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娇表哥为我折腰》 分卷阅读1 《病娇表哥为我折腰》作者:眉上栀子 文案: 本文追妻火葬场,剧情狗血,逻辑“咸鱼”,一切只为剧情和男女主服务~ 京都众人都知,将军府表姑娘温令儿非表哥霍祁年不嫁,为了能嫁给霍祁年,她费尽心思,投他所好,卑微如尘,却从未被他正眼瞧过。 最后换来的却是一颗千疮百孔的心,以及男人冷脸一句:表妹自重,我已同别家小姐定亲。 温令儿幡然醒悟,迷途知返,天下男人千千万,她要将他一脚踢开,过得肆意潇洒。 众人等着看她笑话,她却摇身一变,飞上枝头变凤凰,受尽宠爱,上门求亲的人都快将门槛踏烂了。 霍祁年看着表妹即将成为他人妇,冲着别人叫哥哥,他后知后觉,并非她离不开他,而是他非她不可。 他欲得到之人,从未失手。表妹嫁谁,他便杀谁。表妹嫁谁?只能嫁他。 小剧场一: 冷心冷肺的霍将军真香了:喃喃乖,跟我回家。 温令儿睥睨:???公子哪位? 霍将军薄唇微勾:喃喃的夫君。 温令儿笑眯眯指了指一旁的宰相府公子:哦,忘了说,我已定亲,这是我未婚夫,将军自重。 霍将军凤目微眯,半夜翻进温令儿的闺房,将人抵在怀里,温柔阴暗,哄道:喃喃乖,再说一次,谁是夫君? 小剧场二: 尚书府公子:令儿姑娘,这是我为你写的诗。 霍将军挑眉冷笑:三岁孩童都不屑。(霍三岁奋笔疾书,连夜写了情诗数首。) 大理寺卿公子:令儿姑娘,这是专门从西域给你带回的夜明珠。 霍将军挑眉冷笑:不过尔尔。(喃喃,这是私库钥匙。) 某富商公子:令儿姑娘,这是我为了包下的整座山头,你想吃什么就种什么。 霍将军冷笑连连:满身铜臭。(喃喃,江山喜欢么?) 表面娇软实则腹黑爱凶狗子的实务操作型女主X前期病娇后期傻狗真香美强惨男主 狗子作死,追妻火葬场 #男主女主有误会,男主非渣男 两人互相喜欢,不过狗子比较口嫌体直,而且有“病” 双c,双洁 一句话简介:狗子追妻火葬场 立意:爱别人之前,首先要爱自己。 内容标签: 甜文 市井生活 小门小户 搜索关键字:主角:温令儿,霍祁年 ┃ 配角:┃ 其它:甜宠 第1章 生辰 五月春末,南方暖意融融,莺啼婉转,春光明媚,玉炉中香燃尽,袅袅青烟升起,只听得层层叠叠的幔帐中传来娇糯的一声嘤咛,随之响起铃铛声,便有两个丫鬟端着东西推门而进。 “姑娘,可是醒了?”纤云一边提着热水壶往水盆中加水,一边笑着问道。 只听得榻上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幔帐微动,挂在上头的铃铛发出清脆的声响,便听得传来一声慵懒娇软的女声道:“醒了,表哥可递了话来?” 温令儿话音一落,纤云看了一眼床榻,笑容浅了几分,正要开口,此时正在一旁提着食盒摆膳的弄巧朝着她摇了摇头,继而笑道:“好姑娘,奴婢方才去问过了,大公子今日一早便出了门,怕是有急事呢。” 弄巧言罢,室内突然一片寂静,过了片刻,便听得榻内幽幽传出一声喟叹,两个丫鬟皆是叹了口气,便看到幔帐被掀起,自家姑娘赤着莲足下了榻。 她走到窗边,看着外头亮堂堂的日光,以及枝头开得正俏丽的花团,脑海中浮现出那人的寡淡的面容,喃喃道:“但愿如此罢。” 弄巧看着窗前瘦削无比又略显孤寂的背影,走到榻前提起绣花鞋,笑道:“姑娘,您身子骨娇弱,冷意极容易入体,还是穿着鞋子罢,若是生病,大公子必然是担心的。” “他才不会担心,自从雁城来了这京都,加上今日便是整整一年了,他几乎都未来看过姑娘。”纤云口中的他,是如今镇国将军府的家主霍祁年。 霍祁年虽不过弱冠之年,但却文武双全,足智多谋,常年驻扎在雁城,守卫着边境安定,为当今陛下分去了不少烦心事。 一年前霍祁年的姑姑霍容筝嫁入宫中,独得圣恩眷顾,在当今陛下念她思念侄儿,便将霍祁年调回国都,恰逢其时,霍祁年将她带回将军府。 她能得霍祁年相助,是她之幸。她还记得两人初次相见,她被家中主母使了手段陷害,差点被卖去勾栏院里,就在绝望时,霍祁年策马而来,一剑要了歹人性命,将她拥入怀中。 纤云总说她受了惊吓记错了,霍祁年并未抱了她,不管是不是,他如同英雄一般从天而降救了自己,这是事实,也是她喜欢他伊始。 “姑娘,今日是您的生辰,您应当开心一些,大公子若真的是对您上心,早早便应该松送了礼物过来,何至于……”纤云看着少女 分卷阅读2 眉眼带着几分寂寥之意,知道她这又是开始念着大公子了,忍不住嘟囔道。 “纤云!表哥事务繁忙,而且于我们有恩,不可诋毁他,有没有礼物,我并不在意。”温令儿虽是如此说,但眉眼间的低落是掩不住的,她并未真的看中生辰礼,只是一年前在雁城时霍祁年承诺过,要带她去京郊外看牡丹花。 “姑娘,是奴婢失礼了,您别生气。”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眉眼微蹙,知道她是真的生气了,今日又是温令儿生辰,纤云到底是没继续开口相劝。 若是岁月静好,也许自家姑娘这一生便安稳过去了,然而温家老爷遇难去世,家道中落,主母本就视小妾为眼中钉,便用了手段,害得夫人早逝,自家姑娘落得有家不能回的境地。 她看着自家姑娘略显稚气的眉眼,想着夫人临终前对她说的那番话,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找个合适的机会告知姑娘。 温令儿洗漱完毕,又用了早膳,唯恐霍祁年半途回来,连忙便坐在妆镜旁梳妆打扮,少女眉眼生娇,樱唇含笑,香腮染着粉晕,眸子犹如星子般璀璨生辉,真真是一个娇人儿。 “姑娘虽是土生土长的漠北人,然而模样真真是像极了夫人,特别是这双眸子,将整个姑苏的烟雨都含在其中了。”弄巧人如其名,心灵手巧,给温令儿梳了温婉的飞云髻,又在少女眉心绘了一点朱砂,两颊笑涡,犹如霞光荡漾。 “可惜母亲不在了,她若是在的话,我也不至于如此无助。”温令儿看着镜中的自己,想起母亲的面容,眸底露出几分哀意。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眼眶微红,知道她这是又想起夫人了,她连忙岔开话题道:“姑娘,时辰不早了,还要去给大夫人请安呢。” 温令儿闻言连忙拿起帕子擦干眼角的泪珠,朝着镜子里的少女笑了笑,然而起身出门,带着纤云朝着大夫人的融安院而去。 她住在将军府最为偏僻的院子里,离融安院有将近两刻钟的路程,一路上遇到不少丫鬟婆子,虽然表面恭敬,实则却是在背后窃窃私语。 “我原以为大公子看上她了呢,然而如今看来,怕是没戏了。” “听闻那个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主儿呢,若是知道她的存在,到时候怕是会将整个将军府闹得鸡犬不宁。” “就是就是……” 纤云听着背后婆子阴阳怪气的小话,气得便要转头骂人,自家姑娘虽然不是将军府的正主子,但却是将军府的亲戚,就算比不得正院里头的姑娘少爷,但也算是高他们一头的主子了,何时能轮到他人看不起? “云儿,不必理会,表哥在府里看似尊贵,实则处境艰难,我们切勿多事。”温令儿拍了拍纤云的手,敛了心思,朝着融安院走去。 她刚到院门口,便看到大夫人身边的秋嬷嬷已经侯在那处了,温令儿微顿,朝着秋嬷嬷行了一礼。 秋嬷嬷点了点头,面目表情看着温令儿道:“夫人有话对您说,如今正在佛堂礼佛,请姑娘跟老身来罢。” 温令儿微顿,心下却不由多想,她以往都是请安过大夫人便让自己离开,从未留自己说过话,如今看来,怕也是有关霍祁年了。 她跟着秋嬷嬷走到佛堂,此时便听得里头隐隐约约传来声音,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此时木门“咯吱”一声打开,有个丫鬟走出来道:“表姑娘,夫人请您进去。” 温令儿想起大夫人不苟言笑的模样,心中惴惴不安地进了佛堂,此时一个身着素衣的妇人扶着丫鬟的手起身,见了她来,也不说话,在丫鬟服侍下净了手,便坐在一旁的软榻上煮茶。 只听得室内茶盏微微碰撞发出的声响,约摸过了一刻钟,大夫人方才抬眼,淡淡道:“你来府里多久了?” 温令儿将大夫人神态尽收眼底,满腹狐疑,大夫人并不喜欢自己,如今又为何留着自己喝茶? “回大夫人,令儿来将军府已经有一年。” 不待她多想,又听得大夫人道:“你进了府中一年了,我还未同你好好说话,今日恰好得空,想着让你帮我抄一抄经书,你可愿意?” “令儿愿意。”温令儿不假思索点了点头,她喜欢霍祁年,自然对他的家人也愿意坦诚相对,而且在家中时,母亲便喜欢礼佛。 “以前可抄过经书?”大夫人将煮好的茶汤推向温令儿,语气平平,她不喜欢眼前女孩的脸,一看到温令儿,就让她想起以前不愉快的经历。 “在家中时抄过《妙法莲华经》和《善见律》。”温令儿接过茶盏,坐在大夫人对面,心中有些忐忑,她总觉得大夫人不只是找她来抄经书这么简单。 大夫人闻言眼底露出几分惊诧之意,随即飞逝而过,她沉吟了片刻道:“你今年可是十四了?按照这个年纪,也该说人家了。” “大夫人,我不急的。”温令儿飞快开口说道,她心尖记挂的人是霍祁年,让她嫁给旁人,她不愿。 “却是如此,不过祁年今年已经弱冠,已经到了娶妻的年纪了,你……” 秋嬷嬷的声音响起,打 分卷阅读3 断了两人的谈话:“夫人,尚书府的少夫人来了,如今正在前厅等着您。” 大夫人应了一声,拿起搁在桌上的佛珠起身,看着温令儿道:“今日你就在此处帮着我抄抄佛经罢。” 温令儿朝着大夫人行了一礼,目送她离开后,满心都是大夫人那句未说完的话。霍祁年到了娶妻的年纪,为何会同自己联系在一起,大夫人所言为何? 此时秋嬷嬷走了进来,语气平平道:“夫人说抄佛经最虔诚的方式,便是跪着抄写,表姑娘请吧。” 温令儿闻言微愣,然而看着秋嬷嬷冷冰冰的目光,到底是没开口,便跪在观音娘娘像前,弓着身子开始抄写佛经。 她从早晨一直抄写到日中,随意用了些糕点,便又开始抄写,期间除了给她送点心的丫鬟,在于其他人,温令儿原本期盼霍祁年能来将自己带出去的心情,慢慢凉了下去。 她揉了揉发酸的眸子,看着窗外晚霞布满天际,方才反应过来,今日是自己的生辰,此时听得门外声响,秋嬷嬷走了进来。 “表姑娘,您回去罢,大夫人让你以后不必请安,好好待在院里便是。”秋嬷嬷言罢,便退了出去。 温令儿有些怔然,她低头看着自己皱巴巴的裙衫,想起霍祁年的那个承诺,以及方才大夫人说的那句话,心里一片的苦涩。 她闻言点了点头,忍痛起身,膝盖处痛极了,扶着墙走出院子时,纤云已经满脸焦急等在门口。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完好无损走出来时,心底大安,然而看着温令儿一瘸一拐,连忙迎了上去道:“姑娘,您怎么了了。” “我没事,大夫人留了我抄佛经罢了。”温令儿摸了摸纤云的脑袋,忍着痛意,笑着应道。 温令儿忍着痛,苍白着一张小脸,回到院子,此时弄巧已经等在门口了,见了温令儿面色死白,不由变了脸色。 “巧儿,赶紧取药膏来,姑娘今日跪了一日?”纤云言罢,扶着温令儿进了屋子,拧了热帕子给她揉着手腕。 弄巧这厢取来药膏,将温令儿的裙摆掀起一看,膝盖处红肿无比,温令儿皮肤本就娇嫩,乍一看甚是恐怖。 这大夫人可不是容易应对的角色,平日看着慈眉善目,然而手段却是极为狠辣,虽然是寡妇,但将整个将军府打理地井井有条,不输别家半分。 “姑娘,您……她们明摆着欺负人呢!”弄巧一边给温令儿涂抹膏药,一边哽咽骂道。 大夫人出身尊贵,最是看中身份背景,对于庶出的孩子,是看不上眼的,果不其然,竟然让自家姑娘跪了一天。 “并未,大夫人是通情达理之人,这种话以后不许再提”温令儿随意敷衍了几句,并未提及今日大夫人说的话,她转移话题道:“天色已晚,表哥应该快回来了,羹汤可煮上了?” 纤云无奈叹了口气,自家姑娘便是抄的佛经手肘酸痛,膝盖淤青,却依旧记挂着他人,她看着自家姑娘善解人意的眉眼,心疼无比。 这般念念不忘,真的必有回响么? 第2章 表妹自重 春末夏初,夜里依旧泛着凉意,一个身形纤长的少女提着灯笼,站在角门处,昏黄的烛光摇曳闪烁,落在化不开的夜色中,寂寥安静。 “姑娘,平日这个时辰,大公子应当早回来了,时辰不早了,要不奴婢在此处等着,您先回去可好?”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倔强的侧脸,有些担忧她的身子,搓了搓自己胳膊染上的寒意,低声劝道。 “没事,左右回去也只是躺着,我想等着表哥回来。”温令儿笑着摇了摇头,嗓音低软,依旧望着前面,心里含着隐隐期待,只盼着心里人出现。 纤云闻言,无奈叹了口气,又心疼自家姑娘的用心良苦,姑娘做什么事都果断,唯独栽在将军府的大公子身上。 自家姑娘自打进了这将军府,便如同着了魔似的,整日只围着大公子转悠,小到胭脂水粉,大到饮食服饰,皆是按着发大公子的喜好布置,平日说话,十句都有九句是关于大公子的。 更甚每个夜里都会偷偷侯在角门,满心满意等着晚归的心上人回来,将亲自烹煮的宵夜送到大公子书房,这一年来,风雨无阻,皆是如此。 然而能见到的次数,却屈指可数,虽然宵夜是送进去了,但是吃没吃,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今日是姑娘生辰,以前姑娘并不在意,只吩咐煮一碗长寿面,然而今年姑娘却是大清早起来忙活,早早备了吃食,只想着晚间能见一眼大公子,也算是了了生辰愿望。 “姑娘,您身子骨本就虚弱,如今等了将近一个时辰,且不论能不能见到大公子,若是冷风入体,可又要感冒了,而且……大公子他就是一颗……” 纤云低声嘟囔着,言语中多了几分埋怨的意味,还未说完,就被温令儿轻声呵斥道:“慎言,表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若没有他,我们如今还能好好站在此处么?” 纤云看着温令儿黛眉微蹙,时常含笑的朱唇也紧紧抿着,她知道自家姑娘 分卷阅读4 这是真的生气了,自家姑娘最不喜欢听到他人诋毁大公子,以前还同别人争论过,最后反而被老夫人狠狠训斥了一番。 若是大公子爱惜自家姑娘,那她自然没有任何怨言,然而自打大公子将自家姑娘带回府里,便随意安置在后院的偏僻院子里,从未过问,让自家姑娘受了不少冷眼和委屈。 “姑娘,奴婢错了,您别生气,奴婢只是担心您的身子……”纤云话还未说完,便听得前头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便隐约看到几个人影走来。 温令儿闻声看去,连忙示意纤云止声,她躲在角门后,待看清来人面貌,方才松了一口气,连忙整了整衣衫鬓角,小脸染了笑意,提着灯笼迎了上去。 “表哥,你回来了!”少女嗓音脆生生的响在寂静夜色中,为首的男子闻声看去,便看到她水眸含笑,提着裙摆小跑而来。 温令儿模样生的极好,虽不过十四,但眼角眉梢皆透着灵动之意,又时常笑着,唇边两处梨涡像是含着糖,一双眸子透着亮光,像是铺染璀璨的星子一般,笑起来几乎要甜到人的心里去。 男子只觉得眼前一晃,醉意散去几分,认出来人正是温令儿,他凤目微沉,薄唇紧抿,朝身后了挥手,几个随从了然,隐入夜色中。 他没想到温令儿会在此处等他,这个时候,她应当乖乖呆在院内。 “为何不听话?”霍祁年眉眼带着倦意,声音透着几分冷意,然而看着眼前天真烂漫的少女,到底是压住翻涌的戾气。 温令儿闻言微顿,生生止住了脚步,男子的语气瞬间令她眉目清明了几分,霍祁年好似真的忘了今日是自己的生辰,以及那个一年前的承诺。 她握着灯笼把柄的手紧了紧,心里苦涩,继而低声道:“怪我不好,惹得表哥生气了,我只是担心表哥太累了,所以便贸然等在此处。” 少女清澈的瞳孔透出紧张之意,以往霍祁年对她说过许多次,然而今日的语气却莫名让她心惊胆战。 霍祁年凤目微冷,看着少女手中提着的食盒,如同往常一样等他回来,他沉默半晌,方才道:“夜色已深,你先回去。” 说罢,他便抬步离开,温令儿看着男人阴沉的脸色走过自己身旁,她心底猛然一紧,咬了咬牙,伸手拉住霍祁年的衣袖。 这一举动惊得一旁的纤云脸色大变,自家姑娘最知分寸,平日就算见到大公子,心里再怎么欢喜,也止乎于礼,因为大公子厌恶旁人的肢体接触,自家姑娘是最清楚不过的。 霍祁年脚步一顿,原本半握的拳头紧了紧,看了一眼堪堪到自己肩膀处的少女,凤目一片寒意,他的确是太纵她了。 温令儿硬着头皮,压根不敢看男人的脸色,她虽知道霍祁年厌恶这个,但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他对自己与对他人,总是不同的。 “表哥,恕令儿无礼,只是今日……今日是我……” “松手。”男人没等温令儿说完,冷声打断,言语当中,温令儿竟听出生生多了几分厌恶之意。 此番举动若被有心人看去,势必少不得编排,传到大夫人那处,不好处理,可温令儿还是想问问他,到底有没有记住今日是她的生辰呢? 温令儿抬眼,便看到霍祁年冷漠的眉眼,眼底铺染着冷意,以及几分不耐之意,她微微松开手,男人飞快地将袖子抽了出来。 “今日之事,我只当没见过,以后若想嫁人,便应懂得男女有别。”霍祁年言罢,迈着大步往另一个方向走去。 温令儿正要开口解释,便看到男人止了脚步,她心里一喜,继而便又听到霍祁年沉声道:“表妹自重,我已同别家小姐定亲,以后无须这般费心费力,容易惹人误会。” 这句话如同惊雷一般,将温令儿的七魂六魄震了出去,她怔怔地看着男人渐行渐远的背影,决绝无比,好似自己是个累赘,想要迫不及待摆脱干净。 她有些恍惚地看着周围,只觉得眼前朦胧无比,便是手里的灯笼,也变得极为模糊,整颗心猛然下坠,坠入比夜色还浓还深的深渊中。 为何费心费力?霍祁年那般聪明,他定然察觉得出,她以为他救了自己,总是特殊的,然而并不是,她和其他人,没有不同,又或者,她还比不得其他人。 是了,是了,她终于反应过来,今日大夫人的那番话,是说给自己听的,霍祁年将她带回府中,原本便是忤逆了家里长辈。 如今霍祁年同别家姑娘定了亲事,自己若是继续留在府里,便是一个累赘,大夫人知道自己对霍祁年的心意。 所以言下之意是告诉她,无须惦记着她儿子,不然自己的姻缘,也不得善果,美其名曰抄佛经,不过是让她有自知之明罢了。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纤云看着自家姑娘丢了魂的模样,惊得小胆一颤,连忙出声唤道。 好巧不巧,此时又下了雨,春雨淋淋,带着入骨的寒意,纤云使了浑身力气去拉温令儿,女孩也无动于衷。 温令儿听着周围雨声,看着突然熄灭的灯笼,慢慢回了魂, 分卷阅读5 她看着纤云焦急的目光,淡淡笑道:“我没事,先回吧。”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又恢复了以往的模样,不在多想,连忙点了点头,然而此时夜雨极大,她连忙将温令儿拉进亭子里。 “姑娘,奴婢先回去取伞,您在此处等奴婢回来。”纤云言罢,便被温令儿一把拉住手。 “不必,就这样回去罢。”不过是一场雨罢了,明日醒来,许就晴了。 她总是如此安慰自己,一年前被主母卖去勾栏,被人打晕后醒来,就看到了霍祁年,明日醒来,也许会有不同罢。 纤云正要出声劝阻,就看到温令儿抬步走了出去,她想到方才霍祁年说的话,知道自己多说无益,便连忙将食盒搁在一旁,脱下袄子跟了出去。 春雨又密又急,不过一瞬,便将两人淋湿个彻底,纤云心里着急,然而又怕自己多说惹姑娘生气,只好默默跟在身后。 温令儿离开不久后,亭子中便出现一个人影,手中拿着伞,盯着桌上的食盒,目光阴沉,沉默不语。 温令儿回到院子梳洗完毕后,已经将近亥中,春雨渐渐停了下来,淅淅沥沥,落在院内的芭蕉叶上,哗哗作响。 她听着不绝如缕的雨声,只觉得枕巾湿了一片,幽幽叹了口气,只觉得睡意昏沉,隐约又听得风吹窗响,便彻底睡了过去。 “姑娘怎地还在睡,这个时辰也该醒了。”她隐约听见纤云担忧的声音,只觉得一阵恍惚,浑身无力,压根睁不开眼。 一阵喧嚣过后,便没了声音,温令儿正疑惑,便又听得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也不看自己什么命,就这种野鸡,也妄想攀附高枝?” “我原以为大公子看上她了呢,然而如今看来,怕是没戏了。” “听闻那个是眼中容不得沙子的主儿呢,若是知道她的存在,到时候怕是会将整个将军府闹得鸡犬不宁。” “我哥哥人中龙凤,便是那宰相府小姐堪堪匹配,何时轮得到你这样卑贱之人亲近?” “表妹自重,我已同别家小姐定亲。” 温令儿只觉得自己伸出火海中,耳边响彻着许多乱七八糟的声音,如雷贯耳,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场景飞快划过,让她逃脱不得,心里被这冷言冷语刺穿,扎的千疮百孔。 “喃喃,忘了他罢,忘了他罢。”一个轻柔的女声响起,温令儿便看到一个女子朝着自己走来,她定睛一看,正是自己母亲。 温令儿看着妇人温柔和蔼的眉眼,这一年来受到的种种委屈皆涌上心头,她连忙朝着妇人跑去,哽咽道:“母亲!” “喃喃,该醒了。”妇人话音刚落,身形慢慢变得模糊,温令儿扑了一个空,重重甩了一跤,一阵刺痛,她猛然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原本戴在指间的指环紧箍着掌心,一阵痛感袭来。 “姑娘!您醒了?您终于醒了!”此时守在一旁的纤云自家姑娘悠悠转醒,抱着她又哭又笑。 第3章 醒来 温令儿看着纤云的哭脸,眨了眨眼睛,看着头顶被风吹过的幔帐,方才回了神,她不过做了一个梦罢了,而且不知为何,自己浑身散发着一股子暖意,好似春泉一般滋润着她的身子。 方才那个梦,让她见到早已去世的母亲,母亲让她忘了他,自己何尝能做到?温令儿碰了碰自己的胸口,一阵刺痛,忍不住咳嗽起来。 “姑娘,您没事吧,奴婢这就去求大夫人,给您请府医来。”云儿看着自家姑娘咳得面红耳赤,连忙起身,抹着眼泪便要往外走。 “不必兴师动众,给我倒杯水来。”她如今能在这将军府住着,还是大夫人看在霍祁年的面子上妥协的,自己若是事事都麻烦她,反而容易惹人厌弃。 而且昨日大夫人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就是想让自己明白,不能缠着霍祁年了。 纤云点了点头,擦干眼泪,一边倒水一边啜泣道:“姑娘,您可吓死奴婢,淋雨发烧,竟然整整昏睡了三日,还好大夫开得药起效了,要不然奴婢也跟着您一块去了。” 温令儿闻言,心下大惊,自己竟然昏睡了三日?想到此处,她不由苦笑,这三日他来过么? 她定了定心神,接过纤云递来的茶水,想到那夜的事情,叹了口气,看着纤云眼眶通红,不由欲言又止。 纤云看着原本就体弱的姑娘精神头越发不好,小脸苍白无比,便是在家受主母威压时,也不会落得如此狼狈。 自家姑娘这几日死气沉沉躺在榻上,将军府的人压根问都不问,若是大公子真的在意,何至于自家姑娘昏迷三日也不来问一声? 她看着温令儿暗含期盼的目光,知道她这是又念着大公子了,便硬着心肠哭道:“姑娘,您醒醒吧,您病得这几日,大公子压根就没来过,便是给您吃的药,也是奴婢求得后门小厮出去买来的!” “云儿,你不必再说了,我心里自有思量。”温令儿把玩着手中茶盏,眉眼低垂,看似平静,实则心里却好似被千万只蚂蚁咬着一般,密密麻麻的痛。 分卷阅读6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眉眼紧蹙,狠着心肠,继续道:“姑娘,奴婢只想您好,若是大公子真的在意,不会如此对您,更何况……大公子如今已经定了亲事,您……您要不放下罢。” “纤云,你何必说这些打击姑娘,大公子定然对姑娘是上心的,不然也不会如此费尽周折将姑娘带回来。”弄巧提高了声音,眼底带了警告之意。 纤云看着弄巧眼底的指责,以及自家姑娘眉眼忧愁的模样,咬了咬牙,硬着心肠道:“奴婢只是觉得您因为大公子之事烦忧多虑,不仅活的不像自己,便是连……连为了寻二公子和三姑娘的事都忘了!” 这番话好似一道雷,重重劈在温令儿身上,她抬头看着纤云,小脸苍白,沉默了许久后,方才低声道:“我没忘,我只是想安定下来,再去寻他们的。” 纤云口中的二公子和三姑娘是温令儿的亲兄姐,温家家主死后,温令儿的母亲也随之而去,兄妹三人被卖给当地暗市,之后便走散了。 为了找寻自己的家人,这也是温令儿和霍祁年来京都的原因,她何尝不想,只是没机会罢了。 然而事实真是如此么?自己为了霍祁年,好像的确将自己丢了,也险些忘了兄姐。 “姑娘,奴婢看着您长大,以前的您绝不会为了一个男子,如此卑微讨好,您不是说过么,绝不为情爱痛苦终生!”纤云声泪俱下,这番话她忍了许久,今日终于说出来了。 若说那夜霍祁年对她说的那番话是一把刀,将她的心挖的千疮百孔,那如今纤云这句话,便是一把盐,让她痛得清醒,痛得庆幸。 纤云这番话,的确是让温令儿心如死灰了,母亲说的没错,自己该醒了,这一年来,为了讨得霍祁年喜欢,为了……为了能有朝一日站在他旁边,自己几乎卑微到尘埃中。 如今,既然霍祁年不屑她的情意,如此轻视她的真心,那她又何必舔着脸去讨好他呢?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愈发黯然的目光,又疼又气,心疼她孤苦无依,气她不争气,整日只想着大公子。 “姑娘,奴婢斗胆说一句,便是您要打要骂,奴婢也认了,这世间好男子千千万,您不必在一颗石头心上耗费时间,夫人临终前嘱咐奴婢,一定要看好您,切勿让您步她后尘。” 温令儿看着纤云苦口婆心的模样,想到了母亲去世前的模样,不过三十几岁,却被后宅磨得没了人样。 她终于理解让已经好好爱自己那番话,让自己不能像她一样,这辈子守着男人,永远止步于那后宅的四方天空里。 温令儿满心倦意,她看着玉炉中袅袅升起的青烟,好似自己的心,漫无目的飘着,毫无定处。 她沉默了许久,最终叹了口气道:“我知道了,以后不会的,既然捂不热,那弃了便是。” 虽然忘记真心喜欢过的人很难,但人生还这么长,她若是沉浸在得不到回应的情感里,也许会变成和母亲一样的人。 纤云闻言,惊得一时说不出话来,若是以往,自家姑娘一定会呵斥自己的,然而如今她竟然听到自家姑娘会说这样的话。 “姑娘,您……您说的可是真的?”纤云看着温令儿笃定的目光,又惊又疑道,她唯恐温令儿是一时头脑发热说的气话。 “自然是真的,我何曾骗过你?你……”温令儿还未说完,肚子便饿得发出一阵呼噜的响声,将纤云逗得破涕为笑。 “姑娘且等等,弄巧去大厨房取早膳去了,奴婢去看看。”纤云擦干眼泪,拍了怕脑袋,推开门正要出去,此时弄巧便急匆匆走了进来。 “姑娘,二小姐往我们院里来了,她定然是找茬来的,如今您身子不适,要不奴婢去挡一挡?”弄巧提着食盒,气喘吁吁道。 纤云闻言变了脸色,这将军府的二小姐可不是善茬,是大公子的亲妹,深得大夫人和老夫人的宠爱,自家姑娘为了讨好这位小祖宗,可谓是受尽白眼和嘲讽。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想起自己以前做过的傻事,为了霍祁年,她拼了命讨好霍珍若,帮着绣花抄字,背黑锅更是常有之事,然而霍珍若却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还当着京都闺秀的面,嘲笑自己是乡巴佬。 她虽出身比不得这京都中的闺秀,可也是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孩子,就算母亲是妾室,可也尽心尽力养育了三个孩子,论用心,这将军府的夫人,怕是比不上她的母亲。 论才能,这将军府的姑娘少爷还比不上她的兄姐呢,她虽是妾室之女,可学的礼仪规律却不比这京都闺秀少的半分,若非父亲遇难,家中主母是个坏心的,自己何至于沦落至此? “不必,替我更衣。”温令儿长叹一声,摇了摇头将往事掩于心底,一边起身去洗漱,一边吩咐道。 今日她来,想必是听到了前几日的风声,按着霍珍若的尿性,定然是会狠狠嘲讽自己一番,左右躲不过,反而会让那小妮子得寸进尺,不如大大方方应付便是。 弄巧看着自家姑娘羸弱的肩膀,想到霍珍若的嘴脸,正要开口劝道,便看到纤云朝着自己 分卷阅读7 摇了摇头。 自家姑娘迟早要自己面对这些,如今好不容易想开了,也没必要再继续唯唯诺诺下去。 温令儿洗漱完毕后,看着衣柜里的裙衫,不由一阵头大,里头的衣裙大多是按着霍祁年的喜好置办的,如今想要摆脱对他的喜欢,还真不容易。 纤云弄巧看着自家姑娘翻箱倒柜,最后从里头抽出一条皱巴巴的淡黄对襟齐胸襦裙,是二姑娘前几日送来的生辰贺礼,是京都一年前流行的款式,姑娘虽然面上笑嘻嘻,可心里却是难受的,便将这条裙子压在箱底了。 “姑娘,您确定要穿这件么?”纤云安静了半晌,看着那条襦裙,有些不可思议道。 “珍若的眼光还不错,虽然款式过时了,然而这颜色却是衬人的,拿去熨一熨罢,左右不可辜负她一番心意。”温令儿随意比了比,便将襦裙递给弄巧,自己则随意盘腿坐在榻上开始用膳。 弄巧看着自家姑娘不紧不慢的模样,心里急得慌,唯恐等会被二姑娘看到了,少不了一顿嘲讽。 纤云拍了拍弄巧的脑袋,将人拉到一旁,低声道:“傻丫头,如今姑娘算是真的想开了,我们且全听姑娘的,等会二姑娘来了,也切莫多嘴。” 温令儿随意用了碗粥,算是半饱,左右将军府也无暇顾及她这样打秋风的人,她换好衣裙,坐在妆镜前描眉,便听得外头传来熟悉的声音。 “令儿姐姐怎地还未起来?可是睡懒觉了?”人未到先闻其声,少女声音清脆,落在这空荡荡的院子中,多了几分嘲讽之意。 温令儿也不应答,只懒懒拿着眉笔描眉,她知道霍珍若是什么性子,若是真同她计较,自己也没那资本。 霍珍若此时领着丫鬟婆子进了院子,见院里静悄悄的,平日里守在门口的两个丫鬟不见人影,按照以往,温令儿应该早就迎出来了。 “你说令儿姐姐怎地还改不了从乡下带来的习性?过几日母亲说要请宫里的嬷嬷来教习,我瞧着令儿姐姐是一定……” 霍珍若一进门,喋喋不休的声音便戛然而止,她看到温令儿慵懒地坐在妆镜前梳妆,身上还穿了自己送给她的那件齐胸襦裙,当下就变了脸色。 第4章 各怀心思 温令儿微微侧目,看着霍珍若脸色有些许阴郁,心里冷笑一声,面上却是温柔道:“怪我近日身子不舒坦,没能出去迎接珍若妹妹,你可别靠的太近,到时候若是传染了你,可就是我的不对了。” 少女眉眼娇俏,原本苍白的小脸敷了薄薄的妆,朱唇粉鼻,香腮胜雪,眉心处点了一枚栩栩如生的桃花,瞧着让人眼前一亮。 许是温令儿心里装的事被抛到九霄云外,声音软糯甜美,同平日和霍珍若说话的模样大相径庭。 霍珍若看着笑眯眯的温令儿,原本的挖苦之言却堵在嘴边,竟说不出来,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原本畏畏缩缩的乡下丫头,如今身上竟然多了几分矜贵,让人无法小瞧了去。 “你这是赶我走?”温令儿对自己的态度有了肉眼可见的变化,让她心里极为不爽快,霍珍若大大咧咧坐在一旁,皱着眉头道。 “怎敢,你想来便来,想走便走。”温令儿笑眯眯地开了口,既然自己决定不再在那个人身上耗费心思,如今对待霍珍若,便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就行。 霍珍若看了一眼风轻云淡的温令儿,心中一下子没了底,温令儿如此态度,压根瞧不出那日在兄长面前被下了脸面的。 然而一想到那人所托,她忍着不舒坦扯着笑道:“不过几日不见,令儿姐姐倒是让我刮目相看,既然嘴巴利索,想必姐姐的精神头也好了不少,那就陪我去花园散散步罢。” 温令儿看着霍珍若没像平日一样发难,有些惊诧地点了点头。自己若是拒绝,指不定又要惹来什么麻烦。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霍珍若不过是一个小丫头片子罢了。 两人各怀心思出了门,往府里花园而去,此时她们皆未看到,院子不远处闪过一个人影,一直跟在两人身后。 温令儿多日未出门,恰逢今日天气正好,初夏微风不燥,正适合赏花游园,以前她满心满眼都是霍祁年,如今心里没了牵挂,才发觉周围值得注意的地方,还挺多。 “令儿姐姐,那处的栀子花开得真好,你替我摘一朵好不好?”霍珍若虽然没发脾气,然而却挑着法子刁难温令儿。 温令儿看着一旁的香气扑鼻的栀子花,朵朵硕大,心里自然也是喜欢,然而却不想给霍珍若面子。 “既然喜欢,自己去摘便是。” 说罢,温令儿提着裙摆走向了另一边的蔷薇花坛,将霍珍若气得脸上青一阵白一阵,当下便要发作,此时便有个丫鬟跑来,凑到她耳边低声耳语。 她看着温令儿娇俏的笑颜,眼底的厌恶之意飞闪而过,既然她不给自己面子,那她也不必留情面了。 这厢的温令儿专注了手里的花,连树叶上的露珠浸湿了裙摆也未曾察觉,绣花鞋上也沾了不少泥土,瞧着多了几分生气 分卷阅读8 。 两人一边赏花,一边往四方亭的方向而去,并未看到,一旁的花丛中出现一个人影,拾起温令儿掉在花丛中帕子。 温令儿刚到亭子附近,便听得少女银铃一般的笑声,还有男子低沉的说话声,她微微仰头,就看到空中飞着一只风筝,隐约可见亭子出有几个人影,其中便有她最不想看到的霍祁年。 “倒是不巧,此处有人了,若是贸然打扰,反而有失礼数。”温令儿收回目光,似笑非笑看着霍珍若,心里多了一个心眼。 霍珍若被温令儿的目光盯得头发发麻,她紧紧攥着手帕,定了定神道:“这可难说,毕竟令儿姐姐不是最喜欢哥哥么?” 温令儿闻言微顿,对上霍珍若的目光,方才反应过来,原来她在此处等着自己呢,如今四方亭内出现了别的女子,霍珍若这是在暗示自己什么呢? “这可难说,以前喜欢的,如今可就看不上眼了,就像珍若妹妹送给我的那条襦裙一般,以前万分喜欢,如今不也转手送人么?”温令儿把玩着手里蔷薇花,冷笑说道,不顾霍珍若的脸色,转身便往回走。 霍珍若被温令儿嘲讽了一番,哪里肯放过她,当下便大声往四方亭的方向道:“哥哥,我和令儿姐姐来找你了,你可真是让我们好找呢,在找不到你,令儿姐姐怕是要哭鼻子了。” 她的声音响在着寂静的园林中,显得极为突兀,便是四方亭里的声音也戛然而止,温令儿闻言彻底沉了脸色,她微微侧身,看着霍珍若幸灾乐祸的模样,心里隐着怒意。 原本前几日便被霍祁年下了面子,将她的真心肆意糟蹋,如今霍珍若又旧事重提,还真是让她不爽。 “珍若妹妹开玩笑了,我不过出来散步罢了,如今身子乏了,就不打扰你们了。”温令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四方亭的人听到,言外之意众人都知,然而不信。 毕竟温令儿有多喜欢霍祁年,整个将军府的人都知道,而霍祁年更是知晓,听着耳里,只当是小姑娘同自己闹了别扭。 霍珍若看着温令儿脸色不愉,这是以前自己从未见过的,以前的温令儿永远是一副狗腿子的模样,哪里给过她脸色瞧? 她正要开口,便听得四方亭传来几句低语,接着便有一个丫鬟走来,笑着行礼道:“奴婢见过两位姑娘,公子请两位姑娘移步四方亭。” 温令儿自然不愿去,她唯恐看到霍祁年那张冷若冰霜的脸,自己会失态,然而霍珍若压根不放过她,拉过她的手便往四方亭去。 纤云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忍不住便要开口说话,被温令儿一个眼神制止了,反正早见晚见,迟早会碰上的。 她紧了紧心神,飞快往亭子内掠了一眼,便看到无比熟悉的身影,还有一个少女正笑着同他说话。 男人温和有礼的模样,是自己从未见过的,温令儿心里发涩,一颗心绷得紧紧的,唯恐被那人低看半分。 她微微低着头,跟着霍珍若进了亭子,便听得一旁少女半羞半喜道:“程家哥哥怎么也在此处?” “今日玲儿闹着要过来寻你玩,我便跟着一起来了。”说话的人正是程尚书家中嫡子程修庭,他口中的玲儿便是他的亲妹程珠玲。 “哥哥还哄我说今日要去书院,原来是要陪着佳人放风筝呢!”霍珍若进了亭子,便松了抓着温令儿的手,自顾自坐在程修庭一旁的石凳上。 温令儿知道霍珍若这是有意让自己难堪,毕竟如今亭子里坐着的人身份皆比她贵重不少,霍珍若方才说的那番话,看似埋怨霍祁年,实则是告诉她,野鸡别妄想变凤凰罢了。 “你便是祈安带回来的表妹?”此时一旁的程修庭看着霍珍若带来的少女身形纤细优美,然而却低着头,他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霍祁年,笑眯眯开口道。 祈安是霍祁年的表字,是他老将军去世前告诉大夫人的,意在祈求家国顺遂,国泰民安。 温令儿闻言一顿,敛了思绪,微微抬头,朝着众人行了一礼,看也未看霍祁年,淡淡笑道:“正是。” 少女不过十四,然而举手投足却是带着几分不卑不亢之意,笑颜盈盈,怀里抱着一束蔷薇花,更衬得少女人比花娇,长裙垂地,一双小巧的绣花鞋遮遮掩掩,虽来自漠北,可却生生多了几分江南水乡女子的韵味。 更甚是少女的那双澄澈无比又带着几分娇意的眸子叫程修庭暗暗心惊,在这京都,他还从未见过如此干净的眼睛。 “你叫什么名字?既然是祈安的表妹,那便是我的表妹,左右迟早都是一家人。”程修庭快人快语,话音一落,亭子内众人皆是眼观鼻鼻观心望着。 温令儿心里微微一扯,听了程修年这番话,还有霍珍若的有意为之,自然反应过来,亭子内的那个少女,便是霍祁年的未婚妻。 “程公子客气了,唤我令儿便可,令儿并非有意打扰,加之身体不适,此番见过面,便不叨扰你们了。”她笑着看向程修庭说道,继而便行了一礼,打算离开。 坐在一旁的程珠玲暗暗打量着温令儿,眼底露 分卷阅读9 出几分深意,她听霍珍若说这温令儿对霍祁年极为上心,日日都缠着他。 她原以为温令儿不过是乡下来的没见过世面的罢了,不曾想如今竟然还带了几分京都闺秀的架子,倒是让她有些意外。 便是这般的人同她挣同一个男人,哪来的底气?程珠玲虽然笑着,但心底对温令儿却越发膈应了。 霍珍若心里也极为惊诧,按照平时,温令儿早就会凑到哥哥身边去了,然而如今竟视哥哥为无物。 “既然身体不适,那便回去。”一旁的霍祁年冷着眉眼,将手中茶盏随意扔在桌子,发出清脆的声响,他原以为她会听话,谁知今日又巴巴来了,还同外男说笑。 温令儿闻言心底冷笑,小手捏的紧紧的,还不待她开口,此时坐在一旁的程修庭察觉到亭子内的氛围,连忙转移话题道:“令儿表妹的手背怎么流血了,可要将府医请来包扎一番?” 温令儿低头看去,便看到手背处不知何时破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细细的血珠,她看着怀里的蔷薇花,应道:“方才折了花枝,不小心被划破了,并无大碍,多谢程公子关心。” 说罢,她便伸手探入袖中找手帕,谁知袖中空空,她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帕子怕是落在花丛中了。 “女孩子皮肤娇嫩,若是留了疤痕就不好了。”程修庭笑的如沐春风,从怀里掏出一瓶药膏和一块帕子递给温令儿,眼底皆是关切,好似邻家哥哥一般。 温令儿看着那瓶药膏,便察觉到亭子内有道泛着冷意的目光盯着自己,她想起了霍珍若,她若是没记错,霍珍若喜欢的人不正是眼前男子么? 若自己真的伸手接了,霍珍若怕是真的要闹翻天了,而且这程修庭对自己如此热络,唯恐打了什么主意,她微微退了几步,摇头道:“谢过程公子,不过小伤,便是留了疤也无谓。” 她话音一落,那道目光便没了,她无奈叹了口气,行了一礼淡淡道:“令儿先行告辞。” “等等。”一道轻柔的女声响起。 第5章 男人的嘴 此时坐在一旁沉默已久的程珠玲开了口,她看着温令儿,眼前少女同她听说的不大相同,不由来了兴趣。 温令儿有些惊诧地看向程珠玲,眼前少女眼底染了笑意,态度瞧着倒是颇为和善,她正要开口,便听到霍祁年冷声道:“送表姑娘回院子。” 程珠玲似笑非笑看着霍祁年,慢悠悠道:“霍家哥哥何必如此,我又不会吃了令儿妹妹,不过是想问问关于雁城的风俗罢了。” 霍祁年缓缓摩挲着玉扳指,目光停留在桌上的蜜桃上,沉声说道:“雁城不过小地方。” 温令儿被这句话刺的心里发痛,她目光动,冷冷看着霍祁年,手中紧握着那束蔷薇花,掌心被细细的刺扎破,渗出血珠,少女指间的戒环飞快闪过一丝红光。 不知是不是错觉,温令儿觉得指间处传来一股温热感,好似暖流一般划过她的伤口,她正觉得奇怪,还不待她多想,霍珍若便开了口。 霍珍若得意洋洋看了温令儿一眼,笑着拍手道:“对啊,那种乡下地方有什么好玩的,玲姐姐若是真感兴趣,以后你嫁给哥哥,让哥哥说给你听不就好了?” “闭嘴。”霍祁年目光极为冷漠,眼底露出警告之意,男人周身散发着寒意,周围人见状,皆是心底一惊。 霍珍若被自家兄长一凶,虽然心里紧张,但有外人在,她压根不怕自家兄长真的会责罚她,便也没放在心上。 温令儿自嘲地笑了笑,若非今日亲耳听到,她还真不知,霍祁年会如此评价雁城,原来他一直看不起雁城,也看不起自己这个从小地方来的人啊。 “我倒不觉的雁城是小地方,大漠孤烟,长河落日,别有一番风味,若非琐事缠身,我也想去这样的大好河山走一走。”程修庭笑着开了口,压根不在意霍祁年的脸色。 “程公子是心怀山河之人,目光所及,必然是开阔的。”温令儿敛了眼底冷意,淡淡看了一眼程修庭,这番话听着远比霍祁年说的话好听多了。 程修庭读出这番话的意味了,不就是拐着弯骂霍祁年是心胸狭窄之人么?他心思一转,悠悠笑道:“令儿表妹真会说话,若非今日见你,我之前还疑惑为何祈安将你藏着捂着,如今一见,果然是有趣之人。” 他话音刚落,温令儿便飞快否认道:“程家公子说错了,我平日不喜热闹,同表哥并不熟络。” 少女言语掷地有声,将自己同霍祁年的关系撇的干干净净,她不想让他以为,自己今日是为了他而来。 “令儿姐姐怕是忘记了,这一年来可是缠着我哥哥不放呢,那夜还因哥哥淋了雨,整整昏迷了三日。”霍珍若坐在一旁,看着心上人眼底皆是对温令儿的欣赏之意,不由出口酸道。 霍珍若这番话一出,亭子内静了半晌,程珠玲看向温令儿,眉眼带了几分探究,温令儿定定看了霍珍若一眼,方才莞尔一笑道:“我当是什么事呢,表哥是我的救命恩人,身为妹妹自然报恩 分卷阅读10 ,至于那夜淋雨……” 温令儿顿了顿,朝着霍祁年看去,眼底笑意更盛,宛若小女孩一般埋怨道:“原本表哥说好要送我生辰礼物,我自然欢期待,谁知他竟忘了,恰逢那日天气不好落了雨,这才不小心淋了雨。” “这便是霍家哥哥不对了,明明承诺好的事情,怎么能忘了呢?不过霍家哥哥平日政务冗杂,令儿妹妹切勿放在心上,这份生辰礼,我替他送你了。” 程珠玲看了霍祁年一眼,眼底带着笑意,宛若当家妇一般,言罢,起身走到温令儿身旁,将手腕上的翡翠红玉镯褪了下来,递给温令儿。 霍祁年看着那枚翡翠红玉镯,凤目微沉,眼底闪过寒意,修长的指尖敲了敲杯盏,玉扳指和瓷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程姑娘客气了,不过是份生辰礼,我并不在乎,这玉镯您还是自己留着罢。”温令儿不动声色地避开程珠玲递来的玉镯,她又不是傻子,何尝看不出来程珠玲的意思? “珠玲姐姐真的偏心,上次我看中这镯子,你还舍不得给我,说这是哥哥从雁城带回来给你的礼物如今竟舍得给出去了?”霍珍若吵吵嚷嚷地开了口,看着温令儿的目光里,已经是毫不遮掩的厌恶了。 温令儿看着眼前的红玉镯,只觉得越发刺眼,她隐约记起来,霍祁年还问过她女孩子一般喜欢什么东西,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看了霍祁年一眼,满心苦涩,满心寒意,到底是她太自作多情了,她扯着嘴角笑了笑:“那我便更不好夺人所爱了,如今我身子有些撑不住了,先行离开。” 言罢,温令儿朝着众人行了一礼,便转身离开,她紧紧握着手中的那束蔷薇花,好似救命稻草一般,不能松开,也不敢松开。 眼前的天亮堂堂的,她却双眼发黑,脚步虚浮,她的确是逞能了。 霍祁年看着温令儿离开的背影,想着少女方才看向自己的目光,同那日他将她在人伢子那处看到她时一样,绝望又苦涩。 他心里戾气不由翻涌,不过是小姑娘的一番话,却让他觉得心底莫名堵塞,他看着霍珍若,冷声道:“这几日待在院里,若是被我发现偷溜出门,就去佛堂跪着。” “哥哥,你怎么又这样!”霍珍若满脸不可思议,冲着霍祁年的背影叫道。 程家兄妹看着温令儿和霍祁年相继离开,两人对视一眼,露出几分了然,看来这人前不近人情,不苟言笑,宛若高岭之花的霍大公子,人后倒是多了几分人气。 “姑娘,您还好吗?”温令儿离开四方亭,快回到院子时,整个人便瘫在纤云身上,怀里蔷薇花落了一地,将纤云吓了一跳。 “无碍,不过是这几日躺得久了,身子发虚,我们回去罢。”温令儿额间渗出冷汗,整颗心揪得紧绷绷的,极力压着心里翻涌的痛意,方才程珠玲和霍珍若的那番话,如同利刃,将她心脏搅得血肉模糊。 “姑娘,大公子太过分了,他看着您被那两个人冷言冷语一般嘲讽,竟然无动于衷!”纤云声音微颤,那个晚上大公子将姑娘伤得彻底,差点没了性命,如今又纵着别人伤自家姑娘,真的让人心寒极了。 “云儿,你说得对,这时间男子千千万,我何必在一棵树上吊死呢?”温令儿叹了口气,看着掌心的伤痕,眼眶含着泪。 纤云冷不丁看着自家姑娘白嫩的掌心血迹斑斑,当下便失声叫道:“姑娘,你的手掌流血了!” 温令儿还未反应过来,便听得身后便传来了一声冷笑,继而手腕一痛,就被拉到一旁的灌木丛中。 纤云目瞪口呆看着来人,嗫嚅着唇,正要开口,便看到来人阴鸷的目光,当下就噤了声,守在一旁,虽然此处偏僻,但用少不了那等眼尖的好事之人。 温令儿看着眼前人高大的背影,小脸彻底冷了下来,她猛然止住脚步,挣扎着将自己的手抽出来,然而男人并未给她机会,而是一把将她圈在墙角内。 “霍祁年,松开!”她话音刚落,就被男人堵在墙角,男人身上浓郁的冷松香扑面而来,紧紧将她围在其中,犹如晨间浓厚化不开的大雾,任人无法挣脱。 “可记得前几日我说过什么?”男人凤目微眯,眼底露出警告的意味,他以为她会听话,毕竟这一年来一向如此时然而方才她竟帮着外人说话,还真是出乎他的意料。 “自然记得,大公子即将成亲,让我自重,如今您却这般失礼,到底谁该自重?”温令儿如今怒意占了上风,杏眸微扬,直直瞪向男人,心里翻涌着委屈之意。 若说她不喜欢眼前男人定然是假的,毕竟喜欢了两年,如何能轻易忘记?只是如今她反而觉得眼前人陌生无比,让她感到心寒。 “呵,看来你还真是为了别的男子去的?怎么,你这般迫不及待想嫁人?”霍祁年看着以往如绵羊一般温顺的少女,如今朝着自己张牙舞爪的模样,疏离厌恶,不由冷笑。 温令儿看着眼前男人,同一年前在雁城时完全不同,若非这一年来她一直待在府里,她甚至以为是两个人。 “大公 分卷阅读11 子越矩了,我便是想嫁人又如何,你又有何权利管我?”温令儿话音刚落,手腕处便传来一股刺痛感,痛的她不由倒吸一口凉气,她知道霍祁年动怒了。 霍祁年看着温令儿眉眼微蹙,手掌缓了缓力度,阴着脸道:“你父亲临去前,嘱托我好好替你寻一个好人家,如今你住在将军府,一切便由我做主。” 温令儿气得浑身发抖,若非霍祁年提到父亲,她定然一巴掌便甩上去了,她极力将怒意压下去,冷声道:“既然如此,那我便在此谢过您,以后我若是有喜欢的男子,一定告知您,大公子事务繁忙,不必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霍祁年看着少女疏离冷漠的目光,心里莫名一紧,温令儿从未对自己说过这种话,看来她真的生他气了,不然为何会拿别的男子这般气他? “我并非此意,你年龄还小,这些事情不必事先考虑。”男人深深看了温令儿一眼,他并不擅长应付眼前人,他知道温令儿对自己的心意,无非是少女心思罢了。 “请大公子松手,若被别人看了去,免不得有闲言碎语。”温令儿忍痛挣开他的手掌,拉扯之中,掌心的伤口又渗出了血迹。 少女带了些哽咽之意,霍祁年看着她满是血珠的手掌,方才的怒意消失殆尽,他松开少女的手,淡淡道:“有我在,不必顾虑这些,方才她们的话,你也不必放在心上。” 霍祁年说罢,看着少女冷漠的眉眼,想起她冲着程修庭言笑晏晏的模样,继而又道:“左右你既在将军府,又有温大人相托,我便会护你。” 然而这番话说完,霍祁年自己也不信,他的确安了私心,甚是狠心,男人习惯伪装,但是看到小姑娘眼眶微红时,心里觉得莫名空空。 “大公子此言差矣,因为有你在,我才会顾虑这些,以后烦请您不必对我费心。”温令儿揉着发红的手腕,扔下一番话,转身离开。 第6章 决定 霍祁年看着温令儿瘦削的背影,少女今日穿了淡黄色的襦裙,趁着眉眼透着生气,同以往压根不同,然而到底是何处不同,却又说不上来。 男人凤目阴沉,薄唇微抿,揉了揉太阳穴,想起方才那番对话,沉默半晌,方才朝着身后道:“盯紧程家兄妹……盯紧她。” 温令儿并未注意身后动静,紧握着手,任由手掌处的伤口渗血,都说十指连心,果然如此,明明不过皮肉之痛,为何心口会如此痛呢? 此时等在外头的纤云见了自家姑娘走了出来,连忙扶过她的手,往后看了一眼,并未看到大公子,到底松了一口气道:“大公子他……” “不必再提,以后也是,我和他到底是桥归桥,路归路了。”温令儿低着头,言罢,飞快拭去眼角的泪珠,朝着自己院子走去。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手腕处红肿一片,便知方才两人的谈话并不愉快,她叹了口气,连忙跟了上去,她心里既心疼又庆幸,好在,自家姑娘是有了决心。 少女离开后,霍祁年便走了出来,看着少女愈行愈远的背影,以及散落一地的蔷薇花,花瓣娇嫩,花枝凌乱,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桥归桥,路归路?若是真的这般简单,还何须如此? 温令儿回到院子时,已是将近午时,她一路走来,总觉得有人跟在她后头,然而转身查看时,并未看到人影。 “云儿,你可曾发觉有人跟着我们?”温令儿不懂声色打量着周围,低声问道。 她住的偏僻,要经过一个园子才能到大夫人的住处,如今这档子关口,若是发生什么事情,她可真就说不清楚了。 纤云也闻言微顿,心里一紧,明白温令儿话中何意,然而一路走来,除了丫鬟仆人,并未看到其他人。 “姑娘,别担心,奴婢晚间带这几个力气大的浆洗婆子注意着动静,若真有人来,定将他打的屁滚尿流。” 温令儿看着周围郁郁葱葱的灌木丛,此处若是藏了人,还真是看不出来,她叹了口气,道了声:“切勿张扬,小心应对即可。”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灌木丛后头隐隐约约传来说话声,温令儿眉眼微动,朝着纤云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静悄悄靠了过去。 “这小子到底跑去了何处,让我好找,若被我抓到,看我不撕了他皮!”此时灌木丛后头传来一个妇人骂骂咧咧的声音,瞧着是脾气暴躁之人。 紧接着另外一个婆子安抚道:“你别气,左右不过还在这府内,肚子饿了自然就跑回去了,你理会他作甚,左右不过是一个没人要的小屁孩。” “若非二夫人心善,留他一条命,他早就跟着他那薄命的娘去了,只惨了我,一把老骨头了还跟着折腾。”那婆子叹了口气,声音低了几分,然而言语当中的厌恶之意极为明显。 温令儿被这番话刺得心窝子痛,不过是一个孩子,没了娘亲活该被如此对待么?她倒想看看是哪个婆子如此胆大。 她透过缝隙看了看,便看到那说话的婆子嘴边有颗黑痣,正在同一个背着自己婆子说话,嘴巴一动一动 分卷阅读12 的,面目极为丑恶。 不待温令儿多想,便又听得背对着自己的婆子道:“老姐姐你尽说笑,你在二院那边吃香的喝辣的,我可苦了,守着一个穷得叮当响,来将军府打秋风的小蹄子,半点好处也没捞着。” “说到这个,我听二夫人提过一嘴,听闻那小姐喜欢大公子,又受她父亲所托,你若能熬到她当个妾,说不定也就苦尽甘来了。”黑痣婆子一听这个,顿时来了兴趣,笑嘻嘻打趣道。 “我呸,不过是野鸡妄想飞上枝头变凤凰罢了,且不说大公子要不要娶那程尚书的嫡女,便是人家不娶,也轮不到一个丧母丧父的晦气人进了将军府的门来。” “这是实话,说不定等程家姑娘进了府,当了主母,随意将她打发出去也未可知啊。” “说到这里,你可要好好替我在二夫人跟前美言几句,我可不想守着这晦气鬼过活。” 两个婆子絮絮叨叨,温令儿听得津津有味,压根没反应过来自己就是那两个婆子口中的“打秋风”的穷亲戚和“晦气鬼”。 一旁的纤云气得面红耳赤,当下便低声骂道:“呸,什么东西,也敢这般诋毁您!让我去撕烂她们的嘴!” 等温令儿反应过来时,就看到纤云拿着一根手肘粗的棍子朝着那两个婆子走去,嘴里骂道:“我当是哪里传来的臭味,原来是有人今天没刷牙。” 那两个婆子被纤云的骂声吓了一跳,回神时便看到纤云举着一根粗棍子朝着她们打来,两人连忙躲开,姿势狼狈,嘴里却不依不饶。 “谁给你们胆子在此处说主子闲话?”纤云以前在雁城时跟着嬷嬷手段,知道打人哪里最痛,便专挑那几处下手。 “还真把自己当主子了?这将军府可不是你们的地盘,在这里撒野也不看看主人是谁,什么东西……哎哟” 黑痣婆子还没说完,嘴角就被不知从何处飞来的石头砸流血了,痛的她哇哇大叫。 另一个婆子破口大骂,一把就握着纤云的棍子,将纤云推到在地,便要一脚踢过去,还不待她反应,便觉得脖颈处一凉,她微微转头,便看到温令儿手中握着一支尖锐的珠钗,正抵着自己的脖子。 “嬷嬷既然不想守着我过活,那我便送嬷嬷下黄泉去,来世投胎一个好人家如何?” 温令儿眉眼盈盈,杏眸含着水汽,看着乖巧极了,同平日和她说话一般,温柔和善。 然而这幅模样落在那个婆子眼中,便是扯着张笑脸的索命冤魂,她咽了咽口水,软了语气,哄道:“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老奴一时猪油蒙了心,这才说了这种话……啊!” “我不想听其他的,今日之事今日毕,若让我听到你和某些人多嘴多舌,那我瞧着嬷嬷这舌头,还是割了去喂狗吧。”温令儿微微用力,珠钗尖锐的那段刺进那婆子的皮肤中,痛得她冷汗直流,眼底多了真切的恐惧。 少女眼底带着笑意,纤细的小手紧紧握着珠钗,原本渗血的掌心又染了血迹,瞧着骇人极了,白嫩的小脸也沾了血珠,就好似人畜无害却又杀了人的恶魔一般。 她何曾想到,平日里看着娇娇弱弱的温令儿,不仅身手了得,而且胆子也大,她到底是小看了她。 “是是是,老奴知晓,老奴一定都听您的。”那婆子能够感受到颈间出来的刺痛感,她毫不怀疑温令儿会在此处要她的命。 她以前害怕给霍祁年增加麻烦,处处小心翼翼,唯恐惹了旁人不快,这座偌大的府邸中,并无人替她撑腰,若真的发生了什么事,最后吃亏的一定是自己。 如今倒是不怕了,既然他人不给自己脸面,自己又何必笑脸相迎? “那就滚。”温令儿收回手,漫不经心看了一眼那个黑痣婆子,有意无意朝她亮出沾有血迹的珠钗,冷冷道。 两个婆子被温令儿这番模样彻底震慑到了,几乎是连摔带滚跑远了,纤云站在一旁呆呆看着自家姑娘,缓了好久,方才回神。 温令儿此时掌心汗津津的一片,握着珠钗的手微微发抖,她低头看着自己手里的带血的珠钗,眼前一片恍惚,面上滑落一行清泪。 “姑娘,姑娘,您怎么了?您没事吧!”纤云看着呆在原处的温令儿,连忙扔了棍子走过去扶着她问道。 温令儿盯着手中的珠钗,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她连忙将珠钗扔在地上,伏在纤云肩上,轻声哭了起来。 她还是第一次做这样的事,她差点就杀了人,以前兄长总笑她身为好战的雁城人,却连蚂蚁也不敢踩死,如今到了这京都,却差点杀了人。 “姑娘,您没错,错的是他们。”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哭得肩膀直颤,好不可怜,是止不住的心疼,不由哽咽道。 今日自家姑娘被那程家姑娘和霍小姐奚落,大公子视而不见,如今又被两个不长眼的东西恶意诋毁,自家姑娘便是金刚心,也禁不住如此折腾。 温令儿并不言语,埋着头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止了哭声,她抬起头,带着哭音道:“云儿,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她觉得 分卷阅读13 自己如今一无是处,她要如何从这府中出去找二哥哥和三姐姐,又如何壮大自己的实力,以后若要从这将军府出去,这京都中定然要有一处落脚之处,然而这一切,她都没想过。 以前在家中时,有父母亲和兄姐关照,不曾让她吃过一点苦,一年前得霍祁年相救,进了这将军府,也一切顺遂,然而如今不复当初,她寄人篱下,命运多舛。 若不想一条出路,以后该当如何?等着霍祁年替她相看一个好人家?安心待嫁? 不,她不愿。就算是死,也不想如同藤蔓一般,永远依附在他人身上。 不待纤云开口,温令儿擦干眼泪,看着围墙外头的天空,沉吟片刻,吸了吸鼻子道:“我们离开此处。” “姑娘,您……您真的要走么!”纤云忍不住高声问道,她之前何曾没有想过,然而那时自家姑娘整颗心都在大公子身上,如今竟然……竟然真的如愿了? “小声一些,这件事你知我知,从长计议。”温令儿心里一顿,连忙捂住纤云的嘴,朝着周围看了一圈,眼睛红通通的,像是一只小狐狸一般。 纤云看着平复了情绪的姑娘,眼底原本的光暗淡了不少,不由叹了口气,她无数次想过姑娘该如何成长,谁知这成长来得猝不及防,将自家姑娘弄得遍体鳞伤。 “好姑娘,奴婢一定会拼尽全力助您离开此处的!”她摸了摸自家姑娘的头,笑眼弯弯应道。 主仆两人一路说着话,将方才那件事抛在脑后,便到了院子,弄巧已经等在门口了,她看到自家姑娘眼眶微红,以为是受了霍珍若的欺负,顾及姑娘的自尊心,不好开口问。 她敛了心思,笑着迎了上去道:“姑娘您可回来了,奴婢准备了您最爱吃的桃酥和香薷饮,您可要用一些?大公子那处可要……” “不必送去,以后也不用送了。”温令儿打断弄巧的话,冷着眉眼便进了院内,弄巧极为惊诧地看着纤云,满脸疑惑。 第7章 金手指 “弄巧,姑娘的手掌受伤了,恐怕要留疤,吃食先放一放,赶紧去取药膏来,等会细细同你说来。”纤云言罢,扶着温令儿进了院子,此时她们并未看到院子的角落有个一闪而过的黑影。 温令儿用了吃食,又处理了手掌处的伤口,已将近午后,她卸了发髻,踢着绣花鞋窝进了被褥中,捧着木盒,打算细细数着身上所剩的积蓄。 她一打开木盒,原本应是塞的满满当当的盒子却空空如也,只有一把碎银子再无其他,她愣了好一会儿,将所有碎银倒出来,不死心地敲着木盒。 站在一旁的纤云看着自家姑娘错愕的模样,欲言又止,她咳了一声道:“姑娘,您忘啦,之前您从家中带出来的银票,除了碎银以外,都交由大公子保管了。”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看着零零星星的碎银,不由哀嚎出声,她当时怎么不连同自己的脑子一同交给霍祁年呢? 她这才记起来,自己当时被霍祁年救了之后,曾偷偷跑回温府,将母亲留给自己以及兄姐的东西都挖了出来,然而又怕自己藏不住,被人惦记了去,便一股脑都塞给了霍祁年。 她欲哭无泪,若要从那人手中拿回银子,怕又要气上十天半个月,温令儿面如死灰,拿着被子套着头,闷声道:“你们下去罢,我乏了。 她满脑子皆是雁城之事,睡意昏沉,不一会儿便睡着了,许是天气和煦,温令儿只觉得浑身暖融融的,好似沐浴在日光中,舍不得醒来。 温令儿醒来时,窗棂外已然昏暗一片,她微微起身,掀开幔帐看向窗外,纤云穿着轻薄的袄子蹲在廊间煮着药汤,药香浓郁,天气转暖,初夏至。 她翻身下榻,踢着鞋子走到妆镜旁,发鬓微卷,慵懒地靠着桌子,小心翼翼拆下缠着手掌的白绷带,然而不知为何,原本应该布满伤口的掌心,光滑细腻,压根没有任何伤口。 此时正在外头忙活的纤云听得屋里头传来一声尖叫,继而便是茶盏的破裂声,心里一紧,连忙三步做两步跑进屋子里,便看到自家姑娘坐在地上,捧着流血的手掌,眉头微蹙。 “云儿,我口渴。”温令儿掩去眼底震惊之意,眉眼微垂,佯装一副委屈巴巴的模样说道。 纤云绕是心中有气,然而看着自家姑娘惨兮兮的模样,到底是软了语气:“我的祖宗,这等小事奴婢来做便是,您的手本就不舒服,如今又被茶盏碎片伤了手,唉。” 温令儿忍着痛,捂着手掌起身,趁着纤云在一旁收拾东西,连忙取出绷带将伤口包扎好,若是被两个丫鬟知道她的伤口不过一两个时辰便恢复如初,更甚以往,怕是会惹出不小的动静。 “姑娘,您这只受伤的手切莫乱动了,所有事情唤奴婢便可。”纤云给温令儿到了杯茶水,眼底含着警告的意味。 “好,我知道了,你先忙去吧。”温令儿笑眯眯点了点头,目送纤云掩门离开。 她看着木门被紧紧掩上之后,赶忙上了榻,将缠在手掌上的绷带解了下来,此时令人更加惊 分卷阅读14 讶的场景出现了,方才还流血的伤口,如今血迹已经凝固,看着压根不像新伤。 为何会如此诡异?她绕是看过不少书,也从未见过如此怪异之事,温令儿眉头紧皱,正苦苦思索时,只觉得指间微热,这才注意到自己戴在指间的碧色指环。 指环镶嵌着四朵精巧玲珑的莲花,每一朵莲花的花心中竟分别镶嵌着不同颜色的莲子,分别为红黄粉白四色,瞧着极是巧妙。 她还未反应过来,便看到红色莲花花心处微微发亮,一颗泛着流光的胭红晶亮的水珠赫然在目,隐隐散发出一股温和的香气。 温令儿看的是目瞪口呆,她屏住呼吸,微微动了动手指,指环处的莲花也随之摇曳,胖乎乎的红水珠颤动,瞧着可爱极了。 她想起方才在四方亭时,明明被蔷薇花的尖刺划破手背,却并未感到明显的痛意,她原以为是错觉,不曾想竟如此玄妙? 这枚指环听母亲说是自己打出生握在掌心里的,所以从小就戴着,自己也从未注意,不过如此想来,自己从小到底伤口恢复地好像却是比别人快一些。 谁曾想如今竟有了此等妙用,这般看来便是机缘,她打着瞌睡,枕头便来了。 这枚指环除了滋养身心,应当还有再生之效,若能借助这个宝物攒够积蓄,那她离开将军府指日可待。 温令儿心里转了转,小心翼翼将水珠滴在桌上的茶壶中,继而朝着外头道:“云儿,替我将霍珍若送来的那小盆栀子花端进来。” 纤云应了一声,不过一会儿,便抱着一盆盛开着一团如云般纯白栀子花走了进来搁在一旁的桌上,她还没来得及开口,便看到自家姑娘眼疾手快将其中一朵栀子花折了下来。 “姑娘,虽然霍小姐可恨,但这花是无辜的呀。”纤云看着惨遭自家姑娘毒手的栀子花,忍不住出声心疼道。 “我知道我知道,这同霍珍若无关,我自有妙用。”温令儿笑眯眯地开口应道,便取过一旁的绷带将原本折了的栀子花按着原位缠了回去,继而提着茶壶将水浇在那处。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神神叨叨的模样,心里惊诧无比,只当是她被大公子伤了心,今日又被刺、激到了,忍不住红了眼眶道:“姑娘,您没事吧?是不是该想着今日之事,您若气不过,奴婢这就去找那两个婆子去。” 温令儿看着纤云眼底露出的震惊之意,转身便要离开,她方才反应过来自己这番举动有多奇怪,她连忙拉住纤云,轻声笑道:“你且放心,今日之事我并未放在心上,与之相比,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我呢。”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情绪高涨,压根没有今日那般情绪低沉,她心里虽然疑惑,但看着姑娘开心,她到底是没问出口。 此时天色已暗,府里已经上了灯笼,温令儿走出房门,坐在廊间看着纤云煮药,主仆二人正说着话,弄巧便提着食盒匆匆忙忙进了院子,脸上带着几分笑意。 “姑娘,今日大厨房竟然备了您最爱吃的小鸡炖蘑菇呢,而且厨娘也没给奴婢脸色瞧,可真是稀奇了。” “许是今日将军府来了客人罢,不然我们这处何尝能吃到这东西?”纤云冷笑一声,这小鸡炖蘑菇又不是什么新鲜吃食,以前住在家中时,便是不受宠,也能吃得。 “云儿,不必再说,如今我们寄人篱下,低调行事,韬光养晦。”温令儿并不在意今日吃什么,明日用什么,相比于这些,找到兄姐,离开将军府才是最为重要的。 纤云叹了口气,朝着弄巧点了点头,两人便进了屋内摆膳,温令儿坐在廊间,细细端详着指环,正想取下,谁知指环竟纹丝不动,倒是扯得她手指生痛。 “这倒是奇异……”温令儿心里大惊,这东西虽然珍稀,但却紧紧附在中指上,哪里像个死物,这般想着,她觉得一股子冷意自背后升起。 温令儿正出着神,便听到纤云一边朝着门口跑去,一边喊道:“是谁在那处!” 弄巧连忙将温令儿护在身后,急急道:“云儿,怎么了?” 纤云朝着院门口外看了看,此时夜色已浓,就算是有人影也看不清了,她气得跺了跺脚,应道:“方才好似有个人鬼鬼祟祟在张望什么,若被我抓到,定要乱棍打出去!”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顿,想到了今日之事,她看着那枚指环,沉吟片刻,朝着弄巧低语了几句。 弄巧闻言眼睛微亮,笑着点了点头,继而朝着纤云招手道:“怕是猫儿闻着香来了,如今天色已晚,我们且先服侍姑娘用膳洗漱罢。” 温令儿净了手,坐在紫檀木桌旁,看着端陈的膳食,倒是比以往丰富不少,平日吃不到的大碗酱牛肉,吸足汤汁,香气扑鼻,还有热气腾腾的小鸡炖蘑菇,配着一碟凉拌皮蛋,还有煮的软糯香甜的白粥,瞧着让她食欲大开。 “姑娘,这菜色瞧着不像是送到我们这处的,平日给我们的倒是菜叶子比肉还多呢,今日倒是破天荒送了两个肉菜过来。”纤云一边给温令儿舀粥,一边啧啧称奇道。 “许是沾了程家兄妹的光了。”温令儿 分卷阅读15 接过白粥,眼底闪过一丝深意,都说事出反常必有妖,这顿饭瞧着倒像是最后的晚膳似的。 温令儿这般想着,到底是夹了一筷子的鸡肉,此时热气升腾,温令儿隐约看到那枚指环闪烁着昏黄色的光,然而在影影绰绰的烛光下瞧得并不清楚。 “你们先行去布置一番,说不定今晚会捉到老鼠呢。”她收回目光,朝着两个丫鬟吩咐道。 纤云和弄巧点了点头,便掩了门出去,她连忙朝着指环看去,便看到另一朵莲花花心处不知何时渗出了黄色的水珠,不偏不倚,落在一旁的茶水中。 温令儿如此是彻底弄不清楚了,若说红色水珠是具有再生之效,那这黄色水珠又有何种功效?方才那道光闪烁正是自己夹鸡肉时,看来是同这道菜有关了。 她眼底微微一沉,取过妆奁中的银针刺入膳食中,果不其然,接触了鸡肉的银针微微变色,这道小鸡炖蘑菇果然有毒! 她思虑片刻,盛了一碗鸡汤,继而往里头到了半杯茶水,几乎是一瞬间,鸡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为褐色,并散发着一股子极为刺鼻的幽香,不过半刻,鸡汤的颜色便恢复如初,温令儿瞳孔微缩,这般奇异的现象她还是头一次见识到。 待鸡汤颜色恢复后,温令儿又取了干净的银针探入汤内,银针并未变黑,换言之,这黄色的水珠有解毒的功效。 此时纤云和弄巧方布置完成,便听到温令儿叫道:“你们进来。” 第8章 下毒 纤云和弄巧对视了一眼,转身进了屋内,此时温令儿一边用膳,一边道:“这道小鸡炖蘑菇有问题。” “姑娘,会是谁下毒手?”纤云看了一眼桌上的银针,心里一沉,这一年来除了霍珍若时不时为难自家姑娘,这等阴毒的算计却从未遇到过。 “还不知,不过这府里同我有仇的,除了大夫人,便是霍珍若了,原本我极为笃定,可这后院水深,借刀杀人的腌臜手段多了去。”温令儿眉眼微蹙,叹了口气。 她好不容易从温家那个狼窝离开,如今又进了将军府这个虎穴,还真是“塞翁失马”啊。 “今日这份膳食是谁给你的,也如平常一般放在那处你自己拿的么?”温令儿看着那盆小鸡炖蘑菇,眼底寒意尽显,她并不在意在将军府处境如何,可并不代表她的忍让是窝囊。 弄巧闻言愣了愣,连忙跪了下来,脸色苍白,急急道:“姑娘,奴婢绝不敢有这等心思,奴婢对您是忠心的!” “傻丫头,快快起来,我自然是信你,你不必担心,只需将今日之事细细说给我听。”温令儿被弄巧这一跪吓了一跳,连忙扶她起身。 弄巧看着自家姑娘的笑脸,到底是镇定了几分,她细细将今日去厨房之事娓娓道来:“今日奴婢一到厨房,一个婆子便迎了上来,将食盒递给奴婢,奴婢刚出厨房门口时,便看到二姑娘身边的碧环提着食盒离开,她今日破天荒同奴婢打了招呼,奴婢虽然疑惑,但也并未多想。” “可知道今日二姑娘的膳食是什么?”温令儿想起今日四方亭之事,若说霍珍若对她不满,在她膳食中下药,这也未可知。 “奴婢听厨娘说今日的小鸡炖蘑菇是二房夫人点的,刚好煮多了,大房便也分到一些。”弄巧说到此处,心里也疑惑,平日里大房和二房的膳食一般按着份例分好,这种事情倒是不常发生。 “你且出去探一探,有哪些院送去了这道膳食,可否请了大夫。”温令儿顿了顿,从妆奁中取出几串铜钱递给弄巧,这件事瞧着毫无关联,可她总隐隐觉得定然同大房的人有关。 弄巧领命正要离开,温令儿心思一转,继而又道:“你且将我要将这份小鸡炖蘑菇当做宵夜送去大公子书房中的消息传出去,最好能让霍珍若知道。” “姑娘,您……”纤云看着温令儿,欲言又止。 “你们且安心,杀人之事我不会做,除非触及我的底线,我不过是将他当做鱼饵罢了,这样方能钓出水里的大鱼呢。”温令儿笑眯眯拍了拍纤云的肩膀,她的命不值钱,但霍祁年的命可就金贵了。 弄巧点了点头,便出了院子,往下人们最经常聚集的院子而去。 温令儿她看着桌上的膳食,杏眸微动,从妆奁中取过两个小瓷瓶,分别舀了两份鸡汤倒入瓶中,一份是原来的鸡汤,一份是她滴了莲露的鸡汤。 温令儿封口后递给纤云,慢悠悠道:“趁着还未落锁,你出去一趟,找个郎中看看这是什么东西。” 纤云点了点头,接过瓷瓶塞入袖袋中,她看着自家姑娘疲倦的眉眼,不由心疼道:“姑娘,您要不先歇一会儿,离奴婢回来怕是还有一些时间。” “如何能安下心来,这将军府比温家的水更深,若不小心应对,怕是会丢了命去,你且快去。”她原打算远离霍祁年,慢慢存够积蓄,待时机成熟便离开将军府。 然而谁知,如今二房也惨和进来,又来了一对程家兄妹,瞧着面目和善,实则皆是人精。 以前在家中学习礼仪时, 分卷阅读16 在雁城养老的宫里的嬷嬷总说京都闺秀个个都是玲珑心窍,如今总算是领略到了。 这一年来她除了围着霍祁年转,便是同霍珍若打交道,霍珍若看似知书达理,实则就是纸老虎,她压根未曾放在心上。 如今接触了外人,才真正意识到,这京都内果然如同教习嬷嬷说的那般,吃人不吐骨头,程家兄妹看似温和,实则句句都挑拨着她和将军府的关系。 温令儿一面想着,一面吩咐院内丫鬟热好了小鸡炖蘑菇,她如今在明,敌在暗,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功夫,弄巧回来了,她缓了缓语气道:“姑娘,今日二姑娘院内也用了这道膳食,听她院里的小丫鬟说她还夸了厨娘,巧的是,今日递给奴婢食盒的那个婆子,是她院里丫鬟的老娘。” “她老娘可还在府内,可还记得她长什么样?”温令儿把玩着手中的指环,心底一阵冷笑,若真的是霍珍若的手段,那她还真是高看她了。 “奴婢问了,那婆子是二房的婆子,今日因着二房点多了膳食,便让她过来帮忙,奴婢隐约记得她脸上长了一个黑痣。” 弄巧话音刚落,温令儿便变了脸色,这倒是巧了,今日在背后辱骂她的人之一,不就是一个黑痣婆子么? “这个将军府还真小啊。”温令儿冷声道,看来霍珍若便是吃准了她不敢闹大,毕竟是二房那处的人,若她真的追究,最后不过是被一句话敷衍过去罢了。 她一个在将军府打秋风的穷亲戚,便是连话都说不上,何来有人会信她的说辞?便是真的又如何,左右她身份卑微,便是死了也无人可知。 “主子,我们该如何做?奴婢瞧着那背后之人压根并未将您放在心上。”弄巧眉头紧皱,言语中透着愤愤不平之意。 “不急,且等纤云回来,既然那人吃准我会吃暗亏,那就让他瞧瞧吧。”温令儿以前在家中时,母亲为妾室,便教她处处忍让,所谓不惹祸上身。 然而她如今真正意识到,忍让只会让他人蹬鼻子上脸,更甚要了自己的命,既然来了人间,自然是要坦坦荡荡开开心心的活着,太过懂事,伤的永远都是自己。 温令儿心里记挂着纤云,忍不住在屋里来回踱步,她今日既不打算沉默,定然是要做好准备的,若那人真的是霍珍若,她以后也不会放过自己。 正在她沉浸在思绪中时,房门“咯吱”一声被打开了,纤云急急走了进来,气喘吁吁道:“主子,那道小鸡炖蘑菇的确是被下了药,而且药种特殊,奴婢跑了好几家药房才有郎中识得。” “你先喝口茶,慢慢说。”温令儿连忙到了杯茶水递过去,她看着纤云焦急的模样,心里也极为忐忑。 纤云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缓了口气,冷声道:“郎中说这药是媚/药,名为醉香散,是从半年前从雁城传来的药物,多用于那等烟红酒绿之地,而且价格不菲,一般人是买不到的。” 温令儿闻言,眉眼透着寒意,又道:“可问了症状?” “问了,郎中说症状便是会动情昏迷,若是不及时疏解毒素,会如同阿芙蓉一般让人上瘾,瘾者无药可治。” “还真是毒东西。”温令儿既是说物,也是骂人,那背后之人还真是舍得,为了陷害自己,不惜花重金买之。 更甚还是从雁城买来的东西,这是打算坐实自己的罪名么?或者是就算自己闹起来,他们也会将锅甩在自己身上。 “去书房,会一会我那表哥。”温令儿言罢,换了一身素色襦裙,将瓷瓶塞入怀里,带着纤云往霍祁年的书房而去。 温令儿到书房门口时,便听到里头传来少女的说话声,她略略扫了一眼,站在书房门口的人正是霍珍若的丫鬟碧环。 “奴才见过表姑娘,如今二姑娘正在里头同大公子说话,可要奴才通报?”此时霍祁年身边的小厮云飞走了上来,朝着温令儿行礼说道。 他只说这么问,是因为平日温令儿皆是将宵夜交到他手中便离开了,一般不会打扰大公子处理政务。 “劳烦你通报一声。”温令儿风轻云淡扫了云飞一眼,不像平日那般唯唯诺诺,倒是让云飞有些惊讶。 他点了点头,便敲门道:“禀报主子,表姑娘来了。” 温令儿定定站在原处,云飞话音一落,书房内猛然静寂,过了好一会儿,里头方传来男人醇厚的声音道:“让她进来。” 她接过纤云手中的食盒,走到碧环身边时顿了顿,笑眯眯道:“听闻你的老娘是二房的婆子?” 碧环被温令儿这句话惊得瞳孔微张,心里一震,微微出神时,温令儿已经推门进了书房,仿佛方才的那句话是自己幻听一般。 此时温令儿敛了笑意,看着坐在榻上下棋的兄妹,装作惊诧的模样道:“珍若妹妹怎地也在?” “你能来,我自然也能来。”霍珍若看着温令儿手里提着的食盒,眼底飞快闪过一起恨意,她还真是小看了从雁城来的乡巴佬。 “我还以为你也是来给大公子送宵夜的 分卷阅读17 呢。”温令儿恍然地点了点头,便将手中的食盒放在桌上。 霍祁年看着少女眉眼弯弯的模样,同今日和自己对峙是压根不同,这样的笑今日是第二次出现,第一次是面对程修年时,她对所有男子,皆是如此么? 他想到此处,淡淡道:“何事?” 温令儿看着男人气定神闲的模样,脸色微沉,瞧着便不好靠近,她眼底笑意微收,应道:“既然进来了,便是是有事的,今日这道小鸡炖蘑菇,听闻二妹妹喜欢,我想着你也会喜欢的,表哥尝尝如何?” 少女笑声娇软,又如同平常一般唤自己表哥,他执着棋子的指尖微顿,继而看向温令儿,方才莫名的怒意消了几分,沉声道:“劳你惦记。” 温令儿笑意更盛,一边将霍珍若的神态尽收眼底,一边舀了一碗鸡汤,朝着霍祁年走去。 第9章 给老娘道歉 霍珍若看着温令儿手中的鸡汤,脸色微变,小手紧紧揪着帕子,指尖微颤,泄露出些许慌乱情绪。 “珍若妹妹可要吃一碗?”温令儿看着霍珍若佯装镇定的模样,心情更加愉悦,笑眯眯问道。 “不,天色已晚,这等油腻的食物吃不得,哥哥不若也别吃了?”霍珍若飞快应道,连忙朝着霍祁年撒娇道。 “怪我思虑不周,只想着这道小鸡炖蘑菇汤汁鲜美,迫不及待要分享给表哥,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了。”温令儿闻言叹了口气,眉头微蹙,眼底透着几分失望之意。 “等等。”霍祁年看着少女失落的模样,薄唇轻启,继而又看了一旁的霍珍若,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打算接过那碗鸡汤。 一则是他想看看两人到底为何如此,二则温令儿不计前嫌,手受伤了,如今还亲自送了宵夜,他若是拒绝,倒是真不好看。 温令儿闻言,小脸笑意一漾,便将手中的鸡汤递了过去,就在霍祁年正要伸手接过时,霍珍若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那碗热气腾腾的鸡汤打翻。 鸡汤不偏不倚,全部浇在温令儿受伤的左手手背处,疼得她当即倒吸了一口冷气,眼眶微红,委屈道:“你为何这般对我?” “你……你不怀好意,在这小鸡炖蘑菇中下了药!”霍珍若指着温令儿,眼底带着恨意,大声指责道。 温令儿迎上霍珍若的目光,眸子透着彻骨的寒意,却依旧笑道:“哦?那你且说说,我下了什么药?” “我哪里知道你下了什么药,你爱慕虚荣,生了兄长的气,今日又在程家姐姐那处受了委屈,定然是为了报复。”霍珍若声线透着几分颤抖之意,手掌攥得紧紧的,唯恐温令儿将她谎言戳破。 “嗯,有道理,那你又有何证据证明,我在小鸡炖蘑菇中下了药?”温令儿心里压根没将霍珍若的话放在心上,霍珍若绕是在聪明也不会想到她会发现此事。 霍珍若只当温令儿是误打误撞将这道小鸡炖蘑菇松到前院,至于下没下药,没有人比她更清楚,将计就计道:“哼,我自然没有证据,可府医定然是有证据的,你若问心无愧,那让府医查查便知道了。” 霍祁年坐在一旁,看着温令儿的手背通红一片,然而她却毫不在意,反而在意的是这道膳食有没有毒,他凤目微沉,起身走到一旁取过药膏,递给了温令儿。 温令儿看着男人递来的药膏,并未伸手接过,她如今不想承霍祁年的情,而是开口道:“表哥,你也觉得要请府医么?” 此时的少女像平日一般,娇软温柔,眼底皆是对自己的仰慕之意,犹如乖巧绵顺的小羊,满心依赖着自己,别说药膏,只要是一朵花,她都会开心地像个孩子一般。 霍祁年看了一眼怒气冲冲的霍珍若,淡淡道:“不过是一道夜宵,何必深究?” 温令儿对他下药,他自然是不信的,准确来说,他十分笃定,温令儿压根不会伤害自己,若非如此,他也不会“费尽心思”将她带回来。 “哥哥,她明明就有错,你为何如此偏袒她!”霍珍若眼底皆是不可思议,对温令儿的厌恶又更深了几分。 “何错之有?只因你说我下了药?同你拉扯这些极浪费时间,不如我给你证据如何?”温令儿冷冷看着霍珍若,慢条斯理嘲讽道。 她早就对霍珍若的刁难生了怒意,今日她当着众人的面让她难看,往日又抓着她喜欢霍祁年之事嘲讽她,如今既然发展成这样,那干脆撕破脸。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污蔑我陷害我的亲兄长?你……” 温令儿极快打断霍珍若的话,冷笑道:“你心知肚明不是么?这道小鸡炖蘑菇的确被下了药,是一种名为醉香散的媚/药,来自雁城,这药效极为浓烈,且容易染上瘾,无法根治。 至于这样一种阴毒至极的药为何会出现在我的膳食中,这可得问问二房的婆子了,是她亲手将食盒交到丫鬟手里了。 不巧的是,今日这个婆子在背后说我小话,被我狠狠奚落了一番,更不巧的是,这个婆子,可是珍若妹妹手底下丫鬟的老娘。” 分卷阅读18 “你胡说!你这是泼脏水!”霍珍若闻言当即心里一沉,她如何得知温令儿竟然知晓所有事,而且还将此事说出来,一副咄咄逼人的模样。 这和她认识的温令儿压根不同,她明明平常只会笑着咽下暗亏的,这个看着呆傻的乡巴佬,怎么会有如此心窍? 温令儿一番话说完,霍祁年坐在一旁,自然脸色阴沉,他今日方才吩咐人盯紧温令儿的院子,如今便出现这种事。 而且,温令儿如今来前院,也并非讨好他,而是来讨个说法,温令儿在意的不是自己,而是真相罢了。 霍祁年看着洒在地上的鸡汤,眼底阴沉一片,周身散发出骇人的冷意,温令儿那般了解他,自然知道霍祁年生气了。 “珍若妹妹,这一年来我替你背的锅已经够多了,也怪我窝囊,识人不清,若有下次,我定报之。”温令儿面容乖巧,瞧着像是语重心长,眼底却实实在在是不屑和嘲讽。 她像是只看着霍珍若,又好像也在看着霍祁年,那般的目光透着十足的冷漠和疏离,以及不耐之意,再也没有以前那般眸子染着光的笑意。 霍祁年从未见过温令儿如此模样,眼底的疏远好似传达着她恨不得同他们撇清关系,便是连委屈之意都未显现,他记得她说过,对一个人厌恶至极时,便是连愤怒,都极为多余。 “你!你不过就是仗着我哥哥将你救回来,便日日缠着他,还妄想嫁入将军府,吃我们的用我们的,我告诉你,不可能。”霍珍若从小到大都未听过如此让人难堪的话,原本她以为温令儿和其他人一样,都是哈巴狗,只会摇着尾巴乞讨。 然而如今这只哈巴狗其实并不温顺,甚至是会咬人,温令儿这番话直直戳进她的内心,让她到底是失去了理智。 霍祁年看着失控的妹妹,只觉得太阳穴一阵胀痛,他压抑着眼底的暴戾,看向温令儿,正欲开口,便看到她朱唇轻启,淡淡道:“你想多了,我对嫁入将军府无任何兴趣,以前喜欢的东西,我现在厌恶得很。而且如今大公子已有定亲人选,以后可别说错话了,免得又给我惹来不必要的麻烦。” 温令儿定定看着霍珍若,风轻云淡扔下一番话,眼底皆是讽刺之色,她一改方才温和之意,继而看向霍祁年道:“大公子可有什么想说的?” 霍祁年看着少女小脸紧绷着,朱唇微抿,丝毫没有掩盖眼底的寒意,句句在理,字字如针,他心中一梗,倒像是有何东西消失了一般,然而细细深究时,却又了无踪迹。 “这件事我会给你一个交代,只是珍若年纪尚小,还要嫁人,这件事你知道如何处理?”霍祁年顿了顿,摩挲着玉扳指,沉声道,绕是心底不愉,他到底是没有显于面上。 他对霍珍若了如指掌,知道她不会有此等心计,如今若贸然下定结论,真正的背后之人,便坐收渔翁之利了。 温令儿闻言有些错愕,心里一阵的失望和无力感交集在一起,她脑海中浮现今日男人同程珠玲说话时温和的模样,心里好似被一把利刃搅着,痛的她几欲窒息。 “哥哥,这件事毫无根据,凭什么听她的?”霍珍若不可思议看着自家兄长,心里只觉得委屈无比,那个人说的对,温令儿就是一个祸害! 温令儿看着霍珍若不依不饶的模样,只觉得脑子发痛,她若是有这样一个蠢且无知的妹妹,定要打开她脑袋瞧一瞧,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明人不说暗话,你让她给我道歉,此事就算揭过。”温令儿以前吃太多亏了,如今若要吃下这个暗亏,霍珍若又蹬鼻子上脸,着实令人反感。 霍祁年看着少女眼底的不退让,凤目微顿,一时竟读不出她心里所想,男人沉默片刻,沉声道:“可。” “哥哥!你怎么能答应她,若不是贱|人巴巴地来了这将军府,母亲也不会气得头痛,你明知道她……” “闭嘴,若在有只字片语,就去庄子待着,你以为你的那些小把戏,我不知道?”霍祁年脸色阴沉,冷声打断霍珍若的话。 霍珍若看着自家兄长面如寒冰,心里一紧,当下就止了声,她虽然是他的亲妹妹,但她知道,兄长若真的生气,不会顾及所谓的亲情脸面。 若是在母亲跟前,别说下毒,便是她亲手要了温令儿的命,母亲也不会说什么,可是这件事已经闹到自家兄长眼前,他说什么就是什么。 她眼眶微红,将心里怒意压了下去,哽咽道:“对不……起。” 温令儿看着霍珍若赤红的眸子,冷笑一声,继而利落地转身离开。 霍祁年看着少女毫不留恋的背影,以及桌上依旧泛着热气的鸡汤,心脏微微抽了一下,好似错觉,又确有其事。 然而便是有什么又如何?他本就不会对她动心,而且温令儿举目无亲,不会轻易放弃将军府这个安身之所,她除了倚靠他,别无选择。 温令儿出了书房,原本沉闷的心,好似有了些许动静,满腔委屈好似崩堤一般,涌上她的心头,她紧紧握着纤云的手,将眼中泪水逼了回去。 这还是第一 分卷阅读19 步,她要一步一步往上爬,她要让轻视她的人看见,就算是身份卑微的人,也能坦坦荡荡活在这人间,不亏欠谁,也不需讨好谁。 霍祁年让她明白,不是所有的付出都会有所收获,亦不是所有讨好,都会得到尊重,唯一能给自己尊重和爱的,唯有自己。 温令儿回到院里时,弄巧已经等在门口,见了自家姑娘连忙迎了上去,急急道:“姑娘,同您料想的一样,果真有人来了。” “是谁?可抓住了!”温令儿闻言眼皮子一跳,原本按下的心又悬了起来,霍珍若难不成给她下药后,真为她找了一个“泄欲”的人? 此时的前院书房内,男子修长的指尖执着黑子,凤目沉敛,霍祁年正坐在榻上下棋,方才吵嚷声已然消去,便是连地上泛着热气的油渍也清理干净,并未留下任何痕迹。 然而温令儿的那番话,如同羽毛般,不过轻轻划过,原本不痛不痒,却让他心生在意,不过是小姑娘家家同他闹别扭罢了,然而今日却不同往日。 霍祁年正沉思时,便听得外头道:“主子,有人夜闯秋楠院,如今已经将人抓住了。” 秋楠院正是温令儿的院子。 第10章 你的心意如此廉价 霍祁年听完暗卫的话,指尖微顿,继而将黑子落在棋盘中,原本棋路不明的局杀意尽显,他冷声道:“可探出什么?” “回主子,闯进秋楠院的一共有两人,一个躲在灌木丛中,原本趁着表姑娘来书房是便要闯进去,被霍青发现打晕了,如今关在柴房,然而……”门外的暗卫顿了顿,欲言又止,他若是说被另一人闯了进去,主子怕是会亲手要了他的命。 “……说。”霍祁年手里把玩着黑子,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棋盘,一声一声,响在寂静的书房内极为突兀。 然而门外的暗卫知道,这是主子发怒的前兆,他咽了咽口水,连忙道:“然而还有一人趁乱跑了进去,霍一说那个人是二房不受宠的公子——霍易昱,表姑娘方才派了人来告知,如今已经快到了。” 霍祁年闻言,看着桌上那盅鸡汤,缓缓摩挲着手中扳指,凤目阴沉,她以前日日都往此处跑,如今倒学聪明了,只有事才来寻他。 “去看看。”男人薄唇微抿,声音透着寒意,门外暗卫闻言身影微顿,他记得主子自打将表姑娘带回将军府,便从未踏足秋楠院,今晚怎地破例了? “主子,大夫人那处……”暗卫看着霍祁年的脸色,到底是噤了声,他着实不知主子为何将那个女孩带回来,明明心中是恨的。 而且大夫人更是恨温令儿,当初自家主子不顾大夫人和老太太劝阻,将温令儿带回将军府,对外只说是表姑娘,他其实不懂,主子此举何意,明明恨,却费心思护着。 “你想伺候她?”霍祁年阴测测开了口,负手站在窗口看着秋楠院的方向,取了方才搁在桌上的药膏塞入袖袋中,不待霍一回答,抬步走了出去。 霍一看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消失在门口,方才松了一口气,几乎瘫在地上,主子方才对他竟生了杀意,虽此次不会杀他,但下次就不定了。 半个时辰之前的秋楠院内,弄巧正一脸惊魂未定,同温令儿细细道方才的事情,“奴婢带着几个婆子将人套在麻袋中,并未看清面目,如今正捆在庭院中。” 弄巧想到方才,心里一阵后怕,好在温令儿提前吩咐她在围墙和门上牵了铃铛,一有动静铃铛作响,就发现了有人闯进来,这才顺利将人抓住。 温令儿安慰一般拍了拍弄巧的手,隐约听得院子后门传来一阵喧闹声,看来是那个人在闹了,她沉了脸色,顺手抄过一旁的扫帚,朝着那处走去。 几个婆子正守着那个人,见了她来,便将麻袋解开,此夜色昏暗,温令儿隐约看到那个人拼命挣扎着,看着身形极为瘦弱,嘴里塞了布团,发出了支支吾吾的声音。 弄巧朝着那人低骂了几声,继而冲着温令儿道:“姑娘,您小心一些,切勿被伤到。” 温令儿冷着脸着那人走去,待看清面目,心里一惊,怎地是一个不过年纪六七岁的孩子,身形矮小,模样倒是清秀,不过却因为瘦有些脱相。 那个男孩听到脚步声,微微抬头,便看到一个眉眼灵动的少女朝着他走来,然而他好几日没吃饱,头脑发昏,压根看不清楚她的模样。 她走过去,顿在那个男孩面前,看着他力气越来越弱,心里一顿,便听得纤云道:“姑娘,这不会是今日那两个婆子口中提到的男孩罢?”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想起今日那个黑痣婆子说的话,连忙取出男孩口中的布团,低声道:“你可是二房的孩子?” “我饿,我饿,我想吃……”男孩终于能说话,他费力地抬着头,眼底露出无助之意,朝着温令儿看去,然而话还未说完,便晕了过去。 “赶紧,将人抱去偏房。”温令儿看着男孩脸色苍白,整个人瘦弱的不像话,心里不由多了几分心疼之意。 她虽然没有弟弟,却有兄姐, 分卷阅读20 以前在家中时,每逢生病都惹得兄姐担心不已,连饭都吃不下,这个孩子才这般小,定然比她更加不容易。 且不论二房的主子,便是丫鬟婆子都如此对待他,瞧着这孩子是真的不受宠,境地比她更惨了几分。 “姑娘,我们这院子里怕是留不下这个孩子,不然对您不利啊。”纤云看着弄巧将孩子抱了进去,不由低声担忧道。 这孩子看着虽不过六七岁,但如今来历不明,且不论礼仪规矩,若是这孩子真同二房有关,难免会牵扯到自家姑娘的。 “这些不过是小事,如今人命重要,暂且安顿在偏房,你去趟书房告知大公子一声便可。” 她被霍祁年带回来的那一刻,就不可能独善其身了,既然迟早都要淌这趟浑水,那便先选择一个让她心安的方式吧。 男孩躺在榻上,眉眼紧皱,穿着极为宽大的衣袍,瞧着极不合身,脸上沾着灰,瞧着整个人蜷缩在榻上,看着可怜极了。 温令儿看着躺在榻上的孩子,叹了口气,他怕是饿晕的,如今夜深,大夫也来不了,只能等着男孩醒来了。 她倒了一杯茶水,将莲露滴入水中,半扶起他,将杯中茶水喂给男孩,许是饿狠了,男孩虽是昏迷,茶水却喝了精光。 弄巧端着热水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姑娘盯着榻上的孩子发愣的模样,背影瘦削,瞧着竟生了几分同病相怜的意味,她无奈摇了摇头,这高宅大院,人心可真是冷漠。 “姑娘,奴婢先给他擦擦脸,此处有奴婢守着,您先回房歇息罢。”弄巧拿着热帕子走过去,拍了拍温令儿的肩膀,心疼道。 “没事,左右我也睡不着。”温令儿笑着接过帕子,走到榻前,细细给男孩擦着脸,也许是处境一样,也许是想念兄姐,这一刻竟让她觉得,自己也许不是独自一人的。 “主子,可是在想今日之事?大公子他……他许是有苦衷,您不必太过在意才是。”弄巧看着自家姑娘发愣的模样,想起今日她眼眶通红的模样,忍不住开口劝道。 温令儿闻言,拿着帕子的手顿了顿,想起今日种种,她发现自己好像才真正开始顾及周围的一切,都让她无所适从。 “以前的确是在意的,然而人家从未将我放在心上,如今醒悟,无论是否有苦衷,已经同我无关了。”她言罢,又继续拿着帕子给男孩擦脸,嘴上虽说不在意,可心底却是一片酸涩。 弄巧叹了口气,自家姑娘这次是真的被狠狠伤到了,以往就算大公子说出让姑娘难过的话语,姑娘虽然会偷偷落泪,但第二日就会忘记那件事。 如今不在为大公子辩护,是真的打算放下了罢?然而她和大公子之间的纠葛,真的能全部斩断么? “姑娘,恕奴婢斗胆问一句,您真的……真的能放下大公子么?”她虽然是霍祁年安排到温令儿身边伺候的,可这一年相处下来,她竟隐隐希望,温令儿能真正放下,毕竟两人之间的身份着实悬殊太大。 “弄巧,若我说想离开将军府,你会如何想?”温令儿看着男孩清净的脸,无奈叹了口气。 弄巧愣了半晌,以为自家姑娘说的是气话,然而看着她沉静的眉眼,却不似作伪,弄巧沉吟半晌,方才道:“姑娘去哪,奴婢去哪。” “不急应我,你毕竟是大公子给我的人,若想离开,定然是要拿回身契,不过你若真心跟我,我定会为你谋划。”温令儿淡淡说道,眼底多了几分思量。 弄巧是将军府里的丫鬟,虽然跟在她身边不过一年,但为人正直善良,而且又是刚进府就跟了自己,算是有情分在了,加之如今自己势单力薄,若只有纤云一人,反而更加麻烦。 “姑娘,可大公子会放您离开吗?”弄巧知道大公子伤了自家姑娘,然而如今将军府正得隆恩,她在将军府背靠大树好乘凉,总比一个人强上千百倍。 而且根据她对霍祁年的了解,这跟男人绝非简单的人,年纪轻轻便撑起了整个将军府,为人能力强,然而性子也怪,占有欲极强。 “他有什么资格拘着我,而且他也即将成亲,以后若程珠玲嫁进来,我们的处境怕是更加艰难。”温令儿闻言微顿,想起今日种种,整颗心便止不住往下坠去,霍祁年的确救了她,但是不可能会护着她,后院,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温令儿看着眼前的男孩,擦干脸之后倒是白皙了不少,可眼眶和嘴角处却受了伤,她看着自己的指环,转头道:“巧儿,你去煮点糖水来。” 弄巧闻言点了点头,转身走出去,刚打开门,便看到霍祁年一身玄色长袍,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 背后夜色正浓,霍祁年着实像是从地狱爬上来的修罗一般,将她吓得脸色褪尽,连忙跪了下来道,颤着声音道:“奴婢……奴婢见过大公子。” 霍祁年并未理会弄巧,而是看向背对着自己的温令儿,他倒是不知,温令儿竟生了这般心思。 温令儿听得动静,转头一看,惊得手里帕子都掉了,她稳了稳心神,淡淡对弄巧道:“你先下去。” 弄 分卷阅读21 巧被霍祁年吓得惊魂未定,连忙应了一声,便急急出了门去,方才她清晰地看到,霍祁年眼底露出的杀意,毫不遮掩,仿佛下一秒,就能让她血溅当场。 温令儿拾起帕子,将其挂在一旁的架子上,沉默片刻,方才道:“大公子何时来的,还真是让人防不胜防。” 霍祁年看着少女瘦削的背影,凤目寒意翻涌,他冷笑一声,抬步进了屋内,看着躺在榻上的孩子,想到方才温令儿露出的温柔的神态,心底的不愉感越发强烈。 “今日你对程修庭那般热络,莫非就是为了离开将军府做打算?”霍祁年嗓音冷漠至极,犹如一把透过风沙刺来的刀刃,虽然并不锋利,但足够伤人。 温令儿被男人没头没脑的话语刺得怒意翻涌,她紧紧握着拳头,深吸一口气,冷笑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这同你有什么关系么?” “是我小看你,既然这般耐不住,我明日就替你寻一个好人家如何,只是,程家就别想了。”霍祁年看着少女眼底的厌恶之意,心里的戾气叫嚣,不知不觉,便道了这番话。 温令儿抬眼盯着霍祁年,这个她曾经付诸所有心意喜欢过的男子,如今却无比陌生,一年前他策马而来将自己救出水深火热之境的场景越发清晰。 “我喜欢谁,和你没什么关系,你难不成心疼程家小姐,唯恐我伤了她么?”温令儿眉眼微扬,眼底带着几分嘲讽之意。 纤云说对了,他并没抱着自己杀破重围,而是自己紧紧抱着他,哀声乞求他,带着自己离开,她因为喜欢他,所以不断美化,将他奉若神明。 “不曾想,你的心意如此廉价。” 第11章 吵架 霍祁年话音刚落,只听得室内响起一声清脆的掌声,男人的脸微微侧了过去,温令儿看着自己发红的掌心,到底是回了神来,她方才竟然甩了霍祁年一巴掌。 温令儿浑身都气得发抖,胸腔里翻涌着无尽的委屈之意,她垂下眉眼,将眼底的泪水憋了回去。 霍祁年看着少女一脸怔然,原本亮晶晶的眸子弥漫着水汽,小脸紧紧绷着,丝毫不掩脸上的怒意,同他原本设想的情景,差得太多。 “我的确是喜欢过你,不过不是我的情意廉价,而是我眼瞎而已。”温令儿被男人的话刺得心尖发痛,这一年多的掏心掏肺,最后落在他口中,变得一文不值。 霍祁年知道她喜欢自己,从一开始,少女便如绵顺的羊羔一般全身心依赖他,他冷眼看着少女冷漠疏离的模样,心里戾气翻涌,便一把掐住她的下巴。 “你可知喜欢为何物?昨日喜欢我,今日又冲着别的男人微笑?若非你喜欢欲擒故纵,以此等手段来引起我的注意?”男人微微俯身,脑海中浮现出温令儿和程修庭说话的场景,手掌渐渐收紧力度,将佛珠手钏捏得发响。 男人身形高大壮伟,将她笼在其间,身上的冷香夹裹着渗人的寒意扑面而来,几欲让她喘不过气来,那番话更是去千万根针一般,密密麻麻扎在她心里。 “你有病?看到我不得你喜欢,也不配得他人喜欢?”温令儿恨不得将眼前男人那张面皮扯下来,她还真想看看自己曾经喜欢的人是个什么东西。 “得他人喜欢又如何,你以为真的能离开将军府?”男人指尖粗糙,细细摩挲着少女精巧白腻的下巴,好似把玩着珍稀的珠宝一般,凤目阴沉,言语中透着警告之意。 温令儿只觉得下巴一阵刺痛,看着男人笃定的目光,气得小脸通红,她一边伸手推开男人的大手,一边咬牙切齿道:“就算是死,我也会离开你,离开这个吃人的地方。”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手掌猛然收紧,下巴的痛感越发明显,温令儿被迫对上男人的目光,她能够看到他眼底的冷意,以及自己的倒影。 “就算你死,也妄想逃离。”霍祁年温柔又粗暴地摩挲着少女娇嫩的脸颊,凑到她耳边低声道,男人身上散发的寒意犹如蛇吐着信子一般,让她汗毛直立。 男人嗓音醇厚低沉,热气喷洒在温令儿耳边,然而在她看来,身旁的人就是恶魔一般的人,冷漠至极,毫无人性可言。 “滚。”温令儿对上男人阴冷的目光,眸子染着恨意,朱唇轻启。 霍祁年伸手抚上少女的眉眼,瞳孔清澈如水,带着少女的烂漫娇媚,以及孩童才有的天真无邪,怪不得惹得程修庭连声夸赞,如此美好的东西,若让给旁人,不如摧而快之。 从来都只有他不要的东西或人,可没有出现主动逃离他身边的人,一般逃离的下场,就是死。 温令儿一时竟弄不懂霍祁年此番行为到底何意,一时将她推远,一时又将她拉近,她别开脸躲过男人的触碰,霍祁年薄唇微勾,如同猫追逐老鼠一般,指尖抚了上去,不容分说。 “松手,别让我对你仅剩的对救命恩人的感激消失殆尽。”温令儿压根抵不过男人的力气,一番挣扎下来,最后受伤地还是自己。 霍祁年闻言,嗤笑一声,捏着少女的脸颊,沉声道:“乖乖听话 分卷阅读22 ,别闹脾气,也别动不该动的念头。” 温令儿看着男人如同哄着孩子一般,完全将自己把玩于股掌之中,好似给自己一颗糖,她就会露出笑容,再次朝他摇尾巴么? 既然他当自己是乖巧温顺的哈巴狗,那她自然要物尽其用,温令儿一把握住男人的手,狠狠朝着男人的手背咬了下去,毫不留情,使尽浑身力气。 霍祁年剑眉微蹙,手背传来十分清晰的痛感,然而他却未收回手,任由温令儿咬着,温令儿察觉到口腔传来的血腥味,充斥着自己的大脑,她微微一顿,松开了口。 她看着男人手背上一排整齐的牙印,心里原本积攒的郁气不由消散了几分,身旁的男人沉声失笑,他看着手背上渗出的血珠,以及少女娇嫩的唇角染着他的血迹,凤目微动,闪过一丝嗜血之意。 “既然撒了气,就安心待在此处,别让我知道你动了其他心思。”霍祁年言罢,当着温令儿的面,低头将手背上的血珠舔去,笑的风轻云淡。 温令儿看着男人薄唇染着鲜血,凤目阴冷,她不由瞳孔微张,一阵冷意自背后升起,眼前的男人陌生极了,同她认识的那个面冷心热的人压根不同。 “你……到底是谁?”温令儿退后几步,警惕地看着男人,小手紧握着,极力将心底的恐惧之意压了下去。 眼前男人陌生到让她恐惧,她知道是他,却又不认识他,明明一年前的霍祁年,是那等温柔的人。 “喃喃如今还不明白啊。”霍祁年看着少女眼底的恐惧之意,心底涌出一阵快/感,然而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失落感,两种情绪交织,让他几欲把控不住自己。 温令儿从一开始就不明白,她所期待的霍祁年并不是真正的霍祁年,后来她才知道真正的霍祁年,在九岁那年就“死”去了,行尸走肉般活着。 她读不懂霍祁年话中何意,眼前人让她觉得恐惧和陌生,她沉吟片刻,方才道:“夜深了,大公子请回罢。” 霍祁年看着她躲闪的目光,心底微微一空,正欲开口,便听得榻上传来低低的□□声。 温令儿闻声连忙走了过去,此时男孩已经醒来,蜷缩在被褥中,一双清澈透亮的眼睛紧紧盯着温令儿,眼底露出防备之意,嘶哑声音道:“你是谁?” 男孩声音稚嫩无比,即便带着戒备之意,然而精神头看着却不错,只是饿狠了,她敛了眼底冷意,笑眯眯道:“我是温令儿,你方才溜进我院子里头找吃的,谁知还未找到,就晕过去了。” 少女温柔美好,让男孩不由恍了神,他定定看着温令儿,鼻头有些发涩,自打母亲去世,已经许久没有人这般对他笑过了。 男孩正盯着温令儿,便只觉得有道阴冷的目光看着自己,他张望而去,便看到站在门口的霍祁年脸色阴沉,男孩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深意,继而便装作被吓到连忙转过身去。 温令儿微微一惊,这才记起来,霍祁年站在门口,她无奈叹了口气,淡淡道:“大公子赶紧回罢,我此处还有事要忙,不送您了。” 这是下了逐客令了,温令儿对待一个陌生男人对言笑晏晏,反而对他冷若冰霜,男人看着温令儿的背影,沉默半晌,最后低声道:“别多管闲事,二房水深。” 温令儿此时的耐性全然被他磨没了,霍祁年又当自己如三岁孩童一般看待,好像从始至终,他都没把自己当回事。 她吐了一口浊气,隔着被子拍了拍男孩的背,柔声道:“不怕,不怕,不过是不长眼的东西罢了。” 少女声音娇糯,便是拐着弯骂霍祁年,也好像夸人一般,她起身走到门口,看着男人犹如门神一般伫立在一旁,冲着他行了一礼,然后便用力将他推了出去,一把将门甩上。 霍祁年听着木门发出的声响,面色阴沉地几乎滴出水来,此时又传来温令儿冷冰冰的声音:“你以后别来了。” 温令儿说完这句话,透过门缝细细查看,男人转过身,站在院内,背影冷冷清清的,瞧着多了几分寂寥之意。 “温姐姐,你在做什么?”此时男孩听得关门的声音,知道霍祁年已经离开,一掀开被子就看到温令儿趴在门上。 温令儿闻言连忙转身,笑着应道:“我正在看巧儿什么时候送吃食来,你等会用一些便留在此处睡吧,明日我在将你送回去。” “我不回去!”男孩听得温令儿这么说,脸色当即就沉了下来,紧紧抓着一旁的床柱子,眼底又有了戒备之意。 他如何能回去?对他而言,那里就像地狱一般,先是母亲被害死,最后连护着自己的奶嬷嬷回了趟老家也了无音讯,若非自己装傻充楞,怕是也活不到现在。 “你可知我处境如何?在这个将军府举步维艰,就算是我想留你,也没资格,你是二房的孩子。”温令儿如今自身难保,今日又彻底同霍家兄妹撕破脸,以后在将军府,只会更难,如何分的出精力照顾一个孩子? 男孩看着温令儿叹了口气,想起方才装睡时看到的场景,他眼底多了几分复杂之意,低声道:“有时候你看到的, 分卷阅读23 反而并非是真的。” “你这小屁孩才几岁?怎么说的话如此成熟?”温令儿看着眼前男孩一脸沉重的模样,眉眼皆是稚气,偏偏要装作大人,她不由伸手捏了捏男孩的脸。 “我才不是小屁孩,我叫霍易昱,你也可以唤我阿笙。”男孩虽然语气当中极为别扭,却并未躲开温令儿的手,母亲也是这般握着自己的手,柔柔唤着自己阿笙的。 这个将军府里的人心凉透了,就连手也是冰冷的,可温令儿的手不一样,带着温热感,极为绵软,就好似母亲的手一般。 “阿笙?是花生的生么?虽然果实常见,可它却是默默努力,最后一鸣惊人,你小小年纪性格便如此坚韧,以后一定大有作为!”温令儿揉了揉霍易昱的脑袋,笑意更盛。 她虽然是第一次见霍易昱,但是不知为何,总觉得眼前孩子莫名熟悉,也许是想念兄姐了,让她忍不住寄情于人。 霍易昱看着温令儿眉眼弯弯,心底松了一口气,看来方才霍祁年那番话,还未真的让她彻底放弃自己,便还有补救的机会。 此时弄巧推开门走了进来,手中端着吃食,她看着温令儿和男孩说笑的模样,攥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姑娘,奴婢煮了鸡蛋粥和糖水,您也一起吃一些罢,如此特地备了您喜欢的酱菜呢。” 温令儿点了点头,正要开口,便发现男孩死死看着弄巧,仿佛痴了一般,她细细打量了半晌,忍不住笑道:“莫非我家巧儿美到连孩子都惦记的地步了?” 弄巧惹了一个大红脸,将矮几搬到榻上,一边摆膳一边应道:“也许是看到了奴婢端着吃食呢。” 主仆两人互相打趣,惹得霍易昱红着脸,屋内的阴霾终于消散,此时站在院外的一个高大的身影微动了动,继而便融入夜色之中。 第12章 谋划 窗外海棠树间,鸟儿婉转鸣叫,墙角的石榴花开了红红火火的一片,前几日落了雨,将花瓣打落满地,裹着泥土的香气,顺着晨间光晖落在秋楠院内。 温令儿起了一个大早,随意罩了一件粉白色绸子衣,稠密的黑发披在肩膀处,踢着绣花鞋坐在廊间,手中捧着那盆栀子花,小心翼翼将白色的纱布拆开。 随着少女一声惊呼,映入眼帘的那枝原本折了的栀子花完好无损生长着,而且栀子花的花瓣愈发洁白娇嫩,散发着更加浓郁的清香,惹得温令儿猛然打了一个喷嚏。 “姑娘,这晨间露重,您怎地穿得如此单薄就出来了?”纤云端着水盆走了过来,看着温令儿鼻尖微红,不由低声埋怨道。 “好云儿,这不重要,你且看看这盆栀子花,可有什么不同之处?”温令儿笑眯眯地拍了拍纤云的肩膀,一边进屋,一边将手中捧着的栀子花递到纤云眼前。 纤云闻言看去,并未发现有其他不同,只是瞧着这盆花的花枝貌似比其他栀子花还要粗大,而且香气也极为香甜。 “瞧着比其他的枝栀子花好看不少呢,姑娘您怎么突然对花草感兴趣了?”纤云压根没想起来这正是温令儿辣手摧花的那盆花,她只当自家姑娘被大公子伤了心,如今不过是转移注意力罢了。 “能赚钱的东西,自然是要用心对待。”温令儿将花盆搁在高几上,默默叹了口气,昨日和霍祁年不欢而散,她想从他手中取回那些东西,怕是极为困难。 然而要外出走动,少不得银子打点,若能借着这枚指环赚钱,倒是不失为一个好法子,毕竟这京都里的闺秀夫人,对新奇的玩意最感兴趣。 “姑娘您怎么说话没头没尾的,奴婢怎地听得一头雾水?对了,听闻二房有个婆子死了,休假回家的路上死的,府里人心惶惶,最近怕是不太平,这几日您出门可要万分小心。”纤云看着眉眼弯弯的温令儿,心里虽然疑惑,但并未多问,话头一转,将自己听到的闲话说给自家姑娘听。 还不待温令儿回答,便听得外头传来说话声,她正疑惑,此时弄巧满脸怒意提着食盒走了进来,看着她道:“主子,厨房那群人欺人太甚,就拿这些东西打发奴婢!” 温令儿闻言看去,弄巧打开食盒,将一盅白粥和几碟小菜取了出来,食盒中还撒了不少白粥,瞧着寒碜极了。 “看来是霍珍若使得手段了,不过还能吃,瞧着还是热气腾腾的呢。”温令儿无奈摇了摇头,昨日她让霍珍若没脸,按着她睚眦必报的性子,定然不会放过自己。 弄巧看着温令儿安慰自己,忍不住红了眼眶道:“二姑娘身边的碧环还趾高气扬,还阴阳怪气嘲讽您,奴婢气不过就同她争辩了几声,谁知她竟一把伸手推了奴婢,差点也将食盒摔在地上。” “这并不是什么大事,左右不吃一顿也起死不了,你擦擦眼泪,去将阿笙叫来用膳,等会我们去一趟二房。”温令儿拍了拍弄巧的手,一副风轻云淡的模样,这种事情以后只多不少,她只要还在将军府,处境只会更差。 “奴婢遵命,不过……他不是不愿意回去么?奴婢瞧着他是真的喜欢您。”弄巧飞快将眼角 分卷阅读24 的泪拭去,疑惑道。 “今日去二房既是为了他,也不仅仅为了他。”温令儿脑海里浮现出阿笙的脸,忍不住叹了口气,且不说二房会不会放人,就算是真的放人,她也照顾不了他。 弄巧点了点头,提着食盒退了出去,纤云一边舀粥,一边问道:“姑娘,您方才说的话是何意思?” “此番去,只能是同二房的陈氏做交易,陈氏所求,我刚好有。”温令儿垂下眉眼,细细摩挲着那枚指环。 这一年来她虽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然而亏了霍珍若,但是听了不少将军府的琐碎之事二房如今的夫人是续弦,乃是商户人家的女儿,二老爷将她娶来不久以后便去了南方经商,二夫人如今膝下无子,只有一个七岁的女儿。 然而不知为何原因二夫人怀不上孩子,便是寻遍名医也无用,这也是为何她不敢将霍易昱置于死地的原因,毕竟这是二房唯一的血脉。 她此番前去自然是有两个目的,一个是帮着二夫人调理身体,一个则是以此为交易,为霍易昱争得活下去的机会,商人最为权衡利弊,她不信二夫人不动心。 正在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弄巧走了进来,低声叹道:“姑娘,他说不饿,让您别理他。” “哼,这小子还挺倔,你去告诉他,若一味逃避,没个男子汉大丈夫的模样,那我可不帮他。”温令儿冷哼一声,懒得理会他,自顾自吃了起来。 昨夜她原本就被霍祁年气了半死,一腔孤勇的情意竟然喂了狗吃,如今若霍易昱也这般对她,那就别怪她不给他脸了。 “姑娘,您别气,不过是孩子呢,想必是心里依旧怨着二房罢了。”纤云看着自家姑娘杏眸瞪得圆圆的,小嘴微微嘟起,宛若孩童一般,不由笑道。 “希望他别像霍祁年那厮一般无情无义便可,以前在雁城时,总听说京都万般好,然而如今来了这里,才发现家里最好。”温令儿言罢,看着清粥小菜,顿时没了胃口。 京都里的人都好似带着画皮一般,昨日遇到的程家兄妹,还有大夫人,皆是如此,表里不一,让人琢磨不透。 “姑娘,大公子昨日怕是正在气头上,奴婢瞧着他好似要吃人一般,您将他推出去之后,大公子脸色阴沉地可怕,同之前在雁城时宛若两人。” 纤云想起昨夜的场景,如今心脏还是紧张地砰砰直跳,她清清楚楚地看到,人前矜贵自持的大公子,也有那般失态的模样。 “罢了罢了,以后无须提他,我和他从一开始就不该有任何交集。”温令儿猛然摇了摇头,要将男人的脸从脑海里甩出去,她和他算是真的撕破脸了,自己以后也无须顾忌他什么。 温令儿话音一落,弄巧便带着霍易昱来了,男孩昨日吃饱喝足,又睡了一觉,她偷偷往他的茶水里滴了莲露,今日瞧着脸色竟然红润了不少,这莲露的功效果然奇特。 “我不是有意惹你生气,我只是……只是害怕陈氏会惩戒我”霍易昱拉着弄巧的袖子,睁着亮晶晶的眸子看着温令儿,低声说道。 “你且安心,我会帮你,只是这毕竟是大房的后院,你呆在此处不合适,还是得回去,若是一辈子逃避,那你以后如何办?”温令儿盛了一碗粥放在桌上,朝着霍易昱招了招手。 男孩看着少女眉眼温柔的笑意,心里的微微一暖,原本绷着的脸也松了几分,走到温令儿身侧坐了下来。 “你在二房被如此对待,二老爷从未理会么?”温令儿看着男孩低头喝粥,稠密的睫毛蒲扇着,若是细细养着,定然是一个漂亮的孩子。 霍易昱闻言,身子微顿,他想起那个男人的脸,眼底露出寒意,淡淡道:“他是冷心冷肺之人,只爱自己,陈氏之所以如此针对我,其中一个原因,是因为得不到他的爱,所以将怒意发泄在我身上罢了。” 以前陈氏刚嫁进来时,对他算是和善,毕竟他是原配的孩子,然而时间一久,那个人成年累月不回来,陈氏便渐渐冷落了他。 “你还真像个大人。”温令儿看着眼前男孩,虽然眉眼稚气,可言行举止却并不像一个七岁孩童。 霍易昱闻言愣了愣,并未应答,而是继续低头喝粥,随意搪塞了过去。 温令儿并未追问,这个世间谁都有秘密,窥探太多,反而死的更快,她微微叹了口气,一瞬间只觉得身心俱疲。 约摸过了半个时辰,两人用完膳食,温令儿将早就准备好的红莲露装在瓷瓶中,带着霍易昱朝着二院的方向走去。 大房所在的府邸是将军府,因着大夫人不喜二房,所以并未让他们一同住了进来,然而又怕落人口舌,便允了二房在将军府旁边建府。 两府除了逢年过节走大门,平日皆是走的小门,所以从大房到二房,最多不过走两三刻钟罢了。 霍易昱带着温令儿走的是小路,加上只有纤云一个丫鬟跟着,反倒没有多少人在意,几人走了两刻钟,就到了二房的小门处,此时有个嬷嬷正等在门口,见了霍易昱,当下就冷下脸来。 “她是二夫人的贴身 分卷阅读25 的刘嬷嬷,力气极大,平日最喜欢用藤条打我手心。”霍易昱紧紧拉着温令儿的袖角,躲在她身后,颤抖着声音说道。 温令儿看向刘嬷嬷,低声安抚了霍易昱几句,继而朝着她道:“不知二夫人可有空,可方便给她请个安?” “温姑娘客气了,二夫人如今歇下不久,以后若有机会,你再来罢。” 刘嬷嬷沉着脸,眼底皆是不屑之意,压根没拿正眼瞧温令儿,言罢,看向霍易昱道:“公子,夫人这几日一直念着您呢,让您回来后务必去给她请安。” 霍易昱并不言语,只冷冷看着刘嬷嬷,步子一动也不动,他若是现在回去,只有挨打受气的份儿。 刘嬷嬷被霍易昱下了面子,脸色肉眼可见变得难看起来,也不顾温令儿在场,直接走过去就打算拉过霍易昱的手。 “诶,这是做什么?何时仆人能爬到主子头上去了?”少女声音清脆,落在寂静的周围,显得突兀极了。 刘嬷嬷微顿,收回手,看向温令儿的眼里多了几分嘲讽之意,“温姑娘也来了一年了,应当分得清楚大房和二房井水不犯河水,免得惹祸上身。” “嬷嬷说笑了,我此番来,惹得可不是祸,只是觉得我有一样东西,刚好能解二大夫人近渴之忧,”温令儿无奈摊了摊手,看着刘嬷嬷眼底的怀疑之意,继续道,“不过既然你不信,那我也没有说的必要。” “温姑娘此话当真?”刘嬷嬷半信半疑地开口,语气也好转了几分。 “你当二夫人是傻子,任由我糊弄么?”温令儿看着刘嬷嬷那张皱巴巴的老脸,连带着对陈氏也没了好感。 她话音刚落,远处有个丫鬟走了过来,她朝着刘嬷嬷低语了几声,刘嬷嬷脸色缓了不少,继而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温姑娘,二夫人请您去品茶赏花,不知您可方便?” “自然方便。”温令儿言罢,牵过霍易昱的手,朝前走去,她并未注意到,此时不远处的角落里立着一个人影,定定看着她。 第13章 陈氏 温令儿跟着丫鬟穿过垂花门,迎面而来便是八字影壁墙,壁心墙上雕满了佛经,反而同吉祥如意无关,不过佛经的内容,倒是虔诚。 温令儿略略扫了一眼,便顺着抄手长廊走去,这布置看似简单,实则用了不少名贵的木材布置,不过简简单单的一道长廊,足以可见精细之处。 继而,映入眼帘的便是一个种满了石榴花的院子,她看着满院子开得红红火火的花团,挤得满满当当,眼底露出几分惊诧之意,看来这位二夫人,求子之心切无比啊。 刘嬷嬷虽然站在前头领着温令儿,却时时刻刻注意着她的动静,原以为温令儿会拘谨无比,然而少女却并不在意,反而极为随意地打量着周围,犹如在自家花园中惬意散步一般。 她只听闻这位温姑娘来自雁城,而且家中背景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县令罢了,便是大房的主子也没将她放在心上,刘嬷嬷这般想着,面上虽然不显,但心里也不将温令儿放在眼里。 刘嬷嬷心里转了转,看了一眼跟在温令儿身后的男孩,出声道:“二公子,您这几日没回来,老奴先让人带您去梳洗一番,再去给夫人请安。” 温令儿听着这番话,心里极为不舒坦,就算霍易昱不受二房夫妇的重视,但如今刘嬷嬷不过是一个仆人罢了,也如此颐指气使,可见霍易昱在二房的处境如何。 她思于此,捏了捏霍易昱的手,继而笑道:“你赶紧去收拾收拾自己,我在二夫人那处等你,你可别又跑了,这二房太大,我可找不到你呢。” 温令儿这番话的言下之意便是让刘嬷嬷别动歪心思,尊重别人,也是尊重自己,想要她帮二夫人,就要拿出诚意来。 “好,我不会跑的。”霍易昱看着眉眼弯弯,脸上一派镇定之意,实则牵着自己的手却在微微颤抖,完全就是狐假虎威的模样。 霍易昱眼眶微微发热,他当时躲在灌木丛后头看着温令儿奚落那两个婆子时,心里无比震惊,毕竟根据他的了解,温令儿不过是一个寄人篱下又不受别人尊重的卑微之人罢了。 他以为温令儿和自己一样,也是那般懦弱无能的人,然而她并非如此,而且她不仅救了自己,还带着他光明正大来了二房,霍易昱原本心里对温令儿除了感激,便是依赖。 “温姑娘不必担心,二公子是主子,二房没人能欺负他去。”刘嬷嬷心里一横,笑着应道。 “嬷嬷都这般说,那我就放心了。”温令儿言罢,便松开握着男孩的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方才转身离开。 她跟在刘嬷嬷身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这才发现自己的掌心是汗津津地一片,她都不知为何自己的胆子变得如此之大了。 约摸过了一盏茶的功夫,温令儿终于走到了二房的正院,此时外头站了几个婆子,面目带着几分笑意,朝着刘嬷嬷行了一礼,瞧着氛围倒是和乐融融。 此时隐约听得院子里头传来说话声,温令儿细细一听,应当是陈氏 分卷阅读26 再和自家女儿说话,她定了定心神,跟着刘嬷嬷进了院子。 “夫人,温姑娘到了。”刘嬷嬷将她领到正屋门口,朝着里头恭敬答道。 温令儿大略扫视了周围一眼,丫鬟婆子井然有序,各司其职,见了人来也并未好奇抬头,她对陈氏倒是越发好奇了。 屋内的说话声静寂了片刻,此时便听得传来一声慵懒的女声道:“让她进来罢。” 温令儿正要进门,便看到一个丫鬟牵着一个天真可爱的女童走了出来,怀里抱着一个布娃娃,梳着双丫髻,上头别了两个金铃铛,瞧着宛若观音娘娘坐下的玉童子。 女童看着站在门口的温令儿,她捏着布娃娃,奶声奶气冲着温令儿道:“你就是他们说的那个乡巴佬吗?” 温令儿闻言微微一愣,继而又看了一眼站在她身侧的丫鬟,那个丫鬟脸上不显,实则眼底露出几分轻视之意。 她心里了然,继而微微俯身,看向女童,笑眯眯道:“你可听说过粉色的栀子花?” “你骗人,这个世上才没有这种花呢,你别看我是小孩便骗我。”女童虽然声音稚嫩,但却是吐字清晰,逻辑通顺,倒是让温令儿吃惊。 “我没骗你,是你见识不够,你骂我是乡巴佬,可如今你连乡巴佬知道的事情都不知,到底谁是乡巴佬呢?”温令儿言罢,揉了揉女童的脑袋。 她话音一落,在场之人皆是一愣,女童自然是明白温令儿这是在嘲讽自己,一旁的丫鬟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连忙道:“姑娘,您头发乱了,奴婢帮您重新梳一梳罢。” 丫鬟话音一落,女童便甩开她的手,皱着小脸指着温令儿道:“给我道歉!你弄乱了母亲给我梳的头发!” “那你该给我道歉,你先骂人呢。”温令儿眼皮子也不抬,她见多了熊孩子,眼前女孩这种段位,压根比不得她嫡母孩子的嘴脸。 不待女童开口,此时屋里的陈氏终于开口道:“冬景,先带姑娘下去罢,我有话同温姑娘说。” 女孩闻言,冲着温令儿跺了跺脚,红着小脸,便抱着布娃娃跑远了,温令儿看着女童的背影,笑着摇了摇头。 她进了屋内,便看到一个穿着大红绸子裙的妇人坐在榻上,靠着半旧的垫子,正在算着手中的账本,指尖飞速拨着算盘,一派雷厉风行之态。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陈氏的指尖好似不由自主地微微颤抖,偶尔端起茶杯时,颤抖感更甚。 温令儿敛了心思,走过去朝着陈氏行了一礼道:“叨扰二夫人了。” 陈氏并不理会温令儿,只顾着手中的账本,温令儿也并不在意,毕竟自己方才着实落了人家脸面,而且自己是小辈,陈氏和大夫人比起来,起码没将自己拒之门外。 果不其然,约摸半盏茶的功夫,陈氏方才冷声道:“哼,你倒是不客气,来我这里先是教训了我府里的下人,又斥责了我女儿,瞧着不像是叨扰啊。” 温令儿看向陈氏,整了整自己的衣衫,不卑不亢道:“二夫人说笑了,以往听闻您院里最是规矩,原本心中惶恐,如今一看,原来是二夫人为人和善罢了。” 陈氏看着眼前少女面露笑意的模样,微微一惊,这孩子的眉眼真是像极了一个人,她同那人一样,没有因为自己故意冷落而生气,反而是一副气定神闲的模样。 温令儿这番话,虽然是说她治下不严,但听着却让她没法生气,毕竟是自己院里的丫鬟不懂事。 她朝着一旁的刘嬷嬷摆了摆手,示意她为温令儿准备茶点,继而道:“你这番会说话,怎地在大房不受待见,来我这处,又是为了何种缘由?” 陈氏快人快语,虽然话不好听,但说的是事实,温令儿从未同这样的人打交道过,陈氏如此直接,但是让她有些不习惯。 她沉吟片刻,笑道:“机缘巧合罢了,二房的昱公子来了我院里找吃的,我不放心他一人回来,便跟着来了,想着到了您这处,应当来给您请安。” “我此处又不是狼窝虎穴,他死不了,不过是处境惨了一些罢了,左右有他口吃的,你若是为他求情,那就回去罢。”陈氏一提到霍易昱,脸色变得极为难看,语气冷淡。 “二夫人何必说这般赌气之言,死的人已经死了,活着的人为何还要耿耿于怀一辈子?”温令儿不动声色打量着陈氏的神态,看来这陈氏,对霍易昱的恨意着实深啊。 昨夜听得霍易昱说了一嘴,他的母亲原是二老爷的表妹,刚进府时得陈氏周全的照顾,然而不知何种缘由和二老爷有了那等事,而且还有了身孕。 陈氏亲自捉jian在床,心里自然是不痛快,原本不想留下霍易昱,然而她肚子迟迟没动静,就算她想动手,二老爷也不同意。 所以最后她只能妥协,霍易昱生母产后大出血,生下他便撒手人寰,陈氏就算是心狠,也做不到真的是将活生生的孩子杀死,恰逢她又有了身孕,这才手下留情。 虽然是手下留情,但对霍易昱却不闻不问,二老爷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心里对陈氏有 分卷阅读27 愧,若以后生不出男孩,那直接将霍易昱记在她名下便是。 陈氏即便埋怨二老爷,可毕竟她心里有他,所以便也勉强同意,生下女儿后,对霍易昱的态度稍微转了几分,只确保他死不了便可。 “你又知道什么?死去的人在活时做出那等事,可想过对活着人带来何种痛苦?”陈氏有了几分咬牙切齿的意味,若霍易昱在此处,温令儿真怕她将他吃了下去。 温令儿看着陈氏,想起了自己的母亲,她苦笑道:“哪个女子不想当正头娘子,你便那般确信背叛你的人不是他人,而是昱公子的母亲么?你若真的在意,细细去查,总比梗在心里要好。” 陈氏看着眼前少女眼底露出的苦涩之意,猛然想起她的出身,顿时眼底中多了几分深意,在她看来,给他人当妾的女子,都是卑微下、贱之人。 “我当为何,若我记得没错你的生母便是妾室罢。”陈氏冷笑一声,端着茶杯喝了口茶,慢悠悠说道。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二夫人如今的难题,就算是嫡系来了,也解决不了,不是么?”温令儿声音娇糯,毫无杀伤力,可落在陈氏的耳朵里,就是戳她心窝子了。 陈氏定定看着温令儿,眼前少女虽然是县令的庶女,可举手投足却并未带着小家子气,就算是同自己说话,亦是大大方方,温令儿这番话虽然不好听,可的确是让她否认不得,她垂下眉眼,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方才道:“温姑娘陪我去园子里走走罢。” 第14章 小陈氏 初夏至,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薄薄的热气携裹着院内的蔷薇花,落在温令儿的发间,她将花香捻落,一面打量着种满奇花异草的园子,一面注意着走在前头的陈氏,不由想到她方才算账时颤抖的手。 温令儿正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听到不远处传来银铃似的笑声,她凝神望去,便看到一个柔婉的女子牵着陈氏的女儿走来,两人说说笑笑,瞧着倒是亲热。 “姐姐,你来了,宁宁一直吵着要摘花呢。”宁宁正是陈氏之女的大名,女子看到陈氏走来,脸上堆满了笑意,有意无意瞥到温令儿的身影时,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握着宁宁的手紧了几分。 “这几日她爹不在,她便好似一只猴儿一般顽皮,辛苦你费心帮我照看了。”陈氏笑着接过话头,全无方才在屋里的冷意,她牵过自家女儿的手,眼底才多了几分真切之情。 温令儿打量着眼前的女子,瞧着眉眼同陈氏像了几分,她若是没记错,霍易昱同她提过陈氏的妹妹,因年少时所嫁非人便和离在家,如今经常来看陈氏,同陈氏的女儿关系极为亲近。 这般情景让她不得不多想,一个是和离妇,一个是义公主的妯娌,身份相差的不止一星半点,如今陈氏只有一女,若是生不出嫡子,陈氏的妹妹怕是最优的贵妾人选了。 那女子笑着拍了拍她的手,笑着温婉道:“姐姐客气什么,你我是一家人,姐姐待我极好,我自然是要为你分忧的,话又说回来,这位姑娘是?” 温令儿看着那女子将话头转向自己,连忙将心事敛下,朝着那女子笑道:“是我失礼了,夫人唤我令儿即可。” 陈氏笑着点了点头,开口道:“令儿姑娘是祁年的表妹,今日将昱儿送回来,便留在此处同我说说话。” 言罢,她又朝着温令儿道:“这是我的妹妹陈若静,你唤她陈姨便是,不必客气。” 温令儿闻言笑着应下,看向陈若静道:“令儿见过陈姨。” 既然陈氏愿意给她面子,她自然不能推辞,重要的不是眼前女子是谁,重要是在二房,陈氏才是主事之人。 “令儿姑娘眉眼瞧着倒像是一个故人,那个故人也是一个极美之人呢。”陈若静乍一看温令儿,其实有些吃惊,温令儿的眉眼的确像极她见过的一个女子。 “我便当陈姨是夸我长得好看了。”温令儿闻言,笑眯眯应了一声,实则却多了一个心眼,这陈姨看着好相与,实则却不然啊。 此时站在一旁的宁宁看着最亲近的两个人同温令儿说笑,心里有些不舒坦,当即便撒娇道:“母亲,姨姨,我要摘花去,你们给我摘花好不好嘛?” 陈氏的注意力被自家女儿吸引了去,她看着园里开得正好的花团,温柔道:“好,母亲这便给我们的小泼猴摘一朵最美丽的花。” 言罢,她便走到一旁的花圃中,刚伸手正要摘花,一阵剧痛便从腕间传来,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手掌颤抖,压根没了力气摘花。 温令儿见状,连忙走过去借着摘花,扶着陈氏的手,软声道:“夫人,这朵花我来摘好了,毕竟方才我惹了宁宁生气,这也算是借花献佛了,您看如何?” 陈氏紧紧握着温令儿的手,缓了缓心神,将痛意压了下去,苍白着脸笑道:“你既然有这份心,那我也推脱不得了。” 站在一旁的宁宁看着温令儿同一家母亲熟络的模样,脑海里浮现出一番场景,小脸皱成一团,大声叫道:“我才不要乡巴佬给我摘的花!” 小 分卷阅读28 孩子童言无忌,也许说完便忘了,然而大人却会记在心里,温令儿听着这番话,面色不显,然而心里却是酸涩无比的。 “住嘴,谁叫你说这种话的!”陈氏察觉到温令儿情绪,冷了眉眼呵斥道。 且不说温令儿心里如何想,若是自家女儿这句话极为不妥,这若是落在大夫人耳朵里,怕又是一番说教了,而且如今京都里有些人本就看不上她的出身,这句话传出去,岂非坐实她管家不力的才能? “夫人别气,小孩子童言无忌罢了,许是有人平日里说了些什么,这才让她记着了。”温令儿言罢,俯身在花圃中折了一枝蔷薇花,香气浓郁,花瓣娇嫩,美极。 她不在意宁宁说了什么,然而陈氏却是在意的,一个才五六岁的小丫头,便是大字都未识得几个,如何能理解这知道这乡巴佬? 陈氏被自家女儿落了脸面,脸色不甚好看,她虽然看不上温令儿的出身,但也不会让自家女儿知道这等有失礼数的字眼。 “许是丫鬟婆子嘴上没个把门的,令儿你别在意,我定会好好审一审她们。”陈氏看着温令儿面色无异,心里也安了几分。 宁宁看着自家母亲不帮着自己说话,便一把拉着陈若静的手,撇着嘴委屈道:“姨母,娘亲凶宁宁,姨母也觉得宁宁说错了嘛。” 陈若静低头看着古灵精怪的宁宁,满是宠溺地点了点她的鼻尖,笑道:“宁宁年纪还小,说错了不打紧,只要认真改错便好,令儿姐姐是你的长辈,不可随意诋毁才是。” “可……可他们都这么说,为何没人说是错的。”宁宁原本的怒意消了几分,歪着头看着陈若静,疑惑问道。 “这本就是不对的,回头让你母亲罚他们去,如今知道错了,便要学会道歉,宁宁乖。”陈若静闻言眉眼笑意凝了几分,她倒是不意外这二房的丫鬟如此不上进,处处给人留话柄。 温令儿看着温柔体贴的陈若静,对宁宁的珍惜之意溢于言表,不似作伪,同雷厉风行的陈氏比起来,若她是宁宁,也会更喜欢陈若静的态度。 “宁宁是不是不爱母亲了,怎地只听姨母的话,我的话却不听了?”一旁的陈氏脸上虽然带着笑,可眼底却敛了几分苦涩之意。 宁宁看着自家母亲失落的模样,连忙将牵着陈若静的手松开,蹬着小短腿跑过去抱着自家母亲,稚声道:“宁宁最爱母亲了。” “既然如此,那宁宁可愿意给令儿姐姐道歉?”陈氏满脸慈爱摸了摸自家女儿的脑袋,温柔道。 此时的温令儿看着陈若静温婉的模样,又看了看一旁母女情深的场景,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便敛下心绪道:“夫人言重,宁宁如今正是学说话的年纪,以后慢慢来便是。” 言罢,她将手里的花递给宁宁,笑眯眯道:“你可还记得我方才说的话?若你同我说对不起,我可以送你一盆在这京都内独一无二的花。” “你……你说的可是真的?”宁宁到底是小孩子,就算是上一秒讨厌过的人,下一秒便可笑脸相迎,更何况是要送给自己礼物的人呢? 温令儿闻言笑了笑,将蔷薇花枝干折去,细细将小刺处理掉,继而将花别在女童的发间,“自然是真的,我不会骗你,不过在此之前,我有个条件。” “什么条件?你不会是骗人吧!”宁宁看着笑眼弯弯的温令儿,心里对她的偏见消了不少,然而碍着面子,到底是嘴硬。 “条件便是,好好听你母亲的话,你母亲说的话远比旁人更重要。”温令儿说着,眼底多了几分暗淡之意,她以前若是好好听话,母亲也许就不会经常生气了。 如今母亲去世,她就算是想好好听话,也没人说给他听,这个世上,只有亲人能给你坦诚的爱意和无条件的关注。 “这是自然,我最爱的人是娘亲,她说什么我都听的。”宁宁飞快应道,牵着自家母亲的手,笑的天真可爱。 陈氏看着女儿对自己满是依赖的模样,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是她多虑了,然而她并压根没注意到站在后头的陈若静的目光。 “令儿姑娘倒是会哄孩子,以后多来二房陪着宁宁玩耍,也是极好的。”陈若静收回目光,继而看向温令儿,笑意浅淡。 “陈姨说笑了,不过是有感而发罢了,毕竟小孩子耳根子软,若是听了不该听的事情,以后可就难以矫正了。”温令定定看着陈若静,漫不经心说道。 不待陈若静开口,一旁的陈氏突然道:“不知为何,最近这手总是犯病,静儿你可给我带了药来?” 温令儿一转头,便看到陈氏发白的脸色,知道她手又痛了,所以方才陈氏在屋里算账时手微微发抖,应当是病症的遗留症状。 此时陈若静急急道:“带来了,我先替姐姐上药如何?怪我无能,这药无法根治病痛,只能缓解几分痛意。” “你又说傻话了。”陈氏佯装瞪了自家妹妹一眼,便扶着一旁刘嬷嬷的手进了亭子。 “恕令儿冒昧,请问夫人这手是因为何种缘由伤及根本?”温令儿看着陈氏痛得无力倚靠 分卷阅读29 在刘嬷嬷身侧,心里极为惊疑。 陈氏闻言苦笑了一声,看着自己颤抖的手,叹了口气道:“年少时调皮,寒冬时掉落水里,发了一场高烧,醒来后便这样了,以前好转了几分,可不知为何随着年纪增长,这病症越发明显,只能以药贴应付了。” “唉,姐姐因为这旧伤也吃了不少苦,若不是这伤,何至于……” “不必再说,一切随缘,能嫁给老爷,生下宁宁,已然万幸。”陈氏打断了陈若静的话,她这般在意,并非是因为其他,而是因为她生下宁宁后,手伤加剧,用了一年的药,然而却迟迟未曾有孕。 她寻遍名医,最后才知自己用的药膏里有一味麝香,加之她生下宁宁时身子虚,所以以后怕是也不能怀孕了,所以今日听得温令儿能解她忧虑,她这才将人请来。 温令儿听着陈氏这话,约摸也猜出了一个大概,这手伤怕是同陈氏的心病有关了,她正出神,便看到陈若静从怀里取了一个荷包。 “令儿姑娘,可否搭把手?”陈若静打开荷包,从里头拿出一副膏药,继而将荷包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点了点头,接过荷包时,原本毫无动静的指环闪过一丝光亮,若她没看错,正是黄色。 第15章 交易 温令儿看着手中的荷包,眼底露出几分深意,她抬眼看向脸上皆是关切之意的陈若静,不动声色问道:“这药膏闻着极为清香,不知陈姨从何处买来,我这几日手腕也不甚舒服,不知可否介绍一二?” 陈若静并未察觉出温令儿话中何意,她拿着细长的木勺挖出药膏,细细铺在纱布上,笑着回道:“这是我自己研制的药膏,我所嫁的第一任丈夫便是太医,耳濡目染,便也学得一些皮毛,你的手腕若没什么大毛病,只需用些精油推一推便可。” “原是如此,陈姨真是天资聪颖。”温令儿闻言,装作一副恍然的模样,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荷包,指环覆在指间,隐隐透着光亮,犹如催命符一般。 “这是实话,静儿永远都比我聪明,学东西也是得心应手,若没有她,我这手怕是要废了。”陈氏看着自家妹妹温柔替自己敷药膏的模样,目光柔和,笑意温浅。 几人正说着话,便有个小丫头匆匆跑来,脸上带着笑意,朝着陈氏行了一礼道:“夫人,老爷往这处来了,说给您带了添福楼的水晶肘子呢。” 陈氏闻言,脸上堆满了笑容,眼底露出真切的情意,她点了点应道:“你让刘嬷嬷备好热水,老爷此行风尘仆仆,必定劳累了。” “姐夫可算回来了,若再不回来,姐姐怕是要得相思病了。”陈若静细细将纱布包扎好,笑着打趣道。 陈氏闻言也不否认,只微微一笑,然而双靥却染了丝丝红晕,瞧着便知她和二老爷之间伉俪情深。 “你可将安神补脑丸带来了?你姐夫在外奔波,我想着等下次给了备几瓶,也好能让他解几分疲劳之意。” 此时陈若静手中微微一顿,眼底的寒意一闪而逝,她抬眼笑道:“自然备好了,我这就去给姐姐取来。” 温令儿将陈若静面部的神态尽收眼底,心里多了几分在意,她看着陈若静离开的背影,想起了方才指环闪过的光亮。 她微微低头,朝着陈氏道:“既然二老爷回来了,那令儿便不打扰了,令儿原本给您备了东西,只是……” 陈氏看着温令儿脸色露出几分为难,不由疑惑道:“怎地?可是有何难言之隐?” 温令儿朝着周围看了几眼,陈氏心领神会,挥手示意一旁的丫鬟将坐在一旁玩耍的宁宁带了出去。 她原并未放在心上,如今瞧着温令儿神神叨叨的模样,心里也不由紧了几分。 “只是我给夫人备的东西,不能同其他药膏一块用,不然会加剧病症,反而不利您恢复身子。”温令儿言语极为委婉,她如今也没有证据直接指出陈若静的膏药有毒,只能劝陈氏两选一了。 陈氏看着温令儿小脸紧绷着,面色严肃,心里也悬了几分,连忙道:“说到此处,不知你为我准备的东西又是什么?” “这是我在雁城时认识了一个大夫,机缘巧合之下认了他为师父,从他那处得来的药露,我师父说这药露有再生之功效,对无孕的女子最为滋养有效,这东西于我无用,于您却是极为重要的。”温令儿言罢,从怀里将装有红莲露的白瓷瓶取了出来。 她自然是胡言乱扯,不然陈氏如何能信她一个黄毛丫头?而且雁城算是西域到中原的必经之地,稀奇之物应有尽有,所以陈氏不会太过怀疑,不过这的确是好东西。 温令儿缓缓摩挲着瓷瓶,此时瓶壁微微散发出一股温热感,她有些惊诧,看来这莲露的确是好东西,她将盖子打开,一股温和的莲花香扑面而来,沁人心脾。 陈氏自然是闻到了这股令人心安的气息,她看着温令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原本心里的怀疑消了几分,开口道:“这便是你说的药露?瞧着倒像是好东西。” “这药露三月才能炼出半瓶,而 分卷阅读30 且其中极为费药材,您若真的信我,那便要做好准备,若听信旁人之言,中途反悔,那这药露我可不给您。”温令儿虽然是要赚钱的,但她更想看看这莲露的效果如何,以后卖出去,也能拿捏一个准度。 而且,她也想看看陈若静的药是否真的有毒,她是打算淌入二房的浑水,但前提是能保霍易昱一命,也算是为自己的兄姐积福了。 言罢,她将手中的药露递给陈氏,陈氏接过瓷瓶,看着瓶子里头的浅红的药露,心里转了转,开口道:“常言道,防备之心不可无,你同我原本是毫无交集,如今突然前来,我……” “夫人请便,只不过这药露您找他人验毒,最好别找陈姨,不然到时候她知道我抢了她生意,可就说不过去了。”温令儿自然理解陈氏的顾虑,换做自己,也会如此。 陈氏闻言心里一顿,总觉得温令儿话里有话,然而细细打量她的神色时,又一切如常,不过温令儿都如此说了,她是商人,自然是要尊重交易规则。 “这药露你出多少钱?我买了。”温令儿既然上门寻她,那她自然不能让她空手而归,如今温令儿在大房的处境艰难,这是众人皆知之事,而且这小妮子行事风格合她胃口。 温令儿闻言眼底染了笑意,眸子亮晶晶地盯着陈氏,果然是爽快人,她眉眼弯弯道:“原本这药露可遇不可求,千金难买,只是如今夫人赏我面子,这药露才有用武之地。” 陈氏被温令儿油嘴滑舌的模样逗得忍不住笑出声,她看着少女灵动的模样,心里的最后一丝轻视也随之而去,“你有话直说便是。” “我助夫人心想事成,夫人饶他一命,如何?”温令儿既然答应了霍易昱,自然是要说到做到,她这样的同情心在深宅大院中原本是极为多余的,然而一想到自己下落未明的兄姐,她便无法硬着心肠视而不见。 陈氏闻言,脸上的笑意瞬间消失,然而碍于这瓶药露,她又不好发作,叹了口气道:“你是聪明人,为何在这件事上如此愚蠢?” “夫人谬赞,我自小|便愚钝,因有兄姐照护左右方才得以生活,您便当我同情心泛滥罢了,总之我便这样一个要求,全看夫人您了,不过是一句话的事。”温令儿原本以为陈氏是那等狠毒之人,如今一看,并非如此。 她也是母亲,自然懂得一个没了母亲的孩子有多么艰难,不过是心里过不去那道坎罢了。 陈氏看着少女满脸坚定的模样,脑海中不由浮现那人的面貌,微微叹了口气,心里到底软了几分,低声道:“且看你的药露效果如何,这期间我会让底下人收敛,该给的东西都会给。” “那我便谢过二夫人了,您且安心,我说到做到,这药露您无须外敷,只需每日三次,以温水送服便可。”温令儿闻言眼睛笑的眯成缝了,虽然是规规矩矩行了礼,然而语气当中的雀跃到底是出卖了她的想法。 她话音刚落,刘嬷嬷便来了,看了未看温令儿,朝着陈氏道:“夫人,老爷已经在屋内等着您了。” “那令儿便不打扰夫人了,您且记住了,只能用一样。”温令儿朝着陈氏行了一礼,看着陈氏点了点头,继而便转身离开。 “来人,送一送温姑娘。”陈氏看着温令儿纤细的背影,眼底露出几分深思,这孩子并不简单。 “夫人,为何对她如此客气?”刘嬷嬷今日在温令儿那处碰了壁,心里原就存了气,如今见自家夫人对她如此客气,不由疑惑。 “你且看着吧,她以后怕是不得了,这将军府不过是她的踏脚石罢了。”陈氏原以为温令儿真如大房的人所说的那般,胆小懦弱上不得台面,满心只有男女之事。 然而如今一看,温令儿不仅言行举止处处得当,而且胆子极大,敢带着那小子同她做交易,而且还把住了自己的命脉,不聪明那是假的。 此时温令儿出了院子,直直往院门口而去,她想着看了一眼霍易昱,然而又怕陈氏在意,只好作罢,毕竟今日陈氏答应了她,自己不好再提出别的请求。 “温……温令儿!”她正沉浸在思绪中,便听得一旁传来声音,温令儿猛然转头,就看到霍易昱穿的整整齐齐躲在墙角,朝着自己招手。 温令儿看着男孩黑漆漆的眼睛,不由染了笑意,快步走过去道:“我正想着找你,你怎么来了?” “今日的事我听说了,谢谢你帮我,以后只要是你的事,我定会为你赴汤蹈火,在所不辞!”男孩看着少女温柔的眉眼,想到方才婆子说的话,心里翻涌着一阵暖意。 温令儿听着霍易昱说着好似话本里头的词句,忍不住笑出声,她伸手揉了揉男孩的头,“我只能保你一时,不能保你一世,你不必谢我,好好读书考取功名才是紧要之事。” 少女笑靥如花,霍易昱害羞地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不远处便有婆子来了,他心里一急,连忙从怀里掏出了一个荷包塞入温令儿手里,便慌忙逃开了。 温令儿看着男孩仓促逃跑的背影,不由失声大笑,她一路走到门口,便看到纤云等在那处,脸色尽是焦急的神色 分卷阅读31 。 “我的好姑娘,您可出来了!”纤云看到温令儿慢悠悠的模样,脸上带着笑意,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 她以前便听说二房的夫人极凶,打杀了不少婆子,如今姑娘进了这狼窝,小命便是拴在别人的裤腰带上。 纤云左等右等都不见人出来,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团团转,唯恐自家姑娘吃亏,到时候少不得被人嘲讽。 “傻丫头,我这不是好好的么?”温令儿看着纤云,将荷包塞入袖袋中,微微松了一口气,这二房水深,她当然没有那般轻松应对,只是如今她必须找到赚钱的法子,不然她如何逃离霍祁年? 纤云扶着自家姑娘的手,往秋楠院的方向走去,小嘴叭叭道:“您这次可吓死奴婢了,以后再有这样的事情,奴婢定要跟着您的!” “好啦好啦,我知道了,你像个老妈子一样,都念了一路了,以后也不知谁会娶了你,到时候可别像现在一样唠叨。”温令儿看着纤云絮絮叨叨的模样,忍不住开玩笑道。 纤云被温令儿打趣地面红耳赤,嗔道:“奴婢才不嫁人,奴婢还看着您和姑爷白头到老,永结同心呢!” “你这小蹄子竟敢打趣我!”温令儿说罢,笑着便要去挠纤云的痒痒,此时曲径无人,主仆两人欢声笑语闹做一团。 就在此时,有道笑声传来,“我当是谁呢,原来是你?” 第16章 撑腰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见到霍珍若款款走来,跟在一旁的还有上次见过的程珠玲,两人手里皆捧着花,瞧着倒像是亲姐妹一般,她想起前几日的事情,面上的笑意淡了几分。 “的确巧了,我赶时间,便不打扰你们逛园子了。”温令儿面色如常,朝着两人点了点头,便打算离开,她如今可没心思耗费在不相干之人身上。 “等等,你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这般想逃跑?”霍珍若看着温令儿想离开,当下就示意一旁的丫鬟拦住了温令儿,脸上是掩盖不住的激动。 她原本在院里同程珠玲说体己话,便听到温令儿竟领了二房的贱皮子去找陈氏,母亲最厌恶同二房的人有牵扯。 霍珍若如今这算是抓了温令儿一个把柄,便在此处等着人,她就不信,温令儿敢不服从母亲的命令,毕竟以后她以后想进将军府,必然是要讨好母亲的。 “不过是串串门而已,你若想知道缘由,自己去二房问,何至于在此处苦苦等着我?”温令儿被丫鬟堵在花圃旁,看着眼前人,朱唇微勾,眼底带了几分嘲讽之意。 霍珍若最不喜欢的便是温令儿如此神态,好似自己最在意的事情在她看来不值一提,漫不经心,真是让人冒火。 “你……” “令儿妹妹别激动,珍若不过是担心你罢了,她惯是会刀子嘴豆腐心的。”程珠玲飞快地打断了霍珍若的话,伸手紧紧抓住她的手腕,示意霍珍若沉住气。 “哦,那就多谢珍若妹妹挂心,若无其他事,我就先行离开。”温令儿闻言,看向一旁温婉可人的程珠玲,笑眯眯开口问道。 程珠玲看着少女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心里紧了紧,然而一想到霍祁年,她到底是忍不住开了口,“原本的确是不该打扰你的,只是我心里无比好奇雁城的风土人情,不知你可否得空,我们一边吃茶,一边聊聊天。” 温令儿看着少女真诚的眉眼,眸子脉脉,看着便是知书达理的大小姐,然而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若是她没被霍祁年那般践踏真心,也许就真的信了。 “我想程家小姐可以去找大公子,我虽在雁城长大,可整日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不太晓得雁城的趣闻。” 她言罢,站在一旁的纤云猛烈咳嗽了一声,纤云看着自家姑娘面不改色心不跳扯谎的模样,不由低了头。 程珠玲心细如发,自然是察觉到温令儿不愿意同自己说话,然而她心里又在意,如何能轻易让温令儿逃脱? “我要问的是女儿家的事情,如何好开口问祁年哥哥?你莫不是讨厌我,所以这才拒绝我?”程珠玲说着,脸色微变,眸子像是含着水汽,声音透着几分哽咽之意,任谁看了都觉得她是受了委屈。 一旁的霍珍若眼观鼻鼻观心,看着程珠玲楚楚可怜的模样,也附和道:“你怎么如此小心眼呢,就算珠玲姐姐要嫁给哥哥,那也是之后的事情,如今她只是想和你交好而已。” 温令儿看着变脸极快的程珠玲,有些错愕,她微微叹了口气,果然是心窍玲珑之人,如今倒是把自己架在火上烤了。 程珠玲看着温令儿一副油盐不进的模样,正想着如何开口,便看到不远处的墙上闪过一个高大的身影,她微微一顿,想到了这几日霍祁年身子不适在家中静养的事,心里顿升一计。 “程家小姐言重了,我并非故意拒绝你,和大公子也无任何关系。”温令儿并未注意到背后的动静,满心只想着离开。 温令儿话音刚落,程珠玲黛眉微蹙,眸子含着泪珠,哀求道:“令儿妹妹能不能放过祁年哥哥,就 分卷阅读32 算我求你了?” “程姑娘说的什么话,我并未缠着大公子,何来放过一说?”温令儿看着程珠玲突然变了画风,心里是怒极反笑,这个程家小姐还真会睁眼说瞎话。 还不待她多想,此时程珠玲突然靠过来,脸上带着惊慌失措的表情,柔柔道:“令儿妹妹既然这么想,那要不以后我们一同伺候祁年哥哥如何?你别不开心啊。” “程姑娘慎言,我对大公子无意,以后嫁的人也是别人。”温令儿看着眼前弱柳扶风的程珠玲,冷笑一声,便打算离开。 程珠玲闻言一笑,伸手拉过温令儿的手,凑到她耳边道:“就凭你,也配当正头娘子?没听说过上梁不正下梁么?” 温令儿被程珠玲这番话一刺,正要开口,此时程珠玲却突然脚一崴,拉着她的手,便要朝着后头摔去。 她暗道不好,下意识用力挣开程珠玲的手,往旁边一躲,只听得一声尖叫,程珠玲整个人摔倒在花圃里,被花圃中尖锐的枝条划破了白皙的手腕,当即便渗出鲜血。 “你为何推珠玲姐姐?我没想到你是这种人!就算你嫉妒珠玲姐姐要嫁给哥哥,也不必如此恶毒!”霍珍若指着温令儿骂道,面色愤然,眼底却是幸灾乐祸之意,她倒要看看温令儿如何应对。 温令儿微微侧头,看着程珠玲的狼狈模样,不由摇了摇头,她冷冷撇了一眼霍珍若,这种雕虫小技,还真是让人不爽。 不过好在自己反应及时,不然可就要成了肉垫子,甩在满是尖刺的花圃中,加上要承受程珠玲的重量,怕是会伤的不轻。 她并未说话,而是静静看着霍珍若和程珠玲,还不待她多想,此时便响起一声深沉的男声道:“发生了何事?” 温令儿闻言,身子微顿,她转身看去,便看到霍祁年迈着大步走来,脸色阴冷,凤目深沉,手里摩挲着一串佛珠。 她此时方才意识到霍珍若和程珠玲在这里摆了她一道,是她大意了。 霍珍若一边示意丫鬟去扶程珠玲,一边急急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告知自家兄长,言语当中对温令儿尽是诋毁之意,看着温令儿时,露出志在必得的笑意。 “哥哥,珠玲姐姐为人温柔无比,从未对别人红过脸,如今竟被温令儿推到花圃里,还伤了手腕,你可要为她做主!” 霍珍若话音一落,一旁扶着丫鬟的手的程珠玲鼻尖微红,哽咽道:“不怪令儿妹妹,是我自己不小心……嘶……是我不好。” 温令儿冷眼旁观,看着程珠玲娇弱又委屈的模样,瞧着还真是让人心生怜悯,她并未看霍祁年,不用看也能知道,他不会听自己解释。 霍祁年看着少女冷冷清清站在一旁,小手攥得紧紧的,他脑海里飞快掠过一个场景,同眼前之境重合起来。 男人看着少女低垂的眉眼,想起昨夜她对他人言笑晏晏,对自己冷若冰霜的模样,心里极为不畅快。 “可真?”他不喜欢听话的人反抗他,也不喜欢原本掌控在手心里的东西不听话。 “大公子不是站在一旁看得真真么?您觉得这是真,还是假?”温令儿歪头看着霍祁年,笑眯眯问道。 霍祁年看着少女未达眼底的笑意,知道心中生气,他想看看,温令儿如今心里想的是什么,男人薄唇微抿,沉声道:“即是如此,那便道歉。” 温令儿听着男人一番话,心脏猛然紧缩,他好像永远这般强硬,站在一旁,隔岸观火,原本意料之中的痛意没来,却是是松了一口气,好像是释然,又好像是枉然。 瞧,人心就是这般硬,她该庆幸自己如今看的越发透彻,期待这种东西,她从未拥有过。 一旁的程珠玲害羞看着男人高大的背影,替自己撑腰,小脸微红,她便知道,霍祁年心里是有她的。 “你果然瞎。”温令儿冷冷看着男人,唇边勾起嘲讽的笑意。 霍祁年闻言,凤目微眯,将手中佛珠转的飞快,眼前少女的神态,还真是像极了儿时养过的猫儿,娇纵横行,甚是张扬。 “你既进了将军府,应当守规矩,寄人篱下,还妄想尊严么?”男人声音低沉,瞧着漫不经心,然而在温令儿听来,好似寒冬一般阴冷。 温令儿定定看着男人,一颗心如坠去冰窖一般寒冷,不发一言,她的确是太高估自己的位置了,自己的存在,原本就是多余的。 “大公子说的对,有的人的确不配拥有尊严。”温令儿冷冷看着男人,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 她敛了思绪,继而掏出怀里的一块帕子,走到程珠玲面前,软声道:“我虽然不喜欢你,但这和我不想和你说话,是两码事,但这不表示我就会害你。” 她话音落下,一旁的人皆是愣了一下,温令儿将手帕覆在程珠玲手腕上,慢条斯理道:“这种手段我见过了,以前在家时,我父亲救了一个瘦马,生的娇媚动人,深得我父亲的宠爱,她最常用的招数,就是装可怜卖惨。 这在我看来,很是尴尬,不过值得一提的是,确实有效,然而可笑的是这是拿着自己的尊 分卷阅读33 严奢求所谓的爱呢,换言之,就好似一条哈巴狗一般。” 程珠玲原本楚楚可怜的面容有些一丝崩裂,她压根没想到温令儿口齿如此伶俐,几乎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反应过来。 她捂着脸,啜泣道:“令儿妹妹,你……你讨厌我便罢了,为何还如此出言侮辱我?” 程珠玲哭得梨花带雨,她飞快掩去眼底的深意,哀哀看向一旁高大的男人道:“祁年哥哥,你也这般觉得么?” 男人并未看向程珠玲,而是定定将温令儿收在眼底,少女的一番话,让他大掌猛然收紧,以前那只猫儿不听话,跑去了别家,最后死了。 如今她也如那只猫儿一般,开始反抗自己了,男人凤目微敛,眼底翻涌暴戾,犹如一只被惹怒的兽类,伺机而动,寻找杀死猎物的最之期。 “祁年哥哥?我手腕好痛呢。”程珠玲看着霍祁年一直盯着温令儿,心里一急,皱着眉头,哽咽道。 少女的哭音打断了霍祁年的思绪,他凤目微扬,像是想到什么,走到程珠玲跟前,将眼底寒意如数敛去,温和道:“我看看。” 第17章 警告 程珠玲看着男人温柔的眼神,忍不住心里微甜,她示威一般看了一眼温令儿,继而将自己的手伸到霍祁年面前。 “哥哥,珠玲姐姐伤的不轻呢,都怪温令儿心眼小,就算是喜欢哥哥,也不必将气撒在珠玲姐姐身上啊。”霍珍若看着程珠玲和自家哥哥亲昵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喜,趁热打铁,开口埋怨道。 她极为厌恶温令儿,自打看到哥哥将她带回来,还惹怒了母亲,她就忍不住心里的怒意,而且这个乡巴佬妄想接近自己的兄长,这真是不识好歹。 “珍若妹妹此言差矣。第一,我没推,不必血口喷人;第二,我感激大公子的救命之恩,但并不喜欢大公子,现在不会,以后也不会。这种事,我不屑做,更遑论为了一个不值当的人。”温令儿紧紧握着手,缓缓抚着指环,缓了缓心神,冷声说道。 少女话音掷地有声,不值当的人犹如一把刀,将她和霍祁年的界限划分的清清楚楚,她站在树荫底下,看着男人对程珠玲露出温和的神态,心里平静如水。 霍祁年抬眼看向温令儿,许是错觉,他总觉得好似有什么东西飞快逝去,就好像儿时母亲拉着他的手,看着父亲策马离开时一样,去不复返。 “祁年哥哥,不必追究了,是我自己不小心,同令儿妹妹无关,你千万别怪她啊。”程珠玲眼眶通红,楚楚可怜。 她从小|便喜欢霍祁年,梦想自己有朝一日能嫁给他,万幸老天保佑,两家早年立了娃娃亲,她的母亲原不同意,因为霍祁年从未碰过女人,外头皆传他有断袖之癖。 可当他将温令儿带回来时,一切谣言不攻自破,两家便也将这门亲事提上了日程,霍祁年竟也没有意见,她想自己是特殊的,所以他才这般在意自己吧。 “做错了事,自然要道歉。”霍祁年看向温令儿,淡淡说道。 温令儿冷笑一声,并不言语,如今给他一个眼神,自己都觉得多余。 程珠玲见状心里一喜,知道霍祁年心里在意自己,佯装眩晕道:“祁年哥哥,我真的没事,令儿妹妹定然是受了惊吓,我身子也有些不适。” 她话音刚落,便朝着男人身上摔去,几乎是一瞬间,霍祁年彻底冷了脸,他飞快退了半步,朝着霍珍若冷声道:“你带她回去上药,剩下的事我来处理。” 霍珍若看着自家哥哥飞快变了脸色,当下就拉住了程珠玲的手,朝着她摇了摇头,她虽然不知哥哥发生过什么,但她知道哥哥不喜欢别人的触碰,就算是母亲也不能。 之前母亲给他安排了通房丫鬟,然而那两个丫鬟还未进屋,就被他提剑给杀了,鲜血染红了素白色的地砖,瞧着极为骇人,当时可谓是闹得沸沸扬扬,这也是为何母亲会答应和尚书府这门亲事的原因。 “哥哥,我先带珠玲姐姐回院子了。”她朝着霍祁年行了一礼,便匆匆扶着程珠玲离开了。 程珠玲看了一眼男人,最后到底叹了口气,不过此番能让温令儿和霍祁年针锋相对,也算是达成了目的。 温令儿看着男人一副生人勿近的模样,想到他方才不分青红皂白指责自己,也懒得理会他,径直越过男人离开。 霍祁年阴沉着脸,若是平时,她定然是会开口安慰自己,然而原本意料之内的少女的关切问候,取而代之的是她的背影和面如冰霜的脸。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伸手掐住少女的纤弱脖颈,凤目深不见底,直勾勾盯着温令儿,声音喑哑道:“你到底想做什么?欲擒故纵?” 温令儿只觉得颈部触及一股冰凉感,她被迫微微抬头,对上男人阴鸷的目光,能察觉到男人站在她身侧带来的压迫感,居高临下,带着不容置喙的意味,以及上位者的气势。 她到底想做什么?这句话不应该问霍珍若和程珠玲么?为何一而再再而三针对她?温令儿眼底透着冷意,像看白|痴一样道:“ 分卷阅读34 大公子未免太自作多情了些。” 温令儿虽然表面看着风轻云淡,实则内心却是摸不准男人所想,她以前并未看透霍祁年的为人,以为他是正直善良的英雄,然而如今男人粗糙有力的手掌握着自己脖子时,她毫无挣扎之力,只需要微微用力,自己就能死的悄无声息。 “二房之事,不是你能处理的,别给我添麻烦,明白?”男人看着少女瘦削的微微颤抖的肩膀,手掌中触及温热和细腻感,宛如蓝田暖玉,让人忍不住欲细细把玩。 少女明显是怕了,睫毛微颤,然而却又装作毫无畏惧的模样,就像儿时跟着父亲狩猎时捕捉到的兔子,明明被他一箭射中腿部,却还是往前跑着,还真是有趣。 “我同你没什么关系,何来添麻烦一说?”温令儿紧了紧手心,嗓子有些发干,气得发抖,若非自己的脖子还在男人掌心握着,她真想一巴掌呼过去。 “喃喃,不要装傻?也别企图以这种方式引起我的注意。”霍祁年微微低头,声音低沉,亲昵耳语,宛若晨钟暮鼓,然而落在温令儿耳中,便是深渊中恶魔的催命声。 温令儿微微眨了眨眼睛,心底的恐惧感随之而生,她极力压抑声音之中颤抖,淡淡道:“请放开我,男女授受不亲,大公子这番举动若是落在有心人眼里,到时候遭罪的可是我,你别来找我麻烦,我自然不会理会你。” 不等她说完,霍祁年微微收紧了手掌,男人粗粝的掌心划过她的皮肤,好似一把利刃一般,只要他有这个心思,自己的小命就没了。 霍祁年看着少女一副怕的要命,然而却还是信誓旦旦的模样,明明手里没有任何筹码,眼前人可怜又倔强的模样取悦了他。 “为何非惹我生气,你才能乖乖听话?那日如此,今日亦是如此,你意欲何为?”霍祁年看着眼前的女孩,她已经不是一年前满心依赖趴在他怀里哭得委屈巴巴的孩子了,看来自己到底,还是太心软。 “你何必明知故问?我不过是苟且偷生罢了,话也说完了,能不能放开我?”温令儿眼底皆是讥讽之意,像是打量死物一般,眼底淡漠极了。 他凤目微沉,收回手前温柔又粗暴地摩挲着少女脆弱的血管,他能感受到脉搏跳动,过了好一会儿,他收回手,慢条斯理道:“今日不过警告。” 温令儿有些呼吸困难,男人一松手,她便用手捂着脖子,猛然后退了几步,大口呼吸着,警惕地看着男人,眼底皆是厌恶之意。 此时站在一旁的纤云看着男人的举动,心里是掀起一到惊涛骇浪,方才霍祁年伸手握住自家姑娘的脖颈时,她唯恐下一步大公子一把折了自家姑娘的脖子。 她以前也以为霍祁年为人正直英勇,毕竟是当今圣上亲封的镇国将军,人性品格自然不会出什么问题,然而她却听的府里下人说过,霍祁年以前亲手杀了两个通房丫鬟。 听闻这件事惹得不少京都闺秀闻之色变,就算是有人想嫁给霍祁年,家里人也绝不会让她们进这狼窝。 温令儿压根不想和他说话,便急急朝着自己院子的方向跑去,好像躲避洪水猛兽一般,她如今别说离开将军府了,按照如今自己的实力,怕是死在霍祁年手中也未可知。 霍祁年看着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薄唇微勾,凤目中染了一丝古怪的笑意,他朝着身后道:“盯紧她,若让我知道她受了伤,你们也不必留着命。” 此时藏在暗处的两个暗卫——霍青和霍白对视了一眼,看着霍祁年离开的背影,无奈叹了口气。 “阿青,你是情场老手,你说说主子到底想的是什么?明明不喜欢,却又不放手?”霍白摊了摊手,她活了将近二十年,依旧弄不清楚主子将温家小姐带回来的目的。 霍青闻言耸了耸肩,她若是能读懂主子,那估计就可以去当军师了,她白了霍白一眼,冷哼道:“我如何能知?男人的心海底针啊,不过这番场景,却同主子以前养得那只猫儿一样。” 以前霍祁年九岁时养过一只猫儿,那只猫儿曾经咬过他,若是旁人怕是避之不及,他却巴巴凑了上去,然而可惜的是,这只猫儿没养多久,最后失踪了,过了一月之后,才在枯井里找到猫儿的尸体。 自那时起,霍祁年就性情大变,人外虽是彬彬有礼的模样,然而实则却是一个心狠手辣至极之人,他救温令儿,也并非怜悯。 “那只猫儿不是被人杀死了么?”霍白疑惑道。 “的确是被杀死的,并非别人,而是主子。他能救她,也能杀她。”霍青言罢,摇了摇头。 为何救温令儿,自家主子对外说的是旧友托孤,实则那位温大人同他半点关系也无,从一开始便是有目的接近温家人。 他甚至为了让温家小姐死心塌地跟着他回京,同温家主母演了一场戏,也就温家小姐傻愣愣地跟着他回来,还将他当做救命恩人。 “主子的病怕是又加重了,真是孽缘啊。”霍白耸了耸肩,背后一股冷意,几乎若有人都知霍祁年有病,避如蛇蝎,唯独温令儿巴巴凑了上来,可不就惹得主子在意了? 分卷阅读35 “难说,我看方才那一幕,温家小姐怕是真伤心了,听闻这段时间处处躲着主子,便是一年来风雨无阻顿顿不落的宵夜也没了,主子这几日虽然嘴上不说,我想着心里是在意的。”霍青毕竟是在情场厮混的人,换男人如同换衣服一般,多多少少也能读懂一点男人的心思。 “怪不得,霍三他们整日唉声叹气,说什么主子心情不好,只能温家姑娘能哄好,敢情主子这是别扭上了?”霍白摸了摸下巴,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赶紧走吧,这将军府处处透着杀机,等会不小心温家小姐命就没了,我们的命可握在那个人的手里呢。”霍青敲了敲妹妹的脑袋,朝着温令儿离开的方向走去。 第18章 邀请 昨夜心力交瘁,温令儿草草洗漱便上了榻,然而心事重重,一夜翻来覆去,早间醒来时,顶着两个黑眼圈,正看着窗外投射进来的日光发呆,想着昨日之事,就听得只听得门口一阵声音。 “姑娘,您可醒了?” 温令儿应了一声,懒懒躺在榻上,心里不畅快,抱着软靠枕就是一阵捶打,嘴里骂骂咧咧,将霍祁年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 她如今处境越发艰难,当下唯一之计就是努力攒钱,然后光明正大底气十足离开将军府,然而她如今不仅差钱,也差一阵东风。 “姑娘,你别把自己气坏了,昨日大公子这番举动到底是让您看清楚了他的真面目,之后躲着一些便是。”纤云一边给温令儿准备洗漱用具,一边叹气道。 “怪我有眼无珠,竟被蒙蔽了这么久,以前就当是年少无知,以后我就是从京都最高的楼跳下去,也不想给他有丝毫瓜葛!”温令儿言罢,气得小脸通红,又猛地捶打了软枕一番。 正当温令儿怏怏靠在榻上时,弄巧进来道:“姑娘,大夫人的院子来人了!” 温令儿闻言只觉得一阵头疼,昨日才送走两个祖宗,现在这祖宗的祖宗来了,还真是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 她叹了一口气,将被子蒙在头上,瓮声瓮气道:“纤云,你去看看是何事,就说我方才受了惊吓,身子不适,无法见人。” 纤云看着察觉到姑娘的不耐之意,自然是明白,连忙点了点头,掩门便走了出去。 温令儿眉头微蹙,待纤云离开后,她翻来覆去,起身下榻,走到妆镜前,看着桌上摆着的人偶,心烦意乱,将人偶如数推到,长叹了一口气。 温令儿看着桌上的精致人偶,这还是兄姐送给她的生辰礼物,然而如今兄姐下落不明,自己也身陷囹圄,挣脱不得。 不过一会儿,便听得门外传来纤云的声音道:“姑娘,大夫人身边的秋嬷嬷来了,有话对您说,如今在偏厅等着呢。” 温令儿闻言眼底染了一丝冷意,叹了口气,只得从榻上起身,整了整衣衫,随意将长发挽在脑后,出门往偏厅而去。 她刚到门口,便看到秋嬷嬷身边跟着两个丫鬟,手里捧着托盘,以步覆之,不知里头装了什么东西。 “老奴见过表姑娘,原想着时间不早了,没想到还是打扰了您休息,请您勿怪。”秋嬷嬷一看到温令儿一副刚睡醒的模样,心里极为不悦,眼前人压根未曾将她放在眼里。 秋嬷嬷虽然语气恭敬,可心底却是不将温令儿放在心上的,这番话不过是拐着弯批评温令儿没有规矩。 “嬷嬷客气了,我身子不适,劳您惦记,不知您为何而来?”温令儿品出了秋嬷嬷言语中的嘲讽和不屑,她也不恼,只自顾自说着,便坐在一旁用茶。 这秋嬷嬷是大夫人的贴身嬷嬷,自然是以大夫人为尊,大夫人不喜欢温令儿,她肯定也不喜欢,以及附带一份厌恶之情。 “老奴奉大夫人之命给您送了衣衫和首饰来,五日后大夫人会带着府里姑娘去宰相府参加花宴,您也在邀请之列,故大夫人让您好好准备,别丢了将军府的颜面。”秋嬷嬷言罢,朝着身后两个丫鬟点了点头,那两个丫鬟心领神会,将手中托盘放在桌上。 温令儿看着桌上以绸布覆盖的衣衫首饰,继而收回目光,淡淡道:“那就嬷嬷代我问候大夫人,感谢大夫人的顾念之情,令儿一定好好准备,绝不丢将军府的颜面。” 秋嬷嬷看着少女软声细语的模样,眼底露出几分光亮,瞧着她意料之中的受宠若惊的模样,她眼底染了几分深意,继而点了点头,带着丫鬟离开。 此时弄巧和纤云捧着两个托盘,脸上带着笑意,若自家姑娘真能去参加花宴,就是一个寻得良婿的好机会! “不必开心,这件事怕是没那么简单。”温令儿看着秋嬷嬷的背影,脸上露出若有所思的神情。 纤云微顿,疑惑道:“姑娘,这不是您心心盼盼的好事吗,怎么不见您开心?” 温令儿闻言抬眼,便看到两个丫鬟手里的托盘,她掀开一看,分别装着一套裙衫和头面,她整颗心提了一下,疑惑道:“若真是单纯地参加宴会就好了。” “奴婢不太明白姑娘话中何意?”弄 分卷阅读36 巧和纤云对视了一眼,两人齐声问道。 “这一年来大夫人对我态度如何?”自打她进了将军府,从未跟着大夫人参加过什么宴会,便是真有宴会,也轮不到她参加,如今怎地想起她了? “不冷不热,对您应当是厌恶多过喜欢的,这和您去参加宴会有何关系?”弄巧挠了挠头,疑惑问道。 温令儿抚着托盘里的裙衫,眼底深意尽显,慢条斯理道:“一个极为厌恶你的人,突然让你跟着她去参加宴会,你觉得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姑娘,您的意思是大夫人心怀……”弄巧看着温令儿的目光,当下就噤了声,她捂着嘴,露出不可思议的神色。 “先将东西放着,你且去打听打听一下可是确有其事。”温令儿不是不愿意出席宴会,然而若那是个鸿门宴,可就另当别论了。 弄巧连忙点了点头。退了出去,纤云看着自家姑娘严肃的小脸,想到方才她被程家姑娘陷害的场景,不由心神一颤,连忙道:“主子,可是出了什么问题?” “没什么问题,我怕到时候宴会出了什么问题,我不过是一个从雁城来的穷小姐罢了,怎地会在宰相夫人的邀请之列?”温令儿并非贬低自己,而是这京都的大多人不会做对自己不利之事,大夫人更是如此。 “姑娘是担心大夫人故意将这个消息告诉您,到时候若是真的去了宴会,若要看帖子时,您不在其中?”纤云言罢,脸色变了变。 温令儿闻言,眼底露出几分赞许之意,不愧是跟着自己这么多年人,一点就通,她一边抚着头面,一边道:“若到时候在宰相府门口出了糗,那可真是丢尽了脸。” 到时候宰相府为了好看,自然会允许自己参加宴会,就算有人说大夫人什么,最后反而会将所有责任推到自己身上。 “姑娘,这可怎么办,若要是大夫人执意您参加宴会,那怕是无法拒绝。”纤云听得自家姑娘一番话,只觉得背后冷汗直冒,她还真没有想的这样深,若自家姑娘的名声败坏了,别说嫁人了,以后怕是在京都都待不下去。 “既来之则安之,若这个宴会非去不可,那就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温令儿抚摸着托盘里的衣裙,虽然不显眼,可却是正粉色,而且那套翡翠头面瞧着价格不菲。 她眼底闪过一丝深意,若这真是大夫人的意思,那还真是让她意外,大夫人的意思不言而喻,不过若是将计就计,说不定会有额外收获。 就在温令儿正在想着如何应对此事时,她看到了自己戴着的指环,既然莲露有此等功效,那自己何不利用起来。 她之前以为这枚指环只有固定时间才会渗出莲露,然而她发现其实莲露随时可渗出来,只需要将指环转到指定位置便可,就好比今天接过陈若静的荷包时,黄色的莲蕊刚好正对着荷包,所以便会有所异样。 另外两种颜色的莲露她还并未使用,温令儿想了想,便起身下榻,走到院子里,纤云跟在身后,看着自家姑娘走向花圃处,弯下腰便打算端起花盆,连忙道:“姑娘,您要拿什么,奴婢帮您。” 温令儿满心想着莲露,差点忘了纤云在一旁,既然这莲露又治愈的功效,那若是能加进日常用品之中应是一个赚钱的好法子。 温令儿灵机一动,笑道:“云儿,你去找找从雁城带来的羊奶香露。” “姑娘,怎地提到了羊奶香露?您不是说大公子不喜欢……” “云儿,不必再提他,如今我也没有时间想着儿女情长,我只指望着早点离开此处。”温令儿脸色微凝,言罢,将花圃里的两盆茉莉花端了出来。 纤云定定看着自家姑娘,彻底松了一口气,眼底染了笑意,高声道:“好,奴婢省得了!” 温令儿待纤云离开后便飞快转了转指环的白色莲蕊,不过一瞬,浓如羊奶的珠白莲露渗出来,温令儿朝着茉莉花的根部滴了莲露,继而将花放在固定的位置。 另一盆花亦是如此,不过莲露呈现的是犹如琉璃一般晶莹剔透的粉莲露,颜色极美,让人移不开目光,温令儿看着莲露渗入土壤中,面上带了几分笑意。 她之前真的太傻了,只顾着等待,压根没注意到这也是一种验证的方法,不知陈氏那边如何,若莲露对陈氏的手伤有效,那自己也算是能多一个盟友。 就在温令儿忙的热火朝天时,弄巧回来了,神色匆忙,她看到自家姑娘天真烂漫的模样,想到方才打听来的事,便是打心底心疼温令儿。 “巧儿,你回来了?脸色怎地如此难看,先去歇一歇。”温令儿看着弄巧脸色极差,心里一沉,大概知道结果了。 弄巧闻言,只觉得鼻子一酸,泪水忍不住盈满眼眶,她别过脸吸了吸鼻子,将哭意压下去,缓了缓道:“谢姑娘担心,奴婢没事。” “你别急,将打听的事说来便是。”温令儿并不失落,将军府对她如何,她自然是知道的,走到一旁的桌子旁,给弄巧倒了杯茶水。 “姑娘,奴婢按照您的吩咐去打听了,宰相府的确是要举办送花神的宴会, 分卷阅读37 不过邀请在列的姑娘是一人一帖,而非一府一帖!”弄巧这也是第一次看到如此讲究的府邸,不过如此一来,自家姑娘怕是无缘宴会了。 “那同我的猜测约摸一致,大夫人许是想趁此将我彻底击溃,若我真的不明所以跟着去了,送花神那日怕是会丢尽了脸。”温令儿喝了一口茶,看着那两盆茉莉花,眼底皆是一片深意。 大夫人怕是还以为她如同以前一样,不顾一切往前冲,为了在京都闺秀中混得一席之地,若是能识得贵人,她便能如愿嫁给霍祁年。 以前她的确这般想过,不过如今,还是赚钱更紧要。 此时纤云笑着端着东西走来道:“姑娘,您看奴婢还找到了什么?” 第19章 香露 温令儿将思绪敛了下去,闻声看去,便看到纤云手里托着一套裙衫,瞧着眼熟,她不由微顿,连忙道:“这是母亲的衣裳?” “却是如此,那日偷偷回温府时,奴婢在衣柜最底下寻到的,想着这算是给您留一个念想,然而这一年来在将军府琐事太多,奴婢几乎都忘了这件事,不曾想,如今竟找到了。”纤云言罢,将那套衣裙轻轻展开,裙衫在日光照耀之下流光溢彩,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这是一套极为精美、针脚精致的缕金流云百蝶穿花云缎齐胸襦裙,是美好如蔷薇花开的极致绚烂的颜色,衣襟和袖角皆缝制着栩栩如生的花纹,唯一美中不足之处,便是裙摆处不知为何破了一道口子。 温令儿温柔摩挲着眼前的衣裙,想起母亲温柔的模样,眼眶盈泪,这是母亲在闺中时期的衣裙,她同自己说过,虽然不记得来自何处,但是这套衣裙却是她的念想。 “姑娘,奴婢瞧着这套衣裙,比大夫人送来的那套更美,而且一瞧便知出自极为杰出的绣娘之手。”弄巧看着精美的裙衫,忍不住出声赞叹道。 温令儿朱唇微勾,笑着道:“既然如此,花宴那日我们便穿母亲的裙衫,既然大夫人亲自派人来请我,我自然不能让她失望。” 弄巧看着自家姑娘笑眯眯的模样,不由疑惑道:“姑娘,可我们不是没收到帖子么?” “这不是问题,有一人能帮我们。”她相信二夫人会有办法的,既然她已经接受自己的帮助,那就应该早就想到自己的处境,如今能帮自己的,只有她。 就在此时,有人敲门了,温令儿看向门口,便听到外头一个女声道:“请问可是温姑娘的院子?” 温令儿朝着纤云点了点头,纤云将裙衫收好交给弄巧,继而出了门将人领了进来,朝着温令儿道:“姑娘,是二夫人派来的人。” 果然是说曹操曹操到,温令儿这般想着,便笑着看向那个丫鬟,“不知二夫人可有什么事?” “奴婢萱草见过温姑娘,夫人让奴婢给您送了点心来,说是感谢您专门送去的药露,极为有效,所以让您务必好好品尝这四道点心。”萱草言罢,将手中提着的食盒放在桌上,她其实心里极为紧张,毕竟眼前人她压根从没见过,唯恐如同二姑娘一般那样刁蛮。 温令儿看着小丫头颤抖,碎发遮住的额头竟然蔓延着一道形如蜈蚣的疤痕,瞧着甚是骇人,她不由道:“你这伤……” 她话还没说完,萱草连忙低下头,脸色苍白,颤着声音道:“是奴婢不好,污了您的眼睛,奴婢这就离开。” “等等!”温令儿看着小丫头唯唯诺诺的模样,便一把拉住了萱草的手,不待她回神,继而道:“你可愿意将这个疤痕去了?” 萱草闻言身子一顿,露出不可思议的目光,眼前少女的手绵软无比,身上也散发着一股子淡淡的令人安心的奶香味,好像儿时母亲拉着自己的手一般,让人怀念。 “温姑娘,奴婢……奴婢先离开了”萱草正要作答,然而像是想到了什么,立马挣开了温令儿的手,忙不跌的跑了。 温令儿看着萱草跑走的背影,忍不住摇了摇头,并没多想,便将目光转向那个食盒,陈氏突然给她送东西来,而且还是后一步大夫人,看来她应当是收到消息了。 “姑娘,可要去追那个小丫鬟?”纤云看着萱草一溜烟跑远的背影,挽着袖子就要追过去。 “不必,让她去吧,左右如今最关键是花宴之事,您们将大夫人送来的东西归置归置,我先进屋洗漱。”温令儿言罢,取过衣衫和羊奶香露,提着食盒进了屋子。 她将食盒打开,里头赫然摆着三碟子点心,热气腾腾,香气诱人,忍不住让她肚子咕噜咕噜响了起来。 温令儿从里头取出一个包子,轻轻掰开,汁水饱满,让人不由食指大动,然而下一秒,便有一颗东西掉落在桌上,发出一声闷响。 她定睛一看,是一颗滚圆胖实的金珠子,温令儿用手掂了掂,还是有一些重量,她不由感叹陈氏的大方,不过那瓶药露也值得如此。 她并未吃下包子,而是按着那个小丫鬟说的话,将碟子里的点心全部掰开,果不其然,里头都藏着金珠,温令儿积了十多颗金珠,算下来约摸能解一解近忧, 分卷阅读38 看来药露的确是让陈氏称心了。 就在此时,门外传来纤云的声音道:“姑娘,奴婢将东西收拾好了,您可要用早膳?” 温令儿看着桌上的三道点心,想到方才萱草说的话,便将食盒里的点心皆取了出来,敲了敲食盒底部的木板,只听得一声闷响,果不其然,这第四道“点心”正藏在此处。 “不必,二夫人给我送来了点心,你们先去忙罢。”温令儿一边应答,一边轻轻撬开了那块木板,里头正躺着一封信,信封上写着“亲启”二字。 温令儿打开信封,取出里头的信纸展开细细看了一遍,不由脸色微变,她细细将信上内容如数记在心里,继而打开香炉,将纸张投入其中,看着其燃尽方才安心。 陈氏给她递的这个消息,还真是及时,而且还帮她周转,看似好心,实则陈氏也有私心,毕竟是她商户之女,不受京都正统贵妇待见,若自己真能靠着指环有一番作为,陈氏身为自己的盟友,自然是坐收渔翁之利。 温令儿想到此处,看向桌上的羊奶香露,继而朝着外头道:“弄巧,你将冬日里暖手的炉子装些碳火来。” 弄巧正在外头整理花圃,听得屋内传来自家姑娘的声音,虽然疑惑,但并未多问,去了偏房取暖手炉,此时在她身后院子外的大树上发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不过一瞬,又恢复平静。 约摸过了一刻钟,弄巧捧着手炉进了屋内,看着自家姑娘躺在榻上,面色怏怏,不由关切道:“姑娘,您没事吧?可是身子不适?” “我就是有些受寒,想睡一会儿,你替我好好守着门口,别让其他人闯了进来。”温令儿接过手炉,继而便翻了个身,朝着弄巧挥了挥手。 弄巧应了声是,便关门退了出去,温令儿待弄巧退出去后,方才松了一口气,继而起身,她并非不信任弄巧,只是身怀异物,少一人知晓,便少一份风险。 她将暖手炉的盖子微微掀开,将装有羊奶香露的瓷罐搁在上头,不过半刻钟,原本是膏状的香露化成粘稠状物,散发着一股子浓郁的奶香,温令儿以细长的瓷勺轻轻搅动,又往里头滴了两滴红色莲露。 就在此时,原本是奶白色的香露染了红色,慢慢晕染开,犹如夏日天边的晚霞一般,极为美丽,然而随着温令儿不断搅动,香露慢慢由红变得晶莹剔透,瞧着就像是流动的红翡翠,打眼极了,而且香气由浓转淡,到最后变只隐隐约约透着几分奶香裹着莲花香。 温令儿止了动作,取出绿豆大小的香露抹在手背那处儿时留下的浅色疤痕,继而便将制好的香露盖上盖子,放置在阴凉处,等待凝固。 她看着那罐子香露,想到了几日后的花宴,眼底露出深意,自己成败与否,关键就在这瓶香露了。 就在温令儿发呆时,便听得一阵敲门声响起,她飞快将桌上的装有金珠的荷包塞入怀中,继而道:“怎么了?” “姑娘,大公子派了人来请您去趟书房……” 温令儿还不待弄巧说完话,便直截了当道:“不去。” “可是,大公子说他那处有您兄长的消息,让您务必亲自过去一趟。”弄巧无奈叹了口气,她总觉得大公子为人阴险狡诈,不仅将自家姑娘玩弄于股掌之间,而且处处都能准确拿捏着自家姑娘的软肋。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心底一阵喜意蔓延至心头,然而她如今同霍祁年又闹得极为难看,内心百般纠结,最后叹了口气道:“我明白了,我换身衣裳便过去。” 言罢,她将荷包细细藏好,又换了一身霍祁年最为不喜的黄色裙衫,并且取过他最为厌恶的羊奶香露涂抹于颈间,总之,一切反着来便是。 温令儿收拾妥当后便带着纤云出了门,她到书房时,便看到霍祁年正负手站在院内的梧桐树下,男人身着一身玄色长衫,衬得身形高大,黑发以金冠竖起,剑眉星目,朗若玉树,透着矜贵之意,一身寒气逼人。 “进来。”男人醇厚的声音响在寂静的院内,显得有几分寂寥之意。 温令儿朝着纤云点了点头,便提着裙摆进了院内,站在离霍祁年最远处,淡淡道:“有话直说。” 男人闻声转身,看着少女眉眼疏离地站在离自己最远的位置,压根不像平时一般笑意盈盈贴上来,他心里微微一紧,凤目微眯,慢条斯理道:“站的太远了。” 温令儿看着男人唇边的笑意,眼底的笃定,他便是吃准了自己会由他任意摆布?她紧了紧拳头,将心里怒意压下,假笑道:“我耳朵不聋,听得见你说话。” 少女客气无比,刻意疏远男人,便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温令儿对霍祁年的厌恶之意,就差没刻在脑门上了。 霍祁年心底的不愉感又涌上心头,伴随着压抑不住的戾气,要将眼前纤细瘦弱的少女摧毁方能快之。 男人见她不动,从怀里取出火折子点了火,拿着桌上的信封,冷冷道:“若烧了这封信,你可就来不及阻止了。” 第20章 他凶她 温令儿闻言眉眼一凝, 分卷阅读39 连忙出声道:“你何必这样为难我?若真想告诉我兄长的消息,直说就是了。” 霍祁年自然听出少女言语中的厌恶之意,并未止住动作,火舌蔓延,燃了书信一角,空气中能闻到一股烧焦味。 温令儿火光映照着男人的沉沉凤目,深不见底,压根看不出他心中所想,她连忙跑过去,一把从他手里夺过书信,手忙脚乱地扑灭火苗。 “你到底要做什么?你是觉得我应该像傻子一般任由你摆布?霍祁年,你要不要脸?”温令儿气得骂道,然而下一秒,她便觉得下巴一痛,一抬眼就对上了男人阴冷的目光。 “这句话应我问你,我是否同你说过,别和二房来往?让你安分守己。” 男人眉间凝着寒意,若非顾及眼前人,这一掌下去,即刻就会要了温令儿的小命,她不仅去了二房,还同二房有了书信往来,她是真没把他放在眼里。 少女被迫仰着头,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少女貌似比一年前,变得不一样了些。 “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温令儿压根没想到霍祁年会如此动作,然而她并不意外,前日他也这般对待过自己,就像是养只宠物一般,随意逗弄。 少女朱唇妍妍,呵气如兰,眸子清澈见底,直直对上他的目光,坦坦荡荡,他能看到她瞳孔中的自己,面目透着寒意,同那时一模一样。 “为何如此?”她明明乖巧听话,继续喜欢着他,以前的一切就不会发生,如今她又亲手打破这份平静,是谁给她的胆子? 温令儿听得一头雾水,以为霍祁年误会自己真的推了程珠玲,当下就沉了脸,冷声道:“因为我想离开这里。” 她话音刚落,男人的手掌骤然收紧,她只觉得下巴一阵生痛,不由自主去推开男人的手,两人之间的距离反而靠的更近了一些。 温令儿身上带着淡淡的奶香,扑面而来,霍祁年有了片刻的停顿,他记得以前那个人从雁城回来时,身上也会带着这种羊奶香,不过不同的是,温令儿并未让他心生反感。 少女初生牛犊不怕虎,压根不知自己的耐性如何,她还当自己,是那等好人么?他看着少女抵在自己心口处的绵软的手,犹如蚂蚁撼动不了大树一般无力。 男人凤目微敛,手掌却轻轻摩挲着她精致的下巴,沉默许久,方才温柔笑道:“喃喃怕是忘了,如今这京都,你只能依靠我,你可知在我手下不听话之人,有何下场?” 同一年前一模一样温柔的笑意,然而笑意却未达眼底,细细探究,男人眼底铺染了一层蚀骨的寒意,只要将她禁锢在其中,她知道,眼前人压根不如看上去的那般温和有礼。 “大公子莫不是忘了?我生辰那日,是你说的让我知分寸,并且羞辱我,如今却口口声声质问我为何不听话?那我想问问如何才算听话?”温令儿冷笑一声,她如今并不生气,只觉得可笑罢了,眼前男人于她而言,不过是过往云烟。 少女一番话,让霍祁年眼底有了片刻的错愕,看着少女眼底疏远平淡的目光,心里一空,他压根没想到,不过是那时的酒醉之言,让她如此介意。 “那时我不过醉酒,并非……” “我不想听,也没那心思,你让我过来若只是质问撒气,那恕我不奉陪了。”温令儿微微别过脸,用力推开男人。 少女小脸透着十足的疏离之意,她如今压根不想在他身上浪费半点时间,然而霍祁年却不愿放过她,毕竟她是自己带回来的人,便是当宠物养,也该讨好主人。 “你该好好听话,在京都,除了我,没人能帮得到你,你就算是厌我,如今不还是来了么?”霍祁年压根不怕温令儿离自己而去,毕竟离开他身边的人,最后的下场就如同那只猫儿一般,惨死枯井中。 男人这番话犹如利刃,将温令儿贬得一无是处,压根不在乎温令儿的感受,温令儿压抑着怒意,咬牙切齿道:“你且放心,我以后不会再找你,也不要你半点怜悯,我的兄长和阿姐,我自己来找便是。” 温令儿何尝不委屈?以前将喜欢的人放在心上,千般万般讨好,如今才知霍祁年并不是喜欢自己,而是压根没把自己当人看,他凭什么觉得,她就是菟丝花呢? 她眸子微红,拼命挣扎离开男人的禁锢,一脚用吝在霍祁年的小腿上,霍祁年从未见过温令儿这般模样,心里戾气暴涌,一把握住少女纤细的腰身,犹如抱着孩童一般的姿势,将她托起,抱在怀中,让她挣脱不得。 “你松开我,你这个登徒子、死变/态!”温令儿脸色大变,又惊恐又生气地开口骂道,原本的礼仪规矩早就被她抛在一边,她撸起袖子,一掌就往男人的脑袋拍去。 霍祁年看着少女明明恐惧无比,却还没忘记要打自己,忍不住薄唇未勾,他微微偏头,躲开温令儿的攻击,伸出铁掌握住她的手,继而凑在她耳边,沉声哄道:“若没有我,一年前你下场会如何?如今到了此处,好好听话才能活下去,明白吗?” 男人的薄唇有意无意碰触着温令儿的耳垂,惹得她不由寒毛直立,她此时才 分卷阅读40 深刻意识到,眼前男人就是披着羊皮的毒蛇,上一秒笑的温和,下一秒就会“嘶嘶”吐着蛇信子,悄无声息要了她的命。 “你为何如此对我?明明无须救我,明明可以将我舍弃!你让我觉得自己像个笑话。”温令儿大气不敢出,唯恐真的惹怒霍祁年,她气得浑身发抖,眼底皆是质问之意。 少女带着哭腔,小脸气得通红,男人此时能感受到她的恐惧之意,原本笃定,却又无意料之中的喜悦感,他靠在温令儿的肩膀处,微微侧脸,温柔摩挲着她柔软的耳垂。 温令儿被男人这一举动吓得全身僵硬,她微微眨了眨眼睛,方才听到男人用近乎温柔的语气道:“救你和救一只猫儿是一样的,你未必想太多了,至于喜欢,应是你自作多情啊,喃喃。” 男人笑意温柔,亲昵地喊着温令儿的乳名,然而声音却无半点温度,落在温令儿耳朵里,就是一把冰刃,寒冷至极,将她的心绞的稀巴烂。 温令儿被他这番话刺的冷笑连连,如今听得男人话语,内心竟毫无波澜,她定定看着男人,朱唇轻启:“你有病!” 第21章 听话 他的确有病,不然为何情绪如此变化多端?救人并非因为恻隐之心,而是将人看做动物,不过是想要圈养自己罢了。 “若不想我杀人,就安分守己,你不替自己想,也要替你兄长想想,你不是想让他活着么?”男人慢条斯理,松开大掌,有意无意抚着温令儿的腰间,继而顺着脊骨一路往上,骨节分明的手轻轻握在少女颈处,虎口处能够感受到肌肤温热。 少女腰肢柔软,盈盈一握便在掌中,这样脆弱的人,只要他稍稍一用力,就会要了她的命,若是以前,他定会如此,可如今他想换个的方式。 男人眼底威胁之意尽显,如同蛇吐着信子一般,将毒牙刺在自己颈间,温令儿咽了咽口水,将心里的恐惧感压下,被迫仰着头道:“你什么意思?你知道我兄长的下落?” 霍祁年微微抬头,看着少女佯装镇定的模样,眼角晕着些许娇粉,真是像极了偷吃鱼干却又害怕被他惩罚的猫儿一样,让人心疼啊。 “不止如此,我能让他活着,也能让他死。”男人言罢,将温令儿松开,待她站稳之后,才慢悠悠收回手。 温令儿紧紧盯着男人,极力压抑着怒意,然而霍祁年最关键的话还没说,他就等着自己卑躬屈膝开口,可自己若是转身离开,说不定又会错过兄长的消息。 霍祁年不愧是用兵如神的将军,他对人的心思把控已经到了这般地步,让人就算恨他,也不得不求他。 男人看着温令儿脸上的纠结之意,突然想到方才少女柔软身子的触感,以及若隐若现的曲线,宛若带着淡淡的香气花团,让他几欲把控不住自己,而且方才自己,竟渴求更多。 温令儿气得浑身发抖,又气自己无用,她看着男人气定神闲的模样,心里一阵无力,她果然还是把事情想的太简单。 她沉默了许久,极力将自己心底怒意压下,深吸一口气道:“你就是魔鬼。” 也许是温令儿的神态取悦了霍祁年,男人走到一旁的桌上,屈着手指敲了敲桌面上的一封信,风轻云淡道:“这里有你要的东西。” 温令儿闻言,看向自己手里那封被烧过的信,此时才反应过来,霍祁年骗了自己,他如同逗猫儿一般,将自己玩弄于股掌之间。 男人言罢,便转身进了书房,温令儿紧紧盯着他的背影,直到消失,才松了一口气,拿起桌上的信封,飞快离开。 她并不知,男人一直站在书房的窗前主注视着她离开的背影,待温令儿走后,霍祁年方才收回目光,走到桌案旁处理政务。 然而不知为何,少女余留在他衣襟上的香味变得越来越浓烈,直往他他心里钻,让他压根无法静下心,就连看书里的字也尽是少女纤细优美的身形。 男人眼底微冷,将书掷在桌上,大步走到窗边,飞快转动着戴在腕间的佛珠,将方才杂念如数去尽,然而越是压抑,邪念却如杂草丛生一般,蔓延开来,这不是好兆头。 此时温令儿刚回到院子,身子一软,靠在纤云身上,方才男人真的如同嗜血的恶魔一般,让她以为他要亲手杀了自己。 “姑娘,您怎么了?”纤云方才等在门口,压根看不清楚里头发生了什么,只隐约听见传来争吵声,自家姑娘一出来,就绷着一张脸,她也不敢多问。 “无碍,不过是被狗咬了。”温令儿一想到霍祁年,就忍不住气得胸口起伏,她以为自己已经放下了,谁知这狗东西一直挑战自己的底线。 纤云见状,也不多问,将温令儿扶进屋里,便去准备晚膳,此时院内的大树发出了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隐隐传来说话声。 “阿青,主子他不对劲。”霍白方才跟着温令儿去了书房,自然是将方才那一幕尽收眼底。 霍青闻言愣了愣,连忙道:“怎么说?可是主子说了什么?” “主子怕是对这只猫儿动心了。”霍白想 分卷阅读41 到方才自家主子抱着温令儿的场景,朝着温令儿所在的方向努了努嘴。 自家主子以厌女闻名,洁身自好二十年,一碰接触女人就发病,重则杀人,轻则伤人,如今温令儿能完好无损从他怀里出来,又安然无恙回了这院子,这就足够说明,他却是对温令儿有了别的心思。 霍青听得霍白将方才之事娓娓道来,不由幸灾乐祸道:“哼,人家温姑娘哪里不好?模样生的极美,而且人又温柔,对主子掏心掏肺,如今温姑娘幡然醒悟,而且还吸引了程公子的注意,主子不急才怪。” 霍祁年永远都当局者迷,绕是混迹情场多年的霍青都读不懂霍祁年这个男人,明明大可放下过去,为何如此耿耿于怀,以至于还丢了最重要的东西。 “主子却是有病,不过是心病。” 次日清晨,天光正好,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淡淡的花香味,温令儿听得外头传来扫落叶的声音便醒了。 她掀开幔帐,看着落在室内的日光,回忆起昨日那封信的内容,知道兄长的确来了京都,而且一月前曾出现在京都郊外,这段时间的担忧终于消了几分。 温令儿想到了昨日备好的羊奶香露,连忙起身下榻,赤着莲足就走到窗台边,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搁在左边的香露罐子被移到了右边,然而不过一瞬,她一打开罐子,便将此事抛在脑后。 羊奶香露凝结成了膏状体,不同于之前的奶白色,取而代之的是犹如红翡翠一般的颜色,在日光照耀下更为显眼,而且散发着一股子莲花的清香。 此时纤云听得屋内传来动静,心里想着应当是自家姑娘醒了,便端着洗漱用具敲门道:“姑娘,您可醒了?” 温令儿闻言,连忙将羊奶香露放在妆镜抽屉中,应道:“醒了,你进来罢。” 纤云一推开门,便有一股子混着奶香和花香的气味扑鼻而来,让她忍不住深吸了一口气,笑道:“姑娘,为何屋子里头如此香,可是您用了什么香露?” 第22章 二房 “许是昨日用了羊奶香露,我也没想到香味如此浓郁,对了,我让你找的衣服可找好了?”温令儿随意敷衍了一句,便转移了话题。 这份香露她有重用,不过如今将军府人多眼杂,越少人知道越好,而且这件事未成定局,没得来由将两个丫鬟牵扯进来。 “找好了,弄巧正在整理”纤云一边倒热水,一边又问,“只是您此行出门,为何不告知大夫人呢?若是被大夫人知晓,您少不得又要挨骂了。” “若告诉她,那就出不去了,这次出门,决定我能否顺利参加宰相府的花宴,左右有二夫人兜着,不会有什么大问题。”温令儿笑眯眯拍了拍纤云的手,毫不在乎说道。 反正大夫人压根就不管她,她来去自由,换言之,之后她也要离开将军府,没得什么事都要同将军府的人拉扯,反而麻烦。 温令儿洗净了脸,披着半旧的褂子在花圃山查看前几日的滴了莲露的茉莉花,滴了白色莲露的茉莉花原本是绿叶葱茏,如今竟然冒出了花骨朵,星星点点的白,打眼极了。 而原本晶莹剔透的粉莲露滋养的茉莉花,虽然没有开花,然而原本透着枯黄之色的叶子却变得葱绿一片,压根瞧不出来是即将枯死的叶子。 看来这珠白莲露有孕育生命之功效,而粉莲露有驻颜返老的效用,如此一来,只要她好好利用这四种莲露,攒够积蓄,积累人脉,离开将军府指日可待。 正当温令儿对着两盆花傻笑时,纤云和弄巧捧着洗漱用具和早膳站在门口,无奈笑道:“姑娘,时辰不早了,您在继续发呆,到时候可就晚了。” 温令儿应了一声,将喜悦按下不表,跟着纤云进了屋,坐在妆镜前由纤云给她梳头,主仆两人正笑着说话。 此时弄巧捧着一个托盘走进来道:“姑娘,您要的衣裳准备好了,奴婢改了改,不大不小,刚好合身。” “好,辛苦你们了,今日我要跟着二夫人出一趟门,巧儿好好守着院子,若有人来,就说我受寒身子不适,不见客。”温令儿最担心的是霍珍若,毕竟她平日最厌恶自己,若被她察觉,免不要横生事端。 纤云刚收拾好洗漱用具,正要摆膳食,便看到温令儿赤着脚站在地上,她不由凝了眉眼道:“姑娘,您又忘了穿鞋了,这天气虽然慢慢热了起来,但您可万不能掉以轻心。” “我知道了,你怎么像个老妈子似的絮絮叨叨!”温令儿无奈耸了耸肩,虽是如此说,但还是乖乖穿上了鞋子。 “姑娘,您……”此时弄巧正要开口说话,纤云便笑着道:“奴婢先将衣服收拾好,您先用早膳,要不然过会儿该饿了。” 言罢,她便一边将衣裳装在包裹里,一边将温令儿推到桌旁,弄巧看着温令儿,欲言又止,最后到底没问出口,温令儿顾着今日之事,压根没有心力思考其他事。 “巧儿,将我昨日备好的那盆栀子花取来,今日要送去二房。”温令儿用着膳食,想到了那日同陈氏之女做出的承诺。 分卷阅读42 主仆二人出门后,弄巧便也跟着掩了门匆匆忙忙离开,温令儿到二房门口时,便看到霍易昱已经等在那处了,男孩见了她来,原本紧绷绷的小脸终于显了笑意。 “你怎么来了?”温令儿伸手捏了捏男孩的脸蛋,手感极好,让她忍不住笑着问道。 几日不见,他的气色倒是好了几分,而且身上也穿了合身的衣裳,原本苍白的小脸也多了几分生机,看来陈氏果然是说到做到。 “你放心,我一定会好好读书,将你从将军府里接出去!”霍易昱看着少女脆生生的眉眼,想起那日听到大房的人的冷嘲热讽,心里一阵怒意,信誓旦旦开口道! 温令儿被男孩没头没尾的一番话弄糊涂了,正要开口,不远处就有几个人匆匆走来,霍易昱将手中的东西塞入温令儿手里,飞快跑走了。 “真是傻孩子。”温令儿看着手里的花束,笑着摇了摇头,便抬步越过影壁,朝着长廊而去,此时陈氏派来的人见了她,脸上立马染了笑意,压根没有她前几日时那般轻视的态度。 “温姑娘,您终于到了,二夫人正等着您呢。”其中打头的正是刘嬷嬷,笑的热络无比。 温令儿点了点头,跟着她往正房而去,一行人到正房时,便看到陈氏牵着宁宁的手在赏花,两人皆背对着自己,巧的是陈若静也在一旁,似乎是察觉到她来,转头看向她的方向。 刘嬷嬷朝着陈若静点了点头,继而将温令儿领过去,朝着陈氏恭敬说道:“夫人,温姑娘来了。” 陈氏闻言,止住了话语转身,看着温令儿静静站在身后,自打她用了温令儿给她的药露,不过用了一日,原本一到夜间就病症复发的手腕,不仅痛感减轻了不少,而且复发的次数也减少了,如此气色更是肉眼可见变好。 如今她看温令儿,到底比前几日顺眼了不少,她笑道:“我还以为你不来了,东西可都准备好了?” “夫人多虑,既然同您说好,我自然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的。”温令儿看着陈氏的面色没有前几次的倦意,想到是药露起效了,她心里定了定,自己这步棋虽然冒头,却是走对了。 不待陈氏开口,站在一旁的宁宁看着温令儿身后露出的一小朵粉色的栀子花,当下就直了眼,然而自尊心又让她不想承认自己的确从未见过这样颜色的栀子花,她收回目光,拉了拉陈若静的手,想让她开口。 温令儿将宁宁的神态尽收眼底,不过她意外的是,宁宁竟然会向陈若静求助,而不是陈氏,这倒是稀奇。 她想到此处,眼底微暗,看着陈氏道:“此次前来,我给您的女儿带了礼物,上次闹得不愉快,希望宁宁大人不记小人过。” 宁宁闻言,当即就收回手,抬头看向自己的母亲,奶声奶气道:“娘亲,宁宁可以拿吗?” 陈氏看着自家女儿眼底露出的满满期翼,并未马上回复,而是看向温令儿道:“不知是什么礼物,惹得我家宁宁如此喜欢?” 温令儿闻言,转身从纤云手中取过半遮半掩的栀子花,将覆着的布袋取下,此时一盆透着娇粉的栀子花赫然出现在众人眼前,一共有三朵花,花瓣硕大,团团叠叠,在日光之下竟然泛着流光,香气清香扑鼻,沁人心脾。 “这……这为何会有粉色的栀子花?”陈氏被眼前之景惊得说不出话来,便是见多识广的她,也从未见过粉色花瓣的栀子花。 “这是我在雁城是同师父所学之技,可以培育出此等颜色的花朵,我从雁城来时,刚好带了种子,今年正好也开了花,也算是巧了。”温令儿脸不红心不跳地扯着谎话,反正京都的大多人对雁城并不了解,自己随意敷衍也不会有人察觉。 “你没骗我!”宁宁此时看到粉色的栀子花,一双圆圆的眼睛瞬间瞪直了,连母亲都没有见过的花,那一定是极稀奇的! “自然不会,我言而有信。”温令儿笑着回道,微微俯身,将手中的花盆呈到宁宁眼前,小姑娘伸出肉嘟嘟的小手碰了碰花瓣,当即就笑眯了眼。 陈氏见状,自然也不好多说什么,闹得宁宁如此喜欢,左右她多些钱给温令儿便是,她笑着摇了摇头,示意一旁的冬景接过栀子花。 “你领着姑娘下去玩吧,别让她受伤了。” 冬景点了点头,敛着眉眼,接过温令儿手中的花盆,就在温令儿松手时,她手一歪,整盆花朝着地面坠去,宁宁当即尖声叫了起来。 第23章 备万事 温令儿看了一眼冬景,冷笑一声,眼疾手快地伸手握住了花盆的边沿处,还不待她拿稳,宁宁便一把抱住了花盆,像个小大人一般长舒了一口气。 “冬景姑娘年纪轻轻手就抖了,还真是少见,还好这盆花没砸个稀碎,不然宁宁怕是要哭了,到时候反而怪我没有诚意了。”温令儿收回手,盯着冬景,有意无意说了这番话。 “奴婢……奴婢并非有意,请温姑娘饶命。”冬景说罢便要跪下来,哭丧着脸,看着倒像是别人刁难她似的。 温令儿连忙躲到一 分卷阅读43 边,看着陈氏笑道:“这丫鬟真有意思,这若是跪了我,明日怕是就要传出我在二房不顾二夫人的见面,惩罚了你,以后二夫人在其他人面前,还有什么威信可言?” 她此话一出,别说冬景,就连一旁觉得不过小事的陈氏都冷了脸,她看着冬景跪的笔挺的身子,想起了温令儿之前对她说的话,她的确是太过宽带她们了。 “冬景,你这几日就呆在后院,今日之事若是再次发生,别怪我不留情面了。”陈氏冷冷扔下一句话,便牵着宁宁进了主屋。 此时的陈若静站在一旁,静静将此事尽收眼底,她看向温令儿,温柔道:“温姑娘还真是一个玲珑人儿。” “陈姨说笑了,不过是见不惯不会叫的狗。”温令儿看着冬景离开的背景,收回目光,悠悠道了一句话,便进了主屋。 陈若静看着温令儿的背景,原本拢在袖间的手紧了紧,眼底隐隐露出寒意。 温令儿和陈氏进了主屋,陈若静并未跟着进去,她看着跪在一旁的冬景,走过去朝着冬景伸手,柔声道:“别想太多,下去洗洗脸吧。” 冬景闻言抬头,看着女子温婉的笑意,将手放在她手里,继而低声道:“奴婢谢过夫人。” 言罢,她便转身离开,陈若静听着那句“夫人”有片刻晃神,自打她和那个人和离,已经很久没有人这样唤她了,罢了罢了,左右已经是过往云烟。 此时正在主屋内的温令儿已经换好了男装,陈氏看着眼前唇红齿白的少女,眸子清亮,想起了闺中时候的自己,如今已经过了十几年了。 而且眼前的孩子,和那个人的眉眼真是像极了,也不知道自己今日这番引荐,到底是对是错呢,若那个人没离开,一切都会不同罢。 她叹了一声,感慨道:“时光不待人啊。” 温令儿闻言,看着陈氏满脸唏嘘的模样,心里虽然疑惑,但并未开口,她转移话题道:“夫人,不知那瓶药露您用着感觉如何?” “很好,原本这手一到换季时每夜都会痛得睡不下,如今到底是能卧榻而眠了。”陈氏也敛了心事,朝着温令儿伸出自己的手,笑着应道。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继而定定看着陈氏道:“夫人若信我,我可助您了却那心头之事。” 陈氏闻言眉心一跳,当下就凝了笑意,她看着温令儿,继而示意刘嬷嬷将宁宁带到偏房吃点心,待宁宁离开后,她方才道:“你话中何意?” “夫人明知故问了,我不是那等喜欢绕圈子的人,我助您心想事成,而您助我离开将军府,两全其美,您觉得如何?”温令儿知道自己擅自提起此事太过唐突,但是她改变心意了,想尽快离开将军府,陈氏手底下有不少生意,只要助她一二,她完全可以自立门户。 陈氏看着温令儿沉静的眉眼,她此时才反应过来,眼前的少女不过十三岁,竟然大言不惭说要助她实现心愿,是她当自己太傻,还是自己的和颜悦色让她觉得自己好说话? “温姑娘可知自己再说什么?虽然你的药露可治疗我的手伤,但你何来本事能助我得子!”陈氏冷笑一声,眼底显了几分哀意,她寻医十几年都未见成效,如今一个黄毛丫头说能替自己如愿,她如何能信? 温令儿看着陈氏眼底露出的怀疑之意,她并不意外,毕竟自己张口就来,难免会让人怀疑,她直直道:“夫人并非生不得孩子,而是被药物坏了底子,若将底子补好,何尝不能试一试?说不好听一些,夫人您真的信自己是因为手伤用药,才导致不孕么?” 陈氏被眼前少女毫不遮掩的一番话惊得说不出话来,她还真是小看了这个丫头,不仅胆子大,而且还懂得抓住人心,她可知这些话若被有心人传扬出去,名声必定会受影响。 “哼,你倒是什么都知道,既然如此,那就让我看看你的本事,若你诓我,我总有办法让你在将军府乃至整个京都无法立足。”陈氏虽然如此说,但到底是在意了,温令儿并非那等为了目的不择手段之人。 而且她所说的那番话,也让自己惊醒,身边的人的确该查一查了,总不能真的按部就班活下去,若她只有宁宁一女,她百年以后,宁宁该如何保护好自己? “夫人,您且安心,我说到做到,不过在此之前,您先带我去见一见那个人吧。”温令儿对陈氏的心思大概摸了七八分准。 陈氏闻言点了点头,将刘嬷嬷唤来嘱咐了一些话,继而便换了一身轻便的衣裙,带着温令儿往后门而去,纤云将温令儿送到门口,继而便跟着刘嬷嬷回了主屋,两人并未注意到角落里的人影。 温令儿跟着陈氏上了马车,往陈氏的私宅而去,马车经过闹市,温令儿听着外头的喧闹声,眼底不由发亮,虽然正襟危坐,然而心思早就飘到外头去了。 陈氏看着眼前少女眼底的渴望,想起她不过是一个十三岁的孩子,正是玩心浓的时候,她笑着开口道:“想看便大大方方掀开帘子看,左右你穿着男装,方便一些。” 温令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将小脑袋探到窗外,街道人来人往,商 分卷阅读44 铺林立,摊位上的商品琳琅满目,同雁城大不相同,而且空气中还弥漫着食物的香气,让她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不愧是阿兄说到的遍地是金子的京都,这比雁城着实繁华太多了,怪不得人人都想来呢。”温令儿趴在车窗上,看着眼前盛景,忍不住开口感叹道。 “你还有兄长?为何会只身一人来这京都?”陈氏闻言,不由疑惑道。 温令儿叹了口气,将自己同兄姐走失,又被霍祁年所救之事娓娓道来,若非嫡母赶尽杀绝,她也不会和兄姐分离。 陈氏听得温令儿一番话,不由长叹一声,对温令儿也多了几分恻隐之心,若是父母尚在,兄姐庇护,也不至于沦落如此处境。 “你倒是坚强,可这京都如此之大,你要如何找到他们?”陈氏看着温令儿瘦削的背影,不忍心开口说道。 温令儿微微一顿,放下帘子,笑眯眯道:“总会找到的,只要我站的够高,他们一定会看见我的。” 马车静静行驶着,少女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内掷地有声,陈氏闻言笑了笑,正要说话,便听得外头车夫道:“夫人,到了。” 陈氏应了一声,便带着温令儿下了马车,此时有个管家侯在门口,见了陈氏,面上带笑道:“夫人,人已经到了,如今在花厅等着您呢。” “好,辛苦陈叔了。”陈氏言罢,示意温令儿跟上,低声道:“今日来的人是宰相府的后宅的管家嬷嬷,在宰相夫人面前说得上话,不过为人甚是挑剔,你可要小心应对。” “好,我知晓了。”温令儿心里有些忐忑,毕竟她从未同将军府以外的人打交道,不过想到此处,她又心安了几分,毕竟宰相府连她的话都信,说明真的是火烧眉毛了。 陈氏和温令儿一同进了花厅,此时便有个嬷嬷正坐着喝茶,见了陈氏来,笑着起身行了一礼道:“夫人可算来了。” “邓嬷嬷久等了,不知府里刚进的茶叶喝着如何?这是今年第一采的庐山云雾,等会我让人给你捎一份回去。”陈氏自然听出邓嬷嬷言外之意,是在说她迟到了,若是他人,她压根不放在心上。 可眼前这位邓嬷嬷可是宰相夫人的娘家嬷嬷,如今也是宰相夫人得力的管家助手,陈氏之所以同她打交道,也是为了能打入京都这个贵妇圈子罢了。 邓嬷嬷看着陈氏的笑颜,心底的不满消了几分,眼底复又染了笑意,而且她今日来有要事,闹得太过难看也不行。 “那老奴就多谢陈夫人的款待了。今日前来,夫人说有要事商讨,不是是何等要事?” “那我们就直接开门见山说吧,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从雁城来的温姑娘,你有什么要问的话,皆可以同她说。” 陈氏往旁边退了一步,邓嬷嬷便看到一个身形瘦削的少年立于眼前,微低着脸,面颊白净,睫毛稠密,微微闪动,若非陈氏提前同她知会过,她还真看不出来是女孩。 温令儿微微抬脸,朝着邓嬷嬷笑了笑,继而行了一礼道:“今日出府多有不便,所以便作男装打扮,望嬷嬷莫见怪。” “你……你是哪家姑娘?”邓嬷嬷一看到温令儿的眉眼,当下就愣了愣,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 眼前少女一双眸子清亮亮的像是含着星子,让人移不开眼,特别是笑起来。同那位主子简直一模一样。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向二夫人,得到她的同意后,便笑着道:“我是镇国将军府的表亲,从雁城而来,如今正住在将军府。” 陈氏在一旁看着邓嬷嬷的神情,也只是微微叹了一口气,她便知道宰相夫人如今都记着那位,听闻这已经成了她的心病了。 “嬷嬷,您先问要紧事罢。” 邓嬷嬷由陈氏出声提醒,当下就敛了心事,点了点头,对待温令儿的态度缓了几分:“我听陈夫人说你手中有一种神奇的药膏,不知对外伤可有助益?” “自然,能够药到病除,嬷嬷若是不信,可先将一瓶药露拿去用一用,一日三次,不过三日左右,便开始有成效。”温令儿并未注意到邓嬷嬷眼底的深意,她如今只顾着赚钱,若能够借着邓嬷嬷打入宰相府,那就意味着她能够多一份助力。 邓嬷嬷为人自然精明,若不是药石无用,夫人也不至于急病乱投医,如今便是死马当作活马医了,她点了点头,“好,那就有劳温姑娘了。” 左右这位姑娘已经自保家门,就算出了差错,也会连累一众人,她没有那胆子,而且陈氏亲用了药露,有了成效,也算是有个说法。 “嬷嬷客气,不过丑话说在前头,我这药露可不是绝世神药,要看外伤程度如何,才能决定疗程,今日这瓶也只能解一解近渴,若要真正根治,还需要我亲自查看,不过……” 温令儿说到一半,咳了一声,邓嬷嬷一顿,急急道:“可是有何后遗症状?会不会危及生命?” “不不不,您误会了,这种药露的效用极为温和,不会伤及性命,我的意思是药露用的越多,这钱也会越贵,我的师父说此等药露极为耗费名贵药材,所 分卷阅读45 以我在这里和您知会一声。”温令儿如今穷得叮当响,自然是要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不然以后若是被坑,她一人到哪里找说法? “这个自然没有问题,你大可放心,这次老奴带了银子来,且算作定金,你看如何?”邓嬷嬷言罢,从怀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荷包,递给少女,眼底带了几分笑意,这位温姑娘不过十三四岁,做事却像个小大人一般,还真是让人吃惊。 温令儿笑着颔首,然而并未接过荷包,她此次前来,可不是只为了赚钱,她看着邓嬷嬷道:“嬷嬷,此次这瓶药露,权当是我赠与贵府,只是我有个不情之请,不知道嬷嬷可能助我?” 邓嬷嬷看着温令儿为难的脸色,心里提了提,然而面前上却不显,“不知姑娘所为何事?” 作者有话要说: 留言掉落小红包,谢谢大家支持呀~ 第24章 青年 温令儿沉吟一番,走到邓嬷嬷耳边低语了几句,邓嬷嬷闻言面色了然,关于将军府的帖子早就送出去了,不过当时将军府的管事嬷嬷并未提到温令儿,看来眼前人却是不得将军府主子的喜欢。 “原本不该麻烦嬷嬷,能得二夫人和您相助原本就是幸事,只是我丧母丧父,兄姐又和我分散,如今不得不为自己打算,这才……”她并未说完,只是低着头叹了口气,眼底露出几分哀伤之意。 邓嬷嬷见状,自然是心有不忍,而且温令儿也并未骗她,反而大大方方将此事说出来,她若是拒绝,反而更显得冷酷。 “温姑娘莫着急,这件事容老奴回禀夫人,无论结果如何,老奴一定派人告知一二。” “那令儿就多谢嬷嬷了。”温令儿佯装擦了擦眼角,继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邓嬷嬷道:“这红色荷包里头是药露,极为珍贵,嬷嬷务必亲自送到所需之人手里,而这份蓝色荷包里头的东西,是令儿的一番心意,您且收着,若推辞,便是拒绝令儿了。” 邓嬷嬷将东西收下,正要开口,便听得厅外传来管家的声音:“夫人,二房递了话来,说大公子派人去二房请温姑娘回院子,有要事相商。” 温令儿闻言一顿,继而脸色微变,霍祁年真是无时无刻不在坏她计划,她看向陈氏道:“夫人,事情也差不多商议完了,若无其他事,我先回去如何?” 她并不在意霍祁年,如今好不容易出来一趟,自然不能轻易回去,他就是吃准了自己会心软,毕竟她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可她偏偏不如他愿。 陈氏自然知道,青着脸色点了点头,拍了拍温令儿的手道:“你且安心,那个小子虽然黑心黑肺,但到底是知分寸的,管家已经同车夫打过招呼,一路小心。” 温令儿颔首,朝着陈氏和邓嬷嬷道谢,行了一礼,便退了出去,她刚出府,便已经有马车侯在门口,那个车夫看到温令儿,朝着她招了招手。 她上了马车,想到方才街道商铺林立,路上行人喧嚣,心里微动,冲着车夫道:“劳烦你送我去一趟布铺,我去买些东西。” 车夫应了一声,马车往京都最繁华的地方而去,温令儿偷偷掀开帘子,看着外头的繁华景象,一路上皆是走马观花,目不暇接,她自打来了京都,便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整颗心挂在霍祁年身上。 如今出来一观,才发现自己如井底之蛙,以前只是透过那方四角的天空,羡慕飞鸟,她叹了一口气,将烦恼抛在脑后。 就在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马车一顿,便听得车夫道:“公子,铺子到了,奴才在此处等您,您快去快回。” 温令儿应了一声,掀开车帘,手脚轻快地跳下马车,惊得车夫脸色都变了,假如他没记错,这是位女扮男装的姑娘吧! 她进了布铺,趁着车夫不注意,往一旁的珠宝铺子而去,此时人来人往,特别是各家的贵族小姐,都在铺子中挑选珠宝。 此时有个小厮看着温令儿一身素白长衫,身上未曾佩戴什么值钱的物什,这几日铺子里人多眼杂,像温令儿这样装扮的扒手极多。 他想到此处,脸上堆满笑容走过去,眼底却露出警惕之意道:“公子可要选些什么?” 温令儿看着眼前皮笑肉不笑的小厮,跟着她同时进来的人他不去,倒是专门挑自己来问,她笑眯眯道:“我随意看看不行?” “自然可以,您随意。”小厮笑言,给温令儿让出位置,然而却是一言不发地跟在温令儿身旁。 温令儿倒也不在意,她在店内转了转,京都的珠宝头面款式极为新颖,种类极多,颜色各异,然而她此行来,并非是为了买首饰了。 “公子,可有钟意的,小的可以给您介绍介绍。”小厮看着温令儿眼底波澜不惊,跟着他转了一圈,谁知人家压根没有露出半分马脚,他有些沉不住气,开口问道。 “并无,你们就没有那等金灿灿的头面?纯金打造而成的有么?”温令儿叹了口气,装作吊儿郎当的模样坐在一旁的凳子上,惹得一旁闺秀捂嘴偷笑。 “自然有,不过 分卷阅读46 ……不过当下就行翡翠珍珠,黄金头面已经不怎么多见了,找头面怕是要花一些时间啊,公子要不去别处看看?”小厮哪里知道眼前少年品味如此奇特,这京都闺秀喜欢的皆是样式新的饰品,便是公子送礼也是挑当下最时兴的珠宝首饰。 而且眼前少年一副穷得叮当响的模样,哪里真的有钱来此处买黄金头面?到时候若是趁他不注意顺走店里的东西,那才是得不偿失。 “我闲得很,趁着这个空档,不知你家掌柜在何处,我恰好有些事情要请教他,不知可请他出来?”温令儿起身拍了拍袖间的灰尘,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倒是让那小厮有些不满。 “公子,你自打刚才就一直闲逛,如今又让我找掌柜,不会是醉翁之意不在酒罢。”小厮收了笑脸,冷声问道。 温令儿闻言摇了摇头,嗤笑道:“京都人就是这般做生意的么?看来你们店也不过如此嘛?既然如此,那我先行告辞。” 温令儿话音刚落,此时便有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掀开门帘走了出来,看着温令儿道:“公子,请移步此处说话。” “……有劳。”温令儿点了点头,从怀里掏出一枚碎银子扔到一旁小厮的手里,将那小厮惊得说不出话来。 那个中年男人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深意,朝着那小厮比了一个手势,继而便迎着温令儿进了内室。 温令儿进了内室,才发现里头还坐着一个青年人,来人一身贵气,面容郎俊,一身青白长袍,以玉冠束发,看着倒像是正人君子的做派。 “你就是这家铺子的东家么?”温令儿也并未客气,自顾自坐在男人对面,她心底自然是忐忑的,但如今好不容易出趟门,自然是要把握机会。 “不知姑娘有何指教?”青年倒了一杯清茶,推向温令儿的方向,他遇到过不少人,女扮男装的小姑娘自己一人来买首饰,还是头一次见。 温令儿闻言微顿,有些心虚地咳了咳,眼前男人眼睛还真锐,她清了清嗓子道:“没什么指教,不过想问问,约摸二十颗黄豆大小的金珠值多少钱?” “呵,我这可不是当铺,你要问得问当铺老板去才行。”青年将杯中茶水饮尽,慢条斯理应道。 “我自然知晓,不过你们对金子更熟悉,自然是知道价钱,若我贸然前往当铺,容易被骗啊。”小姑娘信誓旦旦,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瞧着压根对人就没有任何防备之心,青年忍不住轻笑出声。 青年倒也不买关子,朝着温令儿比了比一个手势,他自然不会沦落到欺负一个小丫头,估计是哪家偷跑出来玩耍的孩子罢了。 “好,多谢公子,不知您可有推荐的当下时兴的首饰?”温令儿总不能两手空空来,也两手空空去,如今目的达成,自己自然是要投桃报李。 青年人被温令儿正经的模样逗笑了,他倒是没想到这京都里头竟然还有如此单纯的孩子。 “今日进了一对珍珠耳环,极衬肤色,适合你这样的小姑娘。”青年看着温令儿呆呆的模样,不由想起了家中妹妹,语气中不由自主也带了几分温柔之意。 温令儿点了点头,看着男人温柔和善的模样,同兄长的年龄倒是相差不大,瞧着不像坏人,她笑眼弯弯道:“多谢公子相助。” “你身上带了金子,一个人去钱庄怕是不安全,不如我让人替你换了来,还能为你多挣一些,至于回报,在我这处买个头面就行,你看如何?” 众人都说财不外露,眼前少女却像个财大气粗的胖头鱼一般,若是被钱庄那群老滑头知道,少不得会讹她一顿。 温令儿想了想,自然是如此甚好,不过眼前不过是初见的陌生人,防人之心不可无啊,少女黛眉微蹙,沉吟一番道:“要不你从我手里将这些珠子买去,直接给我银票便可,左右你问也卖这些金珠子,你觉得如何?” 青年被小姑娘傻乎乎的模样惹得朗声大笑,一旁的掌柜看的是触目惊心,自家公子自打从府里出来便黑着一张脸,如今倒是心情好转了几分。 “你倒是算盘打得响,可我如何得知你这银子是真是假?我不知你的家门,若被骗了,我找何处说理去?”青年眼底皆是笑意,拿着折扇敲了敲桌面,尽显风流玉树。 温令儿本来就赶时间,也懒得同眼前人拉扯,她还真的没见过如此婆婆妈妈的人,她叹了口气,耸了耸肩道:“算了,你直接给我包上那对耳环罢,我自己去趟钱庄便可。” 青年看着小姑娘眼底皆是嫌弃之意,有些尴尬地将姿势收敛了几分,一旁的掌柜看着对着小姑娘搔首弄姿的模样,忍不住扶额,自家公子还以为小姑娘如同自己妹妹一样好糊弄呢? “罢了,我亲自陪你走一趟,左右我们有缘,在此之前,还不知姑娘芳名?”青年起身,掸了掸衣袍的灰尘,朗声道。 “叫我阿泠便可,左右不过代称罢了,还不是公子姓名,可否透露?”温令儿自然不会将自己的闺名说出去,眼前人也不过是今日的一面之缘,没必要过多透露。 “我叫林绍学,你唤我林大哥便可 分卷阅读47 ,以后你若有其他事需要帮忙,尽管来此处寻我,价钱好商量。”林绍学并非好心人,只不过眼前孩子不过十三四岁就自己出来处理杂务,本就不容易,而且眉眼同自家妹妹像了三四分,今日相遇,也算是缘分。 温令儿并未真的信眼前人说的话,但毕竟是人家好意,她无论如何不能拒绝,只得笑着点了点头。 两人谈妥,便一同往钱庄而去,这条路本就是京都的闹市,两人步行半刻钟就到了钱庄,并未注意到后头的马车。 温令儿正笑着同林绍学说话时,总觉得背后射来一道极为阴冷的目光,让她不由自主想起了霍祁年,然而回头一看,人来人往,半点异样也无。 她心里记挂着两个丫鬟,在钱庄整个过程中皆是林绍学帮她周旋,最后陈氏给她的十五颗金珠兑了个好价钱,也算是有所收获。 温令儿数了数银票,小心翼翼抽出一张银票递给林绍学,笑眯眯道:“多谢林大哥相助,小小心意,不成敬意,在此告辞,以后有缘再见。” 林绍学看着小姑娘像财迷一般紧紧攥着银票,一双眸子盈盈脉脉,让人忍不住心软,他也不推脱,取过银票,趁机揉了揉少女的脑袋道:“再会。” 温令儿来不及躲闪,她看着青年和颜悦色的俊脸,叹了口气,这世间果然有张好看的脸最是重要,她朝着林绍学抱了抱拳,便朝着马车走去。 此时车夫看到温令儿,一改方才笑意,脸色青白,像是抽搐了一般眨着眼睛,她觉得疑惑,只以为是车夫等了太久心生不满,她想了想,爬上马车,正要从怀里掏出银子。 此时突然起来一道猛力,将她拽进了车厢里,她还未看清,就被捂住了嘴。 第25章 暴戾 温令儿被惊得魂飞魄散,只当是自己遭了贼,她此时才反应过来,方才车夫那抽搐的目光是为了提醒自己。 她当下便急得手脚乱蹬,不偏不倚一脚踢在那人小腿处,只听得一声闷哼,便传来低沉的暗含威胁之意的男声道:“温令儿!” 只听得颇为熟悉的声音传来,温令儿心神一定,抬眼一看,便看到霍祁年黑沉地几欲滴出水的脸,眼底戾气暴涌,隐隐可见男人额头冒出的青筋,根据温令儿对他的了解,这是他暴怒的前兆。 若是以前,温令儿自然不会让霍祁年难堪,然而如今霍祁年这厮已经监视她到如此地步,他到底要做什么? “你怎么在这儿?你派人跟踪我?”温令儿气急败坏骂道,这混/蛋还真是给点颜色就开染坊了,他是不是以为自己妥协就是懦弱? 霍祁年看着少女面露不耐和厌恶之意,想到方才她和林绍学说笑的模样,握着温令儿手腕的手掌猛然收紧,眼底寒意如刃,几乎刀刀致命。 “谁教你的规矩,独自一人偷跑出府,私会外男,你长本事了?”霍祁年被少女一副“你管我”的模样气得太阳穴突突直跳,他已经很久没有动怒了。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着男人眼底寒意和怒意交织,如今竟有一副兄长说教的模样,看的她是一阵反感,她讥讽道:“大公子锦衣玉食惯了,可我不是,我不过就是小地方出来的乡巴佬而已,不懂规矩,也不想规矩,你管我?” 言罢,她用力挣开男人的手,然而霍祁年如何能轻易放了她,他若是现在放了她,她就会头也不回离开,霍祁年极为烦躁,眼底隐隐透出几分嗜血之意。 “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做,我救你回来,也能将你舍弃。”男人紧紧抿着唇,对上少女的眼睛,凤目微眯,眼底威胁之意极为明显。 温令儿闻言冷笑一声,定定看着男人,一字一句道:“大公子真是让人可笑,你以为你是谁呢?凭什么对我的人生指手画脚?你有什么资格对我一而再再而三威胁指责,你,凭什么!” 因为他是她的救命恩人,所以就自己应该一辈子听他的话,像个废物一样被圈养在冷漠的宅院之内? 霍祁年还是第一次听到有人如此质问他,他看着少女眉间的倔强之意,以及她清澈瞳孔里自己的倒影,沉默许久。 温令儿气得胸脯起伏,极力压着鼻子的酸涩之意,然而霍祁年下一刻说的话,让她彻底放弃维持所谓的平静如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的假象。 男人凤目含着冷意,薄唇轻启:“当初是你求着我救你,如今找到了下家,就急着离开了,不愧是那个女人教养出来的女儿,真让我开了眼界。” 他话音一落,车厢内一片死一样的静寂,温令儿目光沉沉,讥笑一声,继而冷着脸色道:“你说这番话,真让人恶心,当初喜欢你,就当我瞎了眼,以后我就是老死一人,也不会同你有任何瓜葛。” 温令儿用力甩开霍祁年的手,起身坐在离霍祁年最远的地方,霍祁年看着温令儿极为平静的模样,心里一空,正欲开口。 此时便听得外头传来温和的男声道:“阿泠,你的珍珠耳环忘取了。” 来人正是林绍学,温令儿闻言愣了愣,不知为何心底一股委屈之意猛然 分卷阅读48 升起,忍不住红了眼眶,她吸了吸鼻子,掀开一边帘子,看着男人笑道:“多谢林大哥。” 林绍学将荷包递给少女,看着她脸色不太好看,虽然疑惑,但也不好过问太多,而且他似乎听见了男人的说话声。 “等等。”此时车厢内传来了男人的声音,听着极为熟悉,林绍学正疑惑时,便看到帘子被全部掀开。 林绍学定睛一看,马车上的男人竟然是闻名京都的霍祁年,有些意外道:“是你?这倒是巧了。” “我到不知,你对别人的事感兴趣。”霍祁年凤目含着寒意,沿着飞扬的剑眉蔓延止鬓角,屈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车窗,意味深长道。 林绍学自然明白霍祁年话中何意,看来阿泠应该是霍祁年的人了,然而那又如何?他冷笑道:“霍将军还是像以前一样,阿泠是我朋友,她的事就是我的事,这同你何关?” “哦?”霍祁年眼底升起玩味之意,面上带了几分笑,硬生生让人起了一身鸡婆疙瘩,落在一旁路过的人眼里,就好似修罗来催命似的。 “林大哥,今日给你添麻烦了,你先回吧,这里我能处理。”温令儿冷冷白了一眼霍祁年,继而朝着外头的林绍学说道,原本就是她和霍祁年的事,没得将别人也拉进来。 不待林绍学说话,温令儿便示意车夫回将军府,他朝着霍祁年冷哼一声道:“霍将军的性子不改改,之后总会有苦头吃的。” 霍祁年看着林绍学打马而去的背影,眼底杀意尽显,男人手掌紧紧一收,生生掰断了车窗处的半块木棱。 他放下车帘,看着温令儿手中的荷包,想到少女和林绍学说笑的场景,面色阴沉,直勾勾盯着少女:“既然当初招惹了我,如今后悔已晚,无论你巴结什么男人,妄想离开。” 温令儿懒得理会霍祁年,怎么二十岁的成人像个稚童一般?方才霍祁年说的那番话足够让她撕破他的脸,可她要顺利离开将军府,小不忍则乱大谋。 马车静静行驶在街道,人群中的喧嚣突然离得两人极远,车厢内静到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纠缠不清,却又界限明显。 男人靠在车厢边,半阖凤目,缓缓摩挲着佛珠手串,看似是闭目养神,实则是将心底暴戾按下,珠子碰撞微微发出声响,惊得人不由心里一紧。 特别是坐在外头的车夫,已经吓得小胆快没了,里面那位爷不知从何处得来的消息,温令儿刚进铺子不久,他就出现了,手中握着匕首,威胁他闭嘴。 他如今都能回忆起锋利冰冷的匕首横在脖子前的恐惧感,那个时候的霍将军就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在看到温令儿和一个陌生男子同街而游时更是。 按照他对霍祁年的理解,这位温姑娘处处都在考验霍将军的耐性了,然而却不知为何冷心冷肺的将军为何这般迁就。 何止车夫如此,就连霍祁年也不明白,他的忍让是因何缘由,也许是不想让猫儿死的太早,抑或其他。 两人不发一言,直到马车即将进了将军府的巷子,温令儿方才朝着外头车夫道:“师傅,先送我去二房后门,劳烦了。” 霍祁年闻言凤目微睁,定定看着少女的侧脸,以前温婉可人的模样早已消失,取而代之是一只会咬人的猫儿,看似软糯,实则凶狠。 此时马车缓缓停在二房后门,男人飞快伸手握住温令儿的手腕,俯身凑近她耳边,沉声警告道:“今日任性只许这一次,就算你不为自己想,也该为你的兄长想想。”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蹙,他又以别人性命要挟自己,她甩开男人的手,眼底皆是嫌恶道:“左右我不过死路一条,大公子何时要取,就来取罢,别像稚童一般威胁我,别人的命你没资格动!” 少女面若冰霜,压根不在意霍祁年如何想,掀开帘子便跳下马车,扔给车夫一枚碎银,就急急忙忙进了府内,待看不到霍祁年后,她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她如今是悔得肠子都青了,霍祁年这厮就不是正常人,不仅说不通道理,而且还自以为是固执己见。 温令儿气得心口发堵,和纤云回到秋楠院时已经是傍晚时分,此时弄巧正等在门口,看到温令儿时连忙迎了上去。 “姑娘,您可回来了,今日二姑娘来了一次,大公子派人来请您一次,都被奴婢挡了回去,奴婢唯恐明日……” “好……”温令儿拍了拍弄巧的手,眉间皆是倦意,弄巧和纤云面面相觑,两人满腹疑惑,然而如今如何好开口询问。 温令儿看着整个院子灯火通明,然而心里却冷的发涩,如今没有以往在家时的欢声笑语,若不是母亲去世,她和兄姐何尝会落得如此地步,。 今日霍祁年咄咄逼人,步步紧逼,完全不把自己当人看,少女满腔委屈涌上心头,悲伤难捱,失声痛苦起来。 此时有风起,院外大树枝叶发出哗哗的声响,将少女压抑又痛苦的啜泣掩盖其中,温令儿泪水涟涟,踉跄着进了屋内,将有关于霍祁年的东西全部翻了出来。 “姑娘,您怎么了?”纤云看着自 分卷阅读49 家姑娘哭得泣不成声,将平日最珍视的箱子里头的东西翻了出来,扔在满地。 “给我……给我准备火盆,我要把……这些东西都烧个干净!”温令儿看着自己当初给霍祁年绣的却没来得及送出去的竹纹镶边荷包,拿起绣筐将荷包绞了稀巴烂。 荷包上绣着精致的竹纹,栩栩如生,用了耗费精力的绣法,如今掉落在地上,布料零碎,竹纹面目全非,压根看不出原本形状。 “姑娘,大夫人最忌在屋里烧东西,要不奴婢将这些偷偷拿到府外去烧了如何?”弄巧当下便出声提醒,她看着温令儿这番模样,心里着实不好受。 “你们……你们整理好之后拿去烧了,一点也不留,一点也不可以留下来。”温令儿一边擦着眼角的泪珠,一边将箱子里的东西都倒了出来,这里头的东西,都是和霍祁年有关的。 纤云看着满地的物什,大多是当初自家姑娘和大公子在雁城时买的东西,以往场景历历在目,如今却已物是人非了,她叹了口气,将地上东西塞进布袋里。 “你好好安抚姑娘,我拿着这些东西去烧了。”弄巧接过布袋,一边捡东西,一边低声说道。 纤云点了点头,扶着温令儿进了内室更衣,弄巧看着两人的背影,低低叹了口气,将东西收拾好,便拿着布袋出了院子。 此时府里已经上了灯,弄巧拎着一个麻袋,拐着小道去到水井那处,这里的水井靠近府外,就算被人发现也能及时处理。 然而正当她靠近枯井时,不知踩到了什么东西,脚底一滑摔在地上,手里的布袋甩了出去,落入了水井之中,发出声响。 “谁在那处?”此时只听得一声女声,弄巧连忙起身,借着昏暗的灯光看着布袋沉底,连忙转身离开,然而她离开不久后,角落里出现了一个人影,走到水井边,拿着弯钩将整个布袋提了出来。 此时霍祁年回了前院,此时大夫人身边的乃嬷嬷站在门口,见了他来,眼底带着和蔼的笑意道:“老奴见过将军。” 霍祁年并未说话,看着乃嬷嬷身后站着的两个面容姣好的女子,心里原本压抑的暴戾彻底涌了上来。 “将军,夫人说您已经订亲,男女之间的事需有人引导,这是夫人特地挑选出来的良家女子。”乃嬷嬷已经对霍祁年的性子习以为常,然而大夫人发了话,她自然是要带到的。 霍祁年摩挲着腕间佛珠,并未言语,迈着长腿进了院内,乃嬷嬷心里一喜,朝着身后两名女子点了点头,示意她们跟着进去。 霍祁年刚进院内,便有暗卫等在书房门口,手里拎着一个湿漉漉的布袋,男人凤目微顿,朝着小厮挥了挥手,身后小厮朝着那两个女子说了几句话,便将人带了下去。 “主子,霍青说这布袋是温姑娘丢在水井内的,里头似乎是与您有关的东西,而且……”霍一言罢,便低了头,主子今日怕是被温姑娘气得够呛。 然而出乎他意料的是,主子对温姑娘耐性极好,就算是温姑姑娘一而再再而三激怒他,他压根舍不得动手。 “……说。”霍祁年负手站立,背影冷冷清清,凸显几分寂寥之意,周身散发逼人的寒意,让霍一不由背后冷汗直冒。 “温姑娘哭了,听霍青说哭得极是伤心。” 霍祁年想起今日温令儿疏离的目光,紧了紧手掌,接过布袋,进了书房,房门应声而关,他将布袋里的东西如数倒在桌上。 首先映入眼帘的是他去年生辰送给温令儿的一对人偶,其中的人偶男孩还断了一只手臂,她曾说过,这是她最喜欢的东西。 第26章 放下 霍祁年看着断了臂的玩偶,面色阴沉无比,他走到桌案旁,提着长剑将桌上东西掀翻在地,此时一个被剪子铰得稀巴烂的荷包落了出来,上头隐约可见残缺的竹纹,以及祈安二字。 “来人。”霍祁年握着手中长剑,想着今日温令儿冲着顾绍学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戾气叫嚣着,他眼底闪过冷意,朝着外头喊道。 守在外头的霍福听得书房里头的声响,忍不住缩了缩脖子,正当他想着此时主子千万别迁怒他时,便听得霍祁年阴测测的声音响起。 “奴才在!主子您有何吩咐!”霍福心里哀嚎一声,颤巍巍开了口。 他话音一落,只听得里头静寂了很久,便听得霍祁年沉声道:“将那两个女子带去主屋。” 霍福闻言,愣了半晌方才缓过神来,他想起上一次屋里血流成河的场景,背后冷汗直冒,颤抖着声音道:“主……主子,这……您……” 霍祁年并未说话,霍福正疑惑时,一把飞剑刺破木门,朝着他面门刺来,他吓得腿脚发软,连跑带爬朝着安置了那两个女子的院子而去。 此时大房的正院内,大夫人正坐在软榻上同贴身嬷嬷说话,此时乃嬷嬷满脸笑意进了屋子道:“夫人,成了!” 大夫人闻言,眉眼微顿,露出几分意外:“安儿可说了什么?他可满意?” 毕竟有前车之鉴,她还真 分卷阅读50 是怕他会提着刀剑要了那两个女子的性命,然而那又能怎么办,明年就是他的婚期,若对男女之事一无所知,如何能传宗接代? “大公子如同平常一般,只让那两人留了下来,安置在前院,老奴方才收到消息,大公子叫人了。”乃嬷嬷闻言摇了摇头,她虽然不了解霍祁年,但是多多少少也摸得透他的心思。 男人嘛,以前对女子不感兴趣只当是不懂其中奥妙,如今霍祁年正值阳气方刚之龄,最耐不得红袖添香、软玉温香在一旁伺候,男女云雨也就自然而然来了。 “终于算是……算是开了窍。”大夫人闻言彻底松了一口气,她唯恐旧事重来,如今看来自家儿子是真的想开了。 大夫人眼底染了真切的笑意,不枉她多年吃斋念佛,如今终于是有动静了,她朝着乃嬷嬷吩咐道:“你着人细细盯着前院,有任何异样来报。” “老奴省得,不过秋楠院那边,可要注意?”乃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不过一想到温令儿,她的笑意敛了几分。 温令儿喜欢大公子众人皆知,这几日虽然没什么动静,但如今大公子要收通房丫鬟,唯恐那个贱皮子使什么手段。 大夫人闻言冷笑一声,若不是有自家儿子挡在前头,她怎么会让一个妾室之女进将军府?而且她还不知天高地厚肖想将军夫人之位,她怎么配? 更甚她还去巴结二房,还真是无所不用其极,若非如今多事之秋,她还真不会让温令儿待在将军府,罢了,等事情安顿下来,随便找个借口将她赶走便是。 “不必理会,不过别让她知晓前院发生之事,这件事且压着,如今安儿好不容易对这件事起了念头,若到时她从中作梗难免突生异端。”大夫人喝了口茶,面容慈静,手中捻着佛珠手钏,眼底却露出杀意。 次日清晨,温令儿夜间发了热,整个人怏怏地躺在榻上,小脸苍白,下巴又尖了几分,唯独那双清亮的眸子光芒未减,她听着纤云喋喋不休,只觉得一阵头大。 “云儿,我真的没事,不过是稍微发了热而已。”温令儿虽然出了趟门受了些许风寒发热,但因喝了莲露,所以早就好的差不多了,如今不过是面色看着有些惨白罢了。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病殃殃的模样,嘴上却无比倔强,她又气又心疼,“您每次都如此说,最后受苦的永远是自己。” “我自有分寸,再也没人能伤得到我。”温令儿看着纤云微红的眼眶,心里微暖,她知道纤云是为了自己着想。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眉眼弯弯的模样,斟酌再三,到底是开口道:“姑娘,要不您就考虑一下那位林公子说的话也未尝不可?” “云儿,这是我自己的事情,不必拉外人下水。”温令儿突然有些后悔,她这几日被两个丫鬟逼着开口,最后还是将那日的事情告知了他们。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脸色不太自然的模样,心里微微一动,走近她道:“姑娘,我但觉得这不失为一种好方法,左右如今您也到了适婚年龄。” 纤云听了那日之事,暗戳戳将霍祁年骂了一遍,心里却将那个叫做林绍学的男子记在脑海里,若自家姑娘能得那个男子相助,自然最好,若两人能日久生情,那就是好上加好! 温令儿只觉得太阳穴发涨,她如何得知纤云的小脑瓜里尽想着这些?她捂着自己的耳朵,摇头道:“你别说了,这不可能。” “姑娘,如今您好不容易认识了一个外人,而且……而且还是一位人格正直的男子,可得把握好机会啊!”纤云如今满脑子都是温令儿嫁作他人妇,生了胖娃娃,生活美满幸福的景象。 温令儿看着纤云傻乎乎的模样,无奈叹了一口气,她如今可没有心思想着嫁人,她翻了一个身,懒懒道:“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而且知人知面不知心,你如何得知人家没有妻子?这种话以后莫再说了,我不想嫁人。”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满不在乎的模样,心里颇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她跺了跺脚,嘟囔道:“姑娘真是倔性子,您可别心里还念着他人才是!” “你且安心,我说到做到,如今最为紧要的就是攒钱出府,兄长和姐姐如今下落不明,找不到他们,我如何有其他心思?”温令儿微微直起身,端着热茶喝了一口。 不待纤云开口,她便转移话题道:“弄巧去了何处?怎地不见她人影?” “奴婢也不知她去了何处,这几日总觉得巧儿怪怪的,经常不见人影,也不知有什么好东西等着她。”纤云闻言,忍不住轻声嘟囔道。 纤云这番话,却是让温令儿心里猛然一跳,虽说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但防人之心不可无啊,若自己到时候真的被信任的人背后插刀,如何了得? “不妨,也许是有自己的事。”她虽是如此说,可心底却多了一个心眼,巧儿跟着自己不过一年,原本同自己就不必纤云熟络,唯恐有他人离间,到时候里外接应,自己就成了他人的瓮中之鳖了。 温令儿话音刚落,一阵敲门声响起,继而便听得弄巧道:“姑娘,二夫人身边的萱草来了, 分卷阅读51 说奉二夫人之命来看望您。” “请她进来。”温令儿闻言暂且将心事敛下,随意披了一件半旧的青褂子起身,踢着绣花鞋上了软榻。 不一会儿,弄巧便带着萱草进了屋来,萱草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继而道:“奴婢见过温姑娘,夫人念着您的身子,特地让奴婢送了药材过来,希望您早日康复,莫错失良机。” 温令儿看着萱草,发现她原本露出狰狞疤的额角特地扑了脂粉,她眉眼微动,软软笑道:“多谢夫人挂念,也辛苦你跑这一趟,坐着喝杯茶再走罢。” 也许是心有不忍,毕竟不过十几岁的孩子,瞧着瘦弱无比,而且小脸菜黄菜黄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 萱草将托盘放在桌上,心里犹豫不决,然而看着眼前少女温柔的模样,思虑良久,到底是点了点头。 “你今年多大了?”温令儿看着萱草唯唯诺诺的模样,同自己的两个丫鬟压根不同,心里极是疑惑。 “回姑娘,奴婢今年十三了。”萱草不明所以,但还是照着回答了,左右自己不过一个小丫鬟,没什么值得别人惦记的。 温令儿点了点头,捻了一枚果子送入口中,腌渍的果子带着些许酸味,让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喝了口茶,看着萱草道:“上回我同你提过的,你可还记得?” 她话音一落,萱草身子猛然一抖,继而起身道:“奴婢叨扰多时,先行告辞了,多谢姑娘好意,奴婢不过是卑贱之身,不值得您在意。” 言罢,萱草便躬身退了下去,温令儿看着萱草卑微的模样,不由摇了摇头,就算是自己有心,但若萱草无意,那也没有意义。 弄巧站在一旁看着自家姑娘眼底露出的心疼之意,心里一片苦涩,她扯着笑道:“姑娘为何对一个陌生的丫鬟如此上心?还真是让奴婢羡慕不已啊。” 温令儿闻言,抬眼看向弄巧,沉吟片刻,方才出声道:“不过是觉得可怜罢了,你羡慕她做什么,做好自己便可。” 纤云并未察觉到弄巧的异样,笑着接话道:“是啊是啊,巧儿你如今这般就很好,不必羡慕旁人去,若说羡慕,我还羡慕你生的好看呢。” 弄巧看着笑眯眯的纤云,同温令儿亲昵的模样,心里突然一梗,面容有些难看,她连忙将心底酸意压下,行了一礼便离开了。 温令儿看着弄巧离开的背景,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只不过如今并不是在意这些事情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等着她。 她看着桌上的托盘,找了一个借口将纤云支了出去,继而掀开覆在托盘上的布,眼前赫然出现一个长木盒子,开口处封了纸条。 温令儿将木盒打开,里头躺着一个信封,以及一支泛着柔和光芒的白玉珍珠响铃簪,瞧着不像是将军府的东西。 她飞快将信封打开,展开信纸一看,继而将盒子里的东西都拿了出来,轻轻扣动木盒底部暗扣,只听得“咔嗒”一声,底部木板松开,一个木册映入眼帘。 “果然是功夫不负有心人!”温令儿小心翼翼取出木册,细细看了一番,心里悬着的石头终于落地,眉眼盈满了笑意。 日子飞快,转眼就到了芒种,天气越发炎热,昨日下了小雨,今日晨间方停,庭院里的石榴花团间露珠滚滚,弥漫着一股子清爽之意。 阳历二月二,花朝迎花神,直到五月芒种芒种节气,百花零落,所以民间便会制作轿马、彩色丝绦等小玩意儿挂在枝头间,举行祭祀花神仪式,送花神归位,表达对花神感恩之意,盼来年花朝节再次相会,送花神仪式结束之后,便可开始游园会,尽情玩乐。 宰相府的花宴如期而至,温令儿早早便起了床,趁着纤云和弄巧还未进屋,她将前几日制成了三罐子羊奶香露和木册放入随身的饰袋里,今日万事俱备,就看东风了。 她刚收拾好,纤云和弄巧便进了屋,两人开始替温令儿梳妆打扮,对镜贴花黄,两个丫鬟兴致极高,今日可是大日子,整个京都的闺秀都会参加花宴,换言之就是比美相看大会。 自家姑娘只因为出身不好便被众人鄙夷,就算在出身上比不得,样貌上自然是要出众的,若被哪家公子看了去,也能够离开将军府这个狼窝,就算嫁不了豪门显贵,可当一般人家的正头娘子总是好的。 温令儿看着兴致勃勃的两人,自然是知道缘由,她不想打击她们的自信心,只好闭了嘴任由她们折腾了去。 约摸过了一个时辰,温令儿方才收拾妥当,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眉眼娇娇的模样,美好地宛若一朵半绽的蔷薇花,香气馥郁,亭亭立于角落中,独得一片天地,自在自得。 温令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不由一阵恍惚,好似像自己,却又并非自己,镜中人霞帔云发,仙容似雪,眸子脉脉,含着半波春光,顾盼流转间,含羞带怯,黛眉如弯月,双靥晕粉娇。 “我的好姑娘,您生的这番模样,可不知要勾去多少少年郎的心了。”纤云和弄巧对视一眼,忍不住拍手笑道。 温令儿被两个丫鬟闹了一个红脸, 分卷阅读52 她嗔怒地看了两人一眼,正起身整理衣裙,继而便听得外头道:“表姑娘,时辰不早了,大夫人已经等在正厅了。” “姑娘,您快去罢。”弄巧俯身替温令儿抚了抚裙摆,笑着说道。 温令儿朝着纤云点了点头,继而看着弄巧道:“今日你且陪着我去。” 弄巧闻言微顿,正要拒绝,此时温令儿已经动身走出房间,她看向纤云,便看到来人也看着她,面色并无不满,她拍了拍纤云的手,压下满腹心事跟了出去。 主仆二人到正厅时,却是有人等在那处了,然而并非是大夫人,而是霍珍若,她正笑着同旁边的丫鬟说话,一见了温令儿来,便止了话音。 霍珍若看着眼前少女,眼底露出一抹惊艳意,绕是她也没想到温令儿竟然容貌如此出众,而且今日搭配着身上的缕金流云百蝶穿花云缎齐胸襦裙,更衬得少女身形玲珑有致,娉婷玉立。 温令儿看着霍珍若呆呆的模样,只微微点了点头,便坐在了她的下首,霍珍若看着少女怡然自得,风轻云淡的模样,心里不由堵得慌。 她冷哼一声,收回目光,有意无意低声道:“打扮地如此花枝招展,还真是心急。” 温令儿闻言并不在意,如今她年华正好,自然是要好好打扮,人生短短几载,总不能因为旁人眼光,冷落自己罢? 霍珍若看着温令儿压根不会自己,心里顿时生了怒意,她紧紧揪着帕子,越想越气,将自家母亲对她的嘱咐抛之脑后,阴阳怪气道:“你还不知道罢,我兄长的病好了,还收了两个通房丫鬟呢!瞧瞧你,巴结兄长这么久,可见兄长给你脸看了?”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低头看着自己手中的饰袋,心里无比平静,那个人的事情好像已经离自己很远了,这个世间,除了儿女情长,还有其他在意的事。 她收回思绪,转头看向霍珍若,淡淡道:是吗?那就恭喜你们了。” 霍珍若被她这般反应惊得说不出话,温令儿有多喜欢自家兄长自己是知道的,如今竟然能面色平静说出“恭喜”之言,她还真是小瞧了她,还真是心机深沉之人! “你何必装模作样?不过你也早该看清楚自己,野鸡永远都是野鸡,飞不上枝头变凤凰的。” 温令儿闻言,朱唇微勾,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落在肩头的黑发,眉眼盈盈,软糯笑道:“你应该多读读书,能变成凤凰的野鸡并不是野鸡,自以为是是凤凰的人,真的是凤凰么?” 不待霍珍若开口,温令儿慢条斯理道:“我还真看不上那个位置,第一,我觉得脏,第二,有的人配不上我。” 温令儿话音刚落,便听得厅内一阵寂静,她看着霍珍若的面色由难看变为幸灾乐祸,继而就看到霍珍若朝着自己身后挥了挥手:“兄长,您来了?” 第27章 嘲笑 温令儿闻言微微转头,慢条斯理看向门口,看见高大的男人立在那处,面容毫无波澜,看向自己的目光阴沉无比,好似深不见底的潭水,幽深冷寒,身后隐约可见女子曼妙的身影。 她心里冷笑一声,慢吞吞端起一旁的茶盏抿了一口茶,少女风轻云淡的模样被霍祁年尽收眼底,听到她方才说的话,霍祁年不发一言,然而却沉了脸色,惊得一旁下人皆提着胆子。 方才温令儿说的话虽然声音不大,但霍祁年是习武之人,耳力本就比常人敏锐数倍,方才少女娇娇软软的话语他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男人薄唇微抿,眉含冷意,迈着大步进了正厅,此时身后还跟着一个模样娇柔的女子,身着锦裙,生的娇媚,眼底露出几分笑意。 霍珍若一眼就看出来人是谁,想必是霍祁年收的通房丫鬟,她收回目光,故意对着自己身后的丫鬟道:“哥哥这回是真的想开了,还好不是被那等卑贱之人勾了心去。” 她话音一落,便听得上首传来冷冷一声:“谁教你的规矩?规矩学到狗肚子里去了?” 她话音戛然而止,笑意僵在面容上,看也不敢看自家兄长,紧紧揪着帕子,心里极为委屈,她明明记得以前当着兄长说这些话的时候,他并不会出言阻止,如今他不但训斥自己,还让她在温令儿面前出了丑。 就在此时,一声轻柔的女声响起:“奴婢月梦见过二姑娘、温姑娘,二位姑娘安好。” 月梦自然是听说过眼前的温令儿同霍祁年之间的纠缠,原以为温令儿是个同她一般年龄的人,不曾想竟然是个天真烂漫的少女,而且眉眼生的极为精致,让人移不开眼。 而且同将军府的嫡小姐一对比,竟然不输分毫,反而是霍珍若落了下风,规矩礼仪一样都拿不出手。 温令儿闻声看向那个女子,朝着她点了点头,继而复又半阖着眸子,想着今日谋划之事,尽量不让自己被其他人影响,毕竟她真真切切喜欢过霍祁年,心里多多少少是会不舒坦的。 霍珍若被自家兄长一番责备,心里堵着气,她看着温令儿一副平静如水的模样,心里更是愤懑,对温令儿厌恶至极,今日花宴她倒要看看温令儿 分卷阅读53 如何丢脸! 虽是这般想,可不过才短短一段时间,怎地温令儿就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对自己也没了以往的半点恭敬,更甚对兄长态度不闻不问,她还好奇温令儿葫芦里卖了什么药。 然而就算温令儿装模做样,她也不会放过她,霍珍若理了理情绪,反正兄长性子就是这般冷硬,她不搭理他就是了,左右有母亲撑腰,她并不怕他。 霍珍若这般想着,又开口道:“令儿姐姐怎么不说话,可是身子不舒坦?我记得平日哥哥在的时候,你可是停不住嘴的。” 她说完话,过了好一会儿,温令儿稠密的睫毛轻轻颤动,她睁开眼,拿着帕子捂嘴打了一个哈欠,漫不经心道:“今日身子乏累,想着打个盹,你刚才说了什么,我没听清楚。” 霍珍若看着温令儿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怒意翻涌,恨不得当场就撕烂温令儿的脸,她紧紧揪着帕子,气得小脸通红。 月梦看着温令儿眼底狡黠之意,暗暗沉思,她如今算是明白,霍大公子为何如此执意将温令儿带回来了,她看向霍祁年,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霍祁年此时敛着眉眼,冷冷清清坐在上首,男人面目寒肃,沉默寡言,手中捻着佛珠,瞧着清心寡欲,然而实则是注意着温令儿那处的动静。 绕是他用兵如神,心思百转千回,如今也料不到温令儿心里所想,他此番带了那个女子来,也不过是想看看温令儿的反应,然而少女压根并不在意,她葫芦里头卖的什么药? “你……你最好能一直笑下去吧!”霍珍若被温令儿堵怒气冲冲,然而当着众人的面她又不好发脾气,她死死咬着牙,极力压下心中怒火。 且让这个乡巴佬得意忘形,等会去了宰相府,她倒要看看温令儿该怎么办,寄人篱下又孤苦伶仃,那种场合各家独善其身,没有人会帮她的。 温令儿并未理会霍珍若,左右不过是小丫头片子罢了,自己若要真同她计较,免不得要气得身子不舒坦。 此时站在一旁的月梦捧着茶水走了上来,温柔看着男人道:“公子,昨夜您睡得不甚安稳,喝些浓茶醒醒神吧。” 女子声音柔媚,在场之人皆能听见,温令儿自然也是,此时站在她身侧的弄巧紧紧握着拳头,心里替自家姑娘鸣不平,就差开口骂那个女子狐狸精了。 “你有心了。”男人接过茶水,有意无意看向温令儿那处,少女好似恍若未闻,压根不理会周遭发生何事。 此时的霍珍若察觉到月梦对自家哥哥情意绵绵的模样,捂嘴笑道:“月梦姑娘,不知这几日过得可好?哥哥可让你受委屈了?” “多谢二姑娘体恤,奴婢一切安好,大公子对奴婢甚是体贴。”月梦言罢,看了一眼男人,见他并无任何不愉之意,朱唇微勾,染了几分羞怯之意。 霍珍若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她看不上月梦的出神,但是能够给温令儿添堵,未尝不可,思于此,她看向温令儿到:“令儿姐姐,你怎么不好奇?希望你最是关怀哥哥,如今哥哥身边有了人,你也能放松几分了。”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动,低头摩挲着指环,继而点了点头道:“嗯,不错。” 不错是什么鬼意思?又不是在品尝珍馐佳肴,霍珍若看着温令儿确有其事的模样,脸色凝了几分,继而追问道:“你这是何意?” “自然是为大公子开心,成亲前红袖添香,成亲后佳人在怀,如今又得圣恩正浓,娶妻生子,立业指日可待,自然是不错,珍若妹妹平日里脑子最是灵光,如今怎地读不懂?”温令儿笑眯眯道,她又不是那等圣母,自己喜欢过的人还妄想她真心祝福?何况霍祁年还是那样德性的人,她不咒他就不错了。 温令儿这番话落在不同人耳朵里,自然是有万千中解读,霍珍若自然是以为温令儿故意激怒自己,气得压根不想开口说话。 霍祁年聪明如斯,自然是懂得温令儿之意,她拐着弯子骂他花心,而且还挑拨了关系,最后反讽他,事业不一定有成。 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大夫人身边的乃嬷嬷来了,她朝着霍祁年行了一礼道:“大公子,一切皆已准备妥当,大夫人上了马车,请您带着两个姑娘一同过去。” 霍祁年点了点头,继而起身抬步朝外走去,经过温令儿身侧时,男人微微侧头,正好对上了少女的目光,那时温令儿正朝着弄巧挤眉弄眼,一时没来得及收住,不偏不倚落在男人目光里。 少女眉眼灵动,娇憨无比,眉眼弯弯的模样像蜜糖一般甜腻,突如其来出现在霍祁年眼前,让他不由微微愣神,这般模样,他已经许久未见过了。 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深意,只觉得小脸一热,连忙低了头,她暗暗骂了一声自己,又看了一眼周围,见霍珍若正同丫鬟说话,这才安下心来。 此时站在身后目送众人离开的月梦,将这幅场景尽收眼底,她看着男人唇边若有若无的笑,以及凤目里他未曾察觉的柔和之意,微微叹了口气。 将军府一行人上了马车,直往城东的宰相府而去,今日正值好佳节, 分卷阅读54 街道上喧闹无比,温令儿带着丫鬟坐一辆马车,不用看大夫人脸色,心里快活极了。 然而弄巧心里却不舒坦,按照规矩这辆原是丫鬟乘坐的马车,而自家姑娘应该是和大夫人一同坐的,这不就是明摆着欺负自家姑娘么? 弄巧看向扒拉着车窗的温令儿,压根不在意那这个规矩,她叹了一声,“姑娘,您的心可真够大的,他们明明……明明是贬低您的身份呢!” 温令儿听着弄巧的埋怨之言,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她转头看向弄巧道:“相比于和她们坐在一起,我宁愿自己一个人待着,不用端着规矩,也不用看她们脸色,还能欣赏沿途风景,岂不快哉?” “话虽是这样说,可等会到了宰相府门口,京都的闺秀看着您从这辆马车下车,定然是会嘲讽您的。”弄巧忧心忡忡,她虽不知其他闺秀如何,但是看看霍珍若的德性,就知道并非所有闺秀都是知书达理。 温令儿何尝不知道,这京都从来就不是什么好地方,人心隔肚皮,哪里能看透?然而那又如何,若想活的好,若想不被人欺负,那就要有舍有得。 她的目的不在于结交所谓闺秀,她是为了赚钱和积攒人脉去的,这个世道除了钱傍身,其他的东西都靠不住啊。 “巧儿,无论如何,他们总会找到羞辱我的地方,有的人看不上一个人,并不取决那个人从哪辆马车上下来。”温令儿言罢,低头摩挲着指环,只希望今日能够得偿所愿。 今日天光极好,街道喧闹,商品琳琅满目,今日送花神,各式各样的小玩意儿皆是,温令儿听着周围的喧嚣声,心里无比安宁,靠着车厢便开始打盹。 马车行驶了将近一刻钟,终于到了城东的宰相府,此时宰相府门口人来人往,马车一辆接着一辆,络绎不绝,只听得外头车夫道了一声,马车便停了下来。 “姑娘,宰相府到了。”弄巧看着正在闭目养神的温令儿,连忙出声提醒道。 温令儿闻言睁眼,由弄巧整了整发鬓衣裙,便扶着丫头的手下了马车,此时大夫人和霍珍若已经走在前头,她敛下眼底深意,缓步跟了上去。 霍珍若故意放慢脚步,等着温令儿走上前来,她看着宰相府的大门,拿着手里的绸花转了转,明知故问道:“令儿姐姐的绸花在何处,等会进府可要系在手腕上,你可别忘了拿出来。” “啊?”温令儿惊讶地看着霍珍若,连忙慌忙地看向别处,这时才发现,周围前来参宴的闺秀手中皆系着由绸布制成的花,分朱红、粉白以及浅绿三种类型的绸花,瞧着栩栩如生,在日光下熠熠生辉。 霍珍若看着温令儿的面色不复方才淡定,忍不住笑出声来,她之前还怕温令儿不会参加花宴,所以特地遣了母亲的人去告知,不曾想她还真当真了,等下可有好戏看了。 此时走在前头的霍祁年听得身后动静,微微侧目,看到温令儿神色慌张,他冷冷扫视了一眼周围,方才注意到参宴的闺秀夫人手里皆有绸花,所有人都有,唯独温令儿两手空空。 大夫人自然察觉到身后动静,她原不打算理会,然而自家儿子却上了心,她忍不住冷了脸道:“不必看了,宰相府并未邀请她,如今去找人拿绸花,也晚了。” “母亲真是用心良苦。”霍祁年收回目光,语气淡淡道。 大大人被自家儿子冷淡的态度梗得心里一痛,冷哼道:“你若是心疼她,还不如多心疼我,若不是因为那对母女,我们何至于落到那样处境?” 霍祁年并未接话,此时霍福走过来,在他身边低声道:“公子,那位大人派了人来请您过去。”他微微颔首,也不同自家母亲打招呼,便径直离开。 温令儿并未注意到霍祁年和大夫人之间的暗流涌动,她如今想着的是,如何应对等会要见的人,此时只听得一声:“忠勇镇国将军府到!”温令儿微微一愣,继而大夫人回头朝着霍珍若招了招手,母女两人携手往前走,并不在意自己。 她朱唇微勾,抬步跟了上去,即便面上平常,可心里总会难受的,若是母亲和兄姐都在她身边就好了,就算日子贫苦,也比不得一家人和乐融融。 一旁的弄巧看着,默默叹了口气,她正打算开口,突然旁边有人突然撞来,她一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还未等她回神时,那人往她手里塞了一个东西,她抬手一看,一枚绸花静静躺在手心里。 此时前头的接待宾客的管事正问着温令儿:“姑娘,请出示您的绸花。”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便低头从饰袋里拿东西,这时人群中不知谁说了一句:“这姑娘如此面生,是哪家的小姐?” 那人话音刚落,便又听得一个女子道:“说来确实如此,好像从未见过,容貌出落地真是好看,我瞧着应当是某个高官贵族的嫡小姐,通身气度让人无法小瞧了去。” 她们如此说也不仅是因为温令儿的容貌,还因为她身上的那件襦裙,布料上乘,而且针脚细密,裙摆上头缀着的珠子也是如今不了多见的成色极好的珠宝,这用珠宝当作裙摆装饰,定然是非富即贵的。b 分卷阅读55 r   温令儿闻言微愣,忍不住摇了摇头,这京都里头的人,还真是会说话,就不知她们若是知晓自己的真实身份,可还会如此夸奖? 她收回思绪,从饰袋里掏出一个木册递给管事,糯声道:“温令儿,忠勇镇国将军府。” 温令儿话音刚落,周围人知晓将军府状况的一片哗然,看着温令儿的目光也由赞许变得不屑,不过一个从雁城来的妾室之女,如何能登大雅之堂? 一旁的管事接过木册,脸色一变,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便捧着木册急急进了府内,不知去了何处。 “令儿姐姐,你是不是拿错了?绸花才是帖子,而非木册,我记得你明明找母亲要了,怎么会没有?”霍珍若看着周围人议论纷纷,“好心”提醒,声音不大不小,刚好一旁的人都能听见。 还不待管温令儿开口,便听得一旁夫人道:“我瞧着应当是舔着脸跟来的,不然为何没有帖子?” “按理来说应该人人都有,为何只她没有?说不定是偷偷跟来了,大夫人就算发现,也无可奈何。” “啧啧啧,这心机真是深沉,怪不得连霍小将军都被她迷的团团转呢。” “果然是乡野出来的野丫头,不知分寸,如今害得霍大夫人也跟着一起丢脸。” 众人议论声不绝如缕,将温令儿围在中间,她扫视了一眼周围,皆是衣着华丽的夫人小姐,她眼底露出嘲讽之意,还真是高看了京都簪缨之族的礼仪规矩。 就在众人看好戏时,便看到一人匆匆走来,急急道:“谁递了木册?” 第28章 贵客 来人话音一落,周围讨论声戛然而止,温令儿闻声一顿,看向站在她面前的女子,正了脸色道:“是我。” 那人看到温令儿,面色微微露出些许惊讶之色,然而飞瞬即逝,此时一旁的管事连忙起身,朝着她恭敬地行了一礼道:“流霜姑娘,这位温小姐是忠勇镇国将军府的客人,方才递了木册。” 流霜闻言颔首,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继而走到大夫人身边,正要开口,便听得人群中有个夫人说了句:“流霜姑娘,这宰相府如今是什么人都能进了么?” 这人将片刻寂静打破,惹得众人轻声议论,议论的主题自然是关于温令儿的,议论之言更多是嘲讽奚落这位从雁城来的少女。 温令儿站在中间,扫视了周围一圈人,她紧了紧拳头,目光定定看向大夫人那处,她绕是想过会被取笑,然而身处其中时,心里真是难受极了。 流霜闻声看去,朝着那人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李夫人,您所说的不知什么人,奴婢不知是何解,奴婢只知这位温姑娘是宰相府的贵客,手持木册乃宰相夫人亲笔,不知陈夫人可还有异议?” 温令儿听得流霜这番话,不由愣了一下,怪不得是用木册,目的是为了将自己同他人区别开,今日人多,宰相夫人不可能时时兼顾,一旦有人持木册拜访,定然就会有人知晓。 众人闻言,自然是大吃一惊,他们看向一旁的大夫人和霍珍若,两人亦是面露震惊之色,此时原本还在嘲笑温令儿的一些人人默默闭上了嘴,宰相府的贵客到底是何身份,他们如何有资格干涉? 然而总有人不愿放过温令儿,方才那位李夫人冷笑一声,阴着脸色道:“流霜姑娘此言差矣,宰相府的贵客我自然没有异议,不过唯恐到时冲撞了别家夫人小姐,那可就难办了。” 这是拐着弯子骂温令儿出身不正,身份卑贱,不配同这些嫡系站在一处,到时候若不长眼得罪了贵人,还不是宰相府背锅? 此时站在一旁的弄巧气得小脸发红,若非温令儿一直拉着她的手,她势必要上去好好理论一番,她手中本就有绸花,何以为惧?弄巧正要说话时,温令儿却转过了头,直直看向李夫人。 她自然不会落得下风,今日自己若被这人压下去,明日怕是会有不少人看低自己,不就骂人么?不带脏字就行了。 这位李夫人原是武将女儿,家中宠妾灭妻,所以在闺中时吃了不少苦,嫁给陈尚书之后倒是过得顺风顺水,这一两年又得皇恩眷顾,自然是趁此结识了不少人,就更加不喜欢妾室之女了,这也是为何她如此针对温令儿的原因。 还有一个原因,便是这位李夫人同将军府交好,定然是从大夫人口中知道了自己不少事情,想必也是有大夫人授意,所以才这般出头。 她笑着看向李夫人,轻声道:“原本今日是大家开心的日子,不必闹得这般难看,夫人若不喜欢我,我原本应该离开,只是万幸受宰相夫人邀请,若令儿不识好歹驳了宰相夫人的面子,那才是真的冲撞了宰相府的夫人小姐们呢。” 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反讽李夫人故意在这个场合惹得众人不快,而且对自己亦是咄咄逼人,不仅坏了尚书府的形象,也得罪了宰相府。 “你……还真是好一张牙尖利齿的嘴。”李夫人从小|便没识得多少字,论骂人她自然是骂不过温令儿的,然而如今周围都看着,自己一个妇人若得不饶人, 分卷阅读56 唯恐落人话柄。 李夫人一说完话,人群里便有人嗤笑一声:“李夫人多虑了,宰相府有府兵把守,没人会冲撞您去,倒是您自己可别没事找事,只会欺负孩子,算什么本事?若是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那才是得不偿失。” 那人话音刚落,人群当中便有人对着李夫人指指点点,仿佛方才奚落温令儿的人是另一群人。 这厢的温令儿透过并未说话,只是越过李夫人,看向后头的大夫人,她朱唇未勾,朝着大夫人和李夫人行了一礼,毕竟来人是长辈,在宰相府门口闹得太过难看,反而不好。 此时站在一旁的大夫人看着温令儿气定神闲的模样,眼底露出深意,她到不知,温令儿还留了这一手,还真是让她意外,那个女人的贱种还真是让人膈应啊。 霍珍若看着自家母亲冷漠的目光,连忙出声道:“母亲,不必担心,女儿不会让她得意太久的。” 不待众人反应,她转过身,朝着流霜笑道:“实在抱歉,给宰相夫人添了麻烦,话不多说,劳烦姑娘引路。” 流霜看着少女规矩礼仪皆懂,自然是心生满意,好在不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她笑着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管事点了点头,便引着温令儿进了府门。 此时众人只听得一声:“恭迎贵客。” 虽然心里对温令儿依旧是看不上眼,然而在这宰相府内,众人也不好轻易得罪了去,毕竟是人家贵客,若故意刁难温令儿,便是不给宰相府面子。 温令儿跟着流霜进了宰相府,这才彻底松了一口气,这京都里的人个个不好惹,她不过是想赚了钱罢了,也不至于被如此对待啊。 弄巧看着温令儿的背影,又低头看了一眼绸花,如今反而若给姑娘,反而容易惹事端,思于此,她便将绸花塞入怀里,快步跟了上去。 走在前头的流霜听得温令儿叹气,不由笑着摇了摇头,到底还是个孩子,她柔声道:“温小姐不必理会那些话,在这里不会有人欺负您。” “多谢流霜姐姐指点。”温令儿连忙敛了心事,笑着应了一声,她紧了紧心神,方才是自己大意了,如今这里是一个陌生之地,若不小心应对,怕是连骨头都不剩。 毕竟,这一秒对你笑的人,下一秒就能亲自要了你的命,这个世道,从来都不是容易的。 温令儿亦步亦趋跟在流霜身后,虽然是目视前方,然而却是将宰相府里头的景致尽收眼底,此处飞阁直下,流丹艳丽,雕梁飞檐,画栋丹楹,看着大气磅礴,美轮美奂。 园内奇花异草,种类繁多,树枝上挂满了轿马彩带,犹如乱蕊芬芳,还能听得远处传来潺潺流水声,清凉感扑面而来,温令儿沿着抄手长廊一路走,便到了一处垂花影壁,墙上刻了福禄寿喜四个草子,又用盆栽饰之,极为引人注目,过了垂花门便进了一个小中庭,此时丫鬟婆子皆是井然有序地各司其职。 “此处便是夫人住的顺安院。”流霜将温令儿领到门口,此时邓嬷嬷已经等候多时,见了温令儿来,脸上染了几分笑意。 “可是来了,夫人和小姐已经等在屋内,温小姐跟着老奴进来吧。” 温令儿朝着流霜道了声谢,便跟着邓嬷嬷进了主屋,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说话声,除此之外再无其他杂音,仆人丫鬟皆是悄声走动。 邓嬷嬷一边掀开门帘,一边笑着说道:“夫人,小姐,温姑娘到了。” 温令儿进了屋内,便看到一个容貌明艳的夫人坐在软榻上,便是宰相夫人明氏了,旁边还有个约摸十四五岁的少女依偎在她身旁,以面纱遮掩,应当就是邓嬷嬷口中的小姐。 那个少女紧紧盯着自己,而且还笑着同自己打了一个招呼,温令儿微顿,也报以笑之,继而敛了眉眼,朝着坐上的明氏行了一礼,软声道:“民女温令儿见过夫人。” 明氏自打温令儿一进屋便愣了神,她紧紧握着茶盏,唯恐心事泄露半分,这眼前少女为何同她长得如何相似,倒像是,倒像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一般。 站在一旁的邓嬷嬷看着出神的夫人,微微叹了口气,咳了一声道:“夫人,老奴先去准备些许茶点。” 明氏闻声,身子一顿,连忙回了神,她点了点头,继而朝着温令儿温柔道:“你且坐着喝茶,歇一歇,不必客气。” 温令儿笑着道谢,便挨着最近的椅子坐了下去,她总觉得宰相夫人看自己的眼神有些怪异,然而却又说不上来何处怪异,也许是自己最近思虑过度了。 “我唤你令儿可好?不知你今年几岁了?”明氏看着有些拘谨的温令儿,眉眼之间的羞怯之意真是同那个人像极了,她极力压抑着颤抖的声音问道。 “自然是好的,民女今年十四,是雁城人士,一年前来了京都,这是第一次参宴,唯恐出丑,还请夫人海涵。”温令儿自然是心里紧张的,毕竟是此处是京都顶尊贵之地。 “不必紧张,也不必在意那些繁文缛节,左右你不过是个孩子,以后嫁人多的是时间讲究,在我这里便放开了说话、放开了玩便是。”明氏看着 分卷阅读57 小姑娘战战兢兢的模样,眸子清亮无比,像是林间深处的鹿儿一般,心里甚是喜欢,更何况,她还是对自己有恩之人。 温令儿闻言,微微松了一口气,那拿着帕子擦了擦手心,软软道:“令儿谢过夫人,此次前来,想问问您民女那日送来的药膏效果如何?不知可还好用?” 她不擅长同长辈打交道,以往在家里时,都是兄姐顶在她前头,她只需顾着吃喝玩乐便是,哪里同这般显贵之人打过交道,只觉得莫名心累。 “说到这个,我一定要好好谢谢你,若不是你的药膏,容儿的脸怕是没有恢复的可能了。”明氏自然看出温令儿生硬转移话题的心思,她忍不住眼底露出笑意,自然而然地接过话头。 小姑娘没有他人庇佑,一个人周旋于吃人不吐骨头的高宅大院,原本就不容易,如今还要自己应酬各家夫人,那就更难了。 “那就好,不知……不知容儿小姐可否让我看看您的脸,您别误会,我并非有其他心思,而是想看看用药情况。”温令儿一口气将这大段话说完,唯恐惹得林容不快,毕竟在如今这个世道,容貌女孩最重要的东西。 明氏闻言叹了口气,她看向自家女儿,眼底皆是询问之意,此时林容沉吟片刻,最后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摘掉了面纱。 温令儿定睛看去,这才知道为何邓嬷嬷会如此急切,林容脸上的疤痕从耳朵一直延伸之嘴唇处,伤口极深,整个小巧的下巴又像是被燃烧过,疤痕恢复后,又生了新肉,瞧着甚是可怖。 “是不是看着很可怕?这还是用了你给的药露才恢复成这般模样,以前更是可怕,家里弟妹看到我的脸,会泣不成声。”林容看着温令儿呆呆的模样,笑着摸着自己的疤痕说道。 温令儿看着林容眼底的哀意,心里一紧,起身走到她跟前,轻声道:“不可怕,有的人心比疤痕还恐怖百倍,您不必担心,我会助您如愿。” 林容看着温令儿笃定的目光,笑着点了点头,不知为何缘由,她总觉得眼前的少女莫名让她心生亲近之意,她看了一眼母亲,继而伸手握住温令儿的手,柔声道:“谢谢你,以后你若有要事帮忙,我也一定助你!” 温令儿只觉得手掌一暖,低头一看,便见到自己的手被林容握在手心里,她心里微微一暖。笑着点了点头。 “我此次带了三罐香露,两红一粉,结合使用,效果倍增,在此期间,莫用其他药物,在此过程你且安心,不必忧虑。”言罢,她从饰袋里掏出三罐香露递给林容,邓嬷嬷说林容要嫁给贵人,然而面容却又受损,如今她不仅要助她恢复如初,也要帮她变得更美。 若此次帮了宰相府这个大忙,自己以后何愁没大树乘凉?而且,只要借着宰相府的势力,寻找兄姐就更加方便了。 “好孩子,此次真的多亏你了,这份恩情我记在心里,以后你便是我们宰相府的贵客。”明氏笑着拍了拍温令儿的手,眼底皆是慈爱之意,且不论其他,便是温令儿这张脸,也让自己忽视不得。 林容听得温令儿如此一说,心里的悬了这么多年的大石头算是找到了落地点,自从那件事之后,她便再也不曾显于外人眼前,她受尽了白眼和嘲笑,如今只要恢复如初,她将所受委屈加倍奉还! 就在几人正和乐融融笑着说话时,此时流霜敲了敲门道:“夫人,宾客已经来齐,宴会时辰也快到了。” 此时宰相府的某处阁楼处,有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站在窗前,将方才发生的事情尽收眼底,这个位置,刚好能看到温令儿走向后院的身影,男人薄唇未勾,他还真是小看了她。 “褚凝,绸花可送去了?”方才温令儿因为没带绸花,便被那些碎嘴妇人如此诋毁,让他看着,心里总觉得不舒坦。 男人话音刚落,便有个女子从暗处走出来,一身红裙,赤着莲足,腰肢曼妙,姿态婀娜,一双纤纤玉手抚上男人的后背,柔柔道:“自然送去了,只是褚凝疑惑,您对那个小姑娘上心了么?” 男人笑着摇了摇头,然而眼神却是一直盯着温令儿消失的方向,凤目当中闪过一丝深意,他身后的女子朱唇微勾,腕间隐约可见绑着一枚绸花。 第29章 花宴 水榭楼台,彩带飘飘,奏乐笙歌,此时宴会正设于水榭之上,宾客来来往往,身影隐隐绰绰,众人交谈甚欢,面露笑意。 池面绿荷簇簇,粉白花团显于一池锦水之中,夏日清风吹拂而过,芙蕖婀娜摇曳,数尾红色胖头鲤鱼摇头摆尾自叶间而过,泛起阵阵涟漪。 身着各色裙衫的少女犹如枝头花朵一般生机蓬勃,或立于池边逗弄鲤鱼,或坐在亭子旁说笑,莺啼婉转,亦或是围在一处织着轿马彩带,挂在枝头花间,嬉笑嗔骂作一团。 温令儿跟着宰相夫人到水榭时,宾客已等在水榭中,她看着那些人,想到方才门口之事,继而开口道:“夫人,令儿今日怕是会给您添麻烦了。” 明氏闻言,看着温令儿无奈的模样,不由笑道:“你且安心,若有不长眼的冒犯你,你不必害怕责 分卷阅读58 罚,照样骂回去便是。” 她看着少女亭亭玉立于一旁,身形模样,真是像极了她,今日温令儿穿的这套襦裙,也是她最爱的颜色,明氏看着温令儿,心里那个念头,又冒了出来。 “那令儿先去逛逛园子,便不打扰您了。”虽然明氏这番话只听听就好,但是她心里却是开心的,毕竟自己在这里得到了尊重,而非轻待。 “你且去罢,若实在觉得厌烦,便让邓嬷嬷将你带去顺安苑同容儿说话便是。”明氏点了点头,也许是爱屋及乌,也许是心有愧疚,她对那个人的亏欠,如今看到另一个模样相似的人,总忍不住表露好意。 温令儿颔首,朝着明氏行了一礼,转身离开,明氏看着少女翩然离开的背影,忍不住叹了口气,站在一旁的邓嬷嬷看了,自然是知道因何缘由。 “夫人,您不必太过自责,以前的事并不怪您啊。”邓嬷嬷言罢,伸手拍了拍自家夫人的手,以示安慰。 明氏摇了摇头,满眼哀意道:“嬷嬷,那件事若非因我,她也不会失踪,如今令儿出现,也算是个契机,你且去查一查她的身份底细,务必保密。” “老奴省得,您大可安心。”邓嬷嬷看着温令儿消失的背影,心里却不知为何有些慌乱,这位温姑娘真的如表面那般善良天真么? 温令儿此时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将一旁的弄巧吓了一跳,她连忙担忧道:“姑娘,您没事吧?莫非风寒又犯了?” “没事,约摸池子边凉了些,我们先找个位置坐着吧。”温令儿如今了却心里记挂之事,又靠着那三罐子药露赚了一大笔,如今走起路来腰杆子都挺了不少。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温姑娘留步。” 温令儿闻言一顿,只觉得熟悉,一转身,便看到程珠玲和霍珍若一同走来,身后还跟着几个少女,瞧着应当就是所谓的闺秀圈子了。 “不知程小姐有何事?”温令儿原本不耐同她们打交道,然而自己越躲,她们就越来劲,如今只能是兵来将挡,水来土掩。 程珠玲闻言笑了笑,往水榭那边的亭子指了指道:“今日送花神,我们按照惯例都会有闺秀的才艺表演,吟诗作对、抚琴弄曲或是其他才艺,不知你可愿参加?” “感谢程小姐好意,我为人粗鄙,才艺不精,便不败坏你们兴致了。”温令儿不用脑子想也知道这些人无非想看自己笑话罢了,她何必给自己找事做? 言罢,温令儿便转身离开,还不待她走几步,便听得霍珍若那丫头道:“令儿姐姐怎么谦虚了,在府里时你为了讨好哥哥可是什么都学了的,如今在这里装模做样倒也不必。” 果不其然,霍珍若话音一落,便引来旁边少女的注目,看向温令儿眼底皆是不屑和嘲讽之意,温令儿微微侧目,看着霍珍若耸了耸肩道:“哦,然后呢?” “你……你别给脸不要脸,程家姐姐邀请你是给你面子,我看你的确是胆子小,害怕丢不起人罢?”霍珍若看着温令儿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气得心梗,指着温令儿嘲讽道。 温令儿笑眯眯道:“这脸给你你要么?既然你如此热衷,那就请珍若妹妹替我一并展示了罢,也让程家公子看了看,珍若妹妹的才艺能力如何。” 她这番话一出,惹得一旁少女捂嘴直笑,谁都知道霍珍若喜欢程珠玲的兄长,所以才这般讨好程珠玲,然而人家身份贵重,谁也不敢挑破,如今被温令儿捅破这层窗户纸,不就是在骂霍珍若热衷舔着脸去讨好别人帮着外人欺负家里人么? 就在众人议论纷纷时,一道清亮的女声道:“霍珍若,人家都说不想去了,你们非逼着人家去,这不是明摆着欺负她吗?”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见到一个身着华丽衣裙的少女被众星捧月走来,一旁的围观之人皆朝着行了一礼道:“见过长歌郡主。” 程珠玲面色一凝,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继而扬起笑意道:“郡主误会了,不过是说说话而已,并未逼迫。” 长歌郡主并未看向程珠玲等人,而是径直走向温令儿,她看着少女呆呆的模样,倒像是池子里那几尾胖头锦鲤一般,忍不住噗嗤一笑:“你就是温令儿?也不过如此嘛。” “民女见过长歌郡主,对不住,让您失望了。”温令儿被长歌郡主没头没尾的一句话弄懵了,然而又怕得罪人,只好顺着话头说下去。 长歌看着温令儿傻乎乎的模样,小脸白软软的,一双眸子亮晶晶地看着自己,好像是刚出生的小羊羔一般,她心里莫名一软,不由笑道:“你别误会,方才我去找了容儿,她将你夸的天花乱坠,我还以为是何方神圣,不曾想你是个呆呆的小丫头,实在和我想象的出入大了一些。” “容儿小姐最是温柔了,便是一朵花她也能夸上半日,民女不过普通人而已,哪里担得起郡主和容儿姑娘的夸赞,不过,被人夸赞的确是挺开心的。”温令儿眉眼弯弯,方才面上的疏离之意散去半分。 她原以为长歌郡主也是来看笑话的,然而如此一看,眼前这位身份尊贵性格爽 分卷阅读59 朗的长歌郡主,应当就是林容的闺中好友了。 长歌看着笑眼弯成一条线的温令儿,笑的没心没肺,虽然说着客套话,可开心却是真开心。 她想到此处,心思一转,看向一旁的程珠玲等人道:“既然要比试,那我也来参加罢,不过这次我们不比琴棋书画,我们比下双陆如何?” 温令儿闻言眉心一动,扔双陆好啊,这可比琴棋书画来的自在,而且长歌郡主方才替自己解了围,她理应支持郡主,温令儿走过去拉了拉长歌郡主的衣摆道:“郡主,可以带我一个么?” 长歌一侧目,便看到矮自己半头的温令儿乖乖巧巧的模样,眼底闪着光亮,这不就是一个找自己要糖吃的孩子么? “自然自然。”长歌郡主点了点头,终于忍不住伸出手,薅了一下温令儿的软哒哒的头发。 温令儿愣了愣,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长歌郡主便收回手了,此时站在长歌身后的丫鬟结夏咳了一声道:“温姑娘莫在意,郡主有时会如此,没有别的意思。” 结夏面上带着笑,她总不能告诉温令儿,长歌郡主喜欢漂亮的孩子?而且还喜欢揉人家的脸,薅……摸人家的头,母爱泛滥,让她无法直视自家郡主。 她家郡主自打记事以来就喜欢漂亮的东西,无论是人是物,都逃不过她的“毒手”,温家姑娘自求多福罢。 温令儿自然读不懂结夏眼底的提醒之意,她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道:“不过我不太擅长,且看着大家先玩便是。” 她话音一落,此时站在一旁被冷落的程珠玲和霍珍若对视了一眼,终于找到了开口的机会,霍珍若连忙道:“郡主,玩双陆总有彩头罢?” “当然,我前几日在陛下那里得了一颗上好的夜明珠,你们谁赢了谁便拿去,如何?”长歌郡主颔首,示意身旁的结夏将夜明珠呈了上来。 温令儿看着结夏打开盒子,一枚拳头大的夜明珠赫然在目,通体光滑,晶莹无比,一看就知这是上品珍物,绕是霍珍若这般接触过不少珍稀珠宝的人都直了眼,更别说温令儿了,毕竟只在书里看过。 “郡主,您确定要用这个当彩头吗?若是被赢了去,那就可惜了。”程珠玲愣了好一会儿,方才问道,眼底多了几分笃定之意,毕竟投双陆,那个人的手气称第一,没人敢称第二。 长歌郡主冷哼一声,自然知道程珠玲话中何意,那个人的确手气最佳,不过那又如何,风水总有轮流转的时候,总不见得一个人可以永远幸运下去。 “自然,一枚夜明珠罢了,我输得起,可你们也要有本事拿呢,你且让她放马过来罢。”长歌想投双陆也并非一时兴起,而是今日她心情好,一则因为林容的脸日渐恢复,二则她想灭一灭那个人的威风。 程珠玲笑了笑,朝着长歌郡主行了一礼,有意无意看了一眼霍珍若,然后转身离开,今日她要不仅要让温令儿颜面扫地,也会让温令儿知道,野鸡永远只配待在草窝里。 “郡主,您真的想好了要将这枚夜明珠当做彩头,奴婢隐约记得太子殿下只说让您把玩几天……”结夏小心翼翼将夜明珠收了起来,眉眼含忧望着自家郡主,她就不该心软听郡主说的话。 “太子哥哥不会怪罪的,左右一个夜明珠罢了,毕竟他有求于我的!” 长歌郡主毫不在意摆了摆手,继而转头看向温令儿道:“听闻雁城人士双陆玩的极好,你说你不擅长,我可不信,今日你若帮我赢了那个人,我可以允你一个愿望,如何?”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动,她还真没想到长歌郡主连这个都知道,既然如此,她也没必要藏着掖着了,“郡主若信民女,民女便为您搏一博。” “好,你也别一口一个‘民女’自称,无外人在自称我便是。”长歌郡主拍了拍温令儿的肩膀,便领着一行人浩浩荡荡往亭子而去。 她们到亭子时,已经有不少闺秀聚在那处,见了长歌郡主来,纷纷起身行礼,温令儿微微退到一旁,扫视了一圈,发现了其中有个衣着红裙的少女稳稳当当坐着,面色带着几分不屑。 长歌郡主并不理会示好的闺秀,她一回头,便看到温令儿不知何时已经藏在人群中,她皱了皱好看的眉眼,快步走过去牵着温令儿的手,不满道:“你怕什么,有我罩着你,谁若欺负你,就是同我做对。” 她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亭子众人自然听得一清二楚,她们面上不显,心里实则大为惊讶,毕竟温令儿不过是来自小地方又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怎地会同时得了宰相府和长歌郡主的青眼? “长歌,废话少说,既然要玩双陆,那就赶紧开始吧。”那位身着红裙的少女略略扫了温令儿一眼,压根没看出什么稀奇处,便没把人放在眼里。 “日阿亦玛,别来无恙啊,你何时解了禁足?这段时间没见你,怎地总觉得你胖了不少?”长歌郡主眉眼微抬,对着日阿奕玛无情嘲讽道,惹得红裙少女气得想甩鞭子。 “怎地上次的教训还未吃过,今日又来自取其辱?” “你等着吧,本郡主这次一定 分卷阅读60 教你做人!” 温令儿坐在一旁,看着两个互相对骂的少女,总觉得和她想象中的闺秀不太一样,此时站在一旁的结夏凑到温令儿身侧,低声道:“日阿亦玛郡主是扎格大草原部落首领之女,前不久来了京都游玩,深得太后娘娘喜欢,便留在宫里住着了。” “原来如此。”温令儿点了点头,瞧着两人还真是积怨已久,按照这个架势,温令儿总怕她们两个将宰相府的屋顶掀起来,她现在离开还来得及么? “两位郡主,不若我们开始吧,棋盘上见分晓如何?”此时程珠玲看着两个祖宗吵来吵去,不由一阵头大,硬着头皮出声提醒道。 长歌郡主闻言冷哼一声别开脸,日阿亦玛也气得不轻,温令儿无奈叹了口气,既然上了长歌郡主的贼船,她总归要替自己人谋划的。 思于此,温令儿伸手拉了拉长歌郡主的衣袖,低声凑到她耳边低语了一番,长歌郡主的脸色由难看变得缓和,甚至于露出笑颜。 众人看在眼底惊在心里,特别是日阿亦玛,看着长歌的笑脸,大为惊奇,她对长歌身边的少女多了几分好奇,便问了程珠玲道:“那个眼睛亮晶晶的女孩是谁?” “回郡主,她是来将军府打秋风的穷亲戚,从雁城那种小地方而来,为人粗鄙,脾气暴躁,您不必将她放在心上。”程珠玲看着温令儿将长歌郡主哄得团团转,眼底皆是不屑。 日阿亦玛闻言点了点头,虽未说什么,然而却将温令儿记在心里。 “两位郡主,棋盘已经布好,接下来便是要请你们选出即将上场的对手,其他不参与比赛的小姐们可选任意一方下注,一旦下注不可更改,整场比赛结束后,算出最后得分,以排名来划分彩头。”主持比试的嬷嬷说完赛制,便示意丫鬟将两个托盘分别置于棋盘两边。 此时围观的闺秀纷纷取下头花手镯放入右边的托盘中,不一会儿便满满当当,而在左边的托盘则寥寥无几,长歌郡主脸色极为难看,侧头示意结夏将夜明珠置于左边托盘中。 温令儿看了一眼托盘,想了想,从怀中取出一罐子美颜莲露放在里头,原本她想送给宰相夫人的,然而又觉得实在少了些,如今用来下注,反而更好。 “哈,令儿姐姐,你若是没彩头不下便算了,用这罐子香露寒酸谁呢?”霍珍若嗤笑一声,出声讥讽道。 此时围观的闺秀亦是捂嘴直笑,看向温令儿的目光尽是嘲讽,然而长歌则知道,温令儿这罐子香露的效用有多么神奇。 “听闻这罐子香露千金难买,你竟舍得?”长歌郡主有意帮温令儿说话,然而她并非夸夸其谈,事实如此罢了。 温令儿有些意外长歌郡主会知道此事,不过想想她同林容是闺中密友,这倒说得通了,她摇头笑道:“没有郡主说的如此珍贵,不过却是有妙用。” “不必自谦,好东西只有在有缘人手里才有价值,眼皮子浅的人自然是不懂的。”长歌郡主这番话,是直接打在场不少闺秀的脸了。 两人话音刚落,宰相夫人身边的邓嬷嬷来了,手里捧着一个托盘,朝着各个闺秀行了一礼,继而道:“宰相夫人和容儿小姐差老奴送了彩头来,谁赢谁便拿走。” 众人闻声看去,邓嬷嬷掀开绸布,一枚光泽温和的玉佩和一本旧书显于众人眼前,邓嬷嬷笑道:“这是蓝田产的暖玉,是皇后娘娘赏下来的珍品,算是给诸位小姐助助兴。” “敢问嬷嬷,那本旧书可是花间先生的孤集《宴山文集》?”此时人群有个少女颤着声音问道,眼底露出不可思议的之意。 “小姐好眼光,这却是世间仅剩一本的花间先生的诗集,容儿小姐甚是喜欢,今日听闻日阿亦玛郡主同温小姐下棋,特地着人送来下注的。” 邓嬷嬷言罢,取出诗集放在左边的托盘里,众人还未回神,一旁的程珠玲极惊讶道:“嬷嬷,这……您是不是放错了,这边才是郡主的托盘。” “容儿姑娘说她这本诗集放在彩头最少的托盘里,至于为何,老奴不知,那便不打扰诸位姑娘雅兴了,老奴先行告辞。”邓嬷嬷言罢,似笑非笑看了程珠玲一眼,躬身离开。 “废话真多,赶紧开始吧,我也不欺负你们,你们一起上,只要有一人赢了我,就算你们赢,如何?”日阿亦玛看不得这些拐弯抹角的东西,反正她也不必讨好谁,直来直往就是了。 日阿亦玛如此猖狂是有原因的,初来京都时她同翰林院的几个文官下过双陆,也是一对多,最后她赢了。 这若是小打小闹还无伤大雅,然而已经涉及朝廷颜面,便是连皇帝也生了气,但这能如何?当初是那群文官亲自来的口,欺负人家小姑娘,不曾想被人啪啪打脸。 从此以后,皇帝一提到双陆就头痛,因为这件事,扎格部落的人说京都人金玉在外败絮其中,虽然不是什么大事,但听着着实丢脸。 温令儿听得周围人议论纷纷,她看了一眼身边,只有廖廖七八人,她叹了口气,看来日阿亦玛真的打算一对多了,总之耗着便是,她朝着长歌郡主点了点头道:“郡主 分卷阅读61 务必担心,且着人下棋便是。” 长歌郡主自然是领略过日阿亦玛的实力,虽然她不喜欢日阿亦玛,可也不得不承认她的实力很强,至少在京都闺秀圈子内,还没人比得过她。 投双陆讲究一是手气,二是策略,同下围棋和象棋不同,投双陆分黑白两色棋子,在固定的棋盘中走棋子,双方轮流投掷骰子,多少点数棋子便走多少步。 白棋子自右向左,黑棋子自左向右,你来我往,你投我掷,谁运气好,脑子聪明,将所有棋子走到对方棋盘,最终将自己所有棋子移离棋盘者,就是赢家。 此时比赛已经开始,温令儿静静坐在一旁,参加的人是日阿亦玛和另一位闺秀,不到半刻钟,毫无悬念,日阿亦玛便获胜了。 这下双陆除了手气,还有策略,日阿亦玛两者极为出色,看来她的确是不容易对付,毕竟被上天眷顾的人,就算下的再差也能赢啊。 不过两盏茶的功夫,长歌郡主这边派出的六个人都败下阵来,输得极为惨烈,日阿亦玛得意洋洋看着长歌郡主道:“长歌,你输定了!怎么,你还有人么?” 周围闺秀见状亦是议论纷纷,众人面上带着笑意,程珠玲和霍珍若相视一笑,朝着日阿亦玛道:“郡主,听说她的双陆棋艺不错呢。” 温令儿定定看着两人,她就知道这两个人不安好心,她抬步走了出去,朝着日阿亦玛行了一礼道:“民女温令儿见过郡主殿下,这双陆看来是必下无疑了,不过在此之前,民女可能在下个赌注?” “哦?有趣有趣,你且说来听听?”日阿亦玛还是第一次遇到同她讨价还价的人,这孩子果然不是京都人,对她一点也不了解。 “若民女赢了,您……” 温令儿话音一落,众人皆笑出声来,更甚者有人道:“你在做什么惊天白日梦呢?好大的口气,你能赢郡主,母猪都会上树了!” “果然是没见过世面的乡巴佬,还真当双陆是三岁小娃娃随便扔棋子玩呢?” “就是就是,看来有人不仅看不清自己的身份,连自己的实力也不了解。” “她是不是以为自己进了将军府,又被宰相府请来参加宴会就是身份贵重之人了?也不看看自己什么德性,她若能赢郡主,我倒贴五百两给她!” 众人嘲讽之语纷纷,如同一把把尖刺戳向温令儿,她看着周围闺秀朝着自己投来轻蔑的目光,微微发愣,此时突然有人握着她的手,高声道:“都给我闭嘴!” 温令儿闻声看去,只见长歌郡主重重将茶盏摔在地上,阴着脸呵斥道:“你们其中有些人父亲还丢了朝廷颜面,如今你们不仅不帮着自己人说话,还出言诋毁,真是软骨头!” 长歌郡主话音一落,众人皆噤了声,亭子内鸦雀无声,有些方才开口嘲讽温令儿的闺秀彻底红了脸。 “郡主,若我赢了你,那你要无条件应允我一个要求,如何?”温令儿将方才众人之言甩在脑后,笑眯眯开口道。 日阿亦玛闻言哈哈大笑,笑了许久,方才擦干泪水,朗声道:“自然,愿赌服输,那我再加个赌注。你若输了,长歌郡主得叫我一声奶奶,若我输了,我叫她一声奶奶,敢或不敢?” 长歌郡主看着来人猖狂的笑颜,心里是耐不住的火气,她微微侧目对上温令儿的目光,少女眸子平静似水,压根看不出她心中所想,然而却让她心里安了几分。 她点了点头,继而道:“那就开始。” 作者有话要说: 温令儿:没有男人的世界,很爽。 霍狗子:老婆,你看看我啊! 林绍学:终于快轮到我上场了(闪闪发光) 第30章 输赢 长歌郡主话音刚落,只听得一声锣响,棋局开始,左边人少,右边人多,左边少女面色严肃执黑棋,右边少女执白棋,面色带笑,轻松应对,这乍一看去,倒像是就定了输赢。 刚一开局,日阿亦玛扔了骰子,是最大点数,温令儿扔了最小点数,所以日阿亦玛先走棋局,温令儿看着日阿亦玛的棋步,不由皱了眉眼,为何她的棋路同兄长的风格如此相似? “温姑娘,别发呆,好好下棋。”日阿亦玛并未察觉温令儿异样,只当她是怯场了,屈着手指敲了敲桌面。 温令儿抬眼看了少女一眼,敛了心事,既然和兄长棋风差不多,那她也大约猜出日阿亦玛是以快制胜,而且见招拆招,不会留给敌人一丝喘息的机会。 而且投双陆除了手气,策略也很重要,日阿亦玛不仅手气好,而且为人也极为聪颖,这次就看天意吧,若说她能胜出日阿亦玛,只有一半的把握。 她随意扔了一枚,点数依旧是一,这样的手气也是没谁了,众人看在眼底,虽未表露出情绪,但内心都知道温令儿今日输定了,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令儿,你这手气可是开过光?”坐在一旁的长歌郡主看了将近一刻钟,温令儿扔了二十次的骰子,几乎有十五次的点数不大于三,她长大这么大,还真是没 分卷阅读62 见过手气如此差之人。 温令儿闻言笑了笑:“从小如此,我习惯了。”言罢,她顺手叉过一旁的水果便要送入口中,然而一顿像是想到什么,转头看向长歌郡主道:“郡主,我能吃吗?” 长歌郡主看着温令儿傻乎乎的模样,哪里像来下棋的,倒不如说是来凑数的,她扶着额头叹了口气,安慰道:“你吃吧,吃吧。” 温令儿笑眼弯弯,心安理得地开始吃水果,吃着下着,就过了两刻种,这个时候两人依旧还在下,而且棋局慢慢变得明朗,原本众人不看好的温令儿,虽然手气不怎么好,可貌似运用策略比日阿亦玛胜上一筹。 长歌郡主见状,连忙打起精神,将整个棋盘细细看了一遍,虽然温令儿的手气还是很差,但她竟然并未落得下风,这还真是让她大为吃惊。 “真是奇了,按照以往日阿亦玛早就赢了,今日倒是拖得够久啊。”站在日阿亦玛身后的一个闺秀惊讶说道,看着温令儿的目光也多了几分深意。 “也许是投机取巧罢了,毕竟郡主可是赢了翰林院文官的高手,不容小觑啊。” “棋局万变,按照这个局势,估计还有两刻钟呢,且看着吧。”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亭子中的人越来越多,以往也不是没有人和日阿亦玛玩过双陆,然而皆以失败告终,而且在日阿亦玛手下撑不过一盏茶功夫,然而今日怪异的是,今日温令儿靠着极臭的手气和日阿亦玛下了两盏茶的棋了。 日阿亦玛静静看着棋局,面色虽然极为平静,可心里却如惊涛骇浪一般,眼前的少女下棋的风格虽然同自己不一样,但是仔细深究,她的棋路是那个人曾经提过的,那个人说这个世上他最佩服之人,就是下这种棋局的人。 她思虑了片刻,到底是开口问道:“你的师父是谁?” 温令儿闻言一愣,她对上日阿亦玛的目光,随意扔了骰子,竟然是六点,她满意地笑了笑,一边移动棋子一边道:“是我兄长。” 日阿亦玛听得心里一抽,她紧了紧嗓子,想起那个人,然而可惜那人不愿告诉他真名,他和她,也只不过是萍水相逢罢了。 两人这番话落在众人耳里,只当是闲聊,然而温令儿却多了一个心眼,日阿亦玛和自己兄长的棋风如此相似,难不成两人有接触么? 她看着自己逐渐占了上分的局势,朱唇未勾,继而道:“你师父又是哪位?” “不知,他从未告诉我名字,也不曾以真容示人。”日阿亦玛叹了口气,回神时,看着自己的棋路,原本平和的眉头紧皱了几分,看来温令儿的确有一手。 “原来如此,看来那人也是一个高手,能将双陆玩的如此好的人,还挺少见。”温令儿自然不能继续问下去,如今人多眼杂,唯恐有心人听了去,反而不好。 日阿亦玛看着对面少女支起胳膊托着下巴,吃完水果,又抓着一旁的坚果吃得津津有味,她是又好气又好笑,小脸白嫩嫩软乎乎的,像只小松鼠般,来人这是没将自己放在眼底? “你有多少把握能赢我,看着胸有成竹啊。”日阿亦玛揉了揉太阳穴,无奈笑道。 温令儿闻言一顿,将口中零食咽下,喝了口茶水,继而道:“不知,输赢随缘,我兄长和我说过,专注输赢,往往更容易输。” 日阿亦玛听得这句话,身子微微一晃,眉眼一凝,落了一子,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棋局之内氛围轻松,然而棋局之外的氛围可就不同了,稍微懂双陆的人都知道,温令儿的的棋能下到现在,说明的确是有实力的。 她们看着右边托盘里满满当当冒尖的彩头,再看看左边零零碎碎的几样东西,此时心态,同方才压根不同了。 此时只有一墙之隔的男宾听得隔壁传来阵阵莺啼笑语,似乎在说什么“双陆”“日阿亦玛”的字眼,这个名字众人是没有多大好感的,毕竟他们之中竟没有比得过日阿亦玛的,说出去实在丢人至极。 坐在上首的一个男子笑而不语,朝着一旁的小厮招了招手道:“去看看发生了何事,务必张扬。” 小厮点了点头,便出了前院,派了丫鬟前去打听,不过一会,小厮脸上带着笑意,匆匆跑来道:“公子,隔壁有人正在同郡主下双陆棋,听闻已经持续了两三刻钟了。” “可是下棋之人是谁?”此时坐在下首的一个少年公子急急出声,毕竟在这京都能在日阿亦玛手中撑过两盏茶功夫的人少之又少,且不论男女,总之不超过五个。 “听闻是忠勇将军府的表姑娘,替长歌郡主出战,容儿小姐和夫人皆送去了彩头,如今估计还要在等三刻钟的功夫,才能结束。”小厮话音一落,男宾中一片议论声,皆看向坐在中间的霍祁年。 其中坐在上首的男人眼底露出一抹笑意,继而看向坐在下首的霍祁年道:“霍将军,你不说点什么?这温姑娘可是你的表妹啊。” 霍祁年闻声不语,凤目半阖,漫不经心把玩着手中酒杯,佛珠手钏和杯壁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分卷阅读63 “也许霍将军同那位姑娘接触不深,我们也别多问了,赶紧将棋局摆出来,我还真想看看这位温姑娘是何方神圣。”方才极为激动的那个少年朗声大笑,激动地搓了搓手,连忙着人将棋盘摆了上去。 众人兴致一来,可苦了跑腿的小厮,这一来一往,便将温令儿和日阿亦玛的棋局摆了起来,隔壁渐渐息了声响,然而男宾却激动了起来。 “温姑娘虽然手气不好,但是脑袋聪明,懂得如何借助东风,懂得如何把控人心,郡主一味以快取胜,难免会吃亏啊。” “你别小看郡主,毕竟可是狠狠挫败了那几个老头子,不过若今日温姑娘胜出,也算是为我们挽回了些许颜面。” “我看悬啊,如今温姑娘的棋路虽然明朗,可是却被郡主处处压制,不可掉以轻心。” “没错没错,你看……” 坐在上首的男人看着众人议论纷纷不由勾起嘴角,原本的话题还在这几日去了什么勾栏院,读了基本圣贤书,如今皆围着双陆棋盘他讨论地热火朝天了。 “霍将军,你那位表妹还真是深藏不露啊。”男人看着脸色阴沉的霍祁年,似笑非笑说道。 霍祁年将手中酒杯扔在桌上,酒水撒在一旁的桌布上,洇湿了深色的痕迹,男人盯着那块水渍,只觉得极为刺眼,他懒懒道:“不知你想说什么?” “我只是觉得能认识阿泠还真是有缘,还好此次来了宰相府,不然还真是明珠蒙尘啊。”林绍学冷笑一声,将杯中酒水一饮而尽,若是之前,他压根不会在意其他人,然而如今他对温令儿感兴趣了,毕竟若能从霍祁年手中夺走一个人,那场面一定有趣至极。 “将军府之事还轮不到外人多嘴,林公子有那闲心,何不多想想令妹之事?”霍祁年凤目含着冷意,手中飞快地转动着佛珠手钏,熟悉他的人知道,此时霍祁年十分不愉。 “巧了,阿泠今日来此处,正是为了容儿而来,霍将军不知道?”他也是方才得知温令儿是“救”了她妹妹的人,如今看来,温令儿果然是在将军府不受重视,她也不信任将军府其他人,包括将温令儿带回来的霍祁年。 霍祁年闻言,收紧了手掌,佛珠冷硬,膈得他指尖发白,她压根没将自己的话放在心里,她的事从另一个男人嘴里说出来,还真是让人极为不爽。 男人凤目阴寒,暗如深潭,让人不知心里所想,薄唇微抿,通身皆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漠然。 林绍学看着霍祁年不愉的神色,笑的一派温和,他朝着身边小厮招了招手,解下腰间的一枚玉佩递给他道:“押温姑娘赢。” 小厮微愣,还不待他说话,此时正在围观棋局的那个少年也大声道:“我也要押温姑娘!” 言罢,此时其他人亦是如此,解下玉佩之类的饰品扔给小厮,纷纷道:“我也是,赶紧去吧。” “等等”林绍学看着小厮手中满满当当的赌注,他转头看向沉默寡言的霍祁年,故意道:“霍将军不赌一赌?” 霍祁年闻言定定看向林绍学,凤目微挑,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缓缓摩挲着佛珠,沉声道:“没兴趣。” 林绍学看着霍祁年眼底的寒意,也不多说,只示意小厮将东西送过去,此时温令儿和日阿亦玛的棋局已经下的差不多了,两人的棋子皆已离开隶属于彼此的位置,两人已经移离不少棋子如今就只看谁最先将最后一颗棋子移离棋盘了。 “奴婢见过长歌郡主,这些东西是大公子那处遣人送过来的,说都押在您这边。”一个丫鬟捧着一个托盘走近长歌郡主,恭敬说道。 丫鬟话音一落,亭子内的众多闺秀皆齐齐变了脸色,方才还稀稀拉拉的托盘中,如今盛满了玉佩饰品,两厢一对比,看着真是讽刺极了。 长歌郡主将众人变幻无常的脸色尽收眼底,不由冷笑一声,慢悠悠道:“果然是鹿死谁手,尚未可知啊。” 随着她话音一落还有扔骰子的声音,骰子落在紫檀木制的棋盘上发出悦耳的声响,它转了许久,方才悠然停住。 亭子内众人皆敛声屏气,听着棋子和棋盘碰撞的声响,一步一步敲在她们心间,就在众人还未反应过来时,便听得一声惊叫:“赢了!” 第31章 不容小觑 “赢了!是郡主赢了!果然是实至名归啊。”坐在日阿亦玛身边的程珠玲急急扫了一番棋盘,还不待众人反应,她便开心叫道,将温令儿扔骰子的声音掩盖其中,她看着温令儿的目光里尽是得意的神色。 众人听闻如此压根也不看棋局,心里皆是松了一口气,面色是压抑不住的喜意,此时有人道:“我就说嘛,郡主棋艺高超,怎么可能被一个没见过世面的人比了去?” “正是如此,看来笑到最后的还是郡主啊!” “这下好了,我看中了那枚玉佩,你们可不要同我抢才是啊!” 众位闺秀欢喜无比,各自说着自己想要的彩头,程珠玲和霍珍若更是笑的得意洋洋,她们幸灾乐祸地看着温令儿,嘲讽道:“你果然是自 分卷阅读64 取其辱。” 温令儿压根懒得理会她们,静静看着棋盘,手里把玩着棋子,盯着那枚骰子,继而看向日阿亦玛道:“郡主可有什么想说的?” 日阿亦玛看着看着自己的棋子,无奈摊手笑道:“我输了。” 她话音一落,原本的欢声笑语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看向日阿亦玛,此时程珠玲疑惑道:“郡主,您明明是赢了啊!为何说输了?” 日阿亦玛没有说话,只是冷冷看了一眼程珠玲,继而将原本移离的棋子放回棋盘中,她还差一步才能赢,众人此时看清局面,纷纷指责程珠玲心急吃不了热豆腐。 有人看着温令儿落后日阿亦玛郡主两步,笑着安慰她道:“郡主,这不是还有一次么,您别担心……” “喏,看这。”温令儿指了指自己扔的三点,继而伸出葱白的手指执起黑子,一步一步,走到终点。 众人愣愣看着温令儿那枚黑子,以及同她一步之差的白子,此时的失败犹如一盆冷水一般从她们头上浇了下来,彻底是透心凉,方才的喜悦显得嘲讽至极。 日阿亦玛看着棋局,眉眼微蹙,她到底是小看了温令儿,想到此处,她淡淡道:“下次再见,我一定会赢你。” 温令儿将手中剩余的瓜子扔在桌上,拍了拍手中碎屑,笑着回道:“此次是我侥幸赢了郡主,下次再见,一定是赢不过了。” 日阿亦玛看着温令儿清亮无比的眸子,像是想到什么,心里突然松了一口气,她接下腰间佩戴的一个玉环扔给温令儿,冷哼道:“这枚玉环送你了,就当是我给你的贺礼,以后拿着它来郡主府找我玩。” “多谢郡主好意,对了,郡主若不嫌弃,收下这罐香露罢。”温令儿从托盘里扒拉了一阵,取出香露递给日阿亦玛,她之所以如此,是因为方才下棋时看到日阿亦玛手上有不少疤痕,虽然看着无伤大雅,但是毕竟女孩子都爱美,定然是不愿意留下痕迹的。 日阿亦玛微愣,看着温令儿白嫩的手心里安安静静躺着的香露,少女眼底并无任何炫耀和幸灾乐祸之意,一双眸子染着暖意,让她忍不住点了点头,温令儿不仅聪慧,而且心细如发,同其他闺秀倒是不同。 