着见缝插针,搞自己一回,真是个禽兽。
宋道隽硬是脱掉她的衣服,手指摸到她的小穴,那里早已经湿润。
宋道隽抬起眼来,笑吟吟地看她:“看来娘子也十分想念为夫的大肉棒。”
木芳颜被他的骚话羞燥,嘴硬否认:“才没有,我....我这是正常反应。”
宋道隽笑,挺着粗长的肉棒,就着她的湿润已经插进来,“那娘子的反应,再长一些。”
宋道隽的前戏总是做的很足,每一次都用高超的技巧,弄得木芳颜浑身酸软,饥渴难耐的时候,才狠狠占有她,然后让木芳颜在一次又一次的高潮中,迷失自己,任由他为所欲为。
而这一次,宋道隽却就着一点点湿润,就迫不及待冲进来。
粗长的肉棒,哪怕时常在她的小穴里驰骋,此时贸然冲撞进来,也依旧让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
木芳颜十指抓住宋道隽的肩膀,拍打了他一下,“轻点,疼。”
宋道隽低头亲吻木芳颜,缓解她的紧张,让她慢慢放松下来,等感觉小穴里的水越来越多,木芳颜的肌肉没有那么的紧绷了,才痛快淋漓的操干起来。
在男女情事上,宋道隽很重欲。
做的时候,温柔是表现,粗暴疯狂才是本质。
他是木芳颜见过,占有欲最强的男人。
小两口刚成婚那一会儿,他恨不得日日黏着自己,几乎每天都要来上一两回。
后来还是她强调,说这样对身体不好,会伤及元阳,宋道隽才有所收敛。
但即使如此,只要木芳颜不是来了小日子,宋道隽总要在她身上为所欲为。
但是今日好急躁!
木芳颜被他翻了个身,从后面操进去。他操干的凶猛急切,木芳颜忍不住娇喘不止:“慢点,慢点,不要再来了。”
可宋道隽才不听,更加疯狂的操她,扣着她的腰,一次次拍打她的臀部,木芳颜的一对奶子,在半空中被甩被撞击的甩来甩去,看起来无比淫靡。
宋道隽真想艹死这个小妖精,想把各种意想不到的花样都在她身上试一遍,可惜时间不够,只能想方设法解解馋。
这两日麻素阿兰跟邓可人失踪不见,木芳颜没有心情,他也想着救人,已经两日未做了。
本想晚上好好犒劳自己,拉着她疯癫一把,结果晚上还有事儿要做。
既然如此,只能见缝插针解解馋。
木芳颜被艹的淫水横流,娇喘吁吁,一个劲哀求宋道隽慢一些,太快了,她受不住。
宋道隽早就被情欲刺激的失去理智,不仅不肯慢下来,还抓住她的乳房,一边用力揉捏,一边狠狠咬着她的脖子,坏笑道:“怎么,为夫太生猛,娘子受不住了?嗯?”
木芳颜咿咿呀呀,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只能娇喘着,断断续续哀求:“太...太..太快了。”
她试图反手去推一下宋道隽,想要挣脱他。
宋道隽却操干的更狠了,他将人压在身下,抬起木芳颜的一条腿,从正面狠狠操进去。
一双腿大开,几乎被拉成一条直线。
宋道隽借着力道,一下又一下,狠狠的操干,屋子里啪啪啪的声响,空气里全是情欲的味道。
木芳颜被艹的受不住,两眼一翻,高潮了。
可就算是这样,宋道隽也没有放过她,继续压着她乱来。
木芳颜欲哭无泪,怎么回事,不是说男人做的多了,就会疲软吗?为什么她这位,精力这么旺盛。
直到宋道隽满足了,才射满木芳颜的子宫。
滚烫的精液又一次让木芳颜高潮,她像条刚出水面的鱼,浑身湿透了。
看着精力尚好的宋道隽,推了他一下:“禽兽!”
宋道隽笑着亲了亲她,站起身穿上衣服,让人送来热水,准备亲自给木芳颜洗漱。
第三百四十二章国师
天黑以后,侍卫们表面上不再寻人,但暗地里依旧有人在留意,二皇妃的去向。
整座大河城,看似外松,实则内紧。
城里的街面上,已经开始实行宵禁,不允许有人夜里在街上行走。
曼萨走到神龛前,点燃一盏油灯,上面供奉的,是一块盖了红布的神像。
这座宫殿的人,除了曼萨,没有人知道,红布之下供奉的到底是哪座神佛,他们只知道,大皇妃几乎每天早上夜里,都要来上香点香油,于是小心伺候,不敢怠慢。
曼萨上香点灯的时候,是不允许有人靠近的,整个屋子里静悄悄的,只有外面的风声,显得格外诡异。
等她点完了油灯,用针刺破自己的手指,将一滴血滴在油灯中,供奉在神龛前,随着鲜血的滴入,油灯里的火焰微微燃起,来化作一道怪异的影子,被那神像吸了进去。
随之而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兰花香。
曼萨跪在地上,贪婪的吸食这个香味,直到香味消失得干干净净,才灭了油灯,将那灯装进盒子里收起来。
等做完这一切,媞雅回来了。
曼萨回头,笑盈盈看着她:“怎么,大殿下还在找那个贱人?”
媞雅对上她此时诡异妖艳的面容,不着痕迹的掩饰恐惧,低下头去。
“手下人来报,说大殿下派了暗卫出去,到处寻找二皇妃,而且寻了仵作来验尸。”
曼萨听到她这么说,笑起来:“那就一定要让他相信,死掉的就是那个贱人。”
媞雅顿了顿,没有说话。
曼萨微微蹙眉:“怎么?死的不是那个贱人?”
媞雅犹豫了一下,按照她们原本的计划,的确是要把洛桑哄骗出来,扒皮抽筋。
可是计划跟她们设想的有些不一样,她们的人赶到的时候,中了蛊的宫女已经死掉,而洛桑下落不明。
虽然侍卫们依然发现了一具女尸,那尸体也按照她们的要求,被扒皮抽筋,可毁成那个模样,真的能够确定是二皇妃吗?
在做这件事情的时候,媞雅心中忐忑的很,总觉得事情不会那么顺利。
但偏偏成了,而派出去的人也来举报,说他们按照要求做了。
媞雅总觉得事情有些异常,但对上曼萨的眼神,她将怀疑咽了回去。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她道:“我只是担心,大殿下会不会顺着线索查到我们,所以还需要费一些心思,将尾巴处理干净。”
曼萨听她这么说,诡异的笑:“放心,我早就安排好了,那些人,不会有机会乱说话的。”
媞雅神色一凛,知道她又要造下杀孽。可媞雅什么也没有说,垂下头,恭敬的退出去。
大皇子得到仵作的回答,冰冷的把人赶了出去。
侍卫们见他如此反应,也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乖乖听令都退出去。
大皇子回到自己的大殿,站在廊下,瞧着夜风中的月光,神色怪异。
不一会儿,一阵铃声响起,身后有人踏着台阶而来。
月光落在那人身上,显得格外庄重肃穆。
大皇子回过头去,看到眼前的老者,淡淡道,“国师回来了?”
那老者一身道袍,上前两步,微微一笑。“多谢大殿下惦念,老朽已经圆满完成任务,接下来,就等着他们入局了。”
大皇子闻言,冷笑了一声:“那洛桑呢?本王可没答应,让她卷入这场危机中。你倒是胆子大的很,居然敢背着本王,利用她下套。”
老者微微一笑,上前两步,阴暗中的脸,终于露出全貌,居然是大祭司。
大祭司笑道:“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大皇子筹谋多年,好不容易快要登上王位,报仇雪恨,难道要因为一个女人,毁了自己多年的仇谋?”
大皇子看着他,不怒自威:“国师好像忘了,你跟我,谁才是主人!”
他话音一落,大祭司顿感觉气血翻涌,抑制不住的疼痛,甚至忍不住跪了下去。
他跪在地上,咬牙祈求:“大殿下放心,老朽安排妥当了,二皇妃不过是将那些人引出来。咱们的人暗中保护她,绝不会让人伤了二皇妃。”
大皇子阴冷道:“如此最好,你要记得,本王的东西,本王的人,只有本王能决定他们的命运。”
说完这话,大皇子便转过身去,不再搭理他。
大祭司感觉身上怪异的压迫力消失了,额头微微冒冒冷汗。
他使劲全身力气站起来,恭敬的退了出去。
大皇子沐浴着月光,面容越发诡异,享受着月光,整个人隐隐透着一股妖光。
木芳颜看着眼前的漆木盒子,有点疑惑。
“你跟我说的重要的事情,就是这个盒子?”
这个盒子横看竖看,也看不出有什么名堂,上面的花纹再普通不过,身上也没有什么怪异的气息,难不成,有问题的是盒子里的东西?
宋道隽道:“娘子打开看看,这玩意儿,是我手下人寻来的。”
之前在西南的时候,他们调查失踪的粮食,到底去了何处?
查着查着,隐约发现有一些粮食,被分批运到了此地,起初他还不信,毕竟按照他们调查出来的线索,那些通关文碟上登记的,不是珠宝就是绸缎,当然也有粮食,但量很小。
这些量,根本比不上他们暗中调查出来,大祭司偷偷弄来的粮食。
直到他们的人追到大河城,发现了一个叫朝沐的人,这个人曾经出现在长安,在凌云观里住了半个月之久,半个月之后,本该赶考的朝沐,却忽然离开了长安,去了江南道。
再后来,木芳颜失踪,他们为了追查线索到了西南,并查到此人曾经出现在邓侯爷手下的商铺之中,以邓侯爷的商队为名,贩卖粮食。
他们虽把邓侯爷抓住,人也秘密运回长安,但那个叫朝沐的,却失了踪迹。
直到当他们出现在大河城,这个人,居然也在这。
“令狐大人抓住了那个人,并从他的藏身之处找到了这个匣子,可这个匣子,我们打不开。”
木芳颜看着这个盒子,看着没什么特别,怎么会打不开:“没找过锁匠?”
第三百四十三章匣子
宋道隽摇了摇头:“不是没有找过锁匠,而是这里的锁匠,压根没见过这种匣子,不知道如何打开。而且.....他们说,这匣子有些邪门。”
邪门的事情,自然是找木芳颜最可靠。
不过在那之前,宋道隽先让阿若尝试解开这东西。
阿若不知道自己被人拿去当了试验品,还一本正经的看过这个匣子,他实在看不出门道,也没有办法打开这个匣子,才让宋道隽来找木芳颜。
宋道隽见阿若碰了这个匣子,没有任何异常反应,这才将东西交托给木芳颜。
木芳颜拿起这个匣子,专注的看了又看。锁是平常不过的锁,应该有钥匙就可以打开。
可宋道隽十分肯定的告诉她,这个锁他们曾找善于偷盗的人尝试解开,却并没有任何作用。
反而因为强行开锁,那个小偷如中邪一般,口吐白沫,昏迷不醒。
木芳颜:“你好好给我描述一下,那个开锁的人,到底是什么反应。”
如果能让她亲眼见见那个人,自然是更好了。
但是宋道隽没同意,说他的样子实在是恐怖的,怕吓到木芳颜。
木芳颜这才作罢,等听完宋道隽的描述,心里便有了一个猜想。
她让宋道隽去外面寻些泥土来,一定是那种河边的泥土,要很黑很腐烂的,那种软烂泥土。
又让他寻一些草籽来,得是太阳晒过的草籽。
宋道隽命人去办,阿寻办事效率很高,不到一个时辰,就将东西全部寻来。
只是那腐烂的泥土,味道实在难闻的很,阿寻都忍不住不捂住鼻子,可看木芳颜眉头都没有皱一下,心中忍不住佩服。
他家小王妃,还真不是矫情又做作的寻常娘子。
木芳颜用桃木枝,将腐烂的河泥一点点涂在匣子全身,随后将一把太阳晒过的草籽,扎进了锁孔之中。
宋道隽与阿寻见匣子任何反应都没有,不明白木芳颜这么做有什么效果。
随后就见木芳颜掏出一张符咒,贴在锁孔上,嘴里念念有词,过了没一会儿,阿寻差点尖叫出来。
就见锁孔上,轻缓缓的长出一撮绿色的嫩草。
嫩草试图戳破符咒,想要长出来,可木芳颜的符咒,却死死压住它。
明明是一张纸,这张纸却仿佛有了弹力,无论草怎么努力向前挣扎,甚至冒出一大截距离,却还是被符咒死死压制,根本无法戳破。
这一幕让宋道隽跟阿寻都看得惊奇,“娘子,这是怎么回事?”
木芳颜示意他不要说话,又等了一小会儿,那野草好像停止了挣扎,慢慢松软下去,就在这时候,木芳颜伸手一把抓住野草,用力往外一拽。
阿寻仿佛听见咔嚓咔嚓的声响,好像枯木折断,接着就见锁孔里喷出一股黑烟,直扑宋道隽。
黑烟还没到宋道隽眼前,就被木芳颜用一个黑色的袋子套住。
袋子里传来野猫的叫声,极为恐怖。阿寻惊恐反应过来,忙去扶住宋道隽:“小王爷,您没事吧?”
宋道隽推开他,紧张的看着木芳颜。
木芳颜神色冷峻,将袋子系好之后,贴上符咒,渐渐的那袋子里的东西消停下去,好像里面什么都没装一样。
阿寻:“小王妃,这是怎么回事?”
木芳颜看着宋道隽,上下打量一番,确定他没有事,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这是猫灵。”
“猫灵?”
“我在山里的时候,曾有道友来拜访祖父,我听那道友说起过,南边有一种邪门的小妖术,专门防盗贼的。只是因为太邪门,比较作孽,所以不是很重要的东西,一般人不会这样做。”
木芳颜将黑色的袋子丢给阿寻,阿寻多哆嗦嗦的接过来,木芳颜笑道:“已经无妨,你寻个地方将袋子焚烧就没事儿了。”
阿寻这才松了一口气,忙去处理。
木芳颜用清水将那盒子清洗干净,一边拿旁边的石头,真使砸了几下,轻松将锁砸掉。
宋道隽看见里面有块白色的布,似乎包着什么东西,要去拿,木芳颜拍开他的手,“别碰,我话还没说完呢。”
宋道隽笑盈盈收回手:“娘子有什么要嘱咐的?”
木芳颜盯着盒子里的东西,道:“所谓猫灵,就是懂道术的道人,抓了七七四十九只野猫,将这些猫一个一个封锁坛子里,活活饿死,再将所有的猫尸放在一个大瓦罐里,一块焚烧。焚烧的过程中,不断施咒,并练出一只猫灵来。道人猫灵封锁在锁孔中,哪怕再普通的锁,只要有猫灵在,任何试图偷盗的人,都会死于猫灵的怨气。而猫灵守护的东西,除非有施咒者的血亲自解开,否则谁碰谁死。”
宋道隽看着近在咫尺的东西,自己难道只能干瞪眼?
他当即就想要去放朝沐的血,木芳颜却摇摇头。“没用,此人肯定不是施咒者。”
宋道军不解:“娘子如何确定的?”
木芳颜抬眼看他:“这猫灵的邪术虽然小,却也是残忍。凡修次道者,必然有几分保命的邪门本事,岂能轻易被你们抓住。”
宋道想想也是,那个朝沐虽有几分本事,可逃命的时候,也就是个普通人而已,全靠手下保护。
“那怎么办,难道咱们只能看着这东西在眼前,却碰不得?”宋道隽好奇的要死,也憋屈的很。
木芳颜笑他:“夫君这是瞧不起我了?”
宋道隽见她笑,就知道她有法子,忙撒娇讨好:“好娘子,我就知道娘子最好了,快说说解邪术的法子。”
却见木芳颜伸手就去抓匣子里的东西,宋道隽吓得忙让她松手,木芳颜笑:“忘了告诉夫君,这邪术,谁解开,就能拿匣子里的东西。”
宋道隽提着的心放下来,随即也明白了,木芳颜这是逗他玩呢。
“好你个小妖精,戏耍起为夫来了。”宋道隽要打她屁股,木芳颜却将东西丢给他,自己跑了。
“你还是解决眼前的事儿吧!”
宋道隽看她跑回屋里,锁了门,无奈的摇摇头,打开手里白布,发现是个印信,上面刻着宋道隽不认识的文字,他想了想,决定去骚扰赵笙,读书这个东西,还是表兄厉害些。
第三百四十四章大国师
赵笙看着眼前的印章,问宋道隽:“这东西是从哪儿来的?”
宋道隽简单说明了一番,赵笙叹了一口气:“这是南诏皇室的秘文,这东西,分明来自王庭。照这么看,那些我们没有追查到的粮食全都来了南诏。”
宋道隽点点头,赵笙却很是无奈。“你我当初都以为,大祭司弄这些粮食,是为了在西南闹一场混乱,可最终粮食却来到南诏。这是否说明,南诏跟大祭司关系匪浅。”
宋道隽深以为然,“或许大祭司从南诏得到了自己想要的,否则千辛万苦弄这么多粮食到这来做什么?”
令狐圻恰好进来,告诉二人:“我倒是打探到一点消息,这事或许跟大皇子有关。”
“说说看。”
“一年前,南诏大旱,老百姓颗粒无收,国家缺乏粮食,眼看就要发生大乱。这个时候,便有流言四起,说是国王犯下罪孽,遭到天谴,所以老百姓才跟着遭殃。”
流言传到老国王耳里,气的他中风,在那之后&&,身子一天比一天弱。
这时候民心动乱,群龙无首,大皇子就站出来,说要向神灵祈求粮食,如果神灵要惩罚,那就由他一人承受。
于是,大皇子在烈日炎炎下,断食叁日,暴晒叁日,只为给老百姓祈福。
在众目睽睽之下,老百姓亲眼见到,神灵雕像的法器之中,不断有稻谷流出。
众人纷纷跪地磕头,感激神灵庇佑,又认为是大皇子,得了上天的庇佑,他是神灵选中的国主。
随着大皇子的祈福,老百姓不仅有了粮食,天也开始下雨。自此,大皇子在老百姓心中,便是神灵一样的存在。
此言一出,赵笙跟宋道隽都啼笑皆非。
“不管这件事,大皇子是怎么设计的,横竖老百姓见到了真正的粮食,灾情得到了缓解。大家也都愿意相信大皇子。”
“难怪,我说这大皇子篡位,逼迫父亲出家,老百姓怎么还依旧太平过日子,完全不影响踏歌会。甚至,都没人议论大皇子的不是。”
这在中原,老百姓虽然嘴上不说,可谁都清楚,那是为了保命,不敢妄议皇室。
可令狐圻打探到的消息,老百姓对这位大皇子居然发自内心的赞扬,觉得他早就该当国主了。
这说明,大皇子谋算人心,很有手段。
赵笙担心起来,若是如此,那老国主发出的求助信,怕是作用不大。
朝廷想要跟南诏建立稳定的关系,就不能冒着得罪南诏民心的风险,去帮助一个已经日暮西山的老国主。
当然,若是对方能拿出有价值的好处,圣人就肯定会是另一番考虑。
国与国之间相交,谋算的都是利益,正义与否,只看时事如何。
宋道隽也隐隐担忧起来,若是大祭司与大皇子联手,想要吞并西南,那朝廷的风险就更大了。
可大祭司在哪儿呢?
宋道隽觉得,此人肯定来了西南,毕竟神木在此。
“会不会在宫里?我今天听到消息,说是南诏的大国师回来了。”
“大国师?”赵笙与宋道隽同时看着令狐圻,从前可没听说过此人。
令狐圻解释道:“这位国师多年以前便存在了,只不过当年南诏大旱,国师与大皇子联手发愿,祈求老天爷的怜悯。大皇子断食暴晒以示诚意,大国师入野象山舍身祈福。”
当年祈福成功之后,大国师再也没有从野象山出来。众人皆以为,大国师以身殉道,死在了大象山,谁知道前些日子,竟活着回来了。
众人他金光灿灿,都当他得道成仙,更加信服。又见他心甘情愿对大皇子俯首称臣,便更加信服大皇子,认为他是天选之人。
“这与大祭司又有什么关系?”
赵笙疑惑,令狐圻道:“我虽未见过这位大祭司,但却探听到,这位大祭司很像凌云观张真人。”
“你确定?”宋道隽觉得这消息,真是来的很突然。
令狐圻:“千真万确,我拿着张真人的画像,寻到宫里的人问过,他们十分肯定的告诉我,大国师就长这样。”
这个答案并没有让赵笙跟宋道隽感到欣喜,反而更加忧心忡忡。
这意味着,大祭司的势力早就渗透进南诏,甚至跟大皇子联手巩固权势。
整个南诏国只怕早就在他们的掌控之下了。
要想对大祭司下手,简直难上加难,甚至他们此时,犹如在虎口之中,火中取栗,危险至极。
“遭了!”宋道隽焦急道:“如果大祭司就是国师,那他是否能够自由出入塔瓦寺?”
赵笙反应过来,“你的意思是,他或许知道了神木的下落?”
若是让他抢走神木,弟妹不就危险了。
宋道隽点点头,迫不及待的就要向去取神木。
赵笙却拉住他:“这事你还是问问弟妹,别忘了,寻格纳那小子虽不是个东西,却是狡猾至极。大祭司都没有从他手中抢到神木,他神木的地方,又怎么会轻易让人发现。这其中定然还有隐秘,或许神木现在是安全的。”
赵笙的话,成功让宋道隽冷静下来。
他细细一想,觉得恰是如此。
且不说现如今的塔瓦寺,外人根本进不去,就说寻格纳当初说出神木下落的时候,也非常古怪,好像一点也不担心他们能取走神木一样。
这小子嘴里没几句实话,说不定还藏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心思。
令狐圻却道:“那眼下咱们该怎么办?”
圣人的事情要办,大祭司的事要办,这神木的事也要办,可他们就这么点人手,桩桩件件,从何入手。
木芳颜睡不踏实,又一次梦见了白乙天师。
白乙天师骑着一头小毛驴,在河对岸走着。
她急忙忙跑过去,却无法过河,她只能焦急喊着:“祖父,你这是去哪里?”
白乙骑着小毛驴,回头看向孙女:“自然是求道成仙去。”
木芳颜:“您能晚点去吗?把神木的事跟我说明白您再走,还有那个寻格纳,到底怎么回事?你为什么要将你的贴身玉佩给他母亲呢?”
她满肚子问号,还不及问,却见一团黑雾忽然出现,直接将祖父吞掉。
木芳颜惊恐,就听白乙天师从黑雾里传来声响,去塔瓦寺,寻无忧大师。
第三百四十五章去塔瓦寺看看
宋道隽推门进来,就见木芳颜在收拾东西,“娘子这是做什么?”
木芳颜急忙忙道:“咱们得去一趟塔瓦寺。”
宋道隽拦着她:“要去也是白日去,这深更半夜的,你去塔瓦寺,如何进去?”
木芳妍闻言看了一眼窗外,拍了拍自己的脑门,“我真是睡糊涂了。”
她颓丧的坐下来,宋道隽坐在她身旁,担忧看着她:“娘子,这是怎么了?”
木芳颜靠在他怀里,将自己的梦境与他一说,很是不安,“我有种感觉,祖父出事了,我必须得找到他,可是我又实在不知该从何入手。”
醒来之后,木芳颜莫占卜问卦,想要替祖父问一问吉凶,卦象并不乐观,是大凶之兆。
说明祖父此时很凶险,可她再要占卜,却怎么也算不出祖父到底在何处。
所以木芳颜很发愁,想要遵循祖父的意思,先去塔瓦寺。
祖父肯定是想要让她找到神木,再加上二皇妃说过,祖父极有可能去了塔瓦寺,那自己无论如何,也得跑这一趟,说不定能摸到线索,找到祖父。
宋道隽见她发愁,将人搂在怀中,亲了亲她的额头,将他们推断的事情告知木芳颜:“为夫恰恰觉得,这塔瓦寺,只怕是个陷阱。”
木芳颜愣住:“夫君为何这样想?”
宋道隽顿了顿,跟她解释道:“从前我在长安做生意的时候,接触过不少的叁教九流。你知道,做生意的人,鱼龙混杂,利益巨大,就难免会有些人心怀叵测,想要谋算你的钱财。”
木芳颜惊讶:“这世上还有人敢骗你吗你可是皇族?”
宋道隽笑她:“便是圣人,都有人谋算欺骗,我一个区区小郡王,岂会没有人谋算。”
说到这,他语带讥讽,“娘子莫要以为,身为皇族,就真的可以无法无天,为所欲为了。有时候,我们的富贵权势,在某些人眼中,就是只肥羊,若能咬杀一块肉来,就是丢了性命,也无妨。”
木芳颜愣住,看他的样子,莫非着过人家的道?