她接过香露,道了声谢,便打算转身离开,此时长歌郡主连忙一把拉住她的手,眼睛笑的眯成缝了,明知故问道“日阿亦玛,你可还记得我们的赌注吧?” 日阿亦玛被长歌郡主得意洋洋的模样梗得心里堵得慌,她挣开来人的手,不耐烦道:“我又没说现在兑现我的赌注,你若想听,那就来我郡主府。” 言罢,日阿亦玛朝着长歌郡主扮了一个鬼脸便转身离开,长歌郡主看着日阿亦玛离开的背影,气得跺脚道:“你耍赖!言而无信!” “郡主,别担心,日阿亦玛郡主不是那种人,之后您亲自去找她。”温令儿看着长歌郡主怒气冲冲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头道。 此时不少闺秀都跟了日阿亦玛离开,亭子里空了许多,然而程珠玲和霍珍若却定定看着温令儿,心中怒不可遏,然而顾忌长歌郡主在场,却不得不扬起笑脸。 长歌郡主压根没将她们两人放在眼里,而是让两个婢女捧着托盘,取出夜明珠、暖玉还有孤本全部塞入温令儿手里,笑眯眯看着另外几个闺秀道:“你们没意见罢?” 另外几个闺秀自然不会有异议,连忙摇了摇头,若非温令儿胜了日阿亦玛,她们也不会赢得这么多东西,其中一个身着青裙的少女轻声道:“郡主,便是这些东西都给了令儿姑娘,我也不会有任何怨言的,今日能赢了日阿亦玛郡主,臣女心里高兴极了。” 长歌郡主闻言点了点头,继而问道:“你是哪个府里的?” “回郡主的话,臣女父亲是翰林院的院士,臣女叫丁尉雪,那日父亲输了双陆,整整气了三日,虽然今日臣女没能赢了郡主,但是好在我们中原有人赢了,臣女心里那口气终于能吐出来了。”丁尉雪握着小拳头,看向温令儿的目光中尽是崇拜之意。 “原来如此,你比那些软骨头好多了,我真是看不上那些巴结她的人。”长歌郡主满意地点了点头,压根没注意到现在背后的程珠玲和霍珍若的脸色极为难看。 温令儿静静看着周围人群,她隔着人群对上了程珠玲和霍珍若目光,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们,眼底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就算两人生气那又如何,长歌郡主身份比她们高贵,今日原本就得罪了长歌郡主,如今她们就算看不上温令儿,心里不舒坦也只能自己吃下这个亏,谁让她们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呢? “郡主,这些东西都是男宾那边送来的,如此处理?”温令儿看着另一个托盘里的玉佩玉环,还有折扇,这若是给了闺秀们,还真是不合适。 长歌郡主自然也注意到了,她朝着一旁的结夏招了招手,吩咐道:“去找那边的公子,让他们把这些东西兑了银子送来。” 结夏有些惊诧地看着自家主子,露出了十分欣慰的目光,若是平日自家主子压根不会理会这种小事,她笑着点了点头,捧着托盘离开。 分卷阅读65 温令儿看着周围那几个闺秀,笑道:“你们若不着急,且坐着等一等罢。” 众人自然愿意,毕竟如今这温令儿可是长歌郡主的人,和她打交道,便是同长歌郡主交好,几人皆是直接就忽略了温令儿的出身。 “令儿,今日多亏了你,终于能杀一杀她的威风了!”长歌郡主一想到日阿亦玛脸无敌臭的样子,心里愉悦极了,今日还真是不虚此行。 原本听容儿提起温令儿时她并未放在心上,然而方才偷听到温令儿和程珠玲等人说话,少女就算被那等言语嘲讽辱骂,却依旧温柔应对,看到这里她就看不下去了,加上有容儿嘱托,便为温令儿出个头。 不曾想,温令儿给她一个大惊喜,以后她在日阿亦玛面前,定然是要横着走了。 “也许是今日有郡主在一旁,民女不至于太紧张,这才安了心下棋,不曾想还真赢了,以前我可是从未赢过的。”温令儿自然而然拍了马屁,她以前的确不曾在兄长手下赢过,兄长才是真正的双陆高手。 她话音刚落,此时隔壁传来一阵大笑,便听得一个熟悉的男声道:“臣见过郡主,今日思虑不周给您添了麻烦,臣已着人去兑了银子,等会就送来,还望郡主等一等。” 长歌郡主侧耳一听,大概也知道对面说话的人是谁,她冷哼一声道:“我可不奢望林大公子能想到此处,你多给点银子便是了。” “自然,自然,今日多亏郡主,不然还真看不到如此精彩的棋局,也请郡主代我同温姑娘道声谢吧。”男人言罢,其他公子也纷纷道了恭喜之意。 温令儿闻言只笑了笑,并未放在心里,不过是一场双陆棋罢了,京都这些人说的话,只能听一半,其他的权当笑话便可。 就在众人皆笑言时,便听得隔壁传来一声阴恻恻的男声道:“表妹,恭喜。” 男人一开口,周围都止了声音,这听着哪里像道喜的,还不如说是索命的,飞快转动着手中佛珠手钏,珠子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不合时宜,让人心惊,活跃的氛围变得尴尬无比,一旁的长歌郡主不明所以看向温令儿,便看到温令儿眼底露出极为明显的不愉之意。 温令儿不用想便知道,一定是霍祁年那厮,无所谓他会真心恭喜自己,然而毕竟如今众人都在,她语气平平应了一声:“多谢表哥。” 正欲不理会时,便听得那头传来一个极为激动的声音道:“令儿姑娘你好,我是丁熙谦,方才看了你们的棋局,心里甚是敬仰你,以后有时间请务必到府里来找我玩。” 丁熙谦一番话惹得众人大笑,将尴尬的气氛冲散不少,长歌郡主看着温令儿手足无措的样子,心里庆幸这番话是十岁孩子说的,她冲着少年道:“念在你年纪小不同你计较,之后不可如此莽撞了!” 此时站在一旁的丁尉雪走了上来,朝着长歌郡主行了一礼道:“郡主安心,我会好好和熙谦说明白,这孩子满脑子皆是双陆棋,对人情世故不太明白,还望令儿小姐务必放在心里。” “丁姑娘不必多虑,丁公子对双陆棋如此热忱,我甚是佩服。”温令儿闻言笑了笑,她不由想起了兄姐,她看着长歌郡主,想起了方才郡主说可以允诺她一个要求的话。 温令儿凑到长歌郡主身侧,低声道:“郡主,可以借一步说话吗,民女有事相求。” 长歌郡主扫视了一圈周围,继而点了点头,她转头朝着丁尉雪道:“等会你看着将银子分出去,今日多谢你们。” 丁尉雪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长歌郡主,若是平日她压根同这般的贵人说不上话的,她连忙点头道:“郡主放心。” 长歌郡主和温令儿相视一眼,一同离开了亭子,朝着花园而去,此时站在角落的程霍两人盯着温令儿的背影,眼底露出几分冷意,她们低语了几声,吩咐一旁的丫鬟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圣诞快乐呀~ 第32章 林大公子 温令儿同长歌郡主一路往林容的乐意院而去,两人挑了一条僻静的曲径,慢慢地走着,低声说着话。 小径寂静,柳暗花明,春事已去,初夏日迟迟,墙边红芍药花团锦簇,风软日和,温令儿站在花架下,抬头看着斑驳陆离的光影,长舒了一口气,今日算是有惊无险。 长歌郡主看着少女柔软的侧脸,想到方才那些人对她的刁难嘲讽,即便如此,她也未曾像她们一样,反倒是大大方方应对,长歌郡主在京都中呆的太久,同她打交道的人,要么阿谀奉承,要么满心计算极为虚伪,真正能够坦诚相对的极少。 温令儿同她遇见的人,多少有些不同,许久为曾经见过如温令儿这般的人了,而且又是对自己好友有利之人,她到底是对温令儿多了几分注意。 “在京都生活,是不是很累?”长歌郡主走到她身边,抬头看向温令儿目之所及处,笑着问道。 日光落在少女清澈的眸子里,微微刺眼,温令儿半眯着眼,叹了一声道:“也许这就是人生常态,来京都总好比待在雁城,这里更 分卷阅读66 加安全。” 相比于雁城温府嫡母的算计和针对,如今面对的种种算什么呢?而且就算再累,也要努力活下去啊,她还要找到兄姐呢。 长歌郡主收回目光,好奇道:“哦?你来京都,莫非真如他们所说,是为了那人?” 那人是谁,不言而喻,看来霍珍若还真是不遗余力将自己的事情散播出去,原本京都众人不必在意自己,自己无非就是一个如同草芥之人,不过好在,自己如今已经放下了。 “是也不是,有诸多苦衷,不过……不过那个时候的确是存了托付终生的念头。”温令儿苦笑一声,喃喃低语。 温令儿从小到大,父亲很少过问她的生活,唯一接触的男子便是兄长,然而家中剧变,母亲去世,父亲遇难,那个时候将自己从黑暗中拯救出来的人是他。 霍祁年算是她真正接触外男,她对于夫君的想象一下子落到实处,那个时候温令儿真的想要嫁给他,虽然知道自己身份卑微,却依旧做着这样的梦。 “你可知在这京都,没有女子想嫁给他,便是想嫁给他的,也被他吓走了,你倒是让本郡主吃惊,看来你还是不了解他。”长歌郡主看着温令儿一派少女情怀,不由摇了摇头。 “也许是他救我于水火中,所以我将他视若神明,然而如今不会了,以后自然如此。”温令儿收回目光,笑容满是释然,这番话说得矫情,可事实的确如此,温令儿太渴望有人爱她罢了,谁没有做过梦呢? 长歌郡主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隐约也猜到了温令儿为何这般想,因为霍祁年定亲了,定亲的对象便是方才对温令儿百般刁难的程珠玲。 然而就算她刚认识眼前少女,也知道她不可能当妾室,所以,早早断了念头也好。 她虽不知世间情为何物,但是她能够明白,陷入情爱之中的人,大多是痛苦的,她转移话题道:“罢了,不提这些,你找我所为何事?” 温令儿感激地看了一眼长歌郡主,将心里不愉敛下,低声道:“郡主,我上头还有兄长和姐姐,只是一年前被嫡母算计,使得我和兄姐分离,如今听闻他们身在京都,所以便有个不情之请。” “你想让我着人寻找你的兄姐?”长歌郡主有些吃惊地看着温令儿,对她的认识又多久一层,眼前少女还真是不如表面那般看起来天真烂漫,其实背上负担着不轻的担子。 “正是如此,这是我来京都最主要的目的,不过一年前因他事耽搁,如今好不容易有机会,我不能放过,不知郡主可能帮我?”温令儿助得长歌郡主赢了今日的双陆棋,她也允诺自己一个愿望,有来有往,天经地义。 长歌郡主自然不会推辞,不过寻人罢了,而且今日温令儿帮了她大忙,又是容儿的恩人,她点头道:“你且放心,将你兄姐的信息,以及画像交给我,就算是着人挖地三尺,我也一定帮你找到他们。” “令儿谢过郡主,以后您若有需要令儿的地方,尽管开口,令儿在所不辞。”温令儿看着长歌郡主爽朗的笑脸,心里一暖,虽然在将军府中处境艰难,但好在,自己遇到的人是好人。 “说到此处,不知你可有……”长歌郡主看着眼前少女笑意盈盈的模样,心里一顿,想起了宫里那个人的嘱托,她到底是厚着脸皮凑到温令儿耳边低语了一番。 温令儿闻言微微一惊,她连忙看了一眼周围,方才低声道:“郡主,此事非同小可,如今我还不能给您答复,您等我几日,让我问问师傅意见如何?” “自然自然,您且安心,所需费用皆由那位贵人承担,而且事成之后必有重谢,而且……”长歌郡主顿了顿,沉吟片刻,继而道:“而且,于你在京都真正立足,是关键所在。” 温令儿自然知晓,然而长歌郡主所说之事并非那般简单,若她轻易应下,反而将自己同长歌郡主皆推入险境,她叹了口气,到底是点了点头。 就在两人正低声说话时,一旁的结夏看见不远处来了人影,连忙提醒道:“郡主,温姑娘,有人来了。” 两人话音一止,抬眼顺着结夏所指方向看去,便看到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走来,青素长袍,以金冠束发,矜贵温和。 长歌郡主目光一顿,拍了拍温令儿的手,继而朝着来人道:“林大公子怎么来了?” 温令儿退了半步,连忙藏在长歌郡主身后,她以前便不怎么和男子打交道,如今见了京都圈内的贵公子,却是不知如何应对。 “我去了一趟容儿的院子,她如今正一人闷得慌,让我出来请你过去,谁知郡主如今有事,是我唐突了。”来人正是林绍学,笑的温和有礼,有意无意看向长歌郡主背后的温令儿,只微微看到少女斜斜飞出的珠环。 长歌郡主闻言当下一拍脑袋,连忙道:“我倒是忘了,容儿让我结束之后去寻她,多谢林大哥提醒,我这就去。” 她话音刚落,躲在背后的温令儿微微一愣,心道这倒是巧了,那日偷跑出去,遇到的人也是林大哥,还不待她多想,长歌郡主转身道:“令儿,等会送花神时我来寻你, 分卷阅读67 可好?” “郡主且快去吧,莫担心我,我一人应付得来。”温令儿笑着颔首,如今林容才是更需要人陪伴,她自然不会有异议。 长歌郡主看着温令儿乖乖的模样,眸子亮晶晶的,憨态可掬,她忍不住捏了捏温令儿的脸,方才笑道:“对了,我先给你介绍一番,这是容儿的兄长,你们应当还未见过罢?” 言罢,长歌郡主微微错步,将挡在身后的林绍学露了出来,温令儿抬眼看去,便看到一张熟悉的脸出现在面前,那人温和笑道:“阿泠,别来无恙。” 温令儿微微一顿,眼前的笑脸同脑海里的笑脸重合,她眨了眨眼睛,正要开口,然而心里念头一闪,将到了嘴边之言咽了回去,继而道:“民女温令儿见过林公子。” 还真是误打误撞,那日珠宝铺遇到的青年竟然是宰相府的公子,真是让人意外,不过细细一想倒也对得上,如今京都街市的铺子背后的东家大多是高官贵族,是自己没往深处想罢了。 长歌郡主看着两人的反应,一个面色是意料之中,一个则是意料之外,不由惊诧道:“你们认识?” 不待温令儿说话,林绍学开口道:“不过是在珠宝铺的一面之缘罢了,霍大公子也在,不曾会在此处遇见,更没想到阿泠是宰相府的贵客。” 林绍学自然不会将那日之事说出来,毕竟对于温令儿,他是外男,未出阁的少女私会外男,不利于在外名声。 长歌郡主闻言看了温令儿一眼,她并未否认,心里了然,只当是温令儿去购置珠宝,恰巧同林绍学碰上了,而且还有霍祁年作陪,这极为正常,既然已经认识,那自己就没必要多说了。 “既然如此,林大哥你帮着招待贵客,我先去一趟容儿的院子。”长歌郡主言罢,朝着温令儿比了一个笑颜,便带着婢女匆匆往乐意院的方向走去。 长歌郡主离开后,原本还极为热络的氛围消减了几分,温令儿心里有些忐忑,若是早就知道林绍学是宰相之子,自己自然不会进那珠宝铺的,毕竟若林绍学真的追究起来,自己有弊无利。 眼前少女微微低头,只隐约看到她睫毛如同蝶翼扇动,也许是有风吹拂而过,云鬓之间的步摇轻轻颤动,珠环碰撞,发出微响。 温令儿垂眸不语,让林绍学心里一动,他轻咳一声道:“阿泠,不必紧张,你是宰相府贵客,不会有人对你说三道四。” 男子话音温和,如同一枚定心丸,让人心安,然而如何能心安?林绍学是宰相的贵公子,自己接近他,在有心人看来就是攀附权贵。 如今正值京都众位小姐议亲的年纪,若自己同林绍学说话的场景被人看了去,少不得要编排一番,她叹了口气,看向林绍学行了一礼道:“多谢林公子那日相助,若无其他事,民女先行告退。” 少女如今知进退,懂礼数,压根同那日古灵精怪的模样不同,林绍学敏锐地察觉到她不想同自己有任何纠缠,男子有些失落,沉声道:“阿泠觉得我碍事么?” “并非如此,林公……大哥莫误会,只是民女如今是温令儿,并非阿泠,林公子还是慎言。”温令儿无奈地否认道,她总不能直说若让别人知道自己和他打交道,自己怕是以后会成为其他闺秀的眼中钉吧? “阿泠担心别人误会我们什么?”林绍学看着少女着急否认的模样,心里一定,朝着身后的小厮比了一个手势,示意他守着周围,莫让他人靠近。 林绍学话都说到了这一步,温令儿自然不能装傻了,她干笑道:“人多的地方,是非最多,误会也多,至于误会什么,民女不知,民女只知,切勿让人留话柄。” 林绍学看着温令儿步步为营,心里一紧,他知道少女话中何意,然而那又如何?整个京都之中,只要是他想要得到的,就没得不到的,包括霍祁年的人。 “阿泠如今这番模样,还真是让我意外,不过如今再次遇见,便是有缘,加之你对容儿有恩,自然便是我的恩人,我同恩人说话,他人敢有何异议?”林绍学笑容温和,少女同其他人并无太大不同,不过足以引起他的兴趣。 温令儿被林绍学一番话说的哑口无言,若自己出声辩驳,反而像是自己不识好歹,她心里微微一沉,无奈道:“公子所言有理,民女还有事,先行告辞。” 言罢,温令儿扶着弄巧的手转身离开,还未走几步,便听到林绍学笑道:“阿泠,我给你的绸花一定要戴着啊。” 男子笑声温和,如同晨钟暮鼓,温令儿闻声身子一顿,虽然不知林绍学说的绸花在何处,但还是点了点头,快步离开。 此时温令儿只顾着摆脱开林绍学,谁知脚步太乱,人一紧张,脚下一歪,整个人摔向地面,弄巧压根没来得及反应。 温令儿心里一惊,连忙抬手捂住自己的脸,然而意料之中的疼痛并未袭来,她只听得耳边一声轻笑,便觉得肩膀一紧,整个人方才稳住身子。 她松开手,抬头一看,便看到林绍学站在自己身旁,男人身形高大,将少女笼罩其中,温令儿心里一紧,连忙挣开男人的手, 分卷阅读68 后退几步站定,缓了缓道:“多谢公子出手相助。” 还不待林绍学回答,温令儿便匆忙跑开,林绍学看着少女如同老鼠见了猫一般匆匆忙忙离开的背影,眼底忍不住染了笑意,霍祁年看中人,果然有趣。 温令儿唯恐自己方才和林绍学相处的场景落在他人眼底,所以只顾着往前跑,压根没注意到弄啥还在身后,七拐八拐,等回过神来时,压根不知自己身在何处,身边一人也无。 她扫视了周围一圈,极为寂静,只能听得鸟儿轻啭,以及在茂密的枝叶间跳动的声音,原本嘈杂的人声像是消失了一般,温令儿不敢擅自走动,便只好坐在一旁的石头上,长舒了一口气。 她原本攥着的心刚落下,还未回过神,便看到面前空地有阴影覆盖,她心里一顿,连忙起身就要跑,然而下一秒便落入温热的怀里,浓重的血腥气铺天盖地而来,将温令儿裹在其中。 此时只听得传来一阵脚步声,那人连忙她抱在怀里,疾步离开,温令儿此时终于回神,正要开口叫喊,那人像是意料之中一般捂着她的嘴,嘶哑着声音道:“嘘,想要活命就听话。”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小可爱philomel的营养液10瓶~啵啵~ 第33章 取悦我 男人浑身都透着冷意,虽然胸膛宽厚温暖,然而温令儿知道,来人必然是杀人不眨眼的,如今自己对他没有威胁,所以她并未下了杀手,若自己张口引人来追,一定凶多吉少。 此时身后隐隐传来慌乱的脚步声,以及说话声:“快些通报公子,府里有刺客。”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顿,想起了一年前温府的时候,自己也是这般被掳走的,差点被卖入勾栏院中,不由小脸煞白,整个人浑身发抖,连双手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都毫无知觉,那日之事给她留下的阴影极深。 此时男人看着怀里人突然安静下来,低头一看,便看到少女仅闭双眸,小脸发白,整个人像是陷入一阵恐慌一般,他眸光一顿,沉声道:“别担心,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男人言罢,将抱着温令儿的手松了几分,然而却并未将人放下去,温令儿闻言心里紧了紧,听得耳边风声呼啸,她低声道:“为何抓我?” 他并未应答,只顾往前,甩开身后紧跟的府兵,今日送花神,他们不会将此时闹大,不然不好收场,所以尽管拖着时间便是。 温令儿摸不透男人的心思,她如今小命都握在这人手里,与其纠结他为何抓自己,还不如想想等会如何逃跑。 此时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小,温令儿还未反应过来,男人便抱着自己飞快闪进一个极为破旧的厢房内,一入屋内,便有灰尘扑面而来,温令儿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听见男人轻笑一声,她抬头看去,只能看见男人坚毅的下巴,此时便听得男人声音低沉道:“姑娘可喜欢被某抱着?” 温令儿一顿,此时才发现自己还紧紧抓着男人的手,她连忙松了手,挣开了男人的怀抱,往一旁退了几步,然而此时心里像是有鼓敲打一般,砰砰砰作响,她还真是丢脸极了。 男人看着少女紧张无措的模样,不由轻笑出声,宛若醇厚陈酒一般,蛊惑人心,温令儿抬眼看去,便看到男人深不见底的目光如炬,紧紧盯着自己。 这个男子身形高大无比,同霍祁年身高无异,然而容貌却不同,来人面容普通,可以说毫无记忆点,然而一双凤目却极为凌厉,让人无法小瞧了去。 “既然你已经脱险,那也没我什么事了,我先行告辞。”温令儿推到门口前,扔下一句话,便打算开门离开。 然而下一瞬,温令儿只觉得身后有阵风掠过,原本离自己一两米远的男人,如今正站在自己的身后,手掌低着木门,慢悠悠道:“我还未逃出此处,怎能确定你不会告发我?” 温令儿被戳中心事,有些心虚地移开目光,否认道:“自然不会,左右同我无关。” “那你如今离开,同一会儿离开,抑或不离开,也没什么区别,只能劳烦你待在此处陪一陪我了。”男人看着眼前人紧紧握着小手,心里定然是害怕的,然而却又不愿显露出来。 “你……你如何才能放我离开?”温令儿鼓起勇气看向男人,结结巴巴问道。 男人闻言,负手踱步到一旁,掀开袍摆坐在一旁,屈着修长的手指敲了敲桌面,像是故意逗少女玩一般道:“帮我做一件事。” 温令儿闻言瞪大了眸子,这人未免太霸道了,明明是他将自己抓来此处,如今竟然还要自己帮他做事? “大人是不是忘了,是您将我带来此处的?”温令儿心里紧张,偷偷将手探入袖袋里,想找一个能够防身的东西。 男人自然是察觉到温令儿的意图,他起身朝着少女走去,他身上带着血迹,一步一步,如同踏在温令儿的心尖,少女连忙后退,忙不迭从鬓间拔出步摇,指向男子。 “你觉得这支步摇会伤到我么?若非你误闯禁地,还耽 分卷阅读69 搁某的大事,你原不该在这里。”男人唇边勾起弧度,凤目渗着深意,看着少女孤立无援却又硬撑的模样,真是有趣极了。 温令儿不知男人口中的“禁地”是何处,然而方才自己一路乱跑,的确没注意,想到此处,心里不由一阵懊悔。 此时背后已经退无可退,她紧紧靠着墙壁,咽了咽口水,颤着声音道:“那你说吧,有什么要求,只要不杀人放火,我……我都能帮你。” “取悦我。”男人将少女逼到角落,看着温令儿稠密的睫毛轻轻颤动,犹如一枚轻飘飘的羽毛,从他心尖掠过,他伸手碰了碰少女垂落在肩膀出的青丝,哑着声音说道。 温令儿闻言瞳孔微张,好看的眉头紧紧皱着,微微偏头,想躲避男人的触碰,然而男人像是对她了如指掌,下一步便伸手掐住了少女精致小巧的下巴。 “你……你别太过分了!”少女被迫对上男人的目光,嗓音细软甜糯,便是骂人也带着软软的尾音,好像猫儿生气时竖着毛绒绒的尾巴一般,轻轻的,柔柔的毫无杀伤力。 “你可知螳臂当车的含义?如今若我在此处强要了你,此时又有人寻来,你可知你这一生便毁了,只能嫁我。”男人说道此处,不由笑出声,声音低沉有磁性,极为悦耳。 男人这番话真是毫无遮掩,便是连喜欢看话本子的温令儿听得也是小脸红得几欲滴出血来,她目瞪口呆地看着男人,嗫嚅着娇粉唇瓣,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不待温令儿回答,他一边把玩着少女柔软的发丝,一边凑在她耳边低语道:“相比于此,取悦我不是更算一笔划算的买卖么?” 男人明知就是威逼利诱,吃准了自己没有胆子告发他,温令儿被眼前男人气得说不出话,她还是头一次见到将歪理说的天花乱坠之人,明明自己无辜被牵连,怎地在男人这里,自己如此被动? 然而眼前人到底是谁她压根不知,更别提他性格如何,若是一个冷漠残忍,杀人不眨眼的恶魔,那自己定然是死路一条,可他如今同自己周旋,想必是不会真的要了自己的小命吧。 “你……你不是那样的人。”她咬了咬牙,到底是伸出绵软细白的小手握住男人掐着自己下巴的手的手腕,眉眼带了几分笃定的笑意,盈盈般看着男人。 少女娇憨无比,眸子像是盛着千万盏明灯,清澈的瞳孔里倒映着自己的面容,隐隐透着几分讨好之意,原本还朝着他伸出利爪的小猫突然蹭了蹭自己的掌心,乖巧极了。 “哦?你怎知我不是那种人。”男人意外地挑了挑眉,饶有趣味地看着温令儿,不紧不慢,仿佛方才匆忙逃跑之人并非是他。 “我自然知道,你看着就不像是坏人,而且……而且你若真想杀我,方才就该动手了,何必带我一起逃跑?”温令儿看着男人唇边染了笑意,只当是自己拍的马屁奏效了。 男人看着少女泛着粉意的朱唇,指尖微动,不由地抚摸上少女柔软的樱唇,意料之中的绵软和温热,让他微微恍了神。 “你做什么!”温令儿身子猛然一顿,握着男人的手连忙使力,想要挣开男人的手掌,然而动作间,男人凤目微眯,微微用力,修长指尖无意间碰到少女温软的舌头,他眸光一闪,只觉得一股麻意自指尖传向心口。 温令儿惊得说不出话,也顾不得其他,伸出另一边手朝着男人脸上甩了过去,男人何等精明,当下就挡住了温令儿的手,将她紧紧抱在怀里,嘶哑声音道:“不听话,可是要受惩罚哦,我怎地舍得杀你,你这般的美人,却是该好好疼爱的。” 男人言语浪荡,好在并未有进一步的其他举动,然而温令儿却是被气的不轻,她若是知道这登徒子如此放肆,定然戳瞎他的眼。 “枉我以为你是正人君子,如今竟这般戏弄我,真当我是那等可以随意侮辱的人么?”温令儿一阵气短,只觉得内心极为反感,气得就要破口大骂,然而又怕将人引来,只能低着声音咬牙切齿道。 男人薄唇微勾,看着少女怒气冲冲的模样,心里一阵愉悦,像是故意一般,修长粗糙的指尖重重碾过少女的唇瓣,继而又捏了捏她气鼓鼓的小脸,沉声笑道:“你成功取悦某了。” “取悦你个大头鬼!”温令儿气又羞又气,重重踹了男子一脚,然而不过是蚂蚁撼树罢了,压根没伤得他分毫,自己如今真是手无缚鸡之力。 温令儿话音一落,此时便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以及说话声,温令儿凝神一听,像是弄巧的声音:“姑娘,您在何处?您别吓奴婢啊!” 当真是弄巧找来了,她连忙开口就要应声,然而一对上男人暗高威胁之意的目光,她不由止住了声音,索性一把抱着男人的腰,冷哼道:“你若不放了我,被人发现,你也跑不了!” 男人只觉得腰间一紧,便看到少女细白的小手紧紧抱着自己,他心里一沉,眉间冷意消散殆尽,不过眼前少女还真是孩子想法,她以为这样自己就跑不成了? 他眼底闪过一丝莫名之意,继而失笑道:“你闭上眼睛,我怕你到时出卖我,这可不行。 分卷阅读70 ” 温令儿听着越来越近的说话声,气得心口堵得慌,然而如今受迫于人,不得不从,她闭上眼睛,松开手道:“你要说话算话,不然……” “不然”话音还未落,温令儿唇瓣便被触及一股柔软温热感,像是儿时跟着兄长出门时,兄长给自己带回的软酥糖。 她睫毛微颤打算睁眼,男人以掌覆之,下一秒触感便消失了便不见了,不待她反应过来,口中被塞入一个甜丝丝的东西。 “乖孩子,这是解药,别吐,至于谢礼……”男人声音低沉,像是哄孩子一般,原本的戏谑之意被隐隐宠溺取代。 周围突然安静,她一睁眼,男人已经消失不见,她环视四周,空气中只隐隐留下一股血腥味,以及男人身上残留的檀香,她微微发愣,便听得外头传来声音道:“姑娘,您在哪呀?” 温令儿摸了摸唇瓣,并无任何异样,她飞快将口中的“解药”吐在帕子里,塞入袖袋里,继而取出一个瓷瓶,将瓶中所剩无几的莲露倒入口中,清了清嗓子,整了整衣衫鬓发,推开门走了出去。 此时弄巧见了她,差点哭出声来,一把抱住温令儿道:“姑娘,您可吓死奴婢了,怎地跑的这么快,奴婢压根追不少您,奴婢还以为您被刺客掳走了!” “不怕不怕,我这不是没事么,不过是方才太累了,想找个地方歇歇脚,不过你提到了刺客,府里发生了什么事?”温令儿拍了拍弄巧的手,示意她安心,她的确是被一个登徒子抓了,不过这种事还是不说为妙,毕竟有关自己名声。 “听闻宰相府出现了一个刺客,而且杀了宰相府的几个下人,如今宰相府的府兵正在追捕他。”弄巧言罢,小脸苍白,不由地拍了拍胸口,方才跟丢温令儿,又听得府内有刺客,吓得魂飞魄散。 如今见到温令儿安然无恙,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虽然前几日因为姑娘冷落自己而心里不舒坦,可毕竟温令儿才是她真正的主子,她如何能让她出事? 而且,若温令儿真的出事,那她离死也不远了,大公子不会放过自己的,虽然她读不懂大公子对自家姑娘的心思,但她可以笃定,若自家姑娘出事,大公子一定会亲自了解自己的性命。 温令儿看着小丫头苍白的脸,如今也是一阵后怕,虽然方才那个男人并未对自己做什么,但是若他真的心怀不轨,自己定是无法逃脱的。 “姑娘,您的下巴沾了什么,有个淡淡的红印。”弄巧言罢,便要取过自己的帕子递给温令儿,然而一掏怀里,发现竟然忘记带出门。 温令儿闻言,当下就变了脸色,她连忙捂住自己的下巴,干笑道:“估计是方才有“蚊子”咬了一口,不碍事,我拿帕子擦一擦。” 弄巧有些疑惑,自家姑娘下巴上头的红印倒像是沾上去的,不过自家姑娘说被蚊子咬了,又为何要拿帕子呢?她有些想不通,不过也并未多问。 温令儿往袖袋里拿帕子,找了许久,也不见帕子,她猛然想起男人方才说的“谢礼”二字,这才想起来,定然是那个登徒子顺走了! “别让我遇到你,不然下次我定要抓破你的脸!”温令儿拿着袖子胡乱擦了擦下巴,气得低声骂道。 弄巧并未听清自家姑娘的话,只搀扶着她走出院子,温令儿压根没看到此时空无一人的屋里显出一个人影,男人勾唇,将帕子藏于怀里,飞身离去。 她们往水榭而去时,便看到几个男子匆匆忙忙前来,温令儿和弄巧连忙躲在一旁的假山里。 此时只听得有个男子气急败坏道:“我就说他今日来铁定没好事,果不其然,这是在我们眼皮子底下偷走了那个东西!” “你也别说了,毫无证据,免得落人话柄,如今最为紧要的是赶快召集众人商议此事,赶紧走吧,大公子已经在书房等着了。” 温令儿透过假山缝隙,只隐隐可见那几个人的背影,她看着人影远去,松了一口气,脚步一动,突然踩在了枯枝上,发出了极为突兀的声音。 “谁在那处,给老子滚出来!” 第34章 强吻 那人一边说着,一边走来,温令儿透过假山缝隙,隐约能看到几个人影朝着假山此处寻来,她顿了顿,朝着一旁的弄巧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待在此处勿动,继而便悄悄往假山另一个方向走去。 她故意踩着枝叶发出嘎吱嘎吱的声响,原本冲着假山去的人听得动静,连忙朝着温令儿的方向走去,温令儿深吸一口气,顺着小道直走,然而路的尽头竟然已经无路可走,只有一面墙堵在前头。 “不会吧,我今日做了什么孽?”温令儿心里暗道,今日的运气和她手气一般,真是差到家了,她叹了口气,只能躲在一旁的大树背后,只能盼着那些人不会发现自己。 温令儿小心翼翼地呼了一口气,正疑惑着怎么不见人来,便听得声音道:“奇怪,人呢?明明听到往这边走的声音了。” 此时一个男子手中提着长剑,极为警惕望着四周,冷哼一声,环视周围:“想必是那 分卷阅读71 人有些功夫防身,你且当心点,我就不信他还真能逃脱。” 两人越走越近,离温令儿只有几米之遥,此时她除了躲在大叔后头,已经没有任何法子,若被人察觉,到时候她定会陷入险境,毕竟府里出现了刺客,若有心人故意为之,她说不定就成了替罪羊了。 就在温令儿快绝望之时,突然身子一轻,待她反应过来时,自己已经稳稳当当站在粗壮的枝干上了,此时枝叶茂密,将她掩盖其中,她一偏头,便看到霍祁年站在她身侧,凤目凛冽,将她虚虚拢在怀里。 毫无疑问,他又一次救了自己,温令儿收回目光,无奈叹了口气,微微侧脸,尽量离男人远一些,少女眉间的疏离不偏不倚落在霍祁年眼底,他想起方才少女依偎在林绍学怀中时,心里暴戾翻涌,此时那两人走到自己的位置,发现并无人影,奇怪道:“明明看到有人过来,怎地突然不见了踪影?” “难不成真的没人,会不会是听错了?” 那人话音刚落,此时便有只白色的猫儿从墙上跳了下来,步伐轻缓,姿态优雅,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猫儿轻蔑地看了两人一眼,一甩尾巴,慢悠悠地朝着另一个方向离开。 “原来是只猫,我说怎么会有人凭空消失,走吧走吧。”提着长剑的男子对着猫的儿离开的方向摇了摇头,骂骂咧咧离开。 温令儿方才微微松了一口气,此时另一个男子有意无意看了一眼树上,温令儿心里一提,紧紧握着树枝,然而那人只略略扫了一眼,继而转身离开。 夏日深长,鸟儿低啭,草木散发出浓烈的气息,灼灼日光穿过浮云倾落,透过枝叶缝隙,细细碎碎落在温令儿的发间,还有清亮的眸子里。 男人看着少女紧张的神色,温软的眉眼紧蹙,指尖微动,继而沉声道:“人已离开。” 温令儿闻声一顿,身子不由一僵,她原本同霍祁年就闹得极为不愉快,如今却又欠了他的人情,她硬着头皮道:“多谢大公子相助。” 霍祁年敛了目光,缓缓摩挲着手中佛珠,此时清风徐来,吹得少女发间珠环松然作响,他冷声道:“你可知被他们发现有何后果?” 温令儿不再是以前那个会抓着他的袖子,软软地朝着她笑的女孩,如今的她脱颖而出,不仅胜了日阿亦玛的双陆,而且还招惹了不少男子注意,这同他的打算,偏得太远。 “我知道,但并非我故意为之,大公子若是想指责,还是回将军府再说吧。”温令儿心尖一颤,将自己心里莫名而起的烦躁感强压下去,淡淡说道。 “温令儿,你是不是觉得,如今认识了林绍学和长歌,就打算将军府踢到一边了?”男人凤目阴冷,一把握住少女的手腕,将她拉向自己怀里,佛珠同问令儿的指环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温令儿只觉得手腕一痛,整个人便向男人怀里而去,她伸出另一边手抵在男人的胸膛处,挣开了霍祁年的手,两厢用力,重心不稳,她脚下一滑,整个人往下坠去。 匆忙之间,温令儿一把握住了一旁的枝干,此时她几乎半个身子都悬在空中,她紧紧握着枝干,心脏几乎要蹦到嗓子眼处,温令儿看了一眼底下,约摸有三米高,若真的摔下去,后果不堪设想。 男人看着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目光冷冷清清,居高临下打量着少女,他微微俯身,眼底露出一起冷意。薄唇轻启:“怎么,如今觉得将军府如同累赘,想甩开?” 温令儿此时全部注意力都在手上,她费力地抬头,对上男人的目光,冷笑道:“无论我认识谁,同你无关,将军的救命之恩我不敢忘,将军予我的耻辱我也不会忘,您可满意?” 少女如今连“大公子”都不愿叫了,“将军”二字如同一把利刃,将两人之间唯一的关联一刀断开,她如今同外人一般称呼他“将军”,而不是霍哥哥,更不是表哥。 霍祁年伸手微微抚上少女的眉眼,温令儿如今双手都握着枝干,压根没办法阻止男人,她厌恶地偏了偏头,然而下一秒,男人不由分说掐住她的下巴,阴测测道:“表妹别忘了,从你向我求救那一刻开始,一切就变了,如今再说这话,早已迟了。” 温令儿此时手臂酸软无力,压根无法将心思放在男人所说的话语中,她对上男人的目光,费力道:“那又如何,若将军认为我这条命是你的,你尽管取去便是,何至于如此羞辱我?” 言罢,她看着一旁的树枝,皆是离她特别远,就算想荡过去,也没办法够得着,反而还会摔得一身伤。 她知道,霍祁年不会任由自己摔下去,毕竟自己若是在宰相府出事,最后还是得将军府兜底,他不过是在等自己求他罢了。 可她宁愿摔下去,也不会开口,她受够了被他任意摆布,温令儿思于此,深吸了一口气,环视了一眼脚下,不远处正好有处能够容她踩踏的地方。 “既然如此,想必你也不需要我的帮助。”霍祁年言罢,凤目含着冷意,自顾自便坐在一旁,半阖眉眼,摩挲着手中佛珠,开始闭目养神。 温令儿看着男 分卷阅读72 人冷心冷肺的模样,只冷哼了声,这才是霍祁年的真正面目,自己从前怎么就没看清过呢? 她忍着掌心摩擦着粗糙枝干传来的疼痛感,一点一点地往树枝另一边挪去,只要自己能够踩在底下的枝干上,便能顺着树干滑下去。 霍祁年虽然瞧着是作壁上观,然而却将温令儿一举一动尽收眼底,他想起方才她和林绍学两人和乐融融地说话,更甚林绍学还近了温令儿的身,一想到那番场景,霍祁年心里戾气暴涌,若非时机尚未成熟,他如何能轻易放过他? “你喜欢林绍学?”男人缓缓睁开眼,矜贵自持,同温令儿狼狈的模样,形成鲜明对比,男人看着温令儿苍白的小脸,冷冷问道。 温令儿闻言并不回答,只在心里翻了无数个白眼,此时她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掌心已经被树皮磨破了,渗出了鲜血,原本粗糙的枝干变滑了,让她几乎握不住。 树干上有凸起的尖刺,冷不丁插入她手掌的嫩肉里,痛得她倒吸一口凉气,连忙松了手,原本摇摇欲坠的身子更危险了几分,泪珠毫无预兆划过少女娇嫩的脸庞,滚滚而落。 温令儿心里委屈极了,她明明无需受这样的委屈,若非霍祁年那厮,自己何至于如此狼狈。 霍祁年看着少女掌心的血迹,衬得少女手腕越发纤细,她低声啜泣,让他蓦然想起自己儿时养过的那只猫儿,偷偷背着他逃跑,最后爬到树上下不来,喵喵直叫。 男人凤目微眯,伸出大掌,握住少女纤细的手腕,一把将温令儿拉了上来,温令儿心里一紧,整个人猝不及防摔在男人怀里,渗着鲜血的小手不偏不倚,一掌发在男人的下巴上,发出了清脆的声响,留了一道血迹。 霍祁年眉眼阴冷,极为不愉,对上少女的微红的眸子,将她眼底一霎而过的狡黠之意看在眼中,他想起温令儿出门前,笑意盈盈的目光,像是一罐蜜糖,黏糊甜腻。 温令儿被男人阴沉的目光盯得头皮发麻,她微微低头,飞快擦干眼角泪水,才发觉自己如今被他紧抱在怀里,两人身子紧紧贴在一起,能够清晰地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她身子微僵,伸出手抵在男人的胸膛,哽咽道:“放开我。” 温令儿话音刚落,便觉得男人握在自己腰间的手的力度更重了几分,她连忙抬头,看向男人,霍祁年目光沉沉,如同深渊,几乎要将她心底看透。 温令儿正要低头,男人的唇骤然吻了上来,她连忙转头,然而却是来不及了,她朱唇触及一股柔软,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然而她只觉得反感极了,侧头躲开了男人的吻。 “呵。”男人沉声一笑,因挨得极近,温令儿能感受到男人自胸腔处传来的震动,以及怀里的温度,好似扑面而来的潮水,让她避无可避,这些让她极为不适应,并且极为陌生。 不待她多想,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自己被霍祁年按在枝干上,男人一手紧紧握着她的腰肢,连同她的手腕也一并禁锢着,继而暴戾地掐住她的下巴,精确无误地吻了下去。 少女樱唇绵软如云,香甜软糯,霍祁年只觉得心里某处动了动,像是有什么东西莫名涌出,他原本只想吓一吓少女,告诉她如今能依仗的人只有自己,然而如今却舍不得放开了。 温令儿被霍祁年的举动惊在原地,她原本心里就存了气,方才又被他狠狠奚落了一番,如今这番做派,是将自己当成了随意羞辱的人? 她想到此处,狠狠咬在男人的薄唇处,她极为用力,当下便有一股血腥味充斥着口腔,惹得她不由一阵恶心,此时男人手一松,放开了温令儿的下巴。 男人凤目微敛,直直对上少女充满怒意的眸子,含着迷蒙的水汽,如同发了脾气的猫儿,朝着自己狠狠抓了一下,猫儿唇间染了自己的鲜血,更衬得肌白如雪,让他生了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快|感。 “你是不是有病!”温令儿低声骂道,眼底皆是厌恶之意,她用力挣开男人的手,霍祁年怎能如她愿,反而力度重了不少,将她禁锢在怀中。 “喃喃如今才知晓么?我确实有病,所以……”男人低头看着少女,伸出手将温令儿樱唇让染着的鲜血如数抹去,看着她又凶又气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愉悦。 霍祁年将指腹上的血迹舔干净,继而俯在少女耳边沉声笑道:“所以,别惹我生气,你兄长的命在我手中握着啊,喃喃,你怎么还不懂呢?”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霍祁年这话中何意,她忍着满腔怒意,气急败坏道:“你敢伤害他,我让你不得好死!” “我警告过你,要听话,你的兄长才能安然无事,若在让我看到你和林绍学接触,后果自负。”霍祁年言罢,敛了笑,一把将人圈在怀里,单手抱着少女,从高树上一跃而下,少女腰肢柔软,让他爱不释手。 温令儿此时手中紧紧握着尖锐的步摇,她恨不得要了霍祁年的命,霍祁年像是有所察觉,伸出手掌探入少女袖中,握住她的手,将步摇夺了过来。 两人落到地面,霍祁年站定,握着温令儿的手,温令儿在他面前,就算挣扎也压 分卷阅读73 根使不出力气,男人掏出一块帕子,温柔又粗暴地给她包扎伤口。 “你如何才能放过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温令儿心里委屈极了,深吸一口气,红着眼眶看着男人,哽咽问道,挟裹着哭音,泪珠滚滚,可怜巴巴。 “喃喃,这句话,应当问你母亲,只不过你母亲已逝,所以只能由你待她偿还,所以,我不会放过你。”霍祁年松开她的手,看着少女红通通的眸子,指尖微动,凤目阴沉,薄唇轻启,压根没有方才转瞬即逝的温柔。 眼前男人的确是魔鬼无疑,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当初她为何觉得他是世间最最温柔之人呢?她竟还将他视若神明一般。 温令儿闻言,自然是无比疑惑,为何会和母亲有所牵连,他到底知道些什么?为何自己好似被蒙在鼓里,任由他随意摆布? 正当沉浸在思绪中,终于回神时,霍祁年已然不见踪影,只有一阵风微微掠过,残留了些许檀香,温令儿看着自己被包扎好的伤口,只觉得霍祁年惺惺作态,反而更让她厌恶,伸手便将帕子解开。 此时听得一旁传来脚步声,由远及近,温令儿猛然抬头,便看到弄巧匆匆跑来,身后还跟着长歌郡主,以及程珠玲等人。 作者有话要说: 狗子:喃喃好软。 温令儿冷笑:林表哥也这么觉得。(并没有) 狗子:???(绿帽子闪闪发光,提刀霍霍向林绍学) 林绍学背锅:???(我不是我没有) 第35章 身世 “令儿,你没事吧?”长歌郡主看着温令儿掌心皆是血迹,呆呆站着,像是被吓坏了一般,连忙出声问道。 “没事,就是被吓到了,方才有人说话,我还以为是刺客,就和巧儿走散了。”温令儿将帕子飞快塞入袖中,扯着嘴角干笑几声。 一旁的弄巧看着自家姑娘血肉模糊的掌心,忍不住红了眼眶,之前心生的愧疚如今都转化成了内疚,她竟怀疑姑娘不在意自己。 “姑娘,您的手心流血了,先去处理一下罢,不然容易留疤。”弄巧言罢,连忙拿出干净帕子,覆上自家姑娘的手。 温令儿闻言,此时彻底回过神来,掌心处传来一阵刺痛,她抬起手掌,触及满目鲜血,只觉得一片晕眩,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晕过去之前隐约能听到长歌郡主呼唤自己的声音,然而她只觉得眼皮极重,来不及回应便彻底没了知觉。 此时温令儿游荡于一片黑暗之中,周围一点光亮也无,她漫无目的在黑暗中走着,极为迷茫,就在这时,眼前突然闪过一道刺眼的光芒,温令儿猛然闭上眼,等她睁开眼睛时,便身处一个寂静的园子内。 一个不过五六岁的孩子孤独地站着,手里拿着小木剑,奶声奶气朝着坐在一旁的妇人道:“母亲,父亲什么时候才回来?” 那妇人并未开口,自顾自绣着手中的荷包,背影冷冷清清,那孩童见母亲不理自己,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拉了拉妇人的袖子,然而下一秒,妇人猛然用力将他推到在地,口中骂着:“要不是你,你爹也不会离开,都是你的错!” 温令儿看不清妇人的面容,然而听着语气,只觉得那妇人真是冷漠至极,她看着孩童哭得涕泗横流,忍不住出声喝止,跑过去扶起那个孩童。 男孩握着她的手,转头看着她笑,周围一切都变得模糊起来,然而那孩童的面目却极为清晰,正当她疑惑时,男孩充满稚气的脸突然变成了霍祁年的脸,凤目阴沉,形如猛兽,朝着她扑来。 温令儿被吓得大叫,一睁开眼才发现自己方才身处梦中,她看着头顶华丽的帐子,长舒一口气,继而扶着床榻起身,她环视了一周,才发现自己如今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中。 紫檀木矮几上的秋草莳绘香炉青烟袅袅,室内弥漫着一股子令人安心的香气,温令儿盯着青烟看了好一会儿,方才缓过来,那个梦里的孩童和妇人是谁?为何那个孩童最后会变成霍祁年的脸? 温令儿长叹了一口气,此时木门被人推开,弄巧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姑娘呆呆坐在榻上,连忙走过去道:“姑娘,您可醒了,身子可还有哪里不舒坦?” “我这是怎么了?此处又是哪里?”温令儿想起今日种种,只觉得累极了。 “大夫说您有些贫血,奴婢方才去煮了药,如今您躺在宰相妇人院内的厢房里,你刚才突然晕倒,可把长歌郡主吓坏了,便马不停蹄着人将您背到这里,奴婢也吓得不行。”弄巧言罢,端着汤药递给温令儿,想起刚才场景,心里一阵后怕。 “原来如此,也许是这几日吃睡不好,所以身子弱了一些,今日你辛苦了。”温令儿接过汤药,看着黑糊糊的汤汁,中药的苦气扑面而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头。 正当温令儿看着苦药汁唉声叹气时,便听得门外响起一阵脚步声,长歌郡主一进门便看到温令儿小脸苍白地朝自己露出笑颜,心里不由一软道:“令儿,你可还好?” 温令儿闻声看向门口,不 分卷阅读74 仅长歌郡主来了,宰相妇人也来了,她如释重负,不顾弄巧的眼神,连忙将汤药放在桌上,连忙就要起身,“民女方才多谢郡主和夫人相助,你们费心了。” 长歌郡主一把按住温令儿,善解人意道:“不必多礼,你且好好歇着,左右如今还早,等会自会有人送你回将军府。” “确实如此,我已派人同霍大夫人说明情况,你别着急,安心躺着便是。”明氏接过话头,坐在床沿处,柔柔安慰温令儿道。 “民女谢过夫人体恤,今日原就得您照顾,不曾想又给您添麻烦了,民女心里实在过意不去。”温令儿看着明氏温柔体贴的模样,心里一暖,越发愧疚起来,自己若没有乱跑,何至于惹出如此动静? “无需见外,容儿如今不便出门,她让我告诉你,好好照顾自己,不必太过忧虑。”明氏拍了拍温令儿的手,心里却是有几分心疼的,如今将军府里除了她自己,并无其他人能够帮她。 便是连今日昏迷,将军府那处也并未遣人来看,温令儿不过是十三四岁的孩子,本该被父母兄弟呵护着长大才是。 温令儿笑着道谢,不知为何,她看着明氏,总觉得极为亲近,即便理智告诉她,防人之心不可无,但是就这短短的一刻,她还是忍不住心生渴望。 “令儿,你该喝药了,等下我让结夏给你送些东西到将军府,给你好好补补身子,也许是今日你和日阿亦玛下了双陆棋,耗费了你不少精力。”长歌郡主心里自然是有些愧疚的,毕竟下双陆的确要耗费脑子,左右她府里的补药极多。 她的兄弟姐妹虽然不需要她照顾,但是如今温令儿需要,也许是温令儿看着傻乎乎的,还听她的话,而且就算是被人欺负也不还嘴,她心底保护欲呼之欲出。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看着那碗黑糊糊的药汁,好看的眉头又紧紧皱成一团,此时站在一旁的弄巧端着汤药递给温令儿,轻声哄道:“姑娘,奴婢今日带了青梅果子,您一鼓作气就把药喝了吧,吃了果子就不苦了。” 弄巧话音刚落,明氏当即变了脸色,一旁的邓嬷嬷不动声色碰了碰她,她方才恢复了正常脸色。 明氏定定看着温令儿一口气喝了药,继而皱着一张小脸,接过弄巧递来的荷包,取出一枚置于口中,然而不知为何手一抖,青梅果子掉落在粉白色被褥上,极为惹眼。 明氏看着颗颗青黄色的梅子,紧紧抓着手中的帕子,极力压抑心里激动之意,温令儿见状,连忙将被褥上的果子拾起递给弄巧,满眼歉意道:“实在对不住,今日也许是太累了,总是容易出错。” 此时坐在一旁的长歌郡主看着青梅果子,只觉得唇齿生津,她从小到大,从未吃过这般的果子,便好奇问道:“令儿,这青梅果子可好吃?甜么?” 温令儿看着长歌郡主好奇的目光,笑着从荷包中取出一枚果子塞入长歌郡主口中,笑眯眯道:“是甜咸味儿,我母亲说青梅果子甜的太腻了,所以在里头加了细盐,吃起来极为开胃,而且也能解苦,她还说,人生就要千滋百味,方能不算虚度。” 此时明氏已然压不住心中激动之意,她缓了缓,温柔笑道:“不知你母亲可是南方人,这些话以前倒是听过一个故人说过,这些青梅果子,也极为眼熟。” 温令儿闻言微顿,并未多想,顺着话头道:“令儿并不知,母亲说她嫁给父亲时便什么都记不住了,只知道她是被人贩子拐走的,当时就穿着令儿身上的这件衣裙。” 明氏听着温令儿这番话,紧紧握着帕子的手松了几分,飞快别过头擦了擦眼角,心里难过之意翻涌,她咳了咳,转移话题道:“这青梅果子,能否给我尝一颗?” 温令儿笑着点头,将手中荷包递给明氏,笑道:“夫人不必客气。” 明氏从荷包中取出一枚青梅送入口中,青梅果子透着一股甜丝丝的味道,而且还裹杂着咸味的清新以及蜂蜜独有的甜蜜感,让人回味无穷。 这样的味道着实熟悉,几乎有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回到了十几年岁的闺中时代,明氏眼眶微红,借着吐核,以袖掩面,将眼中湿润之意强压了下去。 此时长歌郡主嚼着果肉,忍不住眯了眯眼睛,笑道:“你母亲真厉害,这果子真是美味,你还有吗?” “诺,最后一颗给你。”温令儿将最后一枚果子递给长歌郡主,虽是笑着,可心里却苦的发涩,这是母亲给她留的果子,她从温府离开时,带了一罐子,一天一颗,果子越来越少,思念却越来越多。 “可是想她了?”明氏沉默了一会儿,终于开口道,若她记得没错,温令儿的母亲已经去世了。 “想的,特别是受了委屈的时候,总想着为何母亲不在我身旁,不过总有一天会习惯的。”温令儿低着头,飞快将眼角泪珠拭去,带着鼻音说道。 长歌郡主看着温令儿笑着哭的模样,心里不由一阵揪心,她沉吟一番,伸手握住温令儿的手道:“以后我会经常去将军府看你的,你别伤心。” 不待温令儿开口,坐在一旁的明氏温柔笑道:“原本打算过 分卷阅读75 段时间同你提这件事,然而如今觉得有必要提前了,令儿,我认识有个专门制作香露的嬷嬷,她如今闲在家中,我便想着介绍给你们认识,也算是能助容儿一臂之力,不知你可愿意带她回将军府?” 温令儿闻言一顿,明氏的意思让她带着嬷嬷回将军府么?明氏的心思应当是想让嬷嬷协助她制作香露,然而如今她都自身难保,如何能够顾全他人? 她叹了口气道:“夫人,恕令儿不能答应,令儿感激您的心意,只是如今将军府里令儿举步维艰,若嬷嬷跟了我回将军府,势必会受累的。” 明氏听得温令儿一言,心里自然是心疼的,温令儿拒绝自己的好意并非是因为害怕麻烦,而是觉得无法保护别人。 她笑着摸了摸温令儿的头,温柔道:“这个你无须担心,我已经派人同霍夫人说了,也算是我的谢礼,你一人在京都孤苦无依,如今又无人教导,这个嬷嬷明着是为了教授你制作香露,实则是你的教导嬷嬷,至于其他,你且听嬷嬷的便是。” “却是如此,你再过一两年便要开始将婚事提上日程,若没有教引嬷嬷教导,以后多多少少都会吃亏的,令儿,你不必太过担心,将军府的人若是太过分,我一定不放过他们。”长歌郡主性子大大咧咧的,成亲之事在她看来并无任何顾忌,左右旁人没资格管她,而且她的亲事掌握在父母手中,一切都轮不到她做主。 她唯一能做主的,只有自己这张说话的嘴了,所以在某种程度上,她挺羡慕温令儿的,她的命运无法更改,可她不愿见到温令儿成为将军府同别人联姻的棋子。 温令儿看着明氏和长歌郡主,扶着弄巧的手起身下榻,朝着两人行了一礼道:“多谢郡主和夫人相助,令儿一定谨记于心,今日之恩定当涌泉相报。” “你这孩子不必同我客气,若没有你,容儿一辈子就只能深藏闺中了。”明氏笑着握住温令儿的手,示意一旁的邓嬷嬷扶着她起身。 “这个嬷嬷已经等在偏房了,你们且见见面。”明氏朝着邓嬷嬷点了点头,邓嬷嬷看着自家夫人眼底的如释重负之意,到底是出门去请那个嬷嬷去了。 温令儿并未注意到明氏眼底的深意,她刚喝完药,只觉得浑身懒洋洋的,此时邓嬷嬷领了一个嬷嬷走了进来,朝着明氏行礼道:“老奴见过郡主,见过夫人。” 明氏笑着摆了摆手,继而道:“嬷嬷无需多礼,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为容儿医治的令儿姑娘。” 白嬷嬷闻言看去,便看到温令儿朝着自己看来,少女软软笑道:“嬷嬷好。” 她愣了半日,看着眼前熟悉的眉眼,愣了许久方才回神,有一刹那,她几乎以为自己回到了十五年前,白嬷嬷顿了许久,直到一旁的邓嬷嬷碰了碰她,她方才回了神。 “老奴见过姑娘。”白嬷嬷敛了眼底惊诧又激动之意,朝着温令儿笑道,她说的是“姑娘”而非“令儿姑娘”,同其他人不同,言语中透着几分亲切之意。 “你们如今也算是见过,那我便安心了,令儿,以后若有什么需要宰相府相助之事,可同白嬷嬷开口,她自有办法联系我。”明氏收回目光,笑着拍了拍温令儿的的手,亲切说道。 “令儿谢过夫人,感激之情无以言表。”温令儿眼眶微微发涩,握住了宰相夫人的手,哽咽说道。 “夫人,如今时辰不早了,您该去见管事了,令儿姑娘这处,老奴会看着办的。”白嬷嬷出声提醒道。 明氏温柔颔首,嘱咐了温令儿几句,便带着人离开了,她出了院子,望着天边的浮云,脑海里浮现那个人的身影,长叹道:“嬷嬷,我此番安排,可对?” “夫人,这也算是了了她一个心愿罢,斯人已逝,您总得向前看,若真相真是如此,三姑娘也算是给您留了一个念想。” 邓嬷嬷口中的三姑娘是明氏嫡妹明秀,原本是应嫁入宁德王府的,然而在她十五岁那年,明秀失踪了,宰相府和宁德王府皆派了人找,然而像是从人间蒸发了一般,压根没找到。 这一转眼便过了十四年,所有人都忘了明秀,唯独看着她长大的白嬷嬷却心心念念记着她的嫡妹,明氏叹了一声,她也不知将白嬷嬷送到同嫡妹的眉眼有六七分像的温令儿身边,到底是对是错,可如今种种迹象证明,温令儿同明秀是有联系的。 她原本是打算查明温令儿身份之后,在决定是否将白嬷嬷介绍给温令儿,然而她忘了温令儿一人在将军府举步维艰,如今也算是自己给她的谢礼罢。 “罢了,罢了……既然令儿出现,也代表着……”也代表被众人刻意遗忘的那个人,其实并未真正消失。 明氏并未继续说下去,只吩咐院里的丫鬟细细照看,便扶着邓嬷嬷的手转身离开。 第36章 赏赐 温令儿回到将军府时,已经是傍晚时分,夕阳西下,暮霭红隘,她刚下马车,便看到将军府的李管家站在门口,满脸笑意朝着她迎来。 “奴才见过表姑娘,老太太在宁康园等着您呢,让您回来之后直接过去 分卷阅读76 一趟。”李管家行了一礼,笑的眼睛都眯成一条缝了。 她见状,心里不由暗暗思忖,若她记得没错,眼前这位李管家应当是从未给过自己好脸色,还当着众人的面奚落了纤云一番,如今又是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姑娘,这李管家吃错药了?”弄巧站在一旁,捂嘴低声说道,李管家是出了名的狗腿子,对秋楠院的人没一个好脸色,如今这番惺惺作态,看着着实违和。 此时一旁的白嬷嬷闻言,轻轻咳了一声,继而出声提醒道:“姑娘,先进去罢,勿让老太太久等了。” 温令儿闻言点了点头,示意弄巧先回院子,便带着白嬷嬷往宁康园而去,一路上不少丫鬟婆子看着温令儿,一改常态,起码明着并未显露出轻蔑之意。 此时府中已经点了灯,长廊无比明亮,她听着周围传来虫鸣蛙叫,微微呼了一口气,她从未见过霍老夫人,心里极为忐忑。 自打她进了这个将军府,便从未见过老妇人,一年前她刚到将军府,心里忐忑,有意前去请安,在宁康园门口等了一个时辰,被一句“老夫人身子不适”拒了回去,从那以后,老夫人便从未召见过自己。 “表姑娘,今日花宴可热闹,往年皆是如此,不知同雁城可有不同?”李管家极为健谈,也极为热络,这扑面而来的热情,让温令儿极为不适应。 让她对着曾经嘲讽自己的人和颜悦色,她还真做不到,她淡淡应了一声,继而便低头把玩着手中的指环,不欲理会李管家。 李管家碰了一鼻子灰,心里自然是不悦,毕竟自己也算是府中老人,温令儿此种态度无疑是打自己的脸啊,他笑容僵了僵,又道:“以后您若有需要的尽管派人同奴才说,奴才定会给您安排妥当。” “哦?如今不是大夫人管家么?”温令儿懒懒抬起眉眼,看着长廊里头的灯光摇曳,慢吞吞问了一句。 “这……这是自然,不过小事奴才还是能做主的,您不必担心。”李管家干笑了几声,到底是没在开口,他原以为,温令儿是容易捏的软柿子。 温令儿嗤笑一声,便又继续摩挲着指环,顺着长廊行了半刻钟,又进了一道垂花门,方才到宁康园,此时园内灯火通明,隐约可听见屋里传来的说话声。 此时老太太身边的唐嬷嬷站在门口,见了温令儿来,开口道:“老奴见过表姑娘,老太太已经等在屋内,请您带着嬷嬷跟老奴进来吧。”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动,看向白嬷嬷,见白嬷嬷暗暗朝着自己点了点头,方才应道:“那就麻烦唐嬷嬷了。” 言罢,她便跟着唐嬷嬷进了房中,压根不给李管家半个眼神,李管家看着温令儿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冷意,继而转身离开。 温令儿进了屋内,大致扫了一眼,此时将军府所有人都在此处,大夫人坐在上首,笑着同老太太说话,霍珍若则是紧紧盯着自己,面露不善之意。 众人依旧是各说各话,霍老太太几乎是未曾将自己放在眼底,连目光都未曾递来一个,大夫人亦是如此,这同一年前的场景一模一样,不同的是,老太太并不在场。 当时所有人皆看她笑话,大夫人当着自己的面同霍祁年争吵,霍珍若则是冷嘲暗讽,回忆总是不愉快的,今日看着虽然不同,但大致依旧是敌对她的。 她敛了心思,朝着座上的老太太和大夫人行了一礼道:“令儿见过老太太,见过大夫人,不知召令儿前来,所为何事?” 霍老太太此时止了声音,终于正眼看向她,温令儿低着头,只觉得那道目光如同锋芒在背,压的人几乎喘不过气来,即便老太太已经不再是将军府的主母,然而上位者的气势却不容小觑。 “听闻你今日在宰相府胜了日阿亦玛郡主?”霍老太太看着站在堂中的静默的少女,眼底露出几分惊诧之意,毕竟温令儿待在将军府一年之久,从未展现出任何值得令人称赞的举动。 温令儿听着老人略显沧桑的声音,心里不由一跳,语气平平道:“只不过侥幸赢了一场。” 她话音一落,原本寂静的室内,又静了半分,日阿亦玛的实力,便是连京都三岁孩童都知,所谓侥幸,不过是谦虚的说辞罢了。 霍老太太活了大半辈子,何尝看不出温令儿言语中的意思,若是以前,她可以全然不予理会,然而温令儿如今不仅得了宰相府的青眼,而且还胜了日阿亦玛,已经惹得宫里人注意了,而且还赏了东西下来,无非就是告诉将军府不可轻待。 这恐怕也是她女儿的意思,毕竟温令儿算是给朝廷挣了一份脸面,换言之,便是将军府在众人面前挣了脸面,陛下心里高兴,自然不会亏待将军府,自家女儿在宫中也能多一份助益。 “日阿亦玛郡主可不是谁都能侥幸胜过的,既然赢了,便是有功,宫里也赏了东西下来,过几日你跟着我一同去宫中谢恩。”霍老太太喝了一口茶汤,定定看着温令儿道。 温令儿闻言身子一顿,猛然抬眼,便对上了霍老太太的眼神,眼前老人慈眉善目,然而却不苟言笑,看着极是严肃,看着自己 分卷阅读77 的眼神,好似在打量一个冰冷的物体一般。 “是,有劳老太太费心,令儿感激不尽。”温令儿收回目光,中规中矩应道,左右自己也无须讨好她,面子功夫做够便是。 “祖母,进宫那日可能带我一同去么,我想去看看姑姑。”霍珍若心里极为不愉,倒不是她有多羡慕温令儿,而是温令儿像是走了狗屎运一般,得了长歌郡主和宰相府夫人的青眼,自己倒是沦落成了一个陪衬品。 她如何能憋下这口气,她就不信,宫外不能耐她何,进了宫中,有姑姑在,温令儿还能如此走运? “自然,你到时候带着令儿熟悉熟悉宫中,切勿惹祸,不然家法伺候。”霍老太太哪里看不出霍珍若的心思,只要不过分,她乐的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毕竟她的这个大儿媳,心里可谓是极为介意。 “孙女明白,令儿姐姐可要好好跟着嬷嬷学一学礼仪,可千万别在宫中贵人面前丢脸才是,不然到时候将军府可会沦为他人笑柄。”霍珍若笑眯眯应了一声,转而将话头对向温令儿,眼底皆是不屑之意。 不待温令儿回答,霍珍若又捂着嘴笑道:“说到嬷嬷,不知宰相府送给你的嬷嬷又是哪位?可别白吃白喝我们将军府的,到时候引狼入室。” 温令儿对上霍珍若的目光,眼底露出几分冷意,淡淡道:“珍若妹妹多虑了,白嬷嬷的份例我自会按月交给管事嬷嬷,至于引狼入室,妹妹不必担心,出什么事我一力承担,同将军府无任何干系。” 少女声音虽然软糯,却掷地有声,她话音一落,此时便走进来一个嬷嬷道:“老太太,表姑娘从宰相府带回的白嬷嬷说想给您和大夫人请安。” 霍老太太听得“白嬷嬷”一词,眼底露出几分惊疑,她转而看向坐在一旁的儿媳闵氏,亦是同自己如此。 霍老太太闻言心里一顿,继而摆了摆手,示意将人领进来,温令儿飞快看了老太太一眼,按理来说,霍老太太连自己都不待见,怎地会见白嬷嬷呢? 只听得门帘晃动,白嬷嬷走了进来,朝着霍老太太和大夫人行了半礼道:“老身白英见过老太太,大夫人。” 霍老太太看着来人,愣了片刻,继而连忙示意一旁的嬷嬷扶起白嬷嬷,略带几分激动之意道:“白女官无需多礼,若我没记错,同你应当是十年未见了。” 眼前的这位白嬷嬷可并非普通的有奴籍的女官,虽然出身不高,曾经侍奉过皇后娘娘,前几年皇后娘娘西去,白嬷嬷辞官归家,最后皇帝下令,封她为一品女官,京都高家贵族都请过她当教习嬷嬷,然而她皆拒了,渐渐淡出众人视野。 宰相府竟然给温令儿找了白英,还真是让她吃惊,准确而言,是大吃一惊,她之前也找过白英,想请她来将军府当教习嬷嬷,然而被拒之门外,不曾想如今竟成为温令儿身边的嬷嬷,霍老太太一时之间,心里极为复杂。 “老太太客气了,如今我早已从宫中出来养老,若老太太不介意,唤我白英即可。”白嬷嬷当然知道霍老太太心里所想,也不想多解释半句,她如今是为了温令儿而来,而非将军府。 “白女官请坐着说话。”霍老太太言罢,示意一旁的丫鬟倒茶,压根没注意到白嬷嬷眼底露出的怪异之意。 温令儿眼观鼻鼻观心站在一旁,她听了个大概,此时心里才真正意识到,宰相妇人为她准备的这个白嬷嬷来历不小,如此一来,自己如今在府里的处境,定是会有所改善的。 “老身谢过老太太,主子不坐,我身为奴才自然是不敢坐,请老太太谅解。”白英看了一眼温令儿,极为恭敬说道。 白嬷嬷这番话就颇值得思量了,她口中的“主子”不是霍老太太,也不是其他人,而是站在一旁的温令儿,她口中的“奴婢”自然是自称,在这京都之中,除了宫里的贵人,怕是还没有人有能耐让白嬷嬷说出这等话。 温令儿闻言自然是心里惶恐,方才她在宰相府中不明情况,本就失礼,如今心中一提,连忙道:“嬷嬷您坐,无需顾虑我。” 白嬷嬷看着眼前同那个人眉眼像极了的温令儿,自然是心疼的,也算是爱屋及乌了,温令儿此番知礼数,她自然心中欣慰,不过如今自己是她的贴身教养嬷嬷,不必将姿态放的太低。 “姑娘说的什么话,那有主子站着奴才坐着的道理,这放眼整个京都的高门贵族,也是没有的。”白嬷嬷肃着脸色,明着是回答温令儿,实则是在指责将军府礼数不全。 虽然温令儿是妾室之女,但到底也是将军府的主子,更甚如今还立了功劳,何至于受这般规矩? 若受规矩,自然是两个小辈一起,然而如今霍珍若坐在一旁看着温令儿受训,这分明是没将温令儿放在眼底,虽然是后宅常见之事,但如今她来了,她不允许自己的主子受这等委屈。 “自然,令儿你也坐着罢,怎么像个木头一般站在那处。”此时大夫人虽然心里不舒坦,但为了将军府的脸面着想,到底是开口说道。 温令儿颔首,继而便走到霍珍若身侧坐定,一旁的霍珍若看着温令儿得 分卷阅读78 意洋洋的模样,一口银牙都快咬碎了,明明是上不得台面的妾生女,有什么资格同她坐在一处? 白嬷嬷看着温令儿不卑不亢的模样,满意了几分,然而并未落座,霍老太太对她客气,她却不能将这份客气当做理所应当。 “老身有一言,不知老太太可愿听一听?” “白女官请说。”霍老太太自然不会在这个方面计较,她如今心里想的是,如何说服将自家孙塞到白英那处学规矩。 白英之所以受京都夫人的欢迎,并非仅仅因为她曾经是一品女官,而是白英知道如何培养贵女,她宫中受过正统礼仪教习,这样的嬷嬷,少之又少,自然是物以稀为贵。 “不知珍若小姐可愿和老身一同学规矩?”白英虽然深谙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道理,但是如今温令儿在将军府处境艰难,自己就算是有心,然而年纪大了,也无法照顾周全。 只有她给将军府面子,将军府才会给她面子,霍老太太看在自己的面子上,一定不会如同以前一般苛待温令儿。 霍老太太闻言一顿,看着白嬷嬷眼底的深意,自然是懂得她的意思,当即便点头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白女官了。” 温令儿自然是明白白英此举之意,她心里极为感激,自打发现指环的妙用开始,一切都按着自己心里所想发展,如今更甚背靠宰相府的大树,那是不是意味着,自己离开将军府的日子不远了? 正当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听得有人叫她,她一回神,便看到霍珍若投来的嘲讽的目光,假笑道:“令儿姐姐这是在做什么白日梦,笑的这般开心?” 此时室内几位长辈正在说话,压根并未注意她们,所以霍珍若才这般肆无忌惮,她敛了思绪,扫了霍珍若一眼,淡淡道:“今日我赢了日阿亦玛,自然开心,珍若妹妹体会不到呢。” 霍珍若被温令儿这番话堵的心口发痛,恨不得伸手抓花眼前少女的脸,阴阳怪气道:“你且笑吧,我就不信你能一直笑下去。” “活在当下,自然能笑就笑,难不成我还要哭着告诉你,我很快乐?” 温令儿摊了摊手,笑的眉眼张扬,继而像是想到什么一般,露出嘲讽之意道:“今日你讨好程家姑娘的模样,还挺可笑的。” 霍珍若被温令儿的话语刺|激到了,不由怒气冲冲,伸手朝着温令儿打去,温令儿装作躲闪不及,手背挨了打,顿时红得一片。 她捂着手背,连忙躲在白嬷嬷身后,弱弱道:“珍若妹妹,你心里不开心,为何拿着我出气呢?” “你瞎说什么,明明是你出言不逊!”霍珍若看着温令儿微红的眼眶,只觉得刺眼极了,当下就指着温令儿骂道。 温令儿闻言面露恐惧神色,眸子含着水汽,瘦削的肩膀微微发抖,躲在白嬷嬷身后,任谁看了都心生不忍,霍老太太看着自家孙女如同泼妇一般的行径,黑沉着脸道:“给我住手!” 老太太声如洪钟,将原本正在气头上的霍珍若吓了一跳,这才回了神来,小脸变得煞白,她看向温令儿的方向,此时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 “这就是你学的规矩?当着长辈的面殴打姐妹?”霍老太太原本还应了白嬷嬷的话,还方面夸了霍珍若知书达理,然而不过半刻钟,她这个孙女当众打了她的脸。 “祖母,不是的,孙女只是被温令儿一番话激怒了,是她说错话,孙女才……”霍珍若被自家祖母盯得心里发慌,连忙跪了下去,越解释越乱,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变成如此模样。 温令儿静静站在一旁,捂着自己的手背,看着霍珍若一脸迷茫的模样,开口解释道:“老太太,令儿也有错,的确不该出言激怒珍若妹妹,不过……不过珍若妹妹今日在宰相府当着众闺秀之面诋毁令儿,并且帮着程家小姐一同算计我。” 温令儿从未当着长辈之面说这种话,以前她知道说了没用,如今白嬷嬷在此处,她有了靠山,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了。 不待众人开口,温令儿又道:“若今日令儿败给了日阿亦玛,明着不过是闺中一个笑话,然而若是传到宫里,可是如此简单?我虽只是暂住将军府,但也明白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道理,今日令儿也有错,愿受罚。” 言罢,温令儿便跪了下来,霍老太太原本还想发难,可她没想到温令儿将这些事都道了出来,同一旁推卸责任的霍珍若形成鲜明对比。 大夫人看着温令儿恭顺的眉眼,冷笑一声,正要说话,便被霍老太太抢先道:“白女官,看来此番,却是需要你费些心思了。” “老太太言重,两位姑娘都是心性好的孩子,难免会受到外头影响,老太太若是信老身,且让老身试一试。”白嬷嬷自然是没料到温令儿这一举动,不过她却是满意的,并未得寸进尺,以退为进,相比于在京都中受教导的霍珍若,温令儿强上不止一星半点。 霍老太太点了点头,叹了口气,朝着霍珍若道:“你和令儿跟着白嬷嬷一同学习礼仪,以后若在发生今日这种事情,那就去庄子上待着罢,珍若,你且说说你错在何 分卷阅读79 处。” 霍珍若看着自家祖母严肃的目光,心里自然不服气,她正要反驳,便看到自家母亲暗含警告的眼神,到底是不情不愿道:“孙女错在不该羞辱她,更不该识人不清。” 言罢,她继而看向温令儿道:“你可知自己错在何处?我向来赏罚分明,今日虽赏了你,可却也要罚你。” “令儿明白,不该言语中伤珍若妹妹,只不过令儿无悔,老太太罚便是。”温令儿如今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如今她也算是接着将军府冒了头,霍老太太的面子她当然是要给的。 “好,既然如此,令儿回去禁足三日,罚抄大字五十遍,珍若禁足六日,罚抄大字一百遍,禁足结束之后,便跟着白嬷嬷学习规矩。”霍老太太说完,眉眼皆是倦意,她叹了口气,靠着软枕闭目养神。 “祖母,为何孙女……” 霍珍若闻言当即就瞪大了眼睛,急忙开口问道,然而不待她说完,大夫人便打断了自家女儿的话,恭敬道:“请母亲放心,媳妇会好好督促珍若的,时辰不早了,您歇着吧。” 霍老太太点了点头,又看向一旁的白嬷嬷道:“今日让你看笑话了,原本想同你说说话,不过今日着实疲倦,便不留你了。” “自然,老太太好好歇息,老身明日再来拜会您,至于令儿姑娘,老身自会好好教导。”白嬷嬷颔首,笑着应道。 “好,那就劳烦你了”霍老太太顿了顿,继而冲着跪在地上的两人道:“你们起来吧,记得我的话,若下次再有争执,我定不轻饶。” 温令儿和霍珍若齐齐应了一声是便起身,温令儿跟着白嬷嬷离开前,听到霍珍若冷哼了一声,她自然知道霍珍若对自己不满,不过如今无所谓了,她如何对待自己,自己定加倍奉还。 此时夜已深了,将军府各院已经落了灯,唯独前院的书房依旧亮着灯,霍祁年坐在桌案前,听着暗卫一字不落地将宁康园发生的事道来,原本阴沉的脸色,更冷了几分。 霍一提着一口气,将今日宁康园之事说完,斟酌了一番自家主子的脸色,继而又道:“主子,宰相府那处也有了动静,听闻宰相夫人派人去了雁城。” 霍祁年闻言,凤目微动,脑海中浮现出少女唇间染了血迹的模样,心里微动,沉吟片刻,方才沉声道:“继续追查。” 他话音刚落,此时便听得传来敲门声,便听得一个柔媚的女声道:“将军,夜深了,可要歇下?” 作者有话要说: 霍狗子:蠢猪,你找死??? 作者:啥?我啥也没做呀? 霍狗子:老子只爱喃喃! 温令儿:哦。(男人的嘴骗人的鬼) 炮灰之一:我宁愿我不出来… 评论区有小可爱说买不了V,我去bs搜索了一下找到了三个可以购买的方式。 第一种:针对高级VIP用户,可以用网页版购买,购买完会APP看。 第二种:点开APP个人中心,【账务】→【VIP服务】→找到本文,点击订阅全文下的选项。就可以购买新章节啦。 第三种:随意点击章节阅读页,会跳出各种选项来,点击右上角的下载箭头,也可以完成购买阅读。(搬运了碧水咕咕的~) 第37章 云雨 霍祁年闻言微顿,没来由一阵烦躁,挥了挥手,示意霍一离开,室内又恢复了寂静,男人摩挲着佛珠,嘶哑着声音道:“进。” 此时书房的门“咯吱”一声,便有一个身着红裙的女子走了进来,腰肢曼妙,肤如凝脂,香腮似雪,手中捧着托盘,缓缓走了进来。 “公子,曼彤听闻今日您没用晚膳,担心您身子,便擅作主张煮了鸡丝粥,您用一些如何?”女子柔媚,莲步轻移,袅娜着腰肢行至霍祁年身侧,恭顺问道。 这个名为曼彤的女子便是那日大夫人送来的女子之一,为了霍祁年而来,她等了好几日,终于寻得良机,她若是能得霍祁年宠爱,那后半辈子自然是不用愁了。 霍祁年定定看着女子,凤目沉沉,深不见底,屈着修长有力的手指敲了敲桌面,薄唇微勾,“大夫人派你来,只是如此?” 男人话音一落,曼彤眉眼中露出几分欣喜之意,她极力压着心中喜悦感,将托盘置于桌案之上,伸出柔若无骨的纤纤玉指抚上男人的手臂,娇媚道:“自然是不止于此,公子希望彤儿做什么?” 不同于少女天真烂漫,曼彤眼角眉梢带着成年女子的成熟和娇媚,朱唇皓齿,呵气如兰,女子身形丰腴,凹凸有致,红纱裙之下掩盖着旖旎风光,只待有心人一探究竟。 然而下一秒,霍祁年冷冷收回手,将女子的满腔柔情拒之门外,曼彤看着霍祁年避之不及的模样,心里微微一空,有些失望,内心深处涌出恐惧之意。 霍祁年曾在将军府亲自提刀要了两个丫鬟的命,血流成河,她不是不知道,可是若自己能获得眼前男人芳心,荣华富贵岂非唾手可得? 而且,没有哪个男人能拒 分卷阅读80 绝的了一个女主主动投怀送抱,所谓坐怀不乱柳下惠,在这个世道,要么就是身体力不行,要么就是脑子有病。 曼彤将纷纷扰扰的心事压下,复又扬起笑颜,朝着霍祁年靠近几分,身子有意无意挨着男人,眼底露出讨好之意,霍祁年看着女子顾盼流转的眸子,脑海中浮现出温令儿倔强又脆弱的模样。 几乎是一瞬间,他飞快起身,一把将曼彤推开,曼彤躲避不及,重重摔在地上,痛得惊呼出声。 曼彤极为不解,然而看着男人眉眼间透着冷意,她连忙跪伏地上,瑟瑟发抖。 曼彤错了,眼前男人并非那等普通男子,定力非常,而且原就厌恶别人近身,如何能以一般标准去衡量? 霍祁年取过帕子擦手,眉眼间覆了一层寒意,站在阴影中,旁人压根看不透他心中所想,曼彤正要开口时,便听得男人冷声道:“滚。” 曼彤自然不敢再留,连忙躬身退了下去,就算荣华富贵重要,那也要徐徐图之,慢慢攻略男人的心防,而不是一昧撞南墙,还把命丢了。 霍祁年将帕子扔在地上,如今他脑中尽是温令儿或笑或怒的模样,眼前女子让他觉得反感,无论是胭脂水粉刺鼻的香气,还是女子矫揉造作的举止,同温令儿压根不同,她不会这般讨好自己。 可此时,又为何会想起她? “主子,可要解决掉?”此时门外传来霍一的声音,心里莫名一松,还好不是那等女子能近主子的身,不然以后怕是后患无穷。 霍一站在门口,书房里无任何声响,待他将退下时,便听得主子沉声道:“无需。” “主子,是打算将她们收入院内?”霍一虽然希望自家主子能够幸福,但绝非如此,大夫人送来这两个女子绝非善类,到时候若主子真的收了她们,少不得要争风吃醋,闹得满城风雨。 “……盯紧她们,若有异样直接处理。”他看着桌案上的汤盅,薄唇紧抿,凤目淡漠至极,言罢,转身近了内室,霍一闻言心里大安,相比于这两个女子,他更愿意主子看上的人是温姑娘。 室内香炉青烟袅袅,男人半倚榻上,看着沉静如水的夜色,心里莫名升起一股燥热,他想起少女柔软香甜的唇,笑靥娇娇,心里的燥热更甚,由丹田直冲心脏,无法压制。 窗外月色皎洁,隐约可听得虫鸣蝉叫,微风徐徐,带了些许凉意,将男人心尖盘旋的燥热感吹散几分。 此时门外传来敲门声,霍祁年凤目一顿,便听到一个熟悉的软糯女声道:“表哥,是我呀,你可睡下了?” 霍祁年指尖微动,知来人是谁,起身坐在榻上,整了整衣衫,沉声道:“进。” 只听得房门“咯吱”一声,少女便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莲步轻移,发钗轻响,霍祁年透过屏风,将少女的玲珑有致的身影尽收眼底。 “表哥,你在何处?怎地躲到里头去了?”少女捂嘴轻笑,声音娇软可人,自顾自便掀开帘子进了内室,看着男人正襟危坐于榻上,眸子顿时染了笑意。 “你……”霍祁年正要开口,少女便朝他笑意盈盈比了一个“嘘”的手势,男人鬼使神差地噤了声,只一双眸子沉沉盯着少女,如同蛰伏在暗处的兽类一般。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少女绸黑青丝松松绾于颈后,她穿的衣裙极为单薄,杨柳细腰一览无余,莲足轻移时能隐约可见少女白皙光滑的肌肤,腰肢玲珑纤细,可盈盈一握,明明还未及笄,却好似妖精一般,勾人得紧。 霍祁年表面不动声色,实则气血翻涌,恨不得将人拆骨入腹,他飞快转着手中佛珠,将心底叫嚣的欲念压下。 温令儿不知男人心里所想,走到窗子旁,朝着外头望了望,放下窗子,继而转头看向男人,悄声笑道:“表哥,我可是趁着他们不注意偷偷给你送宵夜来了,你可不许告诉他们呐。” 少女天真烂漫,眉眼弯弯,同白日冷冰冰的模样不同,如今像是一只撒娇的猫儿一般,笑意盈盈同他说话,同一年前一模一样。 霍祁年紧紧盯着少女,指尖飞快摩挲着佛珠,极力将心底叫嚣的燥热感压下,薄唇微动,念着佛经,然而少女的音容笑貌,软糯莺啼,绵软的朱唇,击破男人的心防,占据他的脑海。 “夜深,你且回去。”男人薄唇紧抿,缓了缓,看着少女说道。 少女娇纵轻哼,压根不理会男人,自顾自将食盒放在桌上,从里头取了一碗汤,继而走到霍祁年身侧,笑眼弯弯道:“表哥别气呀,今日是我不好,明知你不喜欢我和其他男子接触,还故意惹你生气,以后不会了,表哥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温令儿靠的极近,少女身上香甜的气息仿佛化为无形的游丝,不由分说地便钻进男人心里,霍祁年避开少女的目光,微微低头,便看到微微敞开的衣领,优美的颈线蔓延入衣领暗处,隐隐可见的白嫩玉肌,以及一掌可握的浑|圆。 “我并未生气,你……”霍祁年飞快移开目光,心底燥热更甚,此时话音一出,方才意识到自己是在解释,他为何解释,温令儿于她 分卷阅读81 而言,并非是心上人,换言之,应当是仇人。 少女闻言,原本微蹙的眉眼瞬如弯月,男人原本在嘴边的话语,到底是没说出口,正当他晃神时,便觉得腿上微微一沉,他收回思绪,看到温令儿不知何时坐在自己腿上,眉眼含娇望着自己。 温令儿伸出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微微仰着头,露出细长白腻的鹅颈,凑到男人耳边,柔声道:“那表哥……可喜欢我?” 霍祁年浑身僵硬,从未有女子有机会近过他身,更别说如此亲昵的姿势,少女此举突如其来,让他应对不得,可他竟无厌恶之感,反而隐隐含有期待之意。 他眉眼一沉,伸出大掌扶着少女的腰肢,原是欲将人推开,然而不知为何,却将少女紧抱怀里,两人身|子贴|在一处,呼吸交|缠,不分|彼|此。 “喜不喜欢,很重要么?”霍祁年伸出手掌掐着少女小巧的下巴,对上她的眸子,凤目幽深,嘶|哑着声音道。 此番举动,少女散发出的香甜气息更是浓郁,身子娇软,宛若无骨,紧紧靠在他怀里,小手不安分地乱|动,有意无意抚上他的下巴,笑声如同银铃道:“自然重要,若表哥喜欢我,那我愿将自己交给表哥,表哥若不喜欢我,那我喜欢别人去。” 霍祁年闻言,一阵气|血翻|涌,原本极为厌恶同旁人肢体接触的他,看着温令儿泛着娇粉的小脸,内心叫嚣着渴望更多,绕是定力极佳的他,如今心里乱如麻。 不待男人开口,少女伸出小手抚上男人滚动的喉|结,温柔妩媚,低声呢喃:“可我想表哥是喜欢我的,你不说话,我就当你同意了。” 霍祁年微微敛目,看到少女不知何时tui去外衫,只余一件单薄的纱衣,香肌玉骨,水粉色的小衣一览无余,心口触及一股奇异的柔软,少女娇小玲珑依偎在自己怀中,小手好似藤蔓一般攀附着他的脖颈,将她绵软粉嫩的唇|瓣送了上来。 男人的手微微摩挲着少女的腰肢,懒懒倚靠在榻上,凤目赤红,薄唇微勾道:“喃喃可知,若是如此,生生世世只能待在我身侧,若是离开,会死。” 少女闻言,抬起眸子,定定看着男人,继而朝着他绽开笑颜,乖乖巧巧道:“表哥爱我不是吗?表哥,不想要喃喃么?” 温令儿话音一落,男人一个转身将她扔在榻上,少女珠钗掉落,稠密长发铺洒在榻上,衬得眉眼含媚,玉软花柔,纤腰楚楚。 霍祁年看着躺在眼前的少女,宛若一朵盛开在晨间的蔷薇花,带着露水,花苞微颤,娇粉诱人,香气浓郁得不像话,一步一步引诱着他心甘情愿踏入陷阱中。 “自然想要。”男人言罢,便俯下身去,wen上少女绵软的唇|瓣,粗暴又温柔,少女的唇|瓣是意料之内的甜美,让他欲|罢不能。 此时不知何处来的风,吹灭了摇曳的烛光,隐约可见幔帐中交叠的身影,还有少女如同细弱的猫叫声。 春宵一夜值千金,霍祁年这二十年来头一次夜间睡得踏实,他醒来时,已是第二日,听着外头传来的说话声,昨夜回忆如潮水袭来。 他心中一顿,想起了昨夜温令儿进了书房,侧目看去,榻上空空,自己和衣而卧,再看桌上食盒,赫然在目的是一个三足香炉,已经熄灭,室内只余残香,夹裹着些许腥气。 他敛了凤目,看着袍上深色的水渍,方才意识到他做了一个春|梦,他少年时期自然做过,然而梦中并未出现任何女子,然而昨夜,却破天荒地梦到了温令儿。 昨日的梦境,无比真实,少女腰肢细软,朱唇温软,哪处都软的不像话,躺在自己射nxia时莺啼燕语,好似化成了一汪春水,将他融化其间。 她樱唇微启,信誓旦旦对他说:表哥爱我不是吗?如同妖精一般,让他挣脱不得。 霍祁年闭着眼揉了揉太阳穴,克制自己不由自主昂|扬的欲|望。 此时门外传来霍一的声音道:“主子,该上朝了。”按照平日这个时候,霍祁年应当已经在院内练拳了。 “勿进。”霍祁年语气寒得几欲结成冰,霍一立马就止了脚步,虽然主子平日冷脸示人,但这大清早戾气满满,他却是从未见过。 霍祁年阴着一张脸下榻,洗漱一番,换了官服,将换下的衣袍收近包袱中,出门时将其扔给霍一,冷声道:“烧了。” 霍一拎着包袱,一脸疑惑,然而对上自家主子能冰冻三尺的脸,他选择闭了嘴,将手中包袱处理干净。 若非主子心情不好,他还想开口问问,守夜时听见的“喃喃”是谁,喃喃是谁他其实并不好奇,霍一惊讶的是,主子念这个名字时,嗓音温柔无比,同平日大相径庭。 “啧啧,男人心,海底针。”霍一盯着自家主子的背影摇了摇头,继而跟了上去。 作者有话要说: 霍狗子:喃喃好软,我爱喃喃。 喃喃又羞又气:你……你闭嘴! 霍狗子讨好老婆:下次我不说了,喃喃乖。 喃喃半信半疑:可真? 分卷阅读82 霍狗子理直气壮:自然,我下次只做就行了。 喃喃扶额:滚吧。 那碗被遗忘的汤:不是来送汤的吗? 男主在这之前爱女主不自知,突然做了这个梦就慢慢察觉,不过真正正视自己对女主的喜欢,还在后面的剧情。 第38章 夜间来客 夏日昼长,空气中透着几分闷热之意,温令儿这几日躲在屋里,吃吃喝喝,虽然抄了五十篇大字,小日子却过得滋润无比。 因有了老太太示意,特地准许她多了两道夏日点心,还破例给她送了消暑的冰块,大厨房那处的人也不敢过分克扣份丽例,温令儿虽是禁足,可也乐的自在。 夜间清风袭来,温令儿以帕覆面,躺在软榻小憩,这几日没有霍珍若为难,她难得清闲,听着纤云在一旁读书,昏昏欲睡。 不过一会儿,温令儿便开始打盹,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眉眼间的倦意,止了声音,取了薄毯子盖在她身上,掩门退了出去。 室内香炉青烟袅袅,窗外蝉鸣声声,温令儿睡得迷迷糊糊,隐约间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继而便听得窗子作响,一道响亮的声音道:“抓刺客!” 温令儿闻声一顿,便被惊醒,一睁眼便看到榻边站着一个人,脸上戴着黑色面罩,还未看清那人的面容,便听得外头纤云和弄巧低声道:“守好门窗,切勿让刺客闯了进来,姑娘如今正在睡着,我进去看看。” 纤云话音刚落,温令儿还未反应过来,就被那人一把抱在怀里,捂住了嘴,此时扑面而来的血腥气将她笼罩其中,来人不知是受了伤流的血,还是杀人沾了血,让她不由胆战心惊。 温令儿此时彻底清醒过来,正在挣扎之间,便听得熟悉又低沉的男声道:“别让她们进来。” 温令儿闻声侧目,便看到男人带着蒙面黑布,只余一双极为锐利的凤目,直直望向温令儿的心底,男人宽大的手掌轻松握住自己的脖颈,只要自己一出声,小命不保。 几乎是下意识,温令儿极力压抑下心里恐惧,连忙扬声道:“外头为何怎么吵?” 此时纤云听得温令儿出声询问,带着刚睡醒的鼻音,看来是被吵醒了,她应道:“姑娘,府中有刺客,您好好待在屋内,奴婢就守在门口,您别害怕,安心睡吧。” 温令儿闻言欲哭无泪,她就是害怕才开的口啊,她小心翼翼道:“大侠,您该松开我了,我不会出声的。”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身后男人沉声一笑,正当她满腹疑惑,男人送开握住她颈间的手,嘶哑声音道:“小东西,别来无恙。” 温令儿微微一愣,连忙转头,便看到了男人一把将面罩取了下来,薄唇微勾看着自己,来人正是那日在宰相府遇到的男子,凤目,如鹰眼一般锐利,令人心惊。 “是你?你怎么会在此处?”温令儿一把推开男子,顾不得穿鞋,急急下榻跑到一旁,警惕地看着男人,自然是无比吃惊,毕竟霍祁年手底下的暗卫个个身怀绝技,怎么可能会放任一个刺客在府里乱窜? 男人看着少女犹如惊弓之鸟,眸子紧紧盯着自己,知道她并不信任自己,他指尖微动,继而微微抬起自己的手,声音低沉道:“误打误撞罢了,我如今受伤了,你忍心看我失血过多而死么?” 温令儿定睛看去,男人的左肩处竟有一道半指深的伤口,还在汩汩流着血,瞧着极为骇人,她顿了顿,继而支支吾吾道:“你……你想让我如何帮你?” “替我处理伤口便可,算我欠你一个人情,杀人放火的事我也干,如何?”男人好似并未将伤口处的疼痛放在心上,反而是温令儿更惹得他注意,不知是不是错觉,他觉得小东西相比于上次,如今容貌变得更加出众了。 温令儿被男人灼灼目光盯得十分不自在,然而如今他又身受重伤,自己若是坐视不理,反而不好,而且若他真晕了过去,那自己的名声怕是跳进河里也洗不清了。 “行吧,那你得保证我给你上完药之后便马上离开此处。”温令儿状着胆子说完,等着男人笑着点了点头,方才走到一旁的妆屉中取出药露和纱布。 男人屈着长腿倚在榻上,一时显得软榻十分狭窄,他看着少女纤细曼妙的背影,在昏黄的烛光下极为引人注意,稠密的黑发松松垂落颈间,衬得少女肤白胜雪,香腮微醺,朱唇嫣红,还真是让人移不开眼。 他骨节分明的手搭在桌案处,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凤目幽暗,意味深长,温令儿硬着头皮,听着身后传来的声响,犹如催命符一般,让她心尖发紧,忍不住肩膀微微抖了一下。 “你如此怕我?”男人看着少女发抖的之间,唇边勾起笑意,像是逗猫儿一般,慢条斯理问道。 温令儿翻了个白眼,换做是谁都会怕吧,一个浑身带血的男人闯进女子闺房,而且并非熟悉之人,上一秒对人笑脸相迎,下一秒就能取人性命。 “大侠下次见面时若是走正门,衣着整齐,我必然不怕的。”她捧着托盘走到男人身边,干笑着应道。 分卷阅读83 “可我听闻雁城的姑娘胆子极大,碰到我这种人,必定不会害怕。”男人看着小姑娘敷衍的笑颜,觉得有趣至极,明明心里不情愿,却还是为自己处理伤口。 “听闻京都的男子知书达理,从不翻人窗子。”温令儿闻言冷哼一声,虽然语气凶巴巴的,可手上动作极为小心,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她一般都是这样劝说自己。 男人看着小姑娘炸毛的模样,眉间染了几分笑意,继续逗着温令儿道:“你如此这般凶我,不怕我恩将仇报,毁你名声?” 温令儿闻言,止了手中滴药露的动作,继而定定看向男人,眉眼弯弯道:“大侠,你若继续说下去,这止血药可就成毒药了。” 男人被小姑娘的笑颜晃了眼,看着她眼底一闪而过的狡黠之意,他竟然有了片刻恍惚,小东西还真是嘴上不饶人,牙尖利齿,可却是有趣。 “我唤贺凌。”他看着少女乖巧的侧颜,专注地替自己处理伤口,动作轻柔,举止之间隐隐还有一股淡淡的奶香钻进鼻尖,让他不由分心,沉声道。 温令儿一愣,方才意识到男人是在自报家门,她一边给他缠上纱布,一边应道:“贺公子,你上次从我此处拿走的帕子没还,既然今日有缘见面,那就还了离开,算是谢礼。” 少女不问他来历,也不问其他,没头没尾一番话,却让贺凌彻底松了心神,男人目光沉沉,流连于少女脸颊处,过了一会儿,方才懒懒道:“手帕丢了,不过我有其他的谢礼,你可愿意听一听。” 温令儿动作微顿,想到了男人方才说的那句话:杀人放火都能做。若他武功最后高强,是否能替她取了霍祁年的性命? 就在她这般想着,就听到男人俯身凑在她耳边,嗓音低沉道:“霍祁年的性命,你想要么?” 男人声音极具诱惑力,然而这句话却犹如一记重锤砸在她心上,若非尚存一丝理智,她几乎就要毫不犹豫点头了,然而她知道,这不可能,霍祁年身手不凡,眼前这个屡屡受伤的男人去了就等于送死。 他虽然行为轻浮,可从未危及自己性命,若真的在霍祁年手上丢了命,那自己要愧疚一辈子。 “你不行。”温令儿如是说,压根没注意到男人微变的脸色,以及凤目中翻涌的赤红之色,她微微侧首,便对上男人幽深的目光,宛若漩涡一般,好似要将人吸进去。 她连忙后退了几步,满脸疏离道:“伤口已经包扎好了,你该离开了。” 贺凌起身下榻,目光落在少女的裙摆处,此时他才注意到温令儿一直赤着小脚给自己包扎伤口,他凤目微动,大步走到少女身边。 温令儿还没来的及反应,就被男人一把抱起,走向软榻,她瞳孔紧缩,连忙挣扎,怒气冲冲却不得不压低声音道:“你要做什么?” 男人并不言语,薄唇微抿,将人抱在榻上,还不待温令儿回神,就半跪在少女脚边,伸出大掌握了少女的脚掌,温令儿只觉得掌心一痒,当下就红了脸,伸出另一只脚就要踹向男人的面门。 贺凌手疾眼快,一把抓住少女纤细的脚腕,低声道:“乖,别动。” 男人言罢,取过一旁的绣花鞋和白袜,少女莲足白嫩细腻,男人一只手便能将其裹在掌心,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掌心粗粝划过少女娇嫩的掌心,一阵痒意,惹得她忍不住轻声失笑。 男人低垂着头,听着头顶出传来少女婉转莺啼,好似羽毛一般在他心尖拂过,让他生了想将眼前人占有的想法。 “你给我、哈哈、给我松开!”温令儿又急又气,可脚掌心处源源不断传来痒意,又让她忍不住笑,原本怒气冲冲的话语落在男人耳朵里,就成了软糯的撒娇。 “好。”男人颔首,替温令儿穿好鞋袜,继而便起身,他看着少女因为害羞泛红的眼角,心底燥热暴涌,欲念叫嚣,然而肩膀处的痛意又时时刻刻提醒着他,少女娇嫩如琉璃,若真的碰坏,那就得不偿失了。 温令儿此时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意,看着男人斯文败类的模样,忍不住伸手就朝着他脸上甩去,然而她那细胳膊怎敌得过常年习武之人? 男人轻松松松挡住她的手掌,反而一把将她拉向怀里,犹如抱孩子一般,单手托着温令儿,一只手禁锢着少女的双手,将她抵在墙上。 “不听话的孩子,可是要打屁|股的,下次可别在对一个男人说不行。”贺凌犹如捕捉猎物一般紧紧盯着少女,看着她白嫩的脸颊,大掌握着她柔软的细腰,还真是让他舍不得放开。 温令儿被男人哄小孩一般的话语气得小脸通红,她对上男人的目光,咬牙切齿道:“你们男人都是坏东西,就当我看错人了,你赶紧离开,不然我叫人了!” 贺凌看着少女紧绷绷的小脸,像是闹了别扭的猫儿一般,转过身不理人,可软绵绵的小尾巴却毫无攻击力,他低低笑了一声:“乖女孩,我可不是好人。” “纤……”云字还未说出口,就被男人一把捂住了嘴,他凑在温令儿耳边道:“放心,对你,我可例外。” 言 分卷阅读84 罢,他松开少女,从怀里取了一把匕首,解下刀鞘,匕首尖锐锋利,削发如泥,男人将反握匕首将其递给少女,略含了几分宠溺之意道:“这是谢礼,可用来防身,也可杀人。” 男人话音刚落,少女取过匕首就直直刺来,他薄唇微勾,并不躲闪,匕首锋利的刀尖在离男人脖颈有半指处停了下来,温令儿眉间凝着寒意,冷冷道:“也可杀你?” “自然。”贺凌面色坦然,凤目含了笑意,像是赞许一般,极为满意地看着温令儿。 温令儿被男人盯得不自在,她从未同这种男人打过交道,阴险狡诈,而且像是笃定自己会做什么,一切都在他的意料之内,她收回匕首,语气淡淡道:“谢谢你的礼物。” 男人看着少女方才眼底一闪而过的杀意,勾唇道:“你若真想杀人,可以来找我,我教你。”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动,还不待她回答,便听得外头传来白嬷嬷的声音道:“姑娘,您在和谁说话呢?” 还不待温令儿说话,贺凌便翻出窗子,温令儿定定看着他,男人凤目微扬道:“后会有期。” 话音一落,身影便消失在夜色中,只带起一阵风,掠过她的耳畔,吹散了室内的血腥气,她猛然回神,连忙将匕首藏在抽屉中,继而从妆台上香露抹在颈间,又取了些许放在香炉中,收拾妥当之后,便随意从桌上取了话本,躺在榻上,懒懒应了一声道:“嬷嬷,我在看书呢。” 此时房门咯吱一声,白嬷嬷捧着托盘走了进来,看着少女好似慵懒的猫儿一般倚在榻上,心里定了几分,表象正常,然而多年在宫中敏锐的直觉告诉她,温令儿定然是隐瞒了一些事。 若温令儿是其他人,她并不想费劲心思去理会,可温令儿如今身世成谜,她几乎可以确定,温令儿一定同三姑娘有关系,她不能坐视不理。 “姑娘,老奴有话相对您说。” 作者有话要说: 听说最近有冷空气南下,大家注意保暖,注意身体~ 第39章 教导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着白嬷嬷略带严肃之意的眉眼,她心里微沉,有些不自在地起身道:“嬷嬷请说。” 她话音刚落,白嬷嬷还未开口,纤云便端着一碗冰镇绿豆汤走了进来,笑眯眯道:“姑娘,奴婢给您备了绿豆汤,您喝几口开开胃如何?” 此时白嬷嬷看了一眼纤云,继而接过她手中绿豆汤,从怀里取出一个荷包,温令儿正疑惑,便看到白嬷嬷舀起一闪甜汤,从荷包中取出银针探之,见银针无异,便将绿豆汤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看着白嬷嬷一本正经的模样,连忙伸手接过,笑道:“谢谢嬷嬷,不过这院里皆是我信任之人,嬷嬷不必担忧。” 白嬷嬷看着少女天真模样,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温和道:“姑娘太客气了,老奴虽是奉命前来,但心里却是真正愿意伺候您,您不必如此紧张,也不必太过防范老奴。” 她前几日拜会霍老太太时方才知温令儿举步维艰,她原以为温令儿在将军府内处境算是过得去,然而那日她亲眼所见,霍老太太和大夫人压根没将她放在眼里,要不是怎会纵得霍珍若当着长辈之面打自家姐妹? 加上温令儿同三姑娘极为相似的眉眼,她不能眼睁睁看着温令儿身处险境之中。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喝了一口绿豆汤,唇齿治疗皆是绿豆的清香,甜味适中,冰镇恰到好处,继而长舒一口气道:“嬷嬷,既然如此,那我也不藏着掖着了。” 她原本的打算就是靠着宰相府这棵大树,加上有二夫人从中帮忙,一旦时机成熟,找到兄姐,她就立刻离开将军府,只是如今自己好像把一切都想的太简单了。 “自然,姑娘直说便是,老奴知道您有许多想问的,希望能解开您的疑惑,但请您一定要相信宰相夫人是为了您好,而且老奴一定是站在您身后。”白嬷嬷看着少女认真的眉眼,同三姑娘的眉眼重合在一起,真是一模一样,她几乎产生错觉,好似又回到了二十年前。 “嬷嬷,我想说的是将军府并非我长留之地,一旦时机成熟我就离开,然而我不敢保证到时候处境如何,您本应享天伦之乐,其实不必跟着我受苦的。”温令儿习惯了吃苦,然而若因自己便让白嬷嬷跟着受苦,并非她本意。 白嬷嬷闻言一愣,她压根没想到温令儿会说出这番话,同三姑娘离开前说的那番话八九不离十,几乎是一瞬间,白嬷嬷不由红了眼眶。 她飞快敛下情绪,慈爱道:“姑娘多虑了,老奴之所以前来,便做好了打算,您不必担心,老奴会拼尽一切助您达成目的。” “嬷嬷为何会答应宰相夫人,来此处照顾我一个黄毛丫头呢,毕竟您可是宫中女官,而我不过是一个妾室之女罢了。”温令儿看着白嬷嬷满眼慈爱之意,不似作伪,她心里定了几分。 她定然是不信宰相夫人的说辞,就算宰相夫人是为了林容着想,派了人指导自己制作香露,然而只要按时去宰相府便可,更何况,将曾在皇后娘娘身侧的女官找来,实 分卷阅读85 在是大材小用了些。 温令儿如此直接,白嬷嬷虽然惊讶,更多却是欣赏,将军府如此小看温令儿,还真是没把她当回事,若好好教养,以后怕是比嫡女还强上不少。 “夫人寻老奴前来,也有另一层缘由,然而如今不便提及,老奴想过不了多久,您便会知道,不过其中一个缘由,便是让老奴教您制作香露,不止是为了容儿姑娘,您也可借着神药赚些傍身的银子。”白嬷嬷从来就不觉得深闺少女此生只有“三从四德”这等观念,女子要想在婆家有话语权,嫁妆少不了。 如今温令儿身边无人教导,更别指望将军府,到时候说不定随意将温令儿的打发出去,那她的一生就毁了,宰相夫人自然是动了恻隐之心,希望这个眉眼同三姑娘极为相似的孩子,后半生能够安然度过。 “既然如此,那令儿便多谢嬷嬷的教导之恩了,以后的日子,也请嬷嬷多多指教,令儿将宰相夫人和您的恩德谨记于心。”温令儿闻言,笑眯眯地开口应道,她自己一人在将军府确实困难,如今有个如此厉害的嬷嬷帮着自己,她定会受益良多的。 白嬷嬷笑着颔首,看着端坐于藤椅上的温令儿,继而道:“姑娘,老奴这几日观察了您的行为举止,虽并无太大问题,不过以后若要经常参加宴会,您还需练习。除此之外,琴棋书画自然也要提上日程,还有香露制作,也要花费不少时间学习。” 温令儿看着白嬷嬷,想起了以前温府的教习嬷嬷,吃了不少苦头,在雁城自己算是才女了,然而如今来了京都,才发觉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她心里一阵苦笑,强打精神道:一切听嬷嬷的安排。” 白嬷嬷等着便是温令儿这句话,她从怀里掏出一张纸,展开递给温令儿,笑道:“从明日开始,辰时下榻洗漱,至于安排,老奴已列成文字,您可张贴于室内,每日督促自己,如今吃得苦中苦,以后方为人上人。” 