宋道隽与她心有灵犀,不等她发问,就点了点头,“你说的没错,你夫君我年少时,的确被人骗过。”
有一年,从西边来了一个商队,说手里有一块难得的羊脂玉原石,十分难得,想要寻个合适的买家。
宋道隽那时候初出茅庐,不过十叁岁的年纪,一心想在商贾一道上,混个名堂出来。
他听说有这样的玉石,便打算入手,将其细细雕琢,做成佛像,高价售卖出去。
起初,他也是存了戒心,担心被人诓骗。
于是便亲自去客栈打探,他发现客栈里来了很多商人,都是来抢夺那块玉石的。
宋道隽发现,来人都赞美那块玉石,又遗憾自己手头紧,买不起,要回去取钱。
他担心自己的买卖落空,于是一着急,就花重金买下了那块玉石。
可等他将玉石带回来,找师傅想要进行雕刻的时候,师傅打开一看,竟是个假货。
宋道隽当时气急败坏,立刻带着衙门的人去捉拿那些贼人,可那些人早就逃走了,一点痕迹也没留。
第一次就出师不利,宋道隽才意识到,哪怕他贵为皇族,也不会所有人都给他面子。
他记住了这个教训,渐渐变得圆滑聪慧,成了精明的商贾。
木芳颜听到此处已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当所有事件都指向同一个目标的时候,很有可能就是有人故意为之?”
宋道隽点了点头:“从我们来这开始,好像所有的线索都,只指向塔瓦寺。但是你细细一想,最先让你去塔瓦寺的是谁?”
木芳颜想了想,“是阿纳!”
宋道隽:“他说神木在塔瓦寺,或许是真的,可是我总是不太信任他。加上这几件事情,都把目标指向塔瓦寺,我就觉得这或许是一个陷阱。”
木芳颜不是完全赞同他的话,”可我祖父也让我去,他总不能骗我。”
木芳颜这般说着,宋道军倒也不反驳,但是他仍然相信自己的观点。
“不如我们明日先去塔瓦寺看看,看看有什么异常。听说塔瓦寺虽是皇家寺庙,却也对外人开放。每年有不少的信徒到此地烧香拜佛,咱们明日去试试,或许能进去看看。”
木芳颜赞同他的话,第二日跟宋道隽去了塔瓦寺,两人坐着竹轿,木芳颜远远瞧见塔瓦寺,就觉得神圣庄严,不愧是皇家寺庙。
可再靠近一些,就只能下轿步行。
木芳颜看着这么多层台阶,苦这脸的拉着宋道隽的手,宋道隽笑:“娘子可是想让为夫背你上去?”
木芳颜开心的点点头,“可以吗?”
宋道隽看着她笑,打掉她的手:“休想。”
说完就往上走,木芳颜跟上去,拉着他的手撒娇:“好夫君,你就背人家上去嘛!”
“娘子还是打消了这个主意吧。”
“为什么,你不爱我了?”
宋道隽坏笑:“为夫正是因为爱娘子,所以才得好好护住自己的腰啊,否则娘子的性福,谁来保证?”
木芳颜瞪他:“佛门重地,说什么呢你?”
“娘子也知这是佛门重地,你瞧瞧....”
宋道隽指了指身后,木芳颜往下看去,就见一个颤巍巍的老头,到了台阶前,居然下了竹轿,无需下人的搀扶,颤抖着腿,一步一步的往台阶上爬。
木芳颜惊讶无比,“都这样了,还得自己上去?”
宋道隽:“娘子莫非修的道家,所以心中无佛。若是信徒,自当自己亲自一步步往上走,这才显出诚意来。”
木芳颜撇撇嘴,“什么破规矩,都是形式主义,傻的很。照我看,这没多的台阶,只怕也是故意为之。”
宋道隽拉着她往上去,上了几十层台阶,才算是到庙门前。
一上去,木芳颜就挂在宋道隽身上:“累死我了,我不行了。”
宋道隽笑着将她的手扯下来,“娘子,佛门重地,莫要胡来。”
这话好似说她是色魔,木芳颜怼他:“色即是空,空即是色。只有眼里有色的人,才总想着乱七八糟的事。夫君,此时在我眼里,你就是一个坚强有力的拐棍,其他的,我可什么都没想。”
宋道隽贴近她耳边:“真的不想?”
第三百四十六章被囚禁的大师
木芳颜觉得宋道隽真是太懂得如何勾引她了,轻轻一句话,就撩拨得她心弦跳动,想要与他颠鸾倒凤。
可她理智仍在,咬着牙掐了他一下:“若再胡闹,夜里你便自己睡吧。”
说罢甩开宋道隽,大步往庙里走去。
宋道隽跟在身后,只满眼笑意的看着自家娘子。
二人到了大雄宝殿处,发现这里信徒不少,很多人都在烧香拜佛,祈求佛祖的保佑。
有人求姻缘,有人求平安。
二人也留意到,宝殿的其他入口,却有沙弥守在那,不允许其他人靠近。
木芳颜看一眼宋道隽,二人默契的往大雄宝殿后走过去,才到门口,便被守在那里的和尚劝阻。
“施主请留步,此处不对外开放,施主若要烧香,还请回前殿去。”
木芳颜越过沙弥,往深处打量了一下,隐隐觉得安静的诡异。
宋道隽却感受到一股淡淡的肃杀之气,有人埋伏在暗处?
他笑问沙弥:“小师傅,我等也是慕名而来,想要拜访无忧大师,可否代为引荐。”
小沙弥摇了摇头,“施主来的不巧,近些日子大师正在闭关,施主若要见大师,恐怕需要择日再来。”
“择日是哪一日?”木芳颜故意问。
小沙弥顿了一下,挠挠头,没想到她这么较真,“这小僧却是不知了,无忧大师闭关时日或长或短,什么时候出来,小僧也不确定,二位施主若是要礼佛抽签可去前院,寻了痕法师,了痕法师的佛法,亦是高深的。”
这明确的拒绝,他们若是再往前,怕是要出事,两个人这样想着,就听到有人气急败坏的要往里闯。
结果不出意外,被人丢了出来。
那几个和尚动作很快,拖着闹事的人就往外扔,连说话的机会都不给他。看那架势,孔武有力,不像和尚,只像武夫。
木芳颜知道,这再往深处去,恐怕就囚禁着传说中的老国主了。
二人携手往外走,木芳颜感到好奇:“既然囚禁着老国主,为什么另一面又开放大雄宝殿,允许信徒前来?这样不是增加了风险吗?”
木芳颜想不明白,宋道隽却若有所思。
“就来一趟,总不能无功而返吧?”木芳颜嘟囔道。
宋道隽拉着她的手便往庙门口去,木芳颜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
宋道隽站在门口看了看,寻来个卖佛香的小贩,给了他一些银钱,问他:“无忧大师可是在庙里闭关?”
贩子得了钱,笑意盈盈压低声音:“闭什么关,那是忽悠外人的,您二位一看就是外面来的,慕名来拜访无忧大师吧?”
木芳颜点点头,“听说无忧大师医术高明,我这身子略有不适,所以想来寻无忧大师看看病。”
贩子听了这话,意味深长的打量两人,笑道:“懂,我都懂,无忧大师看不孕不育,那可是一绝,听说当年大皇妃还来求过,只不过她福薄,留不住孩子,怀一个掉一个。”
这跟他们打探到的,又有不同了。
宋道隽顿了一下,继续问道:“那我们何时才能够见到无忧大师?”
他略带忧愁:“我娘子心下着急的很,我们不远千里来到此处,也不便久留,实在是没办法了。”
贩子听了这话,看看周围不说话。
宋道隽又从怀里掏出一小块银子,塞到他手中,贩子顿时眉开眼笑,将两人引到偏僻处:“实不相瞒,我听说,是老国师下的令,要将无忧大师留在塔瓦寺的,说要是他离开,会影响南诏国的气运。”
老国师不就是大祭司吗,他这是要做什么?
宋道隽跟木芳颜皆感到好奇,贩子叹息摇摇头,“我却觉得不是,虽然都说大国师当年跟大皇子联手欺负救了南诏的百姓,可是真正救人的,或许是这位无忧大师呢!那位国师,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神神叨叨的,比起无忧大师,那可假太多了。
我看大国师之所以将无忧大师囚禁于此,就是怕无忧大师出去,跟他抢夺国师的名号,要知道,老国主当年属意的国师人选,那可是无忧大师。”
小贩提起无忧大师,那是啧啧称赞,将他夸得天上有地下无,世间难得一见的成大道者。
木芳颜忍不住打断他滔滔不绝的夸赞,笑问:“这说了半天,有没有什么法子能让我们见到无忧大师?”
小贩想了想:“也不是没有,我有个表弟,是给寺庙里送柴火的,每日都要到往寺庙送柴火,一会儿他来了,你们跟着往里面去便是,说不定运气好,就能碰到无忧大师,但是.....”
他笑笑,充满暗示:“这里毕竟有老国主在,想见无忧大师,恐怕也是有些难度的,二位懂吧。”
宋道隽一看他的模样,就知道他的意思,又掏出一小块银子丢给他。
“若能带我们见到无忧大师,必有重谢。”
贩子开心不已,这是碰到冤大头贵人了,极好极好的。
横竖只要能把人带进去就行,至于无忧大师在何处,他们能不能见到,那就与他无关了,到手的银子,他是不会退的。
没过多久,贩子便领着二人,到了一处僻静的地方,那里等着一个人,正挑着柴火。
看见贩子来了,眉头紧皱:“怎么才来?”
贩子道:“这不是要避人耳目吗?怎么样,可以进去了吧?”
樵夫瞧一眼木芳颜跟宋道隽,咬咬牙道:“你可与他们说清楚了?”
贩子忙点头:“说清楚了,都说清楚了,你只负责带他们进去,至于成不成,那都与咱们无关了,是不是?”
他看向宋道隽二人,宋道隽点点头,礼貌道:“劳烦二位了。”
得了他的允诺,樵夫的才放下心来,领着乔装打扮的两个人,从另一处不起眼的侧门进去。
这里是好像通向厨房的,很偏僻,一路上都没什么人,难怪那贩子敢保证带他们进来。
进来之后,樵夫便对二人道:“那一处便是厨房,我一会儿往那去,你们二位若想见无忧大师,从厨房旁边那个小门穿过去,越过侧殿就能看到无忧大师居住的院子,不过那里是有人把守的,你们要是进不去,可千万别强行闯,否则出了事儿,我是管不了的。”
第三百四十七章纷争
樵夫再叁叮嘱得他们,得了银钱,才紧张兮兮的离开,生怕跟他们沾上一点关系。
木芳颜跟在宋道隽身后,悄悄贴着墙走,直到靠近一颗大树。
就算人不是习武之人,也能感觉到周围安静的很诡异。
宋道隽见无人发现,才用轻功带木芳颜带上了一棵大树。
二人坐在枝头,借着树茂密的树枝遮挡,这才没有被人发现。
宋道隽发现有,院子周围有几处异动,有人隐身于此。
木芳颜低声询问:“咱们在这干等着吗?”
戒备这么森严,想进去有点难度。
宋道隽指着无忧大师居住的院子,看见一个小沙弥提着食盒进了厢房。
可进去不到一小会儿,沙弥便匆匆忙忙走出来,低垂着脑袋往外走去。
走到大门处,有人拦住,检查了他的食盒,没有任何异常,这才让他离开。
“查这么严,这是防备无忧大师私藏什么东西带出去?”
宋道隽问她:“你确定祖父见过无忧大师?”
木芳颜:“到二皇妃应该不会骗我,我祖父又嘱咐我来此,无论如何,我总该见一见这位无忧大师。”
宋道隽想了想,决定带木芳颜先离开此处。
他们两个人想要硬闯,没什么好果子吃。
可两人还没有离开,宋道隽就感觉一股杀气。
他二话不说,抓住木芳颜就往另外一个方向跑。
木芳颜紧张跟在他身后狂跑,“怎么了?”
宋道隽一言不发,只拖着她不断的奔跑,没过一会儿,木芳颜回头看去,就看见身后好几个黑衣人冲了出来,见人就砍。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木芳颜再不敢多问。
两个人一路奔逃,却差点迎面撞上藏在暗处的侍卫。
宋道隽看一眼周围,带着木芳颜飞过墙头,想寻一个安全的藏身处。
谁知此处也不安全,竟有黑衣人跟侍卫打了起来。
这如何是好?
侍卫与黑衣人当然也发现了宋道隽二人,眼见他们行居然能来到这地方,显然不是什么良善之辈,也不打算放过他们,拿着手里的刀就朝着他们砍过来。
木芳颜差一点被那人砍到手臂,宋道隽给的那人狠狠一脚,把人踹飞。
又拔出腰间的软剑,结果了那人。
可他们杀的是个黑衣人,这一下,就迎来了黑衣人的围攻。
双拳难敌四手,宋道隽可不愿意带着木芳颜再次冒险,于是借力打力,趁着侍卫跟黑衣人对打,闪躲开来,带着木芳颜往门口跑。
他脑子里想着塔瓦寺的结构,寻思着这是什么地方,暗自寻找一条出路。
忽然一条奇怪的虫子飞过来,木芳颜推开宋道隽,从怀里掏出符咒,朝着那红色的虫子撒出去。
虫子顿时被火烧,化成灰烬。
木芳颜这才发现,不知不觉这周围多了很多红色的飞虫,每一只都像蟑螂那么大,诡异又恶心。
没想到南诏之地,也有人使用这样的虫蛊,想到大祭司,木芳颜便又不觉得稀奇了,指定又是那老家伙干的,好在自己早有准备,拿着药粉喷洒出去,虫子不敢靠近。
可其他人就没有这么幸运了,有了虫子的相助,黑衣人很快收拾了侍卫,破门而入,抬出了一个老者。
宋道隽一看,这人大约就是被困在此处的老国主,他们居然跑到这里来了,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眼下老国主势微,大皇子权势鼎盛,他们并不适合卷进这样的风波中。
他带着木芳颜准备逃离,可谁知更多的侍卫和尚从门外涌进来,逼的两人只能往回退,不知不觉,居然被侍卫跟黑衣人夹在包围在一起。
瞧着,没好像他们跟那些黑人是一伙的。
一个黑衣人高声对着来人呵斥:“安波寻,你谋朝篡位,囚禁自己的父亲,简直猪狗不如,今日你若还是个人,就把道路让开,否则天神不会饶过你的。”
侍卫们让开一条道,走来一个人,宋道隽一见这个人,便觉得他不是池中之物。
生的器宇轩昂,眼神坚定,这气势,的确是有成为一方霸主的能力。
木芳颜也看过去,瞧见那个人,却立刻紧张的抓住宋道隽,甚至有些弄疼了他。
宋道隽看着她,以为她害怕了,忙把人护在怀里。
木芳颜却似乎喘不过气来,觉得难受的很,她紧紧抱着宋道隽,一言不发,却忍不住战栗。
宋道隽一时间只能抱着她,低声安慰。
心里忽然间明白,为什么大雄宝殿如常对老百姓开放,里面却戒备森严,这是故意表现的松散,好让这些人以为有机可乘。
实则在这守株待兔,准备将营救老国王的人,一网打尽。
“你们这些乱臣贼子,蛊惑我父王不说,还离间我们天家骨血,今日还敢劫持我父王,当真该千刀万剐。你若将我父王放下,本王留你们一个全尸。”
“闭嘴,安波寻,你这狼子野心的畜生,真的以为天下人都是傻子,任由你欺骗。我们今日就要带老国主出去,让天下人看看,你这伪君子的真面目。”
说完,那人命令手下人往外冲。
可安波寻早有准备,这些人又哪里是他的对手。
眼看情势不对,那人忽然掏出一个黑色的球状物体,朝着安波寻砸过去。
安波寻猝不及防,只闪身开来。那球砸在地上,虽未砸中人,可在地上滚了两圈,发生嗡嗡嗡的叫声。
木芳颜探头看去,就见到黑色的球里飞出了很多黑色硕大的蜜蜂。
木芳颜瞪眼大叫:“快逃,是毒王蜂。”
她的一声喊,众人都听见了。
宋道隽急忙忙裹着木芳颜往别处跑,可四下都被包围,那蜜蜂又来势汹汹,一扎人,便有人惨叫痛苦倒地。
安波寻大怒,着急让人应对,可木芳颜却知道,这毒王峰跟他们从前遇到的蛊虫不同,可不是用火就能烧死的。
众人要往厢房退,可黑衣人堵在门口,别人根本无法靠近。
木芳颜急忙从怀里掏出药丸,塞到宋道隽嘴里,俩人一块缩在角落,不敢乱动。
也是神奇,含住药后,蜜蜂居然绕着他们飞,不敢靠近,好似他们是石头一样。
第三百四十八章郎君从何来
宋道隽观察着周围,等待有机会就带着木芳颜逃走,可还不等他找到空隙,那些侍卫却转了过来,伸手拉住木芳颜,要将木芳颜挡剑。
宋道隽一个反手,将人狠狠踹开,可混乱之中,大家各自保命,那些人为了自己更是不择手段。
木芳颜知道这么搞下去,他们没被那些毒蜂咬死,也得被这些侍卫害死。
木芳颜慌忙指着老国主的方向大喊:“往他那去,蜜蜂不伤他!”
话音一落,侍卫们面面相觑,犹豫之间,宋道隽已经拉着木芳颜跑过去,跳到了老国主身边,拖住保护老国主的黑衣人。
木芳颜趁机跑到老国主身后,拔下自己的发簪,在他的脖颈处用力扎了一下。
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让众人都傻了眼,安波寻眯眼看着木芳颜,接着就见原本瘫痪在椅子,上无法动弹的老国主,居然鬼使神差般站了起来,并且中气十足怒吼:“都给朕住手!”
这一下,厮杀纷纷停止,放出毒蜂的人也将毒蜂收回去,害怕连累老国主。
安波寻意味深长地看一眼宋道隽与木芳颜,示意侍卫们看二人,将他们关押到别处。
而他自己则跟着老国主进了厢房,不知说些什么。
等到了被关押的屋里,没有旁人在,木芳颜两腿发软,紧紧抱着宋道隽,靠在他怀里,一点力气都没有。
宋道隽见她这模样,连忙将人安置在椅子上,“叁娘,怎么了?莫要吓我。”
木芳颜惶恐道:“恶鬼,地狱来的恶鬼。”
说完就晕了过去,宋道隽惊吓,要寻人给木芳颜看病。
可门外的人根本不搭理他,宋道隽又急又气,却还是忍着怒气,丢给门外的人一锭金子。“你家主人只是让你关着我们,可没说要害死我们,若是一会儿你家主人来寻,我娘子有个不测,你要如何交代?”
那人听他这么说,想想也是,又看在钱的份上,对同伴道,“你在这守着,我去请大夫。”
说是请大夫,最后找了一个和尚。
这寺庙里的和尚略通医术,给木芳颜看了看,道:“这位女施主好像是惊吓过度,晕过去了,好好睡一觉便无事了。我予她开一些安神汤,待她醒来,郎君喂她喝下,就没有大碍了。”
听他这么说,宋道隽长长松了一口气,守在一旁等木芳颜醒来,侍卫拿了钱,便不阻碍和尚给木芳颜熬药。
木芳颜过了一炷香才醒过来,和尚恰好将要送来,木芳颜却拒不肯喝药,“我没事,真的,这里的东西能别吃就别吃。”
宋道隽听她这么一说,忍不住瞟一眼门口,拉低声音问:“可是看出什么异常来了?”
木芳颜点点头,凑近他耳边,低声与他说:“那个安波寻是个地狱来的恶鬼,这里不能久留,咱们得赶快离开这儿,凡是他身边的人,都会被他害死。”
宋道隽不可思议看着木芳颜,倒不是怀疑自己娘子的话,而是不相信,安波寻有那么大的威力。
木芳颜抓紧他的手:“真的,你信我,我从没有见过如此凶恶的面相,他是....他是.....”
木芳颜咬了咬牙,形容道:“一念成佛,一念成魔,他在佛与魔之间徘徊,可身上的杀气太重,只怕入了恶鬼道,日后定是手上人命无数,罪孽大到连阎王都害怕的。”
难怪木芳颜一见到安波寻,就惶恐不安,宋道隽还以为,是那些侍卫们将他们围住,吓到了她。
却没有想到,问题在安波寻身上。
“娘子莫慌,你治好了老国主,就是安波寻想要对付我们,老国主大约也不会让他乱来。”
至少表面上,安波寻不会立刻动除掉二人。
只要还要时间,他们就能趁机想法子逃出去。
木芳颜要着急不已:“没那么简单,刚才那种混乱之下,瞎子也看得出我的行为可不是为了救老国主,老国主哪里会记我的恩情。况且......”
她紧张看一眼门口,道:“我那一扎,不过是稳定他的精力,让他回光返照罢了。他早已油尽灯枯,最多一个月,他必死无疑。我觉得很不安,大祭司与大皇子狼狈为奸,大皇子又是这种浑身戾气的凶残恶鬼面相,若是....”
木芳颜顿了顿,心中很惶恐。“祖父一定是知道些什么,所以非让我来这一趟不可,他肯定就预料到,会有很大的危险。他让我来此地,说不定无忧大师能有解决困境的法子。”
她喃喃自语,紧张的抓着宋道隽:“我们得找到神木,我得去见无忧大师。、
安波寻面无表情地从厢房里出来,衣医官等候在门口,他看一眼医官,淡淡道:“父王好像痊愈了,可本王还略有担心,劳烦你仔细看看。”
这仔细二字,他咬的很重。
医官低头,大气不敢喘,只乖巧的听从命令。
安波寻满意的点点头,大步离开,等出了老国主的院落,才问起身边的侍卫长:“那两个人关在何处?”
“在偏僻的厢房,咱们的人守着,殿下准备如何处置,是否直接杀了?”
侍卫长完全视人命如草,安波寻却道:“这二人一看就是来历不凡的,想杀他们未必有那么容易。”
侍卫长疑惑的看着安波寻,安波寻并不与他解释,想了想道:“你去把那个男人叫来,我要亲自见一见他。”
侍卫长奉命去办事,宋道隽不放心自己的妻子,木芳颜让他安心去,“我没事了,你小心点。”
宋道隽安抚她:“莫害怕,我很快回来。”
木芳颜塞了一个锦囊在他怀里:“带好了,千万别掉出来。”
宋道隽这才跟着侍卫去见安波寻,安波寻正坐在菩提树下喝茶,看见宋道隽来,示意他坐下。
宋道隽一点也不惶恐,大大方方坐在他对面,与他对视。
宋道隽越是如此,安波寻便越不敢小瞧他。
“郎君姓甚名谁,从何而来?”
宋道隽:“在下宋隽,长安人士。”
“我瞧为郎君气度不凡,不知家中是做何营生的?”
“区区一介商贾而已,难登大雅之堂,今日多有冒犯,还请殿下大人大量,莫要与我夫妇见怪。”
第三百四十九章无忧大师
安波寻笑道:“哪家的商贾,能养出郎君这般气度不凡的男儿郎来,也好让我见识见识。”
宋道隽:“殿下谬赞,在下家中当真只是普通商贾人家,因为有钱,所以才四方云游,顺便带着我的娘子寻医问药。也是听闻无忧大师有一身好医术,我与娘子成亲几年,都未曾有子嗣,所以特地慕名而来。”
安波寻上下打量他:“小郎君年纪轻轻的,就惦记着生孩子了。”
“让殿下见笑了,在下乃家中独子,父母求子心切。”
“想要儿子,多娶几个女人,总有一个能替你生孩子的。”
宋道隽不慌不忙:“我与娘子青梅竹马,感情深厚,不想让外人跟在我们之间。”
“倒还是个情种。”安波寻说这话的时候,意味深长,眼里有宋道隽看不明白的怅然。
“你那个娘子,我瞧着也不是个凡人,似乎懂些玄门道术。”
宋道隽心中警戒,“我娘子自小在道观中养大,因为身子弱,所以师傅便教了一些养生之术,还有一点旁门左道,不值一提,让大殿下见笑了。”
安波寻看着眼前的男子,进退有度,应答如流,却偏偏滴水不漏,绝不是普通人家能教养出来的子弟。
又瞧见他的衣襟花纹,这上好的布料,便是在南诏王室,也未必有几个人用得起。
此人的身份来历,定是不同凡响的。
他笑了笑,道:“既是来求医的,那本王便做一回主,让你们去见一见无忧大师,可好?”
宋道隽没有感到高兴,反而担心这是一个陷阱。
他斟酌了一番,面上露出惊喜的笑:“多谢殿下厚爱,若真能见到无忧大师,那便是在下与娘子的荣幸。”
安波寻却没有再试探,让侍卫把人送走了。
侍卫长不解,大殿下辛苦把人叫来,就是为了说这些有的没的?
安波寻才不会向他解释,只是意味深长的看着宋道隽离去的背影,喃喃道,“是块好料。”
天快黑的时候,来了一个僧人,说是奉大皇子的命令,带着这夫妻二人去见无忧大师。
侍卫们不再阻拦,宋道军牵着木芳颜的手,跟在和尚身后,本想询问些什么,可是和尚一言不发,根本不给他们开口的机会,径直领着他们到了无忧大师的院落,便沉默离开。
木芳颜看着屋里刚刚点灯,心中略有忐忑,还想着如何接近无忧大师,没想到这就成了。
宋道隽安慰她:“既来之则安之,先见见人,再说其他的。”
木芳颜点点头,跟在他身后进了屋子,就见一个和尚盘腿在蒲团上,敲着木鱼。
听到脚步声,便停了手里的动作,起头来。
木芳颜跟宋道隽同时愣住了,“无尘大师,你怎么在此?”
这模样,不正长安城里,太西寺的无尘大师吗?
但细细一看,又有些不对。
无尘大师身上有淡淡的白色佛光,那是经年累月的福报。
而眼前这位,虽也有佛光,可他的模样似乎比无尘大师要......
顿了顿,木芳颜以为,此人比无尘大师要康健活泼一些。
对,就是这种感觉!
无尘大师年事高了,看上去总有一股孱弱,好像命不久矣的感觉,那是自然老去的模样。
可眼前的和尚,虽然与无尘大是一模一样,但一双眸子满是精光,整个人看上去显得年轻不少,也健壮一些。
“如此说来,二位是见过我兄长了?”无忧笑着站起来,“看来二位是从长安来的,坐坐坐,既是熟人,也莫要客气。”
这位无忧大师一开口,跟无尘大师身上那种感觉,便完全岔开了。
如果说无尘大师是佛光普照,慈悲为怀的大师,那这位无忧大师,身上倒多了几分人间烟火气,说话的样子,也更为和蔼可亲,甚至有些潇洒自在。
木芳颜道:“大师与无尘大师是双生兄弟?”
“怎么,我们二人不像吗?”
“像,简直太像了。”
无忧顿时笑起来:“我这好久没有客人来了,再关下去,就要无聊死了。”
宋道隽因为他潇洒自在的态度,有点恍惚,这哪里像是被人囚禁的无奈模样?
但莫名其妙的,他也跟着放松下来。
无忧大师给倒水,看看宋道隽,又看看木芳颜,“你二人身体康健的很,就是房事上,不要仗着年轻,就肆无忌惮。”
木芳颜瞬间脸红的不行,现在的大师都这么直言不讳吗。
宋道隽是个男人,反而没有木芳颜羞燥。
“既然大师与无尘大师是兄弟,那我便也不拐弯抹角了,大师可曾见过白乙天师。”
“见过,自是见过的,你们莫非是来寻他的?”
木芳颜点点头,“祖父当真来过?那大师可知我祖父去了何处。”
无忧大师笑而不语,看一眼窗外,忽然道:“施主把手伸出来,老衲为你号号脉!”
木芳颜乖乖照做,宋道隽也感觉到门外忽然多了个人。
无忧捏着木芳颜的手腕,若有所思,“女施主的身子,要想有子嗣,只怕不太容易。”
木芳颜不知是真是假,但也十分配合的悲伤起来:“那如何是好,我们夫妇四处求子,已经吃过无数药,看过无数名医了,若大师都治不好我们,那夫君还是休了我吧。”
宋道隽闻言瞪了木芳颜一眼,这话是能随便说的吗?演戏也不行。
“娘子休要说这种话,大不了我从族里过继一个孩子在膝下便是,无论如何,咱们绝不能分开。”
门外的人听到这儿,忍不住撇了撇嘴,世界上还有这种痴情的蠢货。
男人娶老婆,不就是为了传宗接代吗?
孩子都生不出来,这样的女人,要她还有个屁用。
要是他,早就把这不能下蛋的婆娘休了。
无忧大师想了想,道:“女施主的身子弱是一方面,可更重要的是,女施主命中子嗣缘太薄。这样,我这里有一卷经书,你拿回去,我再与你开上几方药,每日吃完药之后便诵经礼佛,将这书念上叁遍。半年之后,若再无子嗣,那便是命中注定无子了,你也莫要来寻我,我已经尽力。”
说着,便开始磨墨,给二人写药方。
第三百五十章信件
等木芳颜拿着药方和经书出来,已经有和尚等在门外了。他见木芳颜手中的经书,并未多言,而是领着两个人往回去。
他们被关在厢房里,吃过了晚膳便早早歇下。
半夜的时候,门悄悄被打开,木方颜跟宋道隽同时睁开眼。
两人蒙在被子里,都很默契的没有发出声音。
等了一会儿,就感觉那个人在屋里翻找着什么,很快,那人拿到东西出去了。
木芳颜松了一口气,刚想要坐起来,宋道隽却摁住她,让她莫要动弹。
木芳颜压低声音,贴着他的耳朵问:“怎么了?”
“他们应该还会回来,先不要动。”
木芳颜立刻照办,果然没过多久,那个人又回来了,似乎将什么东西放回来,清理了痕迹,就离开了。
木芳颜过了好久才问,“人可是走了?”
宋道隽竖着耳朵仔细听了听,嗯了一声。
“那你怎么还不起开?”木芳颜用力推了推他。
宋道隽不为所动:“娘子,这是做什么?往日里为夫压着你,你可是欢喜的很。”
要不是夜色黑,木芳颜真想看看他的舌头到底是什么做的,怎么那么能油嘴滑舌。
“佛门重地,莫要胡言乱语。”
宋道隽笑着掀开被子,“看来他们很好奇,我们拿到的佛经是真是假,此刻应该没有疑问了。”
“他们就算翻出花样去,那也只是一本佛经,以他们的能耐,根本看不出异常来。”
宋道隽也很疑惑,经书拿到手的时候,他仔细看过,的确没有异常。他也很奇怪,无忧大师为何要给叁娘一本普通的佛经?
木芳颜这才解释道:“这是我们道门中人才看得见的东西,跟见鬼一个路子。”
宋道隽懂了,但是普通人看不见,不是还有大祭司吗?
木芳颜确定外面无人这才坐起来,将那本书拿到眼前,光是摸了摸,就知道书被人换过了,不是无忧大师给的那本。
宋道隽紧张道:“佛经上到底有什么?”
木芳颜:”大师用佛经向我传信,说我祖父给我留了一封信,在寺庙后山处,让我去寻。”
木芳颜想了想,道:“明日咱们若能从这里离开,我便先去找那封信。”
可是安波寻会就这样轻松的放他们离开吗?
宋道隽担忧:“大祭司若是看见经书,会不会看出来上面的字?”
木芳颜:“不会,那玩意儿有实效,我拆开经书看过,上面的字就会消失,谁来也看不见。”
安波寻拿着经书看来看去,什么异样也看不出来。他把书给了侍卫长,“你拿去,让国师看看。”
侍卫长不解,无忧大师经常送人经书,这有什么特别的吗?
反正他拿到这本书的时候,里里外外看了个遍,就是再普通不过的佛经,里面的文字晦涩难懂,看的人眼睛疼。
大皇子撇他一眼,“常人的眼睛看不出,国师的眼睛,说不定与我们不同。”
见他如此说,侍卫长也不敢多停留,立刻吩咐人,将经书送到国师眼前。
大祭司将经书翻来看去,也看不出异常,疑惑的看着侍卫长:“大殿下为何忽然送一本经书过来?”
“国师莫要见怪,寺庙里今天抓了两个小贼,从他们身上搜出来这么一本经书而已,大殿下觉得那两人古怪,又瞧不出书中有什么异常,所以才来求助国师,还请国师指点一二。”
大祭司将这书看了又看,甚至用他经常使用的法子施咒,洒了药水,也依旧是本再平常不过的书,只得道:“大约真就只是一本经书而已,这样,你将书留在此处,待我再斟酌斟酌,看看能有什么发现。”
侍卫长见他如此,便回去复命。
安波寻闻言,若有所思的笑了。
“明日若无事,便将这二人放了。”
“就这么放了?”侍卫长担心,“若他们二人与老国主是一伙的,那咱们......”
安波寻一个眼刀扫过去,“怎么,你在质疑本王的决定?”
“属下这就去办。”
第二天,木芳颜跟宋道隽正想着该如何离去,侍卫进来告诉他们,他们可以走了。
木芳颜跟宋道隽有些不可置信,“这就放过他们了?”
直到二人出了塔瓦寺,发现并无人跟踪。才真的相信他们被放出来。
但宋道隽才不相信,那位大皇子会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只怕另有其他的眼线,暗中观察两人的举动。
“咱们一夜未归,还是先回去吧,免得表兄他们担忧。”
木芳颜想想,也只能放弃拿信的想法,跟着宋道隽下山。
赵笙担忧了一整晚,见二人平安归来,这才松了一口气。“你们昨夜是被困在庙里了?”
宋道隽让木芳颜去休息,自己将遇到的事情告知几人。
阿若听到他们的话,眸光闪了闪。“你那小娘子,当真是觉得大皇子面相凶恶?”
说到这儿,他看向麻素阿兰。
麻素阿兰摇了摇头,“我那日没有见到他的脸,不知道他长得什么样。”
宋道隽:“表面上看,他的面相并不吓人,甚至生的俊逸贵气。只是叁娘与我们是不一样的,她既说是面向凶恶,那定是凶恶之相。我瞧着,我们还是莫要卷进南诏王室的纠纷比较好。”
他说完这话,赵笙跟令狐圻对视了一眼,表情怪异,“怎么,我不在的时候,发生了什么事?”
赵笙不说话,只是瞥了一眼麻素阿兰,麻素阿兰意识到,她这个外人在这呆着,的确是突兀了一些,便借口肚子饿,匆匆忙忙出去。
邓可人不想让她显得尴尬,于是也跟着一块出来。
两人一走,阿若身为唯一的女子,也不好再停留。
等屋里只剩下叁个男人的时候,赵笙才拿出一封信件给了宋道隽。
“长安来信了,圣人的意思,是要结两国之好。”
宋道隽把信看完,“瞧这意思,大皇子也派人去了长安,并上表国书,愿意称臣纳贡。”
赵笙点点头,心情复杂。
从正义的角度上来说,大皇子囚禁父亲,谋朝篡位,是不道德的。
中原讲究比较规矩,怎么可能容许这样的人与自己为伍,说出去,将来其他国如何看待中原?
道义上失去立场,往后某些事,就难免师出无名。赵笙本质上,肯定不赞同这样做。
令狐圻:“大皇子早就安排人,代表南诏王室向朝廷纳贡,并且愿意出兵助朝廷,稳定吐蕃动乱。”
这可真是一步好棋,吐蕃浑王这两年不太安生,总是在边境上扰民打秋风。
朝廷有意与他开战,但一直没有合适的时机。并且,要开战也并不容易。朝廷需要调度粮草兵马,所费不小。
若是有南诏面,狠狠收拾他一顿,那朝廷不仅仅能够免去很多麻烦,而且还能震慑吐蕃,何乐而不为呢?
第三百五十一章野象谷
“所以圣人的意思,是想让咱们帮助大皇子?”
赵笙点点头,“圣人虽没有明说,但我瞧着就是这么个意思了。再加上你也说了,老国主命不久矣,整个南诏挑来拣去,也只有大皇子能够顺利继位,名正言顺。”
“你们是不是忘了,还有一位二皇子?”宋道隽忽然道。
令狐圻却摇了摇头,“他肯定是不行了。”
宋道隽:“你知道些什么?”
“我这些日子在城里打探消息,前些日子便留意了二皇子的情形,从医官那得到一个准信,二皇子的腿废了,身有残疾除非特殊情况,基本上就告别继承皇位的可能了。”
赵笙感慨万千,南诏王室的先祖虽有诅咒,这些后世子孙不能相互残杀,谋害血亲,但是不能要他们的命,却可以废了他们的身体。
大皇子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二皇子身子本就弱一些,再加上受了惊吓,被大皇子的人悄悄动了手脚,一双腿就这么废了,这辈子都别想站起来。
“消息虽还没有对外泄露,但是我寻思着,如今整个南诏,没有人再能阻碍大皇子登基的脚步。”
从各方面看,大皇子占尽天时地利人和,登基是大势所趋。
宋道隽想了想,问:“寻格纳与二皇妃呢?”
“按照您的吩咐,安置妥当了,绝不会让人把发现他们的。”
为了以防二人万一,宋道隽悄悄将二人送走,换了一处地方关押。
当然,名义上,是保护。
寻格纳能与母亲在一起,别的好像都不重要一样。
宋道隽听到寻格纳的态度,心生疑虑。以他对那个小子的了解,是个有野心的,绝不会这么轻易妥协才是。
“且让人看好他们,如果有什么异常,立刻来报。”
令狐圻点头,赵笙又问起神木的事,“叁娘可有说过,神木是否在塔瓦寺?”
宋道隽点头,当日夜里,二人见过无忧大师回来,木芳颜就做了个梦。
她在梦里梦见,自己从侧殿的一个暗门进去,进入了寺庙的地宫。
地宫之中有一座佛像,佛像前,就放着那块神木。
“叁娘说,神木身上有很重的戾气,有佛像在,能镇压神木身上的力气,咱们暂时不用着急取出。”
既然木芳颜这么说,那他们自然也不会乱出主意。
可眼下还有一个重要的问题,大祭司便是大国师。他做下无数恶事,无论如何,他们也要将这个人处理,否则以大祭司的心性,定然后患无穷。
离开长安时,圣人的意思,是让他们将西南的巫蛊邪术清剿干净的。
大都督在西南处理此事,可若是不能将最大的毒瘤大祭司铲除,那都是白搭。
日子消停了两日,老国主病好的消息并没有传出来,看来大皇子的人还是牢牢把控塔瓦寺。
宋道隽隐隐担忧,命人暗中调查国师的消息。盘算着要如何,才能顺利抓住这个人。
可国师回来之后,就没有离开过宫廷,他们想动手并不容易。
木芳颜还是记挂祖父,选了个日子,趁着宋道隽出门,偷偷去了塔瓦寺,将信取回来。
宋道隽知道后,生气的狠狠打了她一顿屁股。
木芳颜求饶了一整晚,才被他放过。
等第二天她清醒之后,宋道隽才来得及问她,“祖父在信里与你说了什么?”
木芳颜被折腾一夜,声音有点沙哑,宋道隽亲自喂了水,木芳颜才好受点。
“祖父说他去野象谷了。”
野象谷?
宋道隽觉得这词有点耳熟,木芳颜道:“不是你告诉我的吗?当年大皇子与大国师联手,为百姓祈福,大国师独自去了野象谷,整整一年后才回来。”
宋道隽哦了一声:“祖父去那做什么?”
“祖父说,他千辛万苦查出来,大祭司就是大国师,但他始终弄不明白,大祭司到底是怎么死而复生,又练就了一身邪术的。他千辛万苦追查,并且曾经与大祭司交过手,交手之后,发现大祭司跟从前有很大的不同,功法更厉害了。
祖父经过多方打探,发现他是从野象谷出来之后,才变得异常,所以决定去野象谷寻找根源,并希望我拿到神木之后,马上离开南诏,大祭司的事情不是我能处理的,让我们不要再插手,那些事他会来管。”
木芳颜说到这个,心事重重,躺在床上一点都不想动。
宋道隽坐在床边,摸摸她的脸:“怎么了?为祖父担忧?”
木芳颜:“我总觉得祖父有事情瞒着我,若是对付大祭司那般容易,我们又怎么会被他耍的团团转。”
宋道隽深以为然,他们曾经好几次交手,大祭司其人,手段狠辣,深不可测。
一直以来,他们看似获得了胜利,但其实一直都没有碰到大祭司的衣角,反而像是被他牵着鼻子走。
但宋道隽不会将自己的担忧说出来,他可不想木芳颜更加心烦意乱。
他捏了捏木芳颜的鼻子,“小懒虫,再不起来,旁人都要知道咱们昨夜有多逍遥快活了。”
木芳颜气的猛然坐起,可下一刻就扶着腰,一脸苦痛。
“怎么了?”
木芳颜抬手打他:“你还好意思问,无忧大师不是说让你收敛一点吗?再这么下去,也不怕自己以后不行了。”
宋道隽却一本正经:“娘子这话说的,我已经遵守大师的意思了,从前夜里,我至少要做叁五次,昨日夜里可只做了两次,这还不算收敛。”
木芳颜气的又躺下,提起被子蒙住自己的头,“你出去,我不想与你说话了。”
这男人真是不知道收敛为何物,她气不过,又补了一句:“从现在开始,到抓到大祭司之前,你都别想碰我。你要是敢碰我,我就......”
“你就如何?”
“我就给你下咒,我让你硬不起来。”
木芳颜的声音恶狠狠从被子里传来,宋道隽听在耳朵里,只觉得奶凶奶凶的,无比可爱。
他隔着被子,拍了拍木芳颜的小屁股,木芳颜在被子里尖叫,“不准打我。”
宋道隽起身换了衣衫,对她道:“娘子既然疲累,那得好好休息一番,等抓到了大祭司,咱们再好好生孩子。”
他说完笑着出去了,人一走,木芳颜掀开被子,没有刚才的逗趣,只有满面愁容。
她刚才对宋道隽说了谎,祖父的确去了野象谷,也的确让他们拿到神木赶紧走。
但她侧面打探过,野象谷不是常人能去的地方。凡事去那里的人,除了大祭司,没有一个活着出来的。
第三百五十二章她很古怪
木芳颜不能眼睁睁看着祖父又去死,无论如何她都想去一趟野象谷,找回祖父。
她这般想着,便起身洗漱,然后从行李中拿出一个小盒子。
盒子里面有一只龟壳,她塞了几枚铜钱进去,使劲摇了摇,心中默念,然后掷出铜钱,看着卦象,心里倒吸一口凉气。
她不信邪,又接连占卜了几次,卦象却一模一样。
木芳颜惶惶不安起来,看来得早点取出神木。
宋道隽回来,木芳颜听见脚步声,急忙忙收起龟壳,将东西塞回去,不敢让宋道隽看出异样。
吃过早饭,宋道隽便出门办事,出门之前,他让人盯紧了木芳颜,坚决不准她出门。
木芳颜信誓旦旦保证,他回来之前,自己哪里都不去,宋道隽这才满意。
木芳颜倒也真的老实,在屋里写写画画,用了很多稀奇古怪的符咒,结果发现朱砂都被她用没了,还得去弄些朱砂来。
她寻思是跟掌柜的说,还是自己去买。
刚走到门口,就碰到回来的麻素阿兰。
麻素阿兰一瞧见她,就立刻迎上来,拉着她坐在大树下,紧张的问她:“那个,有一些事情,我不知道,是该说还是不该说?”
木芳颜见她苦恼的样子,忍不住笑:“你都来找我了,肯定是特别想要说的,不如说出来。若是我不知道的,或者不能说的,我就把嘴闭上,如何?”
麻素阿兰想了想,咬牙道:“我发现赵郎的夫人有些奇怪。”
木芳颜顿了一下,难道她发现阿若是夺舍了乐平的身体?
她不动声色问道:“为什么这么说?”
“就是......就是我这几日,不是不敢出门,生怕再碰到大皇子的那些人吗,又实在是闲的无聊,就在后院里弄些花花草草。然后我就发现,阿若偷偷摸摸在院子里埋了东西。”
说到这,她很不好意思。“我也真的,就只是好奇而已。”她的声音弱下去,觉得自己这样窥探他人的隐私,实在是不好,可她真的是忍不住。
“你看到了什么?”
“我发现她埋藏的东西,是用来炼制虫蛊的,她不会学了什么不该学的东西吧?”
麻素阿兰久居西南,虽然自己不学巫蛊,但那些东西她一瞧就知道,是用来干什么的。
她不明白,一个中原女子怎么会西南的的巫蛊邪术,而且还偷偷的弄这些。
于是她就忍不住,暗中留意,结果发现阿若好几次,半夜偷偷溜出去。
麻素阿兰暗中跟踪过她一回,发现她去见了一个人,那个人麻素阿兰认得,就是那个在宫里给麻素阿兰下了药,想要强迫她伺候大皇子的人。
那个宫女,好像叫做媞雅。
阿若不仅见了她,还偷偷给了她什么东西。
麻素阿兰看到这,生怕他们发现,急忙逃走了。
到今日,她又发现,阿若好像拿了东西出门,要去见那个人。
麻素心下不安,脑子里很多疑问。
思来想去。还是跟木芳颜说一说。
这些人当中,除了赵郎,她也只跟木芳颜关系最好。
而且木芳颜懂这方面的东西,跟她说了,或许她能够摸出门道来。
木芳颜听在耳中,心中也是万千疑惑,阿若居然认识南诏皇室的人。
他为什么从来没有说过?
莫非,他还暗中跟大祭司有联系?
应该不可能,大祭司如此坑害他们家,阿若有仇必报的性子,绝不可能饶过的大祭司,又或者他是有其他目的?
麻素阿兰紧张道:“这个事儿,你怎么看?”
木芳颜没法对她说实话,只能笑笑安抚她:“你放心,这事儿我会去查。不过阿若对你应该没有什么恶意,你不用害怕。”
麻素阿兰急忙道:“我没有其他意思,真的,我就是......就就就是......意外发现了,所以才跟你说的,如果她没什么问题,当然是最好的,若是.....是有.....”
她吞吞吐吐的,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木芳颜瞧了她半天,忽然问她:“你还爱慕表兄吗?”
她这么积极管这件事,大约是怕阿若有问题,会害了赵笙吧。毕竟那是赵笙的枕边人,阿若跟赵笙相处的样子,谁都不会觉得他们是夫妻。
麻素阿兰闻言,微微红了耳朵,傲娇的摇头道:“没有,我不喜欢他了。我们.....”
她呵呵笑了笑,“我知道我们不合适,你放心,我不是那种死缠烂打的人,再加上他又有妻子了,我不是想要挑拨离间,也不会乱来的。”
她说着,匆匆忙忙站起来,逃了。
麻素阿兰越想越觉得自己的行为,特别愚蠢,好像是挑拨离间他们的夫妻关系,想要祸害别人的妻子,自己成功上位一样。
她焦虑的往回去,却在拐角处差一点撞上赵笙。
赵笙伸手去扶她,麻素阿兰却避开,没有让他碰到自己。
赵笙尴尬的收回手:“阿兰小姐,这是怎么了?”
麻素阿兰看他一眼,摇摇头,话也不说就着急的走了。
赵笙疑惑,瞧见不远处的木芳颜,走过去问她:“阿兰小姐这是?”
木芳颜意味深长道:“表兄红鸾心动了?“
赵笙浅笑:”弟妹说笑了。“
木芳颜却摇头:”阿若迟早要走的,乐平公主的死,不过是时间问题。公主一过世,消息传回长安,表兄也算是自由之身,到时候,肯定要择妻另娶,难道表兄心里,就没有想要成婚的人?“
赵笙脑子里一下子就浮现麻素阿兰的脸,嘴上却道:”这些儿女情长,等太平了再说吧。“
就算他喜欢人家又怎么样,以他现在的身份能力,根本无法照顾好麻素阿兰,说不定会连累她,成为下一个依塔。
想到这里,赵笙强行压下心里的悸动。
见他如此,木芳颜道:“有些事,若是表兄愿意,叁娘倒是愿意助你一臂之力。可这男女情事,讲究你情我愿,旁人再怎么着急,你自己不愿意或者她不愿意,我们再多做功夫,也都是没用的。”
赵笙点点头,对她道:“我来寻你,是想问一问,可见到阿若了?”
木芳颜摇摇头,“表兄寻他有事?”
赵笙顿了顿,道:“也不是,只是我发现他这些日子总往外跑,我担心他报仇心切,碰到了大祭司,若是有个意外,那便不好了。”
赵笙对于阿若一家的愧疚,是藏在心中的,如今既然不能保住他们的性命,若能减少他们的仇怨,在报仇这条路上给他们一臂之力,那也是好的。
第三百五十三章失踪的孩子
二人正聊着阿若,一个凄惨的哭声,从前院传来,木芳颜与赵笙一块往前面去,才靠近,就听到一个妇人在客栈里嚎啕大哭。
“求你们帮帮我,我的孩子到底去哪儿了?那可是我们家唯一的独苗啊。”
那是个年轻的妇人,木芳颜昨日回来的时候见过她,当时怀里抱着个小孩,好像是个婴儿,才几个月大小。
妇人很疼爱那个孩子,日夜不离手的抱着。
孩子一哭,她就上去哄。
木芳颜知道,这妇人是跟夫君一块来此的,好像也是来做生意,说是卖了手里的货就会回去。
今日她夫君去了,木芳颜看看周围,只看到那妇人哭啼不止,而且这掌柜帮忙去寻她夫君回来。
妇人伤心难过,站都站不起来了,请求掌柜的帮忙报官,无论如何一定要把孩子找回来。
赵笙问旁边的人才知道,这妇人刚才实在是着急的很,才托一小姑娘,帮忙照看孩子,自己去方便了。
本以为花了点钱,请了个帮手,就没有问题。
谁知从茅房回来,孩子连同年轻的小姑娘,都一并消失不见。
她着急不已,里里外外找了个遍,都没有看见那女孩的身影,后来从旁人口中知道,那女孩抱着她的孩子,离开了客栈。
此情此景,谁不害怕?