温令儿干笑了几声,点头应是,一看手中写的密密麻麻的纸,不由一阵头大,上头写着辰时起身,去给府里长辈请安以后学习五禽戏,强身健体,辰中至巳时将近两个时辰学习琴、棋,陶冶情操。 用了午膳之后,趁着消食可学习制作香露以及药膳知识,午睡半个时辰后,开始学习书画,直到酉初,用了药膳以后,学习女红,亥时入定。 不愧是宫里教出来的女官,不仅行事利落,而且做事有条理,也知分寸,她知道白嬷嬷是为了自己好,自己若真要在京都立足,定然是要有过人之处。 “那一切便有劳嬷嬷了。”温令儿心里叹了一声,面上却扬了笑意,自己的舒坦日子,就止步于今日了。 “姑娘无须客气,老奴还有一事,关于您两个丫鬟。”白嬷嬷言罢,看了一眼一旁的纤云,脸色凝了几分。 温令儿看着白嬷嬷略微严肃的模样,连忙示意纤云将弄巧唤来,两个丫鬟进了屋内,站在一旁低着头,心里惴惴不安。 “嬷嬷可是有话对他们说?”温令儿平日同两个丫鬟关系好,并未拘着她们,如今白嬷嬷一来,她们两人估计好日子也到头了。 “您院里贴心的丫鬟只有两人,老奴便直说了,她们两人若是放在高宅大院里是不够看的,无论是礼仪举止,需要改变,特别是弄巧,前几日在老夫人院中,你竟同自家姑娘说小话,你可知这若被有心人听了去,后果如何?”白嬷嬷冷着一张脸,将两人数落了一顿,她对温令儿心软,并不代表对两个丫鬟就宽松。 纤云和弄巧被训得小脸通红,唯唯诺诺站在一旁,心里觉得委屈极了,毕竟自家主子从未对她们说过这般重话。 不待她们多想,白嬷嬷又语重心长道:“你们别怪我说话过分,姑娘如今也到了说亲的年纪,若到时候嫁到婆家,处境艰难,你们如何应对?做奴才的首先想的是主子,其次才是自己,你们也别觉得心里委屈,只要姑娘过得好,你们后半辈子才有指望,可明白了?” 白嬷嬷这番话不仅说给两个丫鬟听,也说给温令儿听,京都不同于雁城,若真要出人头地,便要学会入乡随俗。 “奴婢明白了,多谢嬷嬷教导。”两个丫鬟眼眶通红,两人朝着白嬷嬷行了一礼,异口同声应道。 “方才纤云端了绿豆汤,并未行礼,也并未试毒,这乃大忌,姑娘念着情分,可你们不可逾越,将军府原就不少人对姑娘虎视眈眈,如今你们若是走错一步,那就满盘皆输,你们可知?”白嬷嬷冷着脸色,将两个丫鬟唬得一愣一愣的,她们原并未将白嬷嬷的话真正放在心上,然而如今白嬷嬷的样子,倒是让她们不得不在意了。 坐在一旁的温令儿心里也不是滋味,毕竟除了母亲,从未有人这般耳提面命,如今她才知,要想在这京都活下去,光凭一腔热血是不行的,所走的每一步都应细细思量,而非随意妄为。 她在将军府内所面对的不过是小水花罢了,毕竟这里头的人都不看好自己,自然也懒得花费心思理会自己。 温令儿想到此处,长舒一口气,笑道:“嬷嬷,我会好好督促她们的,多谢嬷嬷指点。” 分卷阅读86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院外传来敲门声,继而有人道:“表姑娘可在,奴婢是大夫人远离的雪桃。” 纤云闻言,看了自家姑娘和白嬷嬷一眼,得了示意方才前去开门,将雪桃领了进来,雪桃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笑道:“奴婢见过表姑娘,明日宰相府有贵客来,大夫人让您明日早些到花厅等着,还说让您务必要好好收拾一番。” 温令儿闻言一顿,继而笑着点头,示意纤云给小丫鬟抓了一把糖酥,待小丫鬟欢天喜地离开,她方才看向白嬷嬷道:“嬷嬷,您可知是谁前来?” “老奴不知,不过老奴猜想,应当是夫人派了人来,估计是听闻您被禁足之事了。”白嬷嬷摇了摇头,她既是温令儿院内的嬷嬷,便再没有向宰相府递消息的理由,除非重大之事,不然不会轻易联系宰相府。 温令儿敛下疑惑,宰相府如今和自己同一战线,她倒不担心宰相府会临时倒戈,她朱唇轻启道:“既然如此,那我们明日且去瞧一瞧,顺便将这几日制成的美颜香露给林容姑娘送去。” 第40章 长本事了? 次日清晨,温令儿收拾妥当,便和白嬷嬷一同往花厅而去,她们到时便听得里头传来说话声,隐约能听到低沉的男声,以及霍珍若的笑声,氛围还是出人意外的好啊。 此时站在花厅门口的丫鬟见了温令儿,朝着她行了一礼,继而扬声道:“大夫人,表姑娘到了。” 那丫鬟声音一落,花厅内突然一片寂静,温令儿勾了勾嘴角,进了花厅,她飞快扫视了一眼周围,对上了林绍学的含着笑意的目光,她敛下眉眼,朝着坐在上首的大夫人行了一礼道:“令儿见过大夫人。” “且坐着说话。”大夫人看着眉眼乖顺的温令儿,破天荒地朝着她笑道。 温令儿乖巧地应了一声,心里不由惊诧,这大夫人今日打着什么算盘,对她态度如此和善,正当她满腹疑惑时,便听得林绍学开了口。 “过几日般若寺举行诵经会,母亲到时会前往拜会元殊大师,特地让我来将军府送帖子,让大夫人一同带着霍姑娘和温姑娘前往烧香祈福,不知大夫人可有时间?” “这几日事情冗杂,容我考虑一番,难为你跑这一趟,若有时间,不如让若儿和令儿领着你逛逛园子,留在府里吃了晚膳回去如何?”大夫人笑的慈眉善目,任谁看了都道是菩萨心肠之人。 温令儿如今算是恍然大悟,大夫人得宰相夫人相邀,又有林绍学嘴甜地哄着,若是霍珍若能嫁入宰相府,在宫里的霍娘娘多了一份助力,岂非两全其美? 不过大夫人虽然如此提议,然而温令儿自然是听得出来,大夫人是不喜欢自己跟着的,她看了一眼坐在一旁的霍珍若,微微低头,笑的温婉大方,看来心里亦是有意的。 “大夫人,令儿身子不适,恐不能跟着游园了,不如让珍若妹妹带着林公子一同游园,令儿先行告辞。”温令儿眉眼低垂,旁人压根看不出心里所想。 她是不想同这位宰相公子扯上任何关系的,如今她和宰相府交好已然不易,若因男女之事错失良机,那才是得不偿失。 “既然如此,那你就回院内好好歇息,好好照顾自己。”大夫人佯装关怀,实则乐见其成。 一旁的林绍学自然是察觉到温令儿疏远自己,同那日在宰相府见了自己落荒而逃的场景一般,见了自己,如同老鼠见到猫一样。 旁人见了他,巴不得贴上来,唯独温令儿不同,恨不得和自己无干系,还真是新奇,林绍学思于此,温和笑道:“大夫人,晚辈刚好会一些医术,不如替令儿姑娘看看,到底是何处不适,也好对症下药。” 温令儿闻言抬眼看向林绍学,发现男人眼底皆是戏谑之意,她无奈叹了口气,继而道:“多谢公子好意,不过无需如此。” “令儿姑娘不必客气,你是容儿的朋友,亦是林某的朋友,此次前来,容儿特地让我给你带了东西,嘱托我务必要交给你。” 两人你来我往,绕是傻子都能看出来,林绍学和温令儿之间的不对劲,一旁的霍珍若看着两人打情骂俏,气得直扯帕子。 她对上自己母亲的恨铁不成钢的目光,心里一横,干笑道:“林公子不是要逛园子么,令儿姐姐也一同去透透气,说不定身子突然就好了。” “若儿说的在理,你们年轻人一同顽去,若儿和令儿是东道主,千万别怠慢了林侄儿。”大夫人笑着点了点头,虽然心里不喜温令儿的出现引去了林绍学的注意,但若想和宰相府交好,如今怕是也只能暂时靠着温令儿同宰相府这条线。 温令儿此时只想逃离,连忙点了点头,起身朝着大夫人行了一礼,便急急退了出去,她出了花厅,正要往自己院里走,便听得后头传来霍珍若的声音。 “令儿姐姐,你为何如此匆忙,莫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害怕我们知晓罢?”霍珍若快步走到温令儿身侧,假意亲昵挽过温令儿的胳膊。 “自然没有,不过是想透透气罢了。”温令儿看着霍珍若佯装温柔 分卷阅读87 的模样,只觉得心里硌得慌,她这次是难以逃脱了,毕竟大夫人方才已经暗里警告自己了。 “令儿姑娘如今身子可舒坦了一些?”林绍学气定神闲跟在身后,故意打趣道,他心里自然知道温令儿为何急着离开。 温令儿听出了林绍学话中的调侃之意,她客套道:“自然,自然。” 几人说着话,便到了将军府里头的花园,正值夏日,园内的荷花满池,亭亭玉立,瞧着打眼极了,不少花色鲜艳的锦鲤在水中摇头摆尾,甚是灵动可爱。 “林公子,不若我们歇一歇,一同给鲤鱼喂一喂鱼食如何?”霍珍若笑着开口,故意松开温令儿的手,朝着林绍学的方向靠近了几分。 “一切随霍姑娘和令儿姑娘,林某乐意至极。”林绍学笑的温和有礼,如沐春风,霍珍若这般的小姑娘如何能抵抗得住? 温令儿特意慢了几步,跟在两人身后,听着前头的说话声,耳根子终于清净了几分,她取过装有鱼食的玉碗,坐在离得两人最远的地方给锦鲤喂食。 霍珍若原本正和林绍学谈的起劲,看着锦鲤争相游来,反观之坐在角落的温令儿,独自一人,心里痛快极了。 “令儿姐姐,你看看这些锦鲤甚是可爱,知道跟着谁才有东西吃,可比某些人聪明多了,你说是不是。”霍珍若得意洋洋开了口,若非林绍学在一旁,她怕是会说得更难听。 温令儿闻言并不应声,她知道霍珍若嘲讽自己和二房走的近,那又如何?飞禽懂得择良木而栖,她身而为人,自然是要趋利避害。 霍珍若见温令儿不说话,更是说得起劲,然而渐渐她便止了声音,原本还在争着吃食的鲤鱼竟然渐渐游向了温令儿那处,自己这处,锦鲤寥寥可数,而且还是几只颜色极丑的肥硕鲤鱼,她气得将玉碗“不小心”掉在池中。 也许她应了那句“倒霉的时候喝凉水都塞牙缝”,玉碗不偏不倚砸在那几尾又肥又丑的锦鲤身上,惊得锦鲤四处游动,鱼尾拍水,又不偏不倚溅了她满身满脸惹得霍珍若花容失色,失声尖叫,着实狼狈。 林绍学连忙背过身,坐在一旁的温令儿将此番场景尽收眼底,极力憋着上扬的嘴角,好心提醒道:“珍若妹妹赶紧回去换身衣裳罢,免得感染风寒,到时候可就去不成般若寺了。” 霍珍若此时小脸红的几乎可以滴出水来,又羞又气,想同温令儿争辩,但是脸上又都是水渍,身上一股子鱼腥气,她气得跺了跺脚,便捂着脸跑开了。 温今儿见状自然是偷偷弯了眉眼,她将手中剩余鱼食如数洒在水里,锦鲤摇头摆尾,让她忍不住伸手碰了碰他们,也许是那枚指环的缘故,锦鲤极为亲昵地用头触碰温令儿的指尖,极通人意。 林绍学听得霍珍若离开的脚步声,方才回头看向温令儿,此时少女坐在靠栏处,巴掌大的小脸抵在手肘上,青丝随风微动,少女歪着头逗着池子中的锦鲤,眉眼盈盈,笑声似银铃,这幅场景如同画卷一般,让林绍学不由深陷其中。 “令儿姑娘还真是博得动物的喜欢,平日可是喜欢养动物?”林绍学又走近温今儿几步,两人离着约摸三四步的距离,并不亲近,也不疏离。 温令儿闻言微顿,方才想起林绍学还在一旁,她敛了几分笑意,起身应道:“自是喜欢的。” 少女言简意赅,并不打算同林绍学过多纠缠,她说完话,便打算离开,原本她还想将香露送出去,然而如此一来,还是让白嬷嬷亲自去一趟宰相府罢。 林绍学自然看出温令儿的心思,知道少女避他如洪水猛兽,他连忙出声道:“令儿姑娘留步,容儿让我给你带了东西,让我务必交到你手中。” 温令儿闻言止步,脑海里浮现出林容温柔的笑意,自己若是拒绝,林容一定会介怀的,她沉吟片刻,笑道:“不知是何物?若是太过珍贵,恕我不能收下。” “我并不知,不过容儿不是那等肤浅之人,你亲自打开一看便知。”林绍学言罢,从袖袋里掏出一个长方形的木盒递给温令儿,男人眼底露出温和笑意,瞧着如同邻家哥哥一般温柔。 温令儿被男人的笑晃了眼,连忙收回目光,接过木盒,掂了掂手里木盒,没有什么重量,她松了一口气,继而朝着林绍学道:“既然如此,就请林公子代我向宰相夫人和容儿姑娘问好,这几瓶香露就当是谢礼,请公子代为转交给容儿姑娘。” 她话音一落,一旁的白嬷嬷走了上来,将一个手掌大的荷包递给林绍学,男人唇边勾起笑,接过荷包,朝着白嬷嬷点头示意。 白嬷嬷自然读懂林绍学的意思,看了温令儿一眼,温令儿无奈叹了口气,索性今日就把话说开,她点了点头,白嬷嬷便带着丫鬟退到亭子外。 还不待温令儿开口,便听得男人道:“阿泠,你打算躲我到何时?我说过可以帮你。” 他不是什么好人,但是他不介意当个好人,一则是温令儿于宰相府有恩,二则是因为他看中了霍祁年的人,为了给他添堵,他自然要费些心思。 温令儿闻言,看向林绍学,面色不显 分卷阅读88 ,若林绍学是商人,的确可做交易,然而如今这个男人瞧着并不简单,在某种程度上来说,同霍祁年一样,让人读不透心里所想,她可不想在吃一次亏。 而且林绍学实在出乎她的意料,明明只需维持表面关系,非得将事情变得如此复杂,温令儿心里无奈极了。 “多谢林公子好意,也请林公子不必再提旧事,若是知道你是宰相府公子,我一定不会找您相助,而且,你可知道你是京都炙手可热的夫婿人选,我若同你扯上关系,且不论其他人如何想,宰相夫人那处,我如何应对?”温令儿一口气不喘地说完这番话,她就差没明着告诉林绍学,别给她添乱了。 她可不想同宰相夫人反目成仇,她知道女人为难女人的千百种方法,她还不至于靠着勾引林绍学上位。 而且,林绍学打的什么算盘,她多少能猜出一些,毕竟林绍学同霍祁年关系并不好,上次会面时便能察觉。 林绍学看着少女认真的脸色,他一时止了声,他的确是小看了温令儿,男人顿了顿,笑道:“你不必顾虑太多,当我哥哥一般对待,至于我母亲那处,自由我去说……” 温令儿看着林绍学善解人意的模样,只觉得虚伪,同霍祁年一模一样,她飞快打断林绍学的话,直接道:“我不过是小地方来的人,林公子不必在我身上费心思,我再说的清楚一些,你和霍祁年关系不好,那是你们之间的私事,不至于将我牵扯其中,我最烦被人当傻子一样对待。林公子随意,我先告辞了。” 温令儿言罢,转身离开,林绍学看着少女瘦削的背影,几乎是下意识,他跨了大步,一把抓住了少女纤细的手腕。 就在此时两人便看到霍祁年站在不远处,他像是刚下朝回来,身上还穿着大红蟒袍官服,衬得身形越发高大,脸色阴沉,一手负于背后,一手摩挲着佛珠,沉沉地盯着温令儿,如同蛇吐着信子,温令儿不由背后生出一股寒意。 “长本事了?” 第41章 这里,他碰了。 “长本事了?”男人声音低沉磁性,然而却透着十足的冷意,阴着一张脸,凤目幽寒似刀,紧紧盯着林绍学握着温令儿手腕的手。 温令儿见了霍祁年,心里莫名一紧,她移开目光,便要挣开林绍学的手,然而男人力气极大,温令儿不仅没挣脱,男人反而加大了力度。 一旁的白嬷嬷见状,脸色微变,朝着园子门口看去,隐约可见两个侍卫提刀守在门口,心里安了一些,不至于被他人看了去,不然明日宰相府公子和霍将军因温令儿产生争执之事,怕是会传遍整个京都。 若只有林绍学和温令儿在,她还能出声提醒,然而如今来了一位霍将军,她就算是有心,也没那资格,白嬷嬷朝着温令儿摇了摇头,示意她务必保持镇定。 温令儿颔首,正要开口说话,就被林绍学抢了先,林绍学压根不理会站在一旁的霍祁年,而是自顾自开口道:“阿泠,你知道我并非这个意思,我是真的想帮你。” “林公子,大可不必,你先把手松开。”温令儿低声应道,她看着男人眼底的真诚之意,只觉得一阵头大,若非自己有求于宰相府,真想一掌拍在林绍学的脑袋上。 “你是不是因他的缘故,所以一直躲着我?”林绍学不依不饶,准确来说,他是故意如此,原本霍祁年不来,他本不会如此,然而方才他看到霍祁年,就彻底改变想法了。 霍祁年冷冷看着两人,他抬步朝着温令儿走去,男人手中的佛珠手钏和腰间佩戴的玉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一声一声,随意男人的脚步,落在在场人耳中。 温令儿被霍祁年的周身散发的冷意压抑地喘不过气来,她一边忍痛,一边挣脱林绍学的手,咬牙切齿道:“并非因为谁,你有话好好说,这幅样子,很容易让别人误会。” “呵。”霍祁年沉声失笑,然而笑意并未到达眼底,他看着少女纤细白皙的手腕泛着红意,想起那日的梦,原本强压的戾气暴涌。 “哦,原来是霍大公子?巧了,你也来此处游园么?”林绍学闻声,朝着霍祁年看去,眼底带了几分挑衅之意,眉眼轻挑,松了手中力度。 温令儿趁机将手腕从中抽了出来,忍着心里怒意,转身便要离开,她只顾着低头走,压根没注意到霍祁年故意动了脚步,挡在她跟前。 她心里原本提着的心还未落下,整个人就撞向了霍祁年怀里,男人胸膛硬邦邦的,温令儿痛得不由轻呼出声,下意识便抓着男人的衣袖,堪堪稳住身子。 霍祁年似乎被少女这一举动取悦,原本眉间的寒意散了几分,他微微低首,少女垂着脑袋,露出半截细白的鹅颈,几乎是一瞬间,昨夜梦境又浮现眼前,少女若有若无的幽香更是让他不由腹部一热。 男人飞快移开眼,退了半步,运着内功,将心底燥热压下,此时温令儿似乎是懊悔一般揉着自己被撞红的额头,霍祁年看着她手腕处泛着显眼的红意,正是林绍学所为,眼底冷意复现。 “这不是你放肆的地方。”霍祁年收回 分卷阅读89 目光,缓缓摩挲着佛珠,看着林绍学的目光如刀刃一般锋利,几乎要将人千刀万剐。 温令儿此时终于回过神,听着头顶男人的醇厚的说话声,连忙松开男人的袖子,正要往后退,然而那处又有林绍学,要往前走,霍祁年又阴着一张脸,真是前后为难。 “我不过同令儿妹妹说会儿话罢了,你紧张什么?哦,不,你是以什么身份干涉她的生活?”林绍学想到少女方才扑到霍祁年怀里的场景,心里莫名涌出一股怒意。 “这同你有何干系?你莫不是忘了自己的身份?”霍祁年冷声应道,手中的佛珠手钏转的飞快,温令儿离他不过两步远,瞧得清清楚楚,她知道霍祁年此时此刻,心情极为不好。 不待林绍学开口,温令儿连忙出声道:“相遇即是缘,你们慢慢聊,我先行离开。” 她可不想自己被牵扯进去,不然到最后大夫人和老太太深究起来,他们两人身份贵重,又是男子,这件事许就翻篇不提了,可她不行,她只有被骂的份儿。 温令儿言罢,便朝着挡在前头的霍祁年摆了摆手,示意他赶紧让开,霍祁年看着少女急迫想逃离的模样,好似猫儿偷吃鱼干被抓个现行一样,心虚极了。 “不让。”霍祁年薄唇轻启,长腿一跨,彻底将温令儿的路堵死了,温令儿闻言一顿,满眼都是不可思议。 她抬头看向霍祁年,男人也定定看着自己,她几乎有那么一刻,想抓着木盒子就拍过去,霍祁年为何会长出一副欠揍的脸? 她深吸一口气,心生一计,朝着霍祁年身后招手道:“大夫人您怎地来了?” 霍祁年看着温令儿煞有其事的模样,眉眼一顿,正侧身时,温令儿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一把将霍祁年推开,朝着园子的门口跑去,她听着耳边掠过的风声,只觉得心脏砰砰砰直跳。 林绍学看着少女落荒而逃的背影,眉间染了一层寒意,看着霍祁年的目光越发不友善,他冷笑道:“看来阿泠并不如同外头传的那样喜欢你啊,既然如此,那我就安心了。” 霍祁年收回目光,听着林绍学意有所指的一番话,听着林绍学极为亲昵“阿令”二字,压抑的戾气彻底涌上眉间,淡淡道:“多年不见,你还是如同以前那般,喜欢抢别人的东西啊。” 林绍学眼底皆是深意,敏锐的知觉告诉他,霍祁年对温令儿绝非表面那般简单,“你喜欢她吗?” 你喜欢她吗?简简单单的一句话,原本只需简简单单却又快速的一个否定句,霍祁年摩挲着佛珠的动作一顿,他迟疑了,他当下脑中浮现的是少女眸子含泪,眼角晕着娇粉,软软喊着自己“哥哥”的模样。 “霍将军是喜欢的吧,你和伯父还真像,为了喜欢的女子……” “从未喜欢过,也不会喜欢。”霍祁年冷声打断林绍学的话,复又开始转着手中的佛珠手钏,压根没看到林绍学看向园子门口含有深意的目光。 “霍将军果然快人快语,既然不喜欢,那就别干涉她的生活。今日多有叨扰,我先告辞了。”林绍学目的达成,原本冷冰冰的脸色如同白雪融化,春风拂面。 霍祁年看着林绍学离开的背影,朝着暗处打了一个手势,继而转身朝着温令儿离开的方向缓步而去。 此时的温令儿慌不择路,跑到了一点破败的院内,白嬷嬷守在门口,她便进来找了一个偏僻的角落坐下,周围寂静无比,她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跳的极是厉害。 她捂着自己的心脏,心里委屈和痛意交织,霍祁年方才那句话,犹如一把冒着热气的烙铁,不偏不倚贴在她的心脏上,万幸她的心是鲜活的,他是死的。 脑海里是霍祁年矜贵疏远的面容,霍珍若夹着尖刺的嘲讽,大夫人明着的厌恶,以及将军府那些人的指指点点,一切的一切,压的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温令儿仰头,呆呆看着天空,明明心里委屈痛苦,然而泪意却了无踪迹,有一口气堵在心间,上不去下不来,她的确是高估自己的决心了。 “霍祁年你就是乌龟王八蛋,你一定会倒八辈子霉,我诅咒你喝凉水塞牙缝,上茅厕不带纸,半夜睡觉摔下床,吃鱼梗鱼刺,还有……还有……” 温令儿一口气将霍祁年骂了一顿,伸脚用力踩着地上的树叶,正当她长吸一口气要继续骂时,此时身后冷不丁响起一个阴测测的声音道:“还有什么?” “还有永远都娶不到老婆!嗝?”温令儿极为自然地接过话头,骂完才意识到,身后来人正是霍祁年。 她装作没有注意到,一边心虚地自言自语,一边往外走道:“哎呀,天色不早了,先回院子歇一歇吧。” 霍祁年自然瞧出温令儿的算计,看着少女方才气势汹汹,如今怂胆直颤,薄唇微勾,伸出大掌一把抓住温令儿的衣领,如同拎小鸡崽一般,将温令儿提了起来。 “你做什么?放开我,你这神经病!”温令儿只觉得脚下一空,接着便是颈间一紧,看着眼前突然放大的男人的脸,才回神自己不仅被抓包,而且还以一种极为弱鸡的模样被欺负。 分卷阅读90 “方才骂我,如今想走?”霍祁年倒也不气,左右从小到大,多么恶毒的话他都听过,只是温令儿方才的诅咒,的确是稚气了一些。 少女连骂人都学不会,如何能从他的掌心中逃脱出去,他想养在身边的宠物,除非死,要么别妄想离开。 “那你骂回来啊,你这般动手动脚,实在不是君子所为!”温令儿一边说着,一边拳打脚踢,然而男人如同挺拔的青松一般,不仅轻松应对,而且稳如泰山。 “我本是小人,喃喃莫不以为,我同林绍学一般是君子?”霍祁年冷冷看着少女,伸出另一只手握住温令儿的手腕,正是方才林绍学握住的那只。 温令儿手无缚鸡之力,又不敢大声喧哗,害怕将有心人引来,霍祁年轻功了得,定然是躲开了白嬷嬷,他就是吃准自己不敢反抗。 “林公子自然是君子,至于你是君子还是小人,我不感兴趣,也不想了解,赶紧松手。”温令儿冷着小脸,恨不得伸手抓破眼前男人的斯文败类的脸。 霍祁年目光沉沉,将少女怒气冲冲的模样尽收眼底,这副模样,像极了他儿时养的猫儿死前挣扎的模样,男人极有耐心,温柔摩挲着那泛红的手腕,沉声道:“这里,他碰了。” 温令儿看着男人黑沉沉的目光,心里一紧,连忙挣脱他的束缚,语气疏离道:“不关你事。” 她越是挣扎,男人抓的越紧,一把将她带入怀里,霍祁年微微低头,将薄唇覆在手腕处,手腕处传来一阵刺痛,温令儿心里大惊,拼命挣扎离开男人的怀抱,然而压根没用。 “乖,勿动。”霍祁年凤目猩红一片,温柔又冷漠,他如同孩童一般用力地s混xi着温令儿娇嫩的肌肤,以新的红色wen痕覆盖之前的红印,一处一处,皆不落下。 少女如今在他怀中乱扭,无疑是点火,男人凤目有片刻的痴迷,唇齿间充斥着少女肌肤渗出的血腥味,让他不由一阵战栗,快|感顿生。 温令儿气得咬牙切齿,伸手从袖袋中掏出那个木盒子,用了十足的力度,一盒子拍在霍祁年的脸上,空气中蓦然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以及少女气急败坏的骂声:“你到底在做什么?傻|逼玩意,真当老娘好欺负啊?” 作者有话要说: 骂狗子吧。(对我来骗评论的,顶着锅盖跑。) 第42章 杀意 男人的头微微一偏,嘴角染了几分血迹,他如数将血舔去,目光阴冷,死死盯着眼前少女,突然一把掐住了温令儿的脖领,温令儿被迫仰头,难受地闷哼了一声,如同猫儿细弱的叫声,无助极了。 她对上男人赤红的凤目,能察觉到他身上的怒意,以及凛然的杀意,她可以确定,霍祁年真会杀了自己,她紧紧握着男人的手腕,极为艰难地呼吸着。 “我说过,让你听话。”霍祁年渐渐收紧手中力度,看着温令儿紧皱的眉眼声音低沉,毫无波澜,像是对着死人说话一般。 男人的耐心已经到了极限,他这句话虽是对少女说,然而却也疑惑,明明只要听话,温令儿就能安然度过此生,为何她非要如此? 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他的耐性,她是不是真的以为,自己会纵容她一切? 温令儿费力的呼吸着,颈间极痛,喉咙发塞,对上男人的目光,勾了勾嘴角,她像是释然了一般,断断续续道:“咳咳……这条命、是你、你救的,也罢,拿、拿去。” 她以前窝囊惯了,为何要听话呢?她并非傀儡,更不是供霍祁年逗趣的宠物,她是活生生的人啊。 少女声音气若游丝,可见男人力度之大,霍祁年看着少女眼角渗出泪珠,顺着脸颊滑落,渗入自己掌心中,他猛然记起,亲手杀了跑去别人院内的猫儿,同如今的场景一模一样。 “喃喃,这次会听话了么?”霍祁年不似方才冷漠,反而变得极为温柔,好似对着情人地低声说情话一般,然而手中力度,却并未减少半分。 温令儿心里百感交织,心脏好似也被揪得紧紧的,用力拉扯着,让她痛得浑身颤抖,几乎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自己就要死了。 “不会,这次不、会,以后也、也不会,除非你,杀死我。”明明他不喜欢自己,明明自己压根不会成为将军府的眼中钉,只要放自己离开不就好了?为何要这般折磨她呢? 就在此时,霍祁年渐渐松了力度,她心里微动,正要睁眼,眉眼处便触及一股奇异的柔软触感,带着些许温热,她身子一僵,气息顿时不稳,猛烈咳嗽起来,喉咙剧痛。 动作之间,男人的wen不偏不倚,落在眉心,一寸一寸往眼角一路wen去,将自己的泪珠s混入口中。 温令儿大气也不敢出,她的确厌恶极了霍祁年,可眼前人已经不是自己印象里的温和的男子,而是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他在一年前能救自己,在一年后也能要了她的命。 “喃喃听故事么?”霍祁年看着少女微微颤动的眉眼,明明恐惧至极,显于眼前的并非惧怕,而是悲伤,她不是那只猫儿,他不 分卷阅读91 能重蹈覆辙。 温令儿待男人止了动作之后方才睁眼,便对上男人深不见底的瞳孔,她咽了咽口水,尽量稳着声线道:“你想说什么?” “我怎舍得杀了你,将你带回此处的缘由,并非心生怜悯,因为喃喃的母亲,是夺走我父亲的人,我所受的痛苦,喃喃也该感同身受啊。”霍祁年声音低沉,透着苍凉之意,面容极为平静,却让温令儿心里大骇。 她立即否认道:“不可能!我母亲不可能做这种事,你就算是厌恶我,也别侮辱我母亲!” 言罢,她突然想起霍祁年之前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你和你母亲原来是一样的人。”她冷笑连连,看着眼前男人,原本心里的感激之情,皆消失殆尽。 “喃喃不信?也是,你那时还小,如何懂得这些?”霍祁年看着少女愤怒的模样,凤目微动,他有片刻停顿,温令儿好似极为容易信任他人。 “我自然不懂,我亦不信。”温令儿如今不敢激怒男人,他心里郁积陈年旧怨,找不到突破口,自己自然只能成为他的替罪羊。 温令儿话音刚落,此时便响起了白嬷嬷的声音,“姑娘,你在同谁说话,如今天色不早,也该回去了。” “嬷嬷且在门口等我片刻。”温令儿连忙出声应道,唯恐自己和霍祁年针锋相对的场景,落入他人眼中。 霍祁年看着少女微微泛着红晕的小脸,以及丝毫不退让的眼神,还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他松开手,温柔摩挲着少女娇嫩的脸颊,继而嘶哑着嗓音道:“喃喃听话,不然下次,伤的可就是你身边人了。” 温令儿躲开男人的触碰,她紧紧咬着牙关,看着男人脸上极为醒目的红印,心里怒气方才消了几分,她冷笑道:“霍祁年,你若逼我,大不了同归于尽。” 不就是一条命么?她给得起,他要她死,那她自然要拉垫背的。 霍祁年闻言,薄唇微勾,收回手,将温令儿放在地上,不复方才阴沉冷漠,慢条斯理道:“我拭目以待。” 温令儿踩着平稳的地面,心里终于安了几分,她紧握着手中的木盒子,极力压着内心怒火,冷冷瞪了男人一眼,飞快转身离开。 霍祁年看着少女决然离开的背影,握着佛珠手钏的手紧了几分,男人面容淡漠,冷冷清清站在阴影中,直到将军府上了灯,他方才离开。 “姐姐,你说主子为何如此对温姑娘?”躲在暗处的霍白看着霍祁年离开的背影,想着方才那骇人的场景,胆战心惊问道。 霍青靠在树上,拿着剑柄有一下没一下敲着地面,沉默了半晌,方才悠悠道:“主子的性子受了将军和夫人的影响,患得患失,占有欲强,温姑娘如今生了想离开将军府的心思,主子如何会允?他看中的人,从来没有放手的道理。” “姐,为何不允,主子明明要成亲,未来的将军夫人又不是温姑娘,他……他总不能让温姑娘作妾罢?”霍白心里疑惑,虽然这个世道男子一夫多妻,然而温姑娘性子如何,主子难道不知? “主子想的什么,你我如何得知,走吧,天色晚了。”霍青无奈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自然是喜欢而不自知啊,男人啊,就是后知后觉的傻子。 温令儿此时早已回到院内,她坐在妆镜前,以指尖取了香露,涂抹颈间的红痕,继而以脂粉将红印如数遮住,处理完后,气得在心里恨恨骂了霍祁年祖宗十八代,那人不仅偏执冷漠,而且丝毫通人性,如同未开化的顽石一般,令人反感。 此时纤云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姑娘坐在妆镜前骂骂咧咧,忍不住噗嗤一笑道:“姑娘,您这是做什么呢?” 温令儿没好气道:“没什么,今日出门没看黄历,差点被狗咬了!” “府内的狗还真是凶悍,上次您也说被狗咬了,难不成是同一条狗么?不如告诉奴婢,奴婢帮你出气!”纤云皱着眉眼,一边从衣柜中取出衣裙,一边嘟囔道。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梗,她哪里敢告诉纤云,那只狗是霍祁年?她连忙转移话题道:“可是有事?” “姑娘,大夫人院内派人来了,让您去会客厅用膳呢。”纤云将衣裙挂在架子上,一边整理,一边说道。 温令儿闻言一阵头大,她完全忘了这件事,刚应付完一个霍祁年,又要提心吊胆应付林绍学,她不由哀嚎一声,垂头丧气道:“我可以不去吗?” “姑娘,大夫人的面子还是要给的。”白嬷嬷走了进来,看着温令儿眉眼间的不耐之意,耐心劝阻道。 她自然是知道温令儿担心什么,毕竟今日下午在园内被两位公子夹在中间,左右为难,绕是白嬷嬷也觉得奇怪,为何宰相府公子对温令儿如此感兴趣。 毕竟根据她的了解,宰相府公子喜欢那等身材丰腴的娇媚女子,这同还未发育完全的温令儿相比,实在是出入大了一些。 “我知道了。”温令儿扯着笑应了一声,换上纤云备好的衣裙,素面朝天,便和白嬷嬷往会客厅而去。 “姑娘,其实大可不必担心宰相夫人会误会,她 分卷阅读92 不会放在心上,您只管和林公子好好相处即可。”白嬷嬷知道温令儿的顾虑所在,不过宰相夫人并非那等不通情达理之人,而且……而且温令儿像极了三姑娘,宰相夫人更是不会介意。 “嬷嬷为何如此说?”温令儿闻言一顿,看向白嬷嬷,不过细细想来,倒是自己太过敏感了,以为京都所有夫人都和大夫人一样厌恶庶女。 “林公子为人随性自如,交友广泛,男女老少,几乎都有,所谓传闻在京都已经见怪不怪了,您就当他是朋友看待就好。”白嬷嬷自然不会将真相道之,不过林绍学为人随性自由本是事实。 温令儿点了点头,虽是如此,自己还是小心应对,免得落人话柄,不过提过这个,温令儿却是改变主意了,今日霍祁年对自己生了杀意,既然霍祁年和林绍学不对付,那自己倒是可以和他合作。 “嬷嬷,明日您替我给宰相夫人递张帖子,我有要事要见她。”温令儿看着眼前沉沉夜色,心里向虚空坠去,她原本想等攒够积蓄,找到兄长便离开。 如今怕是不能了,霍祁年就是一个疯子,自己的小命紧紧被他捏在手里,她要想一个滴水不漏的计策,彻底逃脱霍祁年的掌控。 主仆两人一路说着话,便到了会客厅,此时厅内灯火通明,温令儿刚到门口,便看到霍珍若和林绍学已坐在厅内,还不待她踏步进去,便看到霍珍若突然笑着朝自己招手。 温令儿心里一紧,果不其然,便听得霍珍若道:“哥哥,你可算来了!” 温令儿听着背后的脚步声,想到方才男人的举动,她咽了咽口水,喉间还残留些许痛意,她下意识往旁边一闪,小脸死白一片,低着眉眼,故意等着进了厅内,看着霍祁年坐在主位旁边,她微微舒了一口气。 此时的林绍学自然察觉到温令儿的举动,他眼底露出几分深意,温和笑道:“温姑娘,你怎么了?” 温令儿闻声抬眼,小脸苍白,看着林绍学笑着摇了摇头,选了离霍祁年最远的位置坐下,便低着头,等着大夫人到来。 她压根没注意到霍祁年投来的目光,男人看着少女同别的男子坐在一处,却躲避自己如蛇蝎,霍祁年紧握着佛珠,凤目阴沉,下巴处有些红肿,不过他肤色略微铜黄,便不太看得出来。 “令儿姐姐,你怎么一副做贼心虚的模样?”霍珍若看着温令儿低眉顺眼的样子,只以为她是故意在林绍学面前装模作样,故意问道。 温令儿闻声抬眼,看着霍珍若眼底的嘲讽之意,她淡淡道:“哦,你多虑了,我是在想你今日淋了一身水,不知道会不会感染风寒,到时候传染给我,可就不好了。” 少女话音一落,霍珍若再次被堵的说不出话来,她看着温令儿带着几分挑衅之意的眉眼,后知后觉到,温令儿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可以任由自己欺负,替自己背黑锅的人了。 她之前只以为温令儿不过是纸老虎,想着兄长纵容,所以胆子才这般大,然而如今,温令儿不仅得了宰相府的青睐,还同长歌郡主交好,她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被未来嫂子当枪使了。 霍珍若沉默了好一会儿,方才嘟囔道:“不劳你挂念,自然不会感染风寒,你以为我的身子像你一般弱?” 温令儿看着眼前少女突然收敛脾气,有些意外,若按照以往,霍珍若定然是不会如此轻飘飘扔下这种话,她正要开口,便听得厅外传来脚步声,是大夫人来了。 大夫人一进客厅,便看到自家儿子冷冷清清坐在一旁,心里微诧,按照他的性子,最是烦这些事情,更别论他同宰相府公子打小就不对付。 “母亲,你可算来了。”霍珍若看着自家母亲,心里安定了几分,腰杆也挺直了不少,看着温令儿的目光里,也多了几分得意。 “是我来晚了,林侄儿等久了。”大夫人和蔼地看着几人笑了笑,继而示意一旁的丫鬟上菜,毕竟是宰相府的客人,自然是不能怠慢。 “夫人言重,在这里和霍兄还有两位妹妹说话,也是有趣。”林绍学笑眯眯应道,对于这种场面,他应付自如,若非温令儿的缘故,他才懒得在此处浪费时间。 “林公子,你可试一试这道清炒时蔬,虽然是素菜,可味道是一绝。”霍珍若看着坐在对面的男子玉树临风的模样,执着公箸夹了一筷子蔬菜到林绍学碟中。 “多谢霍姑娘。”林绍学自然是来者不拒,他笑着吃下蔬菜,霍珍若看着男人眉眼温和的笑意,当下便红了脸颊。 温令儿自然是将周围场景尽收眼底,并不打算参与其中,她只想安安稳稳吃完这顿饭,然而一旁的林绍学却不愿放过她。 男子看着默默低头用膳的温令儿,继而看着众人笑道:“看着温姑娘吃饭,配着大夫人精心准备的膳食,晚辈的食欲大涨不少。” “既如此,你可要多用一些。”大夫人被林绍学哄得眉开眼笑,便是连温令儿都看的顺眼了几分。 她看着坐在自己身侧的冷面儿子,又看了一眼笑容满面的林绍学,不由嬷嬷叹了口气,这两厢对比,为何差距如此之大? 分卷阅读93 霍祁年并未动几筷子,大夫人见状,便示意女儿给自家儿子夹菜,霍珍若看着母亲眼底的哀求之意,便是心生不愿也没办法。 她叹了口气,随意给霍祁年夹了一块肥瘦匀称的红烧肉放在霍祁年碟中,笑道:“哥哥,这红烧肉可好吃了,你一定要多吃一些。” 霍祁年冷冷看着眼前的红烧肉,动也未动,面上露出几分不愉之意,大夫人见状,不由凝了眉眼道:“既然是你妹妹夹的,你吃一些又如何?” 霍祁年闻言,拿起食著,将红烧肉拨到一旁,像是看垃圾一般,冷声道:“我不喜。” 他想起一年前在雁城时,温令儿亲手给他准备的膳食,她知道自己的饮食喜好,然而家中亲人却不知,他最厌恶油腻之物。 一旁的温令儿听言,忍不住身子一顿,这厮还真是为所欲为,她不由将头埋得更低了,只希望霍祁年安分一些,别将怒意牵连到她身上。 此时林绍学看着霍祁年冷漠的目光,心里极为不爽快,他最见不得给家中亲人脸子瞧的人,想到此处,他故意道:“霍将军还真是孩子脾气,这若是传出去,可让不少人笑掉大牙,温姑娘你说是不是?” 温令儿如今想将林绍学杀死的人都有了,真是怕什么来什么,她硬着头皮,咳了一声道:“呵呵呵,我不知。” 霍祁年看着林绍学,同温令儿坐得极近,少女颈间红印并不显眼,看来刻意处理过了,她这般厌恶自己么? 这般想着,男人眉眼的寒意又深了几分,他淡淡道:“你太聒噪,食不言。” “霍将军说的在理,我当此处如家里一般自在,大夫人您别在意才是。”林绍学脸色一僵,继而转头看向大夫人笑道。 大夫人自然不会多说什么,宰相府能和将军府交好,她乐见其成,至于小辈之间的关系,不过孩子过家家罢了。 一旁的霍珍若自然是也跟着说笑,氛围和乐融融,好似他们才是一家人一般,霍祁年听着周围喧嚣,有一下没一下把玩着手中佛珠,旁人压根看不出他的喜怒哀乐。 他看着温令儿埋头吃饭,腮帮子鼓鼓的,像是仓鼠一般,果然令人食欲大涨,他薄唇微勾,沉声道:“表妹,给我盛碗汤如何?” 霍祁年话音一落,膳桌上突然变得极为安静,其他三人都看向温令儿的方向,此时温令儿心里一紧,红着小脸将口中吃食咽下去,喝了口茶水,在心里骂了男人几句。 她能够感受到其他人投来的目光,如坐针毡,今日霍祁年那般对待自己,还想让她给他盛汤?做梦! 除非她是孟婆,那她可以给他灌下一锅汤,她抬头,微微笑道:“原本不该拒绝表哥,只是今日手腕极痛,唯恐出丑,表哥要喝汤,就让丫鬟盛给您吧。” 言罢,她将受伤的手腕显于众人眼前,手腕一片赤红,泛着血丝,伤痕看着极为可怖,可见下手之人力度极大。 一旁的林绍学自然瞧得一清二楚,他见状,当下就冷了脸,虽然今日他的确冒犯了温令儿,但他刻意掌控了力度,并不会留下如此恐怖的伤痕。 “霍将军肩能挑手能提,何苦让温姑娘给你盛汤,也不知是谁不长眼,将温姑娘伤成这样。”林绍学言语中带有极为明显的怒意,霍祁年当然察觉到了。 他看着温令儿受伤的手腕,转着佛珠的指尖微顿,继而冷漠道:“这不是她应该做的么?表妹说过,救命之人,应当涌泉相报。” “本就是如此,令儿姐姐吃将军府的,用将军府的,这点小事都不愿做么?”霍珍若永远不会放过任何能够奚落温令儿的机会,她坑边热讽看着温令儿,眼底皆是挑衅之意。 林绍学看着冷漠的大夫人和霍祁年,又看向受气包温令儿,心里莫名涌上一阵怒意,眉眼阴沉至极。 温令儿被霍祁年这句话堵的差点掀桌,这厮今日就是吃定了和自己过不去,罢了,若是计划行得通,不过一月她就能离开将军府,如今且忍他一忍。 “表哥所言极是,是我思虑不周。” 温令儿小心翼翼盛了汤,特意避开自己受伤的手,她忍着痛,起身走到霍祁年身侧,将瓷碗放在他面前,假笑道:“表哥请用,小心烫。” 烫死你这个得寸进尺的狗东西! 温令儿此时几乎要挨着霍祁年,他微微侧头,便能闻到少女身上的若有若无的花香,同那个梦境一模一样,他心神一恍,不由心里燥热。 “好香。”男人定定看着眼前的浓汤,薄唇微勾,声音低沉,不知是在说少女体香,还是浓汤食香。 温令儿放好东西就转身离开,压根不想多留半步,然而下一秒,霍祁年就拉住了她的手,男人掌心冰凉,如同蛇一般攀附在她手上,将她吓了一跳,一把甩开他的手。 此时两人这番动作,如数落在其他人眼中,大夫人脸色肉眼可见地变得阴沉,看向温令儿的目光中充满了警告之意。 然而不待她开口,霍祁年沉声开口道:“这是药膏。” 温令儿惊魂未定,低头一看, 分卷阅读94 便看到霍祁年手中递来的一瓶药膏,眼角余光自然瞥见大夫人眼底的寒意。 她连忙后退几步,眉眼皆是恐惧之意,扯着嘴角道:“多谢表哥,不过小伤罢了,我也吃饱了,先行离开。” 她言罢,朝着大夫人行了一礼,转身匆忙离开会客厅,霍祁年看着手中的药膏,将方才温令儿端来的汤扫落在地,脸色阴沉,大步流星离开。 “夫人,晚辈瞧着也吃了差不多了,便不打扰了。”林绍学看着僵着脸色的大夫人,笑着抱拳行了一礼,然后转身离开。 如今这番场景,他自然是不好继续待下去,毕竟家丑不可外扬,霍祁年那厮,连自家母亲的脸面都不给,还真是个疯子。 不过相比于此,他更加担心温令儿的处境,今日种种,他都看得出来,将军府压根没将温令儿放在眼底,若非母亲看重温令儿,怕是今日晚宴压根没有问令儿的地位。 既然如此,那她为何不离开? 此时被林绍学记挂在心里的温令儿几乎是跑着回去的,一路上她拉着白嬷嬷,唯恐霍祁年发疯跟着自己,她今日可是当众不给霍祁年面子。 白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紧张的模样,一把老骨头都快散架了,好不容易跑了一段距离,白嬷嬷的腿脚就受不住了。 “姑娘、姑娘,老奴、实在是跑不动了,您、您为何……这般激动。” 温令儿闻言,连忙止了脚步,她看向身后,并无任何人追来,只有迎面吹来的风,将她的恐惧之意拂去几分,她看着白嬷嬷气喘吁吁的模样,心里一阵愧疚感升起,白嬷嬷原本不需要跟着自己受苦的。 “嬷嬷,对不起,是我太害怕了。”温令儿一边扶着白嬷嬷坐在石头上,一边喘息未定说道。 白嬷嬷看着自家姑娘苍白的小脸,想到了今日下午之事,她若是没听错,自家姑娘一定是和他人起了争执,而且是个男子。 温令儿坐在一旁,紧紧靠在白嬷嬷身边,她小手颤抖,沉默了好久,方才哽咽道:“嬷嬷,我想立刻离开这里,你能不能帮我一把。” 她是真的怕了,她如今深刻的体会到,自己一个人压根无法和霍祁年抗衡。 白嬷嬷看着温令儿眼角通红,心里的猜测也得到了证实,她心疼极了,伸手摸了摸温令儿的脑袋,点头答应。 作者有话要说: 霍狗子:……提刀霍霍向亲妈。 猪:你慎重,年轻人不讲武德。 霍狗子冷笑:老子的媳妇都快跑了,我#~/×(爆粗口中) 林绍学:表妹终于要来了。 霍狗子:???你找死? 喃喃:表哥好呀。 霍狗子:媳妇儿!你表哥在这! (女主很快就要离开了,我发四!我觉得自己好像一直在虐恋里蹦跶。狗头保命。) 刚才看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新闻,大家平时一定要保护好自己,就太可怕了,被吓到了。 第43章 突发 “姑娘,您在院里闷了好几日了,为何不出去走走?”纤云看着自家姑娘懒懒躺在藤椅上,眉眼之间皆是倦意,担心她是闷得太久了。 自那日她从会客厅离开后,便再也没有踏出院门口一步,一则是害怕遇见霍祁年,二则也是为了离开将军府做准备。 温令儿拿着团扇扇了扇风,看着烈日炎炎,想到了陈氏,她离开的计划里,需要陈氏助她一臂之力,而且按理来说,自己给她的药露应该用完了,为何迟迟不见她派人来? “云儿,你打听打听,二房最近是不是发生什么事了?”温令儿这几日忙着制作香露,压根没精力去想二房之事,不是陈氏如今恢复如何,阿笙又过得怎么样了。 纤云闻言点了点头,放下东西便离开,此时白嬷嬷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朝着温令儿笑道:“姑娘,长歌郡主给您递了信来,让您务必回信。” 温令儿眉眼一跳,连忙起身,她上次托长歌郡主打探兄姐的消息,难道是真的查到了?她打开信封,里头掉落出一枚铜牌,几乎是一瞬间,温令儿便红了眼睛。 这是兄长的铜牌,是他十岁那年跟着父亲参加狩猎时赢来的奖牌,虽然只是第三名,他却是极为珍重的,几乎铜牌不离身。 温令儿眉眼一凝,飞快展开信纸,一目十行读完,方才松了一口气,喃喃道:“如今瞧着可知兄长生命无碍。” 上次霍祁年查到的提到如今兄长正在京都,如今一切安全,不过不知具体下落,这枚铜牌是长歌郡主在当铺找到的,看来兄长的处境极为艰难。 只是极为怪异的是,为何一直没有姐姐的下落,明明兄姐是一同和自己走散的,就算是他们两人走散,也应该能寻得蛛丝马迹。 “姑娘,可是发生了什么?”白嬷嬷听闻兄长等字眼,眉心一跳,她原以为温令儿是独生女。 温令儿如今自然是不会对白嬷嬷隐瞒这些事情,她要靠着白嬷嬷和宰相府,方能彻底离开此处,她 分卷阅读95 叹了口气,将信件递给白嬷嬷。 “嬷嬷,我家中原还有一位龙凤胎哥哥和大我两岁的姐姐,不过……不过在雁城时,父亲遇难,嫡母和刁难,不仅害死了母亲,还将我们买去了那等地方,我们兄妹几人就在这个过程中走散了,如今不知他们是否安好。”温令儿紧皱着眉眼,一想到温府那些人,她就恨得咬牙切齿,若有机会,她一定会如数奉还这些羞辱。 白嬷嬷闻言,微微变了脸色,不知宰相夫人那处,如今可查到什么消息了,她思于此,安慰道:“姑娘莫担心,老奴会着认识的人帮着您查找您兄姐的下落。” “多谢嬷嬷相助。”温令儿感激地看着白嬷嬷,擦了擦眼角的泪水,将铜牌紧紧握在手中,长舒了一口气。 正在两人说话时,纤云匆匆走了进来,气喘吁吁道:“姑娘,二房的确是出事了。” “发生了何事,怎地没有收到任何消息?”温令儿眼皮子一跳,连忙将铜牌和信件递给白嬷嬷,急急问道。 她话音刚落,便有个稚嫩的嗓音道:“令儿姐姐,你别急。” 温令儿定睛一看,来人正是霍易昱,她微微一笑,朝着他招了招手,疑惑道:“你怎么来了,最近过得如何,可有人为难你?二房又到底发生了何事?” 霍易昱看着温令儿如同以往那般关心自己,彻底安下心来,他缓了缓,开口道:“这几日我一直想找你。二夫人和父亲前日不知为何吵了一架,他们的关系本来极好,我只听说二夫人夜里将父亲赶去书房睡了。” “不止如此,听闻二老爷……”纤云看了一眼男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温令儿心下了然,便叫了弄巧来,将霍易昱领去吃点心。 霍易昱见状,眉头紧锁,出声道:“不必将我支走,我本就不是那等身份尊贵的人,父亲以前去吃花酒时,同勾栏中一个女子有了牵扯,听闻这几日那个女子找上门了,二夫人气急攻心,和父亲大吵了一架。” 温令儿闻言极为吃惊,她原以为二老爷和二夫人恩爱非常,为何会闹得如此难看,然而这又是二夫人的家务事,自己如何能插手? “那二夫人如今身子如何?身边可有人陪着?”温令儿总觉得这件事突如其来,按理来说,二房也有妾室,为何会因一个女子闹得如此难看? “如今小陈夫人陪着她,这几日都在府内,不过……”霍易昱话音一顿,看了一眼周围,最后还是凑在温令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温令儿闻言脸色大变,她细细思索了一番,终于想通了其中关窍,看向白嬷嬷道:“嬷嬷,你拿着前日制好的玉簪花香露,我们去趟二房。” 言罢,她看向两个丫鬟道:“你们且和阿笙待在院内,切勿让霍珍若闯了进来,如今我和她不对付,我不在,你们就别出去了。” 她这几日备了不少四色莲露,只为不时之需,虽然有宰相府重金购之,可要想真正在京都立足,需要不少钱财打点,自然不能让霍祁年坏了她的好事。 纤云弄巧两人点了点头,此时霍易昱拉住温令儿的袖子,着急道:“为何不带我一同去?我又不是小孩了!” “并非因为你是孩子不带你去,二房如今这趟浑水可深了,我不过是去给水里的鱼提个醒罢了,你跟着去难免惹得渔翁惦记。”温令儿口是心非笑道,从果盘里抓了一把松子塞入男孩手中,又抓了一些塞入荷包内,想着等会哄宁宁玩。 她其实就是把霍易昱当小孩,大人的事情,自然要有大人解决。 白嬷嬷站在一旁,看着温令儿笑眼弯弯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进了内室收拾东西,一切准备妥当之后,温令儿便同白嬷嬷往二房而去。 温令儿到二房门口时,大夫人身边的秋嬷嬷带着几个婆子等在那处,见了她便迎了上来,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道:“老奴见过表姑娘,夫人让您不必费心二房之事,回去好好准备寺庙祈福事宜。” “秋嬷嬷说的二房之事是何事?我不过是给二夫人送香露罢了,二夫人前段时间看中我制作的香露,如今我是去交货呢。”温令儿眉眼弯弯,软软应道。 她如今背后有人撑腰,自然不会太过惧怕大夫人,大夫人如今不会对自己下手,毕竟还有老太太盯着呢,起码在进宫之前,她高枕无忧。 秋嬷嬷心里自然是惊讶,她以往同温令儿打交道时,眼前人性子软的不像话,便是被二姑娘奚落嘲讽,也好像是棉花一般任人拿捏,如今这幅模样,但是有些不好应付了。 “表姑娘莫为难老奴了,这是大夫人的命令,老奴也只是奉命行事。”秋嬷嬷敛下心中所想,公事公办道。 温令儿闻言,樱唇微勾,定定看着秋嬷嬷,她若是没记错,自打她入府这一年来,秋嬷嬷帮着大夫人让她吃了不少亏。 “秋嬷嬷,你回去替我向大夫人问声好,就说我自有分寸,不劳大夫人费心。”温令儿说完,便越过秋嬷嬷,往二房而去。 然而她刚走几步,秋嬷嬷身后的婆子就围了上来,眼底露出几分轻蔑之意,温令儿眉眼一沉,面 分卷阅读96 色不显,心里却是冷笑。 “表姑娘毕竟是将军府的客人,原不该如此,然而您若执意如此,老奴也只能冒犯了。”秋嬷嬷压根没将温令儿放在眼底,对于她来说,不听话的人教训一顿便是,左右不是将军府的正经主子。 温令儿微微侧目,自然读懂了秋嬷嬷话中何意,意思就是嘲讽自己别给脸不要脸呗,她看着秋嬷嬷眼底的志在必得之意,她随意把玩着手中的指环,淡淡道:“嬷嬷这是想动私刑吗?” “表姑娘慎言,老奴不过是劝您回去,必要时刻,只能冒犯您,这是大夫人的命令,老奴不敢不从,还望姑娘理解。”秋嬷嬷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任谁都挑不出错处。 “既然如此,那我便回院子里待着吧。”温令儿露出失落的神色,叹了口气,表转身往回走。 秋嬷嬷见状露出几分意料之中的笑意,示意身后的几个婆子就是吃定了温令儿的性子,温令儿若是继续纠缠,那倒是她无理取闹了,毕竟这是大夫人地盘,温令儿还能翻出天来不能? 还不待她多想,便听得温令儿朝着二房那处招手道:“二夫人,您怎么来了?” 秋嬷嬷眉眼一顿,连忙朝着门口看去,然而被那几个婆子挡个结结实实,就在此时,温令儿趁着众人不注意,拉着白嬷嬷便急忙跑向二房。 “表姑娘别跑!你们愣着作甚,快追!”秋嬷嬷气急败坏道,跟着那几个婆子一同追了上去,然而温令儿哪能让她们如意,她从荷包中掏出了一把松子扔在地上,那几个婆子躲闪不及,脚下打滑,摔得四脚朝天。 几个婆子痛得“哎哟”直叫,还未来得及起身,踩了松子的秋嬷嬷便重重摔在她们身上,几人痛得大叫,可谓是狼狈至极。 温令儿进了二房的门,看着秋嬷嬷又气又黑的老脸,笑眯了眼道:“嬷嬷怎么如此不小心?您年纪大了有些事有些话,也应该知分寸,下次嬷嬷来堵我之前,可要记得多带几个人。” 言罢,温令儿扬长离去,秋嬷嬷听着少女脆生生的笑声,气得破口大骂几个婆子,自打她伺候大夫人这么多年来,还从未受过此等委屈。 此时温令儿听着秋嬷嬷的骂声不由摇了摇头,都是看碟下饭的人,如今不给她一些骨头吃,她们还真当自己是病猫? “姑娘,您……您此次……”白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畅快的笑意,虽然心里也跟着她开心,可毕竟是将军府的主子,今日之事若传到大夫人和老太太耳中,定是会心生不满。 “嬷嬷,您放心,此次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这件事怪不到您头上去,我只是……只是心里压抑太久了,索性今日就放纵一番。”温令儿敛了几分笑意,她以后若要一个人出糗,自然是要在暗处,而不是如此蠢笨的方法。 不过今日也算是杀鸡儆猴,大夫人不把自己当人看,她何必处处妥协,次次委屈自己?而且如今有宰相府在自己背后撑腰,起码在林容你脸上伤疤好之前,宰相府会照拂自己。 “老奴并非这个意思,这毕竟是二房之事,您如今驳了大夫人的面子,她怕是会心里不满。”白嬷嬷并不在意将军府如何,她担心的是大夫人会因此刁难温令儿,毕竟家中长辈教导晚辈乃常事,大夫人手段了得,不会轻易放过温令儿的。 “左右大夫人不喜欢我,这也算为我离开此处做了准备,希望大夫人明白我的意思,她不给我面子,可到底还是要给宰相府面子。”温令儿闻言一笑,低声道,她如今既然想离开,就没必要处处讨好。 温令儿一路到了二房正院门口,此时正院大门紧闭,只有两个婆子守在外头,冷着一张脸,瞧着便不好相与。 她环视了一眼周围,静悄悄,心里不由一紧,问道:“我想拜见二夫人,不知夫人可在院内?” “老奴见过表姑娘,夫人说今日不见客。”那婆子算是恭敬,然而瞧着总觉得怪异。 第44章 狗洞 温令儿今日原本就得罪了大夫人,自然是不能“空手而归”,陈氏不会无缘无故冷落自己,她为人爽快利落,唯一可能只能是,如今陈氏怕是做不了主,而唯一能做主的,除了霍二爷,便是陈氏之妹。 “劳你通报一声,说我有要事相商,今日不见二夫人一面,那我不会离开。”温令儿朗声说道,声音极为响亮,在寂静的周围显得突兀极了。 那婆子看了一眼温令儿,毕竟眼前人是将军府的主子,她自然是不能拒绝,便开了小门进了院内,温令儿细细打量着周围,心里好似悬着一颗大石头,极为不安。 不过一会儿,那婆子便出来了,看着温令儿语气硬邦邦道:“夫人说了,身子不适,今日不见客人,您请回去罢。” 温令儿颔首,继而道:“既然二夫人身子不适,那我去找一找长歌郡主,她认识不少太医,自然是能助夫人恢复。” 言罢,温令儿便朝着一旁的白嬷嬷道:“嬷嬷,劳烦您拿着这枚玉佩去趟郡主府,就说我有事相求,让郡主……” 那个婆子闻言彻底变了脸色, 分卷阅读97 连忙出声打断温令儿的话道:“温姑娘莫急,此时夫人身边有小陈夫人陪在一旁,无需您去请太医。” 温令儿看着那婆子紧张的脸色,心中更觉得奇怪,然而她唯恐打草惊蛇,便点了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先离开,到时再来看望二夫人。” 主仆二人离开正院往回走,守在门口的婆子凑在一起低语了几句,便跟在温令儿身后,温令儿自然是察觉身后动静了,然而自然是不会轻易回去,今日府内氛围不仅怪异,而且还让人心里发毛。 “姑娘,老奴总觉得周围怪得很,怎地正院之外不见其他仆人?”此时白嬷嬷开了口,按理来说,就算是主子出事,府内也会有人掌管杂务,怎会一路走来不见人影? 温令儿闻言,突然想起了霍易昱对她说的话,正要开口时,便听得身后有人叫她名字,温令儿微微一顿,转身便看到有个小丫鬟躲在角落里朝着她招手。 她定睛一看,来人是萱草,她朝着周围看了一眼,那个婆子见了她看来,连忙躲在大树后,温令儿见状,故意朝着白嬷嬷大声道:“嬷嬷,您在此处守着,我肚子痛,去方便一趟。” 白嬷嬷点了点头,微微侧身看向那个婆子的方向,温令儿便快步跑进角落里,朝着萱草道:“怎么是你?” 萱草气喘吁吁,看样子是一路跑来的,她着急道:“温姑娘,奴婢……奴婢有事和您说,不过……不过事成之后,您能不能替奴婢去掉脸上这个疤痕?” 温令儿心里一惊,她记得前两次萱草皆是拒绝了自己,如今怎地变了想法?她看着小丫鬟忐忑不安的脸色,笑道:“自然,无论你是否告诉我这件事,我都可帮你去了这条疤痕,你无需顾虑,不知你想说何事?” 萱草看着温令儿温柔的模样,下定决心,低声道:“奴婢原是小陈夫人安排到府中的,她让奴婢时时刻刻注意着夫人的动向,然后每七日向她汇报。 “为何向她汇报,内容又是什么?”温令儿眼皮子一跳,怪不得她第一次见到陈若静时总觉得不对劲,好似对整个二房了如指掌一般,而且连陈氏的女儿对她也是极为亲近。 “她让奴婢汇报夫人的饮食起居,而且还有用药情况,夫人手腕有伤,这么多年用了小陈夫人的药,不过怪异的是,夫人用了药之后,反而手伤愈发严重了。”萱草一说起这个小陈夫人,面色变得极为害怕,温令儿能够察觉到萱草的恐惧之意。 她听着萱草一番话,彻底变了脸色,她还记得第一次去见陈氏时,刚好陈氏手伤复发,陈若静递给自己的那个荷包有毒,那时她只让陈氏别再用陈若静的药膏。 温令儿急急问道:“夫人是不是这段时间没有用她送过去的药膏了?” “正是如此,自从您给夫人送去了药露,夫人的症状渐渐好转,奴婢以为这是因为双管齐下的原因,便如实禀报,谁知第二日她……她便让奴婢偷偷换了药膏。奴婢自然是不敢换,好不容易拖了这七日,谁知二老爷那厢又出事了。” 萱草叹了口气,她原不想做这种事,可是自己的身家性命都在陈若静手里握着,如何敢不应? “原来如此,如今二夫人的身子如何了?可出现什么不好的症状?”温令儿疑惑的是,为何会在这个关头突然有个女子找上门来,目的只是离间他们两人的夫妻关系么? 不待温令儿多想,便听得萱草道:“夫人身子好转不少,只是这几日的事将夫人气得头风发作了,便躺在屋内,如今小陈夫人照顾在一侧,只是奴婢总觉得这件事极为奇怪。 因为夫人自打前日便躺着了,一直并未出门,就连宁宁小姐去了也见不到二夫人的面。而且……”萱草欲言又止,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 “你说,不必担心,我不会将此事泄露出去,亦会护你安全。”温令儿自然是不想淌二房这趟浑水,但是若涉及人命,她如何能坐视不理? 萱草看了一眼周围,低声道:“奴婢总觉得小陈夫人对二爷的态度很奇怪,她曾经还向奴婢旁敲侧击过关于二爷的事。” 温令儿闻言,原本心中隐隐猜测的那个念头得到了证实,思于此,她问道:“二爷所吃的安神补脑丸你可以接触过?可是二夫人像她要的?” 萱草想了一会,方才摇头道:“这个奴婢并不知,倒是二老爷曾经在夫人面前提过睡眠不好,许是夫人让小陈夫人准备的。” 温令儿闻言,沉默了许久,所有事情都能串起来了,不过如今唯一能确定的事情便是陈若静的确是在给陈氏的药膏中下了药,最为紧要的便是拿到那些药露,只要查明其中成分,便可真相大白。 “萱草,你可知除了正门,可还有其他方法能进二夫人的正院吗?”温令儿心里莫名紧张,她总觉得若是自己今日转身离开,总会错过什么东西。 萱草凝眉思索,想了半天,脸色为难道:“的确是有,不过……不过是个狗洞,您问这个做什么?” “我想去见一见二夫人,她于我有恩,我不见她一面,总觉得心里不安,你可能帮我?”温令儿定定看着萱 分卷阅读98 草,眼底露出几分深意,她可以断定,二房一定是出事了,她打算贸然前往,自然是为了自己,毕竟之后离开将军府的计划里,二夫人起着至关重要的作用。 萱草沉默了许久,她内心极为忐忑,毕竟如今她算是背叛了陈若静,按照她的手法,若是事情败露,她必死无疑,毕竟她这张脸就是拜她所赐。 “萱草,你别勉强,虽不知你发生了什么,但是你不必因为我让自己陷入险境。”温令儿拍了拍萱草的手,她自然希望萱草能帮自己,但是若因此害了她,还不如自己去做。 温令儿言罢,环视了一眼周围,见四下无人,朝着守在不远处的白嬷嬷比了一个手势,便打算转身离开。 此时萱草看着温令儿认真的眉眼,心里一紧,伸手拉住了她的手腕,飞快道:“我这张脸就是因为小陈夫人才变得如此可怖,我不甘心活在她的阴影之下,请您务必帮我。” “好,你且放心。”温令儿朝着萱草笑了笑,拍着胸脯保证道。 萱草点了点头,便转身朝着一天曲径走去,温令儿跟在她身后,往小径幽处走去,今日府内无人,周围寂静无声,萱草带着温令儿一路无阻到了正院的狗洞处并未花费多少时间。 她朝着周围打量了一番,这里位置极为隐蔽,只要不发出尖锐的声响,不会引人发觉,此时萱草蹲在墙角,将挡在狗洞前的木板和干草移开。 温令儿地定睛看去,一个容纳一人大小的狗洞赫然在目,此时隐约能听见里头传来的声音,温令儿心神一定,细想一番道:“萱草,你那处可有多余的裙衫,我这幅模样进去,怕是容易露出马脚。” 萱草闻言飞快点了点头,三下五初二便开始将自己的外衫和裙子tuo下,温令儿看的目瞪口呆,她看了一眼四周,咬了咬牙,将衫裙飞快褪去,换上了萱草的衣裙。 还好两人身形相差不大,如今换了衣服,重新梳了发髻,乍一看去可不就是一个妥妥的小丫鬟,温令儿收拾妥当,低声道:“你穿着我的衣裙跟着白嬷嬷先回大房,如今有人跟在后头,若我两个时辰之后还未回去,你请她去找长歌郡主。” “奴婢知晓了。”萱草颔首,一边观察着周围,一边帮着温令儿钻进狗洞内,见温令儿在那头点了点头,方才安心离开。 温令儿此时进了这正院,才发现这处是个破财的厢房,周围杂草丛生,刚好遮住了狗洞,温令儿爬起身拍了拍身上的草屑,朝着一旁的小路走去。 此时远处有人的说话声传来,还能听见脚步声,瞧着不像是一人,她连忙躲在一旁的灌木丛中,不一会儿,便有两个丫鬟捧着托盘走来。 “唉,你说为何夫人会突然昏迷?明明前几日还好好的啊,小陈夫人不是会医术么?”其中一个身着青裙的丫鬟叹了口气,将水倾倒在花圃中。 另一个左脸有痣的丫鬟拍了一下同班,低声道:“你小声一些,莫让有心人听了去,如今在这里做主可是小陈夫人,不过说到这个,我瞧着说不定她乐见其成呢。” “你还别说,以前小陈夫人还是太医夫人时,来过咱们府里几次?如今物是人非,风水轮流转,说不定生了嫉妒之心,这高宅大院中水深得很啊。” 两个丫鬟低声讨论着,温令儿躲在暗处听得一清二楚,看来这二房早就有分崩离析之兆了,然而为何陈氏并未看出来呢? 按照她对陈氏的了解,她并非是那种会被亲情蒙蔽双眼之人,温令儿沉吟了一会儿,听得前头声音消失,方才回神,连忙跟了上去。 那两个丫鬟说着话,并未注意到温令儿跟在身后,一路走到正院的小厨房处,此时丫鬟婆子正在煮着汤药,药味极浓,温令儿远远便能闻到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 此时指环突然发热,温令儿低头一看,指环隐隐闪烁着黄色光芒,她正出神,肩膀便被人重重拍了一下,便听得一个尖锐的女声道:“你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小可爱philomel的营养液~比心~ 第45章 真相 温令儿闻声一顿,硬着头皮微微转头,便看到一个丫鬟疑惑地看着自己,她连忙低头应道:“这位姐姐,我是府中新来的丫鬟,方才嬷嬷让我来端汤药。” 那个外套见温令儿模样乖巧,态度也极为和善,而且穿的衣裙是正院贴身丫鬟的衣物,想又是一个关系户了。 温令儿微微抬头,便看到那个外套冷着脸指了指一旁的药盅,没好气道:“这里的药已经煮好了,若是打翻了,仔细着你的皮,这二房真是什么人都能进来,怕是再过力气,二房该翻天了。” 还不待温令儿细想,那个丫鬟又骂骂咧咧朝着方才两个端着水盆的丫鬟走去,温令儿无奈摇了摇头,将药盅的药汤倒进碗里,继而便捧着托盘跟着那几个丫鬟往正房而去。 她一路走着就到了园子,细细打量着周围,同她上次来时并无差异,不过少了些许人气罢了,温令儿低头看着药汤,飞快将莲露滴在药汤中,那汤药散发出一股腐臭味, 分卷阅读99 不过一会,便恢复正常,果不其然,这药里有毒。 此时正房门口站了不少丫鬟婆子,温令儿远远看去,便能看到有一个嬷嬷正守在门口,并未看到陈若静,温令儿正想时,陈若静便开门走了出来。 她连忙低下头,躲在那几个丫鬟身后,若是被认出来,那她今日不仅救不了陈氏,怕是连自己也跟着一块搭进去了。 陈若静并未停留太久,而是朝着那个嬷嬷吩咐了几句,便转身出了院子,温令儿松了口气。 此时嬷嬷一边指挥着丫鬟婆子,冷着一张脸道:“你们给我好好伺候夫人,若出了什么差错,看我不扒了你们的皮!” 温令儿远远望着,大致看清楚那个嬷嬷的脸,瞧着脸生,不像是二夫人身边的奴才,然而能在二房摆出一副如此姿态,又会是谁? 温令儿正疑惑,便听得身边有个青裙丫鬟嘟囔道:“神气什么啊,若非夫人身子不适,轮到你这个老东西在这里装模作样?” 她眉眼微动,有意无意接话道:“我们这些做奴婢的还能怎么办?明明都是二房的人,怎地身份相差如此悬殊?” “我呸,她才不是二房的奴才,这个封嬷嬷是小陈夫人从娘家带来的人,说是为了照顾夫人,我瞧着倒像是来给夫人添堵的。”青裙丫鬟看了温令儿一眼,乜斜着眼道。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顿,眼底飞快闪过一丝深意,又道:“这位小陈夫人怎地有如此大的权力?她不就是夫人的妹妹……” “你可小声一些,我同你讲,你可别说出去,夫人生不出儿子,听闻陈家有意让小陈夫人进府里当妾呢!”青裙丫鬟凑在温令儿耳边低声说道,虽然让温令儿别说出去,可温令儿看着那丫鬟双眼发亮,恨不得天下的人都知道。 “那夫人也同意么?”温令儿朝着周围看了一圈,那个封嬷嬷就像是一只公鸡一般,声音高亢,二夫人就算是想歇息,怕是也被吵醒了。 青裙丫鬟叹了口气,摇头道:“那能如何?二夫人如今膝下只有一女,以后少不得要嫁人,身后若没有一个撑腰的兄弟,如何在婆家立足?” 陈氏如今膝下无子,而且极为厌恶霍易昱,她如何能让他记在自己名下?如今陈若静又经常往二房跑,便是傻子也能看出来陈家打了什么主意,所谓的姐妹共侍一夫,说出去不好听,可在这深宅大院里是在正常不过之事。 温令儿闻言微顿,彻底是想通了所有事,从陈若静为陈氏医治手伤,但如今陈氏昏迷在榻,一切皆有迹可循。 不待她多想,便听得远处传来一个声音道:“你傻傻站在那处做什么,赶紧端着药汤进来,夫人等着喝药呢!”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封嬷嬷指着自己骂道,她连忙低头,端着汤药跟着封嬷嬷进了主屋,刚一进屋,又闻到了方才那股刺鼻的味道,让人极为不适。 封嬷嬷捂着口鼻,极为嫌弃地看着那碗药汤,指着温令儿粗声嘎气道:“赶紧喂完药就出来,别耽误时间。” 温令儿灵机一动,朝着封嬷嬷行了一礼,笑道:“嬷嬷,您忙了这大半日也累了,不如下去歇一歇,这里由奴婢来照看便是,您本该是享福了,何必亲自理会这些杂事。” 温令儿小嘴甜的很,将封嬷嬷哄得身心舒畅,封嬷嬷看着温令儿恭顺的眉眼,心里自然是受用的,而且如今小陈夫人刚离开,想必没一个时辰回不来,自己下去歇一歇也未尝不可。 “嬷嬷不必担心,我给夫人喂完药就出去,您趁着这个机会喝口茶也是好的。”温令儿看出封嬷嬷眼底的动摇之意,连忙趁热打铁道。 封嬷嬷能在将军府这样的府邸受到待见,同在陈府是不同的,她极为傲慢地点了点头,冷哼道:“好好照看夫人,若出了差错,我唯你是问,你喂好汤药便马上离开。” “嬷嬷放心,您且歇着去。”温令儿笑眯眯点头,目送封嬷嬷离开,便将房门掩了上去。 她将药汤放在桌上,疾步进了内室,走到床榻旁,便看到陈氏脸色苍白躺在榻上,盖着被褥,一片死气沉沉,整个人瞧着极为瘦弱,她低声唤道:“夫人醒醒,我是令儿!” 陈氏并无任何动作,像是垂死之人一般,她探了探陈氏的鼻息,便是连呼吸声都极弱,明明前段时间见时,陈氏的面色极好。 温令儿长叹一口气,从怀里掏出备好的半瓶红莲露,将陈氏扶起来,喂着她如数喝下莲露,还好陈氏还有意识,将莲露喝下之后,呼吸变得平稳了些许。 她小心翼翼扶着陈氏躺好,不知是不是错觉,温令儿总觉得那股刺鼻的气味更浓了一些,她往陈氏床榻周围看了看,并无其他东西。 温令儿伸出佩戴指环的手触摸这榻上的东西,从被褥到枕头皆不放过,然而一切都毫无异样,温令儿正心急时,不小心碰到了一旁矮几的香炉,指环与其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她闻声看去,指环飞快闪过一道黄光,温令儿眉眼一凝,微微俯身,以手轻扇,香炉中便有如方才一模一样的极为浓郁的怪异气味传来。 分卷阅读100 她小心翼翼掏出帕子,从香炉中取出些许香灰置于帕中,然后收拾妥当塞入袖里,就在此时,便听得外头道:“封嬷嬷去了何处?” “奴婢不知,只知嬷嬷并未在屋内。”此时又有一个丫鬟的声音响起,听着极为熟悉,温令儿透过窗子缝隙一瞧,来人正是陈若静,身边跟着照顾宁宁的丫鬟冬景,她连忙拿着空碗和托盘,屈着身子藏在床下,如今只能祈求陈氏能如期醒来,她也摸不准莲露的功效,也许是半个时辰后,也许是更久。 她刚藏好,房门便被推开了,此时便听得陈若静道:“我不是吩咐你时刻守在此处,若她醒来便将那药给她喝下去么?” 封嬷嬷脸色一凝,看了一眼室内,见没有人在,方才心安,谄媚笑道:“都是老奴的错,方才老奴去了小厨房,想着让她们抓紧煮药,不过一盏茶的功夫,此处一切正常,并未有其他人进来。” 殊不知此时的“其他人”正躲在床底下,将两人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温令儿屏住呼吸,唯恐被陈若静察觉。 “罢了,再过今日,一切便尘埃落定,今晚是关键,你找几个信得过的婆子守着门口,切勿让人闯了进来。”陈若静并未对封嬷嬷的一番话起疑心,她坐在床沿处,看着面如死灰的陈氏,露出几分古怪的笑意。 “你们先出去,这里有我守着便好。”陈若静朝着两人摆了摆手,示意她们离开。 温令儿听着关门声,暗道不好,陈若静是有备而来,如今整个二房正院握在她手里,若真如萱草若说,陈若静和陈二爷有一腿,那陈氏岂非必死无疑? 正当温令儿暗自着急时,便又听得陈若静道:“姐姐,这种滋味可好受?瞧瞧我说的话,必定是不好受的,可惜你怕是在无看清真相的时候了。” 陈若静冷笑一声,伸手抚着陈氏的眉眼,又道:“明明我喜欢的人是他,为何你偏偏要夺走我心爱之人?父亲和母亲都偏心你,我心里恨啊,以为在无翻身之日。 好在老天眷顾,那个人死了,我如愿离开,你是不是以为,那个人缠绵病榻毙而亡?其实不是,他和你一样,也用了我制的毒药。 不过比他好一些,我念着姐妹之情,对你用的剂量极为微弱,你比他死的更慢,更痛苦。” 温令儿听着陈若静笑着说完这番话,心中大骇,背后汗毛直立,她原以为,陈若静只是给陈氏下了不孕的药物,不曾想,她下的是毒。 不待温令儿深思,便又听得陈若静冷冷道:“哦,忘了和你说,你之所以怀不上孩子,自然也是因为我给你用的药膏,你怀了他的孩子就该死,还好我等到这一日。 姐姐,你放心,我会让你听到他娶我进门的消息,我会让你亲耳听着宁宁唤我母亲。” 温令儿听得是目瞪口呆,她不由咽了咽口水,相比于陈若静,自己的手段算计压根不值一提,她如今才深刻意识到,若大夫人真想要她这条小命,轻而易举。 此时室内突然一片寂静,温令儿正疑惑时,便看到陈若静起身朝着外头走去,温令儿心里松了一口气,她手里一软,捧着的托盘不小心撞到地上,发出了轻微的声响。 她心脏猛然缩进,便看到陈若静止住脚步,转身朝着床榻走来,一步一步,走的极为缓慢,温令儿此时心跳加速,几乎跳到嗓子眼,手里一片湿滑,几乎快要握不住手里的盘子。 陈若静走到床榻处,看着死气沉沉躺在榻上的陈氏,同方才并无不同,她的心略微安了几分,朝着周围打量了几眼,便将目光移至床下的方向。 温令儿看着陈若静后退了几步便停了下来,便听得衣裙摩擦的声音,接着便看到陈若静半跪在地上,温令儿吓得瞳孔一震,她难不成发现自己了? 就在此时,外头响起一阵敲门声道:“夫人,二老爷往此处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年快乐小宝贝们,评论掉落小红包呀~新的一年,祝大家所念皆如愿,所行化坦途,多喜乐,长安康~ 第46章 水落石出 温令儿闻言,便看到陈若静起身,整了整衣衫又坐回床榻上,温令儿原本紧紧揪着的一颗心终于落回原处,这二老爷来得真是及时。 只听得房门“咯吱”一声,温令儿便看到霍二爷进了屋内,往室内走来,来人穿着一双玄色镶金长靴,站在不远处,沉声道:“你也辛苦了,下去歇着吧。” “姐夫无须客气,我并不辛苦,照顾姐姐本就是我的责任。”陈若静语气一改方才冷漠,变得极为温柔,甚至带着几分期待之意。 温令儿闻言不由摇了摇头,这陷入情爱的女子,极为容易被遮蔽双目,竟连自己的亲姐姐都不放过。 “这里由我守着就是。”霍二爷并不领情,坐在不远处的榻上,手中把玩着两个核桃,眉眼阴沉,让人看不出心里所想。 陈若静被男人冷漠的语气刺得心里难受,她紧紧抓着帕子,心里不甘,微微转头看向男人,哀哀道:“云简,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 温令儿闻 分卷阅读101 言,连忙竖起耳朵,陈若静口中的云简看来正是霍二爷,她叫的如此亲密,想来两人如方才陈若静所说的,却是旧相识啊。 “你是我妻妹,何来原不原谅一说?如今阿含昏迷在床,你我需要避嫌,请你离开。” 男人言语极为冷漠,压根不愿机会陈若静,温令儿心里动了动,心生疑惑,既然两人如仇敌,为何还会私底下见面? 陈若静闻言沉默了许久,方才低声道:“何必装出这幅深情的模样,你之所以娶陈盼含不就是因为我嫁给那个人么?我并非有意,而是家中相逼,你难道不清楚我的难处?” 霍二爷静静看着眼前女子,依旧是眉眼熟悉的她,然而如今却觉得极为陌生,他以前确是喜欢过,然而如今他爱之人只有阿含,若非阿含,他可能依旧是混迹勾栏院的浪荡子,何来这般大的家业?而且,阿含并未看不起自己的商人身份。 “以前年少情意,早就是过往云烟,如今我爱的人是你姐姐,以后这种话也不必再说,若阿含听到,要同我生气。”男人语气变化极为明显,提到陈氏时语气变得极为柔和,到不像是装出来的。 陈若静闻言冷笑连连,继而道:“那就可惜了,我这好姐姐怕是再也醒不来了,这皆是拜你所赐啊。” “你什么意思?”霍二爷冷了眉眼,看着陈若静冷冰冰的样子,心里不由一空。 “我的意思是,除非你娶我进门,不然我姐姐醒不来,会在睡梦中死去,若问缘由,谁让她嫁给你?”陈若静温柔地抚摸着陈氏的脸,可言语却如一把利刃,让人遍体生寒。 温令儿听着两人的对话,心里极为着急,若陈若静真的达成目的,那陈氏必死无疑,如今看着霍二爷一派情深,可谁又能保证他们不会旧情复燃? “不可能,我可以娶天下所有女子,唯独不会娶你,这世间神医众多,并非只有你才能救阿含。”霍二爷许久没被人这般威胁过了,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会和曾经的爱人针锋相对,而且可能还会赔上阿含的性命。 “既然如此,那姐夫就亲眼看着姐姐死去罢,哦,忘了和你说,这毒是我秘制的毒,便是大罗神仙来了也解不开。”陈若静极为平静,左右她也没想过会这么快就解开男人的心结。 不待霍二爷回答,她顿了顿,温柔道:“不巧的是,你吃的安神补脑丸中也有一种毒,如同阿芙蓉,会上瘾至死,在此期间,除了我,没人能帮你。” 她话音刚落,便被男人一把掐住了脖颈,陈若静被迫仰头,对上男人的眼神,眉眼冷漠,笑意却是极为温柔。 霍二爷见状,自然是怒火中烧,他是真没想到,原本善良天真的少女会变成如此模样,他咬牙切齿道:“你到底要做什么?” 温令儿听得陈若静起身的动静,她朝着男人走去,两人大概距离半步只遥,陈若静伸手抚向男人的胸膛,柔婉道:“娶我。” 霍二爷低头看着笑意温浅的女子,他叹了口气,一边越过她朝着躺在榻上的陈氏走去,一边道:“我之所以娶阿含,曾经的确是同你置气,不过那是十年前的事情了,如今我们各自安好,未尝不可。” 陈若静看着原本将自己置于心尖的男人朝着自己的亲姐姐走去,眼底露出恨意,心里如同被一把利刃搅动着,让她喘不过气来。 “你……说过会爱我一辈子不是么?” 霍二爷坐在床沿,看着昏迷中的妻子,心里愧疚之意溢于言表,若非自己,她也不会沦落如此处境,男人沉默许久,方才道:“你嫁给李太医,难道不因为看上他的官位?你以为我会信你说的话?” 陈若静闻言,脸色微变,她看着男人坚毅的侧脸,突然后知后觉,眼前人早已经不是那个同她海誓山盟的少年郎了。 她微微垂首,眼眶微红,带着几分哽咽之意道:“云简,我如今后悔了,我真的后悔了,你不能将我至于不顾,你发过誓的!” 温令儿听着这番话,忍住想从床底下爬出去拿着托盘往陈若静脸上用力拍去的念头,翻了一个白眼,她还头一次见到这种蛇蝎女人,如此想来,说不定昨日那个上门的女子,也是陈若静安排的。 “你以为我不知你手段?昨日那个女子是你手笔吧?除此之外,刻意亲近宁宁的人也是你,希望阿含护着你,你方才得寸进尺,如今你以她的性命威胁我,你以为我是傻子?”霍二爷微微侧头,如同看小丑表演一般看着陈若静,眼底皆是嘲讽之意。 陈若静原本还心存一丝希望,她以为男人在心里为自己留了一块地方,她极力将眼底泪意压下,苦笑道:“那你为何容我进府?” “因为阿含,以前负过她,以后不会了,你想要她的命,那我便要你的命,你以为陈府打什么算计我不知道?可惜,我不看重男女之别。”男人言罢,转而看向陈氏,原本眉眼鲜活的妻子成了这幅模样,他方才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离不开她。 陈若静闻言,眉眼一凝,她好像一直都忘了一件事,所有事都在她算计之内,意料之中,然而唯一她笃定的,却成了最大 分卷阅读102 的变数。 “那你们,一起去死吧。”陈若静眉眼极为平静,她并非心慈手软之人,她连枕边人都能杀死,更何况曾经的爱人? 温令儿听得背后冷汗直冒,正出神,便听得熟悉又轻柔的女声道:“妹妹,是希望我死么?” “阿含!你醒了!”霍二爷看着妻子醒来,眼底露出惊喜之意,他伸手握着陈氏的手,如同抓着救命稻草一般。 此时陈氏定定看着自家夫君,眼底染了几分湿润的水汽,她以前总觉得她的人生并不幸福,就算是嫁人,也只能成为亲妹妹的替身,可就算如此,她也无怨无悔。 还好如今终有回响,她反握住霍二爷的手,借着力起身,霍二爷连忙扶着陈氏,将软枕塞到她背后,温和道:“阿含,你受苦了,昨日是为夫之错,让你着了旁人的道,以后我再不会让你独自一人面对这些。” 陈若静看着两人亲密无间的模样,心里揪成一团,原本这一切都该属于自己的,明明在家中时,她才是那个受尽父母宠爱之人,为何如今风水轮流转,她那个唯唯诺诺的姐姐过得荣华富贵,就连陈家也让已经巴结她,凭什么? 而且为何她会醒来?明明自己下了足够剂量的毒,按照正常发展,陈氏不可能会醒来,陈若静心里紧了紧,睫毛微颤,泄露了些许慌乱。 不过没事,陈氏和霍云简身上残留着毒性,只有自己能解开,就算他们知道自己的真面目,可为了活下去,他们不得不求自己。 陈氏靠在榻上,有意无意敲了敲床沿,继而看向自己的亲妹妹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么?哦,我忘了,妹妹方才该说的都说了。” 温令儿自然是知晓陈氏何意,她如今出去也不太好,都说家丑不可外扬,二房的丑事可让她这个外人听了个遍,自己如今躲在此处才是最为安全的。 陈氏手段了得,以前无非是被所谓亲情蒙蔽了双目,如今清醒过来,必定不会放过陈若静,自己只需要等待即可,等这件事结束之后,她就能借着陈氏的人脉,离开将军府。 “呵,姐姐说的什么话,我不过担心你罢了。”陈若静冷冷看着陈氏,坐在一旁的软榻上,慢条斯理把玩着染了红蔻丹的手,毫不在意应道。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拐弯抹角了,从今日起你我姐妹情分止于此,原本应将你送官,毕竟人证物证俱全,可念在你真心对待宁宁,我可以饶你一命,今日这件事,我会亲自同父亲说明,你以后是死是活,同我无关。”陈氏也懒得和她纠缠,她对陈若静足够宽松了,为了让她在娘家有底气,她给她撑腰,让旁人不敢轻待她。 然而谁知这竟是一个“农夫与蛇”的故事,还真是嘲讽极了。 “姐姐,你如今同我说这些没用呢,你的命还攥在我手中,还有姐夫的毒,也只能我来解,求人用这种态度,可不行呢。”陈若静冷冷瞥向两人,笑意更盛,她喜欢看着他们垂死挣扎,她享受这种掌控感。 陈氏冷眼看着陈若静得意忘形的模样,想起自己方才假装昏迷时陈若静说的话,她突然一阵后怕,若她真的死去,那她的一切,也许就会成为陈若静的,若温令儿没有冒着危险来救自己,那她许就见不得明日的太阳了。 “以前有人劝过我,让我别用你给我的药膏,我那个时候并未多想,如今想来,那个人其实是在提醒我,药膏有毒,所以你给我的药膏,我自那日从未用过,你给我下的毒,那个人刚好能解。” 陈若静闻言,脸色微变,她飞快道:“就算我离开了,陈府照样还会送人进来,只要你生不出儿子,这辈子你都别想安生,相比于其他人,姐姐为何不考虑我?” “啧,阿含,何必同她多说,让她滚吧。”此时坐在一旁的霍二爷及时开了口,他不想陈若静以女子生不出孩子来攻击陈氏,这是极为令人不齿的行为。 他看着陈若静温婉的脸,只觉得丑陋至极,他以前却是瞎了眼,才看上这种女人。 陈氏笑着摇了摇头,紧紧握着自家夫君的手,继而道:“二爷,忘了告诉您一个好消息,托那个人的福,妾身的身子已然恢复,府医说只要好好调养,明后年就能给宁宁添个弟弟或是妹妹。” “这……这可是真的?阿含,你真没骗我?”霍二爷闻言脸上即刻染了笑意,他激动不已,几乎是颤抖着手将陈氏一把抱入怀里。 陈氏任由男人抱着,她对上陈若静的目光,眉眼皆是笑意,朝着她比了一个口型:“让你失望了。” 陈若静脸色一片愕然,她不由退了半步,这不可能,她亲手制作的毒药,整个京都不可能会有人能解开。 她看着眼前极为扎眼的场景,内心怒意翻涌,既然他们不让自己好过,那他们也别想如愿,这般想着,陈若静一把拔下锋利的发钗,朝着霍二爷和陈氏刺去。 陈氏微微一顿,连忙推开男人,急声道:“小心!” 就在那只锋利的发钗正正刺往陈氏面门时,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床底下飞出一个汤碗,不偏不倚重重砸在陈若静脚腕处,她脚腕一痛,整个 分卷阅读103 人重心不稳,朝着地面重重摔了下去,整个下巴撞在坚硬的脚椅处,发出了一声闷响,随之而来便是一声痛苦的尖叫声。 陈若静摔在地上,刚好同躲在床底下的温令儿面面相觑,不待温令儿开口,陈若静好似见了鬼一般,指着她叫道:“啊!” 温令儿极为尴尬地笑了笑,朝着陈若静招了招手道:“好巧。” 作者有话要说: 喃喃:这,真的尴尬,又钻狗洞又被抓包。 狗子:娘子,媳妇,快来快来,今天新年了,为夫给你沐浴更衣。 喃喃:滚。 第47章 谋全 庭院深深,喜愁掺杂,几叹奈何,温令儿站在廊间,看着陈若静离开的背影,想到方才室内霍二爷和陈氏依偎在一处的模样,无奈摇了摇头,若陈若静心胸开阔一些,想必也不会惹出这些乱子,各自安好不是更好么? 陈若静的手段还着实令人毛骨悚然,心里记恨着当年陈氏嫁给自己的心上人,为了报复父母,便亲手取了枕边人的性命,瞒天过海,陈氏心疼亲妹,便允她在二房出入自由,还在娘家为她撑腰。 谁知陈若静存了取而代之的念头,先是给陈氏下了致其不孕不育的药,又给霍二爷下了毒,就是为了今日彻底将二房掌握在手中,可温令儿却觉得无比疑惑,既然当初却是她自己选的路,即便反悔,为何会采取如此极端的方式呢? 温令儿叹了一声,此时陈氏身边的李嬷嬷走了上来,恭敬行了一礼道:“温姑娘,夫人请您进屋。” 温令儿收回目光,朝着李嬷嬷道:“嬷嬷,劳烦您派人去秋楠院知会一声,说我晚些回去,让她们不必担心。” “老奴省得,姑娘安心待在此处便是,今日多谢姑娘帮助我家夫人,以前是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还望您莫放在心上。”李嬷嬷如今对眼前少女除了钦佩,还有感激,若非温令儿及时出现,自家夫人想必是凶多吉少。 温令儿闻言有些惊诧,她看着李嬷嬷眼底露出的感激之意,笑着摇头道:“自然不会,李嬷嬷心系二夫人这乃人之常情啊,您不必担心,以后我还有许多地方需要麻烦你呢。” “多谢姑娘大人不记小人过。”李嬷嬷看着少女清澈的眸子,终于后知后觉,自家夫人为何会选择信任温令儿,在这深宅大院里头,自己原就处境艰难,还替他人考虑,这般心思纯净的人已然不多了。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便进了屋内,此时陈氏正握着宁宁的小手,教她写字,小姑娘的字迹歪歪扭扭,像是胖乎乎的面条一般,可爱极了。 宁宁微微转头,看着温令儿站在一旁,面上带着笑意,反应过来温令儿是在笑自己写的字,她有些难为情地用另一只手挡住大字,奶凶奶凶地看着温令儿道:“你不许笑!” “我没笑,我只是觉得宁宁的字迹可爱而已。”温令儿笑眯眯地说了假话,便是宁宁都看得出来。 宁宁皱着小眉头,有些生气,伸着胖嘟嘟的小手拉着自家母亲的袖子,气鼓鼓道:“哼,若非看在你救了娘亲的份上,我一定不会原谅你的。” 温令儿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陈氏一眼,见陈氏脸上温柔的笑意,继而又看向宁宁道:“所以你如今知道,谁是最爱你的人了么?” “我一直都知道,娘亲是最爱我的人,虽然姨娘经常说,母亲只想要弟弟,可我知道母亲是怕我之后被人欺负而已。”宁宁揪着小手指,一字一句说道。 温令儿看着宁宁眼底一闪而过的难过之意,忍不住在心里将陈若静骂了狗血淋头,她走过去,伸手捏了捏宁宁的胖脸蛋道:“宁宁别担心,之后若有人欺负你,我也替你撑腰好不好?” 宁宁看着温令儿温柔的笑颜,笑着点了点头,她转头朝着自家娘亲,笑眼弯弯道:“娘亲,宁宁喜欢她。” “好,娘亲知道了,令儿姐姐如今找娘亲有事,宁宁先去找爹爹好不好?”陈氏捏了捏自家女儿的小鼻子,眼底皆是宠溺之意。 温令儿看着母女两人极为温情的画面,不由鼻子一酸,她微微偏头,连忙将泪意压了下去。 陈氏看着宁宁离开后,转身握住了温令儿的手,她看着少女微红的眼角,慈爱笑道:“今日多亏了你,大恩无以为报,以后二房就是你的娘家,你不必同我客气,若是有人欺负你,霍家二房替你撑腰。” 今日若没有温令儿冒险相助,她也不可能好端端站在此处,她的宁宁说不定以后就成了一个没有母亲的孩子,她以前看不上温令儿的身份。 然而身为母亲,她突然意识到,温令儿也不过是一个可怜的孩子,没有母亲照料,一个人举步维艰,如今还救了整个二房,这份恩情,如何能报得完呢? 温令儿闻言微微一愣,看着陈氏温柔牵着自己的手,突然一阵恍惚,好似母亲还在自己身边,她原本压抑在心中的委屈止不住翻涌而出,她鼻尖酸涩,不由眼眶湿润。 陈氏自然是察觉到温令儿的情绪了,她叹了口气,心里自然也是心疼的,她拍了拍温 分卷阅读104 令儿的手,柔和道:“没关系,哭吧。” 温令儿微微垂首,泪水如同决堤,滚滚而落,自从母亲去世,她和兄姐处境极为艰苦,她原以为霍祁年会成为她的归宿,可谁知将军府压根不把她当人看,一切的一切都压的她喘不过气来。 少女哭泣时满眼茫然,好似走丢的小羊羔,让陈氏看得不是滋味,她拉着陈氏的袖间,眼角通红,啜泣道:“夫人,你能不能助我离开将军府?” 陈氏微怔,然而看着温令儿眼底坚决之意,她像是想到什么,冷声道:可是因为霍祁年那小子?” “是也不是,我不想寄人篱下,更不想看人脸色,如今我手里也慢慢有了积蓄,也开始有了兄长的消息,我想离开将军府,自立门户。”温令儿擦干泪水,缓了缓道。 如今是最佳时期,她总不能等到大夫人真给她说了一门亲事,即便到时需要嫡母同意,她嫡母定然是不会拒绝的,反而会把她卖出去。 若是大夫人不为自己考虑未来,以后霍祁年迎娶新妇进门,那她的存在会极为尴尬,毕竟众人都知,她喜欢霍祁年。 “霍祁年那小子性子偏执,认定一件事就不回头,你是他第一个上了心的人,他怕是不会放你离开。”陈氏虽然不了解温令儿和霍祁年之间发生了何事,但她能看出来,霍祁年对温令儿一定存了心思,不然不会罔顾大夫人和老太太的意思将人带回来。 “夫人误会了,他是因为对我母亲存了误会,方才把我当做替罪羊,这一年来我做的已经足够多了,与其等着别人给我难堪,不如我自己离开。”温令儿如今一提到霍祁年就反感,她恨不得一刀要了他的性命。 “你若是提出离开,大夫人不会不同意,何必费劲周折谋划?”陈氏给温令儿倒了杯茶水,疑惑问道。 温令儿低头把玩着指环,想起霍祁年警告之语,摇头道:“霍祁年不同意,他以兄长的性命威胁我,若我不乖乖待在将军府,他一定不会放过我和兄长,他是个疯子!” 温令儿至今还记得霍祁年掐住自己脖颈时的窒息感,若她真的违背他的话,她不敢想象他会对兄长亦或是秋楠院的其他人做出什么样的举动。 陈氏看着温令儿眉眼中的透着恐惧之意,也猜的七七八八,霍祁年虽然年纪不过弱冠,可性子却是狠厉残暴,曾经在书房取了两个丫鬟的性命就能看出,霍祁年是说一不二的人。 “那你如今可有了对策?” 温令儿喝了口茶,沉思片刻道:“已经有了,不过需要您和宰相府相助,宰相府那处我已同宰相夫人提了,过几日寺庙祈福便是最佳时期。” 她止了声音,凑在陈氏耳边低语了一番,陈氏闻言心里一沉,她有些不可置信道:“你确定此举可能成功,若是失败,那小子怕是不会善罢甘休。” “夫人应当猜到了,除非如此,不然我离不开将军府,也只有那一次,我不允许出现任何差错。”可她想放手一搏,她不愿苟活在将军府中,她要离开他。 陈氏看着少女依旧透着几分稚气的眉眼,心里大震,若她真同那个人有所联系,那一切就好办了,想到此处,她点头道:“你放心,我一定助你。” “那令儿在这里就多谢夫人了,您且安心,等我安顿好之后,便会给你送去药露,您这段时间养好身子便可,至于二老爷身体残留的毒,过几日我着人送来。”温令儿得了陈氏的准话,心里大定,笑着说道。 温令儿如今自身处境不佳,却还记挂着自己,陈氏是又心疼又无奈,她摇头道:“这个不急,左右如今我此处还有药露,你且安心准备。” 正当两人说着话时,此时便听得外头传来李嬷嬷的声音道:“夫人,老奴有事禀报。” 温令儿微顿,便打算离开,陈氏拍了拍她的手,应道:“进来吧。” 此时李嬷嬷推门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人,温令儿定睛看去,竟是萱草来了。 “夫人,萱草说有话对您说。”李嬷嬷言罢,便退到一旁,她话音刚落,萱草便跪了下来。 “奴婢萱草,见过夫人。”萱草低伏着身子,身上还穿着温令儿的衣裙,隐约可见碎发遮挡下的狰狞的疤痕。 陈氏对这个丫鬟有些印象,额角处有道伤疤,年纪不大,可做事却是利索,她看着萱草道:“别害怕,起来说话。” 萱草压根不敢抬头看陈氏,毕竟自己曾经是陈若静的帮凶,她头伏在地面上,颤抖着声音道:“夫人,奴婢有话要说,奴婢……” 温令儿飞快打断萱草的话,看向陈氏道:“夫人,方才正是萱草来找我,说您身处险境,所以我才匆匆赶来,这一切都多亏了她。” 萱草极为感激地看了温令儿一眼,原本这件事若她不提,温令儿自然是不会提,可她心里难安,就算是死,她也要将真相全盘托出。 “奴婢谢过姑娘,只是该说的总归要说的,奴婢原是太医府的下人,家中贫穷,父母双全,有个弟弟,为了给弟弟读书上学,便打算将奴婢许给府内的五十多岁的马夫,奴婢不 分卷阅读105 应,便毁了容貌,万念俱灰时,是小陈夫人救了奴婢。”萱草哽咽道,内心无比愧疚,若非如此,她如何会听陈若静差遣? 陈氏听了这番话,并未太过气愤,反而内心一片酸涩,一则是因为她信任的亲妹在背后插刀,二则是因为萱草,她叹道:“所以她便胁迫你,让你进了府中,为她做事?” “奴婢当时为求自保,只能如此,奴婢以为只需将您用药情况告知她便可,并未想到药膏中有毒,直到您开始用温姑娘给的药膏,手伤慢慢恢复,奴婢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差点害了您,所以这才去找了温姑娘。”萱草微微抬头,满眼泪水看着陈氏,她如今自然是悔不当初,自己再次又要陷入万劫不复之地。 萱草说完,室内一片寂静,温令儿闻言心里自然不是滋味儿,她只知萱草疤痕丑陋,却不知当初萱草为了拒绝嫁给马夫的决然之心,相比于自己,口口声声说要离开,其实却优柔寡断。 “夫人,萱草虽然有过,今日却也有功,她并非那等狠心之人,您能否开开恩?”温令儿极为心疼眼前的女孩,同她年纪一般,却要遭受这样的痛苦。 陈氏自然不是那等狼心狗肺之人,萱草性子如此刚烈,让她钦佩之极,她示意一旁的李嬷嬷扶起萱草,温柔道:“不知者无罪,而且你今日救了我,论起功过,你自然是功大于过,不过无规矩不成方圆,你还是要受罚。” “奴婢愿意接受惩罚,只求夫人别将奴婢赶出去,奴婢已经走投无路了。”萱草泣不成声,谋害主子的罪名,换做是别家,便是乱棍打死也不足惜。 温令儿见状,虽有心相助,可这毕竟是二房的私事,陈氏给她面子,并不代表可以随意插手,不过看着陈氏的模样,应当是不会有重的惩罚。 陈氏看了一眼温令儿,自然是察觉她的担忧,她笑道:“就罚你一个月的月钱,将这笔钱去治一治自己脸上的疤痕,如何?” 萱草闻言,彻底愣在原地,温令儿自然是吃惊,她看着陈氏投来的目光,忍不住投以感激一笑,这也算是罚了,若有心人抓了把柄,也能应付应付。 “你不必担心钱的问题。”温令儿心里松了口气,笑着说道。 “奴婢谢过夫人,谢过温姑娘,两位大恩大德,奴婢来世做牛做马也要报答。”萱草靠在李嬷嬷身上,哭得稀里哗啦,她如何能想到,自己不仅没有受罚,而且还能去了脸上伤疤。 如今这也算是皆大欢喜了,温令儿长舒一口气,就在此时,匆匆来了一人道:“夫人,大夫人派人来了,如今正等在门口,说请温姑娘回去。” 第48章 他太偏执 将近傍晚,夏日深长,空气中弥漫着草木香,温令儿看着园子里的景致,此时淅淅沥沥下起了小雨,空气中弥漫着清凉的水汽,夏日的燥热感消了几分,温令儿听着雨打树叶声,长舒了一口气,心里无比沉静。 她拒绝了二夫人相助,既然大夫人要见自己,那就趁着这一次,正面对抗她,也算是为了过几日的计划做个初步准备,既然将军府的人想让她死,那她自然不能掉以轻心。 她刚到连接两府的花门时,便看到大夫人身边的乃嬷嬷领着几个婆子站在门口,面色严肃,温令儿心里紧了紧,正要走上去,余光瞥见白嬷嬷和霍易昱站在不远处。 白嬷嬷脸上带着笑意,和蔼可亲,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看见温令儿出来,连忙迎上去道:“姑娘,二夫人可安好?” “嬷嬷,您怎么来了?二夫人如今一切都好,不必担心。”温令儿鼻子微微一酸,除了母亲,还从未有人这般担心自己,白嬷嬷定然是因为担心她才来此处,原本她不必因为自己淌入这趟浑水的。 “老奴念着这夜深天凉,您今日穿的单薄,唯恐寒气入体。”言罢,白嬷嬷手中披风披在少女身上,满是慈爱说道。 今日之事她已经听得二夫人身边的李嬷嬷如数告知,原本她还担心温令儿会惹火上身,不曾想她竟然救了二夫人一命,这放在整个京都之中,真正能将自己生命置身事外的人少之又少。 宫里就更少见了,众人皆是只管自家门前雪,哪管他人瓦上霜?白嬷嬷心里震惊,却又是心疼无比,温令儿今日是当众落了大夫人的脸面,大夫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此时被温令儿和白嬷嬷冷落在一旁的乃嬷嬷气得脸色铁青,原本今日温令儿就当众大房的人出丑,如今还不给她面子,这放眼整个将军府,除了府里的正经主子,其他人还不敢给她脸子瞧,哪里轮得到一个破落户在这里摆谱? “表姑娘,这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浪费时间了,大夫人正等着您呢。”乃嬷嬷双手抱胸,眼底皆是不屑之意,朝着身后两个婆子点了点头,她们便齐齐走上来,将温令儿没在意中间。 温令儿闻言,紧了紧披风,微微转身,看着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温柔笑道:“乃嬷嬷说的是,不过您带着这些人,是打算将我绑了去见大夫人么?将军府中动私刑,这还真有趣,若是传出去,众人该疑惑一向信佛的大夫人为何有此举动了。” 分卷阅读106 乃嬷嬷被温令儿一番话梗的心口一窒,若非她担心温令儿像欺负玉嬷嬷一样,她何至于带着两个婆子来? 然而温令儿一番话却点醒了她,自己若是今日真伤了温令儿,明日坏的就是大夫人的名声,毕竟如今正在二房和大房两府连接的门口。 “表姑娘误会了,老奴不过是怕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您,这才带了两个婆子来。”乃嬷嬷尴尬滴咳了一声,低声说道。 温令儿了然地点了点头,便不理会她们,此时站在一旁的霍易昱稚声道:“嬷嬷说的不长眼的东西是你自己吗?” 霍易昱冷冷看着乃嬷嬷,拳头捏的紧紧的,乃嬷嬷看着男孩眼底露出的厌恶之意,心里一堵,却不好开口,毕竟是二房的主子,打狗都得看主人,就算霍易昱不受宠,也轮不到她来说教。 男孩童言无忌,惹得一旁人忍不住笑出声,温令儿极力忍着笑意,看向男孩,温和道:“这种话以后莫在当着人面说了,今日还有事,便不和你多说,好好读书,好好听话。” 霍易昱看着温令儿温柔体贴地叮嘱自己,好似亲姐姐一般,然而她的处境明明更加艰难,思于此,他心里一阵挫败感油然而生,恨自己为何如此没用。 “令儿姐姐,对不起,我没能帮到你。”他叹了口气,极为低落应道,方才他才知道,温令儿今日为了救陈氏,只身一人冒险,若他足够强大,就可以成为她的后盾了。 温令儿自然不会在意,不过心里却是吃惊,她没想到霍易昱竟然会将自己放在心上,她心里一阵感动,伸手揉了揉男孩的脑袋道:“既然你想帮我,那就好好努力,让我看到你的成功吧,今日你做的很好,没有贸然行事,也没有因为被恩怨蒙蔽双目。” 原本她还担心霍易昱心里埋怨陈氏,唯恐他以怨报怨,不曾想他今日竟会来告诉自己,陈氏涉险之事,她果然没看错他。 言罢,温令儿便和白嬷嬷转身离开,朝着大夫人的院子而去,霍易昱看着少女瘦削的背影,忍不住沉了脸色,眉眼稚气,却又多了几分坚定之意。 已是黄昏时分,将军府里已经点了灯,府内灯火通明,正直用膳时间,丫鬟婆子捧着膳食来来往往,温令儿顺着长廊走去,看着夜色和暖黄的烛光交融,有了片刻出神。 还不待她回神,便直直撞在了一个坚硬冰凉的物什之上,发出一声不大不小的声响,疼的她不由惊呼出声,她一边揉着额头一边抬眼,便看到男人高大雄厚的身影,穿着铠甲,更显得高壮不少,扑面而来的压迫感,让人不由心里一窒。 温令儿暗道不好,来人正是霍祁年,她自从那日在饭桌上仓促离开之后,便再也没见过他,谁知如今竟碰到一处了,还真是冤家路窄。 男人转过身,低头看向眼前娇小的少女,烛光昏黄,看不清她的面容,稠密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将眸子里的流光遮掩其中,鹅颈细长白腻,肌肤胜雪,灯下看她,竟生生让他心底涌出几分燥热感。 霍祁年握着头盔的骨节分明的手动了动,佛珠手串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沉声道:“去何处?” “老奴见过大公子,大夫人和二姑娘正等着表姑娘一同用膳呢。”一旁的乃嬷嬷唯恐温令儿会向霍祁年告状,连忙出声道。 温令儿闻言冷哼一声,大夫人请她过去哪里是用膳,鸿门宴还差不多,不过相比于和霍祁年纠缠不休,还不如大夫人的鸿门宴来得自在。 