妇人惊慌失措,只能嚎啕大哭,哀求掌柜的相助。
掌柜的表示,已经派人出去找寻。他瞧了一眼赵笙的方向,赵笙微微对他点头,掌柜让人安抚妇人,又派人去报官寻找婴儿,顺带通知妇人的丈夫。
官衙的人来了,问了问情况,面色便有些不对。
赵笙隐约听到那人说,这城里已经发生了好几起婴儿丢失的案子,一直都还没有查出结果。
赵笙听出一点端倪,对掌柜的使了眼色,掌柜的会意,忙将人拉到一旁,给了一些银钱,打探情况。
没一会儿,他将人送走,这才来禀报。“瞧衙役的意思,最近一个月,大河城中都有婴儿失踪,而且都是只有几个月大的孩子。”
赵笙见他面露担忧,似有几分恐惧,问:“掌柜可有什么难言之隐?”
掌柜的眉头紧锁,“不瞒郎君,这事若是在长安,咱们最多想的,八成是人贩子拐走了孩子。可是在南诏,失踪的还是婴儿,那只有可能是被人拿去,作邪术去了。”
木芳颜一听,心中大骇:“什么法术?”
掌柜的:“从前也有人偷了婴儿去,将其炼作蛊童,这些巫师操纵蛊童,为自己办事谋求利益。其手段手法之残忍,简直害人听闻。可就算如此,南诏国也没有彻底清除这些巫蛊邪术。”
掌柜的提起来,便是一阵后怕,提醒:“郎君,夫人,还是莫要多管这闲事了,若是招惹那阴狠的巫师,只怕大家都要跟着遭殃。”
掌柜的不知道木芳颜的本事,本着好心的劝两人。
听他这意思,那失踪的婴孩怕是找不回来了。
这时候,那妇人的丈夫跑了回来,听说孩子失踪了,气的给了自己的娘子一巴掌,“你这蠢货,这点小事都办不好,丢了我的孩子,我要你何用?”
妇人哭哭啼啼,抱着他的腿求饶,旁人瞧不过去,忙来劝阻:“你打你娘子做什么,她也不是有意的,眼下该着急的,是如何寻回孩子的,再拖延下去,你就算打死她,孩子也找不回来了。”
木芳颜想了想,正要上前,赵笙却拦住了她。
木芳颜不解:“表兄这是做什么?”
赵笙将人拉回去,对她道:“正值多事之秋,你的能力能不用就不用,免得引了旁人注意。若是被大祭司的人发现,对咱们都不利。”
“可是那个孩子......”
“孩子的事我会想办法,咱们在城中还有一些眼线,细细寻找总该有结果,叁娘,我知你心善,可行善也该量力而行。七郎好不容易寻到你,他定是不想你出事的,你也不愿意他再伤心一回,对不对?”
木芳颜听他这般说,只能歇了心思。
可让她什么都不做,她心里又过不去,毕竟那是一个小孩。
如果真是那么残忍,把孩子炼化成蛊童,那也太可恨了。
她对赵笙道:“不如表兄去帮我要要这个孩子的生辰八字,我替他占卜一下。别的不说,指个寻找人的方向,总还是可以的。”
赵笙觉得,这事儿她不出面,还是可以的,便吩咐掌柜的去问孩子的生辰八字。
没过了多久,掌柜的将八字递过来。他好奇地看着赵笙,赵笙并未解释,让他离去,等人走远了,才将生辰八字给了木芳颜。
木芳颜在院子里起卦,算了一下,面色变不太好了。
“怎么了?”
“这孩子卦象怪异的很,我算不出来。”
赵笙诧异,“你也算不出?”
木芳颜想了想,忽然一拍额头。“真是,我真是糊涂了,居然忘了这么重要的事。”
赵笙见她如此,不免紧张,“可是有什么不妥?”
木芳颜摇摇头道:“祖父曾与我说,出生未能百日的孩子,就还不算个活人。既不算活人,命格命数都是看不出来的。你看这孩子的生辰,到现在也不过两月有余。叁个月都不到,我又如何算得到他的命。”
她叹息一声,“恐怕只能劳烦表兄多费心,看看能否找回这个孩子。”
赵笙点点头,让她安心休息,自己下去办事。
可木芳颜实在静不下心来,直到宋道隽回来,为她带了一些新鲜小玩意儿,才让她忘了眼前的烦恼。
宋道隽听说了白日的事,搂着娘子宽慰。“我已经命人去找了,你也不用事事挂心头,咱们眼前自顾不暇,若能帮助他人,顺手一帮也就算了,可要费心费力去相助,累死自己,那就是得不偿失了。娘子听我一句劝,莫要劳心劳力了可好?”
木芳颜点点头,她做了能做的,就不能再往心上去了,否则这万千的事,哪里管得过来呢?
她又不是神仙,没有拯救天下的能力,所以不能过度共情,自己道德绑架自己。
然而到了夜里,她就隐约听到了孩子的哭声。
哭声就在耳边回荡,她惊醒过来,顺着哭声走出去,就见到一个人影匆匆忙忙的往后门去。
借着月光一瞧,竟是阿若,他手里好像抱着什么东西,嗖的一下便翻墙而出。
第三百五十四章真相
木芳颜想都没想,就跟上去。
出了门的阿若,抱着一团婴儿襁褓一样的东西,居然到了王宫外。
木芳颜心中惊异,却还是跟了上去,寻了一颗柳树,跳上树,在暗处悄悄窥视。
就见阿若在僻静的墙角等待,确定周围没有人发现,便学鸟叫,发出古怪的声音。
不一会儿,有个女子从墙角走出来。
女子接过阿斗手中的襁,打开一看,满意的点点头,给了阿若一样东西就离开了。
木芳颜犹豫了一下,还是没有跳出来救人。
等到女子走后,才追着阿若拦住他的去路。
“孩子是你偷的?”
阿若见到木芳颜,一点也不惊慌,仿佛早就知道他跟踪自己一样。
“是我偷的。”
没想到他如此大方承认,木芳颜正要质问,阿若又说:“也不是我偷的。”
木芳颜不明白了,“刚才那个人可是宫里的侍女,你这么做是因为大祭司吗?”
阿若笑笑,“只是其中一个原因。”
木芳颜生气了,早知道刚才就应该把孩子抢到手。“你这是做什么?为什么要偷到别人的孩子交给那些人,你可知,他们可能要用这个孩子修炼蛊童?”
阿若点点头:“不是修炼蛊童,这孩子百日都不到,算不得人,炼不了蛊童。”
“那也是要害人性命的,你怎么这么狠心,那不过是个孩子?”
“我知道,就是因为如此,我才将孩子卖给他们。”
木芳颜破口大骂,“你是不是疯了?为什么要做这么伤天害理的事?你自己受过的苦,难道还让别人再受一遍?家破人亡的滋味,你不是比谁都清楚吗?”
阿若讥笑:“你可真是爱多管闲事,不过这可怨不得我。”
木芳颜:“今日你若不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那你我的盟约到此结束。那个孩子,我无论如何都会救回来。”
阿若见他生气至极,忍不住笑起来:“我说小丫头,收起你的正义心,那孩子本就命不久矣,到现在恐怕已经死了,你去救他做什么?”
木芳颜才不信他的鬼话:“这也不是你出卖这个孩子的理由。”
“那我说的更明白一些,这孩子,是他母亲卖掉的,她早就不想要这个拖油瓶了。”
木芳颜简直匪夷所思,今日那妇人分明哭的痛彻心扉,为了孩子几次晕死过去,怎么会是不要自己的孩子?
“木叁娘,善良是好,但是没脑子的善良,只会给你带来灾祸。你只见她哭得凄惨,却哪里知道,这不是她的亲生孩子。”
木芳颜顿了顿,道:“就算如此,你也不该助纣为虐,那些人买孩子,是要谋害孩子的性命,修炼邪术,何其残忍恶毒?”
阿若叹了一口气,道:“你还是太年轻了,你以为巫蛊邪术就一定会害人性命吗?”
“什么意思?”
“你们中原人,总觉得自己是正道,瞧不上我们这些西南之地的巫蛊之术,却不知,所谓邪术,用的恰当处,也是与人有益的。刚才那个孩子,他生了重病,本就命不久矣。他的父亲带着他四处求医,耗尽家财,却始终不见起色。他的继母,实在不愿意再折腾下去,所以才卖掉这个孩子。”
木芳颜没想到,事情会是这样,心里一时百般滋味,不知说些什么。
“在我们南诏,有一种巫术,要用婴儿的血肉皮骨炼化丹药。”
木芳颜光是听到这个,就觉得残忍至极。
“&&你可能不知道,像这种刚生下来就一身疾病的孩子,可以说,是生来带着煞气的孽障,他们来这世上,本就是前世一身罪孽,来受苦的。若是死了,也算了结罪孽。可他父母不舍得,想尽各种办法医治他,到最后钱也花了,病也治不好,孩子还遭了罪。”
木芳颜觉得这个答案十分荒谬,她从没有听过这种说法。
“你可以不信,可在我们西南,或者说南诏,一直都有这种说法。说是这样的孩子死后,将他的血肉皮骨都炼化成丹药。他身上的罪孽,就彻底清除了。等到来世,他重新投胎,必能有个健康的身体,做个富贵闲人,过上好日子。”
木芳颜还是不信,阿若领着她来到一个小山坡,站在这山坡之上,能看见整座宫殿。
阿若指着宫殿对她道:“你有中原的道家之术,不妨用你的道法看一看,在那里是否有个婴灵?”
木芳颜念了一段咒语,抬手在眼上擦来擦,不一会儿,果然看到一团白色的影子缓缓从宫墙内飘出来。
那小小的一团,好似一个婴儿在母体里沉睡一般,飘着飘着,就落到一只鸟身上。
那只乌鸦叫了两声,随后朝着月亮的方向飞去。
旁人看不见的是,那只乌鸦穿过了一道隐形的门,消失在夜空之中。
“瞧见了吧,那孩子的魂魄去了天上,不是地府,我可没有骗你。”
“是什么人要向你买这些婴儿的尸体,炼制丹药?掌柜的说,这些日子城里失踪了好几个婴孩,都是你的手笔?”
阿若白一眼:“胡说什么,咱们才来这里多久,那些失踪的孩子可与我无关,只有这个孩子,是我卖掉的。至于目的......”
他想了想,道:“说来也是巧,在你们忙里忙外的时候,我呢,偶然遇见这个大宫女。她是大皇妃身边女官,我一瞧见她就觉得,她身上有一股熟悉的气息,跟过去一问,果然,她与我的巫蛊之术,竟然源出一门,算起来也算是北久没记名的弟子。我应该,叫她一声师姐。”
所以你帮她寻找婴儿,用这个东西炼化出来的丹药,能起什么作用?”
阿若笑:“自然是生孩子,你不会不知道吧,宫里的那位大皇妃,一心想要个孩子,只可惜自己生不出来,想尽各种办法都没有用,最后才想到这么个邪门的法子。中原人说,以形补形,这位大皇妃想着,吃孩子便能生孩子。”
他嘲讽道:“可惜了,她这辈子都不会有孩子的。”
木芳颜疑惑,“你怎么知道?”
“‘这位大皇妃胆大包天,居然跟大祭司做交易,你不会忘了赵贵妃那件事情吧?”
木芳颜点点头,“他们也做了交易?”
“是啊,只不过交易的内容略有不同。赵贵妃一开始就为了生孩子,可这位大皇妃求的,却是让自己改头换面,从一个丑八怪变成了绝世美人,这才如愿嫁给了大皇子。”
第三百五十五章整容术
木芳颜觉得自己的认知又一次被突破,她很好奇,到底是怎样的邪术,能让人改头换面,从一个丑八怪,变成绝世大美女。
“是动刀子的整容术吗?”
阿若摇头,他没听过什么动刀子的整容术,“你们中原有个叫赵飞燕的,她为了维持自己的轻盈的体态,绝美的容颜,讨皇帝欢心。吃了一种息肌丸,到最后,的确是保持身形貌美如花,身轻如燕,可一辈子却没有子嗣。
相对的,这位大皇妃获得绝世容颜,也注定不会有自己的孩子。”
“那她现在用邪术,难道就能重新拥有子嗣?”
“当然不能,可她不信。非要用婴儿的骨血炼制丹药,以为能生出孩子了,可惜了,她吃再多的婴儿丸,都不可能有孩子,而且.....”
阿若有些阴冷道:“她这般,做等于将那些死去婴儿的罪孽,都加在自己身上,报应这东西,总有一天会找上她的。”
阿若自己修炼巫蛊,比外人更了解这些邪门歪道,最后发作起来,会是个什么下场?
越是阴毒的法子,走到最后,就不断的要以毒攻毒。
等到再也没有厉害的毒物,能控制体内的怨气蛊毒,等待修炼者的,就只能是万劫不复。
木芳颜回的院落,一进门就看到宋道隽坐在床边,一言不发。
木芳颜心头一紧,紧张走过去,讨好的笑道:“夫君醒了,天还没有亮呢,怎么不再睡会儿?”
宋道隽冷哼:“天还没亮,娘子怎么就回来了?”
这话就差说,你怎么不在外面再浪一浪。
眼见他生气,木芳颜忙往他怀里钻,想要撒娇讨好,却被宋道隽推开。
木芳颜被拒绝,不死心的又往上贴,还是被宋道隽推开。
木芳颜不信了,一把将人推倒,骑在他身上。“我不信你没有派人跟着我,我做什么,你不是一清二楚吗,再说...”
她摇了摇手腕,“这上面不是还有你给的鸳鸯蛊,你想寻我,那简直不要太容易,我的一举一动都在你眼皮子底下,我出去一趟,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宋道隽掐着她的腰,“怎么这才一下下,就不愿意继续服软了?”
木芳颜嘴硬:“我已经道歉了,是你得理不饶人,人家都已经求你了,你干嘛不就着台阶下,难不成要让我跪下来磕头求饶?”
宋道隽一个用力,将人翻身压在身下,“跪着倒也不是不行,娘子跪在前面,为夫从后面进去。你叫的越大声,就越代表你道歉的诚意。”
木芳颜抬脚踹他,“臭流氓,成天就想着那事儿,无忧大师不是说了,让咱们俩消停点,你戒戒色心吧。”
宋道隽压着她,似乎有些硬了,木芳颜顿时不敢动了,任凭宋道隽压着她慢慢磨蹭,好在他没有乱来,只是缓缓的磨蹭,声音略微嘶哑。
“要不是无忧大师的话,我现在就把你收拾了,让你叁天叁夜下不了床。你这不听话的,明知道我会担心,怎么还往外跑、?”
木芳颜只得将阿若的事,明明白白的跟他说了一遭。
阿若有些不对劲,宋道隽也听出来了。“我会让人暗中看着他,他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
木芳颜有些担心,“你说,他会不会做什么对咱们不利的事。”
要说他们之间的交情,也没有多深厚,只不过是暂时结盟罢了。
“娘子有时候真是疑虑过多,阿若这个人,我瞧他是个爱更分明的,别人对他的恩情,他记得,别人对他的坏,他睚眦必报。咱们与他之间并无大仇怨,还有两分恩情。我倒不怕他对咱们不利,可我怕他为了报仇不择手段,着了大祭司的道。你可别忘了,如今大祭司就在王宫里。”
那个老妖物,才是最棘手的。
“你觉得大皇妃的一举一动,能瞒过大祭司?”
木芳颜想想也是,但是又担心又起来。“那咱们的人,可曾亲眼见到过大祭司?”
他们倒是想要对付大祭司,可王宫重地,他们去不得。
神木还没有得手,祖父又下落不明,这一桩桩一件件,都让人头疼。
而且时至今日,他们也没有弄明白,大祭司弄这么多花样,到底想要做什么?
不怕敌人心狠手辣,就怕你根本不知道敌人要做什么,未知很让人惶恐不安。
宋道隽也是这么想的,他始终以为,大祭司一定会在西南搅弄风云,强夺神木,利用粮食,让西南一族跟汉人闹起来,他好渔翁得利。
可火焰很快被他们浇熄,他们最初以为是自己厉害,如今却觉得,或许大祭司的目的根本不在此。
那他在南诏又能做什么?
疑问太多了,宋道隽抱着木芳颜亲了两口,“既想不明白,就先别想了,眼下要紧的是要将神木取出来。”
思来想去,宋道隽还是觉得早日取出神木,将它送回去,免除木芳颜的后患,才最重要。
“咱们要如何将神木取出来,娘子可曾想过?”
木芳颜满脸发愁,又不能熏兔子,一把火将那些人都熏出来。可是硬闯,肯定不行的。
如今,塔瓦寺的戒备只怕更加森严,自己再想进去也是难上加难。
木芳颜总觉得,大皇子这么轻易的放过他们,有点古怪。
“你说,他们为什么非要囚禁着无忧大师?”
囚禁老国主也就罢了,可无忧大师一个方外之人,他们囚禁他能做什么?
他们要是没有控制大师,或许自己能够得大师相助,将神木拿出来,早日了结一桩旧事。
宋道隽摸摸她的头,亲了她一口。“我派人去查了,或许跟大祭司有关。”
“怎么说?”
我听到的消息是,当年大皇子跟大祭司联手弄来不少粮食,但这都是人力可以办到的,不足为奇。真正让人惊讶的,是那个雨。怎么就那么及时,恰好在那时候下雨。我后来调查才知道,无忧大师在天文水利气象方面,颇有研究。
他曾经推断出,那本就是个快要下雨的日子。大皇子得了他的指点,才大胆一试,跟大祭司联手,演了这么一场戏。
一方面,用粮食抚慰百姓,另一方面,他一祈福就下大雨,老百姓对他自然视若神明。”
“就算如此,也不至于囚禁无忧大师,难道无忧大师会为了名利,去戳穿他们?”
第三百五十六章浴佛节
木芳颜第二天一觉醒来,就看到邓可人端着做好的早膳,招呼众人吃饭。
论起来,邓娘子的手艺真真是好。
她虽遇到过些生坎坷,但好在她在太后跟前教养长大,女红厨艺一样没落下,反而学得很精。
虽然与后世炒菜以及其他的美食不同,但邓娘子的手艺,哪怕是普通的蒸菜,也能做出别样的味道来。
尤其到了这个地方,盛产各种菌类,她跟当地的人讨教几日之后,居然自学成才,做出一道鲜美至极的八仙菇。
这是好几种菌子,跟肉骨熬制的汤,尝一口,鲜的舌头都要咬掉。
木芳颜感慨,努力在天赋面前,真是不值一提,自己的那点厨艺,放在邓可人面前,只怕是不够看的。
连宋道隽都忍不住称赞,“邓娘子贤惠,这份好手艺,令狐大人将来怕是要被养胖的命。”
令狐圻笑盈盈看着邓可人,二人含情脉脉。
邓可人笑而不语,只是招呼众人吃饭。
麻素阿兰毫不矫情,一边吃一边赞美邓可人,说她的厨艺开间饭馆,那一定是客似云来的。
鲜少有人这么赞叹邓可人,她听到这样的赞美都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上不得台面的小把戏,你们莫要取笑我了,要是觉得好吃,我往后再做些其他的菜色,让你们尝一尝。”
宋道隽想了想,问:“邓娘子可有意与我天芳楼合作?”
邓可人愣了一下,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只是看着令狐圻。
她已经渐渐习惯,外面的事,咨询一下令狐圻的意见。
令狐圻拍拍她的手,问宋道隽:“郎君这话是何意?”
“只是觉得邓娘子厨艺实在极好,若是愿意,可去我的天芳楼指点楼里的厨子,若是不行,写两个方子给我,这方子赚的银钱,我算邓娘子一份股,到时候咱们平半分,如何?”
对普通人来说,这肯定是天大的喜事,对从前缺钱的邓可人来说,就更是如此。
她从没有想过,自己的厨艺还能赚钱,心里有些跃跃欲试。
从前没钱的时候,她只能典当自己的首饰,若是能自己赚钱,那有多好。
可如今,她嫁人了,这钱能不能赚,还得看会不会影响夫家。
令狐圻不缺钱,更不想邓可人吃苦,本想拒绝,可话到嘴边,看见邓可人的模样,便想起她的从前。
邓可人见令狐圻没有说话,以为他不同意,正要拒绝,谁知令狐圻却拉着她的手,道:“那就劳烦郎君了,我娘子到底是闺阁女子,不太懂得外面的规矩,若有什么做的不对的地方,还请郎君多担待。”
宋道隽会意,明白令狐旗的担忧。
令狐圻与他不同,走的是官宦的路子,在商贾一道上,没有他这般热衷钻营。
家中若有什么商铺,定是家里的管事下人去操办的,哪里会让自己的妻子抛头露面?
可就算是这样,为了自己的娘子,令狐圻愿意点这个头,可见不是个迂腐的。
宋道隽更是听明白他的话,邓可人参与写方子是可以的,但其他的事情就莫要过多参与,免得让人影响她的名声。
邓可人见自己的夫君同意,高兴的眉眼里都是笑意,藏都藏不住。
麻素阿兰一边吃,一边嘟囔:“你在长安也有大酒楼吗?你们到底是什么来历?”
哪怕是到现在,麻素阿兰也没有摸清,这些人的真正身份来历。
她只是单纯的相信赵笙,相信父亲对他的嘱托,他会照料自己,所以从没有刨根问底,想要弄清楚他们的身份。
赵笙见她喜欢吃盐酥蘑菇,便将盘子换了个位置,将那盘盐酥蘑菇放在她面前。
阿若看在眼里,冷哼一声。
赵笙做完这个,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只咳嗽一声,道:“阿兰小姐喜欢,便多吃一些。”
这生疏的称呼,似乎要拉开两人的距离。
麻素阿兰低着头吃饭,却再也没有去碰那一盘盐酥蘑菇。
宋道隽将二人的反应看在眼中,扫一眼阿若,微微眯了下眼,示意他不要坏了人家的好事。
阿若无语,撇撇嘴,随口扒了饭,吃完起身走了。
宋道隽与几人提起神木的事,赵笙不觉犯愁。
“塔瓦寺重兵把守,咱们就算有些人手,想要强行进去抢,多半也是不能。”
宋道隽点点头,“是这样没错,好在这神木叁娘拿不到,旁人也未必拿的到。”
邓可人却道:“我倒是有个法子,能拿到神木。”
众人诧异看着她,邓可人道:“也不算什么特别的法子,我前两日听厨房里的人,说过几日便是浴佛节。按照每年的传统,塔瓦寺会全面开放,接受信徒烧香拜佛,甚至无忧大师还会开坛讲经,与人论道。”
“可今年老国主不是被囚禁在那,这些环节会不会都被取消?”
邓可人摇摇头,“我问过,他们说,这浴佛节是南诏国最重要的节日之一,此地的人信佛,便是上一任国主驾崩的时候,浴佛节也照样进行。塔瓦寺虽是皇家寺院,但到了浴佛节这一日,却是要全面开放的。据说是因为,每年这一日,无数的信众都会来祈福,他们相信,在这一天诚心礼佛,佛祖就会保佑他们。
之前不是发生过大旱灾吗,据说就是因为那一年浴佛节的时候,塔瓦寺没有全面开寺,让百姓进去祈福。结果出了事,大家便谴责国主,说他惹恼了佛祖,这才引来惩罚。
所以我想着,这大皇子为了民心,今年无论如何,也会把塔瓦寺全面开放。至于老国主,你们也说了,他如今忽然好转,说不定会被送回宫里软禁。
咱们要想取得神木唯一的阻碍,大约只有塔瓦寺里的那些僧人。”
麻素阿兰嘟囔起来:“一会儿说是得罪了神灵,一会儿又说是得罪了佛祖,这传言真是千奇百怪,这地方的人怎么比我们还信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
木芳颜想了想,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吧,甭管怎么样,这对我们来说好歹是个机会。看来咱们想要进入地宫拿回神木,就只能趁着浴佛节那一天。”
第三百五十七章不甘心
夜晚的皇宫静悄悄的,一只乌鸦从远处飞来,穿过几棵大树,飞进一座宫殿里。
神殿里,大祭司正在打坐。乌鸦落到他的神龛前,便不动弹了。
大祭司缓缓睁开眼睛,瞧见那只黑色的乌鸦,乌鸦便飞到他的手腕上。
大祭司取下他脚踝上的信,才放乌鸦走。
看到信上的消息,他怪异的笑起来。
“好极了,都来吧,等你们全都到了,我的计划才能够顺利进行。”
他看着神龛上供应的一块,盖着黑布的东西,那不知是何物。“再等等,他们都到齐了,到时候,我一定让你饱餐一顿。”
随即,抬手烧毁了手中的纸条。
做完这一切,他拍了拍手,门外缓缓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衣服的男人,佝偻着身子,未曾抬头。
大祭司回过头,道:“过几日浴佛节,塔瓦寺的大门都给我敞开,谁想进去都可以,明白吗?”
那个人一言不发,只点了一下头,便恭恭敬敬退出去。
回到房里的邓可人,取下发簪卸妆,正准备休息,令狐圻从门外进来,看见她在梳头发,便接过她手中的牛角梳,一下又一下的给她梳理。
邓可人从前也没有想到,看起来如此威武的令狐圻,会为妻子做这样的事情,更没有想到,有朝一日,她的丈夫会给她描眉。
说不尽的闺阁情趣,一桩桩一件件,让邓可人感动的同时,又对木芳颜多了几分感激。
她说的对,令狐圻与她是天生一对,是她的良配。
“浴佛节的事,要不你还是别出面了。”
令狐奇忽然开口,邓可人很诧异。“怎么了,咱们不是都说好了吗?”
令狐圻拉着她的手,坐在她身旁。“这种事,找别人去也是可以的,我实在不想你再出事。”
邓可人瞧他一脸担忧,捏着他的手,甜蜜的笑起来。”我知道你担心,可是我总得做些什么。你看小郡王跟小王妃相助我这么多次,可他们需要我的时候,我能帮助的地方,却实在不多。这一路走来,无论是抓捕......”
她顿了顿,才道:“无论是抓捕邓侯爷,还是营救小王妃,我出的力都很少。倒是你们,忙前忙后,劳碌奔波,倒显得我像个闲人,来抢你们功劳了。这样下去,我真是心中难安。”
邓可人知道,自己亏欠别人,总想着要偿还。
可她的恩人都很强大,需要她做的事情实在很少,难得有机会能为他们做些什么,回报他们,哪怕有些小风险,她也是心甘愿意去承担的。
令狐圻却不愿意:“我知道你不想亏欠谁,可你也为我想想,为夫好不容易娶了你,实在不想你置身险地之中。玉佛节的事,我还是再找其他人,不一定非要你去。”
邓可人拉着他,眼巴巴道:“那夫君这么着急的时候,可能找到合适可信任的人办这事儿?”
令狐圻顿了一下,想起麻素阿兰,可随即又摇头否认,自己的娘子不合适,阿兰小姐更不合适了。
她的身份,无论如何,总的保证她平安无事才行。
一时间,还真找不到合适的女子做这件事。
“夫君若真是心疼我,就全了我这份心意吧,我保证这是最后一次冒险。况且,这件事情倒也在我能力范围之内。你拦着我,不让我去,是想要自己替我背这身债吗?”
“这有何不可能,你我夫妻一体,你欠下的恩情,我替你偿还便是。”
邓可人听到心里极暖,却还是拒绝:“这样不好,叁娘说过,自己的债,要自己偿还,这欠的恩情也该自己偿还,才能了结因果。好夫君,你就信我这一回,我真的不会让自己再陷入上次的危险。”
那一次实在是意外,谁能想到,宫里会有人当街掳掠女子。
令狐圻熬不过,最终还是点头答应。
心里却下了决心,一定要好好护住邓可人。
夫妻二人相拥而眠,却各怀心事。
可无论如何,他们睡得还算安稳,另一头,有人就睡不安稳了。
正要入寝的大祭司,忽然听到脚步声。
他回过头去,看见外面匆匆走进来一个,穿着黑袍的女人。
大祭司看她一眼,淡淡道:“皇妃深夜来访,是有何要事?”
大皇妃蒙着脸,死死盯着大祭司,“国师明知故问,本皇妃深夜来访,还不都是你。”
大祭司一点不惧她森冷的口吻,立在高处,居高临下道:“皇妃这是何意,老夫当真不解。”
曼萨摘下面罩,旁人若是瞧见,一定会吓得尖叫。
大皇妃的脸上,原本较好的面容,不仅有些扭曲了,甚至脸上还长出了蛇的皮纹。
这样一张脸,谁看见不害怕。
“你到底做了什么?为什么我会变成这个鬼样子?”
明明她已经变得美若天仙,艳光四射,可这老东西一回来,自己又成这副鬼样子。
大祭司看着她的脸,一点都不惊讶,反而道:“娘娘与其来指责老夫,不如想一想,自己做错了什么。”
“你什么意思?”
难道他知道了什么?
不可能,自己做的这么隐秘,这老东西绝不可能知道。
大祭司冷笑,“娘娘那点小心思,不会真以为瞒得住谁吧。”
曼萨瞳孔微微收缩,紧张起来:“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娘娘,老夫早就与你说过,做人不可以太贪心。你若想要美丽的皮囊,绝世容颜,就要放弃生孩子。你看你,想尽各种办法。又是假孕,想让别人替你生孩子。又是缠着殿下不放,吃了各种药物,可还不是毫无作用。”
外界传闻说,大皇妃怀不上孩子是真的,说她怀一个死一个也是真的,只不过死的孩子,是别人肚子里的。
她肚子里的,都是假货。
“你想尽办法弄的那些婴儿丸,她可以让你怀孕生子,可你再多吃两回,你这张脸,这身,就会恢复到从前那般丑陋难看,再也回不来。这么些年,娘娘难道都没有想明白吗?”
“闭嘴!”曼萨越想越恨,当初为了这张脸,她什么都可以付出,哪怕这老东西跟她说,自己会永远怀不了孩子也没关系。
那时候,她的日子暗无天日,已经被逼到疯魔,命都可以不要,只是不要孩子而已,凭什么不答应。
后来她真的拥有了这张绝世的容颜,可还是没能留住大殿下的心。
她便想要个孩子,有了孩子,殿下总能回心转意,高看她两分。
所以她费尽心机,想尽各种法子,但无论是让别人替她生,还是她自己怀,没有一个成功的。
第三百五十八章佛骨
大祭司看着曼萨憎恨不甘的眼神,觉得好笑,内心嘲讽。
多么愚蠢的女人,她们总是贪婪不自知,有了这个,还想要那个,毫无底线。
但有时候,他又非常喜欢这些人贪婪的本性,若无她们的贪婪,自己又如何能够有机可趁。
就像那个大皇子,不仅想要皇位,还想要甜蜜的爱情,与心爱的人共享天下。
不知是说他傻,还是嘲笑他可怜。
想了想,大祭司收回神思,对曼萨道:“娘娘若是还想保留着自己娇美的容颜,最好停止你那愚蠢的法子。否则替人受了业障,还不知是怎么回事。”
“停了这药,我的脸变得恢复如初吗?”
大祭司反身回到神龛前,拿了一瓶药给她,“配着这个药吃下,不过几日,娘娘又会貌美如初,更胜从前,就算迷不倒大殿下,这宫中因为你的美貌,而沉迷失魂的男人,还少吗?”
内心隐秘的龌龊被大祭司当面说出来,曼萨只觉得恼羞成怒,拔出腰间的利刃,就狠狠刺向大祭司。
大祭司丝毫不畏惧,轻飘飘往后一退,挥动一下拂尘,就将曼萨打出去老远。
曼萨不甘心,特别想杀了眼前的人,若不是他,自己又怎么会怀不上孩子?
这个无能的废物,给了她绝世的美貌,就应该完成她其他的心愿,让她生下一个聪慧可爱的皇子,夺得殿下的心。
他实在太可恨了,为什么自己要被这样的人嘲笑掌控?
大祭司看着曼萨怨毒的眼神,冷冷一笑,微微抬手,曼萨就觉得一股剧烈的疼痛,从心脏蔓延开来,痛的哀嚎,满地打滚。
可任凭她怎么呼喊,亦无人进来相助,直到她疼得浑身是汗,瘫软在地,再也无力动弹,大祭司才缓缓走到她的眼前,嘲讽她:“大皇妃,这诛心之痛,滋味如何?”
大皇妃抬头起来,狠狠瞪着他:“你对我做了什么?老匹夫!”
大祭司嘲笑她:“皇妃不会以为,老朽为你做事,什么后招都没有留下吧。”
把他当作狗,跟那些蠢货一样沉迷于她浅薄的色相,可以任凭她操控,那也太小瞧他了。
区区一副皮相,又是他亲手所幻化出来,他如何会看在眼中?
“还是说,娘娘已经厌倦了如今荣华富贵的日子,想要回到从前穷苦低贱,任人践踏,被人唾弃的日子。”
这个话简直比杀了她还残忍,曼萨再也不想回到从前那样的日子,她怕了,真的害怕。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形式,她只能放下尊严,哀求国师。
她抓住大祭司的鞋子,放低姿态,换了一副可怜的表情。“国师,是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不该不听你的话,求你看在这么多年,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事的份上,饶我一命,我不想回到过去,一点也不想,我就是....我就是太急切了,想要个孩子,才犯蠢的,国师,你饶过我吧。”
大祭司看着她冷笑,这拙劣的表演,难怪栓不住大皇子的心。
“像你这样的货色,这宫里任何一个女人,我都可以让她变得比你更美?我甚至可以让她长得跟那位洛桑公主一模一样,你说,一个跟洛桑公主长得一模一样,性情相同,甚至温柔讨好大殿下的女人,大殿下会不会喜欢呢?”
曼萨害怕极了,生怕他真的这样做,苦苦哀求。
“国师我错了,求你饶我一命,不要夺走我的一切,我就是你的一条狗,你让我做什么,我都会乖乖听话的。”
曼萨放弃所有的尊严哀求,熬过眼前再说。
大祭司冷冷看着这个低贱又愚蠢的女人,冷漠的笑,“可是娘娘觉得,自己还有什么东西能跟老夫做交换呢?”
“我....”
曼萨想了又想,终于抬起头来,“我知道大皇子的佛骨在哪里。”
这句话终于让大祭司来了兴致:“在哪里?”
“施主既然来了,不妨进来喝杯茶。”
无忧放下手里的经书站起身来,又倒了一杯茶,放在自己的对面。
不一会儿,门开了,大皇子走进来。
瞧见大皇子,无忧浅浅一笑:“施主今日倒是得空来见老衲。”
安波寻走到他眼前坐下,轻轻闻了闻桌上的茶,觉得阵阵清香扑鼻而来,与他往日里喝的花茶大有不同。
“这是何物?”
“中原来的茶,有一位老友到此拜访,送给老衲的,大殿下不妨尝尝。”
安波寻拿起茶盏,一饮而尽,觉得这味道先是微微的苦,随之却又有浓郁的清香,弥漫舌尖,沁人心脾。
“倒是与往日喝的花茶全然不同,不过大师关在这,未曾见几个客人,又哪里来的老友拜访,赠予你这样好的茶叶。”
无忧并不打算回答他这个问题,而是又给他倒了一杯茶。
“大殿下今日来,总不归是要与老衲说闲话的吧,老衲听说,老国主身子康健了,真是恭喜大殿下。”
安波寻听着他的嘲讽,也不在意。
自己费尽心机夺得王位,父王却忽然大好了,眼下正是让他进退两难的时候。
若不是他手握兵权,还能困住父王。等父王的臣子趁机发难,他的立场就变得尴尬了。
可他一点也不着急,反而自顾自道:“我之前让大师考虑的事,大师考虑的如何了。”
“你是说,希望老衲出任国师?”
大皇子点点头,无忧哈哈大笑。
“大皇子,这是要舍弃那个妖物了?”
安波寻笑:“他本就是一枚棋子,能为我所用就暂且用用,可他不听话,狼子野心,我又何须再留着他。”
“大皇子可真是个,杀伐果断之人。你这班般行事,老衲哪有胆量为你做事?更何况,老衲一个方外之人,国师也罢,住持也好,都不过是虚名,要来作甚?”
“大师难道就不想着书立传,将自己多年的心血流传后世。你当年千里迢迢来到南诏,用这一双脚,踏遍我南诏各地,修得一身佛法。这半生修为,都在脑子里。若能成为国师,着书立传,以供后人瞻仰,便是传世的功德。大师难道真舍得,将这身知识,掩埋在尘土里?”
无忧沉默不语,只是静静的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屋外传来鸟叫,叽叽喳喳的,在这静谧之中,却不显得突兀,而有一种祥和之感。
无忧抬起头看看窗外那一片绿绿的树荫,却始终不见鸟儿的身影,然处处皆是鸟儿的叫声。
他笑了:“佛在我心中即可,我所行之事,便是佛法经书,何须重新读书着作,供后人瞻仰。”
第三百五十九章取神木
“再说了.....”无忧大师放下茶盏,笑盈盈看着大皇子:“老衲修行半生,自以为参透不少佛法,可与殿下比起来,却始终差了几分。殿下这般有佛缘,有悟性之人,实在是老衲平生仅见,却偏偏沉迷于世间权势,儿女情爱,心中执念太甚。老衲在此许久,也未曾渡化你,又如何着书立传,渡化世人?这书,不写也罢。“
安波寻听了这话,浅笑了一下。
“世人千千万,大师为何只是盯着我不放,这岂非也是你心中的执念?”
无忧想了想,点头道:“不错,这是老衲的执念,可你与他们不同。”
“哪里不同?”
“世间众生,皆是普通凡人,来来去去,所影响的不过是他个人。可殿下生来不凡,身居高位,手握重权,若你心中存恶,便是祸害世人。你若心中存善,则天下太平。你若心中存恶,则祸害世人。便是为了天下苍生,老衲也想学一回佛祖,舍生取义。”
安波寻眼里闪过杀意,但无忧大师从容以对,并不惶恐害怕。
良久,安波寻才道:“大师就这么笃定,我将来只会祸害天下人?”
无忧大师:“一念成佛,一念成魔,殿下现在所做的,便是与恶魔为伍,如此危险,你又拿什么保证,不会入了魔道,祸害世人。”
无忧大师的话,好似一根针,紧紧扎在安波寻的心里。
安波寻喝了最后一口茶,质问无忧:“我一直有个问题,想要问大师。为何出了事,这世间的人,只会劝受害的人,大度去原谅那个犯罪的人,而不是一起谴责那个犯罪者,让他受到应有的惩罚,大师可曾想过,这对受害者来说,又是怎样的不公。 ”
“殿下又怎知,世人没有谴责那个犯罪的人。这个犯罪的人,将来又不会遭到报应?难道说,因为你受了伤害,非得拿刀捅回去,让刀子见了血,让自己像那个恶人一般凶残,才能释放心中的恶气?”
“这世间只有无能者,才会这么想吧。自己没有能力为自己报仇血恨,于是只能盼着老天爷降下报应,来惩罚这些恶人。可本王不是这样的人,本王的仇要自己报。本王的恨,要自己去填。本王就是要亲手将我的仇人,折磨的痛不欲生,后悔得罪过本王,后悔犯下这样的罪孽,这才算是痛快,这才足以让本王心中的恨消弥殆尽。”
“作恶的人造了杀孽,留下因果,他自己会有自己的报应。可殿下若要做同样的事情,就会遭受同样的因果报应,甚至有人因为殿下的罪恶,生出新的仇恨来,便是如此,殿下也执意一意孤行吗?”
两个人谁也没有说服谁,皆是心中有不甘,出门的时候,安波寻望着门口的那棵大树,树上的鸟儿依旧在叫,可当他靠近的时候,那些鸟仿佛受到惊吓,呼啦一下子全从树上逃窜而去。
一念成佛,一念成魔。
安波寻摊开手心,看着手上的掌纹,笑道,“我欲成佛,奈何佛不要我。”
他捏紧手心,还是离开了。
无忧坐在屋里,满心惆怅,明明外面艳阳高照,可还是让人觉得心底生寒,风雨欲来。
也不晓得,白乙的话准不准,他的孙女,是否真能顺利化解这场危机?
没过几天,玉佛节便到了。
木芳颜跟宋道隽一块乔装打扮,像极了当地人。
除了肤色比当地人白细一些,倒也没有那么打眼。
他们跟随那些信徒,学着他们的模样,拿着礼佛的鲜花,跟随着人群融入了去塔瓦寺的队伍。
果然如邓可人所料,今日塔瓦寺全面开放。
全国各地而来的善男信女,欢歌载舞,一是为节日而高兴,二是诚心来礼佛庆贺。
若不是情况不允许,木芳颜都想参与到节日中去,跟人们一起庆祝I,感受节日的欢庆。
好不容易挤到寺庙门口,可人实在太多了,宋道隽想方设法的护着木芳颜,阿寻在一旁做辅助,几人千辛万苦才到了庙门口,阿寻已经累得双腿酸软。
长安城中也有浴佛节,观音寿诞日,可从没有热闹成这种地步的。
简直是人挤人,累得个要死。
就这,他还得护着主子,别被旁人伤到他们。
他可真不容易!
忽然有人高喊:“快,观音来了。”
随着呼啦一声高喊,信徒们便往庙门口去。
远远的,有一行队伍朝着寺庙而来。
邓可人说过,此地的浴佛节,会有一个游街花会,好些被选中的人,扮成观音,扮成童子,扮成其他的佛陀,前来贺寿。
这其中最引人瞩目的,自然是观音的扮演者。
据说每年能被选中,扮演观音的,都是福泽深厚的女子。
到了这一日,观音的扮演者会站在高处,为信众洒净瓶水,以示祈福。
这净瓶水是用鲜花浸泡过的,泼洒出去,略带余香,让人心境宁和。
所以一听到有人高喊,观音来了,那些原本还等待庙门大开,要进庙的信众们,纷纷扑了过去。
也就趁着这个空隙,庙门被开了一道口子,木芳颜跟宋道隽在阿寻的掩护下,溜进寺庙。
两人一进去,就直奔侧殿,那里供奉着降龙伏虎像。
侧殿里,有一道暗门,便是地宫的入口。
这也是无忧大师,留言给她的。
好在她掩饰的好,旁人并不知晓,才没有让大皇子的人知晓了去。
可是从这里去侧殿,还有一小段距离,眼看着就要靠近,宋道隽却忽然拉住木芳颜往旁边闪躲。
假山之后,木芳颜抱着宋道隽,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直到急匆匆的脚步声,跑了出去。
木芳颜听到那两个人高喊不好了,观音从高台上坠下来,怕是要出事。
木芳颜听得心中一惊,紧张看着宋道隽。
“邓娘子不会有事吧?”
宋道隽想了想,“令狐大人在应该不会让他有事,咱们已经来迟了,还是快些拿到神木要紧。”
虽说神木留在佛前可以帮忙驱邪气,但是现在情况复杂,宋道隽总担心夜长梦多,不如早些取了神木,把木芳颜送回长安。
这样,他才能毫无顾忌的处理南诏的事。
第三百六十章你最恐惧的
木芳颜知道这不是矫情的时候,也不是圣母的时候,只能不断告诫自己,令狐圻会保护好自己的妻子,赵笙他们也不会让自己人出事,眼下要紧的,是拿到神木。
这般想着,她才跟着宋道隽一路小跑,钻进侧殿。
在这里,她发现梦里的暗门,按照梦中的指示,打开暗门,跟宋道隽一块走下去。
当他们进得地宫入口,周围渐渐烛火自发燃烧起来。
墙壁上,画着各种佛陀的故事。
宋道隽惊叹于此处独一无二的画技,忍不住看了又看,这样精致的壁画,便是在长安城中,也少有。
看着画上的色泽,想来颜料之中参加了不少宝石作为原料,所有才能历久弥新,久不褪色。
木芳颜看着这地宫,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脏东西,心里松了一口气,到底是佛门圣地,想来不会有那些阴毒手段。
这般想着,便不由自主的往前去。
走过一段长廊,壁画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又一个的神龛,神龛前,供奉着一尊又一尊佛像,大大小小,形态各异。
这些佛像在特制的油灯照耀下,显得格外庄严肃穆,让人心生敬畏。
木芳颜连走路的声音都小了一些。
宋道隽忽然道:“传闻说南诏皇室是一个巫师开创的王国,可为何却又如此笃信佛教?”
木芳颜想了想,“或许是愧疚亏心事做多了,想要祈求佛祖保佑吧。”
毕竟在她的观念里,西南南诏这些地方阴毒的巫术,邪恶起来是令人难以想象的。
可哪怕是最恶毒的巫师,心中也是有所畏惧,害怕这些东西终有一日反噬到自己身上,所以或多或少,会学一些东西,来克制自己身上的阴毒巫术。
佛门道家,但凡能克制的,都可以拿来使用。
宋道隽若有所思,觉得很有道理,但随即又想到,修这么大一座佛寺,地下又有这样的地宫,是要镇压的是什么东西?
二人继续往前走,走着走着,便不知不觉到了一处石门前。
石门上刻着两个跳舞的小人,像极了敦煌壁画里才有的那种飞天舞,但又略有不同。
木芳颜说不出来哪里不同,就总觉得怪异。
刚想抬手去碰,那门就忽然自己开了,映入眼前的是个巨大的内殿,殿中有一个高高的佛像,大约五六米高的样子。
木芳颜看着这巨大的佛陀,宝相肃穆庄严,让人生心生敬畏。
她忍不住双手合十,朝着佛祖低头拜了拜。
可当她抬起头来,二人却同时听到一阵丝竹声乐。
这声音似乎是佛乐,两个人四下张望,想要找寻声音的来源,可无论如何也找不到。
就在这时,木芳颜看到宋道隽的耳朵流了血。她拉着宋道隽就往外逃,宋道隽还没有反应过来,只觉耳朵里爆炸了一样。
然而来时的路,明明很短,跑出去却变得无比漫长。
跑着跑着,木芳颜找不到来时的路了,反倒又看到座神殿。
神殿之中立着一尊大佛,是如来相。
如来端坐莲花宝座之上,在佛前有一个小木桌,桌案之上供着一个木偶,那便是她一直在寻找的神木。
木芳颜伸手去拿神木,然而当她的手才碰到神木,神木便瞬间化成了灰烬。
木芳颜惊讶,回头想叫宋道隽,却哪里还有宋道隽的影子?
她惊恐至极,大声喊着宋道隽的名字。
眨眼之间,神殿消失了,如来佛也消失了,周围竟成了一处山林。
静谧的林子中,大雾霭霭,不见一丝阳光。
木芳颜心下惊恐,自己莫非是中了幻术?
她顿时去翻符咒,妄图用符咒烧掉这幻境。
可她手中的符咒,却怎么也点不来。反而好似泡了水一般,湿哒哒的。
而手里的符咒一张又一张,在她手里融化,化成一滩水,滴落在地。
木芳颜慌忙去捡,却只能也能眼睁睁看着符咒化成水,融入地面。
“娘子这是在做什么?”
宋道隽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她抬起头来,看到宋道隽,笑盈盈的站在自己眼前,表情无比温柔。
木芳颜慌乱的扑到他怀里,紧紧抱着他,“你去哪里了?吓死我了,我们可能中了幻术,我们......”
忽然有什么东西,刺中木芳颜,她低头看,却见宋道隽手里捏着一把刀,刺中她胸口。
她难以置信的抬头,看向宋道隽。
宋道隽依旧在笑,木芳颜喘不过气来,“为什么?为什么要杀我?”
宋道隽的笑意变得阴森可怕:“娘子不是早就知道吗?我娶你本来就另有目的,你我从相遇之初,我便厌恶你,娶你也是迫不得已。到如今,终于能够摆脱你,我当然要抓住这个机会。”
木芳颜不信:“这是假的,这都是假的,不可能,夫君不会这样对我。他若是不喜欢我,怎么会娶我?你不是宋道隽。”
宋道隽哈哈大笑:“你在说什么蠢话。”
他满眼嘲讽,高高在上的看着她,像极了两人初见时的模样。
“我怎么可能喜欢你这种乡野村妇,做着叁姑六婆的行当,若不是为了替表兄解除这门婚约,我又何必花心思驱赶你。可是自从碰上你,我便多灾多难,总是沾染这些神鬼破事不说,还为了驱散这些邪祟,被迫娶了你,沦为全长安的笑柄,木叁娘,你实在让我厌恶至极。”
木芳颜还是不信,“不可能,宋道隽性子那么高傲,就算不喜欢我,要赶我出长安,要欺骗我,只需要用些小手段就够了,犯不着把自己搭进来,用全家人陪我演这场戏,你不是他,你不是他。”
宋道隽见木芳颜不肯相信,继续刺激她:“事情当然没有这么简单,我娶你,自然另有目的,除了要替我表兄摆脱你,最重要的是,我要借你的手,除掉大祭司。你只有成为我的妻子,才会心甘情愿的替我卖命,为我去死,不是吗?”
木芳颜觉得他的话狗屁不通,到处都是漏洞,她想反驳,可嘴怎么也张不开。
“这不就是你一直害怕思虑的吗?这是你心中最恐惧的,也是你一直以来认为的。如今我如你所愿,来取你性命了,你又有什么不相信呢?”
第三百六十一章心魔
“杀,杀,杀光他们。”
周围一片嘈杂,到处皆是厮杀声,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气味,还有浓重的血腥气。
宋道隽睁开眼,瞧见的是一地的尸体,还有龙椅上,死死盯着他看的圣人。
他惊讶,上前一步。
“站住!”圣人冷冷呵斥他:“宋道隽,你这畜生,果真还是做了乱臣贼子。早知今日,朕当初就不该留你性命。”
宋道隽还想要上前,有个侍卫冲出来,对着他便是一刀砍过来,宋道隽抬手去打,本以为会被砍伤,谁知自己的手比那侍卫快得多,一刀砍过去,侍卫被砍死。
宋道隽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紧握的长剑,还有惊恐,愤怒却依旧威严的圣人。
“这是怎么回事?”
自己的手,为何满手鲜血,身上竟还穿着一身铠甲。
“这是怎么怎么回事?”