她退了一步,冷着眉眼朝着霍祁年行了一礼,看也不看眼前男人,便越过他往前走去,乃嬷嬷在一旁看着,自然是胆战心惊,这府里谁都知大公子性情阴晴不定,暴戾恣睢,如今温令儿这般无礼,唯恐会惹怒他。 霍祁年凤目阴沉,深不见底,旁人压根瞧不出他心中所想,少女余香残余,丝丝缕缕,牵动着他的思绪,他沉声笑道:“既如此,那我也与表妹一同前去用膳。” 温令儿自然是听见了男人的笑声,阴恻恻地宛若索命修罗一般,她不由背后冒出冷意,连忙加快了脚步,然而男人一步顶她两三步,轻轻松松就追上了她,几乎同她并肩而行。 “表妹为何躲我?做贼心虚么?”霍祁年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中的佛珠,看着少女紧张的模样,想起狩猎时鹿儿躲闪不及的场景,忍不住勾唇问道。 “将军多虑。”温令儿压根不想同霍祁年有任何牵扯,她沉着眉眼,朱唇微抿,冷声敷衍道。 如今大夫人本就针对自己,若到时候因霍祁年的缘故突发状况耽搁自己的计划,那才是得不偿失,如今能忍则忍吧。 “表妹怕我?”霍祁年看着少女微微颤动的睫毛,犹如轻飘飘的羽毛一般,划过他的心尖,顿生一阵痒意。 温令儿闻言,微微侧头,看向园子外头,沉默了许久,方才道:“你想问什么?” “今日之事,为何贸然插手?”男人沉了眉眼,今日温令儿冒险去了二房之事他全都知晓,他倒是小瞧了少女的胆量。 霍祁年今日的态度极为和善,让温令儿生了几分错觉,好似又回到 分卷阅读107 一年前两人在雁城相处的模样,她微微撇嘴,将回忆抛在脑后,继而笑道:“自然是因为我乐意,这同你无关吧?” “表妹不必生分,你的事便是我的事”男人顿了顿,继而俯身,嗓音低沉道:“表妹的命,亦是我的命。” 一旁的乃嬷嬷站的不远,自然是听到了两人的对话,她心里一颤,微微抬头,便看到霍祁年低头看向少女时眼底露出的温柔,细微,却又真实。 这种眼神她只在夫人望着老爷时看过,若她猜的没错,霍祁年怕是真的对温令儿上心了,旁人也许察觉不出,可她看着霍祁年从牙牙学语的孩子到如今执掌军权的将军,多少是了解他的。 霍祁年喜欢一件东西,就会表现出恐怖的占有欲,极为偏执,除非他自己不要那件东西,不然,谁也夺不走。 不待乃嬷嬷深想,便看到霍祁年俯身凑在温令儿身边低语几句,少女眉眼微惊,继而又染了笑意,对男人冷漠疏离的态度缓了几分,笑着点了点头。 霍祁年目光沉沉,将少女笑颜尽收眼底,少女小脸嫩白,一双眸子清澈见底,他能看到她瞳孔倒影中的自己,心里愉悦,摩挲着佛珠的手缓了几分,薄唇微勾。 乃嬷嬷叹了一声,她虽然不喜温令儿,可她担心霍祁年,他从小到大就从未对身边女性显露过任何亲昵感,除了大夫人之外,便是连二姑娘也不得大公子喜欢。 如今大公子呢老大不小了,他这个年纪的公子有的已经娶妻生子了,就算未成亲的,身边也有几个贴心的红袖添香,唯独他,身边没个贴心人,如今若是真对温令儿生了男女之意,也未尝不是一件坏事。 她这般想着,心底有了算计,既然正头娘子当不成,可还有旁的用途啊。 温令儿压根不知自己的后半生已经被乃嬷嬷定下来了,不过就算知道,她也不会给她们机会,无论是正室亦或是其他,她皆看不上。 方才霍祁年提到了兄长,她如今并无兄长消息,但是霍祁年知道兄长在哪,他为了牵制自己,以兄长性命威胁,可到底是真是假,自己却从未求证,既然如此,到时派人跟踪,也未尝不可。 不过一会儿,一行人便到了主屋,温令儿听着里头传来的笑声,心里沉了沉,便跟在霍祁年身后走了进去。 此时主屋内大夫人正同自家女儿说着话,见了人来,定睛看去,就看到自家儿子和温令儿一同走了进来,她瞬间冷了眉眼,一旁的乃嬷嬷飞快走到大夫人身侧,朝着她耳语几句,大夫人身子微顿,紧紧握着手中帕子,看向温令儿的目光更是不善。 “你怎么来了?”大夫人收回目光,慢悠悠喝了一口茶,并未机会温令儿,而是径直看着自家儿子说道。 自家儿子连衣服都不换就来急急来了,这还真是头一回为了一个女子如此,若是换做旁人,就算是一个身份卑微的丫鬟她都能妥协,可唯独温令儿不行,只有温令儿不行。 霍祁年没看大夫人,自顾自坐在一旁,将头盔扔在桌上,桌上茶盏碰撞,发出刺耳的声响,继而沉声应道:“用膳。” “是来用膳,还是来给他人撑腰?”大夫人被自家儿子落了面子,虽然习以为常,但是在温令儿面前还是头一次,不由冷哼道。 霍祁年冷淡的扫了自家母亲一眼,又看了一眼乖巧站在一旁的温令儿,漫不经心道:“母亲要惩罚谁?您一向信佛,如今又要开杀戒了么?” 温令儿低着头站在一旁,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毕竟今日她的确是惹了大夫人生气,然而如今好像这两母子对上了,既然如此,她还是沉默应对吧。 此时坐在一旁的霍珍若看着温令儿低眉顺目,可怜巴巴的模样,实则是会咬人的狗,她急声道:“哥哥说的是什么话,明明是温令儿故意惹得母亲生气,当众打了母亲的脸,你怎么能如此偏袒她呢?” 温令儿闻言有些无奈地翻了个白眼,霍珍若果真是处处都恨不得压自己一头,她可不想淌进两母子对峙的局面中。 霍祁年凤目微动,并未理会霍珍若,而是看向自家母亲,冷声道:“今日之事我听二叔说了,她没错,若二房出事,母亲也会受牵连,您懂我的意思?” 他话音刚落,大夫人就变了脸色,手中的帕子险些抓不住,她心里大骇,难不成自家儿子知道了那件事? 一旁的乃嬷嬷见状,连忙出声咳了一声道:“夫人,老奴去看一看晚膳准备得如何了。” 大夫人听得乃嬷嬷提醒,连忙正了脸色,喝了口茶道:“安儿,你此话何意?” 霍祁年看着自家母亲眼底露出的警告之意,薄唇微勾,继而懒懒道:“母亲心知肚明。天色晚了,母亲传膳罢。” 大夫人看着自家儿子不容置喙的神色,心里堵得发慌,如今他为了温令儿坐到如此地步,以后温令儿若真进了将军府的门,岂不是要闹得家宅不宁? 温令儿极为吃惊地看着男人,他今日是吃错药了么?竟然为自己说话,还不待她细想,便听得大夫人道:“将军府的规矩并非摆设,你罔顾家规,在外 分卷阅读108 头跪着一个时辰,可有异议?” 大夫人原本并不想追究太多,可今日乃嬷嬷一番话让她改变了主意,自家儿子是个呆的,如今又被温令儿迷了眼,她若是坐视不理,怕是不久庶子都要有了。 那个女人夺走自己的丈夫,如今她的女儿又要来夺走她的儿子,凭什么?既然如此,那她们就都该死。 温令儿闻言一顿,对上大夫人的目光,语气平平道:“令儿有错,但今日迫不得已,若因为救了人就该被罚,那以后见死不救就是对的么?”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二房之事本就同大房无关,你心里想什么,当我不知道?”大夫人原就被自家儿子气的心里发堵,如今又被温令儿一刺,自然是忍不住心里怒意了。 “不知大夫人所言何意?令儿心里想什么,大夫人如何得知?”温令儿不用猜也知道,大夫人以为自己是为了嫁入将军府拉拢人脉,她原不在意这些,可她不想被误解。 “你装什么天真无邪呢,你不就是为了嫁给我哥哥吗?妄想当上将军少夫人,不仅厚颜无|耻巴结二房,还偷偷摸摸和宰相府搭上关系,还真是清清白白啊。”霍珍若最见不得温令儿明明什么都做了却假装无辜的模样,而且还夺走了兄长,她凭什么? 霍珍若声音极为尖锐,在屋内更是突兀,好似一把无形利刃刺向温令儿心里,她冷了眉眼,定定看向霍珍若,朱唇微勾,不屑道:“我就算是铰了头发当尼姑,也不想嫁入将军府,珍若妹妹不必多虑。” “这种话谁不会说,也不见得你离开将军府啊?若非兄长,你如今早就不知在何处了,装什么装?”霍珍若冷笑出声,看着温令儿的目光皆是嘲讽之意。 霍珍若这番话的确是戳到了温令儿的痛处,她说的没错,将军府于自己的确有恩,她定定看向霍祁年道:“将军府于我有恩,我自是不敢忘,我今晚就能离开,不过表哥,可否将兄长的消息告诉我?” 少女声音软糯,却掷地有声,对于大夫人像是定心丸,然而落在霍祁年耳中,就是另当别论了,他自收到消息便从军营打马而归,对于自家母亲的为难,他竟唯恐她吃亏。 她喜欢自己,给小姑娘一点甜头也未尝不可,但这必须在他的耐度之内,可温令儿越界了,她不该将罔顾他的心意,她不该心心念念着要离开,更不该想着他人。 男人倏然收紧掌心的佛珠手钏,凤目阴沉看向少女,阴恻恻道:“滚。” 男人话音一落,室内一片寂静,温令儿闻瞳孔微张,片刻滞神之后,扯了扯嘴角,霍祁年阴晴不定,她宁愿得罪他,也不愿和他有半分牵扯。 室内众人自然是吃惊,特别是大夫人,她从未见过自家儿子如此生气,她心里大惊,意识到自家儿子和温令儿如今是闹了矛盾,心里顿时又惊又喜。 “这里也没你什么事了,这几日你回去好好待在院子里反省反省,后日寺庙祈福,你别给我搞什么幺蛾子。”大夫人敛了心里喜悦,冷冷看向温令儿,眼底皆是厌恶之意道。 温令儿低垂着头,紧紧握住手中指环,缓了缓心里怒意,这正如她所愿,温令儿看也不曾看霍祁年一眼,转身离开,这里没有值得她在意的人和事,只要寺庙之行顺利,那她就能离开将军府。 霍祁年阴沉着脸,方才那句话不假思索就脱口而出,他竟然心里生了悔意,男人以为少女会介意,可她自始至终也从未正眼瞧自己,原本跟在自己身后,紧紧挨着自己的少女,已经消失了。 大夫人看着自家儿子面若寒冰,料想着应当是温令儿惹了他生气,她的儿子绝对不能爱上温令儿,思于此,她语重心长笑道:“安儿,我知道你对她存了些许心思,可你别忘了,你如今是婚约在身的人,切记不可犯浑。” 霍祁年闻言,凤目微动,屈着手指敲了敲一旁的茶盏,沉声道:“娶妻是母亲的主意,同我无关,母亲若要逼我,那就做好心理准备罢。”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快离开将军府啦→_→ 第49章 喂药 他漫不经心扔下一番话,便跨着大步离开,夜色如水,霍祁年一身玄黑戎装,彻底融入夜色之中,成不成亲对他来说并不是必要之事,他生性冷漠,就算是有血缘关系的人都能杀死,更别说他人,这个世间,原就没什么值得留恋的。 大夫人看着自家儿子决然离去的背影,以及戳她心窝的一番话,气得将桌上茶盏香炉扫落在地,她盯着温令儿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杀意。 一旁的乃嬷嬷看在眼底,叹了口气,然而又不敢开口相劝,只能抚慰一般给自家主子顺气,此时霍珍若被惊得目瞪口呆,看着自家母亲暴怒的脸色,彻底是噤了声。 大夫人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反应过来自己的女儿还在一旁,她看着眉间皆是天真之意的女儿,沉默了许久,方才开口道:“若儿,你如今也长大了,也该开始学会一些事情了。” 霍珍若不明所以,看着自家母亲缓和的脸色,心里安了几分,疑惑道:“母亲是让我学着 分卷阅读109 管家么?” “不止于此,我想让你学着如何去杀死一个人。”大夫人言罢,佛珠手钏重重被她扔在桌案上,发出声响,惊得霍珍若心里一跳,她以为自家母亲在同她说笑,可母亲眼底的恨意却不似作伪。 此时站在一旁的玉嬷嬷看着目光中皆是懵懂之意的霍珍若,心里自然着急,她如何能想到,大夫人会当着霍珍若的面说出这种话? 她连忙笑着打断道:“夫人,该用晚膳了,我看着二姑娘也饿了。” 闵氏看了一眼乃嬷嬷,狠心道:“嬷嬷,若儿不小了,也该懂事了,安儿我是不指望了,那个孩子冷心冷肺,若我百年之后,若儿一人如何在婆家立足?” 霍珍若看着自家母亲郑重其事的眉眼,心里一顿,她虽不知母亲所指何事,但她隐约能察觉到,自家母亲对自己的确是不同以往了。 她沉吟片刻,知道母亲话中何意,毕竟温令儿此次,是真的踩到母亲的雷区可,她低声道:“母亲,想让女儿做什么?” “若儿,不该存在的人,永远别心慈手软,你写封信去尚书府,看看程家姑娘会如何做。”闵氏低头把玩着手中的茶盏,淡淡说道。 霍珍若闻言微愣,当下就明白了母亲的意思,她微微侧首,看向温令儿和自家兄长离开的方向,眼底露出几分冷意。 此时屋外的雨下了更大了,雨打芭蕉,声音哗哗,将闵氏的声音掩盖其中,夜色幽深,暗流涌动。 温令儿一路淋着雨回去,原本还是淅淅小雨,谁知就下成了大雨,她和白嬷嬷躲在亭子内,看着密集的雨帘,凉风吹来,温令儿身子一抖,鼻尖一痒,忍不住打了一个喷嚏。 白嬷嬷见状,连忙将温令儿身上披着的湿透披风取了下来,以免寒气入体,她看着外头大雨,担忧道:“姑娘,如今这雨不知何时才停,便是纤云要来送伞,也要些时候,您且坐在此处等等。” 温令儿闻言点了点头,揉了揉鼻子,挨着白嬷嬷坐了下来,少女紧紧靠着白嬷嬷,像是温顺的小羊羔一般,白嬷嬷慈爱地摸了摸温令儿的脑袋,叹了口气道:“姑娘今日受了委屈了,若非寄人篱下,何苦于此?” “嬷嬷别担心,左右即将离开,如今受些委屈不打紧的,而且有您在我身边,我安心不少呢。”温令儿笑眯眯地应道,今日她当众挑明了自己的态度,也算是了了自己的一桩心事,大夫人若还不放过她,那她也没必要手软。 温令儿话音刚落,此时便听得一阵脚步声传来,她闻声看去,便见到不远处出现一个人影,她正疑惑,便听得那人道:“可是表姑娘?” “正是,你是纤云么?”白嬷嬷连忙出声应道,然而心里却又疑惑,那人并非从秋楠院的方向而来。 不待主仆二人细想,那人便进了亭中,是一个面生的小丫鬟,她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道:“奴婢见过表姑娘,纤云姐姐让奴婢给您送伞来,她在院内煮了姜汤等着您回去呢。” 温令儿不疑有他,而且小丫头呆头呆脑的,她笑着点了点头道:“辛苦你了。” 小丫鬟只笑了笑,将伞递给白嬷嬷便转身离开,白嬷嬷扶着温令儿起身,许是坐久了,好不容易暖了身子,进了雨中,又猛然打了几个喷嚏,白嬷嬷见状,心里不由担心,自家姑娘怕是真感染风寒了。 雨下的越发大了,主仆两人离开后不久,亭子便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他看着桌上粉白色的披风,凤目幽深,取过披风,转身离开。 温令儿回到院子后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晚膳也没吃几口就撤下去了,白嬷嬷扶着她上了榻,亲自给温令儿喂了姜汤,又让纤云煮了药汤,以备夜间温令儿发热之需。 “嬷嬷,不必担心,我没事的,这些事让纤云和弄巧来做便是。”温令儿看着白嬷嬷忙的晕头转向,心里无比感激,但是白嬷嬷如今上了年纪,这些事原不该她操心的。 “姑娘,照顾您是老奴本分,您且安心歇着。”白嬷嬷看着小姑娘乖乖窝在被褥里,只露出略显苍白的小脸,极为惹人心疼,她走过去为她整了整被子,慈爱道。 温令儿虽然染了风寒,可一双眸子却是亮晶晶的,软软撒娇道:“嬷嬷您歇着去罢,此处有云儿守着,您若是也病了,到时候可就真没人帮我了。” “好,老奴省得,姑娘睡吧。”白嬷嬷便是石头心肠也要化成水了,她膝下无子女,如今看着小姑娘满是依赖的模样,自然是百依百顺了。 白嬷嬷起身吹了蜡烛,只留了一盏小小的油灯放在她床头,继而便掩门离开,温令儿盯着跳跃的灯火,不一会儿便睡意朦胧,半梦半醒间时,便听到房门被打开的声音。 温令儿闻声看去,只隐约可见一个人影走了进来,她想要睁开眼,可睡意却如排山倒海一般袭来,加上发了热,脑袋昏沉沉的,她迷迷糊糊道:“是云儿吗?” 那人并不说话,径直来到她的床边,手中好似端着一碗黑糊糊的东西,温令儿鼻尖动了动,闻出来是苦药,她心想道:纤云这个坏丫头,竟然想趁着她睡觉时偷偷给她喂 分卷阅读110 药喝,等她醒来一定要好好罚她一番。 不待她细想,那人便将她扶了起来,将少女抱入怀中,温令儿自然是不愿意,她宁愿生病,也不愿吃药,便伸出小手去推那人的手,气鼓鼓道:“我不吃药,你走开。” 小姑娘手掌软软的,轻巧被那人握在手中,随意揉|捏,温令儿只觉得掌心触及温热,低头一看,便见到比女子还大的手掌,她不由嘟囔道:“奇怪,云儿,你怎么变成男人了?” 她话音刚落,头顶便传来一个深沉的男声道:“喃喃,听话吃药。” 温令儿此时脑子晕乎乎的,呆了好一会儿,终于反应过来来人不是纤云,她一抬头,便看到一张男人的脸,凤目锐利,下颚线极为冷硬,同兄长的脸重合在一起,竟然是兄长来了! 她心里安了几分,又惊又喜,一把抱住自家兄长,撒娇道:“哥哥,你怎么才来呀,令儿不要吃药。” 男人身子猛然一僵,一时竟不知作何举动,少女身子柔软至极,柔若无骨,好似藤蔓一般攀上他的心尖,少女带着体香,直往他怀里扑来,满心依赖地唤着自己“哥哥”,他舍不得松开,紧了紧手掌,抚上少女纤细的颜值,也罢,表哥也是哥哥。 他将心底叫嚣之意压下,语气缓了几分,伸出大掌揉了揉少女的毛绒绒的小脑袋,用连自己都不曾察觉到的宠溺语气道:“喃喃乖,听哥哥的话,吃药。” “哥哥骗人,喃喃吃了药你就走了,我不吃,你走了他们就欺负我,这里的人都很坏。”温令儿心里委屈极了,更加用力抱住男人,泪珠啪嗒啪嗒往下掉,好似不要钱的白胖珍珠一般划过少女娇靥。 男人微微低头,看着怀里小人气鼓鼓的模样,尽是孩子气,他大掌扶着少女的腰身,连人带被子一同带入怀里,像哄小孩一般,拭去少女娇靥上挂着的泪珠,嗓音低沉道:“哥哥永远也不会离开喃喃,帮喃喃将所有坏人都赶走如何?” 温令儿被人抱在怀里,觉得温暖极了,只当是哥哥哄着自己,卸下了心里所有防备,她哭得越发肆意了,小嘴叭叭将霍祁年欺负她的事情都说了出来,小手还握得紧紧的,恨不得给霍祁年一拳头。 “哥哥,我不要嫁给他,他是坏人,他凶喃喃……他不仅是疯子,还是坏人,他想要你的命,喃喃已经想好了,一定要离开他……嗝。”温令儿气呼呼骂完霍祁年,最后还打了一个哭嗝,心里终于舒爽了不少,然而脑子还是昏沉沉的,只觉得眼前人影在晃动。 男人冷着脸听完小姑娘的埋怨,小姑娘如今是打心底里讨厌他了,竟然还存在离开的念头,真是不听话啊。 思于此,他不轻不重往温令儿屁|股上拍了一掌,温令儿有了片刻的凝滞,原本止住的泪珠又滚滚而落,委屈巴巴又娇气道:“哥哥凶,哥哥比霍大坏蛋还凶。” “喃喃把药喝了,哥哥便给你出气。”男人看着小姑娘嘟着粉红樱唇,细白的鹅颈,一路往下的浑|圆,男人喉结动了动,压下心里燥热,耐心哄道。 温令儿闻言止了哭声,鼻尖红通通的,一双眸子眨巴眨巴地看着兄长,顺从地点了点头,然而一闻到苦药的气味,又不禁皱了眉眼,小脸埋在男人怀里,哼唧哼唧,娇气得很。 男人看着少女满脸抗拒的模样,薄唇微勾,喝了一口药汤,果然苦极,他伸出手掌覆上少女的眸子,嘶哑声音道:“乖,张嘴。” 温令儿原就脑袋转不过弯来,眼前一黑,闻声便下意识微微启唇,不待她反应,口中便被充斥着苦药味,以及一股温柔的触感,两者交缠,让她不由出了神,不由自主伸出粉嫩的小射头探了探。 “哥哥,是糖酥吗,好软,可是不甜呀。”温令儿意犹未尽舔了舔唇间,粉嫩的小舌头沾着些许药汁,男人见状,腹部不由一阵燥热。 他看着碗中还剩了大半的汤药,想到方才薄唇触碰的绵软,勾人得紧,不由凤目阴暗,用近乎温柔的语气道:“喃喃喜欢么?” 温令儿呆呆地顺着话点了点头,她费力地想要扒开男人的手,然而浑身软绵绵的,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就在此时,男人俯身,将口中汤药如数渡入少女口中,少女唇若蜜糖,让他不由辗转反侧,流连忘返。 床头的油灯闪烁摇曳,将男人高大的身影投影于幔帐上,少女娇小玲珑,被男人的身影覆盖其中,只隐约听得少女软软的埋怨声,还有男人压抑的喘|息。 约摸过了一刻钟,温令儿才喝完整碗药,此时她已然困得睁不开眼了,可小手却紧紧握着男人的手,低声呓语道:“哥哥别走,别扔下喃喃。” 男人勾唇,看着少女紧紧握着自己的手掌,犹如孩童一般,全身心依赖着自己,男人心里无比愉悦,沉声哄着少女入睡。 外头风声鹤唳,雨声沥沥,室内男人嗓音低沉,犹如晨钟暮鼓,不一会儿,温令儿便彻底睡了过去,男人看着怀里睡睡意酣畅的少女,手掌抚上少女的眉心,顺着脸颊游走,直到细白的颈间,他方才停了动作。 男人沉沉凤目闪过一丝深意,心尖燥热盘旋,他俯身we 分卷阅读111 n在少女眉心,将少女眼角的泪珠如数卷入口中,犹如蛰伏暗处的猛兽,看着娇小玲珑的猎物,眼底是疯狂的占有欲,嗓音低沉富有磁性道:“喃喃真是,要了哥哥的命啊。” 作者有话要说: 算是男主视角的糖吧,女主离开后,他就靠着这些回忆生活了…… 第50章 中毒 次日清晨,雨过天晴,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清凉的气息,日光明亮,透过百叶窗投射进室内,屋内也是亮堂堂的一片,时光静好。 温令儿醒来时,正听得院外扫把扫落叶的声音“哗哗”地响着,搁在床头的油灯依旧燃着,烛光虽然微弱,可却发着光,她心里一片安然。 也许是昨夜喝了姜汤,又吃了药,所以睡得无比安然,想到此处,温令儿猛然记起了昨昨夜的梦境,她梦到到了兄长,明明是假的,可却觉得真实的不像话。 她现在都还能记得昨夜兄长哄着自己吃下的奶酥,软绵绵的,虽然不甜,而且兄长的怀抱无比宽厚,让她心安不少,那个梦让人记忆犹新。 她看了一眼室内,并无任何异样,看来昨夜自己的确是做了梦了,可梦境实在是太过真实了些。 就在温令儿冥思苦想时,房门“咯吱”响起,纤云端着洗漱用具走了进来,透过幔帐,隐约可见看着自家姑娘呆呆托着腮坐在榻上,心里安了几分。 她将东西放在架上,一边走过去别起幔帐,一边关心道:“姑娘,今日身子可好些了?” 温令儿闻言猛然回神,伸出小手掀开幔帐,露出一张苍白的小脸,思虑再三,终于开口道:“云儿,昨夜我可说了什么梦话?你们晚间可曾进来过?” 纤云顿了顿,细细回忆了昨日,像是想到什么一样,点头道:“昨夜奴婢约摸三更左右进屋,白嬷嬷嘱托奴婢注意您的身子,若还是发烫就给您喂药,不过好在您昨日用了姜汤,又盖了一层厚被子,出了汗,并未发热。 至于梦话,奴婢在前半夜守夜时,只隐约听着您喊着兄长二字,您是不是梦见二公子了?” “原来如此,怪不得昨日睡得安稳,昨夜梦见了兄长哄我吃药,还给我吃了奶酥,原以为是你呢,不曾想真是梦。”温令儿长舒一口气,心中安稳不少。 纤云笑着摸了摸自家姑娘的额头,并未发烫,看来烧已经退下去了,她庆幸道:“还好不严重,不然明日怕是去不成寺庙祈福了。” 温令儿觉得身子乏软,还是有些头重脚轻,她低头看了看指环,如今还是药露更有用一些,她只觉得嗓子发干,思于此便打算下榻喝水,谁知她刚站起身,脚下突然一软,整个人身子一歪,就往地面摔去。 纤云见状心里大惊,连忙将手中活计扔到一旁,一把抱住温令儿,急急道:“姑娘,您怎么了?” 温令儿惊魂未定地扶着纤云的手坐在榻上,一时缓不过来神来,她捏了捏自己的小腿,酸麻无比,好在还有感觉。 她试图动了动脚,压根使不上力气,仿佛吊了两块大石头一般沉重,她当下就木了脸,这绝不是风寒的症状,就算是头晕眼花,也不可能站不起来。 她挽起裤腿,小腿并未出现青黑色,指环也并未出现异样,然而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是中毒了。 “纤云,你去把白嬷嬷请来,切记此时莫宣扬,若大夫人那处来了人就说我得了风寒不便见客。”温令儿紧了紧嗓子,低声说道。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严肃的小脸,连忙点了点头,便跑出去找白嬷嬷,温令儿看着自己的双腿,细细回想着昨日之事,难不成自己是被下了毒? 她叹了口气,真是千防万防,也没想到会在如此关头出现问题,她转了转指环,往嘴里滴了几滴黄色莲露,如今只能祈求自己明日能顺利出府,毕竟一切都已经准备妥当,明日若不离开,那就没有这样的好机会了。 此时白嬷嬷走了进来,手中拿着一封书信,她方才看着纤云急匆匆来找她,直觉是自家姑娘出事了。 果不其然,自家姑娘如今垂头丧气地看着自己,白嬷嬷心里一沉,便听得她道:“嬷嬷,我的双腿如今站不起来了,您帮忙看看,可是中了毒?” 白嬷嬷眉头一皱,连忙走了过去,伸手捏了捏温令儿的小腿,触感正常,并未出现肿块,然而看着温令儿紧蹙的眉眼,她微微变了脸色,继而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取出细长的银针在油灯处烧了片刻。 她转头看向自家姑娘道:“姑娘,老奴瞧着这般症状,您的确是中毒了,不过很难说是中了什么毒,得用银针探一探,您忍着点痛。” 温令儿点了点头,绕是做好心理准备,可银针刺入肌肤时,还是痛的她倒吸一口凉气,眼眶忍不住含了水汽,白嬷嬷见状虽是心疼,可也没法子,若自家姑娘想明日借机离开将军府,那一切都需万事俱备,方才稳妥。 过了好一会儿,白嬷嬷才将银针取了出来,不过半瞬,银针便黑了,白嬷嬷冷着眉眼道:“姑娘,的确是毒,老奴还需查验一番是什么毒,您在此期间待在 分卷阅读112 榻上,切勿走动。” 温令儿点了点头,心里沉了一下,昨日都还好好的,怎么就被下毒了?温令儿百思不得其解,正当她满心纳闷时,弄巧提着两个食盒走了进来。 “姑娘,您猜一猜奴婢方才遇见谁了?”弄巧将食盒放在桌上,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笑着说道。 然而话音一落,便看到白嬷嬷脸色肃然,而自家姑娘也不甚开心的模样,心里顿了顿,正疑惑,便听得自家姑娘道:“可是有什么好事?” “方才在大厨房时遇到了前院的小厮,他给了奴婢一个食盒,说里头的奶酥是大公子特地吩咐厨房准备的,希望您能喜欢,昨日之事,让您切莫挂怀。”弄巧言罢,便打开食盒,将奶酥和清粥端在床头的矮几上。 温令儿看着那碟子奶酥,眉心一跳,想到了昨日的梦,不由心里一阵发毛,霍祁年这厮怎么可能会给自己道歉?而且还用如此拙劣的手段?这瞧着倒像是霍珍若上次“小鸡炖蘑菇”那招。 “嬷嬷,您且看一看这些膳食,可有毒?”温令儿定定看着食盒里头的奶酥,表面色泽金黄,隐隐散发着一股子热气,香味诱人。 白嬷嬷点了点头,重新取了新的银针探入膳食中,并无任何异样,她安抚温令儿道:“姑娘安心,不必太过忧虑,老奴一定会治好您的腿。” 此时一旁的弄巧听得云里雾里,若按照以往她便直接问出口了,可如今白嬷嬷在一旁,主子不说,自己贸然询问便是多嘴,她看着自家姑娘和白嬷嬷心有灵犀的模样,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 “巧儿,这奶酥和清粥你们分了吃吧,我没什么胃口。”温令儿并未注意到弄巧的神色,她如今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腿上。 弄巧闻言点了点头,将膳食收在食盒里,看着自家姑娘温柔的眉眼,咬了咬牙,最后到底是躬身退了出去。 白嬷嬷有意无意看了弄巧离开的背影,虽然她觉得这个丫鬟心思活泛,可到底是温令儿信任的人,她若是多说反而无益,且看看这两日弄巧的举动吧,总不能让她坏了大事。 “嬷嬷,可查出是什么毒了?”温令儿一边用着早膳,一边地声问道。 “回姑娘,这毒唤为曼陀罗花毒,从枝叶之中提炼出汁水,制成麻醉散,虽然对人体无害,可只需要一丁点就能让人失去行动能力,解毒的方法也较为复杂。 您身上的曼陀花毒剂量较浓,估计需两日才能真正解开身上的毒素。”白嬷嬷眉头紧锁,她在宫中见过这种毒,一般用于不听话的想逃跑的宫女身上,然而在宫外倒是少见。 温令儿闻言微微变了脸色,到底是谁下的毒,意欲何为?难不成是为了阻止明日自己去寺庙祈福么?可大夫人应当知晓,宰相府特地点名了她去,大夫人不可能会对自己下手。 “只能有劳嬷嬷了。对了,不知宰相夫人那处可递了消息来?”温令儿自然是不担心毒的,毕竟自己有指环在手,既然幕后之人想阻止自己去寺庙,那她就如他所愿。 温令儿一出声提醒,白嬷嬷连忙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温令儿,低声道:“夫人说一切准备妥当,您一到寺庙便有人接应您。” 她展开信纸细细看了一遍信上内容,眉眼缓了几分,眼底终于露出了真切的笑意,信上不仅提了明日的计划,而且还提到了兄长的消息。 然而下一秒她就凝了脸色,兄长如今正在霍祁年的军营里,霍祁年以兄长的性命威胁自己,的确不是假话,既然如此,那她就做的更绝一些罢,给霍祁年送一份大礼。 “嬷嬷,您去给二夫人送一份点心去,就说是我亲手做的,让她务必尝一尝。别忘了大夫人和老太太那处也各自送一份。”温令儿既然要顺利离开,那必须是里应外合,二夫人那处能够帮自己争取足够的时间。 白嬷嬷点了点头,将东西收拾妥当便掩门离开,温令儿心里悬着的大石头,虽然落了几分,可她唯恐霍祁年察觉,心里依旧忐忑不安。 她想了想,将纤云和弄巧叫了进来,两个丫鬟看着自家姑娘紧绷着一张小脸,不由心里一沉,弄巧疑惑道:“姑娘,怎么了?可是奴婢们犯了什么错?” “并非如此,你们可还记得我之前提过的离开将军府之事?”温令儿一边摩挲着指环,一边问道。 “自然,姑娘的意思是要……”纤云闻言,飞快接过话头,嘴边的“离开”二字呼之欲出,然而她又不敢肯定。 温令儿将两个丫鬟的神态尽收眼底,看着纤云眼底的期待之意,弄巧到底并没有意料之中的欣喜,她心里一顿,摇头道:“我只是想告诉你们,这件事还需从长计议,你们切勿走漏风声。” 她话音刚落,纤云极为失望地垂下脑袋,然而弄巧却是长舒了一口气,温令儿见状,敛了眼底深意,装作无意道:“假如真到了那日,你们可想跟着我离开?” “自然,姑娘去哪儿奴婢就去哪儿。”纤云依旧是最快应答的人,反观弄巧,眼底露出几分迷茫之一,最后跟着纤云的话点了点头。 温令儿微微叹了口气, 分卷阅读113 看来弄巧是改变心意了,她想到前段时间弄巧的异样,沉吟一番,方才笑道:“你们下去忙吧,我歇一歇。” 两个丫鬟点了点头,掩门退了出去,温令儿看着弄巧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此时前院书房内,霍祁年正赤|裸着上半身练拳,男人招式凌厉无比,利落果断,样式行云流水,出拳刚劲有力,势如破竹,招招致命。 然而一旁的霍一却看出来,主子心里远没有表面那般平静,换言之,主子如今心乱如麻。 比如主子平日皆是晨间才练拳,可今日从四更起就在院子里打拳了,再比如,主子第一拳到如今的三百三十拳,其中招式错了不少,若按照平日,主子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可今日不仅犯了,而且还置之不理。 他无奈地摇了摇头,若他猜的没错,定然是因为温姑娘的缘故,自打昨日温姑娘当众说了那番话,自家主子就好似变了一人,而且昨夜还翻了人家姑娘的窗子,明明喜欢得紧,却不愿承认,霍一叹了口气,不由摇了摇头。 霍祁年哪里知道属下在心里编排自己,他如今满脑子皆是温令儿昨日撒娇的场景,明明只要他愿意,定然会有比温令儿还听话的女子乖巧待在他身侧。 他接连好几日梦到了少女,一直重复着那日的梦,让他流连忘返,却又一朝梦醒,他看着少女对别的男子言笑晏晏,原以为她不过是闹小性子,然而昨夜她信誓旦旦的一番话,让他生了一种连面对战场都未有得恐惧感。 他若得不到她,那她就会嫁给别的男人,霍祁年见过温令儿最最真心实意的模样,之后她也会那般照顾他人,思于此,霍祁年一拳重重打在树上,一声巨响,惊得藏在枝叶间鸟儿四处乱飞。 男人微微抬眼,看着飞向天空的鸟儿,薄唇微勾,凤目皆是渗人的寒意,既然她想离开,那他不介意亲手折断她的翅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connion小可爱浇灌的营养液,霍狗子正努力往火葬场跑去~ 第51章 闹剧一场 第二日,寺庙之行,温令儿起了一个大早,将要带走的东西如数收拾好,她坐在轮椅上,看着整个屋子,才发现自己带走的东西寥寥可数,除了母亲和兄姐留给她的一些念想之物,其他都是将军府的东西。 “姑娘,我们此行不过去三日,为何将这些东西都收拾起来?”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眼底的黯然之意,一边收拾东西一边问道。 “傻云儿,此行若是顺利,也许不止三日。”温令儿并未明说,这件事越少人知道越好,昨日她试探了两个丫鬟,弄巧的反应让她有些失望,她唯恐纤云说漏嘴,到时候反而更显得生分。 纤云闻言觉得自家姑娘话中有话,不待她开口,弄巧便走进来道:“姑娘,东西都准备好了,大夫人派人来催了。” 温令儿闻言颔首,将桌上的匕首收在袖袋之中,纤云将收拾好的包袱递给弄巧,走到温令儿身后推着轮椅出了屋子。 她动了动自己的脚,虽然依旧是酸麻,可到底是能走了,然而如今她在明处,敌人在暗处,那就将计就计罢。 温令儿听着轮子转动声,继而便是纤云将房门关上的声音,出了院子之后,她心里好像落了一块石头,好似从此将军府的一切,都与她无关了。 主仆几人到达前厅时,霍珍若已经等在那处,看着温令儿坐着轮椅来,眼底透着几分惊讶,继而便被幸灾乐祸之意取代,她捏着帕子,捂嘴笑道:“这才几日不见,令儿姐姐怎地就瘸了?” 温令儿并不打算理会霍珍若,她淡淡扫了一眼少女,便示意纤云离开,她看着将军府的大门,一年前跟在霍祁年身后进来,一年后她光明正大离开,也许是触景生情,也许是委屈难尽,温令儿心里不由酸涩。 就在此时,轮椅猛然一顿,温令儿正疑惑,便听得纤云颤着声音道:“奴婢见过大公子。” 温令儿身子一顿,微微侧目,便看到男人伸出大掌握着轮椅的把手,凤目沉沉,紧紧盯着自己,沉声道:“别去。” 霍祁年如同平日一般,不给她选择的机会,他一直十分笃定,自己会听他的话。 “宰相夫人之邀,不得不去,大公子别为难我才是。”温令儿咽了咽口水,极力压抑着心里恐惧感。 她如今极为害怕男人,一看到霍祁年的目光,脑海中便浮现那日他掐着自己脖颈时眼底的杀意,令人毛骨悚然。 霍祁年看着少女微微颤动的犹如蝶翼般稠密的睫毛,看样子是怕极了他,男人薄唇微勾,冷冷道:“是为林绍学,还是为他人?” “你既然疑惑,不如跟着一块去?何必当众羞辱我?难不成那日我说的话不够清楚?”温令儿冷笑一声,言语中尽现场嘲讽之意,小手握着拳头,忍耐着心里怒意。 围观众人皆低着头,听着两人的交谈,心里胆战心惊,毕竟霍祁年性子如刀,不识好歹的人活不长,他们有多好奇,死得就有多快。 “既然表妹开口,那我自然要一 分卷阅读114 同前往。”霍祁年看着少女倔强的眉眼,凤目幽深,不待温令儿反应过来,男人便俯身一把将她抱在怀里。 “你做什么?”温令儿失声惊叫,小手紧紧抓着纤云的手,压根不敢松开,一旁的霍珍若看的是目瞪口呆,连话都说不出来,她从小到大从未见过有别的女子能够近他身。 主动接近自家兄长的人,如今已经化为白骨,自家兄长主动接近的人,不是死人,就是将死之人,如今竟当着她还有府里下人的面抱起温令儿,她不禁怀疑自家兄长的脑子是被门夹了么? “表妹身子不适,身为你的哥哥,自然要尽到职责。”霍祁年阴冷的凤目扫了一眼纤云,几乎是一瞬间,纤云被吓得松开了自家姑娘的手,霍祁年犹如地狱修罗,让人压根不敢同他反抗。 那句“哥哥”不偏不倚落在少女耳中,颇有深意,温令儿小脸发白,看着男人目中无人狂妄的模样,又羞又气,她一把抓着男人的衣襟,冷然道:“你这是要逼死我么?” 他怎么敢?当着将军府众人这般对她!温令儿真的无比反感霍祁年,若真的要入地狱,她一定要让他在油锅里煎炸数百遍。 霍祁年看着少女澄澈的眸子,宛若琉璃一般纯粹,瞳孔里倒映着他的身影,如同昨夜一般,像猫儿一般蜷缩在自己怀里,男人心里一动,勾唇道:“若真有那日,我们一起死。” 言罢,不顾温令儿反抗,男人一把抱着她朝着大门而去,温令儿如今脚使不上力气,手又被男人禁锢着,她气急败坏道:“你疯了?你赶紧松开我!霍祁年!” 围观众人皆低着头,听着温令儿的骂声,心里皆是震惊,唯恐霍大公子手起刀落,要了温令儿的命,有胆子大的下人想抬头观望,就被一旁提着大刀的霍一瞪了回去。 霍珍若气得一把推开霍一,快步走到霍祁年身后,剜了温令儿一眼,不可置信道:“哥哥,你到底要做什么!” 他怎么能当着将军府所有人的面打母亲的脸呢?母亲不喜欢温令儿,众所周知,自家兄长如今是挑明了自己的态度么?为了温令儿,要和整个将军府对立? 霍祁年并不言语,他将少女抱在怀里,大步往门外走去,不过几步,就看到大夫人站在门口,冷着一张脸看着他:“安儿,你做什么?” “母亲明知故问?”霍祁年看着眼前妇人,凤目阴冷,手中拿着佛珠,日日吃斋念佛,可双手却是沾满了鲜血之人,自从九岁那年,他对她得敬意早就消失殆尽。 “一年前你将她带进来,我同意了,那是我最后的妥协,你可知你那番任性的举动将将军府和娘娘置于何种地步?如今你已有婚约,还当众和那个贱|人搂搂抱抱,你当我死了吗?”闵氏看着自家儿子,气得两眼发黑,若非她膝下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她恨不得手刃了他。 闵氏言语极为难听,温令儿面色沉如水,一年后从将军府中离开,她又再次夹在了霍祁年和大夫人中间,犹如一个筹码一般,被人肆意辱骂,他们是不是以为她真是软柿子? “放开我。”温令儿一开口,此时霍珍若何闵氏齐齐变了脸色,便是一旁的霍一,都倒吸了一口冷气。 温令儿手中握着一把锋利的匕首,横在霍祁年的脖颈处,一脸决然,她没想到那日贺凌送的匕首,如今阴差阳错,真的用到了霍祁年身上。 霍祁年微微低头,看着明晃晃的匕首,以及少女眼底的恨意和厌恶,他凤目微动,离得那把匕首更近了一些,嘶哑道:“喃喃若是喜欢我这条命,拿去。” 温令儿静静看着男人,他手中力度未减,依旧紧紧抱着自己,犹如落水之人抓着救命稻草一般,不愿松开,她冷笑道:“霍祁年,别逼我,我说到做到,既然要死,那就一起死,你觉得如何?” 不就是一条命么,以命换命,也是一笔划算的买卖,他笃定自己不会下手,笃定自己非他不可,可她偏偏不如他所愿。 言罢,她手中的匕首猛然刺向男人的胸口,毫不犹豫,霍祁年并不闪躲,凤目阴冷,匕首顶端没入男人的心口,惊得大夫人朝霍一骂道:“你们这些没用的东西,赶紧去拦着他们!” 不待众人反应过来,温令儿抽出匕首,朝着自己心口刺去,罢了,既然都做到如此地步,她总该有些牺牲的,然而下一秒,霍祁年冷着眉眼打落温令儿的匕首,众人只听得匕首和地面碰撞的声响,极为尖锐。 “你宁愿死,也不愿待在我身边?”霍祁年定定看着温令儿,凤目幽暗,将震惊之意掩盖其中,让人瞧不出他心里所想,只是手中的佛珠手钏越收越紧,硌得温令儿腰肢发痛。 “是,我宁愿死,宁愿下十八层地狱,也不愿和你在一起。”温令儿看着男人的眼睛,一字一句说道,她目睹着男人鲜血淋漓的胸口,心里一阵畅快,她如同看死物一般,不带丝毫感情,眼底却一片冰冷。 霍祁年闻言微顿,大掌收紧,看着少女眼底的坚决之意,他此时终于意识到,以前有恃无恐的如今全然消失,温令儿满眼不再是他,而是世间别的风光。 可那又如何 分卷阅读115 ,她眼里只能有他,这世间风光万物不屑在她眼里,他能折断她的翅膀,也能毁了世间万物,连同她眼里的光。 他并未将少女放回轮椅,不顾心口淋漓的鲜血,一步一步朝着门口走去,温令儿能闻到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将她包裹其中,她能感受到男人喷洒在她耳边的热气,犹如兽类一般,下一秒就能将她撕碎,可她心里无惧。 温令儿突然没了想同霍祁年说理的欲望,因为她知道自己疯不过霍祁年,她示意身后的纤云捡起匕首,任由霍祁年将她抱着,总之,如今撕破脸了,她也即将离开,越是反抗,他越不会放过自己。 如今她刺了他一刀,这一年来受得委屈终于寻到一个发泄口,她也不算亏了,这样一来,大夫人也一定会出手的。 霍祁年不知少女心里所想,他只当温令儿心里委屈罢了,他抱着少女越过大夫人时,看凤目俱是寒意,冷冷道:“母亲知道我的性子,若她出了事,后果自负。” 大夫人站在自家儿子的面前,气得心口发堵,浑身颤抖,她紧紧攥着手中帕子,几乎咬碎一口牙,对温令儿的恨意占据她整颗心,若非那个贱|人,她怎会受活寡?若非因为那个贱|人的孩子,她的儿子又如何会同她做对? 一切错误皆是因为明秀,既然她死了,那她的女儿就应该顶替她受苦,她要她死! 作者有话要说: 离开倒计时~ 第52章 刺杀 将军府一场闹剧之后,众人还是如约前往般若寺祈福,毕竟宰相府已经先行一步了,大夫人绕是在气,也不能拿整个将军府的前途开玩笑,宰相府看中之人是温令儿,她必定是要将人送到般若寺的。 不过若是在般若寺出事,那就同将军府无关了,此次机会不可多得,她必是要将温令儿置于死地的。 “母亲,您没事吧?哥哥就是那等性子,您看他以前不是喜欢过那只猫儿么,还同您置过气,最后不还是妥协了?”霍珍若看着自家母亲黑沉的脸色,想到方才自家兄长的举动,心里也极为芥蒂,毕竟温令儿的母亲是夺走他们父亲的人,换言之便是仇人。 仇人见面本就分外眼红,而哥哥怕是为了温令儿整个人都折进去了,这可不妙,若今日之事传出去,尚书府岁如何能善罢甘休? 闵氏听着女儿贴心的抚慰,心里的气消了几分,她叹了口气,听着马车外的喧嚣声,无奈道:“若非因为温令儿,你哥哥怎会变成这个模样?若非因为那个贱|人,你父亲就不会死,我如何能咽得下这口气?” 霍珍若虽不知陈年往事,可她知道温令儿的存在如同一根鱼刺梗在自家母亲的喉间,上不去下不来,她沉吟片刻,冷声道:“母亲,左右她如今没了依仗,趁着这次机会,何不让她永远也回不了将军府?可今日哥哥他……” 她本就讨厌温令儿,若是能让温令儿从此消失在京都,未尝不可,不过是从雁城来的乡巴佬罢了,能得将军府的庇护已经是她的福气,然而总不能如同吸血鬼一般扒拉着将军府不放吧? 闵氏看着自家女儿目光多了几分深意,她一边转着佛珠,一边摸了摸自家女儿鬓间的黑发,慈爱道:“你这几日好好盯着她,莫让她察觉出来什么,至于你兄长,总不可能一直守在她身边。” “母亲,这次您可别心软了,哥哥如今不过在兴头上罢了,等时间久了,他也就忘了。”霍珍若依偎在自家母亲身旁,撒着娇说道。 闵氏温柔笑着抚着自家女儿的脑袋,眼底露出深意,她总不能让温令儿毁了她的儿子,亦不能让温令儿将她女儿的光芒都遮盖,她承认温令儿才华横溢,然而身为那个贱|人的女儿,只能死。 此时温令儿正缩在马车的角落里,猛然打了一个喷嚏,她吸了吸鼻子,不由嘟囔了一声,她今日真是出门不看黄历,一旦和霍祁年有什么牵扯,一定不是好事。 坐在少女对面的男人闻声微微抬眼,看着温令儿紧绷绷的小脸,凤目微动,嘴角勾起一抹笑意,男人兴致极高,整了整衣衫开始煮茶,室内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马车外头是一片寂静的山林,除了鸟儿叫声,便是马车轮子滚过地面的声音,茶盏声响更显得突兀几分,惊得温令儿心尖直跳。 她冷眼旁观,摩挲着指环,她如今还真是读不懂霍祁年心里所想,不过如今可以确定的是,霍祁年现在心情不错,她记得霍祁年上一次煮茶,还是一年前在雁城时,他刚打了一场胜仗。 霍祁年自然察觉到温令儿的目光,他将煮好的茶推到温令儿那处,沉声道:“试试,没毒。” 温令儿看着眼前深褐色的茶水,茶香四溢,热气袅袅,她指尖微动,继而摇头道:“不必麻烦,我不喜欢喝茶,一直都是。” 以前喜欢喝茶,是因为他喜欢,可她真正喜欢的甜的发腻的东西,而非苦涩的茶汤,他不会知道,也不会注意。 霍祁年煮茶的手微顿,看向少女,若他没记错,小姑娘在雁城时,最爱煮茶,如今看来,那并非真正的她。 分卷阅读116 好比那次她同林绍学一同游街说笑,她从未在自己面前露出那般肆意张扬的模样,思于此,男人冷冷道:“不喜欢煮茶的人,还是不喜欢茶?” 温令儿收回目光,继续把玩着指环,沉默了许久,方才应道:“两者都是,不知道你想问什么,我们之间如今没有任何瓜葛,好聚好散不行么?你到底想做什么?” 少女语气中透着不耐,好似多给他一个眼神都觉得浪费,以前她对自己说话时,一双眸子亮晶晶的,一直追随着自己,如今为何不是? 男人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少女,一刻也不放过,他紧了紧手掌,近乎一种怪异的温柔道:“喃喃忘了,从我救你的那日起,我们就注定要纠缠至死,你便是逃到天涯海角,我也能找到你。” 温令儿如今彻底没了同霍祁年交流的欲望,简直是对酒弹琴,这样一个占有欲到偏执的变|态,她以前真是瞎了眼才看上他。 “你是不是话本看多了?”怎么霍祁年脑子就不开窍呢?就算是颗石头,也能水滴石穿,霍祁年约摸是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 少女将脸别过一旁,压根不欲理会他,霍祁年看着少女细白的脖颈,想到令他辗转反侧的梦,触目一片白腻,却让他移不开眼,他目光沉了沉,嘶哑道:“你同我置气,是因为那纸婚约?” 温令儿能感受到男人投来的目光,毫不遮掩,犹如一把尖锐的利刃直直刺来,让她极为不自在,他何时话变得这么多了?以前的他一天蹦不出一句话,如今还真是聒噪至极。 “我只想平安度日,你能不能别给我找麻烦了?明明当初是你让我自重,如今又想做什么?当我傻子一般戏弄?”她心里的怒气着实憋不住了,左右如今已经出了京都,四周无人,她也没什么好顾忌的。 她觉得眼前男人比三岁稚童更加孩子气,阴晴不定,喜怒无常,占有欲极强,永远也不懂得换位思考,更不懂得他的一己之念让人深陷囫囵境地的尴尬。 不待霍祁年开口,又听得少女气愤道:“拿我兄长性命威胁我,将身边人的安危至于不顾,你是不是真觉得自己是救世主?所有人都应讨好你捧着你?你不是有病,你纯粹是脑子坏了。” “你今日在将军府的举动,可知将我至于何处?你的好母亲如今想着取我性命,就算是厌恶我母亲,也不必做的如此绝罢?我欠你们什么了?” 少女的小嘴叭叭直骂,霍祁年闻言顿了片刻,此时骑马跟在马车外头的霍一听着温令儿毫不留情将自家主子骂的狗血淋头,忍不住悄声笑了,主子这次算是遇到对手。 温令儿骂完之后,只觉得口舌干燥,顺手就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她看着杯中茶盏,冷笑一声,将其扔在桌上,颇有一副“你奈我何”的模样。 男人看着桌上打转的茶杯,凤目破天荒染了几分笑意,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掌拾起茶盏,温柔摩挲着少女朱唇碰过的地方,漫不经心道:“喃喃,骂的好。” 温令儿看着男人一副无赖的模样,油盐不进,心里一梗,还不待她开口,便看到霍祁年用自己喝过的被子倒了一杯茶水,薄唇覆在自己喝过的位置,温柔碾转,凤目幽深,低沉富有磁性的嗓音道:“好甜。” 她看的是目瞪口呆,飞快低头,耳尖不由发热,气得想一拳锤爆霍祁年的狗头,他如今不能以厚颜无|耻恬不知耻等词语形容了,他就是一个十足的神经病。 男人看着少女晕着娇粉的小耳朵,明明不经撩拨,偏偏又嘴硬,凤目一片愉悦,着实是个让人爱不释手的宝贝啊,男人喉间发出一声低沉的笑意,落在车厢内,更显得刻意为之。 温令儿紧紧握住小手,气得心尖发痛,若非今日不是良机,她真的很想再往他的心口捅上一刀,就在她沉浸在思绪中时,原本平缓行驶的马车猛然一顿,震得温令儿手肘发麻,整个人重重撞在车厢上,痛的她惊呼出声。 霍祁年冷了脸色,屈着骨节分明的手,敲了敲车厢,外头的霍一:“主子,是明德王府的人马,听闻今日明德王带着几个旁支子弟去捉白狐。” 霍一话音刚落,周围便闪出一群黑衣人,提着飞刀袭来,利刃划破长空,惹得马匹受惊,扬起前蹄嘶叫着,温令儿虽然紧紧抓着车厢,可马车颠簸,她手臂力气不够,身子一歪,便朝着马车外头摔去。 霍祁年见状凤目一紧,连忙朝着温令儿飞身而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温令儿一把甩开了霍祁年的手,少女眉眼冷漠,宛若冬日白雪,不带丝毫感情。 男人凤目阴冷,收回大掌,看着少女整个人往马车外头坠去,还好有个车夫挡着,温令儿不至于摔下马车。 温令儿摔得全身发痛,压根不想给霍祁年半个眼神,霍祁年面色阴沉,看着少女痛得眉眼紧蹙,也不愿他帮她,心里戾气翻涌,既然如此,他倒想看看,最后她如何求他出手,如同一年前一样,哀求着自己带她离开。 少女从袖中取出匕首,紧紧握住手中,马车此时停顿了几分,温令儿扶着一旁的车壁起身,掀开帘子便看到前头围着不 分卷阅读117 少黑衣人,来势汹汹,正在同将军府的暗卫厮杀,一旁便是悬崖峭壁,极为凶险,温令儿此刻方才意识到自己有多么掉以轻心,一个不小心就丧命悬崖中。 温令儿咽了咽口水,堪堪稳住身子,如今人多眼杂,是她离开的好时机,她小心翼翼移到一旁,打算从另一边下马车,然而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马车突然闪过一个人影,将她一把捞在怀里,继而策马离开。 霍祁年看着少女突然消失的身影,心脏猛然紧缩,掀开帘子一看,此时迎面刺来一只利箭,只冲他的面门,男人微微侧身,躲开攻击,运着轻功往温令儿被劫持的方向追去。 原本混战中的黑衣人见霍祁年飞身离开,并不恋战,朝着天上发射了一枚烟雾弹,大喝一声道:“追。” 此时温令儿听着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终于反应过来,自己是被人劫持了,她被人护在怀里,除了方才摔了一身痛之外,毫发无损,心里不由疑惑,这难不成是宰相夫人派来的人?可明明她收到的消息是,到了寺庙之后会有人接应。 正当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听得头顶上传来一道轻柔的女声道:“别怕,我是来救你的。”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300:28:59~2021010319:22:4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辛司布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3章 逃跑 温令儿敛神看去,女子身着红裙,蒙着面纱,随风飘扬时,只隐约可见她精致的下巴,来人瞧着像是个武功高强的女子,她定了心神道:“多谢姑娘相救,不知你是谁派来的?” 红裙女子看着温令儿白嫩的小脸,眸子纯真直白,如孩童一般,果真就信了自己说的话,她如今到时明白,那人寸她上心的原因了,不仅是因为霍祁年看中的人,这孩子怕是有独特之处。 “莫多问,到了地方便知,你如今抓紧我,不然霍将军可就追上来了,到时候我们只有死路一条。”红裙女子声音悦耳极了,温令儿闻言点了点头,不在言语,乖乖缩在女子怀中,宛若一只乖巧的猫儿一般。 红裙女子看着少女顺从的模样,忍不住弯了嘴角,这个孩子倒是惹人喜欢,她想了想,心里有了一番算计。 温令儿注意着周围动静,虽然红裙女子说是来救自己的,可防人之心不可无,她务必要做好逃跑的准备,就在此时,便听得生后传来动静,温令儿回头看去,见到霍祁年运着轻功飞来。 此时霍祁年看着少女投来的目光,压根没有任何求救之意,反而像是恨不得离开他一般,连忙转过头去,霍祁年想起少女前几日说的话,心里一沉,他此时方才意识到,少女怕是存在此次离开将军府的念头。 男人周身泛着冷意,惊得一旁霍一彻底变了脸色,这不刚才还好好的吗,不待他多想,便听得自家主子阴恻恻道:“若追不上她,你们也不必活着回来。” 红裙女子自然注意到身后的霍祁年,而且身后的暗卫的速度好似又快了不少,她急急道:“不妙,他追来了,等会我们进了山林之后,你趁着树木众多找个隐身之所,我将他引开,你到时候趁机逃跑。” “可你怎么办?他是个疯子,到时候会杀了你的,我不能连累你。”温令儿虽然想逃,但是不能赔上无辜的人命,而且还是一个萍水相逢之人。 红裙女子闻言有了片刻的错愕,她活了二十几年,行走江湖,什么人没见过,唯独没见过担心她性命的人,她沉默了许久,方才笑道:“冲着你这句话,我也不会死的。” 言罢,她猛拉缰绳,驱着马匹往山林跑去,一进入山林中,光线便暗了下来,温令儿看着周围高大的树木,扑面而来的草木香,让她心里猛然一紧,不同于高宅大院中的压抑气息,这才是活着的感觉。 “若他真的抓到你,你只需将我下落供出来便是,他不是那等傻子,虽然我人轻言微,可我了解他。”温令儿见红裙女子如此说,她继续矫情下去也没有必要,反而显得矫揉造作。 红裙女子闻声“扑哧”笑出声来,犹如莺啼婉转,在寂静的山林之中显得极为突兀,温令儿压根没意识到,红裙女子是在笑她。 “好,我知道了。”红裙女子笑着应了一声,回头看了一眼后头的追兵,此时除了霍祁年,身后还多了几个暗卫,看来这位冷面修罗,还真是寸少女上了心。 温令儿心里也急得不行,她紧紧握住手中匕首,以求片刻心安,如今她和红裙女子都在霍祁年的视野之内,若是一直跑下去,霍祁年那处人多势众,迟早会抓住自己。 她咬了咬牙,看着周围茂密的山林,低声道:“你往有山坡的地方去,我顺势摔下去便是,左右死不了。” 红裙女子看着少女眉间的坚定,心里吃惊,她倒是小看了温令儿的胆子,她点头道:“那你做好准备,我在拐弯处甩开他们,你就跳下去,顺着山坡 分卷阅读118 滚下去,一定问护住脑袋,我等会回来找你。” 温令儿应了一声,心里叹了口气,若非这突如其来的刺客,自己何至于吃这种苦头?刺杀她的人还真是看的起自己,她敛了心底无奈,做好了跳马的准备。 此时马匹嘶叫,红裙女子用力摔下鞭子,在拐弯处甩了霍祁年等人一段距离,趁着这个空档,她一把将温令儿推了出去,看着少女的身影淹没在茂密草丛中,便策马乘风离开。 温令儿只听得耳边有风呼啸而过,她还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重重摔在地上,朝着坡下滚去,背后刚传来一阵剧痛,胳膊肘又被撞到了,一路滚下去。 她只觉得自己只剩一口气了,几乎有一瞬间,她想就这样死去,然而痛楚又时时刻刻刺|激她保持清醒,最后终于滚到了底下,温令儿浑身难受,只觉得骨头散架了一般,痛的她叫不出声音来。 她躺在草丛中,晕头转向,听着心脏砰砰砰直跳的声音,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回过神来,此时口腔中弥漫着浓重的血腥味,她舔了舔嘴角,才发现自己嘴唇破皮了。 温令儿费力地动了动身子,几乎没力气起身,全身只有脖子往上能动,还好她护着脑袋和脖颈,方才免了几分痛苦,不过不幸中的万幸时,这草丛茂密柔软,需要忍着些许皮肉之苦罢了。 “只要能离开霍祁年,这点皮肉之苦算什么?”温令儿自嘲笑了笑,往一旁吐了一口血水,在袖袋里掏了掏,取出装有莲露的白瓷瓶,没想到一路滚下来,竟然完好无损,她将瓶中莲露一饮而尽,方才彻底松了一口气。 此她能听得远处传来马蹄声,以及刀剑碰撞的声音,听着不像是一波人,不过如今也同她没有太大关系,温令儿歇了好一会儿,等手脚有了力气,便扶着一旁的树干起身,艰难往山林另一个方向走去。 山林寂静,隐约能听的深处传来兽类的低吼声,温令儿心里无比恐惧,紧握着匕首,一瘸一拐挑着隐蔽之路走着,然而相比于兽类撕咬,霍祁年更为可怕。 温令儿约摸走了一刻钟,此时她感觉自己撑不住了,几乎随时都能倒下去,正当她全神贯注看着周围时,隐约听有马蹄声由远及近传来。 她心里一顿,想到了方才的红裙女子,心道会不会是她回来找自己,然而又唯恐是他人,毕竟是荒郊野外,自己若是碰上歹人,可就真交代在这儿了。 温令儿连忙俯身趴在草丛里头,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此时远处马匹奔腾而来,隐约听得男人的说话声以及猎狗的犬吠声,温令儿闻声心里就更为惊惧了。 她在雁城时,温府便养了两三只猎狗,寸血腥味极为敏感,兄长出去打猎时,一定会带上它们,皆是满载而归,如今自己浑身带血,怕是逃不过他们的鼻子了。 果不其然,马匹在她不远处停了下来,猎狗吠了几声,便有男人道:“主子,这里有血迹,还未干,会不会是方才腿部中了箭的白狐躲在此处?” 温令儿心里一惊,并未看清来人,便听得一个声音极为浑厚的男人道:“仔细找找,活捉那只白狐。” 男人话音刚落,那几个随从便往其他方向寻去,然而此时突然听得一旁有动静传来,茂密的草丛处窸窸窣窣,他翻身下马,提着尖刀,朝着发出动静的地方走去。 此时温令儿并未注意到自己的藏身之处已经被人发现了,她看着窝在自己脚边的受伤的白狐,心里哀嚎了一声,若她猜的没错,这只小狐狸,刚好就是那些男人要捉的那只。 白狐通体纯白,毛茸茸地像一毛球一般可爱,便是在以狩猎为生的雁城也极少出现过这般珍贵的颜色,最妙的小狐狸的眸子是澄澈的碧色,湿漉漉地盯着温令儿,还伸出射头舔了舔温令儿的指环,喉间发出低低的叫声。 温令儿看着白狐可怜兮兮的模样,心里早就软成一滩水,伸手将狐狸抱在怀里,顺着白狐的脊椎一路往下顺毛,白狐更是舒坦地眯了眯眸子,极为亲昵地蹭了蹭温令儿的掌心。 她本就喜欢动物,这只白狐极通人性,她转动指环往白狐受伤的地方滴了红色莲露,不过一会儿,原本还流着血的伤口就凝了血液,她将白狐护在怀里,正要转头去看那队人马,便看到身后有把尖刀刺来。 几乎是一瞬间,温令儿求生欲让她伸出匕首一挡,空气中发出尖利的声响,温令儿便往一旁闪去,她紧紧护在怀里的狐狸,整个人不偏不倚撞在了树干上,痛的她浑身都没了力气。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她想到了方才霍祁年身边的暗卫说过明德王带着一众子弟前来狩猎,温令儿连忙出声道:“你可是明德王府的人?” 此时男人看着少女极为灵活躲过自己的试探,正要追上去,便听得少女的询问,他心里一顿,收了尖刀,应道:“你是哪家丫头?”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少女抬起头,一双无比熟悉的眸子映入眼帘,男人心里大惊,便看到少女有气无力道:“我是将……宰相夫人的朋友,今日原本应去般若寺祈福,谁知半道遇上刺客,便和他们走散了。” 分卷阅读119 少女提起宰相夫人,男人心里的疑惑消了几分,他定定看着少女的眉眼,差点以为是明秀出现在自己面前,他愣了许久,心里百般滋味,便又听得少女道:“大人,您没事吧?” 温令儿看着眼前的青年男子,虽然身着素净,可腰间佩戴着象征着身份贵重的玉牌,通身气度不凡,若她没猜错,眼前人应该就是明德王了。 她忍痛靠在树上,看着男人眼底的深意,觉得疑惑极了,便听得男人自顾自道:“秀秀,是你回来了?你去了何处,为何才……” 温令儿只觉得眼皮子极重,看着明德王开开合合的唇,声音变得极远,只觉得身子发软,两眼一抹黑,彻底倒了下去。 第54章 失踪 “主子,整座山我们都翻了个遍,并未发现表姑娘的身影,便是连……连人的尸体也未见到。”霍一低着头,站在门外,压根不敢看自家主子的脸色。 自从前日温姑娘在自家主子眼皮子底下消失,主子就像疯了一样,整整两夜并未合眼,他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模样,就是在敌兵攻打到了城门外,主子也从未露出焦急之态。 霍祁年冷冷清清坐在桌案旁,看着桌上的信件,屈着指尖敲了敲桌面,他想起那日温令儿一把将他推开的场景,眼底的戾气暴涌。 “那些人可送去尚书府了?”男人揉了揉太阳穴,声音低沉,然而却凝着一层寒意,落在霍一耳中,就是催命符。 霍一连忙应道:“霍二他们已经割了人头,送去程姑娘的院子了,听闻吓得不轻,如今昏在榻上起不来了。” 主子在怜香惜玉这方面不尽人意,也怪程家姑娘出手太狠,竟然重金聘了江湖高手取温姑娘的性命,主子最厌他人动自己的人,也不怪主子下手如此狠辣。 不过奇怪的是,将军府和宰相府皆派了人去找,然而温令儿犹如人间蒸发了一般,压根没有任何消息,便是主子手下的暗卫,都找不到温令儿失踪的任何踪迹。 “继续找,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男人言罢,阴着脸,手中提着鞭子,往温令儿的院子而去。 此时秋楠院由暗卫守着,白嬷嬷等人正在院中,她们如今也满心忧虑,毕竟谁能想到突然有刺客出现,一阵兵荒马乱之后,谁都没事,唯独自家姑娘失踪了,这明眼人都能看出来,其中定有猫腻。 还不待白嬷嬷多想,院门便被一把踢开,她定睛看去,便见到霍祁年凤目阴冷,满脸暴戾,手中提着鞭子走了进来。 一旁的纤云和弄巧见状,被吓得脸色发白,腿脚发软,躲在白嬷嬷身后瑟瑟发抖,白嬷嬷听闻过霍祁年的性子,看来此次自家姑娘失踪之事,是真的触到霍祁年的底线了。 “老奴见过将军,不知将军可找到表姑娘了?”白嬷嬷敛了思绪,朝着霍祁年行了一礼。 霍祁年并不言语,抬步就进了房内,白嬷嬷心里道了一声不好,连忙跟了进去,此时男人环视了一圈室内,表面并无异样,榻上放着两个包裹,还未曾打开。 他走过去,解开包裹,里头除了一套衣裙,便是其他从雁城带来的东西,知道温令儿一年前的行李极少,可不知她的行李如此少,除了将军府的东西,她的东西寥寥无几。 他看着包裹里头的木偶,记得它们最爱的人偶,是她兄姐所赠的生辰礼,皆是按着她的模样刻的,他倒是没想到,她去趟寺庙祈福,尽带些不实用的东西。 “这些东西谁收拾的。”男人坐在软榻上,冷声问道。 “是老奴收拾的,不知将军想问什么。”白嬷嬷在宫里见惯了脾气不好的主儿,可从未有人像霍祁年一般,浑身都散发着一股杀意,逼得人压根不敢说谎。 霍祁年提着鞭子指了指包裹,慢条斯理问道:“她是不是早就做好了离开的准备?” 白嬷嬷闻言沉默半晌,继而道:“表姑娘不属于此处,来去自由,就算是离开,也是正常之事。” 她话音刚落,霍祁年便往一旁的瓷瓶甩了一鞭子,不过一瞬,瓷瓶应声而裂,男人眉间覆一层寒意,阴冷道:“谁给她的胆子?宰相府?” “将军不放手,她迟早离开,您本就婚约在身,何必非得将她拘在将军府?”白嬷嬷冷哼一声,她倒是不知,霍祁年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霍祁年闻言起身,从包裹中取出少女的人偶,眉眼温柔又阴冷,他薄唇轻启道:“你告诉她,两日内若不回来,我亲手割下她兄长的人头送到她面前。” “将军慎言,老奴并不知她的下落,就算是您将她兄长五马分尸,她也不会知道,您若是不想往后留下遗憾,最好还是等她出现吧。”白嬷嬷看着霍祁年的背影,连忙出声道,她到底是小看了眼前年轻人的人性。 霍祁年闻言,捏紧了手里玩偶,头也不回离开。 …… 夏日炎炎,大树枝繁叶茂,撒下浓阴,知了不间歇地叫着,铺天盖地而来,院内石榴花轰轰烈烈盛开着,艳丽红火,香气浓郁。 温令儿醒 分卷阅读120 来时,正值午后,室内放了冰块,清凉无汗,白狐躺在身侧,以毛茸茸的脑袋蹭了蹭她的脸颊,发出低低的叫声,她看着头顶华丽的幔帐,心下疑惑,正要起身,浑身酸痛乏软,四肢无力,她不由□□了一声。 此时门外响起动静,便有一个身着青裙的女子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药汤,温柔道:“姑娘可是醒了?” “你是谁?我如今在何处?”温令儿满脸警惕地看着青裙女子,下意识探了探袖中的匕首,她如今动也不能动,成了别人砧板上的鱼肉了。 青裙女子看着少女清澈眸子里的冷意,同明秀真是像极了,她不由轻声笑道:“你别急担心,我是明德王府的门客,唤作伏梦,略会些许医术,你如今很安全,明德王前两日打猎时发现了你便将你带回山中别庄,这里没什么人,你安心养伤就是。” 温令儿闻言,方才回想起来,自己那日的确是遇到了一个陌生的青年男子,自己最后昏了过去,她心里安了几分,微微笑道:“不好意思,前两日遇见了刺客,心里如今后怕,谢谢你了。” “你安心呆在此处,王爷等会忙完便会过来看你,他为人温和有礼,你只当是叔叔般的长辈看待便是。”伏梦将温令儿扶起来,往她身后塞了几个枕头,见少女眉心缓了几分,温柔说道。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她如今就算是想离开也离开不了,而且如今呆在这里也安全一些,自己昏睡了两日,不知如今白嬷嬷和两个丫鬟怎么样了,她唯恐霍祁年犯病,迁怒她们。 她正出神,模样呆呆的好似猫儿一般,乖巧无比,躺在她身旁的白狐伸出爪子抓了抓温令儿的手掌,像是撒娇一般翻了一个身,她微微低头,忍不住开始逗弄怀里的狐狸。 一旁的伏梦看着少女眼底染了几分真切的笑意,叹了口气,她虽不知眼前人的来历,可两日前王爷将浑身是血的少女抱回来时,着实让她吃惊,一则是因为她从未见过受伤如此严重的孩子,二则是因为少女的眉眼同明秀像极了,几乎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思于此,她抬头看了看墙上的挂钟,温柔道:“姑娘,你如今身子还极为虚弱,先把药喝了吧。” 温令儿闻言一顿,看着女子递过来的药汤,一阵苦味充斥鼻腔,她微微皱眉,伸手接过药汤,虽然不喜吃药,可如今并非是自己家中,她没有资格拒绝。 伏梦自然读懂了少女对汤药的排斥,微微有些吃惊,毕竟她亲眼看过少女身上的伤痕和淤青,给她处理伤口时,虽然痛但是忍过去了,谁知小姑娘竟怕吃药? 她有些啼笑皆非道:“姑娘若是怕苦,我给你取一些蜜饯来如何?” 她话音刚落,不待温令儿回答,此时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爽朗的笑声道:“本王带了乳酪糕来,吃些垫垫肚子再喝药吧。”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见到一个青年男子走了进来,正是前两日救了自己的人,明德王同霍祁年一般,身上带着上位者的气势,可却是温和有礼,不同于霍祁年的冷厉,她心里稍微定了几分。 她放下药碗便要起身给明德王行礼,此时明德王大步走来,示意一旁的伏梦扶着温令儿,继而关怀道:“不必客气,你如今身上有伤,好好躺着便是。” “民女温令儿多谢王爷救命之恩。”温令儿感激说道,若非明德王出手相救,说不定最后自己就横尸山林了。 明德王看着少女言行举止皆是有礼,不卑不亢,落落大方,心里的满意多了几分,而且少女同明秀又长的极像,若明秀没有失踪,说不定他和她的女儿也如少女这般大了。 “你可认识明秀?”明德王沉吟一番,将心里憋了两日的话说了出口,他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念想,若他的秀秀还活着,他不然不择手段将她带回来。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细细想了想,继而摇头道:“民女从未听过这个名字。” 明德王闻言,心里涌出一阵失落感,他叹了口气,将陈年旧事置于脑后,说不定这个世间本就有容貌相似之人,虽是这般想,可他最后还是问道:“不知温姑娘来历如何?可是京都人士?” 温令儿很疑惑,为何明德王同宰相夫人会问类似的问题,她和宰相夫人初次见面时,宰相夫人好似对自己的来历也很感兴趣,而且若她没有记错,明德王看见自己那日,叫了“秀秀”二字,如今又问自己可知明秀,温令儿绕是不在意,也不得不多想。 她顿了一下,继而如实回答:“民女是雁城人士,一年前家中嫡母陷害,被霍将军所救,如今住在将军府,不过……不过民女如今已经从那处离开了,还请王爷保密,别把我的消息透露出去。” 明德王察觉到少女并不想过多谈及将军府之事,而且据他所知,霍祁年那小子不是一个好相与之人,这女孩怕是被吓到了,他慈爱道:“不必担心,明德王府同将军府并不熟络,你在此处住着吧。” 他话音刚落,一旁的伏梦捂嘴笑道:“若我没猜错,你可是前段时间胜了日阿亦玛郡主的温姑娘?” 温令儿微顿,她倒是没想到伏梦会知 分卷阅读121 道自己的事情,她点了点头,略有些羞怯道:“不过侥幸罢了,多亏了长歌郡主给我机会。” 明德王看着少女乖巧的模样,带着几分小心翼翼,这京都之大,竟然连一个孩子的容身之处都没有,心里顿生疼爱之意,毕竟眼前这孩子同明秀真的像极。 而且这孩子同侄女长歌娇纵的性子不同,放眼整个皇宫,除了几个眼高于顶的皇子,公主大多是娇纵性子,他就算是想疼爱,人家也看不上他这个手无实权的王爷。 “令儿姑娘,不必自谦,我们王爷最喜有才能之人,你若是愿意,不如就呆在别庄当王府的客人,等伤好之后再做定夺如何?”伏梦哪里看不出明德王的心思,她话音刚落,男人就投来了感谢之意。 不过,她也存了私心,她喜欢这个孩子,自己不愿嫁人,注定膝下无子,一身医术总不能浪费了去,温令儿身世浮沉,没有照应的长辈,若是她愿意跟着自己学习医术,也算是皆大欢喜。 “没错没错,你和本王也算是有缘分,呆在此处没人敢欺负你,左右有伏梦陪着你,你们也好说话,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不必客气。”明德王看着女孩亮晶晶的眸子,心里不由一阵柔软,他身边都是臭小子,如今来了一个闺女一般的孩子,心里自然是开心的。 “令儿谢过王爷,谢过伏梦姐姐。”温令儿笑眼弯弯说道,她心里无比庆幸,自己不仅离开了将军府,如今还遇到了明德王,短时间自己是安全的了。 不过若自己一直没有消息,霍祁年一定不会放过哥哥的,按照他的性子,说不定会以威胁哥哥的名义,逼她现身,那到时候自己岂不是白逃了一趟? “来,令儿,你尝一尝这乳酪糕,小姑娘最爱吃了。”明德王笑眯眯从食盒中取出一碟子糕点递给温令儿,像是在等小姑娘嘉奖一般,毕竟以前他从未买过这些东西。 一旁的伏梦看着男人,眼底染了笑意,无奈摇头道:“王爷,先等令儿洗漱一番,和您一起用膳吧。” 温令儿有些受宠若惊地看着明德王和伏梦,她不过是一个陌生人,两人却像是家中长辈一般,态度极为温和,让温令儿忍不住红了眼眶。 两人看着小姑娘眼眶微红,正要开口安慰,小姑娘的泪珠便滚滚而落,一旁的白狐察觉到温令儿的难过,连忙用脑袋拱了拱少女的掌心,发出叫声,像是安慰她一般。 温令儿见状,一把抱着白狐,哭得更是伤心了,此时一旁的明德王顿时手足无措,他还从未见过小姑娘哭啊,他并未娶妻生子,府里都是旁支的臭小子,经常接触的女子也就伏梦一个人,伏梦从未在他面前哭过。 伏梦看着小姑娘哭得伤心无比,心里也不是滋味,走过去坐在温令儿身侧,伸手摸了摸小姑娘的脑袋,温柔道:“哭吧,哭出来就好了。” 伏梦话音刚落,温令儿哭得更是大声了,好似卸下心里大石头一般,明德王伸出的手又缩了回去,伏梦转头看着一旁拘谨的高大男人,朝着他道:“王爷别担心,小姑娘这是心里憋狠了。” 她话音刚落,此时便听得外头传来声音道:“王爷,霍将军手下的暗卫来打探消息,貌似是和您救回的那个姑娘有关。” 温令儿闻言,一下停止了哭声,明德王还未出声,便觉得袖子一紧,他微微转头,便看到小丫头湿漉漉的眸子紧紧盯着他,带着软软的哭腔道:“王爷,请您帮帮我,别让他知道我在您别庄里,他就是个疯子,不会放过我的。” 明德王看着女孩眼底的哀求之意,想起了自己的秀秀,如今这个孩子身世不明,说不定从中能找到秀秀的下落,留在身边也方便一些。 而且,也能聊以慰藉,过一过宠女儿的瘾,明德王思索再三,终于伸出大掌摸了摸少女的毛茸茸的小脑袋,温和道:“别担心,有我在,他不敢造次。” 明德王看着少女破涕为笑,心里突然涌起一股成就感,他突然能够体会皇兄就算被自家襁褓里的儿子尿了一身也极为开心的感觉。 明德王言罢,便看到伏梦朝着他比了一个手势,他见状点了点头,安抚了几句温令儿,便转身离开。 温令儿看着明德王离开的背影,不由忧心忡忡,她熟悉霍祁年的性子,他找不到自己,不会善罢甘休的。 “丫头,你别担心,王爷知道如何做。”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319:24:20~2021010420:29:5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connion.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5章 尸体 黑云压城,风雨欲来,不过半刻的功夫,京便下起了倾盆大雨,街上行人急急匆匆跑着,一队人马入了城,骏马嘶鸣,泥水飞溅,直往将军府飞奔而去。 此时霍祁年正在书房内,面色阴沉,凤目幽暗,手中把玩着少女的木头人偶,不发一言,此时外头传来动静 分卷阅读122 ,男人微微抬眸,霍一显于门口,急急道:“主子,霍二他们回来了,人已找到了,但是不能确定,那人到底是不是温姑娘。” 霍一的声音和雨声融为一体,然而却又显得极为突兀,便是哗哗大雨,也盖不住那句话。 霍祁年闻言,心里一空,手中动作微顿,冷冽俊美的脸上出现了一丝裂缝,男人冷声道:“人在何处。” “在前厅。”霍一不敢抬头看自家主子的脸色,亦是不敢告诉他霍二带回来的人又是何种模样,他方才看了一眼,绕是见惯大场面的他,也被吓得不轻。 霍祁年将手中木偶收入怀里,起身朝着前厅而去,霍一看着自家主子高大的身影融入雨帘之中,心里滋味极是不好受,这番场景,同主子九岁时被大夫人抛在雁城的场景,一模一样。 他叹了一口气,他原以为主子遇见温姑娘,性子会有所变化,温姑娘喜欢主子,一颗心捧到主子跟前,可主子却硬生生将人推开了,还往人家姑娘的心上插了几刀,殊不知,是往自己心里插了刀啊。 霍一看着密集的雨帘,摇了摇头跟着上去,这段时间,将军府怕是不得安宁了。 此时霍祁年到前厅时,看到一个棺材置于厅中,一股浓重的血腥气扑面而来,他凤目阴冷,手中佛珠骤然收紧,站在旁边的霍二走上来道:“主子,属下是在一个山洞中发现她的,身上衣衫褴褛,手中紧紧握住一把匕首,属下用了全力,也取不下来。” 霍二至今都还记得初次见到那具尸体的场景,生前像是遭遇了猛兽极为疯狂的撕咬,亦或是其他遭遇,总之惨不忍睹,就算是人活着,怕是也难熬过去。 男人薄唇紧抿,雨水打湿男人的衣袍,一滴一滴,泅湿地面,他身上无形散发着一股怒意,紧握着手中佛珠,迈着极为缓慢的步伐朝着棺材走去。 每走近一步,温令儿的笑颜便浮现在他眼前,少女或嗔怒或撒娇,犹如走马灯似的回放着,他走到棺材旁,脑海中闪现出少女最后推开自己的场景,眼底皆是厌恶和疏离,那是她和他最后一面。 他想起温令儿临出府时说的那句话:我宁愿死,宁愿下十八层地狱,也不愿和你在一起。 他微微低头,一具浑身是血、面目全非的尸体赫然在目,身上穿着衣裙早就看不出来,裙摆处隐约可见是他最厌恶的黄色,原本灵动澄澈的眸子紧闭着,死气沉沉躺在棺中,好像从未来过。 少女手里紧紧握着那边曾捅入他心口的匕首,刀刃极为锋利,染了血迹,便是死了也未曾松开,他无法想象,少女生前遭遇了何事,她静静躺在那处,明明前几日还气势汹汹同他争吵,然而如今彻底安静了下来。 男人原本如古井无波的心剧烈痛了起来,心脏紧缩,好似那把利刃一刀一刀刺入他的心里,然后整颗血迹淋漓的心被扔进巨浓的盐水中泡着,痛不欲生,却又真实清醒。 霍祁年紧握着佛珠手钏,指尖泛白,只听得一声响亮的声音,手钏突然断开,滚圆的佛珠掉落在地面,发出清脆的声响,四处溅开,有些碰撞在棺木上,发出沉闷的声音,一颗一颗,敲在霍祁年的心上。 霍二看着四处飞溅的佛珠,心里一顿,连忙示意一旁的暗卫去收拾,这佛珠是般若寺大师开过光,又在寺庙中养了三年,为了压住主子的嗜血之性,他看着主子平静如水的脸,知道他心里如今是极不好受。 此时厅门口传来一阵脚步声,是白嬷嬷等人来了,然而顾忌霍祁年在场,并未上前,可纤云和弄巧皆是哭红了眼,毕竟无论是宰相府还是将军府都未曾找到自家姑娘的踪迹。 “老奴见过将军,不知可否让老奴看姑娘最后一眼。”白嬷嬷颤着声音,若是按照原计划,这个时候温令儿应该好好待在宰相府里,然而谁知半道上出现刺客,便是事先知道计划的她,如今也难以确定了。 她话音一落,纤云和弄巧哭得更是伤心,两人又怕被霍祁年斥责,拼命忍着哭声。 霍祁年沉默了许久,目光未曾从少女身上移开,男人面色阴冷,不悲不喜,过了许久,他方才移开目光,继而道:“守好此处。” 言罢,男人转身离开,暗卫齐齐将前厅围得水泄不通,白嬷嬷和两个丫鬟松了一口气,急忙围了上去,然而两个丫鬟只堪堪看了一眼,惊叫出声,捂嘴瘫倒地上,放声大哭。 白嬷嬷看着面目全非的少女,心里猛然一紧,几乎快要站不住,她上一次看到这般场景时,还是在宫里的时候。 她定了定心神,细细打量少女,不放过任何一处,然而从头发丝到裙衫,皆是温令儿的服饰,而且手里还握着那把匕首,她曾在温令儿那处见过。 她伸手碰了碰,匕首握得极紧,压根取不下来,就在此时,白嬷嬷余光瞥见少女的指间,她若没记错,温令儿一直戴着一枚指环,便是连沐浴和睡觉都不会摘下来,难不成被贼人取了去? 然而她手里又紧握着那把匕首,若要取下指环,必然是要拿开匕首才行,而且少女头上和颈间的珠宝首饰皆在,贼人不可能只单单拿走指环。 分卷阅读123 所以她可以初步确定,躺在棺木中的少女,也许并非是自家姑娘,白嬷嬷心里大定,然而又怕被人看出,连忙垂了眼,满脸悲意,低声安慰着两个丫鬟。 此时前厅不远处闪过一个人影,往后院的正屋而去,大夫人和老太太正等在屋中,两人一颗心悬着,她们倒不是担心温令儿,而是想知道真相罢了。 那人正是大夫人身边的秋嬷嬷,她进了屋里,朝着两位主子行了一礼道:“老奴老太太,太太,如今温令儿的尸体正在前厅,不过大公子出府了,离开前特地说了,不允许任何人靠近那处。” 闵氏闻言,心里大定,她等这一刻等了十几年,心中耿耿于怀之结终于有了结果,然而意料之内的喜悦却并未如期而至,只有一阵怅然若失感。 霍老太太看了自家儿媳一眼,到底是叹了口气,她幽幽|道:“你做的这些事,安儿心里都知道,你为了私怨,如今是彻底和他离了心了。” 闵氏闻言,心里一刺,她自嘲地笑了笑,淡淡道:“儿媳不悔。” 霍老太太虽不喜温令儿,可起码自打温令儿出现,霍祁年的情绪终于有了变化,谁知如今,她这个好儿媳为了陈年旧恨,又再次出了手。 然而到底悔还是不悔,也只有闵氏知道。霍祁年出生,她除了必要时,从未抱过他,在他九岁时借着他的手杀了他心爱的猫儿,好像从那个时候起他就再也不会表露自己的情绪。 可那又如何,若非因为他,自己何至于一辈子只能守寡? 她悔吗?她不悔。 此时出了府的霍祁年策马直往京郊军营而去,他知道这是母亲的手笔,他只是以为,她会为他收手,可到底是他算错了。 如今他想的,不过是少女能活着,亲情血缘,他一开始就不曾拥有,为何将少女强硬留在身边,是因为从未有人像她那样对自己袒露内心,然而为何一而再再而三推开她,一切都是因为他觉得他不配。 可如今他悔了,霍祁年心里还抱着最后一丝希望,他不想她死,他想她留在他身边,就算是死,也应他允了才行。 雨下得越发大了,犹如倾盆一般浇落人间,几乎要将这世间所有肮脏的东西都如数冲去,街道上早就没了行人,坐在茶楼悠哉喝茶的人看着有人淋着大雨打马而过,也只当做笑谈。 而被众人记挂在心里的温令儿,如今正靠在榻上同伏梦下双陆棋,外头雨打芭蕉,弥漫着清凉的水汽,放眼看去,便能见到浓的犹如牛乳一般的雾气漂浮在山林间,她心里一阵安然。 “如今那具尸体已经被运回将军府了,那个死去的少女同你年纪身高相仿,而且又换了你的衣裙收拾,脸部也毁得不成样子,将军府的人不会认出来的。 而且方才暗卫递了信来,不出明日,你就能见到你的兄长了。”伏梦看着少女往向窗外的目光,带着无助和迷茫,她笑着安慰道。 温令儿看向伏梦,一时说不清心里何种滋味儿,她笑道:“霍祁年是个杀人不眨眼的人,我总怕哥哥同我一样,在他手中讨不得好,而且王爷此次出手,到时又因我这个不相干的人和将军府势不两立,我心里有愧。” “别怕,王爷看中的人,就算是陛下也会给几分面子,如今将军府有位娘娘在宫里,一定不会和明德王府硬碰硬的。”伏梦揉了揉温令儿的脑袋,小姑娘软软糯糯的,真是可爱极了。 “王爷对我如此照顾,我如何能报答他这份恩情呢?”温令儿发现自己好像再次欠了别人的人情,可不知为何,她总觉得明德王让她不由心安,有一种父亲给她的安全感。 以前在温府时,父亲虽然待自己冷淡,可出事时会将自己护在身后,如今明德王给她的这种感觉更甚。 伏梦看着少女眼底的愧疚之意,想起了王爷的打算,握着温令儿的手,温柔道:“你若是愧疚,不如趁着这段时间多和王爷说说话,他一个人孤独太久了,如今有个闺女一般的孩子陪着他,他心里是开心的。” 温令儿闻言微顿,想起明德王哄着自己吃药时笨拙的模样,心里微微一暖,朝着伏梦点了点头。 趴在一旁的白狐也极有灵性地伸出小爪子拍了拍温令儿的手,撒娇一般在她怀里打滚,温令儿被白狐引去了注意力,看着可爱的白团,忍不住笑出了声。 此时别庄前院,明德王正在捣鼓着手里的玩意,这几日温令儿闷闷不乐,也只有在和白狐玩在一块时才显露笑意,让他不禁有些担忧。 他特地查阅书籍,听闻小姑娘最是喜欢漂亮的东西,左右他就是一个闲散王爷,时间多的是,说不定自己的方法就有用了。 “王爷,您怎么在捣鼓这东西?”一个白衣青年走了进来,看着明德王捏着绣花针,有些嫌弃说道。 “去去去,小姑娘最喜欢这种玩意儿,你一个大老爷们懂啥?”明德王瞪了一眼旁边的青年,又埋头继续缝制着手里的东西。 白衣青年闻言愣了愣,知道明德王口中的小姑娘是谁,毕竟这几日他为了那孩子忙前忙后,白衣青年笑眯眯道 分卷阅读124 :“你这个人就非常小气了,养了闺女不告诉我?好歹也让我看看闺女长什么模样?” 明德王听着“闺女”二字不由身心舒畅。他看着满脸羡慕之意的好友,心里极为骄傲,虽然温令儿并非他女儿,可他也有认干女儿的打算,也算是弥补自己亏欠明秀的遗憾,他不想眉眼同秀秀相似的孩子,最后落得和秀秀一样的结局。 他冷哼一声道:“闺女自然是养在深闺,你这种大老粗吓到她怎么办,不过你要见我闺女也没问题,先准备见面礼吧。” 明德王摆了摆手,又继续捣鼓手里的东西,白衣青年无奈耸了耸肩,应道:“你这老匹夫还真是计较,人家小姑娘认不认你这爹还难说呢。” “那又如何,千金难买我乐意。”明德王并不在意温令儿是不是会答应,他想宠着一个孩子,不是非得人家答应才行。 两人正说着话,此时便有暗卫冒雨匆匆而来,恭敬道:“主子,温姑娘的兄长在京郊军营,如今跟着霍祁年在去往将军府的路上。” “做好准备,今晚就动手。”明德王停了动作,看着密集的雨帘,眼底闪过一丝冷意。 坐在一旁的白衣青年看着好友郑重其事的模样,知道他此次是真上心了,继而懒懒道:“既然你都插手了,那我这个做干爹的也不能不管。” 他话音一落,便消失在窗边,留着明德王捏着绣花针吹胡子瞪眼骂道:“你做梦吧,我闺女可不会认贼作“父”!” 站在门口的暗卫闻言,头低了几分,心里暗暗思忖道:“王爷好像也把自己骂进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0420:29:50~2021010521:32:25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philomel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56章 吐血 夜间下了大雨,阴沉沉的天好似倒着的海,雨一直未停,淅淅沥沥下了好几日,原本繁荣的街道显得无比萧条,京都内商贩早就收了摊,原本亮如白昼的街道暗了不少。 此时有两人打马而来,马蹄哒哒声在空旷的大道上显得极为突兀,两人直往将军府而去,隐入夜色之中,两人消失在拐角处,便有十几个暗卫运着轻功悄然无声跟在身后。 将军府内灯火通明,暗卫守着前厅,大夫人则是带人坐在廊间,她没想到自家儿子真将死人放了这么久,眉间覆了一层寒意,她没想到温令儿就算死了,也依旧给自己添堵。 李管家站在大夫人身边,耀武扬威,温令儿前段时间当众拉他脸的事,他还记在心底,如今人死了,眼底露出幸灾乐祸之意,冷声道:“大夫人才是将军府的主子,你们这些狗东西,赶紧让开!” 他话音落了半晌,皆没有人理会他,霍二冷冷盯着将军府门口,等着自家主子回来,他的主子是霍祁年,而非大夫人,若自己真的让了,那他等于将自己的命亲手奉上,而且,霍家暗卫只忠于家主,其他人一概不在考虑范围之内。 “你们是忘了,是将军府供你们吃喝?你们的家人还看着将军府过活,如今在我面前讲究骨气,是不是太自以为是了。”大夫人捧着茶水喝了一口,看着将前厅围得水泄不通的暗卫,气得心梗。 大夫人话音一落,便朝着李管家摆了摆手,此时将军府的府兵将前厅围了起来,约摸二十几人,手中提着刀,来者不善。 “夫人,属下无意违抗您的命令,若是您执意如此,请恕属下等人冒犯了。”霍二提着长矛站在前厅门口,朝着大夫人恭敬道。 “哼,你不过是大公子的一条狗罢了,这个将军真正做主之人是大夫人,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李管家言罢,得了大夫人眼神示意,朝着带头的府兵比了一个手势。 带头的那人领会,便提刀朝着霍二刺去,霍二眉眼微冷,他倒是小瞧了大夫人的狠心,他伸出长矛,换了一个方向,轻巧躲过那人攻击,手执长矛挡着大刀,一个手刀重重劈在带头之人的脖领间,一招致命。 “好啊,你杀了人,来人,将他拿下!”李管家下令,其他围在一旁的府兵朝着霍二冲了过去。 就在此时,便听得外头传来马蹄声,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霍祁年大步流星走进来,凤目阴沉,身后还跟着一个少年。 霍二看见自家主子脸色阴沉,便退到一旁,如今是自家主子和大夫人的主场,自己做好分内之事便可。 霍祁年冷眼看向大夫人那处,并不理会,只带着身后人进了前厅,少年看着厅内的棺材,还有跪在一旁泣不成声的纤云,心里一紧,彻底冷了脸色,霍祁年这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当下就惊得说不出话来。 “纤云,你跪着做什么?”少年走到纤云跟前,手握成拳头,冷声问道。 纤云问声抬头,擦干泪水,看向来人,看了好一会儿,方才认出来是二公子,她一把抱住少年的腿道:“公子,姑 分卷阅读125 娘她……她死了!” 这声音石破天惊,将雨声都盖了去,落在在场所有人耳中,少年整个人愣在原地,他如何能信妹妹真的死了?明明他曾来将军府偷偷看过她的,她的妹妹天真烂漫,善良无比,怎么可能会死? 他明明和妹妹是龙凤双胎,就算她死了,自己肯定能感受到,这不可能。 “你说什么混账话!”少年一把甩开纤云的手,看也不看棺木,转身就要离开,他的妹妹才没有死,将军府不过是随意找了一具尸体糊弄自己罢了。 霍祁年冷冷清清站在阴影里,看着少年面色愤然走向门口,他下意识摩挲掌心佛珠,才发现早就断了,犹如少女死去一般,消失在他掌心之中。 此时少年越过霍祁年身旁,看着男人冷漠至极的模样,想起他对自己说过的话,心里怒意翻涌,捏紧拳头猛地朝着霍祁年扑了过去,他那么信任霍祁年,他如今交给自己的就是一具尸体么。 霍祁年并不躲闪,下颚生生地挨了少年一拳头,此时一旁的霍二正要出手阻止,便被霍祁年眼神制止了,他如今也不知,自己以前对少女做过的事,是否真的是正确。 “霍祁年,你不是承诺过要好好照顾喃喃的吗?你的心被狗吃了?她那么喜欢你!”少年揪着霍祁年的衣襟大骂,气得红了眼眶,若不是霍祁年当着他的面承诺,他如何会像条狗一样给他卖命? 以至于温令儿想见他时,他都狠心拒绝了,明明知道妹妹在找自己,他满心都是霍祁年那番话,只能偷偷去了当铺,将铜牌当了出去,告诉自家妹妹自己是安全的,他那个时候如何能想到她的处境如此艰难呢? 少年想到此处,不由泪流满面,他松开手,一步一步走向棺木,明明不过四五步的距离,可他却觉得好像隔了一条河。 霍祁年面色平静,好似并不在意少年如何骂自己,好像并不在意死的人是谁,他此时犹如一尊雕像一般,矜贵自持,没有七情六欲,这幅模样落在少年眼里,便是石头做的心,冷漠无情。 一旁的纤云看着自家失魂落魄的公子,忍不住哭出声,若非因为霍祁年,自家姑娘怎么可能会死呢? 左右她也要随着姑娘去了,如今还惧怕霍祁年么?纤云扶着棺木,指着霍祁年骂道:“姑娘明明说要离开将军府,明明你放她走便是,可……可都怪你,你逼得姑娘无路可走,你明明婚约在身,你为何抓着我家姑娘不放呢? 她为了讨好你,该做的都做了,不该做的也做了,过得卑微无比,被你亲妹欺负,被你母亲敌对,你那个时候在哪?你就是懦夫!” 纤云声嘶力竭,骂完之后,便握着少女的手里的匕首,要脖子割去,此时一旁少年手疾眼快,伸手将匕首弹开,纤云摔倒在地,看着二公子眼底的深意,她痛哭流涕。 少年俯身抱着棺材里少女转身,赤红着眼看着霍祁年,冷冷道:“我要带我妹妹离开,你之前救她一命,如今这条命还给你了,恩情抵消,只剩仇恨,你且记着,总有一日,我会让你血债血偿。” “就算是我死,你也别妄想带她离开,她生是我的人,死也是我的人。”霍祁年凤目幽深,站在阴影里,犹如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一般。 少年不由冷笑,他还是低估了霍祁年的不要脸,他嘲讽道:“你当我妹妹是什么人?她就算是被你们看不上,可却是我的掌上明珠,你们将军府算什么东西?仗着权势在手,如此轻视一条人命么?” “你算什么东西在这里乱吠,这里是京都将军府,不是你们穷亲戚打秋风的地方,温姑娘本就是高攀了将军府,如今英年早逝那是没办法的事,你一个小孩子哪里懂得大夫人的苦心。”一旁的李管家看了一眼大夫人,见她并未阻止,便出声反驳道。 然而下一秒,一把长矛穿破他的胸膛,鲜血四溅,李管家挣扎几下,就彻底咽了气,一旁的丫鬟婆子惊叫出声,四处逃窜。 大夫人看着躺在一旁的李管家,手背上还染着他温热的血迹,她出了神,便听得自家儿子阴恻恻道:“母亲,以后可要看紧自己的狗。” 男人话音刚落,此时霍一匆匆跑来,低声道:“公子,秋楠院起火了。” 霍祁年身子一顿,吩咐霍二守好前厅,便运着轻功往秋楠院飞去,霍祁年离开不久之后,少年抱着少女的尸体就要出府。 霍二看着少年,叹了口气道:“如今温姑娘已经死了,你就算抱着她离开,又能去哪呢?不如由将军府厚葬,也算是给温姑娘最后送一次行。” “呸,霍祁年那个狼心狗肺的东西,枉我信任他,将亲妹托付给他,活生生的人如今没了呼吸,你们如今装什么好人?”少年只觉得这里就像是冰冷的坟墓一般,视生命如同草芥,他如今肠子都悔青了,竟然同意让霍祁年照顾自家妹妹。 他话音刚落,此时便听得屋顶传来一阵动静,便有十几个黑衣人飞身而下,提着大刀,进了将军府,其中两个黑衣人直直朝着大夫人刺去,此时霍二无暇顾及少年,往大夫人的方向飞去,暗卫和黑衣人混战,前厅乱作一团。b 分卷阅读126 r   那十几个黑衣人压根没理会少年和白嬷嬷等人,像是有目的冲着将军府的人去的,此时丫鬟婆子尖叫着,四处乱窜,无比混乱。 少年抱着怀里少女,连忙退到白嬷嬷身旁,看着前厅里刀光剑影,低声道:“你们赶紧离开,刀剑无眼,到时候可别伤了自己。” “公子,如今姑娘不在,我也没有留在将军府的必要,不如我跟着你一同离开吧,我在京都刚好有了落脚之地。”白嬷嬷看着双目赤红的少年,如今自然不便将真相告诉他,姑娘念着自家兄长,她务必要将人带走。 少年看着白嬷嬷坚定的目光,点了点头,左右如今他孑然一身,没什么好怕的,不如先将自家妹妹的后事处理,到时候在商量对策。 此时一旁的纤云连忙拉着白嬷嬷衣袖,哽咽道:“嬷嬷,我想跟着你一起走,我想陪姑娘最后一程。” 白嬷嬷叹了口气,摸了摸纤云的头,她转头正要开口问弄巧,身后早就空空如也,她摇了摇头,如今这番境况,谁都有自己的选择,而且弄巧的卖身契还握在将军府手里。 几人躲开前厅的混乱,往将军府的门口而去,然而还未走出前厅,就被霍祁年手下的暗卫拦住了去路,冷声道:“不想死就别动。” 然而下一秒,只听得利剑刺破长空的声音,没入暗卫的胸膛,温热的鲜血溅在少年脸上,他定睛看去,便见到两个黑衣人急急飞来,还不待他闪躲,只觉得颈间刺痛便晕了过去。 两个黑衣人看了白嬷嬷和纤云一眼,其中一个黑衣人朝着白嬷嬷比了一个手势,示意她们赶紧离开,继而便一把托起少年和尸体,运着轻功出将军府,此时剩余的黑衣人见状,并不恋战,飞快撤离将军府。 白嬷嬷想起方才黑衣人的手势,原本的猜测得到证实,她心里长舒一口气,看着血流成河的前厅,扶着吓得腿脚发软的纤云出了将军府,此时所有人都围在已经晕了大夫人身旁,压根没人注意到她们。 黑衣人离开不久之后,霍祁年便匆匆回到前厅,此时前厅一片惨状,暗卫死伤一片,他缓步走到棺木旁,里面空空如也,只余暗红的血迹。 秋楠院里头的东西也全部烧没了,一切都化为灰烬,少女好像从未来过,只停留在他的梦中,皆是泡影。 “主子,属下已经派人追上去了,那群黑衣人下手极狠,而且功夫刁钻,应该是江湖中人,带走了温姑娘的尸体和她兄长。”霍二扶着受伤的肩膀走了上来,方才他为大夫人挡了一刀,失血过多,白着一张脸。 霍祁年目光阴沉,冷冷清清站在阴影中,盯着如水夜色,沉默许久,继而嘶哑着声音道:“不必追。” 言罢,他转身离开,朝着书房的方向而去,前路无光,暗色浮沉,他突然记起,以前少女会提着灯笼在角门处等着自己,手里提着宵夜,冬日寒冷的空气中会弥漫着浓郁的食物香气,一夜又一夜,从春夏之季到秋冬寒时。 他以为自己并不在意,然而却发现不过是习以为常,犹如空气,稀松平常,却离开不得,有关于温令儿的一幕幕闪过心头,最终定格在少女面目全非的尸体之上。 他抬手扶额,只觉得前路漫漫,像是永远走不到尽头一般,然而走了不过两三步,一股锥心刺骨之痛涌上心头,男人生生喷出一口鲜血,他下意识摸向掌心的佛珠手钏,一片空空,他的整颗心也好似被剜去血肉,只剩空洞。 霍一和霍二面面相觑,连忙跟了上去,他们还从未见过自家主子如此模样,还不待他们靠近,便被霍祁年挥手制止了,他并未运内力疗伤,而是生生挨着心里的痛,越是念着温令儿的名字,心中的痛感便强上一分。 男人唇齿之间皆是血腥气,然而却让他眉目越发清明,他从未想过,温令儿已经犹如烙铁一般铭刻在心上,只会越来越深,彻底刻入血肉之中。 霍一看着自家主子的身影再次从亮光中隐入黑暗,心里一沉,叹了一声,主子如今怕是又陷入怪圈中了。 主子不知如何爱人,不知如何学会爱人,所以一而再再而三,伤人伤己,不得休止,原本温姑娘的出现,已经慢慢改变了主子,可如今温姑娘死了,一切又恢复如初。 这一切怪谁呢? 第57章 兄长 下了好几日的雨终于停了,夜晚的空气中渗着清凉感,温令儿靠在榻上,抱着怀里的白狐,等着王爷那处的消息,若不出意外,她今晚就能等到兄长。 伏梦端了一碗热甜汤走了进来,看着小姑娘呆呆看着窗子外头,知道她如今心里担忧自己的兄长,她走过去,将甜汤递给温令儿,笑道:“别急,王爷派去的人如今已经在路上了,而且此次尉寒清也跟着去了,势必会得手的。” 温令儿接过瓷碗,闻言微顿,继而疑惑道:“尉寒清是谁?” “是王爷的好友,算是江湖中人,今日听闻王爷对你的事情上心,便急急赶着去了。”伏梦想起王爷和尉寒清拌嘴之事,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这样也好,温令儿来了这别庄,也算是有了生机 分卷阅读127 。 “既如此,那明日我下厨给王爷和尉叔叔准备一些雁城的特色菜肴,尽一番我的小小心意,虽不能报答救命之恩,可我想感谢他们。”温令儿闻言心里涌出一股暖流,她如何能想到自己会遇到这么多好心人,不仅救了自己,还出手帮自己救出兄长。 伏梦看着少女认真的眉眼,心中微顿,她倒是没想到小姑娘心里已然想到这个方面,她揉了揉温令儿的小脑袋,温柔道:“自然,明日我也帮你,你先把甜汤喝了,睡一会儿,等会你兄长来了,我来叫你如何?” 温令儿看着女子温柔和善的眉眼,顺从地点了点头,将碗里的甜汤饮尽,她看着伏梦离开,靠在榻上,想着这几日发生的事情,原本起伏跌宕的心终于有了丁处,不一会儿便睡意朦胧,彻底睡了过去。 “姑娘醒醒,怎地又在这里睡着了?”温令儿正睡意酣畅时,便听得耳边传来熟悉的声音,她微微睁眼,便看到纤云笑嘻嘻的脸。 她正要说话,便听得身侧躺着一个模样七八岁的女孩,眉眼皆是稚气,小脸胖嘟嘟的,扶着纤云的手起身,揉了揉眼睛,软软道:“你怎么来啦。” 温令儿看着女孩转过头,竟然是七岁的自己,她有些疑惑地看了一眼周围,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回到了雁城温府的院子里,而且“她”和纤云压根看不到自己的存在。 “姑娘,老爷让您去书房呢,说有要事找您。”纤云看着睡眼朦胧的主子,小脸粉嘟嘟可爱极了,伸出爪子揉了揉她的脑袋。 “父亲不是不喜欢我么?为何还让我过去?”女孩抿着小嘴,有些疑惑道。 温令儿看着小一号的自己,她想起父亲,心里畏惧躲过喜欢,可到底是希望父亲能爱自己的,虽然父亲不苟言笑,可对母亲却是极尊重的。 温令儿看着“她”牵着纤云的手去了书房,她想了想也跟了上去,她虽然不喜欢父亲,可他到底没有薄待过自己。 温府还是老样子,没什么变化,她跟着两人进了书房中,压根没见到自家父亲的身影,此时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说话声,“她”连忙拉着纤云的手躲在了柜子中。 温令儿看着不过半人高的柜子,默默走到了屏风后头,此时书房的门便被推开了,温令儿透过缝隙看去,便看到自家父亲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纪十四五岁的男孩,模样瞧着极为熟悉,特别是那双眸子,锐利至极。 “说吧,你来温府找我是为了什么?你想知道的我全都告诉你了。”温大人冷冷看着男孩,面色极为不耐,温令儿从未见过父亲如此模样。 “温大人何必明知故问,我父亲对你说了什么?为何那个女人会出现在你府中?他们又是什么关系?”男孩虽然眉间覆了几分稚气,可通身气度不凡,而且无形中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倒是让人小瞧不得。 温大人看着男孩眼底的寒意,心里微顿,淡淡道:“秀秀是我妻,她如今失忆了,同你父亲已然没有任何关系,她的孩子亦是我的孩子,你还想知道什么?” 若是旁人,他压根不会放在眼里,可眼前少年救过他一命,而且还是守着雁城的少年将军,更是霍将军之子,他于情于理都不能将他拒之门外。 “她的孩子父亲是谁?”男孩面色阴冷,声音犹如清泉石上流,带着少年郎独有的意气风发。 温令儿总觉得男孩眼熟极了,可就是想不起来,到底在哪里见过他,不待他深想,便听得自家父亲道:“自然是我的亲生孩子,你觉得我会娶一个给我戴绿帽的女子?” 男孩闻言,像是微松了一口气,继而冷声道:“希望你说的是真的,若有朝一日我查出来同你之言相左,我会亲手灭了你的温府。” 温令儿看着男孩眼底的杀意,不似作伪,她心里微顿,终于想起来男孩像谁,不就是活脱脱的小号霍祁年么? 不过两人的面容相差极大,只有一双眸子看着像了几分,犹如鹰眼一般锐利,一眼就能看透来人心里所想。 少年话音刚落,此时躲在柜子里的女孩一下子冲了出来,低着头就往男孩的方向撞去,怒气冲冲道:“你这个大坏蛋!” 女孩还未撞到,就衣服后领一紧,下一秒就被少年一把拎了起来,少年看着小姑娘炸毛的模样,小脸嘟嘟的像是糯米团一般,看着极为可口。 “你是谁?偷听大人说话可不是好孩子。”少年凤目闪过一丝笑意,逗着女孩,这可比他以前养的猫儿有趣多了。 “我是你祖宗奶奶,你给我松开!”女孩说完,便听得一旁男人咳了一声,她方才记起来自家父亲站在一旁,她立马噤了声,犹如鹌鹑一般低着头,嚣张气焰顿时消了下去。 温令儿站在一旁看着,忍不住轻笑出声,她倒是记起来了儿时的确有过这件事,最后被父亲罚抄了一百个大字,那个少年自打那次便再也没来过了。 她笑声刚落,便听得少年冷声道:“谁在那处!” 温令儿还未来得及反应,原本还现在外室的少年突然出现在自己眼前,紧紧盯着自己,犹 分卷阅读128 如猛兽一般,不待她开口,少年便一把握住她的手腕。 “你看得见我?”温令儿满眼诧异,想要挣脱少年的手,然而不待她挣脱开,便听得少年道:“喃喃,你往何处逃?” 低沉的男声在耳边响起,温令儿猛然抬眼,此时少年早就消失不见,握着自己手腕的竟是霍祁年! 男人凤目阴沉,身影高大,将她笼罩在阴影中,温令儿心里大惊,想要甩开男人的手,霍祁年却一把将她拉向怀里,抵着她的腰肢,温柔又阴冷道:“喃喃,你逃不掉的。” “你走开!为何不能放过我?”温令儿急得染了哭意,她求救地看向一旁的父亲,他只是定定看着自己,无动于衷。 “喃喃,喃喃,你怎么了。”温令儿听得声音,心里大骇,猛然睁眼,才发觉自己方才做了一个梦。 她额间布满冷汗,一颗心扑通扑通狂跳不止,她长舒一口气,还未放松下来,就被一人抱在怀里,她心里大惊,正要挣脱,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道:“喃喃,哥哥来了,别怕。” 温令儿闻言,微微失神,抬眼看向抱着自己的人,便看到自己朝思暮想的兄长温柔看着自己,她眨了眨眼睛,不可置信道:“哥哥?你来了?我这是在做梦么?” “傻妹妹,你好好看看我。”少年看着自家妹妹苍白的小脸,又气又心疼,自家妹妹脸上的嘟嘟肉早就瘦没了,下巴尖尖的,手上都是淤青,看着哪里像是养在深闺的娇小姐? 温令儿愣愣看着少年,伸出小手摸了摸自家兄长的下巴,温热真实,她不敢确定,又掐了掐自己的手背,一阵痛意传来,她方才哽咽道:“哥哥……哥哥你终于来了,你过得好不好,霍祁年那个混|蛋有没有欺负你。” 少年看着自家妹妹哭得梨花带雨,心里酸涩无比,他伸出大掌一边给自家妹妹顺毛,一边给她擦干泪水道:“我过得很好,喃喃乖,哥哥没事,吃得好过得好,霍祁年是不是欺负你了?” “霍祁年威胁我若是不听话,就要你的命,我怕……那……那哥哥怎么、怎么不来找我?你忘了我么?”温令儿紧紧拉着自家兄长的袖子,卸下所有心防,像个孩子一般,哭得泣不成声。 两人虽然是龙凤胎,可少年心智却比温令儿成熟不少,以前在温府是跟着父亲四处奔波,温令儿被他护在身后,别人欺负她,他会让那个欺负自家宝贝妹妹的人体会十倍的痛苦。 他原以为只要自己在霍祁年手下卖命,他就会好好对待自己的妹妹,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自家妹妹不仅瘦的皮包骨,而且还伤了心,他发誓,有朝一日他会让霍祁年跪在自家妹妹面前求饶。 少年看着温令儿哭得可怜巴巴的模样,心都快碎了,急急道:“哥哥错了,应该早些去找喃喃,哥哥让你受了太多委屈,以后不会了,哥哥答应喃喃,一辈子都不会离开你。” 温令儿这一年被将军府的繁文缛节压的狠了,所有委屈都憋在心里,如今见了亲近的人,心里难过便喷薄而出,她紧紧抱着自家哥哥,放声大哭。 她哭了好一会儿,方才渐渐平息,像是想到什么似的,连忙哽咽道:“哥哥,大姐姐、去了哪里?你们怎么、怎么没有在一块?” 少年原本想哄着温令儿睡下,这个话题他还没想好要怎么开口,然而如今温令儿一提,他又不好瞒着她了。 “大姐如今安全,正在扎格大草原的部落中,你别担心,她……她说等我们在京都安顿下来,她就会来找我们。”少年硬着头皮,他总不能告诉自家妹妹,大姐并非母亲亲生女儿。 大姐和他走散之后被带去了扎格大草原,也不知如何成了扎格大草原部落首领的义女,而且还……还养了不少面首。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笃定的目光,心里悬着的大石头终于落地,止了哭声,躺在自家哥哥的怀里,心里安然,然而小手却紧紧抓着自家兄长的袖子。 少年看着妹妹苍白的小脸,原本就细弱的胳膊如今更是细了几分,像只瘦弱的猫儿一般,他知道她这几日身体状态不好,便低声给自家妹妹哼唱儿时母亲唱过的童谣。 “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①”少年嗓音明亮,犹如风吹过青松高岭,安宁静好,化为潺潺流水,落在温令儿的梦中,不过一会儿,温令儿便睡了过去。 少年看着自家妹妹乖巧安静的睡颜,泪痕未干,他叹了口气,眼底露出宠溺之意,伸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正要离开,才发现袖子紧紧握在自家妹妹手中。 此时藏在床底的白狐突然窜了出来,颇为警惕的看着少年,试探一般地伸出爪子拍了拍他的袖子,试图让少女松开手,温令儿低低嘤|咛一声,便松开手翻了个身。 少年看着眼前通身纯白的狐狸,想到伏梦和他说的话,伸出大掌给它顺了顺毛,低低道:“好好陪着我妹妹。” 白狐看着眼前少年,歪了歪头,极为傲慢地别开头,甩着毛茸茸的尾巴窝在温令儿身旁,换了一个舒服的睡姿,少年见状,便灭了几盏蜡烛,掩门离开。b 分卷阅读129 r   他刚出门,便看到伏梦和明德王站在门口,少年朝着男人抱拳道:“晚辈温瑾枫见过王爷,多谢王爷对喃喃的照顾。” 明德王看着眼前少年,紧握着拳头,像是极为激动,盯着少年看了许久,方才道:“方才你唱的那首歌谣,是从何处学来的?” “是晚辈母亲哼唱的曲子,晚辈曾问过,她并未谈及太多,只说与故人有关。”温瑾枫看着眼前男人,并未多想,只当是他好奇罢了。 明德王闻言,彻底是变了脸色,一旁的伏梦见状,心里有了几分了然,然而王爷不说,她自然不会挑明,这两个孩子若真同明秀有关,那王爷此生也算是有个念想了。 “夜深了,今日你也累了,好好歇息,明日你在同令儿好好说说话。”明德王言罢,伸出手拍了拍少年的肩膀,慈爱说道。 温瑾枫看着眼前和善的男人,心里的感激更多了几分,他朝着男人抱了抱拳,继而跟着管家离开,明德王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方才道:“伏梦,本王有预感,这两个孩子是秀秀的孩子。” “王爷既然如此想,何不去查探一番,当初明秀走得那样着急,必然是有苦衷的,您也该正视这件事了。”伏梦想起陈年旧事,仿佛不过是昨天之事,然而这一转眼已经过去了许多年,众人心知肚明可谁也不愿提及。 如今这两个孩子出现,并非偶然。 明德王点了点头,朝着一旁的属下道:“去趟雁城,查探清楚。” 暗卫正要离开,明德王又冷声道:“顺便查一查有谁欺负过他们,适当给些回礼。” 作者有话要说: ①来自《饮马长城窟行》[汉]两汉乐府青青河畔草,绵绵思远道。远道不可思,宿昔梦见之。梦,见在我傍,忽觉在他乡。他乡各异县,展转不相见。枯桑知天风,海水知天寒。入门各自媚,谁肯相为言!客从远方来,遗我双鲤鱼。呼儿烹鲤鱼,中有尺素书。长跪读素书,书中竟何如上言加餐饭,下言长相忆。 第58章 父亲 温令儿死了这个消息犹如一阵风刮过将军府,掀起了两片叶子,连棵树都未曾撼动,复又恢复平静,好似这阵风没来过,众人都默契地选择性遗忘她。 不过被烧毁的秋楠院却告诉所有人,温令儿的确存在过,这座院子本就偏远,平日便没什么人,以前便没什么人去,如今更是如此,众人都觉得晦气,更是不想靠近。 更甚者,有人还在半夜三更时在此处见过鬼影,如此一来,除了夜间的“鬼影”之外,秋楠院附近是彻底没了人,谁愿意去缅怀一个身份卑微的人呢? “主子,时辰不早了,您该去上朝了。”霍一站在房外低声说道,只有他知道,夜里出现的“鬼影”是霍祁年。 温姑娘死后,好像一切都变了,又好似一切都如同往常一般,府里人都说主子看似没什么不同,然而霍一知道,主子对大夫人的怨念更深了,时常一人盯着温姑娘留下的东西出神,更甚如今,自家主子夜夜不得入眠,只有在秋楠院中,方能寻得一丝平静。 霍祁年并未应声,他倚靠在榻上,打量着周围,以往充满了少女欢声笑语的地方,如今归于平静,室内依旧残留大火烧过的痕迹,四处都是灰暗一片,好似从未有人来过。 他将温令儿从雁城带回来时,便将她安排在此处,他以前来过这里的次数寥寥可数。 因为温令儿在时,这里尽是生机,不同于将军府的灰暗,这里格格不入,浑身脏污的他没资格进入这里,然而他的冷漠将少女拒于千里之外,也因为他这里的东西皆化为灰烬。 室内的残渣和榻上的东西都换干净了,偌大的将军府,他如今只有在此处,曾经最靠近温令儿的地方,心里的叫嚣和疼痛方能减轻几分。 他从来就不是情感用事之人,可此次他到底是低估自己的心了,他没想到温令儿会突然死去,也没想到自己这颗心依旧跳动着,男人屈着长腿,蜷缩在榻上,以手覆面,像是睡过去,又像是假装睡了。 过了许久,霍祁年方才沉声道:“今日告假,不去。” 霍一闻言叹了一声,自家主子已经连续四五日如此了,朝中不少人盯着自家主子的错处,如今主子这是主动给那些人送把柄了,如此一来,主子便将陛下架在火上烤,绕是陛下再看重主子,也不可能一直宽纵他。 “主子,斯人已逝,您……” 不待霍一说完,便听得室内传来男人阴冷低沉的声音:“滚。” 霍一无奈叹了口气,他从跟在霍祁年身边开始,就读不懂他到底在想什么,明明为了保护温姑娘,同大夫人和老太太抗衡,并且费了心力安顿温瑾枫,若真是讨厌,何必放在身边看着? 然而若是说喜欢温姑娘,却也不见得,他将人从雁城带回,将人安置在后院,却不曾多花心思照顾,霍一摇了摇头,转身离开。 霍祁年闭目养神,凤目覆着一层寒意,听着院内的蝉鸣声和风声,周围静悄悄的,他想起夜间时外头无一丝灯影,同整个 分卷阅读130 将军府隔离开,他从未注意过,她一个小姑娘是如何在人生地不熟的将军府活下去的。 此时只听得房门外一声轻响,男人心里一顿,起身查看,便透过窗子看到一个人影,继而听得有个女声哽咽道:“姑娘,对不起,没能跟着你一起走,希望你别怪我,我家中还有弟妹需要我照顾,我知道你没死,你有白嬷嬷她们照顾,必然是会顺风顺水的,可我不一样。 姑娘,其实我是大公子安插在你身边的眼线,大公子对你的行踪了如指掌皆因为我递了消息,我以为你会嫁入将军府,到时候我也能跟着当个管事嬷嬷。 大公子那么喜欢你,你不也很喜欢他吗,可为何你们会闹得如此僵硬,那个时候我退缩了,我怕,我怕我跟着你过不好。 姑娘,你一路走好。” 来人正是弄巧,她这几日听闻秋楠院有“鬼影”,心里甚是不安,今日便来偷偷烧纸,絮絮叨叨说了一些没头没尾、逻辑不清的话,不过是说给自己听的,以求心安,毕竟她选择留在将军府,没有送她最后一程。 然而她却不知,自己这番无心之言落在室内之人耳中,却成了一把刀,将男人的心脏挖开,挑出里头最阴暗又卑微的一处,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 霍祁年温柔摩挲着手里的木偶,少女眉眼乖巧,娇靥嘟嘟,看着天真烂漫,他如今后知后觉,她的模样,已刻在他心里。 他如此耿耿于怀,不过是因为喜欢她,喜欢而不自知,他看着少女美好如骄阳,心里生了摧毁欲,她若显于众人眼前,难免惹人惦记,她只能属于他,可他不配拥有她,两相矛盾,犹如烈火烹油,如数浇进他的心里,咝咝作响。 他在战场上看过太多人的生死,犹如旁观者般,冷眼相看,人类的悲喜并不相通,他体会不到。 他如今才知,失去心之所爱,何为痛不欲生之感,好似活人生生从心里挖出一块血肉,无人察觉这种痛。 “喃喃啊,你的确是要了我的命。” …… 夏至已至,知了声声聒噪,山中别庄不似京都炎热,山风清凉宜人,明德王正和尉寒清在凉亭中下棋,两人又开始因为悔棋之事争执不休,一旁的管家习以为常,慢悠悠替两人续了茶水,继而又站在一旁观棋。 “我算了算,自打我和你下棋以来,你悔棋不下百次,你说说你到底是为什么?”尉寒清看着这几日春风得意的好友,真是越发让他看不顺眼。 明德王将棋落在棋盘另一处,喝了口茶,笑眯眯道:“这你就不懂了吧,下棋最重要的是开心,输赢无所谓,这是境界,你不懂。” “罢了,你自己下去吧,我去陪我的干女儿钓鱼去,这见面礼我可给你送来了,你别耍赖啊。”尉寒清将棋子扔在一旁,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明德王如何能同意,他这个不着调的好友最会哄小姑娘开心,等会把喃喃哄走了怎么办,他连忙示意暗卫挡在好友跟前,着急道:“小姑娘如今怕生,你去了会吓到她,等等,且在等等。” “你这老匹夫,你不就是舍不得闺女嘛。”尉寒清明德王虚伪的嘴脸,气得摇头笑道。 “你懂什么,你就算是要去见她,也该准备一些上的了台面的珠宝首饰。”明德王翻了一个白眼,想起自己为温令儿准备的礼物,就差最后一道工序了,小姑娘定然会喜欢的。 两人正说着话,便看到温瑾枫来了,尉寒清眯了眯眼睛,看向明德王道:“你不是着人去查探消息了么,怎么这两个孩子的身世还未查明?” “约摸就这两日之事了,不急。”明德王看着温瑾枫走来,换了一副慈爱的面孔,尉寒清被好友这幅父爱泛滥的模样惊得鸡皮疙瘩掉一地。 “晚辈见过王爷,不知您现在可得空,晚辈有话同您说。”温瑾枫朝着明德王行了一礼,恭敬问道。 “自然有空,你且进来坐着说话。”明德王笑着说道,他如今看着两个眉眼肖似明秀的孩子,心中总是觉得愧疚,唯恐再次让他们陷入险境之中。 温瑾枫并未察觉到明德王的心思,他此番前来,也是为了道别之事的,虽然王爷为人和善,可毕竟此处是别人家,他不想再让自家妹妹过着寄人篱下的生活。 “晚辈多谢王爷,今日晚辈前来是为了道别,晚辈和妹妹在此处打扰多时,如今令儿身体已然痊愈,京都之中关于她的消息也渐渐被人遗忘,如今是离开的好时机。” 温瑾枫话音刚落,明德王就变了脸色,他有些着急道:“你们如今能去何处?京都如此之大,你们两个孩子如何立足?” “劳王爷担忧,晚辈家中还有一个大姐,是母亲之前收养的女儿,她如今是扎格大草原部落的将军,她会派人过来接我们过去,京都太大,不过却没有我和妹妹的容身之处,您的恩情,只能等之后再报了。”温瑾枫言罢,便跪了下来,朝着明德王叩了三个头。 如今自家妹妹好不容易逃出将军府,不用再受霍祁年的牵制,若是继续待在京都,怕是会露馅,而且京都鱼龙混杂,他手中没有势力,如 分卷阅读131 何能保护好自家妹妹? 只能暂且将妹妹托付给大姐照顾,将军府欺他妹妹,他定不放过他们,不过如今最重要的还是先安顿下来,不能让令儿跟着自己受苦。 明德王看着满脸认真的温瑾枫,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如今两个孩子不过是客人,他就算是想硬将两人留下来,也没有任何理由。 一旁的尉寒清看着好友焦灼却沉默的脸色,心里自然是替他着急,连忙道:“你们不必急着走,过几日我会带着商队去往扎格大草原部落,不如到时候你们跟着一起,也算是有个照应,就算是将军府察觉,看到王爷的车队,他们自然是不敢动的。” 他话音刚落,便看到明德王要吃人的目光,他连忙使了个眼神,继续道:“如今你们且安心住在此处,趁着这个机会也多逛逛京都,也算是不枉此行,你觉得如何?” 温瑾枫不过是个十四五岁的少年,论心思怎么敌得过尉寒清,他细细一想也觉得此事可行,便点了点头,抱拳道:“既然如此,那就多谢王爷和尉先生相助了。” “不必……不必客气。”明德王如今的确是笑不出来了,脸色可谓极为苦涩,他连之后的计划都想好了,如何想到两个孩子就要离开京都了。 “那晚辈先行告辞。”温瑾枫话音刚落,正要转身离开,便看到不远处便有暗卫行色匆匆而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婆子。 此时庄子后山的沁心湖里的荷花开了大片,花苞摇坠,香气浓郁,远远望去犹如粉色云团顺着风摇曳,景致极美,令人流连忘返。 温令儿在别庄已经养了大半月,身子终于痊愈了,今日趁着天气晴朗,便彻底趁着伏梦下山,偷偷一人来了湖心亭中钓鱼摘荷花,少女懒懒靠在围栏上,发鬓微乱,珠钗微斜,支着下巴喂湖里的鱼儿,鱼竿早就就被她丢到一旁了。 白狐静静窝在温令儿身侧,乖巧可爱,原本该成为明德王围脖的白狐,如今成了温令儿的伙伴,和温令儿几乎形影不离,然而对旁人却又傲慢无比。 她已经许久没有这般自在过了,看着湖里摇头摆尾游来游去的鱼儿,忍不住呼出一口浊气,微微垂眸,看着伸懒腰的小狐狸,突然记起来自己没给它起名字。 “小狐狸,我给你起一个名字如何?”温令儿伸出小手在白狐的下巴抓了抓,看着舒适地眯了眯眸子,忍不住笑出声来。 白狐听着少女清脆悦耳的笑声,便用下巴蹭了蹭少女的小手,发出亲昵的声音,温令儿看着小狐狸今日好似兴致极好,她伸手将白狐抱在怀里,一边给它顺毛,一边道:“就叫你乳酪如何,白胖胖的,而且很好吃。” 温令儿想起明德王给自己送的乳酪,而且这只白狐原本应该是明德王的猎物,如今成了自己的宠物,这个“乳酪”的名字,也算是感谢王爷的一番心意了。 白狐貌似不太满意乳酪这个名字,软软的耳朵趴趴的,可又是温令儿取的,它想了想,到底是在温令儿怀里翻了个身,算是同意了。 一人一狐正玩的尽兴,此时她身后传来声音道:“喃喃,怎么穿的怎么少。” 温令儿转头望去,是自家哥哥来了,一同来的还有王爷和伏梦姐姐,王爷身后还跟着一个白衣青年,看着应当是伏梦上次提过的“尉寒清”了。 她连忙起身,朝着王爷等人行了一礼,继而看向自家哥哥道:“我穿的够多了,而且这是夏日,不会生病的。哥哥怎么同王爷一起来了?” 温令儿有些疑惑,毕竟自己和哥哥不过是此处的客人罢了,明德王就算是再好客也不可能天天把时间花费在他们身上吧,可这半个月以来,她日日都能看到明德王的身影。 温瑾枫看似极为激动,他伸手握住自家妹妹的手,温和道:“喃喃,我们有件事想告诉你。” 我们?温令儿有些疑惑地看着自家兄长,然而看着眼前几人面色极为喜悦,她笑道:“兄长怎么了,可是有什么喜事?” 温瑾枫和明德王对视了一眼,不由笑出了声,一旁的尉寒清看着两个男人磨磨唧唧,有些无奈道:“赶紧说吧,我还等着认干女儿呢。” 温令儿闻言更是云里雾里了,她看向一旁的伏梦,来人也无奈笑着耸了耸肩,她有些无奈道:“哥哥快说吧,吊着我的胃口呢。” “令儿,你身上可有一枚指环?缀有四颗不同颜色的水晶?”温瑾枫想起方才那个婆子的一番话,只觉得如同做梦一般,原本那样的情节只存在于话本中,不曾想他们也有如此机遇。 温令儿闻言微惊,她原以为这枚指环只有自己才知,然而看着兄长认真的神色,她点了点头,将手伸到众人眼前,轻声道:“可是这枚?” 少女葱白纤细的指间戴着一枚精致小巧的指环,正如那个婆子所说的那般,一旁的尉寒清点头道:“正是这枚,这是王爷让我准备的礼物,是送给三姑娘的首饰,当时王爷人在西域,并未见过这些东西,同样还有配套的缕金流云百蝶穿花云缎齐胸襦裙。” 男人话音一落,温令儿微微变了脸色,她连忙道:“这件裙衫我 分卷阅读132 之前参加宰相府花宴时穿过,当时……当时宰相夫人极为意外,而且还问起了母亲之事。” 温令儿言罢,明德王叹了口气,有些黯然神伤道:“令儿,你的母亲是宰相夫人的嫡亲妹妹明秀,原本应嫁给我,最后远走他乡,从此没了踪迹,明秀的所有事情,她都是知道的。” 温令儿如今明白了,从一开始陈氏眼底的深意,到宰相府嬷嬷不假思索答应自己,最后是宰相夫人对自己的关注和厚待,皆是因为母亲,母亲是宰相夫人之妹。 “为何母亲会一人去了雁城?”温令儿心里惊诧无比,若母亲是宰相夫人的妹妹,为何竟会远走他乡? “唉,说来话长,都是我的错。”明德王叹了一声,皆是愧疚之意,他看着满池荷花,将陈年旧事缓缓道来。 至于离开的原因,是众人难以启齿的,外头传言明秀在同他订婚之后同一个男子行了苟且之事,暗怀珠胎,家中父母逼着她流了孩子,可明秀不愿,便独自一人离开了。 那时他年轻气盛,不愿听明秀解释,并且同明秀解除了婚约,可不久之后,才发现是一场乌龙。 王府里头会养着通房丫鬟,是为了主子知晓人事准备的,那时还是世子的明德王心里有明秀,不愿同别的女子发生|关系,然而某个晚上,有个丫鬟给他下了药,他便着了道,次日醒来,丫鬟不见踪影,他以为是一场梦,便也未放在心上。 最后才知,那日他被下药确有其事,不过同他云雨的人并非是丫鬟,而是扮作丫鬟的明秀,人不知鬼不觉,所有人都未曾察觉,最后是明秀身边的嬷嬷说出来的。 当时王府派人找了两三年,刚开始还有明秀的踪影,可不知为何就断了消息,最后收到的消息时,明秀在一场战乱中丧生了,众人为明秀准备了后事。 斯人已逝,活着的人依旧要向前走,没有人知道,明秀隐姓埋名,在雁城度过了短暂的一生,也没人知道,明秀当初被众人诋毁嘲笑的两个野孩子,是当今皇帝亲弟的孩子。 温令儿听完明德王的一番话,笑意彻底消了下去,心里百般滋味,一阵无力感自心底涌出来,她没想到,母亲的经历如此坎坷,而且还受了那么多苦,最后丧命于温府中。 她整个人呆呆坐在一旁,心里满腔哀意,堵得发慌,不知从何说起,她没有资格怨恨任何人,可母亲却因那些人而死,也因自己而死,母亲最后为了保护她们,被那个女人害死,她有什么资格感到喜悦呢。 “喃喃,你没事吧?”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充满悲伤之意的目光,心里一紧,唯恐她自己钻了牛角尖。 “哥哥,这是真的吗?”温令儿紧握手掌,眼底泪光闪烁,不由哽咽道,她如今心乱如麻,不知如何应对这样的事情,明明一切都是清晰明了的,怎么会变成如今的状况。 “喃喃,这是温府的于嬷嬷说的,她当初是父亲的乳嬷嬷,当初这件事,她全程都参加了。如此说来,父亲并非不爱我们,而是父亲早就知道,母亲自愿同他做了交易,而父亲也同意了,你无须感到愧疚,母亲也不愿看你如此。”温瑾枫以前的种种疑惑,全都在今日有了答案,为何父亲对他们不管不顾,为何母亲不在意父亲对她如何。 母亲不过是为了找一个安身之所,而温府不过是看中母亲过人的才华,各取所需罢了。母亲从一开始就做好了准备,为他们铺路,可惜到底是狠不下心,这才被心存不轨之人害死。 “对不起,是我的错,若当初我坚持信任你们的母亲,结果不会如此,你们可以不认我,但是如今秀秀已经去世,让我……来照顾你们罢?”明德王悔得肠子都青了,“我这个父亲”五个字都说不出口,他这十几年以来一直忏悔,以为自己再无补救的机会,可如今秀秀给自己留下了骨肉,他何德何能? 温令儿看着眼前的明德王满是歉意的脸,此时终于记起来,母亲当初藏在床底下的画像,同明德王的眉眼如出一辙,她记得母亲温柔的笑意,眼底毫不遮掩的爱意,原来真相如此。 可他为何不信母亲,为何偏偏听得旁人之言? “我……需要缓一缓。”温令儿言罢,转身离开,若是更早之前,她也许会开心,毕竟自己的父亲是当朝王爷,可如今她心底一片苦涩,母亲死了,如今真相如何,又有什么用呢。 一旁的白狐歪头看了看众人,好似察觉到少女心情不好,朝着明德王龇牙咧嘴,发出凶狠的吼叫声,继而便转身朝着温令儿的身影跑去。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失魂落魄的背影,他知道她心里是想念母亲了,母亲当初为了救他们被温府主母害死,他叹了口气,连忙追了上去,明德王看着两个孩子的背影,正要抬步跟去,便被伏梦制止了。 “王爷,令儿是明事理的孩子,您别担心,她需要时间理一理其中缘由,让他们自己处理罢。” 伏梦原想过温令儿知晓自己是明德王的孩子,会开心,会借机报复将军府,然而如今是她狭隘了,明秀果然是名动京都的才女,养出来的孩子自然是懂得感恩的。 分卷阅读133 “怪我,一切都怪我。”明德王心里一片苦涩,悔恨交加。 “王爷,这么多年你为了明秀未曾娶妻生子,并非无情无义之人。如今既然认亲,也该对当年之事做个了结了,给明秀一个交代,也给自己一个结果,那两个孩子是好孩子。”尉寒清拍了拍好友的肩膀,满是唏嘘道。 “是啊,也该是了结之时了。”明德王看着两个孩子渐行渐远的背影,长叹一声,他逃避了这么多年的真相,也该正视了。 长风吹过,荷叶作响,搅乱一池翠波,掩盖了他人叹息,将世间万事万物吹拂而起,浮浮沉沉,不得休止。 作者有话要说: 剧情节奏的确慢了一些,我自己想过,后期会加快节奏的,谢谢你们的建议和支持,天凉多加衣。 第59章 集宠爱 “喃喃,你让哥哥仔细和你解释好不好,这件事情并非你想的那样。”温瑾枫站在门口,面色着急朝着屋内说道。 自打那日自家妹妹知道了自己的身世,便闭门不出,谁也不愿意见,他知道她是心中愧疚,可总不能一直如此。 温令儿坐在榻上,静静摩挲着母亲留给她的指环,一双眸子哭得红肿无比,听着自家哥哥的话,她有些迷茫地抬起头,看着门口道:“哥哥,你回去吧,我一个人静一静。” 她总觉得一切并不真实,然而却又都是真的,一下子将她的人生全部打乱,好像母亲在时,一切都是笑话,众人难以启齿,如今母亲死了,他们好似释然了一般。 所以过往的伤害并不存在么?让她踩着母亲的痛苦去认明德王为父亲,她还真做不到。 温瑾枫如何能听,他知道温令儿的性子,容易陷进死胡同里,不然也不会因为霍祁年之事黯然神伤那么久,他叹了一声:“喃喃,既然你心里在意,为何不去看看他打算怎么做,他为了母亲,这些年并未娶妻生子,一切事情皆是过往,既然以前的遗憾无法弥补,可未来却是可以。” “他会做什么?他能做什么呢?”温令儿擦了擦眼角的泪水,低声道,窝在她身旁的白狐极为亲昵地碰了碰温令儿掌心,像是安慰她一般。 温瑾枫心里着急,打算破门而入,此时身后便传来温柔的女声道:“你可是枫儿?” 他闻言微顿,这声音竟然同母亲极像,猛然回头,便看到一个衣着华丽的夫人缓缓走来,身后还跟着个少女,覆着面纱,看着同自家妹妹年纪相仿。 “晚辈名唤温瑾枫,不是夫人是?”温瑾枫眼前夫人,总觉得有一股莫名的亲切感,而且她的声音同母亲的声音有些许相似,让他不由心生靠近。 明氏看着眼前的少年,面色难掩激动之意,昨日明德王派人给宰相府送了帖子,邀她带着府里孩子一同来别庄小住,她这几日因为温令儿之死郁郁寡欢,便同意了。 不曾想明德王已经查探出温令儿的身世,她正是自己妹妹和他的孩子,明氏当初的直觉是对的,喜上加喜的是眼前少年也是妹妹之子,她看着少年俊郎的眉眼,想起妹妹离开前说的话,忍不住流了泪。 她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慈爱道:“好孩子,我是你母亲的姐姐,你叫我姨母便是。” 明氏顿了顿,继而拉着自家女儿的手,介绍道:“这是我的女儿林容,也是你们的表姐,你们的表哥如今在宫中处理政务,晚些时间会赶过来。” 林容朝着温瑾枫点了点头,继而轻柔道:“表弟,令儿表妹身体恢复如何,我听闻她受了极为严重的伤。” 她前几日听到温令儿的死讯,犹如晴天霹雳缓不过神来,明明是才见过面的活生生的女孩,怎么就突然死了呢,她还记得温令儿看着自己残缺的脸时对自己说过的话,小姑娘善解人意,又真实温暖。 若非得温令儿相助,自己顶着这张脸便要遗憾终生了,好在好人有好报,温令儿不仅活了下来,还成了自己的表妹,她耐不住心里的激动之意,便跟着母亲一起来了。 “姨母,表姐,妹妹如今身子已然恢复,可是心思却重了,我这个哥哥是读不透她的心事了,你们能不能帮我劝一劝她?”温瑾枫原本是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如今姨母和表姐来了,他彻底松了一口气。 明氏闻言微愣,想着方才明德王苦涩的神情,大约也猜到了所为何事,她笑着点了点头,和蔼道:“你别急,我和容儿会好好陪着她的,你这几日也累了,先去好好歇息,等你表哥来了,你们说说话。” 温瑾枫闻言心里一暖,他原以为此生只有妹妹同自己相依为命,不曾想他们还有拥有家人,既然如此,自己也该学着微微放手,让妹妹独立面对一些事情。 “那就劳烦姨母和表姐了。”温瑾枫朝着明氏和林容笑道,继而便转身走到门口前,温柔哄着自家妹妹:“喃喃,姨母和表姐来了,你开开门,她们想给你说说话,乖。” 温令儿在室内自然是听到动静了,温瑾枫话音一落,她便打开了门,如今关于母亲的事情,也只能从明氏身上知晓了。 温瑾 分卷阅读134 枫看着自家妹妹眸子通红,心疼极了,知道她这几日不好过,他揉了揉温令儿的脑袋道:“你这傻孩子,让哥哥担心好几日,如今可不能这样了。” 温令儿吸了吸泛红的鼻尖,朝着自家哥哥点了点头,继而看向明氏和林荣道:“令儿见过宰……姨母和表姐。” 她话音刚落,林容便走过来牵着她的小手,温柔笑道:“表妹,好久不见,明明上次见面时你笑的开心极了,怎地如今就成了小花猫了?你一直没有音讯,让我很担心。” 林容看着温令儿眼睛红肿,鼻尖也红红的,小脸蛋这几日养了肉,软嘟嘟的像是刚出生的奶猫儿,眸子湿漉漉地盯着你,可怜巴巴极了。 “表姐,是我不好,让你们担心了。”温令儿看着少女温柔的笑眼,真切的关怀,同上次她见她时变化极大,如今又成了自己的表姐,自然是心里开心,这几日的郁气消了不少。 此时明氏看着两个孩子亲亲密密手拉手说着话,心里的担忧也松了几分,她和蔼道:“令儿只顾着和容儿说话,可是忘了我这个姨母了?” 温令儿连忙摇头,有些难为情道:“并非如此,姨母能来看我,是令我开心之事,只是……最近事情太多,让我有些心乱。” 她虽是这般说着,可心里却闷得慌,脸上的笑意浅了几分,林容察觉到她的不自在,连忙道:“母亲,表妹,我们进去说话罢。” 温瑾枫会意,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脑袋,便转身离去,温令儿看着哥哥离开的背影,心里微微一顿,她收回目光,带着明氏和林荣进了屋里。 待丫鬟上好茶点离开后,屋里彻底静了下来,温令儿坐在一旁,一时不知如何开口,便听得明氏温柔笑道:“令儿,你在害怕什么呢?” 她心里一惊,抬头看向明氏,来人笑意温柔慈爱,让她不由鼻尖一酸,她微微叹了一声道:“母亲若非因为我,她也不会死,如今我总想着自己若是欢欢喜喜成了王爷的孩子,那母亲该怎么办呢?她又是谁?大家对她的冷嘲热讽依旧在,可我却要无视这些,同那些人笑脸相迎么?” 明氏闻言微顿,她有些意外,温令儿会想到这一层,她看着少女同明秀极为相似的眉眼,突然想起来明秀离开前的话,极为感慨道:“你母亲以前,也对我说过类似的一番话。当初她怀了你们,你的祖父母为了不毁她前程,逼着她流了腹里孩子,可她不愿,她说‘既然京都容不下我们,那我们离开,我不能踩着我孩子的尸体,享受荣华富贵’。” 温令儿呆呆地听着这番话,原本止住的泪水,又流了下来,林容见状,将她的手握得更紧了几分,温令儿微微靠在林容的肩膀上,泪眼婆娑道:“母亲可还说了什么?” “你母亲是个勇敢的人,不久后便偷偷离开了京都,等所有人察觉时,已经找不到她了,她让我别去找她,她说有你们陪着过完此生,已经无憾。”明氏想起自己妹妹时,总觉得她同这个世间是背道而驰的,她永远不在意他人的目光,就算是面对明德王的误会时,竟然也丝毫不慌。 “这是她留给你们的东西,当初被你祖母拿去烧了,我偷偷留了下来,如今也算是留个念想吧。”言罢,她示意身边的邓嬷嬷将包袱拿了上来,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连忙接过包袱,打开一看,里头尽是一些给婴孩穿的小鞋子小衣裳,还有憨头憨脑的虎头鞋,各式各样的小玩偶,模样稀奇古怪,鸭子和老鼠都竟然都长着人的手,温令儿见状破涕为笑。 “这都是母亲的东西,她明明做好了准备,可为何又要离开,为何不将真相告诉你们呢?”温令儿爱不释手把玩着玩偶,喃喃细语道。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她并未告诉我,不过……不过她离开后不久给我寄了一封信,她在信里提到了山河风光,崇山峻岭,她说那才是她想要的人生。我想,京都太过压抑,她并不愿意人生止步于此。”明氏言罢,想着自家妹妹当初还说过想当将军的万丈豪言,忍不住弯了眉眼。 温令儿突然发觉自己并不了解母亲,她从明氏口中了解的母亲,和陪在自己身边的母亲,压根不同,然而她知道,母亲之所以如此,是因为爱他们。 “令儿,凡事有因果,你母亲和父亲的事,不应由你承担其中痛楚,若她在世,定然是希望你快乐无忧活着,而非为她伤心。”明氏喝了口茶水,心里万千感慨。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她曾经羡慕过自己的妹妹,从小时候开始,妹妹就比她开朗活跃,喜欢跟着父亲去军营,经常捣鼓一些稀奇古怪的玩意儿,才华更是名动京都,惹得不少少年公子竞折腰。 明秀就像是一只鸟儿,并非笼中雀,当初她毅然决然离开京都,其实是深思熟虑过了吧,不然也不会将真相掩盖这么久,这个孩子,真是肆意妄为极了。 温令儿听得明氏一番话,心里好似拨云见雾,突然一片开阔,她想着母亲温柔的模样,她对自己说过:学会爱人之前,先爱自己。 母亲从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的处境,可她从未放弃过着自己的人生,如今想起母亲在雁城时如 分卷阅读135 鱼得水,她突然意识到,是自己太过耿耿于怀,她有什么资格替母亲去指责她自己的人生呢? 温令儿心里郁气消失殆尽,如释重负道:“姨母,虽然当初是母亲的选择,可如今真相大白,她不该蒙受这些辱骂和嘲讽,我该怎么做呢?” 她想让那些曾经辱骂母亲的人亲眼看看,母亲并非是他们口中的样子,她只不过是忠于自己而已。 “好孩子,这些事情的确是该做的,只不过你不必担心,已经有人在做了。”明氏其实今日来,就是受明德王所托,若非他说要给明秀一个交代,她才不会替他在令儿面前说好话。 “那个人……是王爷吗?”温令儿如今依旧叫不出“爹爹”二字,一方面是因为母亲,一方面是因事发突然,她还没有做好转换的准备。 “令儿,你且信一信他,你父亲并不容易。”明氏虽然埋怨过明德王,可他这十几年以来也吃了不少苦,若非打着闲散王爷的名头,怕是这个京城就容不下他了。 而他这十几年以来并未娶妻生子,气得太后娘娘已经许多年不让他进宫了,他们也渐渐离了心,好在皇帝念着自家弟弟,明德王的处境方缓和了一些。 温令儿闻言,抬首看向窗外的山景,日光明亮,落在山林中,空气中好似浮沉着无形屏障,将她和这个世界隔离开,然而知了鸟鸣,却透着屏障穿透而来,告诉她时机成熟了。 “好。”她收回目光,既来之则安之,她要为母亲正名,也要带着母亲的希望努力活下去。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外头传来一阵喧闹声,她心里疑惑,一旁的邓嬷嬷便去开了门,长廊里赫然出现一个木头柜子,她看向明氏,点头示意。 “令儿,你且去看看是什么东西,说不定是枫儿送来的。”明氏喝了口茶水,笑眯眯开口道。 温令儿信以为真,只当是哥哥送来哄自己的东西,她走出去细细看了一番,这个柜子实在奇怪,一共有十五层,瞧着颇有些中看不中用。 她试着拉开第一层,只听得一声“咔嚓”声,蹦出了一朵五颜六色的向日葵,上头还画着……也许是缝上去的一个笑脸,七歪八扭,总之要多恐怖有多恐怖,将她吓了一跳。 “哥哥到底在想什么?”温令儿无奈叹了口气,嘴角抽了抽,还不如送她吃食来的实在,不过想想以前,兄长经常送她一些不着调的东西,她就理解了。 她话音一落,躲在墙角的明德王面色一凝,露出些许苦涩之意,这都是他按着自家媳妇留给自己的珍贵画本照搬而来的啊! 一旁的尉寒清见状,痛苦憋着笑意,明德王让他准备珠宝首饰,自己却极有心机备了不少东西,如今小姑娘怕是不买账啊。 他幸灾乐祸道:果然是我看中的干女儿,和我一样有眼光,你的礼物还不如我的珠宝实在哈哈哈。” 作者有话要说: 父亲送的直男礼物……跟着媳妇来兄长送的直男礼物……其他妹妹有的我妹妹也要有狗子送的礼物……我自己就是最好的礼物 第60章 于一身 温令儿听得一旁的动静,微微侧目,便看到角落闪过一双镶金厚底黑靴,这别庄中只有明德王穿这种靴子,如今看来,这个奇怪的柜子,也是他送来的,想起方才明氏对自己说的那番话,她默默叹了一声。 她低头看着向日葵上缝制歪歪扭扭的笑脸,从小到大,除了母亲和兄姐,从未有他人这般纵着自己,她突然意识到,他是在讨好自己,温令儿伸手摸了摸花朵上的笑脸,眼底露出了几分真心实意的笑。 “虽然有些奇怪,但是我很喜欢。”温令儿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躲在角落里的明德王听到,她不能愧对每一个自己好的人。 明德王听着自家女儿的夸奖,露出了老父亲一般欣慰的笑容,他如今悬着的心终于落了几分,继而朝着一旁的尉寒清看了一眼,眼底皆是得意之色。 坐在室内的明氏走了出来,看着小姑娘手中那多惨不忍睹的花,她别过头,扯了扯嘴角道:“我还从未见过如此……新奇的东西。” 她这一眼就看出来这是自家妹妹的手笔了,以前在府里时,自家妹妹也喜欢捣鼓这种东西,殊不知全部被明德王学了去,也算是心意难得了。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旁角落里传来一声悠悠的男声道:“这不是新奇,是丑,还不如我送给喃喃的珠宝首饰。”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见着尉寒清手里拎着一个小木箱走了出来,脸上带着笑意走到温令儿身旁,将小木箱搁在她面前,看着小姑娘呆呆蹲着,手中捧着那朵奇丑无比的布偶花,衬得小脸越发可爱。 明德王这老匹夫到底是上辈子做了多少好事,如今竟然多了一个白嫩软糯的闺女,他真是看在眼里,酸在心里。 他忍着心里激动,笑眯眯道:“喃喃,你瞧一瞧,可喜欢?”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顺着尉寒清的话头就打开了箱子,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拳头大小的夜明珠,通体纯白,滚圆可爱,周围堆满了 分卷阅读136 金银首饰,皆是当今京都最为时兴的首饰,看来尉寒清为了哄得自己开心,下了不少功夫。 她有些受宠若惊,毕竟她从未见过如此奢华的礼物,温令儿看了一眼手里的丑乖丑乖的笑脸,到底是开口道:“谢谢尉叔叔,我很喜欢,让你破费了,不过这礼物着实贵重,我不能收。” 温令儿言罢,将箱子盖上,将木箱推到尉寒清面前,她并不缺这些东西,她自己有本事赚钱,也能养活哥哥。 “喃喃不必客气,你爹爹是我兄弟,兄弟的女儿就是我的女儿,你我有缘,我这珠宝只送给合我眼缘的小辈,无需顾忌。”尉寒清原本听了前半句话很开心,可后半句话却是将自己拒绝地不留痕迹,他看着少女客气的模样,心脏猛抽了一下。 谁能想到有朝一日,他送出去的珠宝会被拒之门外呢?不过这也说明,自己并未看错人,这孩子眼界高,有骨气,是不可多得的好孩子。 温令儿闻言,还没回答,躲在一旁的明德王连忙迈着大步走了出来,看着尉寒清志在必得的模样,气得吹胡子瞪眼,他拉了拉尉寒清的袖子,然而尉寒清压根就不想理他。 “喃喃,你别信他胡扯,这哪里是西域买来的,我瞧着定然是从宫里忽悠来的,而且他不安好心,我们家里多的是金银珠宝,私库钥匙我放在这柜子第十三层了,你若是何时想取什么东西,直接去拿便是。”明德王唯恐自家女儿被那等肤浅之物惹了眼,他好不容易有个宝贝闺女,如今和他不是很亲近,他如何能让尉寒清那个老滑头骗了去? 他给自己宝贝女儿准备的礼物可是经过精心挑选的,从一岁到十四岁的生辰礼都补足了,尉寒清准备的东西是比不过他的。 “啧啧啧,你说我?你看看你亲手缝的东西丑成什么样了?若我是喃喃,我才不喜。”尉寒清不甘示弱顶了回去,你一言我一言像两个老小孩一般开始争执起来,温令儿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然而笑完之后众人皆盯着自己,她立马捂着嘴,小心翼翼道:“对不起,我只是觉得很开心。” 明德王看着自家闺女下意识的举动,心里一片酸涩,连忙沉声道:“你尽管笑,在自己家里,你就算把整个王府掀翻天都没人管你,只要喃喃开心,为父就开心。” “自是如此,谁欺负你就是同我过不去,你且安心,这里没人敢看不起喃喃。”一旁的尉寒清也正了脸色,他看着小姑娘正襟危坐的模样,心里也不是滋味,寄人篱下的痛苦,不是一般人能体会的。 温令儿闻言,不由愣了一下,从小到大,还从未有人对她说过这样的话,在温府时有兄姐耳提面命,不敢给母亲添麻烦,去了将军府更是如履薄冰,时时刻刻都小心谨慎,更别提随心所欲了。 谁知如今在这里,他们不仅没有在意自己的矫情和小性子,而且还纵容着自己随意胡闹,她看着极为长辈眼底的慈爱之意,觉得极为不真实。 明氏看着眼前两个都已经将近四十岁的男人在那处拉拉扯扯,只觉得眼睛又痛了几分,然而她知道他们都想宠着令儿,毕竟小姑娘吃了太多苦。 她走过去牵着小姑娘的手道:“喃喃,不必有负担,这里是你的家,明德王是你的父亲,你是当今圣上的侄女,是太后娘娘的孙女,谁敢小瞧了你去。” “所言极是,在整个京都里,喃喃可以横着走,不必在意谁,你若担心将军府,我今晚就着人给你出气。”尉寒清得了明氏示意,连忙接过话头,左右还有明德王收拾烂摊子,整个京都,谁敢同皇家做对? 明德王看着小姑娘傻乎乎的模样,眉眼中带着惊喜和犹疑,然而却又不敢喜形于色,他微微一顿,走过去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小脑袋道:“喃喃,无需多虑,你是我的孩子,谁也不能小看你。” 温令儿抬头看着这个身为自己父亲的男人,心里一股暖流油然而生,挟裹而来的还有鼻尖的酸涩之意,她没想到,自己的靠山竟会如此强大,如此一来,霍祁年的威胁压根不值一提。 然而除了将军府,还有皇宫,明德王是太后的小儿子,她真能承认十几年未曾见过的孙子孙女么?而且,听伏梦说如今明德王同太后闹得极为不愉快。 “若是太后娘娘生你的气怎么办?”温令儿虽然心里无比开心,能够有人这样疼爱着自己,可若是因为如此,将父亲置于险境,甚至于被皇帝和太后厌弃,这并非她想看到的场景。 明德王看着小姑娘如此懂事的模样,心尖尖都疼了,他温柔道:“喃喃,你们如今能在为父身边,为父已然知足,若真有那日,我们就一起离开,只要一家人在一起,为父此生足矣,至于其他事情,你无须担心,只需快快乐乐地活着就行。” 温令儿看着眼前男人温柔慈爱的模样,她知道他是真心实意想对自己和哥哥好的,既然如此,自己思虑太多反而无用,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便是。 她笑着牵过明德王的手,软软笑道:“爹爹,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啦,你可要说话算话。” 小姑娘这句“爹爹”落在明德王耳中,不由让他愣了半晌,他等着 分卷阅读137 这句“爹爹”真是等了十几年,男人面色染了激动之意,将宝贝女儿抱在怀中,少见地红了眼,宠溺道:“乖孩子,为父就算死,也会护你们周全。” 一旁的尉寒清和明氏对视了一眼,两人彻底松了一口气,露出了笑意,此时林容听得动静,走了出来,看着温令儿和父亲相认的场景,心里自然是为她开心的。 她走过去挽着自家母亲的手,朝着温令儿道:“令儿妹妹,以后宰相府也是你和表弟的家,若是生了爹爹的气,离家出走就来宰相府啊,有我和哥哥罩着你们。” 林容话音一落,众人便笑出了声,明氏温柔捏了捏自家女儿的手,无奈摇头道:“喃喃别听你表姐乱说,之后你随时想来便来,不过你表姐说的对,若是同家里闹了别扭,可别乱跑,来宰相府便是,姨母不缺你们那一口吃的。” 此时站在一旁的尉寒清看着父女和乐融融的场景,他心里酸的不行,忍不住冷哼道:“喃喃,若你父亲惹了不开心,一定要来找我,我给你撑腰出气。” “好,若爹爹和哥哥惹我生气,我一定去找你们。”温令儿依偎在父亲的怀里,听着众人打趣,整颗心暖融融的,忍不住弯了眉眼。 她心里感到无比踏实,好似一切终于尘埃落定,这种家的感觉,实在太过久违,让她涌生出一股归属感,她思于此,突然想起了自家哥哥,她不由抬头疑惑道:“哥哥去了何处?”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不远处响起一阵“砰”的巨响,便看到一阵白光蹿到天上,炸出绚烂多彩的烟花,一朵接着一朵,花团锦簇,极为美丽,将整个天空都照亮了,她依偎在父亲身边,看着天空的烟火,不由笑眼弯弯。 此时温瑾枫拿着烟花棒跑来,看着自家妹妹和父亲站在一处,一改往日的疏离和客气,他心里的大石头彻底松了下去,笑着跑到自家妹妹身侧,将烟花棒递给妹妹,笑道:“喃喃,喜欢吗?” 温令儿见了自家哥哥温柔的笑颜,知道这是他的主意,她伸出小手接过烟花棒,将黑暗照亮,软糯道:“哥哥,我很喜欢,谢谢你。”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倒映着绚丽的光,好似将整个星河藏于瞳孔之中,令人移不开眼,他紧紧握着妹妹的手,终于露出如释重负的笑意。 温令儿看着父亲和兄长温和的眉眼,只觉得整颗心鼓鼓,快乐和喜悦膨胀着,一双眸子忍不住眯成一条线了,她相信,一切事情都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的。 此时京都将军府之内,灯火通明,正房里头丫鬟婆子行色匆匆,众人屏声息气,不发一言,霍祁年踏着夜色而归,大步流星往正房而去。 “主子,大夫人不知怎地突然犯了头风,不过短短一个时辰,便已瘫在榻上,属下已着人给宫里递了信,御医怕是还有一刻钟才到。”霍二跟在霍祁年身后,看着主子眉间的寒意,心中忐忑,低声道。 霍祁年并未应答,一路沉默寡言,到了正房门口,他没有进去,只是负手站在廊间,看着婆子丫鬟进进出出,手中摩挲着修复了的佛珠手钏,佛珠上头刺了字,滚过他掌心时,仿佛留下深深浅浅的痕迹。 此时守在正房中的乃嬷嬷一出门便看到霍祁年冷冷清清站在阴影中,宛若一尊佛像立于那处,面色不悲不喜,她心里猛然一跳,方才急急道:“公子,您可算回来了,夫人如今正等着您呢。” 乃嬷嬷如今急坏了,大夫人自方才犯了头风,嘴里便一直叫着大公子的乳名,便是二姑娘来了也没用,如今霍祁年一出现,她总算是抓住了救命稻草。 霍祁年冷冷看着正门门口,听着室内发出的声响,面色犹如古潭一般平静,他突然想起孩提生病时的场景,那个时候父亲常年征战沙场,母亲守着偌大的将军府,当时霍珍若刚出生不久,忙的晕头转向,压根顾及不到他,或者换句话,她不愿在自己身上耗费时间。 他好似被遗忘了一般,病恹恹躺在前院书房里,最后还是给他送膳食的小厮察觉,便背着他往正房而去,然而母亲并未见他,只让人请了大夫,连正院的门他都未曾进去。 霍祁年始终记得他的好母亲隔着院门,对他说的那句话:“你不必装模作样博得我的关注,除非你死,不然就好好待在书房中读书,这个世界除了你自己,没人能帮你。” 他那个时候就知道,所谓亲人血缘,并非生来就拥有,所以他看着温令儿依偎在她的母亲身侧时,他觉得世间不公,既然世间不公平,那他就亲手毁了它。 “好好照顾。”霍祁年冷冷扔下一句话,转身离开,他能做的只有这些,她对他有生养之恩,只不过仅限于此,从温令儿死去的那一刻,整个世间已然不值得他花费心思。 霍二看着满脸惊愕的乃嬷嬷,不由叹了口气,便转身跟了上去,他知道主子心里依旧怨着大夫人的这些年的所作所为,旁人也没法介入,只能是解铃换需系铃人了。 作者有话要说: 喃喃后援团:粉头兄长和爹爹,第二粉头自称干爹的人,还有宰相府的哥哥姐姐喃喃:嘤嘤嘤,他欺负我。(指着霍狗子) 分卷阅读138 后援团:不多说,就是淦。 狗子:不是,大舅兄,岳父……你们听我解释。 第61章 尘埃落定 时间过得飞快,空气中的燥热慢慢消散,草木染了秋意,天地开阔清明,空气清凉,圆滚滚的柿子搁在枝间,红火一片,日光明亮,攀着窗子,倾泻在室内,衬得少女的娇靥越发柔和。 温令儿坐在软榻,腿上搭着捻金银丝线滑丝锦被,懒懒靠着,手中缝制着护膝,瞧着是男人的样式,这几日父亲不知忙着何事,兄长也恨意一起出门了,两人皆是神龙见首不见尾。 乳酪趴在她身侧,极为专注地盯着温令儿看,时不时伸出小爪子去勾着护膝玩,被少女呵斥几声,便搭着耳朵,露出可怜巴巴的眼神。 温令儿无奈自然是狠不下心来,无奈地伸出手揉了揉乳酪毛茸茸的脑袋,见小狐狸露出舒适的表情,她伸出纤细的手指戳了戳乳酪白嫩柔软的小肚皮,方才嗔道:“你最近又胖了,可别在贪吃小零嘴了。” 小狐狸低头看了看少女的手,好似明白了温令儿说了什么,顿时就一爪子拍开少女的手,气鼓鼓翻了身,不想理会温令儿。 温令儿忍不住轻声失笑,她一边揉着小狐狸的下巴,一边看向窗子外头的秋色正浓,想起在将军府时的日子,不知不觉,已经快两年了,如今不知白嬷嬷和两个丫鬟的处境如何了,希望她们等着自己回去。 此时伏梦走了进来,看着全神贯注正在绣制护膝的温令儿,知道她这是给王爷和兄长准备的东西,眉眼弯弯道:“令儿,你这几日都盯着它看,小心眼睛痛,明日再绣吧。” “伏梦姐姐,这几日父亲和兄长在做什么,为何总不见得他们身影。”温令儿将护膝搁在绣框里,拍了拍身上的灰尘,疑惑问道。 伏梦给温令儿倒了杯热茶,又摸了摸她的手心,并未着凉,她坐在温令儿身侧笑道:“你父亲不让我说,不过估摸这两日你就知道了,反正是件好事,你安心等着就是。” 温令儿闻言,看着伏梦温柔的笑意,点了点头,她喝了一口茶水,继而又道:“最近的事情总让我觉得不真实,好像一场梦,害怕醒来之后就是一场黄粱梦。” 自打自己被救回明德王府的别庄,好像一切拨云见月,她原本处于极为不明朗的处境,然而却阴差阳错被父亲救了回来,如今还有哥哥陪伴在一旁,都说塞翁失马,焉知非福,她这算是可以彻底安下心了么? “傻孩子,这一切都是真的,你们以前过得太苦了,如今好不容易回来,就别去想着未曾发生的事,活在当下,过好当下就是。”伏梦摸了摸温令儿的头,她知道温令儿在想什么,人生起起落落,谁也无法得知明日之事,不过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就心安理得活着。 温令儿听着伏梦的安慰之语,也觉得自己最近想得太多,左右最差的处境她都经历过,如今既然拥有了这样的生活,那就既来之则安之吧。 “你说得对,我应该向前看,父亲和兄长定然会为我撑腰的。”温令儿低头摩挲着那枚指环,笑着应道。 这段时间自己忙于离开将军府之事,如今尘埃落定,自己也能重操旧业了,二夫人和宰相夫人那处还等着自己的药露,而且她也应了长歌郡主,要去宫里见一位贵人的,这些事情,都应该提上日程。 伏梦看着小姑娘亮晶晶的眼神,她思虑一番,到底是开口道:“你可想跟着我一同学习医术,我膝下无子,一身医术若没了传人,总觉得可惜,虽然我并非医术高明之人,可救人还是绰绰有余了。” 温令儿有些惊诧地看着伏梦,毕竟收徒是一件极为谨慎之事,伏梦就这般相信自己么?她顿了顿,问道:“为何是我?您就这般信任我,不怕我学了医术做坏事。” “你不是那种人,若非如此,这只白狐也活不到现在,而且这段时间和你相处,总觉得像是自己的孩子,我也有自己的私心,但是总之是希望你好。”伏梦的家里人死于一场江湖恩怨,她被路过的明德王所救,靠着一身医术混口饭吃。 父亲在时,希望她能嫁人生子,将医术传承下去,可是她如今没有这个打算,却又不想违背父亲遗愿,所以就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温令儿身上了。 温令儿自然是愿意的,只要伏梦相信她便是,左右自己以后要想发挥指环的作用,光靠半吊子香露是不行的,她笑着点了点头道:“我愿意,只要师父不嫌弃我就行。” “自然不会。”伏梦心里一块大石头落地,终于松了一口气,如今她也算是有事做了。 两人正说着话,温瑾枫便来了,他看着自家妹妹笑意盈盈的模样,知道她这是真的宽心了,他敲了敲门,笑道:“妹妹,伏梦姐,你们在说什么,笑的如此开心。” 温令儿闻声看去,看着自家哥哥温朗的笑脸,连忙道:“哥哥快来,伏梦姐姐要收我为徒呢!”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眉开眼笑,心里也开心,跟着笑道:“既然如此,那你可要好好跟着伏梦姐学习,学医术可是 分卷阅读139 要吃不少苦头,你到时候可别哭鼻子。” “我才不会,哥哥你惯会笑我,之后若是我成了大师,你可别来抱我大腿。”温令儿瞪了一眼自家兄长,娇哼道。 温瑾枫看着妹妹和以前在温府时一样,也是这般娇纵可爱,他走过去捏了捏女孩的脸蛋,笑嘻嘻道:“你猜猜我今日给你带了什么东西?” 温令儿闻言习惯性吸了吸鼻子,并未闻到什么香气,以前在温府时母亲最不喜欢自己吃零食,总说要生蛀牙,然而她孩提时最贪吃,所以哥哥总会给她带零嘴,久而久之,哥哥说要给自己带东西,她下意识就会以为是小零嘴。 “不愧是我的妹妹,只想着吃的去了,不过今日不是哥哥给你带,而是他人。”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朗声大笑,惹得温令儿红了脸。 温瑾枫话音一落,便朝着门口拍了拍手章,温令儿此时便走进来两个带着帷帽的人,她还未回神,便看到那两人摘了帽子,来人竟是白嬷嬷和纤云。 “老奴/奴婢见过姑娘。”白嬷嬷和纤云看着她面色红润,彻底安了心,两人忍着激动之意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 “白嬷嬷,纤云,你们怎么来了?”温令儿连忙起身,朝着两人走去,她原以为霍祁年不会放她们离开,原本计划的是到了寺庙便离开,可那日事发突然,不曾想白嬷嬷和纤云竟然离开了将军府。 “姑娘,老奴带着纤云离开了将军府,如今住在老奴那处,您且安心,不过弄巧她并未跟来。”白嬷嬷言罢,缓了一口气,细细将温令儿失踪这段时间的事情娓娓道来。 这段时间将军府将并未将温令儿去世的消息宣之于众,只说温令儿跟着哥哥回了雁城,京都日日都有新鲜事,早就就将将军府之事抛在脑后了,更不会记得温令儿的生死如何。 “不过听闻近几日将军府并不太平,大夫人犯了头风,霍将军这几日不知为何不去上朝,惹得陛下不快,昨日特地将他召去御书房骂了一顿,总之将军府最近是触了眉霉运,您就算是回京都,也无须在意他们。”白嬷嬷当时唯恐霍祁年看出什么异端,便一直注意着将军府的动静,如今将军府一堆烂事左右是无暇顾及其他事了。 “嬷嬷,云儿,你们辛苦了,既然来了就安心待在这里。”温令儿笑着说道,她并不在意将军府如何,更不在意霍祁年的生死,她这辈子不想同他有任何交集。 言罢,她看向自家哥哥笑道:“哥哥,谢谢你为我考虑这些,以后你若有了喜欢之人,我一定为哥哥好好筹谋划策。” “你这小丫头片子,哥哥得看着你嫁出去才考虑这些,到时候给你找一个温柔体贴的妹夫如何?”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古灵精怪的模样,忍不住往她脑袋扣了一个暴栗,疼得温令儿痛得皱起小脸,一把拍在自家哥哥手背上。 众人看着兄妹两人嬉嬉闹闹,忍不住露出笑容,一旁的纤云长舒了一口气,笑眯眯地看着这一幕,这一年来的苦难已经过去了,等着自家姑娘都是好日子,她之后可是王府郡主的贴身大丫鬟,便是将军府的人也欺负不到她头上去。 正当众人说说笑笑时,便有一个小丫鬟匆匆跑来通报道:“姑娘,公子,王爷请你们去趟书房,说是有贵客来访。” 温令儿闻言一顿,看着小丫鬟行色匆匆的模样,她问道:“可知是什么客人?” “奴婢不知,不过看着王爷对那位极为尊重。”小丫鬟想着方才的场景,歪了歪头说道。 温令儿颔首,继而看向一旁的伏梦道:“伏梦姐姐,你可猜出来是谁了?” “能让王爷敬重的也只有那位了,你们好好拾掇一番过去吧,也算是提前见个面了,好过到时候太过唐突。”伏梦脸色微沉了沉,想起那个人,虽然不愉,但到底是开了口。 温令儿将伏梦的神情尽收眼底,并不多问,此时温瑾枫大约猜出来是谁了,他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道:“你先准备,在前院等哥哥。” 她笑着点了点头,看着哥哥离开,便示意纤云为自己更衣,温令儿想着父亲同自己说过的话,心里忐忑极了,若来的贵客真的是他,那还真是来者不善啊。 一旁的伏梦看着小姑娘无比紧张的模样,想到自己初次见那个人的场景,忍不住笑着摇头道:“不必担心,他虽冷厉,可对待晚辈却是温和,而且你父亲在一旁,不会让你吃亏的。” “伏梦姐不送我一起去么?”温令儿装作无意问道,她的直觉告诉自己,伏梦同口中所提之人必然有联系。 “不去了,不是什么值得的人。”伏梦摆了摆手,转身离开,眼底是一闪而过的苦涩之意,明秀对她说过,对于男人,走肾不走心便是。 温令儿看着伏梦瘦削的背影,叹了口气,此时白嬷嬷一边替她整理裙摆,一边道:“姑娘无须担忧,大人的事自由他们自己解决,特别是男女之间的事,旁人多说无益。” 她收回目光,看着镜子里自己,长了不少肉,脸颊泛着红晕,瞧着气色好了不少,她整了整自己的衣裙,便带着白嬷嬷朝着前 分卷阅读140 院而去。 温令儿刚到前院门口,便看到自家哥哥已经等在那处了,兄妹两人相视一笑,便一同进了前院,此时隐约听得书房里头传来深沉的说话声和爽朗的笑声,瞧着氛围不错。 此时门口站着一个面色秀气的青年侍卫,朝着温令儿和温瑾枫行了一礼,继而恭敬朝着书房里道:“主子,郡主和世子到了。”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虽然父亲提过要给她和哥哥赐予封号,可这不是没影儿的事情么,这个侍卫如此大剌剌说出来,真的合适吗? 还不待温令儿多想,便听得里头传来一个男人浑厚的声音道:“进。” 声如洪钟,令人闻声为之一振,温令儿敛了敛心神,和兄长抬步走了进去,一个男人侧首看着窗外景致,他们,他身着一身玄色窄袖蟒袍,同爹爹无异,然而仔细看去,蟒袍袖间暗金龙纹绣之,腰间别着暗红龙角玉佩,且黑发以一顶飞龙金冠束起,剑眉飞入鬓间,凤目沉沉,威势逼人。 父亲站在一旁,脸上带着笑意,看着自家两个孩子,眼底尽是宠溺之意道:“赶紧来,见过你们大伯。” 温令儿见状,心里沉了一下,自家父亲让他们叫大伯,他们也要有胆子啊!她和兄长对视了一眼,便跪了下来道:“臣/臣女见过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 男人微微侧目,看着一旁的皇弟,又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两个孩子,恭敬无比,心里满意了一些,他们看来算是知礼数,虽然叫他大伯没错,可如今第一次见面,他不知两人品行如何,若是作奸犯科之人,就算是亲弟弟的儿女,他也不会留情面。 一旁的明德王看着兄长平静的脸色,让人瞧不出他心中所想,他的两个宝贝孩子还跪着呢,他咳了一声道:“皇兄,这天气冷了,他们年纪小,跪在地上久了容易生病。” “你们起来吧。”男人乜斜了一眼明德王,冷哼了一声,继而转身坐在一旁的软榻上。 “谢陛下。”温令儿和温瑾枫虽然从未见过皇帝,可到底书还是看过的,知道眼前人是掌控着天下人性命之人,是天下之主,就算他是自己父亲,也不可越了礼数,更何况眼前男人是他们从未见过的大伯。 明德王看着自家宝贝女儿和儿子战战兢兢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低声道:“皇兄,你如今是来认亲,不是上朝,好歹也笑一笑,别吓到他们。” 此时温令儿听着父亲一番话,有些欲哭无泪,她是真不在意眼前人是大伯还是皇帝,若没有其他事就让他们离开吧,与皇帝共处一室,不就是在老虎后头找吃么? 正当温令儿暗暗思忖时,便听得皇帝缓了声音道:“你们抬起头,让朕看一看。” 温令儿闻言,微微抬头,便对上那位高居庙堂之上九五之尊的龙颜,瞬间让她有些错愕,眉眼之间同父亲几乎一模一样,不过目光比父亲锋利不少,而且也蓄了胡子,隐隐散发着无形的帝王之势,令人不由胆战心惊。 皇帝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特别是看到温令儿时不由变了脸色,有一瞬间以为眼前少女就是明秀,女孩的眸子璀璨如星,令人移不开眼。 他顿了顿,飞快收起眼底深意,沉声道:“你就是那日在宰相府胜了日阿亦玛的孩子?” 温令儿闻言总觉得莫名熟悉,她突然想起之前伏梦也对自己说过这番话,她点了点头,恭敬道:“正是。” “你的双陆棋是谁教的,竟然比日阿亦玛还强上几分,你可知整个翰林院的文官都不是她的对手。”皇帝摸了摸自己的胡子,颇为惊诧问道。 “是兄长教的,当初在雁城时,兄长是出了名的天才双陆棋手。”温令儿言罢,朝着站在一旁的兄长指了指,眼底带了几分骄傲之意。 温令儿这一举动倒是让皇帝吃惊,毕竟这种功劳不小,她竟然大大方方就将功劳归于旁人,如今的确是少见,更别论宫里的皇子公主了。 他看了一眼温令儿身旁的少年,几乎就是缩小版的明德王,眉眼皆是意气风发,一双眸子明亮无比,他眼底含了几分赞赏之意道:“等过几日进宫,朕亲自和你比一比如何?” 温瑾枫看了一眼父亲,见他颔首,方才点头道:“臣不胜荣幸,还望陛下高抬贵手。” “哈哈,你这孩子倒是会说话。”皇帝终于松了脸色,此时犹如宽厚的长辈一般笑道。 温令儿见状,心里自然是开心,兄长若是得了陛下的看重,那就说明他们第一步算是走对了,接下来只要讨好太后娘娘就行,毕竟那位家中真正做主之人。 皇帝看着露出一排细细小米牙的小姑娘,软糯可爱,眸子澄澈无比,笑意毫不遮掩,他心里微微一软,继而温和道:“朕听你父亲提起将军府寄宿一事,你且放心,朕会给你一个交代。”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对上皇帝的慈爱的目光,她有些不习惯,不过还是开口道:“臣女感念您的体恤,不过您日理万机,不必因为这样的事费心费力,将军府之事已是过往,而且霍将军曾救我一命,恩怨相抵,也算是断了和他们的关系,陈年旧事,不必再提 分卷阅读141 。” 她又不是傻子,都说伴君如伴虎,帝皇心谁能说得准,若她应了下来,定然是会成为皇帝和宫里那位娘娘的一根刺,枕头风一吹,那就是大事了。 毕竟往大了说,也算是一家人,而且如今父亲不得太后娘娘喜爱,她因这种私事扰乱后宫关系,到时候还使得太后娘娘更加怨恨父亲,那就是得不偿失了。 绕是皇帝,也没有想到温令儿会拒绝的如此干脆,毕竟他着人调查过,温令儿在将军府的确是吃了不少苦,他原是不打算放在心上,可日亲弟弟相求,他不得不在意,他甚至以为,这是温令儿的主意。 “你年纪轻轻,想的倒是远,既然如此,那朕允你一个要求,你可有什么愿望?”皇帝如今承了温令儿的情,他自然是要补偿的。 毕竟将军府的确是做了错事,宫里的那位如今正得他心,霍祁年又是屡战屡胜的少年将军,如今维持着平稳的状态,若是被打破,少不得要掀起一阵风雨。 一旁的明德王正要开口,便看到自家女儿朝着自己眨了眨眼睛,他自然是知道她心里所想,可若是就这样将此事压下去,不就委屈了他的宝贝女儿了? “臣女的确有一事相求,臣女的母亲蒙受十几年的嘲讽辱骂,身上被泼了污水,如今臣女想请您给她做主,母亲为人磊落光明,并非那些人口中的不堪之人。”温令儿言罢,便跪了下去,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可的确是她心里耿耿于怀之事。 “哦?这件事对你来说,意义在何处?”皇帝闻言心里无比惊讶,毕竟明秀那件事已经过去了十几年,众人都已经忘了她,如今旧事重提,并无什么意义。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她倒是没想到一国之君会问这个问题,她抬头看向皇帝,一字一句道:“无辜之人蒙受污蔑本身就是不对的,我母亲不该成为他们口中不自爱之人,若是这等小错置之不理,积少成多,总有一日,会酿成大祸,如千里之堤溃于蚁穴。” 皇帝定定看着少女的坚定的目光,一改方才恭敬顺从的模样,他沉默了一会儿,方才抚着胡子笑道:“好,朕允你此愿。” 第62章 一家人 秋色正浓,天高气爽,阳光温暖,这几日恰逢九九登高节,京郊热闹极了,温令儿坐着马车从别庄出来时,掀着马车帘子一路看去,看到不少捧着茱萸提着食盒爬山的人,众人说说笑笑,兴致盎然。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支着小脑袋趴在车窗处看着外头,小脸染着粉晕,睫毛犹如蝶翼一般,微微颤动,让他不由心软了几分,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笑道:“等今日进宫之后,明日哥哥带你好好逛一逛京都如何?这一年来哥哥在京都发现了不少美食,都是按着你的喜好来的。” 温令儿闻言耳朵动了动,连忙放下帘子,双眸发亮看着自家哥哥,软软道:“可是真的?你可不许诓我,就算是父亲不同意,你也要带我出门。” “自然,喃喃说什么就是什么。”温瑾枫温柔说道,他看着小姑娘如今又恢复了元气,也算是松了一口气,就算回不到过去,也要让她慢慢忘记在将军府的不愉快。 “哥哥最好啦!以后我一定给你找一个好嫂嫂!”温令儿拉着自家兄长的手笑眼弯弯道。 她话音一落,温瑾枫莫名地红了耳尖,想起心里那个张扬的女子,心里微动,连忙道:“不必,你如今的事情才最重要,这些事情不必替我考虑。” 温令儿看着自家兄长一副躲闪的模样,她的直觉告诉她,一定有情况,不过自家兄长不说,定然是还未到时机,她只顾着自己,差点忘了自家兄长如今快到了说亲的年纪。 她沉吟片刻,方才正了脸色道:“哥哥,你不必担心我,将军府之事虽然给我留下不愉快的经历,可我自己一个人能够应对,倒是你,若有了喜欢之人,可别轻易放手。” 温令儿话音刚落,只听得外头马匹嘶叫,她微微变了脸色,一旁的温瑾枫想起自家妹妹的经历,连忙将她护在怀里,朝外头道:“发生了什么?” “回公子,有人策马而来,不小心将前头的摊子撞到了,如今正堵在前头呢,估计得等一会儿了。”坐在外头的车夫无奈说道。 温令儿闻言,微微定了心神,她唇色有些发白,拉了拉兄长的袖子道:“哥哥,我想出去走走,这里头有些闷。” “喃喃别怕,哥哥在你身边。时辰尚早,我们且下去吃些东西,方才我闻到糖炒栗子的味道了。”温瑾枫取过帷帽替自家妹妹戴上,继而扶着她下了马车,继而又派人去同在前头骑马的明德王知会了一声。 温令儿扶着自家兄长的手,此时坐在后头马车上的白嬷嬷和纤云也下了马车,急急便到了温令儿身侧,方才异样,她们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自家姑娘,白嬷嬷看了一圈,见没有希望,才低声道:“姑娘,您可还好?” “嬷嬷,我没事,哥哥说那处有糖炒栗子,我便想着下来吃了,您别担心。”温令儿看着白嬷嬷和纤云焦急的模样,笑着摇了摇头,她微微掀起帷帽,指了指不远处的摊 分卷阅读142 子。 “我已经同父亲说了,父亲说在此歇一歇,刚好此处的糖炒栗子和红薯糖水甚是出名,喃喃刚好可以喝些热甜汤暖暖身子。”温瑾枫安排好事宜之后,便牵着自家妹妹的手往那处摊子而去。 此时摊子旁有不少歇脚的人,看着温令儿一行人浩浩荡荡走来倒也没多在意,毕竟今日九九登高节,京都贵族都会出门游玩,温令儿紧紧牵着兄长,坐在最为偏僻的角落。 明德王怀里捧着一袋子糖炒板栗和烤红薯大步走来,男人通身气度高贵,又温和平易近人,惹得一旁不少女子频频侧目,然而他并未在意,而是笑眯眯往自家宝贝女儿那处走去。 一旁围观的众人自然是看在眼里,便齐齐往看向温令儿坐的角落,眼底皆带着打量之意,有人道:“不知这是哪位大人,看着一表人才,也不知家中娶妻生子了不曾。” “嗐,你且看他们停在那处的马车,上头挂着的牌子是明德王府的,我猜着那人应是明德王,至于那边两个坐着的两个孩子,也许是弟妹也未可知,毕竟明德王并未娶妻嘛。”坐在一旁的妇人说道,鬓间别着一朵红花,妥妥的媒婆打扮。 那媒婆话音一落,便有几个夫人模样的人生了好奇之意,有人道:“为何这明德王不成亲?家大业大,还是当今陛下的亲弟弟,应当是极为抢手的人物啊,若我的女儿能嫁进王府,那我就享福了。” “你可别做白日梦了,明德王若要娶妻早就娶了,何至于等到现在,京城那么多家人找我上门说亲,我嘴皮子都快秃噜了,人家连门都不让我进去。”那媒婆看着高大的男人,想起自己吃的闭门羹,气得心梗。 明德王自然是听见了,一旁的暗卫正要上前阻止,便被他摆手制止了,左右这些话他听了十几年,也不差这一会,他坐了下来,开始剥起板栗,脸上还带着莫名宠溺的消息,惊得一旁围观众人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正当众人议论纷纷时,便听得一个软糯的女声道:“爹爹,你快来啊。” 少女的这声“爹爹”可谓是犹如晴天霹雳,将围观众人从上到下劈了一道,特别是坐在一旁的媒婆,惊得都说不出话来,这不是没成亲呢嘛?怎么连孩子都有了?还长这么大了? “这明德王果然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啊。”围观众人摇了摇头,看向温令儿的方向,隐约只见的少女倩影,其余皆藏于帷帽之中,欲打探时,便被一旁的暗卫瞪了回去。 “那两个孩子瞧着不过十三四岁,听着口音不像是京都的,约摸是明德王露水姻缘生下的孩子罢了。” “也只能如此,也许这几日找上门来了,不然为何以前都没动静?” 众人议论纷纷,温瑾枫见状,无奈地耸了耸肩,既然父亲不在意,那也没必要理会,取过一个烤红薯,细心将皮如数剥干净,吹了吹递给温令儿道:“妹妹,你尝一尝,这红薯好吃极了。” 温令儿正在同白嬷嬷说话,压根没注意一旁的动静,等她回神时,便看到自家兄长递过来的烤红薯,一股温暖的香气扑面而来,眸子顿时染了笑意:“谢谢哥哥,你也吃呀。” 言罢,她将红薯掰了一半,正要递给自家兄长,便察觉对面投来一股哀怨的眼神,她正疑惑,便听得坐在对面的父亲道:“喃喃为何只给枫儿,不给为父?” 温令儿闻言连忙将自己的另一半递给父亲,急急解释道:“爹爹,对不起,下次一定先给你。” 这是她多年养成的习惯了,哥哥每次给她带小零嘴时,总是一人一半,如今忘了还有一家父亲,怎么感觉自家父亲像小孩儿一般。 温瑾枫看着父亲如同母鸡护食一般接过自家妹妹的红薯,他嘴角抽了抽,正打算将手中的半块红薯塞入她手中,便看到自家父亲将不知何时剥好的半袋板栗推到她面前,温柔道:“喃喃快吃,板栗趁热吃才好吃,你无须在意你哥哥,他有手剥。” 温令儿错愕,然而看着老父亲满脸的殷切之意,她到底是没拒绝,便开始捧着袋子吃了起来,栗子软糯香甜,带着碳火独有的香气,一口一个,幸福极了。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白色面纱底下,鼓鼓的腮帮子,像只小仓鼠一般,可爱极了,也不甘示弱,转身便去买了热甜汤,父亲如何能比他清楚喃喃喜欢吃什么呢? “哥哥,你……”温令儿捧着半袋板栗,看着哥哥走向远处摊子的背影,以及对面一点一点揪着红薯吃着的父亲,她无奈叹了口气,无奈道:“爹爹,你别舍不得吃,这里还有,我给你剥好不好?” “那可只能我有,你哥哥不能有的。”明德王见宝贝女儿如此说,便将半块红薯塞入口中,笑眯眯应道。 “爹爹,你何时如此小气了?我可记得你送给哥哥不少东西呢,怎么如今为了一块红薯争了起来?”温令儿一边吃着栗子,一边剥着红薯皮说道。 明德王看着自家乖乖女儿为自己剥红薯皮的模样,小脑袋一动一动的,甚是可爱,他想到小姑娘只有在儿子面前才会露出真实的模样,忍着满心酸意道:“喃喃以前眼里只有那个臭小 分卷阅读143 子,以后也要有爹爹,如今你娘不在了,你若是不心疼爹爹,那我就是孤家寡人了。” 温令儿总觉得自打认了亲,威风凛凛的王爷父亲,突然像变了一个人,然而这些年他也不容易,思于此,她只得点头道:“好,我知道了,以后哥哥有的,你也一定有。” “不止不止,以后为父有的,你哥哥不一定有,以后你别管那个臭小子,左右是要娶妻生子的,只有爹爹才是永远站在你身后的。” 明德王话音刚落,就听得喃喃咳了一声,他微微侧目,才发现自家儿子站在自己身后,阴沉的目光盯着了,他有些悻悻地低下头。 温瑾枫将甜汤放在桌上,冷冷道:“父亲对喃喃说的话,我可都听到了。” “哥哥别气,父亲说着玩呢。”温令儿看着父亲和兄长闹了别扭,她将剥好的红薯递给自家父亲,继而轻声笑道。 温瑾枫将甜汤推到喃喃面前,温和道:“既然如此,那我也要一个喃喃亲手剥皮的红薯。” “你这臭小子,你方才已经吃过了,你妹妹小手娇嫩,不能让她干这种粗活,还是为父剥给你吃。” “不劳烦父亲了,我只吃妹妹亲手剥的……” 一家人和乐融融的场景犹如一副画一般,让一旁围观的众人艳羡不已,此时坐在不远处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紧紧盯着少女所在的方向,犹如毒蛇一般,悄无声息围了上去。 男人听着少女的笑声,宛若珠落玉盘,带着满心的喜悦,同客气疏离的假笑不同,这是发自内心的笑,极为美好,让人不忍打破。 “霍一,你去查一查,明德王府最近的动向。”男人收回目光,摩挲着手中的木头玩偶,眼底露出温柔之意,耐性十足。 霍一见状,看向明德王府所在的方向,他并未察觉什么异样,为何主子会让他查探明德王府,若被陛下知道,自家主子又得挨训斥。 “主子,您不会看中明德王的女儿了吧?”霍一小心翼翼开口道,按着他对主子的了解,应当不会如此啊。 霍祁年垂下凤目,把玩着手中茶盏,沉默半晌,嗓音低沉道:“不过是看中她手中的红薯了,诱人的紧。” 作者有话要说: 放心放心,狗子如今还只是猜测,他不会如愿的,他下次出现时就是火葬场~这里算是一个小伏笔叭~ 第63章 进宫 “原来这便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地方。”温令儿和温瑾修跟着自家父亲身后,看着眼前巍峨的朱红色宫墙,画栋飞甍,飞阁流丹,宫墙一路绵延,沿着平整大气的汉白玉雕栏,不由感慨万千。 他们转过一道门就到巧夺天工的雕栏画栋之间,接连不断的亭台,还有错落有致的楼榭,一派金碧辉煌,美轮美奂,让人移不开眼。 温令儿紧紧握着自家哥哥的手,提着一颗心,她以前看话本时里头提过,在皇宫生活便是踩在刀刃上,这段时间白嬷嬷给她梳理了一通后宫妃嫔的关系,又恶补了一番宫廷礼仪,饶是如此,她还是心里忐忑。 毕竟今日要去见的人是太后娘娘,天底下最尊贵的女子,听闻白嬷嬷说,太后娘娘和父亲的关系极为僵硬,已经好几年没见面了,便是过年过节也从未召见父亲,母子两人如今倒是成了仇人了。 所以,除了担心自己出错,她唯恐自己的言行不当给明德王府带去灾难,毕竟这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谁知这辉煌荣华的表面底下到底是什么腌臜东西? 明德王负手走在一旁,看着自家女儿眼底泄露出的紧张之意,慈爱道:“不必担心,在宫里无人敢欺负你,若被欺负了也别忍气吞声,照样欺负回去,有为父在,不会让你们吃亏。” 他言罢,揉了揉自家女儿的小脑袋,他原就不在意宫里这些关系,以前他孑然一身没什么牵挂,所以并未理会他人的嘲讽,如今他的秀秀给他留了两个孩子,他怎舍得让他们吃亏。 “没错,妹妹,若有人欺负你,哥哥就算是拼上这条命也会保护你,你别害怕。”温瑾枫笑着捏了捏自家妹妹的掌心,他虽然从未来过这宫里,不过压根没将他们放在心里,人不犯我我不犯人,人若犯我必让他付出代价。 温令儿听着父兄的一番话,心里安定了几分,舒了一口气,笑着点了点头,她如今既然选了这条路,就算是吃苦,也要走下去的,只要比那些看不上她的人站的高,她才有活下去的机会。 明德王带着一对儿女慢悠悠往太后娘娘的凤祥宫的方向走去,一路上不少宫女内侍看着玉树临风的明德王身后两个孩子,心里自然是惊诧,毕竟这十几年以来,明德王可从未带过人进宫。 而且太后娘娘曾明令禁止明德王无召不得去她宫里,如今他带着两个孩子往太后娘娘宫里而去,还真是一件稀奇事,皇宫虽大,可宫里人传人,不一会儿宫里的妃嫔便都知道此事了。 此时太后娘娘宫里亦是如此,一位身着华丽雍容华贵的妇人倚靠在软榻上,眉眼飞扬,不怒自威,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听着内侍的禀 分卷阅读144 报,眼底冷意一片,她还真是小瞧了自己这个儿子,如今拖家带口逼上门来了。 “太后娘娘,老奴方才看了一眼,王爷这会儿已经过角门了,约摸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您要见还是不见呢?”站在一旁的崔嬷嬷看着太后娘娘深不见底的目光,低声问道。 她如今也拿不准太后娘娘心里如何想,若是以前,别说太后娘娘愿不愿意见王爷,王爷也无心住在宫里,自打那件事之后,王爷便彻底换了一个人,同太后娘娘大吵一架,便同江湖中人混在一处,膝下无子,没个正经,把太后娘娘气的不轻。 可如今不同了,王爷不仅有了孩子,而且还是一对龙凤胎,听陛下说生的极是标志,太后娘娘一听心就软了几分,毕竟是自己的亲生儿子,还能真一辈子不见面不成? “哼,他倒是有能耐,前几日将皇帝请出宫去,先斩后奏,哀家若是不见他,怕是他也不会罢休,如今他是翅膀硬了,懂得如何逼哀家了。”太后娘娘将玉如意扔在桌上,冷哼一声,将殿内宫女惊得心里发紧。 崔嬷嬷闻言顿了顿,她自打太后娘娘尚在闺中时就在她身边伺候了,如今这个语气,看来是要见明德王了。 她拾起玉如意小心翼翼放在木盒中,笑道:“王爷虽然嘴硬,可心却是软的,且不说过年过节给你送的礼物,表示您不见他,王爷也召例在宫门口给你磕头。而且性子像极了您,爱一个人便认定这个人,如今有了好消息,便急急带着两个小主子来了,这心里是敬着您呢。” 太后娘娘闻言虽然依旧冷着脸,可眼底的冷意却缓了不少,她叹了口气,想起这个吊儿郎当的儿子,就觉得头痛,她虽然气他一意孤行,可毕竟母子连心,她到底是想看他过得好的。 她摆了摆手道:“罢了罢了,毕竟还带着两个小的,若当着整个后宫落他脸面,指不定会闹出什么幺蛾子,你亲自出去将人领进来。” 崔嬷嬷笑着应了一声,便掀了帘子出去,她领着几个宫女内侍站在凤祥宫门口等着明德王,她满脸带着笑意,是打心底里替太后娘娘高兴,虽然太后娘娘和王爷明面闹得僵,可毕竟是亲母子,到底是骨肉相连。 不过半刻钟,明德王便出现了,他看了一眼凤祥宫,便见着崔嬷嬷等在门口,眼底染了几分笑意,低声朝着温令儿和温瑾枫道:“这是你们祖母宫里的崔嬷嬷,为人极是和善。” 温令儿闻言,偷偷抬眼看去,便见着一个年级约摸四五十岁的嬷嬷站在门口,身后跟着宫女内侍,脸上带着笑意,氛围瞧着倒没那么紧张。 此时崔嬷嬷见了明德王带了两个孩子来,连忙迎了上去,笑着说道:“老奴见过王爷,见过两位小主子,如今太后娘娘正在殿内等着呢。” “多谢嬷嬷,多年不见,嬷嬷身子骨可好?”明德王如今心里的石头算是落了大半,他的那位母后如今竟亲自让崔嬷嬷出来迎他,看来还是有商量的余地。 崔嬷嬷闻言,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她看着许久未见的明德王,明明以前还是半打的孩子,如今成了顶天立地的男人了,她鼻尖微酸,点头道:“好,一切都好,就是太后娘娘记挂着您。” “崔嬷嬷这几年照顾母亲受累了,劳烦嬷嬷引路。”明德王顿了顿,心里也是感慨万千,他环视了一眼周围,同以前并无变化,连他儿时装的秋千还在,心里不由微微发酸。 崔嬷嬷闻声点了点头,飞快扫了一眼明德王身后的两个孩子,只隐约见到少女发鬓中斜出来的珠钗,便收回目光,将人领了殿内。 温令儿一路上皆是低着头,只在刚进凤祥宫时扫了一眼周围,花圃种了不少花花草草,而且还能看到秋千,而且方才她听着父亲同那位崔嬷嬷说话,也是极为和善,可见她这位皇祖母应当是不难相处的。 温瑾枫微微侧目,便看到自家妹妹低着头,他伸手牵过她的手,示意她安心,温令儿转过头冲着自家哥哥笑了笑,便跟着一同进了殿内。 一进殿内便有一股极为淡雅的熏香扑面而来,温令儿原本忐忑不安的心也静了几分,她微微抬头,看了一眼殿内,并未想象中的富丽堂皇,不过摆设布局恰到好处,而且所用之物小到茶盏大到桌凳,做工极为精细,这一看就是出自宫廷匠人之手。 此时明德王朝着坐在上首的太后娘娘道:“儿臣携两个孩子见过母后,母后万福金安。” 温令儿和温瑾枫看着自家父亲跪了下去,连忙也跟着毁跪下去,齐声道:“皇祖母万福金安。” 太后娘娘看着跪在底下的儿子,几年未见,仿佛变了不少,以前眉眼皆是意气风发,如今却是沉稳了,她虽然冷着眉眼,可心里却是心疼了。 再看向那两个孩子,恭敬有礼,言行举止落落大方,听闻是在雁城长大的,倒是没有那身粗鄙之气,而且其中叫令儿的丫头,前段时间在宰相府花宴上还胜了打遍京都无敌手的日阿亦玛,这让她不得不惊讶。 “起来吧。”太后娘娘喝了口茶,慢条斯理说道,若是只有她那个不争气的儿子来,她铁定不会轻易让他起来的,可 分卷阅读145 如今还带了两个小的来,总不能将气撒在孩子身上。 “谢母后/皇祖母。”明德王听着这句话,彻底是松了口气,此时温令儿和温瑾枫也行礼起身,两人跟着自家父亲坐在下首,默默舒了一口气。 温令儿小手交握,缓缓摩挲着指环,眼观鼻鼻观心地看着,虽然氛围没有想象中那般严肃,但毕竟眼前是天底下最尊贵的人之一,通身上位者的威势迫压而来,让她忽视不得。 “今日你来是为何事?”太后娘娘看向明德王,虽然事先皇帝来同她提过一嘴,可她更想听她这个小儿子说出口。 明德王自然知道太后娘娘何意,他斟酌一番,继而开口道:“既然母后都这么说了,儿臣也就打开天窗说亮话,此番前来一是为了带着两个孩子给您请安,二则是为了给两个孩子和秀秀一个名分。” 他说的名分并非仅仅只是封号,最重要的还是要让两个孩子上宗谱,认祖归宗,并且让秀秀葬入皇陵,在他百年之后能和她同穴,只有这样,才能弥补这些年来自己的亏欠,才能让两个孩子彻底摆脱过去的身份。 太后娘娘闻言沉了眉眼,她并未回答,而是看向坐在一旁的温令儿和温瑾枫,冷声道:“你父亲想让你们成为皇家人,你们觉得呢?” 温令儿微微抬眼,看向太后娘娘,她虽然不知她问这句话是何种意思,但是总归不是坏事,温令儿微微笑道:“那就要看皇祖母怎么想决定了,无论如何,令儿和哥哥绝无任何异议。” 太后娘娘凝神一看,才发现眼前少女眉眼同明秀的眉眼极为相似,有那么一瞬间,她以为是明秀站在这处同她说,将她惊得心里骤然一紧。 小姑娘并未正面回答她的问题,反而将球踢了回来,太后娘娘也恼火,自打她成为太后以来,很少有人敢如此同她说话了。 “若哀家不同意你们进皇家宗谱,不给你们封号,将你们逐出京都,你们该当如何?”太后娘娘也不顾自家儿子的眼神,定定看向温令儿,眼底毫无波澜,看不出内心所想。 这番话语无论真假,落在温令儿耳边,却是让她觉得不舒服的,这个世间,不是所有东西,都值得以情意相换的,太后娘娘是否太低看她和哥哥了? “您认或者不认,并不会改变血缘亲情的结果,无论有没有封号,也不会阻挡令儿和哥哥活着,以前如何活着,以后也如何活着,父亲还是我们的父亲,皇祖母也是我们的祖母,并无不同。” 温令儿一番话看似平平无奇,可落在不同人的耳中自然是有不同解读,可最终表达的是,她并非为了所谓封号而来,不过是为了母亲和父亲而已,有没有荣华富贵,有没有封号,不是必须的,当然,有则更好。 少女不卑不亢,一改方才垂头不语的乖顺模样,倒是让太后娘娘大为吃惊,便是连明德王也极为震惊,毕竟自家女儿从未在他面前说过这种话。 明德王看着脸色不愉的母后,正要开口,便听得她又道:“你倒是伶牙俐齿,若不是为了封号和富贵荣华,为何会进宫?” 温令儿此时心里对于太后娘娘的敬意消了几分,然而却还是耐心道:“为了母亲明,这十几年来她的名声被诋毁嘲讽,甚至这种看法于牵连他人身上,明明是清白之人,最后远走他乡,甚至于死在他乡,凭什么?” 少女毫不畏惧看向太后娘娘,她相信这件事太后娘娘一定知道,果不其然,她话音一落,太后娘娘就变了脸色,眉眼原本的冷意被怒意取代,冷笑道:“你倒是有情有义,反而将错处推给哀家了?” “自然不是,皇祖母为了父亲的事情劳心劳力,令儿怎敢指责您,令儿只不过想恳请您,为母亲主持公道,母亲是好人,她从未背叛父亲,也从未背叛您。”温令儿压根不在意太后如何看她,她不过想告诉太后,母亲没有背叛皇家,没有背叛任何人。 少女面色严肃,小手紧握在一起,宛若初生牛犊不怕虎,太后娘娘看着温令儿的眉眼,突然一阵恍惚,好像以前那个古灵精怪漂亮贴心的明秀回来了一般,她同别人争执时,也是这般认真。 如今好像是明秀,在指责自己一般,藏于做心中最低处的秘密被少女犹如刀刃的话语挑开,让她不得不面对。 斯人已逝,明明皆是陈年旧事,以前明秀有多受欢迎,出事之后就有多遭嫌,然而这件事的幕后操纵之人却是身为太后的她,最后的后果却由明秀一人背负。 若非她听轻信旁人之言,引狼入室,那人陷害明秀,给她下了药,欲毁了明秀的名声,最后使得明秀名声尽失,将明秀逼得离家出走,可人生如戏,明秀最后进的却是自家儿子的屋里,而且还怀了一对龙凤胎。 明秀明明将她视若亲母,她最后却成了给凶手递刀之人,太后娘娘叹了口气,看向自家儿子道:“你女儿都这么说了,你怎么想。” 明德王方才在一旁看着自家女儿和母亲对峙的场景可谓是津津有味,自家女儿还真像极了明秀当初那股倔劲儿。 他看向太后娘娘,正了脸色道:“儿臣想追封秀秀为明德王妃, 分卷阅读146 入宗谱,葬皇陵,请母后成全。” 太后娘娘闻言沉默不语,这番话同前几日皇帝同她说的无异,她这几日一直想着此事,毕竟事关皇家颜面,以前犯的错,如今纠错,岂非让人笑掉大牙。 “母亲若是害怕皇家名声受损,不必担心,这些儿臣会揽到自己身上,毕竟本就是儿臣之错。”明德王看出了太后娘娘眼底的犹豫之意,他了解他的母亲,若不直截了当拒绝,那便是有余地。 而且陛下都松口了,这也是板上钉钉之事,他不过是想让两个孩子能有太后罩着罢了,以后就算他离开,他们也不至于被人欺负。 “罢了,你们决定吧,哀家累了。”太后娘娘看着自家儿子眼底露出的期待之意,如何能在拒绝,若此次她继续站在小儿子的对立面,那她就真的失去他了。 太后娘娘言罢,扶着崔嬷嬷的手便进了内殿,温令儿和温瑾枫对视了一眼,两人露出了真切的笑意,如今一来,最后一件事也有了结果。 明德王看着自家母亲的背影,心里微微发堵,此次看来,他们母子的关系也止步于此了。 他叹了口气,揉了揉两个孩子的脑袋,正要离开,便听得殿内传来太后娘娘的声音道:“若是不急着走,就留在宫里住几日,好让两个孩子熟悉熟悉环境。” 明德王脚步微顿,面露喜色,连忙笑道:“儿臣遵命,谢母后成全。” 温令儿和自家哥哥看着父亲眼底涌出的水汽,心里也替他开心,毕竟,父亲再强大,也是需要母爱的人啊。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母亲这件事之所以详写,是为了后面剧情铺垫。 第64章 两位公主 温令儿自打前日进了宫,便被安置在凤祥宫的偏殿中,昨日陛下颁了圣旨,封她为宝琇郡主,兄长为世子,母亲则是追封为明德王妃,她彻底是安了心,便在宫里安生呆了两日。 虽然是太后娘娘的好意,可不见得她真的承认她,毕竟太后娘娘并未召见自己,她支着下巴,呆呆御花园里头的景致,突然想念山中别庄了,想起伏梦和尉叔叔,有他们在才不会如此无趣。 哥哥和父亲也不能待在后宫,反而只剩她自己一人待在此处,又不得太后娘娘欢心,多处走动又怕迷了路,到时候若是冲撞了这宫里的人,反而惹祸上身,毫无自由可言,温令儿默默叹了口气。 站在一旁的宫女慕雪倒了一盏热茶,恭敬道:“郡主,这几日金桂苑里头的桂花开得正好呢,要不奴婢领着您去看看如何?” 慕雪话音刚落,不远处便传来了一阵说话声,有个清脆的女声笑道:“诶,你们可听说了父皇昨日下了圣旨封的郡主?好似叫什么宝琇郡主,听闻是从雁城来的乡巴佬呢。” 那个清脆的女声一说完,便听得一个轻柔的女声道:“咳,佳宁你注意一些,小心隔墙有耳,若被有心人听了去,传到父皇和皇祖耳中,有你苦头吃。” “我才不怕,不过是一个镶金的乡巴佬罢了,金玉在外,败絮其中,不过一个郡主而已,还能越过我们去?”那个被唤作佳宁的少女并未理会同伴相劝,反而说的更是肆无忌惮了。 “就算如此,那也是皇舅舅的女儿,我们的妹妹,你这种性子以后定然是会吃亏的。” 因她待的地方隐蔽,那两人压根并未发现有其他人存在,说话声极大,便是走到了离她不过十多步的距离,也丝毫没有发现温令儿就坐一道灌木丛之隔的亭子中。 温令儿静静听着那两个少女说话,脸色平静如水,那个叫做佳宁的少女她曾听白嬷嬷提过,生母乃陈贵妃,曾冠宠六宫,如今虽然不似当年的风光,可也得陛下敬重。 在这宫里,一共有四位皇子和三位公主,其中皇后育有两子一女,陈贵妃只得一女,剩下的两位皇子生母已逝,另一位公主生母是宫女,最后好歹是有个名分,可惜没活多久,所以便养在了陈贵妃膝下。 看来此次她遇到的两位公主,应当就是陈贵妃宫里头的佳宁公主和颂珺公主了,温令儿垂下眸子,握着茶盏,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一旁的慕雪见状,想起了明德王的嘱托,自然是替温令儿不满,毕竟那两位公主讨论的正主就坐在此处呢,她咬了咬牙,最后还是道:“郡主别多想,佳宁公主心直口快惯了,您别放在心上才是。” “不会,左右对我没什么影响。”温令儿并不在意他们怎么说,反正她也不会同她们有任何牵扯,相比于她们嘲笑自己的身世,她却可怜她们,皇家公主除了联姻便是和亲,真正能嫁给心爱之人,亦或是拥有自己的人生,实在是少之又少。 她们还不如她幸运呢,起码有父兄疼爱,还有一个在草原部落当女将军的姐姐,她也无需因为婚嫁之事烦恼,也不必被拘在这深宫之中。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听得佳宁公主道:“那处有个亭子,我们去歇一歇。” 不待温令儿回神,便有个身着粉裳梳着高髻的少女笑容满面跑来,瞧这幅欢脱的模样,定然是佳宁公主了 分卷阅读147 ,温令儿朱唇微勾,放下手中茶盏,起身朝着来人行了一礼道:“见过佳宁公主。” 佳宁公主此时看着眼前陌生的少女,低眉顺目朝着自己行礼,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是何人,她缓了口气,便听得一旁的婢女提醒道:“殿下,这位是明德王府的宝琇郡主,这几日住在宫里陪着太后娘娘呢。” 婢女话音一落,佳宁郡主的脸色变幻多彩,也就是说方才自己和颂珺说的话都被眼前少女听了去,她有些尴尬地咳了一声,硬着头皮道:“是你啊。” 温令儿看着眼前少女,模样生的古灵精怪,瘦的有些惊人,下巴尖尖的,一双眸子显得极亮,面色瞧着有些白黄,不过精神头倒是好的很,她朝着佳宁点了点头,继而又坐了回去,并不打算同她交流。 佳宁看着眼前乖巧顺从的少女,明明一双湿漉漉的眸子看着无辜极了,就好似一只猫儿一般,应当对谁都会亲昵,可少女压根不想理会她,在这宫里,还从未有人敢这般给她脸色看。 佳宁站在原地,心里一阵气急,冷了眉眼道:“你就是从雁城来的乡巴佬?” 温令儿闻言身子一顿,并未言语,左右这些话她听了无数次,也不缺这一次,而且这宫里也不是她常住之地,同人生过客争执,浪费时间和精力。 佳宁伸出的拳头一下子打在软绵绵的棉花上,不痛,却堵着一口郁气,她原本不打算理会温令儿的,可眼前少女这幅模样,彻底激怒了她。 “你算什么东西敢给我脸色看?你以为如今成了郡主就是什么矜贵的人了吗?我瞧着你不过是侥幸飞上枝头的野鸡罢了。”佳宁言语尖酸刻薄至极,咄咄逼人,几乎每句话都不留情面。 温令儿虽然不打算计较,可并不代表她是圣母,她微微抬眸,像是打量物品一般上下扫了几眼佳宁,方才慢悠悠道:“不过如此嘛。” “你!你什么意思?你是说我长得丑么?”佳宁被温令儿这幅意料之中的模样刺中了内心,她最讨厌别人说她丑。 “我的意思是,不过如此,枝头上的凤凰还不如野鸡呢。”温令儿追啜了一口热茶,笑眼弯弯看向眼前少女,压根没将她放在心上。 温令儿这句话将佳宁气得小脸通红,佳宁指着温令儿,正要开口骂人,此时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轻柔的声音道:“佳宁,你怎么了?”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一个身着青白织锦齐胸衫裙的少女走来,眼底带着关切之意,瞧着应当是颂珺公主了。 佳宁公主闻声,微微侧身,气得心梗,指着温令儿骂道:“这个丑八怪说我长得丑。” “佳宁公主可别血口喷人,从始至终,我从未攻击您的容貌,倒是您,貌似从方才就开始骂我了。”温令儿飞快接过话头,笑眯眯开口解释道,反正她没说,虽然有这个意思,但并未骂人啊。 颂珺叹了口气,摸了摸佳宁的脑袋,低声安慰了几句,继而看向温令儿道:“你就是宝琇?” “正是,见过颂珺公主。”温令儿行了一礼,飞快看了一眼眼前人,瞧着柔婉大方,而且带着极为温柔的笑意,相比于佳宁公主,这位颂珺公主看着倒是一个好相处的人。 颂珺看着眼前少女,便是见过不少美人的她,也从未见过像温令儿这般澄澈单纯的眼睛,笑起来眼底宛若藏了整个星河,眼角带着几分少女的憨娇之意,不愧是能博得长歌喜欢的孩子。 “你就是那日在宰相府胜了日阿亦玛郡主的温令儿?”她之前隐隐听说这件事,原以为不过是一个惯会博得他人好感的乡下丫头罢了,不曾想的确是个美人。 温令儿有些吃惊,她倒是没想到颂珺公主会问她这句话,而非指责自己,她点了点头,笑道:“不敢当,那日多托长歌郡主的福,侥幸赢了一场罢了。” 一旁的佳宁看着温令儿一改方才冷漠的模样,竟然笑着同颂珺说话,顿时便不开心了,她正要开口,就被颂珺公主一把捂住了嘴,听得她低语了几句,方才露出惊诧的脸色。 “若是如此,不知长歌可同你提过让你进宫一趟那件事?”颂珺拉着自家妹妹的手,满眼笑意看向温令儿,宰相府之事她们都有耳闻,毕竟当初那件事闹得极大,虽然压下去了,但是宫里消息却是灵通的,知道林容被毁了容貌,不仅是太医,便是江湖所谓神医也束手无策。 上次长歌进宫,同她提起药露那件事,她便记在了心里,同贵妃提过之后,她们便打算见一面温令儿,不曾想,如今竟然成了明德王府的郡主。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着张牙舞爪的佳宁公主,想起了长歌郡主对自己说的那番话,这才反应过来,长歌郡主若说的那位贵人,莫不是眼前的刁钻丫头吧? “长歌郡主提过,不过不知是为何事?”温令儿自方才第一眼看到佳宁便看出来她身子骨不好,毕竟身为公主,脸色那般难看,而且极为介意别人说她丑,找到自己这里,应当也是急病乱投医了。 颂珺看了一眼周围,正要开口,便被一旁的佳宁打断了话,她冷冷看着温令儿道:“不用你帮我,也不用你惺惺 分卷阅读148 作态装好人。” 她这病是打娘胎中里带出来了,从小看了不少大夫,什么江湖神医她都见过了,身子还是老样子,温令儿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女罢了,还能比得过那些人不成? 而且,她堂堂一个身份贵重的公主,哪里轮得到一个乡巴佬帮忙?佳宁言罢,不顾温令儿和颂珺脸色,便打算转身离开,被颂珺一把拉住了手,连忙笑道:“佳宁不过是刀子嘴豆腐心罢了,你可有办法?” 温令儿闻言,看着佳宁公主疏离厌恶的脸色,眉眼微动,她朝着颂珺摊了摊手道:“办法自然是有,不过既然佳宁公主如此说,那臣女也爱莫能助,时辰不早了,臣女先行离开。” 佳宁看着温令儿眼底的笃定之意,心里有些虚,然而大话说在前头,便是泼出去的水,如何能收回去? “你……你好一张牙尖利齿的嘴!我看你是不吃苦头不落泪,你别给脸不要脸。”佳宁看着温令儿满脸无奈的模样,她气得跳脚,若非一旁的颂珺抓着她的手,估计她上去就要将温令儿的小脸挠花了。 “殿下是不是说错话了,您可没给我脸,我不帮你,你能奈我何?”温令儿有兄长撑腰,哪里会怕佳宁,而且他们有求于自己,还真当自己是好欺负的吗? 正在温令儿和佳宁争执时,不远处便来了一群人,此时一个宫女走上前低声道:“殿下,是容嫔娘娘来了,如今霍将军和霍二姑娘正陪着她呢。” 温令儿闻言,彻底变了脸色,此时站在一旁的慕雪自然是察觉温令儿的异样,连忙出声道:“两位殿下,如今时辰不早了,太后娘娘等会带着郡主还要去给太后娘娘请安,恐不能久留了。” 佳宁闻言只冷哼了一声,并未说话,反而是颂珺公主听出了慕雪的话中之意,她之前倒是听说温令儿在身世水落石出之前是住在将军府的,看来是受了不少欺负,不然何至于怕成这样? 温令儿紧紧握着手中帕子,小脸苍白,稠密的睫毛微微颤动,瞧着可怜极了,颂珺点了点头,看向温令儿道:“你赶紧去吧,若是迟了,小心皇祖母怪罪下来。” 她如今心急如焚,唯恐见到将军府的人,若是被霍祁年察觉,那她做的这些事皆是前功尽弃。 “多谢殿下,您说的那件事只要佳宁殿下有意,可来太后娘娘宫里找臣女。”温令儿言罢,连忙转身躲进另一条小路中,忙不迭离开。 佳宁正要追上去,就被颂珺一把拉住了手,低声斥责道:“你能不能懂事?如今只有她能帮我们,你若是想一辈子喝苦药,尽管追去!” 