“宋道隽,事已至此,你居然还敢来问朕是怎么回事?看看你做下的好事,为了谋夺皇位,你不仅杀父弑母,自己的妻子也未曾放过,朕真是没有想到,你竟然狼子野心到这种地步。为了野心,一切皆可抛弃。”
宋道隽懵的很,不可能,他不可能做这种事。
可心中有一种很诡异的愤怒,在催促着他快上前去,杀了眼前这个人。
只要杀掉他,自己便能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
宋道隽提着剑,控制不住的往前走,忽然,脚下一紧,他低头看去,却见木芳颜死死拽住他的腿,对着他摇头:“别去,求你了,不要走到那一步,会万劫不复的。”
宋道隽的却狠狠踢了她一脚,木芳颜本就受了重伤,此时更是只能口吐鲜血,死死的看着他,哀求道:“七郎,我求你了,不要再造杀孽了。”
宋道隽不听,还是大步往前走。
停下来,快停下来,这不是他要的,他在心中怒吼,他怎么可能伤害木芳颜,又怎么可能杀了自己的父母。
可身上的伤口很疼,告诉他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他就是杀了自己的父母,杀了自己的妻子,接下来,他要杀掉这个皇帝,自己坐上这把龙椅,这就是他想要的至高无上的权利。
宋道隽提起剑,走到皇帝面前,圣人看着他,“你真的以为,杀了朕,就能成功坐上这把龙椅吗?”
宋道隽没说话。
圣人:“就算我死了,皇位也轮不到你,朕的儿子们会回来找你报仇的。”
宋道隽控制不住的哈哈大笑,“报仇?他们没有机会报仇了,圣人还不知道吧,你的那些皇子们,有一个算一个,都已经被我杀光了。”
圣人难以置信看着他:“不可能,绝不可能。”
宋道隽一抬手,身后的门打开,手下面拖着一具又一具的尸体到了殿前,赫然正是圣人疼爱的那些儿子们,一个不少。
宋道隽阴冷的看过去,发出大笑,“瞧瞧,我不是说过吗?我会送他们上路的。”
可他的内心却在挣扎,不是的,这不是他不是他杀的,也不是他想杀的。
宋道隽觉得不对劲,身体完全无法被控制,体内好像有另外一个人,操控自己的身体。
他指着圣人:“从我出生开始,你就忌惮我们家,我的父亲母亲,每日活的战战兢兢,如履薄冰,哪怕我比你的每一个儿子都厉害,也只能收敛锋芒,没入商贾之流,放逐自己。可就算如此,你也还是不肯放过我。逼的我只能嘻嘻哈哈,在你面前像条小狗一样的讨好。
这也就罢了,可你还想利用我,给你的儿子们做奴才,凭什么,我宋道隽哪里比他们差,我父亲若不是比你晚出生一些,这皇位就能该轮到他来坐。他明明有本事,却太软弱,顾念兄弟亲情,绝不肯越雷池一步。
但你呢,你从没有信任过他。哪怕想要离开长安,都还要受到你的约束。这日子太憋屈,我一刻都不想过了。”
这些话从宋道隽嘴中说出来,他也愣住了。
好像心里隐秘的恐惧猜测,以及不甘,都被挖了出来。
圣人看着他冷冷的笑:“那又如何,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永远免不了猜忌多疑,哪怕日后你坐上这个位置,你也会跟朕做同样的事情,怀疑你的兄弟们,甚至你的妻儿子女,都在你的怀疑之列。
帝王注定是孤家寡人,谁也不值得信任。况且,你可比朕狠心多了,为了这帝王之尊,不仅可以杀最爱的女人,连生养你的父母,都不放过。你这样的人做了帝王,必将是千古暴君。”
不,不会,他若做了帝王,一定比圣人更优秀,一定是千古名君,流芳后世。
那就杀了他!
谁,谁在说话。
宋道隽忍不住环视周围,只看到满地的尸体。
父母的眼睛,死死的瞪着他,木芳颜也奄奄一息,似乎哀求又似乎不甘心,就那么直直的看着他,咽了气。
怎么还不动手呢?杀了他,杀了他你就能够拥有至高无上的权利,你内心最渴望最想得到的一切,都可以得到。
你曾经害怕的,被人鄙夷嘲笑的那些屈辱,可以千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杀了他,杀了眼前这个昏君,杀了他。
宋道隽提起剑,抑制不住体内的暴怒,朝龙椅上的人砍了下去。
就在那剑,距离圣人只有一公分的距离,他猛然停了下来。
不,这不是他要的,他绝不会踩着亲人的尸体往上爬,这不是他。
“这当然是你,为什么还要犹豫?这不就是你内心最渴望的吗?杀了他,杀了他,得到皇位,你就能拥有整个天下。动手呀,动手呀。”
那诡异的声音在脑海中不断响起,宋道隽耗尽全身的力气,大吼一声,将剑狠狠甩了出去。
哐当一声,剑砸在地面上,他猛然睁开眼,清醒过来。
木芳颜在他眼前,与他对立而站,手里的剑再往前一点,就能要来她的命。
木芳颜手中也拿着匕首,剑锋朝他砍下的姿势。
两个人如梦初醒,差一点点,彼此的剑就要穿透对方的身体。
木芳颜顿时失去力气,跌坐在地,眼泪止不住的流,满眼的惊恐。
宋道隽想要抱她,木芳颜却惊恐的后退了两步。
“娘子,你怎么了?”
木芳颜抬眼看着眼前的宋道隽,忽然大哭起来。
宋道隽将人抱进了怀里:“别怕别怕,我在呢。”
第三百六十二章黄雀在后
木芳颜抱着宋道隽大声哭出来,鼻涕眼泪一把流,好不狼狈。
宋道隽的衣服,也被她弄脏了。宋道隽以为她遇到什么恐怖的事情,心疼极了,抱着人不断哄:“没事的,没事的,我在呢,别怕别怕。”
他哄小孩一样的哄着木芳颜,木芳颜委屈巴巴的抬起头,跟他说对不起。
宋道隽:“娘子莫非也入了幻境?”
木芳颜点点头:“对不起,我差点杀了你,真的对不起,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太生气,太害怕了,差一点失了理智。”
宋道隽顿了顿,问她在幻境中见到了什么?
“我看到你要杀我,你说你从头到尾都只是利用我,根本没有爱过我。我气疯了,所以想要杀了你,那种感觉实在太真实了。”
木芳颜清楚地意识到,那是她内心最恐惧的事,彻底被激发出来。
幻境之中,她才忽然明白,原来对于宋道隽当初的欺骗,她内心深处没有彻底释怀。
相反,那种愤怒不甘,埋在深处,成了怀疑的种子。
今日若不是人残存一丝理智,说不定刚才就差一点杀了宋道隽。
宋道隽想到梦中自己对木芳颜的所作所为,也是后悔心酸。
他犹豫了一下,也将自己的梦境告诉木芳颜。
木芳颜听得认真,一点不怨他,反而好奇:“你内心深处的欲望,是做皇帝?”
宋道隽想了想,道:“小的时候,阿耶送我进宫里读书,我陪伴在皇子身边,从来没有觉得自己跟他们有什么不同。直到有一回,我们去湖边边玩,叁皇子因为我得了老师的赞扬,心生嫉妒,竟将我推下水。我不甘示弱拉着他一块掉下去,可太监们发现了,却先去救他,而不是来救我。那一刻我忽然意识到,我跟他们是不一样的。”
后来太监们虽然将他救回去,可太医心救治的也是叁皇子。
要不是他还有点水性,只怕早就死在湖里了。
宋道隽躺在屋里,清醒的听到那些太医碎碎念。
原来比起自己这个亲王之子,皇子的性命才更重要。
回去之后,他曾经质问自己的父亲,为什么你不是皇帝?为什么他比皇子要低一等?
荣王当时愤怒,狠狠给了一巴掌,并告诫他再也不准说这种蠢话。
“君臣有别,既是做了臣,那世世代代皆是臣,不要存什么不该有的心思。”
事后,圣人与太后,皇后虽送了东西来安慰他,可从那以后,宋道隽就不愿入宫读书了。
他也看明白,父亲醉心山水诗书,并非无能,而是因为不能。
“我以为自己已经忘了那些事情,忘了心里的憎恨,没想到今日在这,心中最深的恶却被激发出来。”
他冷笑一声,眼神复杂的看着木芳颜。“叁娘,你信我,我没有疯,那只是梦境。无论如何,我也绝不会成为一个为了权利,谋害妻子,杀父弑母的人。我也相信,娘子是爱我的。从前的事情,早已跨过去。你与我最后残存的理智,控制着自己,便是最好的证明。”
木芳颜点了点头,是啊,刚刚差一点宋道隽就要杀了她,他们会死在彼此手里。
但他们没有动手,这说明,他心中还是有理智与良知的,不会走到那一步。
她紧紧抱着宋道隽,“我信你,真的。除了你,我谁也不信。”
两个人抱住彼此,心中戚戚焉。
宋道隽深深闻着她身上的香气,过了好一会儿才推开她。
两人环顾周围,宋道隽指着眼前的佛像道:“娘子,有没有觉得这佛,看起来不太一样?”
木芳颜抬眼看去,“似乎他的眼珠形状不太对劲。”
大雄宝殿里的佛祖,十分庄严的,眼神慈悲,可这个佛的眼睛,为何总有一种阴森恐怖之感。
宋道隽想了下,捡起地上的剑,使了轻功飞升而去,跳到佛前,一下子扎进了佛的眼中。
木芳颜还来不及说什么,就见佛的眼珠里,哗啦一声,流出黑色的汁液来。
屋里顿时有一股奇怪的恶臭,宋道隽又扎了佛的另一只眼睛,却流出一股干净的清水。
宋道隽落到地上,忽然发现这神殿之中,变得昏暗起来。
木芳颜赶紧掏出火折子吹燃,空气中有一股粉色的亮光,缓缓飘动,二人对视一眼,顺着这光往前走,又来了一处神殿。
这一次,却是个弥勒佛,笑盈盈的看着二人。
佛像前摆着一个木匣子,木芳颜不用想也知道,里面装的是神木。
这一次,宋道隽没有着急让她打开,而是提剑劈开匣子,露出里面的神木。
是真的,这种感觉,跟刚才碰到的那种完全不一样。
木芳颜说着摸了摸,与当初在麻素府感受到的神木完全一样,却又有几分不同。
无忧大师说的没错,神木正在此处,果然消弭了不少戾气。
“和我梦中的神木完全一样。”
那种祥瑞温和,令人安心的感觉,这才是守护山林的神,该有的气息。
宋道隽:“此处危机重重,怪不得,一般人入不了内,我们还是赶紧离开,以免再生事端。”
木芳颜点点头,用袋子装好神木,捆在身上,跟着宋道隽就往外去。
两人才出了侧殿没多久,就被一群黑衣人围住。
木芳颜看着这些人,猜想这莫非又是老国主的人?
”小娘子,将你手中的神木交出来,我等也不为难于你。”
木芳颜看一眼宋道隽,宋道隽将木方掩护在身后,低声道:“我引开他们,你趁机脱。”
木芳颜紧张不已:“那你呢?”
“我自有法子脱身,他们要的是神木,你带着神木走,他们并不会纠缠于我。”
木芳颜想了想,正要按照他说的去做,谁知那些黑衣人根本不按套路出牌,直接朝着他们砸了一个圆球过来,一阵青烟冒出来,木芳颜跟宋道隽便失去了意识。
恍惚间,木芳颜听到那人说,别伤着人,主子特意吩咐不能伤到她。
这些人是谁?
听他们的口吻,好像认识自己。
第三百六十三章连环计
木芳颜听到一阵脚步声,有人开了门,缓缓走到她眼前,似乎坐在床边看着她。
木芳颜用力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熟悉的面孔。 “阿纳,你不是,你不是被......”
“我不是被你夫君关起来了吗?”他笑笑,眼里满是戏谑:“好姐姐,你可真够狠心的。就那么眼睁睁让你夫君把我关起来,头也不回的把我赶走,我到现在都还心疼难呢。”
木芳颜挣扎了一下坐起来,看着近在咫尺的寻格纳,忍不住往后退了退。
寻格纳却像故意似的,又往前挪了一步,距离她不过两个拳头的距离。
木芳颜退无可退,看着面前笑意盈盈,一脸天真的少年,只觉得毛骨悚然。
这家伙是个疯子,变态。
她使劲想了想,想起自己跟宋道隽中了别人的招,那些黑衣人原来是寻格纳的手下。
“看来我又着了你的算计,你故意引诱我们去塔瓦寺取神木,对不对?”
寻格纳拍拍手,笑的温柔又单纯。“姐姐真聪明,什么都瞒不过你。只是姐姐的反应慢了一些,到现在才察觉。”
他上下打量木芳颜,木芳颜忙拉起被子将自己捂住,杜绝他不怀好意的眼神。
“再看我把你眼珠子挖下来。”
寻格纳哈哈大笑,神情多了两份病态。“挖掉我的眼珠子,姐姐当真舍得。”
木芳颜瞪他:“又不是我的,有什么不舍得。”
“姐姐说这话,真让人伤心。若姐姐真这么做,那我只好将那个姓宋的眼珠子也挖出来,如何?”
“你敢!!”木芳颜怒吼一声,喉咙干痒,忍不住连连咳嗽。
寻格纳站起来,为她倒了一杯水。
木芳颜犹豫了一下,还是喝下去,这家伙还不至于在茶水中下毒。
毕竟想要她的命,早就下手了。
她气呼呼看着寻格纳,问他:“我夫君在何处?”
“姐姐这话问的,还能在哪,当然是被我关在地牢里了。你这位夫君,当初如何对我的,今日我不得好好奉还一下?”
木芳颜咬牙切齿,“你若敢伤他一根毫毛,我绝不会让你好过。”
“姐姐可真会让人伤心,可是怎么办?我这么喜欢姐姐,一心想要娶你为妻,你偏偏有个夫君梗在我们中间,不如我还是杀了他吧。”
木芳颜劝自己冷静下来,这家伙说话,永远半真半假,不能全部听信他的鬼话。
“我不明白,你既然知道神木在何处,为什么不自己去拿?非要利用我们去。”
寻格纳挠了挠头:“这要从何说起?啊....”
他抬起自己的手,露出了一点点黑线,“就从这黑线说起吧。当日我千辛万苦得了神木,一路上自是没有少被人追杀,虽然我早有准备,可还是受了不少伤。”
当他千辛万苦拿着神木回到南诏,还来不及用神木为了国主治病,却遭到了神木的反噬。
情急之下,还是无忧大师出手,将神木取走,并告诫他,此物不是他能够用的,让他莫要心存歹念。
还告诉他,会将神木放置在塔瓦寺的地宫之内,等他戾气化尽,自会有人来取。
寻格纳当然是不甘心的,等他伤好之后,暗中派了不少人去塔瓦寺山偷神木,可去的人,无不重伤而归,并且不记得他发生了什么。
他起初以为,是无忧大师动的手,后来宫里发生变故,无忧大师也被囚禁起来,他趁机又去过塔瓦寺,结果在地宫里迷路,根本不知道神木被安置在何处。
更离奇的是,他也恍恍惚惚离开塔瓦寺,关于发生的一切,什么都想不起来。
那时候他就意识到,或许只有木芳颜才能感应到神木的位置,并且再次帮他夺回神木。
恰在此时,他得了消息,木芳颜一行人正往兰州赶来。
于是他便设了个局,等待木芳颜发现。
“所以从我入城开始,那个人就是你设计,故意接近我的?”
说着,她想到什么,倒吸一口凉气,“莫非,踏歌会上的踩踏事件,也是你的计划?”
寻格纳笑而不语,算是默认。
木芳颜倒吸一口凉气,遍体生寒。
眼前这个温润的少年,心肠却如此歹毒,当时可是有不少人受了重伤啊。
“那也是你的子民,你怎么能这般心狠手辣。”
寻格纳不屑:“他们被我的大伯父愚弄,任由我祖父被关在塔瓦寺,我父亲被他们囚禁,没有人站出来为我父亲说一句话,反倒是欢天喜地的过他们的踏歌会,并且将乱臣贼子,奉若神明,这样的百姓,多死几个又何妨。”
木芳颜咬咬牙,“你怎么知道,我一定能够拿到神木?万一不行呢?”
“不行就再说,总要试一试不是吗?”
事情成不成,光靠想是没有用的。
木芳颜不明白,“神木已经无法治你祖父的病,我看过你祖父,他大限将至,命不久矣,你就算拿到神木,也无法为他续命。”
谁知寻格纳却道:“我知道呀,祖父的确是快不行了,所以我才要更着急拿到神木。”
“什么意思?”
“姐姐真的知道这块神木的来历吗?”
木芳颜自然是知道的,“那是西南深山里的一块神木,是山神的化身,他不属于这世间,他应该回到属于他的地方去。”
寻格纳哈哈大笑,“姐姐当真是单纯的可爱。”
他忍不住伸手要来触摸,木芳颜一把将他打开,“有话说话,不要动手动脚。”
“姐姐实在太可爱了,我真是忍不住。”
木芳颜无语看着寻格纳,他道:“这个神木,与其说是山神,不如说它是神的力量。我若是能够掌控它,就能够与我大伯父一战,解除先祖下的诅咒。姐姐不是知道吗?我们南诏皇室被先祖下咒之后,不能对自己的至亲手足血脉,痛下杀手。”
木芳颜:“这有什么不好,难道你非要血脉相残?”
寻格纳哈哈大笑:“是啊,我就是想要让他们自相残杀,南诏皇室子孙太多了,他们一个个享受着百姓的供奉,却不做事,反而勾心斗角,相互坑害。明明恨彼此恨得要死,却始终杀不了对方,这种感觉太糟糕了,我要帮他们解脱一下。”
第三百六十四章做局
寻格纳眼中变态的杀意,让木芳颜心里惊惧。
眼前这个少年,哪里像个孩子,看似天真,实则是个心狠手辣,毫无感情共情的变态。
这货大概就是后世所说的反社会性人格,若是让这种人长起来,那真是要天下大乱的。
她顿了顿,道:“你自己得到神木,就不要为难我们了,我要带我夫君离开。”
寻格纳摇摇头:“姐姐说笑了,我还等着娶你为妻呢,怎么能让你走?”
木芳颜无语:“我只爱我的夫君,绝不可能嫁给你。”
寻格纳却笑盈盈,满不在乎她的抗拒,“这话可不是姐姐说了算,我难得碰到一个女子,十分喜欢,想让我放手,那是万万不能的。再说了,这神木还需要姐姐来操控。姐姐想走,真是万万不能的。”
最后这句话才是重点吧,她就是个操控神木的机器人呗。
呸,还妄图用喜欢二字坑她么。
他就是一个满口谎话,诡计多端的反社会人格的变态。
“我不想卷入你们南诏的纷争,神木我给你便是,你让我走,我可以告诉你神木的使用方法。”
寻格纳摇了摇头,“不,我这个人贪心的很,神木我要,姐姐我也要。姐姐若是不听话,那我就只能把你夫君的眼睛挖下来,砍掉他的四肢,剥了他的皮,把他炼制成人蛊,做我的奴隶。或许这样,姐姐才会乐意陪在我身边?“
木芳颜深吸一口气,忽然对他笑了下,勾了勾手指。
寻格纳被她的笑晃了神,还没反应过来,木芳颜忽然捏住他的下巴,往他嘴里塞了一样东西。
寻格纳还来不及反应,就被木芳颜抬了一下下巴,那东西就咽到喉咙里去了。
”你给我吃了什么?“
寻格纳变了脸色,虽还是在笑,眼神却阴冷至极。
木芳颜毫不畏惧地看着他:“北久大师的蛊,你还记得吧。”
北久大师他当然记得,麻素阿兰家那个厉害的蛊师,的确不好对付。
若不是因为有他在,自己早就把麻素家的神木抢到手了。
寻格纳顿了顿,道,“姐姐不会以为,我会相信你的话吧。”
木芳颜忽然对着他吹起了口哨,寻格纳抑制不住的捂着肚子,疼痛的蹲了下去,脸上扭曲。
木芳颜等他疼了一会儿,才停止吹口哨。
寻格纳满头大汗,缓缓站起来,精疲力尽之坐到一旁,居然还笑得出来。
“姐姐,我真是越来越爱你了。你还有什么本是,是我不知道的。”
真不是一般的变态,木芳颜咬咬牙:“你要是敢为难我夫君,伤他一根头发,我也要你不得好死,明白了吗?”
寻格纳笑起来,“姐姐对他的喜欢,真是让我嫉妒,行吧,我答应你不为难他,可是你一定要乖乖听话,等我们成亲了,我就给他下药,让他忘记你,送他平安离开南诏,如何?”
木芳颜撇开眼,根本不想答应他。
寻格纳却自顾自道:“看来姐姐很满意这个决定,那就这么定下了。”
说着,他又打量一下木芳颜,“姐姐这身衣服,我不喜欢。一会儿我让人挑身新的衣服来,姐姐换上,我晚上再来寻你。”
曼萨带着人大摇大摆的走到大皇子的书房。门口的侍卫正要拦她,却被曼萨扫了一眼,“怎么,这宫里还有本宫去不得的地方?”
侍卫顿了顿,“娘娘恕罪,只是大殿下有吩咐,除了他,任何人都不能进去。”
媞雅正要说话,曼萨阻止了她,扭着腰肢上前两步,对侍卫道:“你抬起头来。”
侍卫紧张,缓缓抬头,看了看曼萨,被她娇美的容颜弄得心跳加速。
曼萨的眼睛能勾魂,就那样直勾勾看着侍卫:“你再说一遍,我能够进去么?”
侍卫恍惚的点了点头,如木偶一般让开了道。另外一个还要阻止,被曼萨看了一眼,也木然让开了道。
曼萨满意的往里去,今日浴佛节,她可是趁着大殿下不在宫中,才敢来此的。
往日这地方,她连进都不能进,所以只带了媞雅一个人。
她一进门,媞雅便守在外面给她望风。
曼萨推门进去,在屋里一阵翻找,没一会儿,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在书格上一阵翻找,发现了一道暗门。
进去之后,有一尊佛像。
佛像的底部,有个骷髅,她伸手在窟窿里掏了一下,掏出个圆形的玉竹筒出来。
那东西不过巴掌大小,曼萨轻易的将它藏在衣服里头,便走了出去,带着两人离去。
侍卫一下子恍惚回神,刚刚有发生什么吗?
曼萨急忙慌的回到自己的寝宫,媞雅关上门,不准任何人靠近,曼萨看着手中的玉竹筒,紧张道:“这就是殿下的佛骨了。”
媞雅犹豫了一下,问:“娘娘怎知?这是真的。”
这也太轻易得手了,这样重要的东西,大殿下怎么没有严密的保护?
“千真万确,这东西我见过一回。这个玉竹筒,世间难寻,是用佛前供奉的香水竹,吸收了大殿下的血所制,所以握在手中,永远是清凉,却又一股带着血腥气的东西,藏都藏不住。殿下将他的佛骨藏于其中,绝不会有假。“
”那娘娘当真要将东西交给大国师?”
曼萨一听,冷笑起来:“他也配!那老东西自以为掌控了我,便想一辈子控制操控我,做梦。我曼萨,怎能屈于人下?”
“可国师也不是好对付的,娘娘,您的脸若无国师的药,怕是......
结果会如何,媞雅没有说,曼萨心中清楚,但她仍然不打算把佛骨交出去。
这是让国师都害怕的东西,只要有了它,总有一日,她要将那老妖物,扒皮抽筋挫骨扬灰。
大总管匆匆而来,在大皇子耳边说了两句。
大皇子将手中的棋子落下,看一眼无忧大师的方向,无忧大师心无旁骛,安心的念经。
只有他一个人,坐在菩提树下,解大师留下的棋局。
他不咸不淡道:”今日塔瓦寺,可真是热闹非凡,宫里也是,人人都在偷东西,你说是吧?”
大总管嗯了一声,这不都是您默许的。
“既然曼萨得手了,那也让国师知道知道,总要让他得偿所愿一次不是。”
“可那东西若被大国师得了去,对您来说不是十分危险吗?”
安波寻又落下一次,周围一片白色,全被他吞了。棋面上,胜负已分。
“有些人啊,总爱自作聪明。明明是条狗,却总觉得是人,本王也得让他看清楚,自己的身份。”
第三百六十五章拿捏
曼萨手握佛骨,满眼的算计:“它不仅可以对付老怪物,说不得,还能将大殿下的心掌控在手中。”
这般想着,曼萨便已经开始幻想,自己坐上皇后的位置,受尽大殿下的宠爱。
然而不等她高兴太久,锥心的痛苦又再次来袭,这一次不仅仅是胸口疼,她甚至觉得脸整张脸都烧焦了一样灼热难受。
她慌不择路跑到梳妆台前一照镜子,吓得惊声尖叫。
侍女们闻声跑进来,看到她恐怖的模样,吓的要往外逃,才到门口,就被媞雅割断了咽喉。
媞雅见曼萨如此痛苦,也知道是大祭司的手笔。
曼萨痛苦道:“带我去见国师。”
“娘娘,咱们若是低着头,就真的没有活路了。”
曼萨痛不欲生,抓住媞雅的手腕,指甲将她掐出血来,“我现在就想去死,阿姐,我受不了了,带我去见他,带我去见他。”
这种痛苦实在是太难受,曼萨恨不得立刻就去死,媞雅没有办法,明知道这么做是饮鸩止渴,还是带她去了国师的宫殿。
到了门口,侍卫却不让二人进去。
“贱人,这可是大皇妃!你们也敢阻拦。”
侍卫面无表情,好像完全不认识她们一样。“国师正在忙,皇妃就算是有天大的事,也请稍后。”
故意的,他一定是故意的。
曼萨知道,国师这是在惩罚她,惩罚她不听话,没有乖乖的把佛骨交出。
她越想越后怕,忍着疼痛跪了下来,“求国师相救,我知道错了,国师,我带来了您要多东西,求您出来救救我吧。”
媞雅见她如此卑微,面色难看至极,却只能跟着一块跪下求饶。
然而即便如此,大祭司硬是让他等她们熬了半炷香的时间,才点头让他们进去。
还不等大祭司说话,曼萨想都没想,便掏出了佛骨,“这是大殿下的佛骨,是我错了,求求您给我解药,莫要再折磨我了。”
国师看着眼前的女子,不觉就想起长安城里,那位赵贵妃。
同样都是女人,那个姓赵的跟她一样,都是贪婪自私的。
但是有一点,他却很欣赏。
赵贵妃虽然贪婪,且心狠手辣,但身有傲骨,对自己也从不手软。
可眼前这个,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蠢货。
得势的时候,得理不饶人,谁得罪了她,她都不会让对方好过。
可一旦遇到比她更强大的,她不会像赵贵妃一样咬牙报复回去。
只会惊恐的卑躬屈膝,跪地求饶。
大祭司倒有些怀念赵贵妃,只可惜,听说已经死透了。
大祭司接过她手中的佛骨握在手里,就知道这玩意儿是真的。
有了这个东西,大皇子人再也不能随意摆他。
面对眼前卑躬屈膝的女人,大祭司丢给她一小瓶药。
大皇妃想都没想,就全部吞下去。
吃了药,身上的灼烧感就消失了,连容貌也恢复了正常。
缓过劲来的曼萨,不甘心的看着大国师。
国师扫她一眼,淡淡道:“怎么,娘娘还有事??”
这是要赶她走了?
曼萨不敢有任何怨言,只能让媞雅扶着自己离开。
等离开大祭司的神殿,四下无人,她抬手便给了媞雅一巴掌。
“贱人,你为什么不拦着我,佛骨是我最后的活路。”
被打了巴掌的媞雅,恭敬的跪下,不敢有任何怨言。
曼萨见到她这样子,又恨又气,却再也没有下手达人,反而问:“事已至此,难道我就只能任凭他摆布。大殿下若是知道了,绝不会饶过我的。好姐姐,你说说,我该怎么办?”
媞雅冷静道:“或许有个人,能助我们一臂之力。”
“是谁?”
曼萨满心期待的看着她,要真有这么个人,那真是太好了。
“就是那个为咱们寻觅婴儿的人。”
“那你还不快去找去把他找来,一定要让他想方设法,除掉国师。我不能让他活着,绝不能让他再活着。”
阿若似乎早就料到,媞雅会回来求自己。
他站在水榭处,媞雅顿了顿,才上前两步。
确定周围没有人,才对他道:“你上次说的事,我可以答应你。”
阿若回过头来,笑盈盈看着她:“师姐可想清楚了?开弓没有回头箭。”
媞雅还是有些怀疑的:“你当真能除掉大国师?”
“只要有你的配合,我肯定能除掉他,只不过我很好奇,宫里那一位皇妃,到底跟你什么关系?明明几次叁番的折辱于你,对你没有一句好话,你却心甘情愿被她奴役驱使。北久师叔要是知道,自己的徒儿活得这么憋屈,还不知道要有多伤心。”
为什么,因为欠她的。
媞雅不可能跟一个外人说自己的苦楚,只道:“这与你无关,你我二人不过是合作关系,别弄得好像我们有什么交情一样。”
当初这个人拿着北久的信物,出现在自己面前,说是她的师弟,媞雅根本不信。
可当他帮自己寻找那些婴儿,炼制婴儿丸的时候,媞雅便信了几分,但是戒心依旧在。
她从不相信,无缘无故的示好。
只是没想到,他的目的是大国师。
媞雅不愿意将自己卷入这场风波,于是给了他其他的好处,想要打发掉这个所谓的师弟。
可经历这些事情,大国是定不会容下皇妃的。
皇妃若出事,对她又有什么好?
所以她也不得不点头,跟阿若合作。
“师姐说这话,还真是伤了我的心。你离开西南这么多年,虽不愿回去,可师叔倒是记挂着你,还让我打探打探你的消息,师姐难道就一点不想回到西南去吗?”
媞雅打断他的话:“没有用的话就别说了,你只告诉我要怎么做。”
“师姐很着急?”
“难道你不着急吗?国师得了大皇子的佛骨,我也不怕告诉你,失去佛骨,大皇子再也镇不住他。此人狼子野心,又无比凶残,若让他得势,必有大祸。南诏不好过,西南也别想好。”
阿若给她一小瓶药粉,”你将这东西,偷偷的埋在大祭司的寝室下面。”
媞雅半信半疑:“这是何物?仅凭她,就能让国师丧命?”
阿若:“自然没那么容易。”
第三百六十六章进宫
直到天黑,令狐圻才回到客栈。
赵笙一见他,便紧张的问:“可寻到人了?”
他摇了摇头,“寺庙周围我们都寻过了,并不见他们的踪影。”
原本按照计划,他们假扮观音,到达寺庙后,利用观音祈福的事,刻意引起寺庙的动乱,然后宋道隽他们就趁机进入侧殿,找到地宫的入口,拿回神木。
可计划赶不上变化,谁能想到,邓可人才走到一半,那些信众会如此疯狂的拥挤过来,想要得到观音赐予的净水,获得祝福。
也就是因为这,混乱之中,有人拉了邓可人一下,她就从车队上掉下来。
这一摔,群众更加混乱。
令狐圻着急去救人,在混乱之中,将自己的娘子救走。
然而这场混乱,像是有人故意引导一样,不断扩大,让他们根本抽不开身。
他们费劲力气,才按照约定的时间,去接应宋道隽他们,却始终没有等到人。
情急之下,令狐圻带人直闯塔瓦寺,可寺内安静的不行,一点都不像是有东西被盗去的模样。
直到他们在角落发现昏迷的阿寻阿福,才确定出事。
他们在寺庙里打探过,什么也问不出来,这两个人好像凭空消失了一样。
这种事情,绝不会是巧合。
令狐圻将手上能动用的人,全部动用了,纷纷出去找人。
掌柜的交出自己的人脉,甚至到官府去寻求帮助,找了一整天毫无所获。
邓可人十分内疚,“都怪我计划不周,要是我考虑再周全一些,就不会出这种事。”
令狐圻心疼娘子,宽慰的拍拍她的肩膀,
赵笙也道:“邓娘子莫要自责,这不是咱们能预料到。我看,是有人早就盯上我们,哪怕我们做的再周全,也挡不住暗处的敌人阴险算计。邓娘子还受着伤,不妨先回屋去休息,这里的事,你就不要操心了。”
赵笙看一眼青叶,令狐圻让青叶把人扶下去。邓可人也知道此事多说无益,只能忧心忡忡的回去。
等她离开,令狐圻才着急道:“还有一件重要的事。”
“什么事?”
“寻格纳不见了。”
这确实出乎赵笙的预料了,但他想了想,问:“二皇妃也一块消失了吧?”
“是,我现在无法确定。到底是寻格纳早有算计趁机逃离,还是有人擅闯,抓走了他们,这些人跟抓走小郡王他们的,是不是一伙人。若是落在大皇子手中,叁娘他们或许还没有危险,怕就怕,落到大祭司手里。”
赵笙想了下,叫来阿寻,让他去准备东西,明日一早,他便进宫去拜见大皇子。
令狐圻不解,“此时去,合适吗?”
“再合适不过了。”赵笙非常冷静,“如果大皇子与大祭司是一伙的,那前几日,七郎与叁娘他们的出现,肯定已经惊动了大祭司。大祭司若是知道我们在此,却没有立马动手,就说明,大祭司与大皇子之间,或许并不是那么牢靠的联盟。”
他记得宋道隽说过,大皇子问过一些宋道隽的私事,却并没有为难,就放他们离开了。
不管大皇子是出于什么心思,很显然,对大皇子来说,七郎他们并不是威胁。
既然不是威胁,那就表明身份,找大皇子好好的谈一谈。
“你的意思是,以使臣的身份去?”
赵笙点点头:“用天朝使臣的身份出现,大皇子无论上对我们做些什么,都会有所顾虑。我们哪怕要求他帮忙寻人,他大约也不会拒绝。就算他不答应,咱们有使臣的身份在,大祭司想下杀手,也得有所顾忌。”
令狐圻开始担忧:“那若是在背后策划的,是寻格纳呢?”
他可没有忘记,宋道隽叮嘱过,寻格纳阴险狡诈,绝不能轻信。
如今恰在此时,人就失踪了,谁能确定他不是幕后主谋。
赵笙:“那就更需要借助大皇子的力量了,大皇子谋夺皇位,这个侄子对他而言,就是敌人。敌人的敌人便是朋友,所以这一趟我非去不可。”
令狐圻认为他分析的有道理,当即决定与他同去。
赵笙想了想,让他留下来:“邓娘子受了伤,客栈里总要有人守着。我与阿寻去,若是有其他的消息,你也好及时照应。我若是有个万一,你能及时退出去搬救兵,也好过我们全部被困在这儿。”
令狐圻点了点头,第二日一早,赵笙便领着阿寻,以及一些侍卫,到皇宫门口递交文书。
大皇子接到手下递来的文书,眉眼抬了一下。“这么快就来了。”
自己的信发出去有好几个月了,天朝那边就算要来人,也没有这么快才是。
大总管道:“他们都在等着,殿下若是不见,不妨先将他们安置在驿站,让官员代为接见。等您方便了,再宣他们进宫来。”
安波寻看着文书,想了想道:“无妨,宣他们进来。”
等安波寻见到赵笙等人,似乎明白了什么。
他笑盈盈看着赵笙:“使臣何时入的大河城,怎不早些通传,本王也好去迎接不是。”
赵笙不卑不亢道:“不敢欺瞒殿下,我等前些日子便到了南诏,只是这城中局势未定,一时间,我等也拿不定主意,该用何种身份来拜见殿下。”
这话是暗示,南诏皇室,国主身份未定,他们贸然待见,不合适。
有大臣不悦:“天朝怎么会派黄毛小儿出使南诏,莫非是看不起我南诏国。”
只怪赵笙实在太年轻,又生得斯斯文文,难免让人看轻了去。
赵笙的腰杆挺直,没有一丝惶恐。“我天朝上国,海纳百川,不拘一格降人才。甘罗十二岁便做了宰相,我这样的年轻臣子出使他国,又有何特别。这位大人若是孤陋寡闻,那在下也不好多说什么。”
这是暗讽他见识少?
大臣被怼,气的肝疼,还想要骂回去,安波寻却笑道:“好了,莫要做意气之争。使臣既觉得局势未定,不该拜访,怎么今日又递了文书,表明身份?”
赵笙言道:“臣等不远万里来到此处,本是想修两国之好,谁知到了本地,情势却有所变动。我等正准备回报朝廷,等待圣人决断。可在等待的过程中,我使节团的正使与其夫人,在昨日的塔瓦寺浴佛节被人掳劫而走,至今下落不明。还请殿下下令寻人,免得有心之人作乱,坏我两国盟约。”
第三百六十七章幼稚
安波寻看着眼前的赵笙,一言不发,赵笙内心忐忑,却还是从容的回应安波寻的打量。
安波寻没有立刻答应下来,而是道:“使臣远道而来,奔波劳累,暂且先去休息,夜里本王设宴,替你接风洗尘。”
赵笙想了想,也不反驳,顺从的退下去。
等人走了,安波寻叫来大总管,“国师那边有何动静?
大总管道:“大皇妃已经将东西交出。”
“那两个中原来的小夫妻,可是在他手里。“
大总管摇了摇头:”老奴瞧,倒像是老国主的人干的事儿。“
安波寻笑了笑,“他现在自顾不暇,早就没有精力管这事儿了。”
看这手笔,反而更像他那很久不见的侄子。
“您说的是,咱们需不需要派人,把人寻回来?”
安波寻想了下,道:“你让人去处理一下,不过,那毕竟是我的小侄子......”
他轻哼了一声,吩咐大总管:“若是瞧见二皇妃,把人带回来。”
大总管立刻明白了,“您放心,我知道。”
论重要,还得是二皇妃。
宋道隽发现自己浑身乏力,他坐起来,想要动弹,这才留意到手脚都被上了镣铐。
他不着急,反而先是去留意自己手腕上的镯子,摇了摇,里面的虫子似乎感应了,动了一下。
只要虫子还活着,就说明木芳颜没事。
他松了一口气,静静坐在床上,等待自己恢复体力。
这屋里阴暗的很,大约是个地窖之类。
等到恢复的差不多,地窖的门终于打开。
寻格纳得意洋洋的走进来,有些挑衅的看着他。“醒的这么慢,年纪大了,果然哪哪都不行。”
宋道隽看见他,一点不惊讶,似乎早就知道会如此。
“我娘子呢?”
寻格纳笑笑:“木姐姐好着呢,累了一场,刚刚洗漱换了衣裳。”
他故意带着暧昧的口吻,说着这些话,最后又加了一句:“木姐姐的肌肤,可真滑。”
任何男人听到这话,都会忍不住激动,以为自己的妻子被人玷污。
宋道隽先是一愣,随即嘲笑他:“你小子,毛都没长齐,那玩意儿硬得起来吗?”
这是嘲笑寻格纳乳臭未干,那玩意儿小。
寻格纳冷哼,幼稚的与他斗嘴:“男人年纪大了,也就嘴皮子硬,哪里比得上我们年轻小伙子,身强力壮。木姐姐说,我是她见过最厉害的男人。”
宋道隽坐在他眼前,上下打量他,不慌不忙的笑:“小子,你要真碰过我家叁娘,现在早就是一具死尸了。”
寻格纳顿了一下,“你这话什么意思?”
“字面上的意思,我家娘子早就给我们下了咒,对彼此忠贞。旁人若是胆肥,敢占她便宜,立马就会暴毙而亡。”
寻格纳没想到,他们居然会下这种咒。
“定是你逼她的,你这是不信任木姐姐吗?没想到你们夫妻关系这么脆弱。”
宋道隽看他像是在看傻子,懒得与他继续兜圈子。“你到我这来,只是为了跟我说这些废话,那就请回,挑拨离间在我这行不通。”
他看寻格纳的眼神,就像在看无知的小孩。
寻格纳被他的眼神激怒,“你也莫要得意,你能下咒,我便找人解咒,这种小玩意儿,也没有那么难解。等我大事得成,我就给木姐姐喂药,让她彻底忘记你,然后与她成婚。到时候,我会让你亲眼看着她嫁给我。”
“你一条丧家之犬,还想成什么大事?真是无知小儿。”
寻格纳脸上的笑挂不住,“你知道些什么?”
宋道隽:“我什么也不知道,只不过我有幸见过有你的那位大伯父,他这个人,哪里是你这种黄毛小儿能对抗的。我若是你,不如老老实实跪到他面前,去摇尾乞怜,求他给你一条活路。看在你们家族诅咒的份上,他肯定是不会杀你。你再将你母亲献出去,有你母亲在,不仅能保你平安,说不得日后,还能有个新爹。”
这番话,是个男人都忍不了。
寻格纳从一旁拿起鞭子就抽宋道隽,宋道隽被铁链控制,无法闪躲,那鞭子打在身上,让他吃痛。
可他身有傲骨,哪里会求饶。
“怎么,就这点耐性,还想与你大伯斗,真是可笑至极。”
寻格纳收了鞭子,冷哼道:“没关系,你且看着,到最后赢的人到底是我还是他,我一定会让你亲眼看着木姐姐嫁给我,到时候,我再送你上西天。”
“哦,就凭你那些傀儡?还是上不了台面的巫蛊邪术?你不会以为,这种东西能让你成为一个国主吧?“
寻格纳:”有何不可,南诏皇室的先祖,便是以巫术立国,不也掌控了南诏这片土地上百年?先祖做得到,我亦做得到。先祖创业之时,与我年岁正相当,他们都说我十分肖像先祖。“
宋道隽哈哈大笑,看他就像看个傻子一样。
“说这话的人,大约是个马屁精,专哄骗你这种蠢货,区区巫术能够立国这种鬼话,无知小儿都不会信,你倒是信了?”
被讥讽的寻格纳,忍着怒气,恶狠狠道:“那咱们就试试看,看看到底是我的巫术厉害,还是你的嘴巴厉害。等我成为南诏国主,我便将你千刀万剐,临死之前,定会让你亲眼看着,木姐姐是如何嫁给我的。”
说完,他丢下鞭子恨恨离去。
宋道隽看着人走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伤痕,整张脸阴了下来。
千防万防,没防到寻格纳会留这一手。
他不想卷进南诏皇室的内斗,却还是被卷了进来。
眼下该如何脱困?
况且,寻格纳抓了他们,又是为什么。
宋道隽不觉得寻格纳是冲着他来的,他要夺取神木,木芳颜才是他的目标。
若是想用邪术立国,木芳颜的玄门本事,对寻格纳来说,定是有大作用。
宋道隽很担心,这小子口口声声说喜欢木芳颜,但遇事定会毫不犹豫的牺牲木芳颜。
宋道隽心中万分焦急,只盼着赵笙想方设法找寻他们。
第三百六十八章失踪
木芳颜往外去,但是门口的人拦住了她的去路,她只能站在门口,看了看周围,放眼望去,是一片森林。
她这是被关在哪个深山老林里头了?
这周围好像没有其他人家居住,她本想着,能不能趁着机会,看看周围有什么邻里,借着他们的手,报个信也是好的。
结果倒好,直接将她丢在无人区了。
木芳颜无奈,“就这鸟不拉屎的地方,你们放我离开,我也不知道往哪儿跑,我就想到院子里走一走,晒晒太阳,也不行吗?”
两个侍卫对视一眼,叽里咕噜说了木芳颜听不懂的话。
木芳颜无语,懂当地的语言实在太重要了。
见两个侍卫压根不让她出去,木芳颜只好无奈的回到屋里坐下,大声喊道:“来人啦,救命啦,我要饿死了。寻格纳,你个王八蛋,是不是要饿死我?”
她的大声喊叫,引来了寻格纳,他笑盈盈进来:“姐姐可真是活泼的很。”
木芳颜瞥见他手上的一点血渍,微微眯了一下眼,心跳加速,但什么也没问。
她气鼓鼓道:“你把我关在这儿,连口水都不给,是想要饿死我吗?早说嘛,不如给个痛快,干嘛还冠冕堂皇的说要娶我。哪个女人倒了八辈子霉,要嫁给你这种连饭都不给吃的男人。”
寻格纳笑着拍拍手,身后便有侍卫端来膳食。
她扫一眼,不屑道:“这是人吃的东西吗?在长安城里,狗都不会吃,我夫君可从来不会让我受这种委屈。”
她嫌弃的眼神,并没有让寻格纳生气,可他也没有为了讨好木芳颜,而让人去换。
“姐姐暂且忍耐一下,等回了城,我自会让人给姐姐做好吃的。”
“那我要是不吃呢?你饿死我吗?”
寻格纳着为她撕了一条鸡腿,“姐姐若是不肯乖乖吃饭,那我就只好让你的好夫君陪着你,多饿两顿了。你饿多久,他就饿多久。不知道你们俩,谁能够坚持到最后。”
木芳颜瞪他,真是个卑鄙的混蛋。
“你这样,没有哪个女孩子愿意喜欢你吧?”
“我喜欢姐姐就行了,姐姐乖乖听话,好好吃饭,这样我才不会为难那个男人,你说是吗?”
木芳颜冷笑,“你就不怕我念咒,让你疼的满地打滚。”
寻格纳哼笑,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摆在她眼前,“姐姐是说的这个小蛊虫吗?”
木芳颜没想到,他居然将蛊虫取出来了。
“这种小把戏,唬得了一时,唬不了一世,姐姐不会以为,我一点法子都没有吧。姐姐下次记得,弄些厉害的来。”
木芳颜好像底牌被人抽走了一样,也不说话了,抓起鸡腿狠狠的咬,仿佛吃的是寻格纳的肉。
要多用力,有多用力。
寻格纳笑着给她倒了一杯水,“姐姐吃慢些,莫要噎着,噎着了,我会心疼的。”
心疼你个鬼!
木芳颜越加害怕,心中开始盘算,到底要如何摆脱这家伙才好?
寻格纳就这么看着她吃,木芳颜觉得自己才是他的盘中菜,好像等她吃饱了,就要被他大卸八块一样。
这眼神令她浑身起鸡皮疙瘩,于是转过身去,根本不想搭理。
恰恰此时,来了一个侍卫,走到寻格纳耳边,低语了两句,寻格纳神色一变,“属下不敢说谎。”
那人恭恭敬敬的退到一旁,木芳颜不知道他们说了什么,这怪异的语言,她是一个字也不懂的。
寻格纳顿了顿,看着木芳颜,“姐姐,看来我们得换个地方了。”
“换什么?我在这待着挺好的,不走。”
“那可由不得姐姐!”
说着,他硬是拽起木芳颜,拖着她往外去。
木芳颜抓着手中的鸡腿不肯松手,“那你也得让我把饭吃完呀!”
寻格纳根本不理会,木芳颜只能趁机抓了碗里的烧鸡,被迫跟着他一路下楼梯。
可惜才跑出去几步,手里的烧鸡就掉在地上。“你慢点儿,赶着去投胎呢。”
话音刚落,一道箭射过来,木芳颜只来得及侧身,手里的鸡腿就被人射在地上。
她倒吸一口凉气,立马往旁边逃命。
可寻格纳哪里会放过她,抓住她的手,到处找障碍物掩藏。
院子里传来厮杀声,木芳颜不知道对方是敌是友,只能任由寻格纳拖拽着她往林子里逃。
木芳颜才不想跟他一起死,使劲想要挣脱寻格纳。更因为心中还记挂着宋道隽,想趁机去救人。
“姐姐别忘了,你夫君还是在我手中。”寻格纳阴冷的威胁,木芳颜瞪他一眼,只能不情不愿的跟在他身后逃命。
那些人穷追不舍,寻格纳的人,带着木芳颜一路奔跑。
直至逃到密林深处,被大雾遮挡了方向,那些人才没有再追踪。
另一边,赵笙好不容易找到寻格纳那的落脚点,谁知居然有人捷足先登,等他赶到的时候,到处都是一片狼藉,尸体遍地。
令狐圻心下惊慌的很,命人到处寻找。
也是他们运气好,居然发现了地窖,找到了地窖里的宋道隽。
寻格纳逃跑的匆忙,根本没来得及处理宋道隽。
宋道隽听到外面的响动,就想要冲出来,奈何那铁链牢固的很,他根本无法挣脱。
赵笙看见宋道隽,松了一口气,人活着就好。
“怎么只有你,叁娘呢?”
“你未曾见到她?”
赵笙摇摇头,“我们来的时候,这里已经发生过一次打斗。”
“抓你们的人是谁?”
“还能是谁,自然是寻格纳那黄口小儿。”
宋道隽出了地窖,将里里外外都搜查了一遍,都没找到木芳颜,顿时焦急的要去救人。
这混蛋,等抓到他,定要将他碎尸万段。
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他绑走了叁娘。
如此危险,还要抓着叁娘不放,这是想拉着她一起陪葬?
那些人,绝不可能冲着木芳颜来。他们的目的,只会是寻格纳。
赵笙想了想,担忧道:“会不会是大皇子的人下的手,毕竟大皇子跟寻格纳也算得上是仇敌。”
宋道隽不想管这些,只追着痕迹一路去找。
可到了密林深处,这茫茫大雾,根本难以辨别方向,再深入下去,人未必能找到,他们自己可能陷入危机。
更惊慌的是,宋道隽发现他的鸳鸯蛊,居然感应不到木芳颜的方向。
第三百六十九章你选谁
木芳颜实在跑不动了,再也不肯跑。
她坐下来大口喘气,“你再逼我,还不如杀了我。”
寻格纳感觉后面的人没有再追来,才松了一口气,带着手下人坐在一旁休息。
木芳颜大口喘息,稍稍平稳一些,才问他:“那些人是冲你来的吧,是你大伯父的人吗?不是说你们南诏皇族因为有诅咒,不能残杀血脉亲族吗?”
寻格纳哼笑:“不能杀,不代表不想杀。他不好动手,那手下那些人呢?”
寻格纳有些嘲讽,看来安波寻对于手下的掌控,也没那么厉害。
他看向木芳颜,疑惑起来:“你到底是什么人?”
木芳颜被问的莫名其妙:“我就是木叁娘啊,还能是谁?”
寻格纳走到她眼前,蹲下来看着她笑。
木芳颜被他笑得毛骨悚然,却不甘示弱的与他对视,输人不输阵。
“木姐姐,你和你的夫君来历,比我想的还要与众不同。我本以为,你们只是长安城中,有些身份地位的商贾,现在看,恐怕不止于此。”
木芳颜咽了下口水:“什么意思?”
“与你们同行的那位赵郎君,拿着天朝的文书进宫求我大伯父,为他们寻找正使,说他们的使臣夫妇浴佛节的时候,被人劫持,下落不明。为修两国之好,还请我大伯父无论如何要把人找回来。”
寻格纳越想越觉得好笑,“真是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原来姐姐是官家出身。”
“既然知道我们夫妇来历不凡,还不快放了我们,你就不怕得罪了天朝,天朝派兵来把你们都收拾了。”
寻格纳闻言,低声笑起来。“姐姐真是有趣的,你不会以为,天朝的皇帝会为了个使臣就会开战吧?就算你们是皇族,这天高皇帝远,我杀了你们,嫁祸给大伯父,让天朝的人去对付他,我到时候坐收渔翁之利,不好吗?”
木芳颜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这小子可真歹毒。
这要是在后世发生这样的惊天命案,交通便利的情况下,或许会有人来查案。
可这是古代,从长安到南诏,不说走一年,也得走上半年。
然后又各种查案办事,简直不要太辛苦。若想打仗,那又是另一番光景,劳民伤财。
若是南诏皇室自首认罪,并且交出凶犯,俯首称臣,圣人实在没理由为区区两条人命,大兴兵戈,掀起战争。
更重要的是,人都死了,最后怎么报仇的,对她还有什么意义?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争一时义气。
木芳颜在心中叹气,口吻都微微弱了一些。“我与夫君是带着命令来此的,修两国之好。你想利用我们陷害你大伯,焉知你大伯不会利用我们,反杀了你?就算处置不了你,你的父亲母亲,他又岂能放过?从此以后,你会是整个南诏的罪人,成为丧家之犬,想做国主,那是永远不可能了。”
寻格纳听她这般说,摸着她的下巴,若有所思。
木芳颜拍掉他的手,往旁边挪了一下,不想让这混小子占便宜。
眼见着天竟隐隐有些黑了,手下人道:“小殿下,处地形不明,天黑之后恐怕有野兽出没,咱们不妨寻一出安全的山洞,暂且躲避,等天太亮之后再寻出路。”
寻格纳想了想,道:“好,按你说的做。”
木芳颜看着他,摸不透他的心思,只庆幸自己又逃过一劫。
另一边,天色黑下来,宋道隽他们寻不到人,也只能暂且回去。
然而当他们回到客栈,掌柜的听他们一说,顿时面露惊恐,“这可如何是好?郎君,你们差一点就入了野象谷啊。”
宋道隽顿了一下,“你如何知道,那边是野象谷的?”
掌柜的问:“殿下去的地方,可有巨大的红杉木。”
宋道隽想了想,不太确定,看向赵笙。
赵笙与令狐圻都点了点头,掌柜的摇头叹息,“郎君初到此地,怕是不知,这野象谷周围才有巨大的红杉木。那是先人为了警示百姓,不可随意越过红杉木。那些猎人樵夫就算进林子里打猎砍柴,看到巨大的红杉木,也不敢再往前走。红杉木包裹的地方,就是野象谷的入口。若是硬闯,有去无回啊。”
宋道隽惊得坐起来,马上跑回自己的房间,点燃了鸳鸯蛊的特殊香料。
镯子里的虫子依然活着,可也毫无反应,好像迷失方向一般。
“怎么会这样?不行,我要去找她,那地方如此危险,叁娘一定会害怕的。”
宋道隽想都不想,就要去救人。
令狐圻急忙拖住他,“莫要冲动,此时天色已黑,咱们今日白日去,都差点迷失方向,你这样过去,又有什么结果?”
“难道让我就在这干等着,任凭叁娘出事?”
令狐圻当然不愿意木叁娘出事,木叁娘与他们夫妻也是朋友,他怎么会看着朋友去死。
然而眼下情形不明,他们这样去救人,等于白白送死。
“咱们毕竟是外来的,对于此地的情形所知甚少。我记得你说过,无忧大师是南诏的活地图,不如咱们去寻无忧大师。或许,他能想法子找到人。”
宋道隽一想,果然如此,立刻想领着阿寻前往塔瓦寺。可天色已经黑了,塔瓦寺根本不接待,只能明日再去。
洛桑没有想到,才在外面清静了几日,就又回到宫里,还是之前的那座宫殿,只是这一次防卫的更严了。
安波寻推门而来,看到坐在屋里的落桑,浅浅一笑,“出去奔波了几日,好像清减了两分,饿了没有?我让下人给你做些好吃的。”
落桑上看着他,只觉得无比悲哀。
“你早就知道,我逃不出你的手掌心是吗?”
从她离开这里开始,就隐约有种感觉,安波寻一定会在找到她。
只是她没想到,会这么快。
寻格纳还信誓旦旦的以为,自己的藏身之地十分隐蔽,绝不会被安波寻找到。
他还是低估了自己的这位大伯父。
安波寻抬手触碰她的脸,洛桑微微后退了一下。
安波寻却强硬地拉着她的手,硬是将人抱进怀里,闻着她的气息,“那小子倒是有两分谋算,等再长大一些,说不定能与我分庭抗礼。你说,我与他真到了那一步,你会选择谁?”
洛桑欲言又止,却在他的逼问下,毫不犹豫刺伤他的心:“他是我的儿子,我身上掉下来的一块肉,便是让我在二皇子与他之间选,我也只会选择他。”
安波寻闻言,忽然用力,箍的洛桑喘不过气来。
他几乎是咬牙切齿道:“我真厌恶你的诚实,为什么在这件事情上,你连说谎都肯。”
第三百七十章怪物
洛桑被他的样子吓到,紧张不已。安波寻见她这模样,又有些后悔了。
他狠狠亲吻洛桑,任凭她如何挣扎,还是挣脱不得。
屋里传来暧昧的动静,宫女与大总管,在门外听到,纷纷避开一些,不敢窥听。
漫长的夜晚,洛桑咬着牙,就是不肯发出一丝叫声。
寻格纳的人找了许久,才找到一个合适的山洞,那里虽然残留着野兽的粪便,但似乎已经过了很久,并无人来过的样子,他们清理了一番,拾了柴火,便在山洞里烧起火。
木芳颜好奇的触摸墙壁,一言不发。
“怎么,有什么不一样吗?”寻格纳见她表情古怪,好奇的问。
木芳颜没说话,寻格纳笑盈盈道:“姐姐,你我已经是一条船上的人,要是有什么知道的不肯告诉我,那遇到危险,我只能拖着姐姐一块死了。”
真是死也不放过她!
木芳颜忍不住白了他一眼,“就是觉得这石头很特别,我想看看,是不是金矿,万一是金子呢?”
寻格纳学着她的样子,捡起地上的一块石头,在墙上敲了敲,却没看出什么特别来。
这个石头有点黑的过分,莫不成是煤矿?
他细细看了看,看不出端倪,这不是他擅长的部分。
木芳颜懒得搭理他,坐到火堆旁,肚子饿的咕咕响。“有没有什么吃的?”
寻格纳看一眼侍卫,侍卫们从怀里掏出干巴巴的饼子,也不知道是用什么做的,又干又硬。
木芳颜学着侍卫的样子,将饼放在火堆前烤了烤,烤的软了一些,撕一块塞入口中,她就顿住了。
“怎么了?”
木芳颜看看这些侍卫,忍不住道。“人家跟着你混一场,你也不知道弄些好吃的,这玩意儿是人吃的吗?”
味道很干,口感粗糙,简直像粗粮里面掺了石子,吃起来割喉咙。
寻格纳见她如此,却笑着摇了摇头,“姐姐果然是长安城里的富贵人,没有吃过我们这偏远小地的粗食,就这东西,已经是我南诏寻常百姓能吃上的好粮食了。”
木芳颜顿了一下,忽然觉得自己有点不食肉糜。
跟宋道隽太久,好日子过惯了,没有见过差的东西,便是在麻素家,也因为麻素家素来奢靡,奴仆的伙食都不差劲。
她已经不知道,普通老百姓过的是怎样的一种生活了。
富贵中人,也会因为自己的富贵,对于贫穷一无所知。
“姐姐不是知道吗,前一年,南诏大旱,老百姓饥饿到快要吃人肉的地步,还是我大伯父对天祈福,求来天神赐予的粮食,以及及时的大雨,才救了老百姓的命。”
说这话的时候,寻格纳神情很复杂,有些嘲讽,又有些敬佩,但更多的是烦闷。
木芳颜实在是吃不下去,吃了半块饼就还给寻格纳,自己翻了个身,窝在角落准备睡觉,有什么事等天亮再说。
寻格纳也不再言语,几个侍卫轮流值守,各自找地方睡觉。
累了一天,木芳颜实在太困,很快就睡了过去。
睡着睡着,木芳颜就觉得,有什么东西在摸她。
她心中一紧,以为是寻格纳这个死变态,想要对她图谋不轨,抬手便给了对方一巴掌。
可巴掌打出去,不是响亮的巴掌声,手上反而摸到一团黏糊糊的东西。
那玩意好像鼻涕虫一样,她顿时惊醒,抬眼看去,吓得惊声尖叫。
眼前站着一个双目赤红,身上沾满绿色粘液,好似癞蛤蟆的怪物。
木芳颜抄起一旁的石头砸过去,随着她的尖叫,那东西惊慌的跳上石壁,逃之夭夭。
可还不等木芳颜松一口气,接连传来侍卫的惨叫。
寻格纳也终于醒了,两人对视一眼,纷纷逃向路口,却发现来时的洞口,不知何时已经被怪异的粘液堵住了。
木芳颜恶心又惊惧:“这是什么东西?”
寻格纳摇摇头,他也不知道。
后来身后传来惨叫,两个人回头一看,瞧见几个侍卫被怪异的粘液捆住了脚,使劲的往后拖。
木芳颜要去救人,寻格纳却拉着她往外逃,可是能往哪逃呢?
前面的路,被一层又一层的粘液堵住,木芳颜尝试去弄开那些粘液,哪怕忍着恶心难受。
可那玩意儿跟水一样,想戳个洞很难。
几人甚至来不及逃出,就被粘液粘住,使劲的往后拖拽。
对方力量实在太强大,甚至很古怪。
还不等木芳颜有所反应,就被拖入了深渊。
宋道隽从惊恐中醒来,他刚刚梦到梦到木芳颜出事,掉入了深渊,很危险。
他连忙坐起来,也顾不得天刚刚亮,就叫醒了阿寻阿福。
两人分开行动,一个去备马,一个去知会赵笙等人。
宋道隽领着人感到塔瓦寺,寺庙外面的人,好像知道他要来,根本就没有阻拦,直接开了门让他进去。
宋道隽没时间细想,直奔无忧大师的院落。
无忧大师正坐在菩提树下盘腿冥想,听到响动缓缓睁开眼,瞧见宋道隽一脸着急的赶来。
“施主,你这火急火燎的,出什么大事了?”
“我娘子去了野象谷,大师可有法子让我入谷救人?”
无忧大师神色异常,他看着宋道隽,摇了摇头。
宋道隽被拒绝,心下更是着急。“大师这是何意?”
无忧大师深深叹了一口气:“野象谷那地方,就不是常人能去的,当初白乙要去,我也劝他莫要如此。可他一意孤行非要去,至今下落不明,如今.......”
无忧大师看着宋道军:“木娘子与众不同,既然去了野象谷,能不能活着回来,还得看她自己。”
“什么叫看她自己?大师,她被人挟持,本就危险重重,我总不能在干等着。您可有什么法子,能让我助她一臂之力?”
无忧大师还是摇了摇头,“这件事情我帮不了你,你也只能回去等消息。野象谷那地方,只能凭自己的本事走出来,你就算去了,也不过是多一个人送死罢了。到时候别弄得她出来了,你反倒折了进去,得不偿失。”
赵笙闻讯赶来,见宋道隽激动要暴走的模样,忙拖住他:“你冷静冷静,这种事着急有什么用?哪怕你气的一把火烧光野象谷,也只会连同叁娘子一块遭殃。”
宋道隽咬牙切齿:”难道就让我干看着她受罪!”
第三百七十一章怎么在你这
眼看宋道隽十分痛苦,无忧大师站起来,与他道:“你若真想帮一帮你娘子,那就在野象谷外面等着,叁天内,她若是有命回来,那就一定会回来,若是不能......”
无忧大师似乎也没办法,他看着宋道隽,说了十分残忍的话,“若是回不来,你进去,也不过是白白送死。”
这话就差说,叁天之后要么办喜事,要么办丧事。
阿寻见自家主子这么着急伤心,怒道:“大师,你好歹也是无尘大师的弟弟,又与白乙天师相交,再怎么样,您都算是咱们的长辈,如今我家娘子有难,也是您的晚辈有难,您怎么能说这种风凉话?要是有什么好主意,就快说一说,只要咱们能办到的,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啊。”
宋道隽逼着自己冷静,无忧大师却还是摇了摇头,“不是我不想帮,而是在座的各位,包括老衲在内,都没有那个能力去帮她。饭要自己吃,水要自己喝,有些路,只有木娘子自己走,其他的人想帮,也爱莫能助。与其心中慌乱,不如相信你家娘子,相信凭她的本事,能够活着走出来。只要她能活着走出来,那她的道行,会更上一层楼。”
这话里的意思,隐藏了很多信息,宋道隽还要再问,无忧却已经拒绝解答,回了自己的屋里。
寺庙的僧人请他们出去,宋道隽再不想,也只能被赵笙拉走。
只要遇到木芳颜的事,宋道隽总是很慌乱。
出了寺庙,他渐渐冷静下来,吩咐阿寻去准备东西,他们要去一趟野象谷。
阿寻紧张:“郎君,无忧大师的话......
宋道隽看他一眼,“他的话我听进去了,他不是让我在野象谷入口处等着吗?那我便等着,你准备好东西,万一叁娘出来,受了伤,或者是饿着冷着了,咱们总要好好接应才是。”
赵笙听他这么说,松了一口气,只要不是贸然闯进去就好。
赵笙命人到处打探野象谷的事,甚至告诉掌柜的重金悬赏,寻找去过野象谷的人。
本以为,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若能寻到向导,带他们去野山谷,说不定就能找到人。
谁知掌柜的面色十分为难,跟他说,便是他悬赏万金,也不会有一个人带他们去野象谷。
宋道隽十分惊讶,追问这是为什么。
掌柜告诉他:“野象谷之所以没有一个当地人敢去,是因为传闻说,其中有恶鬼精怪,凡是不甘心想要试一试的人,只要去了,不仅自己会死无葬身之地,连他的家人也会恶运连连,从此霉运缠身,直到家破人亡的那一天。”
从前倒是有人不信,与人打赌,非要往林子里钻。
结果去了之后,再也没有回来。
他家中原本富足安康,可从他失踪那天开始,先是儿子与人打斗,失足落河淹死了,接着是他的妻子被人奸污,抛尸在路边。
最后,他的父亲母亲相继重病,花了无数的钱也治不好,最后一家子全都死干净了。
更绝对是,买了他们家房子的人,从住进去那天开始,也跟着倒霉。
买主无可奈何,房子直接不要了,这才保了一命。
从此以后,那地方就成了鬼宅,至今还在金花街上,没人敢靠近。据说借宿的乞丐,有一个算一个,不是断手就是断脚,倒霉至极。
宋道隽起初以为,这不过是传说,不会有那么多人相信。
令狐圻也在门口贴了布告,重金悬赏,寻找能去野象谷的向导,可等到他们回去,一个领赏金的人都没有。
甚至还有人好心劝他们,千万莫要去。
野象谷有去无回不说,还会累及家人,那是被神灵佛祖所抛弃的地方。
众人这才知道,野象谷对于南诏人来说,是怎样一种恐怖的存在。
宋道隽只能歇了心思,让阿寻准备了很多东西,在野象谷的入口安营扎寨,期盼木芳颜回来,能及时接应她。
到了野象谷入口的宋道隽,本来有些不甘心,想要进去。
可他才靠近,就觉得胸口疼痛,喘息困难,控制不住的晕过去。
等他醒过来,已经过去一天。
阿寻将人扶起来,劝他道:“郎君,要不咱们还是听无忧大师的话,就在谷口等着吧。若是.......”
其他的话,阿寻实在说不出口,只能安静给宋道隽穿上鞋子。
宋道隽走出来,看着这一望无际,深不可测的野象谷,犹豫了一下道:“虽然北久大师的鸳鸯蛊在此处毫无反应,可这镯子里的虫子还活着。”
这就意味着,木芳颜也还活着。
阿寻顿了一下,领悟道:“您是觉得,北久大师或许有能力帮忙寻人?”
阿寻看向阿若,阿若冷笑:“瞧我做什么,我师叔那人,除非你有什么好东西能说动他,否则他可不会来给你白干活,懂吗?”
宋道隽于是开始思量,自己有什么东西能够与之交换。
他想了很久,根本拿不出让北久心动的东西。
钱财名利这些,北久根本都不在乎。
他更在意的是奇珍异宝,能否让他修炼蛊术。
而自己对这一窍不通!
宋道隽很发愁,恰在此时,麻素阿兰来了,她给几人带来一样东西。
麻素阿兰一打开那个盒子,阿若差点尖叫起来。“血虫蛊怎么在你这?”
这可是他们师门的命脉,北久分明是死都不离手的,自己想方设法套路北久,都没有成功,最后只能无奈离开。
谁能想到,这玩意儿居然在麻素阿兰手中?
麻素阿兰顿了顿,道,“是我离开牂洲城的时候,北久大师给我的。他说我万一要有个什么事儿,这玩意儿或许能帮我。我听说你们要去找北久大师,可我离开牂洲城时,大师也离开了。我就想着,这东西或许能帮一帮你们,但是怎么用,我确实不知道。”
阿若很无语,既然不告诉人家这东西怎么用,又为什么要送给她?
难不成,他早知道他们会有危险?
阿若看着麻素阿兰,还是说,那老家伙确定自己会出手相助。
宋道隽看着阿若:“这东西如何使用?”
阿若,“血虫蛊其中一个作用,就是吃了人血之后,可以帮这个人,寻找他的至亲至爱之人。无论多难,只要那人活着,血虫蛊就一定能够找到。”
宋道隽毫不犹豫的要放血,阿若却阻止了他。“没那么简单,在此之前,还得找叁味药。”
第三百七十二章祖父
“需要什么药材你只管说,我立马让人去给你找。”
阿若摇摇头:“哪里那么简单,这叁味药材十分难寻,我怕我找起来,至少得花个十天半个月。你不是说,无忧大师让你在这等叁日,是好是坏,叁日内都会有个结果,何须浪费时间去找,你还不如在这等着。”
宋道隽却不管:“是什么药材,我让人去寻。无论是什么,我一定会帮你找到。”
他似是下了决心,叁天后要么见人,要么见尸。
只要见不到木芳颜的尸体,他就一定要到谷里去,他不信自己好不容易把人寻回来,又要失去她。
他记得木芳颜说过,他们的姻缘或许有些坎坷烦恼,但她一定会陪自己终老。
这般想着,宋道君就十分坚持自己的想法。
阿若见他如此,也只能答应。
他转身带着麻素阿兰一块去找寻药材,毕竟要找到血虫蛊需要的药材,还得用上血虫蛊才行。
邓可人听到消息,别的忙也帮不上,就亲手做了很多食物,又准备了木芳颜的衣衫,保暖的,清爽的都有。
里里外外都准备好,送过来。
到时候,不管是木芳颜要吃东西,要换衣上衣,或者是受了伤要包扎,这些东西她备的有,能派上用场。
令狐圻知道她放不下心,索性任由她去忙,等准备好了,就帮忙把东西带去。
青叶担心的很:“小王妃会平安回来吧?”
看见小郡王对小王妃那个心疼劲,人要真有什么事,难保小郡王不会发疯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来。
再说,小王妃那么善良的好人,怎么叁番两次遇到这种倒霉事。
邓可人想了想,坚定道:“木娘子的本事,一定吉人天相,逢凶化吉,否极泰来。你去准备些香果香烛,我要闭门为木娘子祈福。”
既然不能帮忙救人,好歹还能焚香祷告,盼着木芳颜平安归来。
木芳颜听到有人在呼唤她,她动了动,觉得浑身像散架了一样,哪哪都疼。
好不容易,缓缓爬起来,在黑漆漆的地方摸来摸去,只摸到冰冷的墙壁,寒气森森的。
这是什么地方?
她一边想着,一边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吹亮火烛看看周围,吓得倒吸一口凉气。
这鬼地方,有无数的尸体残骸,动物的,人的,应有尽有。
有些甚至因为死的太久,都开始发绿。
木芳颜又看看周围,那几个侍卫已经不见下落,寻格纳也不见踪影。
熟悉的声音又缓缓地飘荡到了耳里,木芳颜扶着石壁站起来,谨慎的顺着声音的方向,摸索过去。
这山洞里极其阴暗森冷,安静的只听到她的脚步声。
她一步步往前,看到了一点光亮,远远的看到石壁上,有个人。
“祖父!!!”
木芳颜看清了男人的模样,忙上前想要去救人,可还不等她靠近,有人从后面捂住她的嘴,将她往后拖拽。
木芳颜使劲挣脱,回头一看,却是寻格纳。
“你做什么?”
木芳颜也不敢大声喧哗,毕竟将她拖拽到这里来的那个怪物,还不知道在何处。
寻格纳难得没有开玩笑,板着一张脸,只让她睁大眼睛,看清楚。
“你瞧瞧,那是你的祖父吗?”
木芳颜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再一细看,顿时惊讶的捂住嘴。
原来那人的上半身,是白乙天师父,可他的下半身,却是一条蛇尾。
瞧那粗壮的腰身,明显是条巨蟒。
而他的下半身,似乎是被卡住,又像是被什么东西困住,在石缝里,根本出不来。
木芳颜想不明白,压低声音问:“这是怎么回事?”
寻格纳道:“我也不知道,你祖父这是怎么回事,看样子,分明跟妖怪融为一体了。”
木芳颜难以置信,“这到底是什么地方?怎么如此诡异恐怖?”
寻格纳想了下,不安道:“若是我没有猜错,这地方可能是野象谷。”
野象谷?
木芳颜惊骇,若是野象谷,那这个人莫非真是她的祖父。
自从知道祖父去了野象谷,木芳颜就一直盘算着,要来寻人。
可这个半蛇半人的存在,是真还是假呢?
木芳颜一时间难以确定,不知该如何是好。
恰在此时,白乙天师又开了口,“叁娘,叁娘是你吗?我听见你的声音了,你且过来,让祖父看看你。”
他的声音好像有一种魔力,蛊惑着木芳颜往前去,若不是寻格纳死死拖拽着她,木芳颜就真的走过去了。
那东西见木芳颜没有靠近,又朝着黑暗里的木芳颜道:“祖父听到你的声音了,你是来寻祖父的吧,傻孩子,祖父被困住了,你过来拉我一把。”
木芳颜顿了顿,还是没说话。
眼见木芳颜还是没有靠近,那声音继续道:“叁娘,你可还记得,在牛关山上,你因为好奇,打开了黄岩道长的鸟笼,导致他精心培养的画眉鸟飞走了,你吓得不知如何是好,满山的去逮画眉鸟。最后被困在山上,差点回不来的情景。”
木芳颜自然记得,那时候她听说,黄岩道长能够用画眉鸟给人算命,像极了电视剧里的骗子,觉得他是个假道长,肯定抓了一只鸟精心训练,于是趁着白乙天师带她去拜访的时候,哄骗一个小师兄,跟她一块儿去看究竟。
结果师兄悄悄打开笼子,却因为一时不慎让画眉鸟飞了。
木芳颜慌不择路,连忙出来找寻画眉鸟。
师兄胆子小,找了半天找不着,就开始哭诉,说都怪木芳颜。
木芳颜看不上他那懦弱的样子,道:“一人做事一人当,我会把画眉鸟找回来的。”
说着就一头扎进深山里,打定主意一定把鸟找回来。
那时候,她胆子贼大,压根什么都不害怕,结果却在山里遇到了个女鬼。
女鬼被自己的儿子与儿媳害死,魂魄不甘心的在山里飘飘荡荡,到处找回家的路。
木芳颜傻乎乎的,没看出她是恶鬼,还说帮她带路,结果两人越走越偏,就到了悬崖边上。
若不是白乙及时赶到,收了女鬼,木芳颜早就被女鬼推下悬崖,当了替死鬼。
可这不能说明什么,知道这件事的人不在少数,便是白乙提起来,木芳颜也不当回事,还是沉默不语。
寻格纳静气凝神,此处有妖,说不定将他们拖到这,黏糊糊的东西,也在这个地方。
他正想着拉着木芳颜悄悄溜走,那个半人半妖的东西又开口了。
“叁娘,我让你去寻神木,你可寻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