此时的温令儿一路跌跌撞撞小跑着离开御花园,若非慕雪扶着自己,她怕是要摔倒在地,温令儿跑出一段距离,看着亭子的飞檐藏于已经看不见了,方才止了脚步,彻底松了一口气。 “郡主,您没事吧?”慕雪看着娇chuan微微的温令儿,小脸染了红晕,一双眸子湿漉漉的犹如林中鹿儿一般,她想起王爷嘱托,不由心生心疼之意。 “没事,不过是……跑的太急了,如今没事了,我们赶紧回去吧。”温令儿一想到霍祁年就浑身生寒,她紧紧握着慕雪的手,缓了缓心神,转身急急朝着太后凤祥宫而去。 温令儿不过刚转过一个弯,便听得前头传来熟悉低沉的声音道:“表妹跑的如此急,是要去何处?” 第65章 表哥来了 温令儿闻言,身子一僵,握着慕雪的手猛然收紧,掌心汗津津的,整颗心也蹦到了嗓子眼,这个声音实在太熟悉了,让她几乎站不稳。 她压根不敢抬头,死死盯着地面,唯恐眼底怒意和恐惧之意让她露出马脚,是他来了,她早该想到的,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自己。 “郡主,您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一旁的慕雪被温令儿这幅模样吓坏了,她想到方才颂珺公主那番话,猛然抬头,便看到距她们约摸七八步左右处站着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 来人面容俊美,凤目阴沉,身着朱红色官袍,无形之中透着一股威压之意,慕雪连忙低了头,忍着满心恐惧,朝着男人行了一礼道:“奴……奴婢见过霍将军。” “霍将军”三字落在温令儿耳中,犹如一把利刃,直逼她的眉心,温令儿极力压下心中恐惧之意,如今自己贵为郡主,在宫里他不敢做出那等放肆的举动。 她缓了缓心神,抬头看向男人,客气而又疏离,好似看一件死物一般,只掠掠扫了一眼,继而看向慕雪道:“霍将军是是谁?” 霍将军是谁,好似疑问,亦或是陈述,总之一字不落进了男人耳中,霍祁年看着少女疑惑的神情,心里原本的猜测终于得到证实,她没有死。 她为了逃离将军府,离开他,不惜一切,甚至假死,如今宛若陌生人一般看着自己,她对自己的存在并不在意,他心里微微一空,原本平静如水的心,突然叫嚣起来,男人收紧手里佛珠手钏,抬步朝着少女走去。 慕雪闻言亦是微微吃惊,然而对上郡主真挚又疑惑的目光,她想到郡主之前遭人追杀坠落山坡,瞧着应当是 分卷阅读149 失忆了,她连忙应道:“回郡主,霍将军是宫里荣嫔娘娘的亲侄儿,您之前从未见过么?” 温令儿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咽了咽口水,藏在袖中的小手紧握成拳头,应道:“从未见过,不过既然是荣嫔娘娘的家人,应当是去找她的,我们走吧。” 她言罢,转身便要离开,慕雪连忙扶着郡主,唯恐落下半步,被霍祁年一刀要了小命,她真是怕极了眼前男人,毕竟是在战场上嗜血如命之人,而且还亲手杀了两个通房丫鬟,这种人辜负郡主的心意,着实是瞎了眼。 “喃喃,为何着急离开?”男人迈着大步挡在少女面前,凤目没有方才的阴冷之意,看向少女的目光,竟带着几分温柔。 男人极为霸道,将去路堵死,压根不想放过自己,温令儿真是极为厌恶这种场景,一次又一次,好像她压根无法逃离他的掌控,她抬头看向男人,冷声道:“将军慎言,我不认识你,你我不过今日相见,不必叫的这般亲昵,而且,霍将军见了我,该行礼的。” 他在进宫之前想过种种情况,唯独没想到,少女翻脸不认人,她好似已经将自己彻底从她的生活中根除,到底是真的失忆,还是为了骗他,他如今并不在意,他害怕的是,他无法靠近她。 霍祁年思于此,缓缓摩挲着手中佛珠,嘶哑着嗓音道:“不急,如今就认识了,臣见过郡主殿下。” “不必,我没那兴趣,请将军让一让。”温令儿微微退了几步,扶着慕雪的手,定定看着男人,眼底除了疏离客气,再无其他,连以往恨他入骨的恨意都无。 霍祁年勾唇,微微让了一步,眼底露出几分深意,目光如炬,盯着少女,不同于以往的眼神,让温令儿极为不适应。 “郡主殿下像极了臣的一位故人,一时激动,还望殿下恕罪。”男人口中恭敬,可语气却是带着几分戏谑,像是吃准了少女不会同她计较一般。 温令儿闻言,心里冷笑了一声,她还真是小瞧了霍祁年的脸皮,她扶着慕雪的手,懒懒看了一眼霍祁年,伸出纤细修长的手,指着男人笑道:“可我不开心了,也不想饶你罪。” 以前的卑微拘谨,步步为营,小心翼翼全都是拜霍祁年所赐,如今他还真的以为,自己还是那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 “哦?那殿下意欲何为?”霍祁年看着少女眉眼间狡黠的笑意,带着+足的灵动娇憨,不由让他微微恍了神。 “慕雪,若是有人以下犯上,该当如何?”温令儿收回目光,看向一旁的慕雪问道。 慕雪低着头,一边是杀人不眨眼的霍将军,一边是郡主,她若是回答,那就是得罪了霍祁年,若是不回答,郡主定然是不开心,她心里哀嚎了一声,正要开口。 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声:“妹妹,你在做什么!”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自家兄长和林绍学匆匆而来,两人脸色焦灼,朝着自己跑来,几乎是一瞬间,温令儿松了慕雪的手,脸上带了笑意道:“哥哥,表哥,你们怎么来了?” 霍祁年闻言,片刻怔忡,看向少女时,她提着裙摆,笑眼弯弯朝着不远处的温瑾枫和林绍学跑去,不复方才警惕又疏离的模样,犹如乳鸟归林一般,又好似一阵风,总之不是奔向自己,温令儿笑着挽住了温瑾枫的手,亲昵地同林绍学打招呼。 总之,她心之所向的人,已经不是他。 “表哥”二字,已经不属于他了,她如今软糯叫着表哥的人,是别的男人,霍祁年心尖不由地生出一股痛意,让他几乎握不住手中的佛珠。 “你一人怎地乱跑,让我和表哥一阵好找,还好没出什么事。”温瑾枫方才刚结束和父亲的谈话,便收到霍祁年进宫的消息,他连忙和林绍学匆匆去了御花园,谁知扑了一个空。 两人一通好找,便看到她被霍祁年那厮纠缠,心里气急,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微微发白的小脸,紧紧握着拳头,恨不得冲上去将霍祁年痛打一顿。 “哥哥,我没事,真的没事,不过是一个外臣罢了,他得罪我了,我怎能轻易让他离开?”温令儿一把握住了自家哥哥的手,如今哥哥一来,她彻底是松了一口气。 她原不想在宫里惹是生非,毕竟这宫里头的关系错综复杂,他们初来乍到,还是低调行事最好,可是如今霍祁年步步紧逼,她若是像个包子一般任他拿捏,还真是令人不爽。 林绍学看着温令儿澄澈的眉眼,明明霍祁年那个混/蛋辜负了她,如今还不放过她,他想起之前小姑娘被将军府针对的场景,气得紧握着拳,冷冷看向霍祁年,嘲讽道:“怎么,如今你又要做什么,喃喃为了你差点丢了命,你如今又让她身处险境?你到底是不是人?” 霍祁年看着温令儿被温瑾枫和林绍学护在身后,眉眼覆着一层寒意,凤目幽深,心里微微刺痛,所以她当初离开,是寻了林绍学去了。 男人沉吟片刻,慢条斯理把玩着手里的佛珠,沉声道:“这是我和她的事,轮不到你来管。” “你如今不配同她相提并论,她是皇家的郡主,你又是什么东 分卷阅读150 西,以后请你别靠近我妹妹,你不配。”温瑾枫被霍祁年毫不在意的模样激怒了,他高声斥道,压根不在意一旁多少人看着。 温令儿叹了口气,看着周围慢慢聚拢的宫女内侍,只觉得一阵头疼,霍祁年就是一个疯子,按照这个架势,指不定一会该动手了。 她拉了拉自家兄长的袖子,软软笑道:“哥哥,我们走吧,我并不认识他,以后自然不会理会他的,不过……” 温令儿顿了顿,看向霍祁年,笑眼弯弯道:“不过霍将军方才得罪了我,如今我的确不开心,所以请您在此处跪上一个时辰,赏一赏这园子里头的美景,如何?” 霍祁年对上少女的笑眼,犹如猫儿一般,明明亲昵地蹭着你的掌心,下一刻却伸出锋利的爪子,给人致命一击,她果然还是以前的她,不会吃一丁点亏。 “臣遵命。”霍祁年言罢,便跪在一旁石板地上,惊得众人说不出话来,既然她想他如此,那他便如此,她若是开心,他亦是甘之如饴。 温令儿定定看着霍祁年跪在自己面前,毫不犹豫,着实让她吃惊,毕竟霍祁年可不是那样好说话的人,可无所谓了,他爱跪便跪着吧。 一旁的林绍学看着温令儿和霍祁年,心里一动,他走到温令儿身侧,温柔笑道:“喃喃,我听说你喜欢吃栗子,所以今日给你带了糖炒栗子,现在还热乎着呢,不过这里不适合吃,我们找个清净地儿。” 温令儿闻声,看了林绍学一眼,继而笑眯眯道:“谢谢表哥,还是表哥念着我,哥哥这几日和父亲忙里忙外,唯独忘了我,可让我伤心。” “并没有的事,我和父亲是为了给你一个惊喜,等明日出宫,你就知道了。”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笑颜天真烂漫,眸子亮晶晶的,心里的怒意消了几分。 几人笑着说话,压根不理会站在一旁的霍祁年,他犹如一个局外人,极为明显地被排斥在一旁,少女以前只会对自己笑,满眼都是他,然而如今眼底装着的却是别的男子。 霍祁年面色阴沉跪在一旁,好似一只蛰伏于暗处的蛇,等待杀人的最佳时机,男人身上散发出无形的怒意,将一旁围观的几个宫女内侍吓得作鸟兽散去。 温瑾枫冷冷看着霍祁年,继而便牵着温令儿的手离开,温令儿此时一边笑着同林绍学说话,一边注意着身后动向,她唯恐霍祁年发疯。 男人敛了目光中的冷意,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眼底露出一抹古怪的笑意,目光当中近乎一种痴迷的温柔,低声道:“喃喃,等我。” 此时温令儿紧紧挽着自家兄长的手,唯恐霍祁年追上来,她看了一眼背后,并无任何人影,方才长舒一口气,嘟囔道:“怎么他这般阴魂不散,明明我们没有任何交集。” 她话音刚落,头上就挨了一个暴栗,她捂着头抬眼,便看到满脸怒意的兄长,温令儿心里委屈,不服气道:“又不是我主动招惹他的,你为什么打我?” “你说说你,明知道宫里不能乱跑,就算是想透气,也应派人通知我,今日若非我及时出现,你可想过那个混/蛋会做出什么事?他若是伤害你,该当如何?你别告诉我,你还喜欢他!”温瑾枫如今气在头上,言语当中透着一股恨意,一提到霍祁年他就来气,更别说自家妹妹还同他说话了。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头一次这样凶自己,心里涌出一股酸涩之意,她这段时间浑浑噩噩,之前的勇气好似全部消失殆尽,便是在面对他人的嘲讽和辱骂时,也显得云淡风轻,以至于对于霍祁年,她也抱着井水不犯河水的想法。 可如今事实证明她是错的,那些人不会因为她是郡主就高看她,更不会因为她的忍让和妥协就放过她,她好像一个包子,任人随意拿捏,最后为了担忧的却是爱自己的人。 温令儿不由红了眼眶,她拉住自家哥哥的袖子,吸了吸鼻子道:“哥哥,你放心,我不喜欢他,我恨不得他死啊。”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泛红的眼角,也意识到自己是担心则乱,他一想到当初自己怀里那具冰冷的尸体,就忍不住心生怒意,可他没有意识到,温令儿也有自己的想法,她如今已快到及笄的年纪了,不再是那个迈着小短腿的小跟屁虫可。 少年叹了口气,揉着自家妹妹的脑袋,无奈道:“对不起,是我太激动了,是不是吓着你了。” 温令儿摇头笑了笑,继而又道:“哥哥担心我,不过我不是小孩了,哥哥别老盯着我,你若是在给我找嫂子上费心费力,我会更高兴的。” “正是如此,枫弟,你也该为自己着想,喃喃不是小孩子了,不必时刻盯着她。”林绍学看着少女软绵绵的笑意,好似猫儿的尾巴扫过自己心尖,心里微动,也跟着劝道。 温瑾枫被温令儿和林绍学一打趣,心里的怒意也彻底消了下去,他揉了揉温令儿的脑袋,温和道:“你放心,有我在,霍祁年就算是一百八+个胆子,我也给他一一戳破。” 温令儿看着自家兄长信誓旦旦的模样,笑着点头道:“是是是,我信兄长。” 几人正笑着说话,此时一 分卷阅读151 旁便传来一个轻柔的女声道:“林公子,好巧呀。”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11418:36:30~2021011512:00:0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可口可乐超好喝1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罚跪 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一旁站着一个身着华裳的女子,以及许久未曾见面的霍珍若,霍珍若看着温令儿身着一身烟青色宫装,手中抱着一袋子板栗,笑意盈盈瞧着自己的方向望来,眸子中好似缀着满天星华,眉梢眼角皆带着天真烂漫之意。 她看清温令儿的面容,心里大骇,肉眼可见地变了脸色,她今日还能清晰地里那个雨夜里将军府的事,温令儿冰冷的尸身,还有闹鬼的秋楠院,她甚至连坐了好几日的噩梦,压根不敢一个人入睡,然而如今她以为死了的人活生生站在自己面前,还真是嘲讽至极。 温令儿闻声微顿,不用猜她都能知道来人是谁,她漫不经心看了霍珍若一眼,继而移眼看向众人拥簇着的容貌明艳的女子,应当就是方才慕雪提到的荣嫔娘娘了。 “是你?你怎么在这儿?”霍珍若看着温令儿眼底露出的不屑之意,原本自打温令儿死了的欢喜感如今好似一盆冷水浇灭,只剩温令儿似笑非笑的模样,好像将自己当做小丑一般。 “你是?”温令儿贯彻要装就装到底的做法,冷漠地目光看着霍珍若,她对于将军府所有人,都不想扯上任何干系,不过,那并不代表自己会忍着吃亏。 霍珍若看着温令儿疑惑的目光,压根没认出自己是谁,她冷笑一声道:“你装什么装,现在巴结了宰相府公子就装出一副无辜模样?以前不也是照样巴结将军府么,吃相真难看。” 一旁的温瑾枫见自家妹妹被人诋毁,正要开口,就被温令儿眼神制止了,不过一个霍珍若而已,她还是应对的了的,想起霍珍若以前在将军府对自己的种种陷害欺负,温令儿脸上的笑意越发温柔。 她轻声失笑,像是看傻子一般看着霍珍若,笑眯眯道:“我方才的确不知你是谁,不过如今我知道了,总归不是京都闺秀,毕竟没有哪家闺秀会像你一样,粗鲁无礼,不是吗?” 少女声音不大不小,刚好在场所有人都能听到,霍珍若看着温令儿眼底的嘲讽之意,气得小脸通红,开口斥道:“你见了我姑姑还一副以主人自居的模样,怎不看看自己是否守了规矩?” “啊?原来我还要行礼么?”温令儿惊讶地看着霍珍若,慢悠悠摩挲着指环,继而看了一眼慕雪。 慕雪心领神会,清了清嗓子道:“郡主是陛下亲封的宝琇郡主,是明德王的嫡亲女儿,所受封赏同公主一样,无须向皇贵妃以下嫔位行礼。” 温令儿静静看着眼前人,一双眸子亮的惊人,又好似鹿儿一般澄澈见底,微微笑时,梨涡好似裹着蜜糖,灵动极了,这幅无辜的模样落在众人眼底,倒是让人不知如何应对。 一旁的霍珍若此时目瞪口呆,看着温令儿眉眼皆是淡漠之意,终于反应过来,这几日京都中传的沸沸扬扬的“宝琇郡主”正是眼前的温令儿,她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原本的野鸡,如今真的飞上枝头,笑意盈盈俯视着她,霍珍若只觉得心里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 荣嫔娘娘闻言,脸色更是难看,她扯着几分笑意,终于开了口:“郡主莫怪,臣妾的侄女平日被娇纵坏了,所以有些口不遮拦,郡主和若儿在将军府情分不浅,您不必同她一个小孩子计较,望您能记在往日情分,给若儿一次机会。” 方才她不开口,是想着让新封的宝琇郡主和自家侄女交好,这对于将军府而言有利无害,然而方才她才反应过来,这位郡主,原来是以前寄住在将军府的表姑娘,然而霍珍若还未察觉到这其中联系。 不过既然是将军府救的人,便是承了将军府的恩情,就算是不想认,那也不得不认,温令儿如今飞上枝头变凤凰,也改变不了温令儿被将军府所救的事实。 所以,哪有人不会知恩图报?这天下可没有这个理儿。 温令儿看向荣嫔,眼前女子容貌明艳,一眼看去还真是打眼,不愧是宫里头养出来的妃嫔,吃穿用度皆是精致,通身气度亦是华贵,若是以前,她肯定息事宁人,可如今,她不想。 “荣嫔娘娘这番话不该说给自家侄女听么?年纪小就应该原谅,那若是杀了人也该以一句大人不记小人过草草了之?以前将军府对我如何,我虽然记不住,可有人告诉我,想以恩人自居,也要看自己配不配啊。” 温令儿一番话可谓是直接就打了两人的脸,她的确是被将军府收留,可这些年受得苦难,还有这条命,应该足够还了吧,怎么,想让自己此生做牛做马供着他们? “郡主这番话,是不是稍微过了一些,臣妾虽不知道您在将军府的处境,可毕竟是臣妾的侄儿救了您,如今这般,倒是有悖当今陛下倡行的礼 分卷阅读152 孝。”荣嫔娘娘压根没将温令儿这个郡主身份放在心上,不过是一个手中没有实权王爷的女儿罢了,真要论起来,还不如她肚子里头的那块肉有分量呢。 温令儿看着荣嫔眼底露出的似笑非笑之意,她点了点头,笑道:“的确,听说的确是霍将军救了我,这份恩情不能忘,不过这同霍珍若以下犯上是两码事啊,她不给脸色,便是不给我父亲脸色,换言之,就是当众打皇祖母的脸,我为了维护皇家颜面,很难坐视不理呢,难道荣嫔娘娘不觉得么?” 荣嫔哪里想到温令儿如此伶牙俐齿,她紧紧握着拳头,然而温令儿说的的确没错,她沉了眉眼,拍了拍自家侄女的手,示意她给温令儿道歉,可霍珍若怎么这么容易妥协,在她看来,温令儿依旧是身份卑微的乡巴佬。 “姑姑,我一人做事一人当”霍珍若顿了顿,瞪着眸子看向温令儿,“不过让我道歉,你就做梦吧。” 温令儿看着霍珍若跳脚的模样,继而又道:“荣嫔娘娘,这可不是我不给您脸面,原本退一步海阔天空,可霍姑娘貌似不愿意,您说说怎么办呢?” 荣嫔看着温令儿疑惑的目光,好似是真的不解,但其实她心眼多着呢,她在等自己给出一个答案,到时候若要她反而一身轻松,她看着自家怒气冲冲的侄女,只觉得一阵头疼。 明明已经快及笄了,怎地还是小孩子心性,若要追究起来,到底还是将军府的错处,毕竟是自家人先去招惹这位牙尖利齿的郡主的。 “若儿不懂事,臣妾一定好生管教,原本按照家里规矩,定然是去祠堂跪着,不过最近臣妾身子不适,需得若儿陪在身侧照顾,便罚她抄写大字如何?”荣嫔扶着婢女的手走到一旁的凳子坐下,眉眼温柔,好似在哄小孩一般,落在众人眼底,便是长辈语重心长的模样。 如此好声好气,看着是给温令儿台阶下,便是温令儿也不能说些什么,若是将军府善待她,温令儿定然顺着这个台阶就下了,可如今将军府欺负到自己头上来了,连带着看不起明德王府,她还真就不给将军府脸面,又能如何? “荣嫔娘娘都这么说了,按照往日我自然是要给这个面子的,可是今日你说巧不巧,前脚一位霍将军以下犯上,后脚又来了一个霍姑娘,那位霍将军如今正在园子里赏景呢,我怎么好厚此薄彼呢?”温令儿笑眯眯指了指霍祁年所在园子的方向,眼底皆是戏谑之意。 荣嫔闻言,心里一梗,她想到方才自家侄儿说和陛下有要事相商,原来是看见了温令儿,她冷笑一声,之前母亲从府里传了话,说霍祁年被一个从雁城来的丫头片子媚了心神,如今一看,可不就是么? “你什么意思?温令儿你若是敢伤了我兄长,我让你不得好死!”霍珍若看着温令儿得意忘形的模样,气得指着她骂道,压根就不管一旁荣嫔的脸色,以及方才费了苦心的一番话。 温令儿静静看着霍珍若发疯,她以前总觉得霍珍若和霍祁年是天差地别的两种性子,如今一看,还是有相似之处的,她慢悠悠捏着怀里的揣着的那袋糖炒栗子,冷冷笑道:“直呼我的名字,你还不配,而且,如今我不姓温,我姓元,方才给你脸色,你不要,那就跪着吧。” 不待霍珍若开口,温令儿又看向坐在一旁的荣嫔,她走过去坐在她对面,笑意盈盈道:“荣嫔娘娘,面子我可给过了,这若是追究起来,可别说我不懂事啊。” 她言罢,朝着一旁的慕雪递了一个眼神,慕雪怕霍祁年,但是不怕霍珍若啊,而且方才荣嫔那副嘴脸,还真是让她看不惯,她走过去冷冷道:“霍姑娘,请吧。” 霍珍若看着自家姑姑,面色有些慌乱,荣嫔叹了口气,朝着她点了点头,意思就是让霍珍若听温令儿的,她就算是看不上明德王府,可此事是将军府理亏,若非知道自家侄儿也冒犯了温令儿,方才她压根就不会开口,一个二个不让人省心。 “姑姑,您怎么也……” “霍珍若,你若再多嘴多舌,那就吃板子去,少在这里装模作样。”温令儿一看这个蠢货还要作,直接便开口骂道,一旁的荣嫔摇了摇头,她就算是不想承认,也不得不说,自家侄女这是被养歪了。 一旁的慕雪领会了温令儿的意思,一掌重重拍在在霍珍若膝窝处,只听得“扑通”一生,霍珍若便跪在了地上,她正要起身,便被慕雪压下肩膀又跪了下去,她只觉得膝盖一阵刺痛,心里难堪非常,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一旁的围观的温瑾枫和林绍学看着温令儿淡漠的神色,两人心里极为惊诧,林绍学还好,他在温令儿那处吃过闭门羹,可温瑾枫却变了脸色,他不敢想象自家妹妹心里憋了多少委屈,不然也不会如此生气。 温令儿看着霍珍若吃瘪的模样,心里畅快极了,恨不得拍掌称快,她随手将怀里的板栗放在桌上,无意之间碰到了荣嫔的手腕处的血色翡翠手镯,她闻声看去,指环飞快闪过一丝黄色。 她挑了挑眉,看向荣嫔的手镯,此时荣嫔自然也注意到温令儿的动静,以为温令儿是看中了自己的手镯,她将手镯取下,递给温令儿笑道:“ 分卷阅读153 郡主喜欢?” “成色不错,听闻这种血色翡翠极为罕见,娘娘好福气。”温令儿笑着接过手镯,细细端详,果不其然,指环微微闪着黄色的光。 荣嫔看着温令儿眼底的赞赏之意,心里动了动,朱唇轻启道:“这是从海外进贡的珠宝,皇后娘娘赏赐下来的,你若是喜欢,不如我们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温令儿自然听出荣嫔的话外之意,毕竟将军府今日被她罚跪,传出去必定是不好听的,而且也不利于荣嫔在宫里的处境,荣嫔倒是打的一手好算计。 她以手支着下巴,百无聊赖把玩着翡翠玉镯,过了好一会儿,她才将玉镯还给荣嫔,慢悠悠道:“可惜了。” 荣嫔看着少女慵懒的眉眼,好似不将周围放在心上,然而周围一切又被她尽收眼底,她这句“可惜了”落在荣嫔耳中,颇为意味深长。 “不知郡主何意?可是看不上臣妾的东西?”荣嫔脸色微冷,她素日惯以笑脸迎人,还从未见过温令儿这般不看人脸色的人。 温令儿对上荣嫔的目光,知道她没理解自己的意思,她无奈叹了一声,一把握住了荣嫔的手腕,将周围人吓了一跳,不待荣嫔开口。 她探过身子伏在荣嫔耳边,低语道:“娘娘本就有了身孕,这个玉镯便不合适戴了,若是继续戴下去,娘娘怕是会竹篮打水一场空。” 荣嫔闻言,当下就白了脸色,温令儿松了手,坐回远处,仿佛一切未曾发生,笑眯眯看着跪在日头底下的霍珍若,荣嫔看着少女的乖巧的侧脸,将手藏于袖中,取下了那枚色泽艳丽的玉镯。 她不得不信,因为她怀有身孕这件事,除了她和身边的嬷嬷,再无第三个人知晓,她紧紧握住那个玉镯,眼底闪过一丝冷意,她起身道:“多谢郡主宽宏大量。” “不必谢,霍珍若依旧是要跪着的。”温令儿虽然不想淌入宫里的浑水,可稚子无辜,还未出生就成为宫廷争斗的牺牲品,本就极惨,她无法坐视不理。 霍珍若紧紧咬着牙关,小脸死白一片,额角布了细细的汗珠,整个人被太阳晒得晕沉沉的,不过才一盏茶的功夫,霍珍若便挨不住了。 她突然想起以前犯了错让温令儿背黑锅时,温令儿整整在祠堂中跪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她却依旧笑着陪自己逛街,她费力睁开眼睛看向温令儿冷漠的眼神,心里的怒意突然就堵在心口,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来。 荣嫔看着跪在跟前的侄女,默默叹了口气,她如今有恩于温令儿,自己如何能得寸进尺,而且霍珍若也该吃一吃亏了,她狠了狠心,吩咐几个宫女守着,便向温令儿告辞,扶着嬷嬷回了寝宫。 霍珍若看着自家姑姑离开的背影,原本心存的希望彻底被抹灭,她死死盯着温令儿,咬牙切齿道:“你……你到底要我跪多久?就算是郡主,也不能无法无天吧!” “这还不待半个时辰呢,你急什么,今日秋高气爽,暖和无比,你在此处赏赏景未尝不可,这里的景色可比阴暗的祠堂好多了,不是吗?”温令儿温令儿笑的开心极了,居高临下看着霍珍若,眼底皆是讽刺之意,她如今,倒是感受到身居高位的好处了。 一旁的林绍学看着少女烂漫的眉眼,只觉得心尖微痒,他摸了摸温令儿的头,笑道:“表妹长大了。” “我一直都这样,表哥不是不知道,不过,人总有长大的时候。”温令儿知道林绍学的意思,她抬头看着男子,笑着应道。 此时不远处,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子将原以为中的场景尽收眼底,少女眼底毫无防备,皆是依赖和亲昵之意,然而却看着别的男子,她那双美丽干净的眸子,不该看脏东西。 男人凤目幽暗,负手站在阴影处,沉声吩咐身后的暗卫道:“将东西备好,晚上有用。” 第67章 开始追妻 霍将军冲撞了宝琇郡主,便被宝琇郡主罚跪之事,不过短短一日就传遍了整个京都,然而传着传着就成了宝琇郡主垂涎霍将军美色,意欲择其为郡马,然而霍将军不从,便被宝琇郡主罚跪了。 众人都道这位宝琇郡主是个奇人,竟然得罪霍祁年,毕竟那位可是杀人如麻的主儿,更奇的是,宝琇郡主竟然会看上霍祁年,这口味还真是奇特。 温令儿夜间一边用膳,一边听着慕雪絮絮叨叨说着这个传闻,气得差点被饭粒噎住喉咙,她小脸咳得通红,断断续续道:“谁传的、谣言,怎么、咳咳就成了我垂涎霍祁年咳咳、那厮的美色了?” “郡主,这都是说书人的想法罢了,您别放在心上,左右也是假的。”慕雪连忙倒了一杯茶水递过去,她今日听说这个传闻,自然也觉得奇怪,明明在宫里不过是一件小事罢了,怎地就传到宫外去了。 温令儿将茶水如数饮尽,待嗓子缓了几分,方才道:“若是他人也就算了,为何偏偏是霍祁年那厮,看上他我还不如看上一条狗呢,狗都比他顺眼!” 慕雪听着自家郡主骂骂咧咧,想起今日霍将军面色阴沉的模样,忍不住打了一个冷颤,今日郡主得罪了霍将军,那 分卷阅读154 位主可不会心慈手软。 她想到此处,连忙道:“郡主,您说会不会是霍将军肆意报复,将今日之事传扬出去,呼吸坏您名声?” 温令儿闻言微顿,想起今日男人眼底的意味深长,一股寒意自背后爬了上来,她就知道,霍祁年不会善罢甘休的,温令儿冷了眉眼道:“若真的是他,那他就做好这辈子孤独终老的准备吧。” 言罢,她擦了擦嘴,走到桌案旁写了一封信,小心翼翼封口之后交给慕雪,认真道:“这封信交给兄长。” 慕雪点了点头,着丫头收了碗筷又备了热水,便掩门退了出去,温令儿坐在窗子前,看着天边艳丽的晚霞,铺满了整个天际,映得整个室内也是那般颜色,空气中弥漫着草木的干燥气息,虫鸣阵阵,安然无比。 温令儿深深呼了一口浊气,懒懒躺在软榻上,想着今日之事,如今霍祁年知道了自己的存在,按照他的性子,定然是不会放过自己,他不愿放过自己的原因,是因为那段前尘往事,而且大夫人亦是耿耿于怀。 虽然她不愿同将军府打交道,可也不愿母亲的名声被人肆意破坏,所以最终还是要同霍祁年说明一切,解开心结,放过彼此。 正当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听得有个宫女在外头道:“郡主,热水给您放好了,您可要现在沐浴?” 温令儿闻言微顿,应了一声,起身便进了偏殿的浴室内,此时有个宫女站在一旁,手中提着一个木桶正往里头加水,水汽缭绕,温令儿压根看不清宫女面容。 那宫女见了温令儿来,恭敬道:“郡主,慕雪姐姐吩咐奴婢今日服侍您沐浴更衣。” “好,有劳你了,你唤何名?”温令儿一边说着,一边开始将身上衣物褪去,只剩一条烟青色的肚/兜松松垮垮挂着,少女肌如牛乳一般,又泛着粉意,瞧着像是一颗樱桃乳酪,可口极了。 “奴婢唤作阿白。”阿白低垂眉眼,将温令儿的衣物挂在架子上,恭敬顺从站在一旁。 温令儿看了一眼阿白,总觉得这个宫女好似比她高出不少,而且身材也极为丰满,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胸口,默默叹了口气,羡慕道:“阿白,你如今多少岁了?” “回郡主,奴婢今年二十。”阿白微微抬头,便看到少女盯着自己的胸口,一副愁眉不展的模样,她心里微微一动,大概是瞧出温令儿的心思了。 温令儿闻言有些惊诧,这宫里大多都是十六十七的宫女,二十岁的宫女应当是到了出宫的年纪了,她一边伸手探入热水试了试温度,一边疑惑道:“那今年你可是要出宫了?” “奴婢如今年纪大了,也没什么继续便是出宫也没什么好去路,打算在太后娘娘宫里伺候着到老便是。郡主小心,奴婢扶您进去。”阿白好似不敢直视温令儿的眼睛一般,便是伸手搀扶,也是低着头。 温令儿瞧出阿白的不自在,正要开口询问,谁知脚下一滑,整个人便往地面摔下去,阿白心里一急,连忙伸手一把将温令儿捞在怀里,她比温令儿高出不少,轻轻松松就将人抱在怀中,少女身子绵软香甜,小手紧紧抱着她,阿白有了片刻的恍惚。 还不待她回神,便听得温令儿道:“谢谢你阿白,若没有你,我怕是摔得不轻。” 阿白一低头,便看到少女满脸庆幸的模样,她指尖微动,一把握住了少女纤细的腰肢,意料之中的楚宫腰,她敛了心神,低声道:“郡主,奴婢将您抱进浴盆中罢。”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小手抱住了阿白的脖子,她看着阿白有力的胳膊,不由出声道:“阿白,你可是练过武功,为何力气如此大,而且动作极为矫健。” “回郡主,奴婢少年时曾跟着兄长学过几招三脚猫功夫,足以自卫防身,您若喜欢,奴婢可以教您。”阿白看着怀里乖巧顺从的少女,凤目微眯,像哄着孩子一般道。 温令儿极为惊诧地看着阿白,她倒是没想到,这宫里的宫女不简单,温令儿双眼发亮看着阿白,不过细细看去,阿白的确比其他宫女身材高大,而且面容也极为英气,若是换上男装,压根就不会有人发现她是女子。 她眉眼弯弯,点头道:“可以的话,那就麻烦你啦,不过……不过我明日出宫,那该怎么办呢?” 阿白定定看着少女,将人抱入浴桶中,温令儿整个身子都没入水中,水温刚刚好,她不由眯了眯眸子,地发出一声喟叹。 “郡主想学,奴婢可给家中兄长写信,兄长如今在镖局工作,奴婢也担心他的安全,若能托郡主的福,找份稳妥的工作,奴婢也就心安了。”阿白一边拿着女勺往温令儿身上浇水,一边温和笑道。 温令儿趴在浴桶上,眯着眼睛任由阿白往她身上浇水,少女肩膀白腻如玉,在缭绕的热气中更是吸引人,让人忍不住伸手触碰。 “我可以问一问爹爹,不过他定然是同意的,而且我也缺一个贴身侍卫,不过在此之前,您可想出宫,我可以问皇祖母将你要了去。”而且她也有东西要送给太后娘娘,她这几日制了几瓶药露,搭配着伏梦教给她的方法,制作出的药 分卷阅读155 露更为细腻,效用也好上不少。 太后娘娘如今年纪大了,身子骨定然会有些毛病,而且她那日看了一眼,太后娘娘气色瞧着也不太好,她若是将药露赠予太后娘娘,以后指不定又会多一笔买卖。 少女说着,极为随意了歪了歪头,一头稠密的青丝垂落肩处,衬得少女眉眼越发灵动憨娇,几缕发丝被水汽打湿,贴在少女香腮旁,少女眯眼笑时,好似裹着蜜糖,活脱脱便是一只吸人精血的小妖精。 “奴婢谢过郡主体恤,郡主大恩大德,奴婢没齿难忘,奴婢记挂着兄长,只要他有个稳定的家,奴婢就知足了,至于出宫,奴婢还是觉得待在宫里自在一些。”阿白紧紧盯着少女,目光灼热,原本握着的勺子手柄紧了几分,她还真是容易信任别人,所以这么容易就上钩了么? 她顿了顿,继而看向温令儿道:“郡主就这般信任奴婢么?就不怕奴婢是心怀鬼胎之人?” 温令儿并未多想,准确来说,在太后娘娘宫里,无须多想,她慵懒地趴着,只露出一个小脑袋,笑眼弯弯看着阿白道:“你会杀了我吗?” “自然不会,奴婢只是从未见过像您这般好说话的人,到时候若被别人卖了还帮着别人数钱,该怎么办呢?”阿白叹了一声,眼底满是宠溺地看着温令儿,大胆伸手伸手揉了揉她的小脑袋,果然是意料之内的柔软,就像是她的模样一般。 温令儿并未在意阿白的举动,只当是她再给自己洗头发,她微微起身,原本披在身上的那层肚/兜贴在身上,将少女曼妙的身子裹在其中,从雪白的细颈往下起伏优美的曲线,一览无余。 此时阿白微微抬头,便能窥探那藏于烟青色中的春色,犹如乱草之中摇坠的点点朱红,犹如一把火,在他心中燃烧着,让人彻底深陷其中。 “你为何会这样问?”温令儿拿过一旁的水勺往自己身上浇水,热水太烫,她肌肤泛着樱粉色,瞧着诱人极了。 “奴婢听闻,霍将军今日得罪了您,所以担心您如此善良,会被有心人欺负了去。”阿白提到“霍将军”时微微一滞,凤目闪过一丝深意。 “我才不怕他,我有父亲兄长,以后还有夫君撑腰,他若欺负我,我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温令儿想到霍祁年那张阴恻恻的脸,气得骂道,不待阿白回答她又继续道:“阿白,帮我擦擦头发。”温令儿取过一旁的澡巾递给阿白,继而换了一个方向,背对着阿白,温令儿压根没注意到,身旁的女子凤目赤红,幽暗无比。 阿白闻言,眼底染了几分宠溺之意,她微微叹了一声,便伸手接过澡巾,盯着少女雪白的肩膀,喉结微微滚动,犹豫许久,方才抚上少女稠密的长发,指尖有意无意碰到少女温热的肌肤,一股颤抖自指尖蔓延,直到心尖,微微发烫,让她忍不住心中燥热感。 温令儿正等着擦头,然而背后迟迟没有动静,她微微侧目,便看到阿白微微发愣的模样,在幽暗的烛光下,温令儿总觉得阿白的眼神无比熟悉,让她不由紧了心神,总觉得在何处见过一般。 不等她开口,阿白便将少女稠密的青丝如数握在手中,以手为梳,温柔又小心翼翼的将水滴挤干,方才笑道:“奴婢从未见过这般美丽的黑发,所以出了神,郡主别见怪。” 温令儿闻言,微微松了口气,继而又转过头去,笑道:“你的嘴巴真甜,从方才你就一直夸我,我很开心,谢谢你。” 少女笑着,极为放松地将脑袋靠在阿白宽大的手掌上,少女往后仰,露出细长的鹅颈,肌肤胜雪,心口处还有一颗小小的红痣,随着水波起伏,若隐若现,好似落在皑皑白雪中的一朵红梅,让人忍不住想亲手采撷。 “郡主若是喜欢,奴婢可一直说。”阿白声音微微嘶哑,此时听着到不像是女声了,温令儿耳尖微动,正要细细听时,便听到阿白害羞的笑声。 “那你说罢,我听着。”温令儿笑着应道,也许是水里实在太暖和,也许是温令儿从未这般轻松过,温令儿只觉得脑袋昏沉沉的。 她懒懒靠在浴桶中,任由阿白给她擦头,听着阿白低沉的话语声,只觉得睡眼朦胧,小脑袋一歪一歪的像小鸡啄米一般,不过一会儿便睡了过去。 阿白耐心给温令儿擦干头发,给她挽了一个高高的发髻,低声叫她时,才发现她睡着了,少女眉眼紧闭,犹如蝶翼一般的睫毛凝着几滴水珠,娇靥泛着粉晕,樱唇微启,隐约可见里头几颗细白的小米牙,睡颜宛若孩童一般安静。 “郡主,奴婢给您擦干身子吧。”阿白低声道,将手伸进水里,将少女一把抱了起来,只听得水声叮咚,浑身湿漉漉的少女便入了她怀里,睡梦中的温令儿只觉得一股凉意袭来,连忙往她怀里缩了缩身子,小脑袋拱了拱,像只温顺的小羊。 阿白低声笑了一声,给温令儿擦干身子,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衫,将她抱到榻上,温令儿睡得迷迷糊糊,只隐约看见跟前有个人影,她睡眼惺忪,低低道:“谢谢你。” 少女话音一落,复又睡了过去,整个人窝在绵软暖和的被褥中,小脸粉嫩可爱,在 分卷阅读156 昏黄的烛光中,好似蒙了一层柔和的光,阿白低头凝视着温令儿,露出了温柔又诡异的笑容,伸手正要抚摸少女精致的眉眼。 此时只听得外头传来一个女声道:“郡主,奴婢将信送过去了,您可要沐浴?” 室内无人应答,只听得窗外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窗子未关而发出的细微声响,慕雪心里一紧,连忙进了殿内,只看得摇曳的烛光,以及少女安静的睡颜。 殿内窗子半开,秋夜的晚风带着些许凉意,挟裹着秋意进入殿内,少女嘟囔了一声,复又睡了过去。 慕雪连忙走过去关窗,看见同样偏殿的小门处有水迹,她才意识到,温令儿已经沐浴了,便也未曾多想,关了窗子,又换碳鉴里头的碳火。 碳火燃烧,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少女听得动静,微微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室内只有慕雪一人,压根不见阿白,她看着慕雪问道:“你回来了?皇祖母有个叫阿白的婢女,你帮我打听打听。” 慕雪闻言微顿,她细细思索了一番,太后娘娘宫里压根没有叫做阿白的宫女,为何郡主会突然这么说,难不成是听岔了,她回答道:“郡主,奴婢方才想了想,太后娘娘宫里没有名字叫做阿白的宫女呀。” 她话音落下,过了一会儿,并未听得榻上传来动静,慕雪走过去一看,温令儿早就进入梦乡了,眉眼好似带着笑意,看着可爱极了。 她无奈笑了笑,替温令儿掩好被子,又落了幔帐,方才掩门离开。 慕雪离开后不久,室内便出现了一个高大的人影,那个人影站在榻旁,温柔注视着少女,直到烛火熄灭,方才踏着夜色离开。 作者有话要说: 不是百合,不是百合,别打我呜呜呜,这个剧情设定,就当天冷冻住了我的脑子,我觉得有点刺激。(嘿嘿嘿) 女装大佬(男主一个短暂且骚气的马甲) 霍狗子:为了追妻跪就完事。 喃喃:哦,滚吧。 霍阿白:为了追媳妇我不得不女装。(老婆身材好好,鼻血狂喷) 喃喃:???你说啥?(提起大刀,手起刀落,单身快乐。) 霍狗子:媳妇,有话好好做……不是,说。 第68章 贺凌 天朗气清,秋意正浓,窗外传来宫女低低的交谈声,温令儿醒来时,日光正好落在殿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郁的桂花香,她起身下地,走到窗子前,看着殿外开的正好的桂花,伸了一个懒腰。 白狐听得动静,懒懒睁开眼,看了一眼少女,然而禁不住困意,小耳朵软趴趴的,一双亮晶晶的眼睛也眯成一条缝,然而还是紧紧盯着温令儿。 温令儿看着乳酪憨态可掬的模样,忍不住伸出手抓了抓它的下巴,轻笑道:“睡吧睡吧,等会叫你起来。” 白狐亲昵地蹭了蹭少女的柔软的掌心,翻了一个身,蹬着小短腿,闭上了眼睛,小鼻子微微动着,可爱极了。 温令儿一边挠着白狐的小肚子,一边想着前几日进宫之事,她自从宫里回来便一直待在王府内,原本着人找了那夜服侍她沐浴的宫女阿白,可不止为何了无音讯,明明是个大活人,怎么一点消息都没呢? 正当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外头响起敲门声,便听得白嬷嬷在门外道:“郡主,您可醒了?” 温令儿应了一声,敛下心神,白嬷嬷进了屋内,身后跟着几个婢女,手中皆捧着洗漱用品,白嬷嬷笑道:“今日世子爷说要带您出去逛一逛,方才让人递了话来,说在福满楼等您呢。” “哥哥怎地一人出门了,他可是有什么事?”温令儿坐在妆镜旁,由婢女替她梳洗之后,便取了些许香露擦手,疑惑问道。 “老奴不知,世子爷只说您去了就知道了。”白嬷嬷笑着摇了摇头,今日世子爷特地吩咐了,那是惊喜,不能泄露半句。 温令儿无奈摇了摇头,兄长最近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她倒要看看,他准备了什么惊喜,思于此,温令儿支着下巴,懒懒把玩着桌上的木偶道:“嬷嬷,将前些日子我给父亲还有兄长准备的护膝取出来,如今天气渐渐凉了,他们约摸能用得到了。” 白嬷嬷笑着点了点头,便进了内室,此时纤云捧着早膳走进来,笑眯眯道:“郡主,门卫传了话来,说门外有人求见。” “是谁?是见我还是见父亲和兄长?”温令儿疑惑问道,毕竟如今在京都中,除了宰相府会来人寻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人了。 “奴婢问了,门卫说那人只给了一封信,您看了便知。”纤云将早膳放在桌上,从袖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闻言微顿,接过信件,打开一看,映入眼帘的只便是“阿白”二字,上头写了她的苦衷,以及那日温令儿承诺说要给她兄长安排差事的事。 她略略看了一遍,继而将信件塞入抽屉中,吩咐道:“云儿,你让门卫将那人带去花厅等着,我用了早膳便过去。” 纤云闻言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温令儿总觉 分卷阅读157 得心里毛毛的,可说不出来到底何处出了问题,她叹了口气,此时一旁的白嬷嬷疑惑道:“郡主,来者是何人?” “是前几日在宫里遇见的一个宫女的兄长,她不愿出宫,让我帮他兄长安排一份差事,左右我如今得空,便想着替她安排一番。”温令儿也算是感同身受,毕竟她以前在将军府处境极为艰难,然而那时没有人能帮她,兄长为了护自己周全更是吃尽苦头。 所以,她能帮则帮吧,左右不过是一句话的事,若是以后阿白的兄长有所成就,说不定能给阿白撑腰。 白嬷嬷了然点了点头,一边布置膳食,一边道:“原是如此,按照宫里的规矩,二十岁便可出宫,一般只要家中有人,谢谢宫女出了宫,仗着伺候过贵人的身份,大多能嫁的一个好人家,像您认识的那个宫女,有兄长不愿出宫的,还真不多见。” “那若是我将她要到身边伺候,宫里那处会放人么?”温令儿一边喝粥,一边看向白嬷嬷。 “自然可以,只需走个过场便是,一般王府里头的婢女大多都是从宫里分配下来的,您若是喜欢,老奴帮您打听打听。”白嬷嬷替温令儿夹了一个奶黄包,看着少女腮帮子鼓鼓囊囊的,像小仓鼠一般,慈爱笑道。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约摸过了半刻,她用完早膳,又换了一身轻便的男装,此时躺在榻上的白狐听得动静,连忙抖了抖耳朵,蹬着小短腿下了床,熟门熟路地走向温令儿,蹭蹭少女的裙摆。 她弯腰摸了摸白狐的脑袋,继而朝着一旁的婢女道:“等会将乳酪带去花厅。” 婢女心领神会,抱着白狐进了偏房,温令儿整了整衣衫,带着白嬷嬷便朝着花厅而去。 纤云守在门口,约摸一刻钟,便见了温令儿来,连忙迎了上去,低声道:“郡主,来人是个男子,脸上带着面具,看着极凶,您要不等王爷回来再见他吧。” “没事,左右此处有府兵守着,不会出事的,你替我守着门口便是。”温令儿看着纤云紧张的神情,哭笑不得,她拍了拍纤云的手安慰道。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眼底露出的笑意,她总觉得那个男子极为奇怪,总有一股莫名的熟悉感,她开口劝道:“郡主,要不先让将他安排在偏房,奴婢不放心,总觉得他……” “不必担心,那个人我认识,我不会有事的。”温令儿打断了纤云的话,笑着解释道。 不待纤云说话,她便抬步进了花厅,只见得一个身形高大的男人背对着自己,身着玄色长袍,风姿特秀,腰间别着一把大刀,瞧着威风凛凛,让人不敢小瞧了去。 男人听得温令儿的脚步声,微微侧身,便看到少女打探的目光,小脑袋毛茸茸的像是一只可爱的小狐狸一般,眸子亮的惊人,眉梢眼角皆带着胜若春光的美好。 少女一身烟蓝男装,稠密的青丝以玉冠高高束起,眉眼纯真,唇红齿白,瞧着活脱脱的一个贵公子。 他薄唇微勾,走到少女跟前,单膝下跪,沉声道:“草民见过郡主殿下。” 温令儿闻言,这里微微一惊,为何这男子声音如此熟悉,欲深究时,只见得男人脸上带着面具,她坐在上首,定定看着男人道:“起来吧,你就是阿白的兄长?不知唤作何名?” 男人起身,伸手摘下自己的面具,沉声笑道:“郡主殿下,别来无恙。”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男人凤目含着笑意,她惊讶道:“是你?” 来人正是同她有过两面之缘的贺凌,她有些惊诧地看着男人,一时竟不知说些什么,贺凌看着少女惊讶的模样,温和道:“还以为您忘了草民,那日阿白递了信来,说明德王府的郡主缺一个贴身侍卫,不曾想原来是您。” “你就不怕我记仇,毕竟当初你戏弄过我。”温令儿端着一旁的茶水饮了一口,慢条斯理说道,她以为不会再和他见面,不曾想如今又再次相逢,上两次的仇她可还记在心里呢。 贺凌看着少女眼底露出的戏谑之意,并不紧张,反而紧紧盯着少女,嗓音低沉道:“殿下就算要了草民这条贱命,草民也绝无怨言,以前是草民不知礼数,如今任由您打骂。” 男人言罢,复又跪了下去,姿态谦卑,好似蛰伏于少女的石榴裙之下,甘愿以命奉上,男人便是跪着,身子也挺如青松,反而多了几分君子临风之意。 温令儿听着男人的话语,有些不自在,毕竟从未有男子在她面前这般卑微,如此一来,倒显得她不讲理了。 她连忙道:“你且起来说话,我不过同你说着玩的罢了。” “多谢郡主体恤。”贺凌笑着起身,一双凤目却沉沉盯着温令儿,好似要将少女身上灼出洞一般,男人目光温柔专注,薄唇微勾,同以往大相径庭。 温令儿硬着头皮对上男人的目光,干笑道:“不必多礼,既然你来了王府,那就先待在客房吧,等爹爹和兄长回来商量一番再做定夺,在此期间,你出入自由,不过……” “不过?”男人见温令儿止了声音,以为她又改了主意,继而沉声道。 “ 分卷阅读158 不过您若是成了我的贴身侍卫,就要听从我的安排,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坐着你就不能站着,总之,你一切都要听我的,如何?”温令儿喜欢将人或者是事物把控在手里,只有这样,她才有十足的安全感。 贺凌看着少女认真的眉眼,知道她并非是在同自己说笑,他微微颔首,嘶哑着嗓音道:“草民遵命。” 温令儿满意地点了点头,压根没注意到男人言语中的激动之意,她想了想又道:“既然你决定当我的贴身侍卫,那今日就同我一起出去吧。” 她话音刚落,眼前便出现一道白影,直直往她身上扑来,她还未反应过来,一旁的贺凌手疾眼快,伸出大掌一把将白影抓在手中,只听得白影愤怒的叫声。 温令儿定睛看去,便看到男人犹如拎小鸡崽一般,揪着乳酪的后颈处,乳酪伸出四只小短腿费力地蹬着,凶狠地朝着男人张牙舞爪,龇牙咧嘴。 “小心一些,它会咬人。”温令儿朝着男人说道,继而小心翼翼伸手去触碰乳酪,然而乳酪如今被人拎着脖子,极为不耐,朝着男人挥舞爪子,一不小心便往温令儿手背处划了一道小口子,渗出了血珠。 男人见状,眉眼阴冷,周身散发出一股无形的怒意,他朝着白狐看去,白狐像是感应到男人噬人的冷意,以及少女眼底露出的痛意,不由趴了耳朵,垂着脑袋,可怜巴巴地盯着温令儿。 温令儿见状,笑着摇头道:“没事,上过药就好了。”说罢,她便打算伸手去抱白狐。 然而下一秒,白狐便被男人直接扔到纤云怀里,继而便一把握住少女的手,冷着眉眼,沉声道:“别动。” 第69章 吃醋 男人声音带着不容抗拒的意味,温令儿微微恍神,被白狐抓破皮的手便被男人握在掌中,眼底带着几分冷意,从怀里取出了一瓶药膏,打算替温令儿上药。 温令儿触及着男人温热的掌心,极为不自在想要收回手,然而却被贺凌紧紧攥着,此时一旁的白嬷嬷和纤云自然是变了脸色,白嬷嬷忍不住咳了一声,示意温令儿注意周围人多眼杂。 温令儿闻声不由红了脸,低声道:“贺公子松手,男女授受不亲,若被有心人看去,容易惹人误会。” 少女声音软糯,透着几分无奈,贺凌凤目阴沉,抬眼看向少女,只见她眼底露出的抗拒之意,他白腻的手腕因着自己用力,开始泛红。 他此时才反应过来,自己的确是冲动了,他松开手,沉声道:“郡主恕罪,是草民唐突了,方才见你们流了血,心里着急,以后草民会记在心中。” 温令儿看着男人恭敬的模样,想到阿白说的那些话,贺凌长年累月在外头运镖,想必很少同他人打交道,前两次他的行为也极为孟浪,如今若是要在自己身边当贴身侍卫,这种行为举止必然不行。 “贺公子,之后这些事由嬷嬷和纤云处理便可,您只需守在我身旁便是”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神伤之意,她心里不忍,又道:“不过,还是谢谢你的好意。” 贺凌听着少女软软的话语,知道她并未在意,心里微定,继而道:“草民遵命。” 温令儿往手背伤口处倒了药粉,继而又让纤云用手帕包扎,不过是一点小伤罢了,还不如以前在将军府受过的苦痛多呢。 贺凌看着少女轻车熟路包扎伤口的动作,他心里微沉了沉,嘶哑嗓音道:“郡主动作如此熟练,可是练过?” 男人话音刚落,还不待温令儿出口,一旁忍着气的纤云冷冷道:“郡主是千金小姐,何苦练这种东西,还不是将……寄人篱下受的伤多了,他们就是一群仗势……” 温令儿察觉到纤云的怒气,她抬眼 “以后你自称我便是,不必如此客气,毕竟你并非王府家奴,不过你放心,我会着人给你安排住处,以后除了放工假,你都得待在府内,可以么?”温令儿自从上次被人追杀差点丢了小命,如今依旧一阵后怕,所以若是能有人守在她身边,再好不过。 贺凌微顿,他以为少女想找一个教她功夫的师傅,不曾想她还有这层打算,这算是意外之喜,男人勾唇,嗓音低沉道:“属下遵命。” 话也说的差不多了,也该出门,她点了点头道:“那就出门吧,今日算是你当差第一日,等会我兄长必定试探你,你不必担心,拿出真实水平应对即可。” 温令儿言罢,便朝着府门走去,贺凌目光沉沉看着少女的背影,眼底露出几分深意,继而快步跟了上去。 她和白嬷嬷等人上了马车,贺凌策马跟在马车后头,一路往福满楼而去,街道行人来来往往,商贩叫卖声络绎不绝,店铺林立,热闹极了。 此时车厢内,温令儿偷偷掀开车窗帘子往外头看去,盯着街道旁的美食,忍不住咽了咽唾液,少女眸子瞪得圆圆的,眼底带着惊奇和期待之意。 她看着不远处的摊子上冒着热气的灌汤包,食欲瞬间大涨,然而白嬷嬷最不喜她吃街边的小零嘴,她叹了口气,正要收回目光,便听得男人 分卷阅读159 道:“郡主想吃?” 温令儿闻声,身子一僵,她此时才记起来自己今日找了个侍卫,所以方才她的举动神情皆落入了他人眼底,她干笑了几声,连忙放下了车窗帘子。 此时一旁的白嬷嬷和纤云正在说话,听得动静,看向小脸泛着红晕的郡主,纤云疑惑道:“郡主,您怎么了,可是车厢里太闷热了?要不要将帘子掀起来一些?” “不必,我就是想吃灌汤包了。”温令儿胡乱应了一声,捂着脸蛋缩在角落里,她还从未有过这般丢人的时候。 纤云闻言,更是疑惑了,低声嘟囔了一句:“为啥想吃灌汤包就脸红呢?” 温令儿闻言,彻底说不出话来,一旁的白狐歪着头看向少女,以为她不开心,便伸出小爪子抓了抓少女的衣袖,用毛绒绒的小脑袋蹭着少女的掌心,乖巧至极。 一旁的白嬷嬷见状,以为是自己之前的嘱托拘着她了,便出声道:“郡主,好不容易出一趟门,您若是喜欢吃就吃吧。” 温令儿松开手,意外地看向白嬷嬷,也不顾方才的出糗的模样,正要让车夫停下马车,着纤云去买,谁知此时车窗帘子被掀起,温令儿定睛看去,一袋热气腾腾的灌汤包赫然出现在自己眼前。 她顺着男人的手看去,便对上了贺凌染了几分温柔之意的眼神,她不由眨了眨眼睛,便看着男人薄唇微勾道:“郡主,这家灌汤包是京都出了名的美食,您趁热吃。” 男人目光灼热专注,像是盯着灌汤包,又像是盯着自己,总之,让温令儿心里猛然跳动了一下。 她点了点头,拿过灌汤包便一把将帘子按了下去,被她捧在手里的灌汤包热气正熏在她脸上,少女娇靥又红了几分。 此时马车外头的贺凌静静看着紧闭的车窗,想起少女微红的小脸,眼底染了几分笑意,他脑海中浮现出少女吃灌汤包时的场景,原本锐利的凤目柔和了不少。 他沉吟片刻,方才低低笑道:“郡主,小心烫。” 男人有意无意的话语落在温令儿耳边,更显得刻意无比,温令儿微微出神,就好比第一次他那般无理,让她讨好他,还顺手牵走自己的帕子。 第二次竟……竟还进了她的闺房,总之。如今一看,想必是吊儿郎当惯了,她还是习以为常便可,不必放在心上。 一旁的白嬷嬷看着少女出神的模样,想起男人今日极为唐突的举动,到底还是开口劝道:“郡主,灌汤包虽然好吃,可不能多吃,偶尔几次便可,这并非您以后常吃的食物。” 温令儿闻言,笑着点了点头,她不必过度解读他人的好意,不然最后感动的只有自己,她伸手去了一枚灌汤包,小心翼翼送入口中,只轻轻一吮,晶莹剔透的面皮便破了,饱满鲜美的汁水充斥口腔,肉馅松软,刺/激着舌尖的味蕾,令人不由食指大动。 “真的好好吃呀,你们也来尝尝。”温令儿一口将灌汤包送入口中,冲着白嬷嬷和纤云含糊不清说道。 白嬷嬷和纤云看着自家郡主满脸满足的模样,纤云忍不住轻笑出声道:“郡主,您慢点吃,没人同您抢呢。” 纤云话音刚落,马车外便传来贺凌低沉有磁性的声音道:“若不够吃,属下再去买。” 温令儿闻言忍不住红了脸,自己这幅模样像是八百年没有进食一般,她连忙将口中吃食如数咽下,极为难为情道:“够了够了。” 一行人说着笑着,转眼间便到了福满楼,此时温瑾枫已经等在门口,见了明德王府的马车来,脸上连忙扬起笑意,正要上前扶着妹妹下车。 谁知一个陌生男人翻身下马,径直走到马车旁,极为恭敬地扶着自家妹妹下了马车,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的小手被那个陌生男人紧握在手里,他的直觉告诉他,那个男人不简单。 温瑾枫冷着一张脸走到温令儿面前,淡淡看了一旁的陌生男子,还未开口,便听得自家妹妹兴奋道:“哥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新收的侍卫,名唤贺凌。” 不待温瑾枫说话,温令儿又朝着贺凌笑道:“这是我的哥哥温瑾枫,你应当听说过,是明德王府的世子。” 贺凌看着少女好似裹着蜜糖的笑,就算是被温瑾枫冷眼看着,也丝毫没有一丝不愉之感,他点了点头,淡淡道:“见过世子。” 温瑾枫冷哼一声,并未理会贺凌,而是一把牵过自家妹妹的手,语重心长道:“你年纪小,这些事情应该同我和父亲商量,若是遇人不淑,你到时候别被人卖了还替别人数钱。” 温令儿听着自家兄长絮絮叨叨,而且还是当着贺凌的面,她有些尴尬,连忙转移话题道:“我知道了,这个回府再说,哥哥你说的惊喜是什么惊喜?可别随意糊弄我。” “自然不会,你跟着我来吧,保证让你满意。”温瑾枫不动神色将贺凌挤在一旁,拉着自家妹妹的手就上了二楼,贺凌跟在两人身后,看着少女朝着温瑾枫露出亲昵的模样,以及她全身心依赖的样子,心里极为不适。 此时温令儿如何得知贺凌的想法,她跟着自家哥哥进了包间,她刚一 分卷阅读160 进去,便被人捂住了眼睛,温令儿心里一顿,便听得一个熟悉的女声笑道:“猜猜我是谁?” 温令儿听着熟悉的笑声,心里定了几分,她想了想,笑道:“肯定不是长歌郡主,毕竟她不会那么幼稚的。” 她话音一落,站在身后的少女怒气冲冲道:“好啊,你敢说我幼稚,看我不挠你痒痒。” 温令儿还没反应过来,腰间冷不丁就被长歌郡主的爪子捏了一下,她忍不住轻声失笑,连连求饶道:“哈哈哈我错了我错了,长歌郡主最哈哈是成熟稳重,我才是幼稚鬼哈哈。” 两个少女闹做一团,一旁的温瑾枫笑着摇了摇头,看着这几日闷闷不乐的妹妹终于展露笑颜,眼底忍不住也染了笑意。 正在此时,便听得响起敲门声,温令儿和长歌止了笑声,温瑾枫将门打开,原来是林绍学带着林容来了,兄妹两人一看到温令儿,齐齐露出了笑脸。 温令儿极为惊讶看着他们道:“你们怎么也来了?” “表弟请我们过来,至于其他的事,暂且保密。”林绍学温和笑道,看着少女眉眼惊喜之意,伸手揉了揉她的脑袋,少女笑着此时站在一旁的贺凌将眼前场景尽收眼底,脸色肉眼可见黑了下去,他凤目微眯,看着少女眉梢眼角带着亲昵的笑意,毫无防备,他正要开口。 一旁的温瑾枫见状,哪里肯给他机会,一把将门甩了上去,贺凌涌到嘴边的话硬生生吞了下去。 此时里头隐约传来少女的笑声,比方才在马车上吃灌汤包还要更加高兴,贺凌紧紧捏着手中的佩刀,周身散发出一股寒意,将一旁的店小二吓得连滚带爬下了楼。 第70章 他不配 温令儿此时心里开心,压根没将贺凌放在心上,毕竟只是一个侍卫而已,对她来说,这并非值得耗费精力,她看着身边的朋友和家人,无比庆幸。 长歌郡主看着少女如今容貌越发出众,同以前在宰相府见到的模样和状态也有了极大差别,她心里也替温令儿开心,举着茶杯笑道:“令儿,如今你终于离开了将军府,恭喜你,如今将军府的人到你跟前,可要卑躬屈膝了,你也不必担心霍祁年那厮,他翻不出什么浪花。” 温令儿闻言笑眼弯弯,捧着茶杯同长歌郡主碰了一下道:“总觉得像做梦一般,以前压根没想过会离开那里,也算是苦尽甘来了。” “听闻将军府最近也是琐事缠身,霍大夫人同自家儿子形同陌路,霍珍若那日在宫里被你罚跪,如今京都不少闺秀都不愿带着她玩了,听说在府里发了好大的一通脾气,将霍老太太气晕了过去,还真是自作孽。”长歌郡主一边饮茶,一边将这几日听来的八卦缓缓道来,眼底带着嘲讽的笑意。 “他们本就是自作自受,当初喃喃被霍祁年救了回去,我原以为喃喃会得一个好归宿,谁知都是些心肠歹毒之人。”温瑾枫冷哼一声,他一听到将军府的事就忍不住冷了眉眼,特别是霍祁年,将自家妹妹伤的体无完肤。 温令儿看着和乐融融的氛围如今有些不自在,她连忙转移话题道:“哥哥,不必纠结过去,有你和父亲给我撑腰,还怕什么呢。” “正是如此,以后若他们不长眼冲撞了你,宰相府给你撑腰,若有委屈,表哥护着你。”林绍学看着少女满脸感慨的模样,想起她在将军府所受的委屈和嘲讽,无比心疼。 他初次见到少女的场景记忆犹新,那日他恰巧去了珠宝铺子,原本打算离开,便听得少女一番话,当时他便生了兴趣,温令儿宛若枝头盛开的蔷薇花,天真烂漫,古灵精怪,惹人心神,谁知最后她竟然是霍祁年的表妹。 霍祁年那种人,怎配得上这般美好干净的孩子?他动了夺人的心思,他那时也以为,若是自己示好,温令儿一定懂得如何选择。 然而第二次见面时,少女避自己如蛇蝎,这不应该,他步步紧逼,温令儿步步后退,从未有任何一个女子,会拒绝自己的示好。 最后收到温令儿失踪的消息时,他彻底慌了,也许是猎物突如其来消失,也许是他的确对温令儿产生了浓厚的兴趣,一路追究而去,最后少女成了自己的表妹。 还真是造化弄人,可是他喜欢这样的命中注定。 一旁的林容不动声色看了一眼自家兄长,知道他的心思,也笑着点头,满眼宠溺看着少女,轻柔道:“你帮了我大忙,若没有你,我这辈子也只能抱憾终身,以后你不必客气,我一定倾命相助。” 若说她以前对温令儿只有感激之意,如今更多了疼爱之意,她如今用了温令儿制作的药露,脸上的疤痕已经淡了七七八八了,若是用脂粉掩盖,脸上几乎便看不出什么来。 温令儿伸手握住林容的手,她笑着摇头道:“若要感谢我,那就请我吃一顿美食,至于其他,你不必有太大负担,我当初接近你,也是为了抱着表哥和表姐的大腿而已,表姐若是客气,那就是真把我当外人啦。” 本来就是各取所需之事,她不在意这些,如今她在意的,就是想安稳生活,好好陪伴家人罢了,若是计较 分卷阅读161 太多,反而不快乐。 “就是就是,容儿你如今有了令儿表妹,应该高兴才是,我也有了一个堂妹,以后谁欺负你,就是欺负我,我一定让他们吃不了兜着走。”长歌郡主笑嘻嘻拍了拍好友的肩膀,继而看向温令儿,能有这样娇软可爱的妹妹,她开心极了,比宫里那几个眼高于顶的公主顺眼百倍。 温令儿看着长歌郡主,软软笑道:“堂姐。” 温瑾枫看着妹妹笑眯眯的模样,已经完全没有前段时间眉间含忧的神态了,他温和道:“如今万事皆喜,我们也别干坐着,今日在我特地着人备了一桌饭菜,还温了一壶果酒,我们吃个尽兴。” 言罢,他便打开门,朝着外头小厮吩咐道,此时贺凌守在门口,将少女同林绍学言笑晏晏的场景尽收眼底,她并无一丝保留,眼底笑意甚至比日光还耀眼几分。 他听着方才他们说的话,心里翻涌着一阵苦痛,少女如今心里容纳许多人,可唯独没有他的位置,他如今已然成了局外人,旁观着她和别的男子说笑的场景。 贺凌紧握着手中佩刀,原本阴沉如水的脸色,如今好似染了墨一般,令人看了遍体生寒,站在门口的温瑾枫只觉得背后冷嗖嗖的,转眼看向贺凌,男人面色坦然,并无任何异样,他按下心里疑惑,不再理会。 此时温令儿笑意盈盈看向自家哥哥时,恰好对上贺凌幽深的目光,男人薄唇紧抿,瞧着好似极为不悦,她愣了愣,继而朝着男人招了招手。 贺凌微顿,继而抬步进了室内,此时原本室内众人看着贺凌,欢声笑语戛然而止,温令儿向众人介绍道:“这是贺凌,以后便是我的贴身侍卫。” 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一个样貌平平的高大男子立在门口,犹如一尊门神一般,一旁的温瑾枫显得羸弱了不少,林绍学看着贺凌,总觉得男人身上有一股说不上来的熟悉感,然而细细打量,却又不知到底何处怪异。 他的直觉告诉他,眼前这个男人绝非简单之人,他转眼看向温令儿,温和道:“若要侍卫我可以帮你找,而且女侍卫不是更加方便么?”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她倒是没考虑这一层,那日阿白所托,她并未深想,便满口答应下来,方才见着男人是认识之人,又救过自己,所以便定了贺凌。 “贺凌曾救过我,总之我有白嬷嬷和纤云在身边,如今就缺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表哥别担心,我信贺凌。”温令儿一番话说完,一旁的林容不由红了脸,长歌郡主笑的将口中茶水喷了出来,看着温令儿一头雾水,便是林容也禁不住笑出声来。 至于林绍学和温瑾枫,两人彻底黑了脸,温瑾枫无奈看着自家妹妹,又看了一眼旁边站着的身强体壮的男人,一时竟不知说什么。 温令儿看着几人面色各异,极为疑惑,又她对上贺凌的目光,男人薄唇微勾,眼底染了笑意,她有些尴尬道:“我说错什么了吗?” 长歌郡主好不容易止住了笑,擦了擦眼角笑出来的泪水,极为理解地点头道:“令儿长大了,如今的确是该想想怎么找一个身强体壮的男人了,我认识不少贵公子,回头给你物色物色。” 温令儿闻言,细细回想方才说的话,闹了一个大红脸,更为尴尬的是,贺凌就站在旁边呢,她尴尬地低下头,小手捂着脸,瓮声瓮气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你们别误会。” 言罢,她又抬头看向贺凌,难为情道:“对不住,一时口快,你且放心,我没有那种意思。” 贺凌定定看着少女,原本面上的不愉之意消了几分,握着佩刀的手松了几分,然而心里却空了一片。 林绍学看着少女泛红的耳尖,好似春日挂在枝头的红樱,他温柔笑道:“表妹以后所嫁之人必定是出身高贵的少年郎,旁的人不必放在心上,以后我和表弟一起给你把关。” 这番话自然也是说给一旁的贺凌听得,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要看看自己配不配,他冷冷扫了一眼贺凌,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喃喃不急,这个世间配得上我家喃喃的男人还未出现呢,就算不嫁,我也一直养着喃喃。”温瑾枫觉得“妹妹嫁人”这件事让他非常不舒坦,前有霍祁年这个渣滓,谁知后头会不会有豺狼虎豹等着呢。 温令儿并未听出林绍学言外之意,看着哥哥脸色极黑,她连忙干笑着转移话题道:“哎呀,别提这个话题了,说了这大半日我都饿了。” 她话音刚落,此时便传来敲门声,贺凌微微后退了半步,将门打开,店小二领着人端着佳肴珍馐摆满一桌子,几乎都是温令儿爱吃的菜。 林绍学看着少女眉开眼笑的模样,想起她在将军府吃饭时小心翼翼的场景,只觉得嘲讽极了,这般想着,他眼底冷意又凝了几分,看着贺凌的眼神也极为不善。 他借着店小二端菜,微微起身,冷声朝着站在一旁的贺凌道:“你该出去了,这里不是你待的地方,尽好本分,别惦记不该惦记的人。” 贺凌只看着少女,压根不欲理会林绍学,若非今日少女心情好,他定然不会轻易妥协,他淡淡扫 分卷阅读162 了一眼林绍学,沉声道:“我配不上郡主,你更如此,同样阿肮脏至极的人。” 言罢,男人转身出门,抱着佩刀守在门口,林绍学冷嗤一声,待店小二上完菜,一把将门关上,虽然克制了力度,却还是发出不小的声响,重重砸在贺凌心上。 他脸上的笑意消失殆尽,眉眼凝着寒意,将一旁店小二吓得够呛,此时包间内又传来温瑾枫的声音道:“喃喃,今年的生辰委屈你了,今日哥哥给你补回来,等吃完饭,哥哥还给你备了惊喜。” “谢谢哥哥,那我要去京郊看花,听闻京郊有处园子每个季节都会有应季的花儿,上次没去成,这次定然是要去的。”温令儿笑着应道,她如今能坦然说出口,便代表着她真的放下了,过去的苦痛伤害,连同最深沉的爱意,皆化为虚无。 少女笑声清脆,犹如春风吹着铃铛响,落在贺凌耳边,却化为一把优美的声刃,将他的心扎出一个窟窿,汨汨冒着鲜血。 这个世间,不是所有承诺都值得等待,等待亦是,不是所有等待都会有好的结局,念念不忘的回响,来的太迟,也极为廉价。 第71章 危机 温令儿喝了不少酒,若没有温瑾枫挡着,估计会喝更多,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红通通的小脸,傻兮兮地笑着,小手还紧紧握着酒壶,如同母鸡护食一般,总怕别人抢了去。 “喃喃,别喝了,听话。”温瑾枫一边哄着温令儿,一边从她手中取过酒壶,若是被父亲知道,毕竟会批评自己的。 温令儿看着哥哥的脸,忽远忽近的,晃得她头晕,她揉了揉眼睛,嘟囔到:“我才没醉,不过……不过是有些头晕罢了。” “表弟无需担心,这果酒后劲一般,让酒楼煮了醒酒汤送来便是,喃喃心里开心,今日多喝一些就当是尽兴而归了。”林绍学看着少女静静趴在桌上,一双眸子定定看着自己,好似小猫儿一般,乖巧极了。 温瑾枫想了想,继而便转身出门,吩咐人去煮醒酒汤,一旁的长歌郡主想了想,看了一眼林绍学,又看了一眼温令儿,继而出声道:“听闻酒楼旁边有醒酒药丸卖,我和容儿去看看,你们守着喃喃。” 林容收到好友眼神示意,原本想拒绝的话语硬生生憋了回去,笑道:“哥哥,你和表弟在此处照顾喃喃,我和长歌出去买药,顺带透透气。” 不待林绍学说话,长歌郡主便拉着林容的手出了门,此时贺凌守在门口,看着少女呆呆的模样,知道她是喝醉了,他想到了温令儿之前在王府对他说的话,正要抬步进去,就看到林绍学伸手摸了摸温令儿的脑袋。 林绍学看着少女精致的眉眼含着娇憨之意,小脸肉嘟嘟的可爱极了,突然想起了摆在书房中的福娃,忍不住笑出声来。 温令儿闻声,歪着脑袋看向男人,继而笑眼弯弯道:“表哥,你笑什么?” 林绍学看着少女眼底的询问之意,他略略思索,温和道:“为你高兴,以后你不用担心会被将军府的人欺负,不过,你可想过报复霍祁年?” 温令儿闻言微顿,眉头紧蹙,想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不会,他救过我,只要将军府的人有自知之明,不自找麻烦便是,何况,就算他们有胆子,还有你们替我撑腰。” “喃喃已经彻底放下霍祁年了么?”林绍学趁热打铁,都说酒后吐真言,他想听温令儿最真实的想法。 “他不配我记着,若是他现在在我面前,我一定冲上去抓花他的脸。”温令儿酒壮怂人胆,一边说着,一边起身挥了挥拳头。 谁知坐的太久,加上喝了酒,脚步不稳,整个人就斜斜往旁边摔去,此时站在门口的贺凌见状,迈着大步进了包间,朝着少女而去。 谁知下一瞬,林绍学便稳稳当当扶住了温令儿,不知是有意无意,他看了一眼贺凌,眼底带着警告之意,一旁的温令儿并未注意到男人的目光。 她紧紧抓着男人的袖子,缓了好一会儿,方才彻底回神,方才得惊吓,让她清醒了不少,醉意也散了几分,她看向林绍学,心有余悸道:“谢谢表哥,若是没有你,我一定会摔的不轻。” “无须客气。”林绍学微微低头,看着臂弯里的少女,天真烂漫,眼底不待丝毫杂质,不像他以前见过的女子,他心尖微动,忍不住伸手抚向少女白皙的小脸。 贺凌冷眼旁观,看着少女和林绍学亲昵的举动,心里酸意泛滥,直到林绍学伸出手要摸上温令儿的脸时,他走过去一把挡住男人的手,冷冷道:“林公子,男女授受不亲。” “喃喃是我表妹,你别多想。”林绍学慢悠悠收回手,扶着温令儿坐下,继而看着贺凌,一字一句道。 贺凌一想到方才两人几乎快依偎在一切的场景,心里暴戾之意翻涌,他凤目阴沉,并不理会林绍学,反而看向傻乎乎坐在一旁的温令儿,沉声道:“郡主也觉得如此吗?您贵为郡主,属下觉得男女有别,您……” 不待贺凌说完,便被温令儿冷着眉眼打断了:“别说了,男女有别就是屁话,表哥是我哥哥,而且 分卷阅读163 我和他没有那么不堪,贺凌,你只是侍卫而已,别多管闲事。” 温令儿一听到“男女有别”,就想起生辰那日,霍祁年也是说着这种话,往她心上扎刀,什么男女有别,男人可以寻花问柳,女子就得墨守成规?真是天大的笑话,迂腐至极。 贺凌没想到自己说的话会惹得温令儿极为反感,而且同林绍学站在同一战线,他心里一空,方才心里的暴戾犹如猛兽叫嚣着,他沉声解释道:“郡主恕罪,属下并非这个意思,只是此处人多眼杂,属下担心您的名声。” “以后注意极即可。”温令儿淡淡应了一声,眉间的不愉之意消了几分。 她也知是方才自己太过激动了,然而她也疑惑,明明自己不会随意冲人撒气的,为何独独对贺凌如此,她低头看了看手中酒杯,只当是自己喝醉了。 林绍学见状,知道温令儿心软了,他叹了口气道:“表妹,对不起,是表哥不好,让你们之间产生了误会,你别怪贺侍卫,都怪我。” 温令儿听得林绍学如此说,心里也不好受,毕竟两人明明没什么,而且林绍学对她如同亲妹妹一般宠爱,她连忙笑道:“表哥别多想,你只是关心我罢了,你没有错。” 贺凌在一旁听着少女的安慰之言,心里一片苦涩,更为扎心的是,温令儿同林绍学待在一起相处时,无比自在,没有小心翼翼,刻意讨好,是他从未拥有过东西。 他记得在宰相府那次见面,明明她讨好的人是他,如今风水轮流转,竟然会被林绍学夺了去,贺凌阴沉着脸,看向林绍学的目光中多了杀意温令儿看了一眼两人,默默低下了头,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可却不知如何应对,正当几人正处于一种极为诡异的氛围时,此时门外传来一个温和的男声道:“温姑娘,不对,臣口误,臣见过郡主殿下,好久不见了。” 温令儿此时正祈祷着自家兄长赶紧回来,如今终于来了一个外人,她连忙抬头,便看到了之前在将军府遇见过的程修庭,他曾经帮过自己,即便目的不纯,可毕竟是向自己伸出援手的人。 而且此时急需有人将室内诡异的氛围打破,她礼貌笑道:“程公子?” “正是在下,今日听闻世子爷带您出来游玩,不曾想如此巧,在这儿遇到了您。”程修年不动声色打量了一番室内,林绍学他倒是不惊讶,不过一旁的陌生男子,瞧着就不是好相与的。 “兄长去帮我煮醒酒汤了,不知你可看到长歌郡主和我表姐,她们替我买东西去了。”温令儿此时酒醉之意早就散的七七八八了,她虽然不讨厌程修庭,但是对他没有任何好感。 程修年闻言恍然大悟,继而摇头道:“并未,今日有缘相见,前段时间听闻郡主失踪,在下心里甚是担忧,如今见您安全无恙,在下心安了。” 他这番话并非全部假话,之前见过温令儿,对她甚是有兴趣,因为她生了一对好眼睛,可惜她之前是霍祁年护着的人,他有心也没那个胆子,毕竟自家妹妹最后是要嫁入将军。 而且,霍祁年是的不折不扣的疯子,连陛下都制不住他,更别说自己了。可是如今不同了,温令儿不是将军府的人,而是明德王府的郡主,霍祁年名不正言不顺,不会做出不利于自己的事。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阵不适感自心里升起,她还真是小看了程修庭的脸皮,她干笑几声道:“多谢你的好意。” 言罢,便打算让贺凌去找自家哥哥,然而还不待她开口,便看到程珠玲出现了门口,两人四目相对。 程珠玲极为惊诧地看着温令儿,过了好一会儿,她方才回神,她差点忘了,如今的温令儿可不是将军府里打秋风的孤苦表妹了,而是如今京中炙手可热的明德王府的宝琇郡主。 温令儿定定看着程珠玲,慢悠悠喝了一口茶,看着程珠玲脸色苍白,她淡淡道:“程家姑娘不会行礼么?” 她可不是什么心胸开阔之人,当初程珠玲陷害自己,不仅想将她推入满是荆棘的花圃中,还当着不少人的面打她脸,她如今不还回去,心里这口气堵得慌。 程珠玲闻言,看着温令儿眼底的冷漠之意,她心里委屈极了,然而按照礼数,她的确是该行礼的,周围吃饭的人也不忘盯着这处,温令儿是故意让她骑虎难下。 程珠玲咬了咬牙,紧紧捏着帕子,满脸不情愿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低声道:“臣女见过郡主,郡主日安。” 温令儿静静看着程珠玲,也不让她起身,反而转头向一旁的林绍学说话:“表哥,最近姨母的身子如何,可有听我的话吃药?” 林绍学自然是看出温令儿的想法,他虽然不知道温令儿和程珠玲有什么矛盾,但他知道,程珠玲所做之事一定是伤到她了。 “你放心,母亲她一切安好,用了你的药露,她原本胃痛的毛病也好转不少了。” “过几日我去看看姨母,表哥到时候来王府接我如何?我和哥哥一起去给姨母和姨夫请安。”温令儿专心一意同林绍学说话,好似忘了一旁还屈膝行礼的程珠玲。 “自然可以,我巴……我 分卷阅读164 们巴不得你和表弟经常来宰相府,邓嬷嬷也记着你,时常让我好好照顾你。”林绍学看着少女眼底露出的狡黠之意,十足的孩子气,不由笑着摇了摇头。 程珠玲气得咬紧牙关,若非如今有人在,她非得上去挠花温令儿的脸,她忍着大腿酸痛之意,看向一旁的兄长,希望他为自己说话。 程修庭见状,自然是心疼妹妹的,然而他又担忧美人生气,思来想去,他还是道:“郡主,臣的妹妹身子骨不好,不如让她先起来如何?” 温令儿闻声看去,佯装满脸惊讶道:“哦,我以为她早就起来了,那你起来吧。” 程珠玲看着少女漫不经心的举动,又被气得心梗,暗暗瞪了一眼自家哥哥,示意赶紧离开,程修庭好不容易同温令儿说上话,自然是不舍得就此别过。 他心里转了转,继而笑道:“郡主,过几日京都会举办一场中秋游园会,由臣的父亲承半,您到时候可和世子爷一同前往,臣会给你预留好位置,如今时辰不早,臣携妹妹先走一步。” 温令儿听得“中秋游园会”,心里微微一动,她来京都这么久,还从未参加过这种大型活动呢,她点了点头,待程家兄妹离开以后,才问道:“表哥,这个活动好玩吗?” 林绍学紧紧盯着程修庭离开的背影,陷入沉思,听得温令儿开口,他温和笑道:“我也没去过,以往都是在家陪容儿,今年倒是可去看一看。” 温令儿听得这个,顿时来了兴趣,兴致勃勃同林绍学说话,完全遗忘了站在一旁的贺凌,准确来说,她压根没打算记住。 贺凌如今心里存了危机感,先有林绍学,如今又来了一个程修庭,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人,温令儿心思单纯,哪里想得到程修了打的什么主意? 男人薄唇紧抿,凤目幽深,静静看着少女,手中下意识摩挲着佩刀的刀柄,如今猎物被其他肮脏的兽类盯着,还真是让他不爽。 作者有话要说: 贺凌:不妙,情敌又多了一个。 程助攻:???你不是早就出局了? 贺凌傲娇:出局的是霍狗子,而我是贺凌。 林助攻冷笑:本质一样。 第72章 游园灯会 傍晚烟云缭绕,晴空万里,一轮金灿灿的圆镜自地平线升起,月光皎洁无比,清亮柔和的光明芒覆盖整个京都,今日中秋,花好月圆,到处张灯结彩,人群熙攘,好不热闹。 明德王府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游园会而去,温令儿跟着父亲和兄长身后,提着一盏小兔子花灯,怀里还抱着白狐,披着软毛织锦披风,远远看去好似毛绒绒的糯米团一般。 小脸蒙着面纱,一双眸子却生的精致无双,清澈透亮,惹得不少行人频频侧目,更有几个少年胆大,便要走上来和温令儿说话,一旁的温瑾枫见状,连忙冷着脸将人挡到一边,还有意无意露出腰间的佩剑。 那几个少年见状,压根不惧怕和自己年龄差不多的温瑾枫,正要伸手推去,一旁的贺凌见状,上前一步,目光阴沉看着那几个少年,薄唇微启:“滚。” 贺凌毕竟是成年男性,阳刚之气本就浓郁,加上他是习武之人,脸色微微一沉,原本刻意收敛的杀气直逼几人面门,他们面面相觑,连忙惊慌离开。 “郡主,您没事吧?”贺凌见几个少年离开,想起方才他们贪婪的眼神,恨不得亲手将他们的眼睛剜出来。 温令儿摇了摇头,不再理会方才的小插曲,而是继续往前走去,一路走马观花,看的眼花缭乱,几乎每个小摊子都挂满了花灯,不少行人驻足猜着灯谜,猜中时兴高采烈,不中时满脸遗憾,每个人的神态丰富极了。 除此之外,还有人戴着面具,形状各异,有的人吓人至极,有的也是小巧可爱,身着奇装异服,笑声喧闹,能够感受节日的氛围,这是温令儿从未见过的景象。 她看着不远处的摊子处摆着不少面具,琳琅满目,她朝着一旁的温瑾枫道:“哥哥,我想去买面具,以前在雁城时还从未见过这些稀奇玩意儿呢。” 温瑾枫自然应下,他顺着温令儿的目光看去,那个摊子处有不少人正在猜着灯谜,他有些为难,毕竟自己爱好武学,丢脸不要紧,但是会让妹妹失望。 温令儿看着自家兄长沉默的目光,她此刻才意识到是要猜灯谜才能赢得东西,她忘了哥哥不喜文,她连忙道:“哥哥,我肚子饿了,我们先去吃些东西吧。”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善解人意的模样,心里更加过意不去,正当他为难之时,贺凌语气平平道:“世子,在下可助你一臂之力。” 他闻言看向贺凌,眼底露出几分惊诧之意,温令儿亦是如此,她没想到贺凌文武双全,想到此处,她笑道:“既然如此,那就麻烦你了。”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的愉悦之意,也只能点了点头,虽然他对贺凌有所成见,但是毕竟是自家妹妹看中的人,眼光不会差到哪里去。 几人到了摊子面前,温令儿打量了许久,每个面具都很好看,让她难以 分卷阅读165 抉择,她想了想,低头看向怀里的白狐道:“乳酪,你给我选一个吧,你觉得哪个更好看呢?” 白狐歪着小脑袋看了一眼摊子摆满的面具,最后伸出毛茸茸的爪子啪嗒拍在一个可爱的兔子面具上头,像是讨好一般看向睁着一双无辜的眸子看着温令儿。 温令儿笑着揉了揉白狐的脑袋,指着那个面具道:“我要这个。” “我要这个!”两人异口同声指着同一个面具说道,空气中有了片刻的寂静,惹得一旁行人回首看来。 温令儿有些惊诧地转头看向来人,便看到程珠玲和程修庭站在一旁,身后还跟着霍珍若,这倒是齐了,同在将军府一样,也是这里人,不过奇怪的是,霍祁年并未在里头。 “哎哟,两位姑娘好眼光,这个面具可是里头最好的了,是今日灯谜的彩头,这是十个灯谜,十猜十中,赢了便能将这个面具就是谁带走。”老板笑眯眯说道,他看着自己摊子前站着的贵公子和小姐,心里也开心啊,中秋佳节图了喜庆味儿不是? 温令儿自然不会有异议,毕竟靠本事得来的东西才名正言顺,她笑道:“老板是爽快人,那也给您的摊子添个彩头。”言罢,她将待在手上的玲珑玛瑙玉镯取下来,放在那个面具旁边。 程珠玲冷冷看着温令儿,眼底皆是不屑之意,她看了一眼自家哥哥,见他目不转睛盯着温令儿,心里就更气了,她咬了咬牙道:“只添彩头怎么有趣,郡主可想玩一笔大的?” 温令儿有一下没一下薅着白狐的小脑袋,一双亮晶晶的眸子却直直盯着程珠玲,似笑非笑,眼底皆是深意。 程珠玲被她盯得不自在,只觉得头皮发麻,正要开口,便听得温令儿懒洋洋道:“好啊,你想玩什么?” 一旁的程修庭看着自家妹妹和温令儿的来往,他有些担忧,凑近程珠玲耳边道:“你到底要做什么?若得罪了明德王府,我们没好果子吃!” “所以,哥哥得帮我啊,猜灯谜你是最拿手的,你若是不帮我,我如何助你心想事成,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心里想什么。”程珠玲面无表情听着自家兄长的警告,原本的恼怒之意消了几分,她此次若是能成功,也算是一举两得。 程修庭愣了半晌,对上自家妹妹意味深长的目光,心里一跳,他冷笑一声,怪不得最近她经常往前院跑,看来是打听自己消息了,他无奈叹了一声,继而道:“你想怎么做?” “别急,我会让你抱得美人归。”程珠玲知道自家哥哥这是同意了,她心里的石头落了几分,只要今日顺利,她一定会让温令儿跪在她脚下求饶。 此时温瑾枫看着对面的程家兄妹叽叽歪歪,他有些不耐烦道:“你们到底要做什么?磨磨唧唧浪费时间,我家妹妹赶着赏灯呢。” 少年声音极大,在喧闹的人群中显得无比突兀,惹得不少行人围了过来看热闹,此时程珠玲被少年一吼,面子自然是挂不住,她哪里知道看着温和的少年会如此直接,她有些紧张地看了一眼自家哥哥,示意他开口说话。 “世子爷,是在下考虑不周,既然如此,那就开始吧,至于赌注,不如等结束之后再定如何?这里有这么多人作证,也耍赖不得。”程修庭毕竟是年长温瑾枫五六岁的男子,心气没那么浮躁,他话音一落,便是连温瑾枫也只能点头同意。 一旁的老板见状,唯恐几人伤了和气,连忙出声缓和氛围道:“几位公子小姐,我这处只能是一人对一人,所以不知你们谁出战呢?” 老板话音刚落,不待温令儿开口,一旁的程珠玲连忙抢过话头道:“我这处由我哥哥猜灯谜。” 言罢,周围人惊讶出声,有的人不禁摇了摇头道:“悬了,这程尚书家的公子可是才华横溢,少年时便当着陛下的面同翰林院的院士对诗,最后竟摘的榜首,深得陛下赏识。” “没错,我敢说这京都中没人能比得了他去,走吧走吧,这胜局已定有啥好看的,还不如去看三岁小儿放花灯呢。”一个青年男子冷嗤一声,看向温令儿等人的眼底皆是嘲讽。 “这话也不能这么说,听闻霍将军实力也不差,文武双全,深得陛下恩宠啊,不过今日猜灯谜,定然是程家公子胜了。” “就是就是,他们这不是自取其辱吗?” 周围议论纷纷,皆是站在程家兄妹那边,程修庭手执折扇,气定神闲,嘴角蓄着一抹笑意,程珠玲她极为得意地看了一眼周围,目光最后落在温令儿脸上,嘴角勾着一抹志在必得的笑意,眼底皆是挑衅和不屑之意。 温令儿冷眼旁观,看着周围人神色各异,只觉得可笑至极,想到此处,她微微侧身,伸手握住贺凌的手腕,将人拉到自己身侧,笑意盈盈道:“这是我的贴身侍卫,面具不重要,重要的是我想考一考他实力如何,所以,由他替我应战。” 贺凌手腕处触及一股绵软温热感,这是少女第一次主动牵他手,他心里一阵恍惚,总觉得不真实,然而她脆生生的声音,以及身子散发出一股若有若无的奶香气让他知道这并非梦境。 她话音刚落,人群爆发 分卷阅读166 一阵大笑,有的人甚至笑出眼泪,有人阴阳怪气提醒温令儿道:“姑娘,你这不是将面具和玉镯白送人吗?要不你还是别猜了,免得输了哭鼻子。” “鹿死谁手,尚未可知,你怎么就能确定有的人能一直赢呢?”温令儿并不恼怒,依旧是笑着说道。 贺凌看着少女被嘲笑,冷着眉眼淡淡扫了一眼众人,也许是男人浑身无形散发着一股子瘆人的寒意,下意识闭上了嘴,贺凌收回目光,一改方才冷漠神情,温柔又专注看着少女道:“郡主,属下不会让你失望。”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正要说话,便察觉到一旁投来一股让人无法忽视的视线,她抬头看去,便见到自家哥哥死死盯着自己握住贺凌的手,她方才意识到自己方才太着急了,她连忙松开手,冲着温瑾枫讨好地笑了笑。 贺凌只觉得手腕处一空,他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不待他多想,便听得摊子老板道:“既然如此,我宣布那猜灯谜现在开始!” 第73章 争个输赢 摊子老板笑着看向贺凌和程修庭,继而转身取出两个荷包分别递给两人,摸着胡子笑道:“两位公子,这荷包的试题是一样的,一共有十道题,规则很简单,第一,想要面具,必须全部做对这十道题;第二,谁先答完谁示意,若两人皆答对十题,就按时间分胜负,时间长为半柱香,请两位公子落座。” 贺凌和程修庭接过荷包,两人分别坐在不同的桌子,贺凌面沉如水,沉默坐在一旁,看似把玩着手里的荷包,让人瞧不出心里所想。 程修庭则是同周围行人笑着说话,压根没将贺凌放在心上,他对自己的才华还是深有把握的,他连翰林院的院士都能胜,还能比不过一个侍卫么? 而且,若是自己此次在温令儿眼前出了风头,少女一定会正眼看向自己,至于那个面具,到时候在说服妹妹送给她便可。 一旁的程珠玲和霍珍若笑着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程珠玲笑道:“郡主,您确定要赌是么?到时候可别后悔啊,您可别拿着郡主的身份说事。” 温令儿正抱着白狐坐在贺凌一旁,懒懒地看了两人一眼,笑意盈盈道:“废话真多,赶紧开始吧。” 她言罢,看向一旁的老板,摊子老板见状,连忙转身将那半柱香点上,继而朝着贺凌和程修庭道:“两位公子,开始作答吧。” 贺凌慢条斯理打开荷包,取出里头的纸条淡淡扫了一眼,凤目幽暗无比,宛若一潭古波,看了纸条之后,便将纸条随意扔在一旁,开始闭目养神。 反观程修庭,扫了一眼纸条,面色露出几分笃定的笑意,屈着手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眉眼极为认真,胜券在握的神情。 周围行人见状,不由议论纷纷,有人看着神情淡然的贺凌,忍不住摇头道:“你看看那位公子,不会是连题都不会读吧?” 一旁围观的行人纷纷笑道:“我瞧着是压根没那实力,不懂装懂,你看看人家程公子,气定神闲,胜算稳操,这肯定是程公子胜,毫无疑问。” “就是就是,人家程公子是名动京都的才子,岂是一般人能比的?我瞧着不过是想出风头罢了。” 温令儿将人群中的讨论声尽听在耳中,心里极为不舒服,毕竟贺凌是自己的人,如今由她罩着,她都还未说什么,哪里惹到别人在那里七嘴八舌议论。 她不满的扫了一眼周围,看向说话的那群人,冷冷道:“如今尚开局,太早下定论容易打脸。如果真像你们所说的那样,贬低他人能力,以此来捧高别人,直接否定了别人的努力,那十年寒窗苦读的学子一辈子只能碌碌无为?” 少女的声音掷地有声,一字不落落在那些人耳中,围观的人知道她这是护短了,有人正要开口反驳,此时,站在一旁的温瑾枫冷冷的看向那人,目光如刃,将那人到了嘴边的话又憋了回去。 然而此时一旁的程珠玲却按捺不住了,自从那那日她被温令儿当众羞辱之后,她心里就堵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而且霍祁年对她极为冷漠,她每一次兴冲冲去找他皆是无疾而归。 她听将军府的下人说,霍祁年自打温令儿失踪之后性情变本加厉,阴晴不定,甚至差点杀了房里的两个通房丫头,她知道,霍祁年一定对温令儿有意,不然那日为何会巴巴进宫,而且还心甘情愿在宫里跪了一个时辰。 “人家不过实话实说罢了,你这么激动,不会是心里喜欢你这个上不得台面的侍卫吧?”程珠玲看着温令儿身旁容貌普通的男人,眼底皆是嫌弃之意,这个男人连霍祁年的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不待温令儿开口,沉默许久的霍珍若也跟着笑道:“你眼光怎么这么差了,就算被我哥哥拒绝,也不必沦落至此啊。” 周围人听得一番话,虽然没有议论,然而心里却已经转了好几圈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毕竟眼前都是京都高官之女,而且其中一个少女还是郡主,这种谈资他们只嫌多不嫌少的。 “我喜欢谁,同你们没关系,霍将军为人如何,在我看来还不 分卷阅读167 如街头乞丐呢,也就程家小姐看的上,紧紧贴在霍将军身后,把他当宝贝一般供着,还真是让人吃惊呢。”温令儿慢吞吞挠着白狐的下颚,一字一句说道。 不待众人反应,温令儿又朗声道:“以前听闻程家小姐最是知书达理,毕竟是礼部尚书之女,然而今日一见,污蔑本郡主同别的男人有私情,看来程大人教女无方啊。” 温令儿言罢,叹了一口气,面色极为遗憾地摇了摇头,然而一番话,却将程珠玲堵的不知如何反驳,毕竟是她先得罪温令儿在先。 少女说话直接,换言之就是不给人留脸面,然而相比于程珠玲和霍珍若暗戳戳的内涵指摘,还不如温令儿大方,众人看向程珠玲,眼底顿时有了几分嘲讽之意。 “你骂我可以,别骂我父亲,你不是明德王府的郡主么?若说礼数,我瞧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装什么清高呢。”程珠玲被温令儿如此冷嘲热讽,气得小脸通红,忍不住出声骂道。 温令儿闻言轻声失笑,好似看着傻子一般看向程珠玲,笑眯眯道:“像你这种人,也配我以礼相待?不过谢谢你提醒我,我如今是郡主,你以下犯上,我心里着实不悦,你得向我道歉。” 此时两个少女针锋相对,坐在一旁的贺凌和程修庭亦是如此,两人虽然看着面色如常,然而却暗暗较劲儿,贺凌如今想哄着小姑娘开心,必须要彻底击败程修庭,而且还要赢得干脆利落。 除此之外,他也有自己私心,若他此次能赢,少女一定会对他产生好感,他只要有条不紊的走好每一步,徐徐图之,将佳人请入金屋之中,抱得美人归。 程修庭此时被自家妹妹吵的头大,然而听着少女方才那番话,心里的确不是滋味,毕竟自己是程家人,如何能听得其他人诋毁自家人,他紧紧握着手里纸条,看向少女的目光里除了侵占,还有几分寒意。 正当他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又听得程珠玲道:“你别欺人太甚,明明是你先骂人的。” 她话音一落,别说是温令儿了,便是周围人也觉得可笑,他们还从未见过脸皮如此厚的大家小姐,温令儿静静看着众人的神态,忍不住笑意更盛,她慢悠悠道:“方才我言之有误,程大人的确教女有方,既然给你脸你不要脸,那就赏你别的东西。” 言罢,她朝着身后的白嬷嬷低语了几句,白嬷嬷沉着眉眼应下,走到程珠玲面前,语气平平道:“程姑娘,按照规矩,以下犯上要掌嘴二十,不过郡主开恩,只让您在此处跪着道歉,您选哪样?” 程珠玲看着白嬷嬷面色严肃,她自然是知道眼前这个嬷嬷曾经是伺候过宫里娘娘的女官,若是其他人,她还能争辩几句,可白嬷嬷她却是不敢的,然而让她受委屈,她如何肯干? 她目光有些慌乱,看着周围人皆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架势,她向自己哥哥投去求助的目光,然而程修庭压根不想理她,她飞扬跋扈这么久,也该吃吃苦头了。 “怎么,你方才不是像条狗一般叫唤么,如今怎么就沉默了?听说你以前还污蔑过我,看来程姑娘还真是死性不改呢,”温令儿静静看着程珠玲,慢条斯理说道,少女眼底布满嘲笑之意,话语直接,犹如一把利刃直直刺向程珠玲的自尊心。 程珠玲红了眼眶,看着温令儿不依不饶,明明说着狠话,可却是占理的,她方才后知后觉,眼前的温令儿早就不是当初在将军府可以任由她欺负的懦弱无能的人了。 “我……我……”程珠玲极为为难,她手足无措看了一眼周围,最后咬了咬牙,就要跪下来,相比于跪着道歉,她的脸更珍贵,若真的掌嘴二十下,她的脸必定破相。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程修庭打断了自家妹妹的话语:“我解完了。” 男人话音一落,周围人便开始鼓起掌来,压根没人继续在意方才两个女孩之间的争吵,程珠玲长舒了一口气,也不敢看温令儿,默默躲在了程修庭的背后。 此时一旁的白嬷嬷正要开口,就被温令儿制止了,不急,左右她今日就和程珠玲杠上了,如今众人关心的是猜灯谜,而非她们的矛盾,若她煞风景,传言不会好听。 她敛了思绪,看向贺凌,此时男人也看向她,目光如炬,沉声道:“属下也已解完,不过……不过有一处有疑问。” 贺凌这话音一落,周围人一阵哄堂大笑,有人笑道:“你们瞧瞧我刚才说的吧,人家压根不会,哪来资格同程公子比较?” “这中秋佳节图个氛围,就算输了呢不打紧,毕竟程公子是才子,多多少少都有差距的。” “就是就是,也不知以后谁家女儿会嫁给程公子这般芝兰玉树之人,那可真是祖上积福了!” 众人议论纷纷,一下子就将胜者定了下来,然而此时的店老板看向贺凌的目光里却是赞赏,他咳了一声道:“两位公子,请将纸条交给我。” 两人将纸条递给老板,此时程修庭胸有成竹,看向贺凌的目光里含了几分轻蔑,就凭他这种身份卑贱之人,哪来资格同他争夺温令儿? 贺凌并不言语,默默退到温令儿 分卷阅读168 身旁,温令儿微微侧目,看向男人,笑眼弯弯道:“我相信你。” 贺凌低头,少女的笑意融于眼底,好似绵绸的蜜糖,纠缠不清,让人无可自拔,他喉结微动,继而沉声道:“为郡主效命是属下之幸。” 摊子的老板细细看了两人递上来的纸条,过了好一会儿,方才笑道:“程公子果然是名动京都的才子,答得一字不差,全部正确。至于贺公子,虽然也答对了,不过……” 他还未说完,就被一旁的程珠玲打断了话语,她满脸笑意道:“既然如此,这个面具就归我了!” 言罢,就示意一旁的丫鬟去拿面具,然而一旁的老板面色忽然沉了下来,他方才便不喜欢眼前这个少女,不仅粗鲁无礼,而且为人霸道,这个面具,他可不愿意送给她。 “等等,谁说你赢了?” 第74章 不是病猫 “等等,谁说你赢了?”温令儿看了一眼被打断话语的满脸无奈之意的老板,继而又看向程珠玲,冷声问道。 程珠玲旁边的丫鬟刚要拿过面具,就被白嬷嬷的眼神吓得缩回了手,程珠玲见状,不可置信笑道:“说好不许耍赖的,你这是什么意思?郡主金口玉言,如今是输不起么?” “我不是输不起,我只是觉得要输的明明白白,方才人家老板还还未说完,你便急急忙忙打断,你又是什么意思呢?”温令儿静静看着程珠玲,给白狐顺着柔软的毛发,漫不经心说道。 不过一个面具和一个请求罢了,她若是输了自然是心甘情愿应下,不过既然输赢未定,她凭什么吃亏? 然而一旁围观的人都觉得是温令儿输不起,围观当众的有些女子原就仰慕程修庭,如今见温令儿如此作态,忍不住嘲讽道:“方才老板已经说了十答十胜,程公子就是胜了,你在这里强词夺理有什么用呢?” “还郡主呢,这是欺负人呢不是?方才对程姑娘咄咄逼人,如今又打算将程公子的胜利果实抢了去,还真是霸道至极。” “别说了,还是看店老板怎么说吧,小心一会人家打你们这几个的脸。” 温瑾枫站在一旁听着,气得怒发冲冠,打算上去同他们理论,温令儿察觉到哥哥的怒意,连忙两人一把拉住,朝着他摇了摇头。 如今大部分人都认为程修庭是才子,而贺凌不过是一个侍卫罢了,已经先入为主地认为当然是程修庭获胜,如今同他们理论没有任何意义,反而容易惹得众怒,还不如以事实打脸。 众人议论纷纷,有人站程家兄妹,也有人占温令儿,各执一词。 一旁的店老板见状,看向两人针锋相对的模样,连忙开口道:“方才在下的话的确没说完,程公子虽然十答十胜,不过其中有道题有问题,按理来说,若这道题没问题,那便是程公子胜了,但是由于贺公子标注出了这个问题的错处,而且写上了正确答案,所以便是贺公子胜了。” 他话音一落,人群当中一片寂静,众人看着店老板露出的笑意,知道这是胜局已定,方才叫喊地最大声的人见状,连忙灰溜溜夹着尾巴消失在人群中。 程修庭脸色肉眼可见沉了下来,虽然面上依旧是一副玉树临风的儒雅模样,可看向贺凌的目光里,夹杂着不甘之意和杀意,他紧紧握着手中折扇,薄唇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既然如此,那他没必要手下留情了。 然而程珠玲却不认,她一把将纸条夺了过来,扫了一眼,冷笑道:“你这人怎么做生意的,说话不会一下子说完吗?” 说吧,她又看着温令儿冷笑道:“你不会因为他是郡主才这般说的吧?真是狗腿子。” 程珠玲一番话将店老板气得脸都青了,一旁围观众人见状,也觉得不合适,毕竟人家老板大过节的图个热闹喜庆,而且这面具压根就没赚钱。 此时有人看不下去,便有人低声劝着程珠玲道:“程小姐,您大人不记小人过,人家老板也是为了讨个彩头,自然没有那种意思……” 然而那人话还没说完,就被程珠玲怒气冲冲的话语打断了:“管你什么事啊,这里还轮不到你在此处多嘴。” 她此次真被温令儿气得心气不平,如今来了一个替罪羊,她满腔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的地方,指着人便喋喋不休骂着,任由霍珍若在一旁劝着也无用,程修庭压根不在意那些人的目光,不过是一群穷酸百姓罢了。 温令儿看着程珠玲仗势欺人的模样,朝着白嬷嬷点了点头,白嬷嬷走过去往她脸上甩了一巴掌,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程珠玲的头微微偏向一旁,眼底满是不可置疑之意。 此时周围人也鸦雀无声,虽然面上没什么表情,可众人却是暗暗幸灾乐祸,毕竟程珠玲方才那番犹如泼妇骂街的模样,真是让人觉得膈应。 “郡主,您这是什么意思?”此时一旁的陈修庭也按捺不住了,程珠玲毕竟是自己的妹妹,就算是存了,也应由程府管教,如何轮得到外人插手机,而且温令儿当众甩了自家妹妹一巴掌,这不是将整个尚书府的脸上按在地上摩擦么? 分卷阅读169 “程公子,方才你妹妹以下犯上,原应掌嘴二十,方才我想赏她巴掌,怎么,你有意见?”温令儿其实就是看程珠玲不顺眼,就算是她当众罚程珠玲跪在此处,尚书府也不敢说什么。 程修庭看着少女眼底露出的冷意,同方才柔婉乖巧的模样不同,如今看着,好似两副面孔一般,他心里微微一紧,继而道:“在下……在下没有意见,不过教导珠玲是尚书府的事,就不劳郡主操心了。” “程公子误会了,我可没那心思教导她,我这是罚她,方才的以下犯上要罚的,哦,对了,还有一个赌注,我也没忘记呢。”温令儿言罢,笑意更盛,她如今也算是能报一报之前在将军府时被欺负之仇了。 不待程修庭开口,程珠玲指着温令儿骂道:“你……你欺人太甚!你就是不满以前在将军府时的处境,所以这般欺辱我。” “随你怎么说,如今你要么跪着向我磕头道歉,要么就受着剩下的十九个巴掌。”温令儿冷冷看着程珠玲,不退让一丝一毫,若是没有方才程珠玲的咄咄逼人,她还能容她几分,如今这纯粹是给脸不要脸。 “郡主,珠玲年纪还小,在下身为兄长,理应教导,是在下的错,您要罚就罚在下吧,这以后若是传出去,也不利于您的名声。”程修庭自然不会同意,毕竟若是跪下去,明日整个京都的人都会知道,之后若嫁了人,少不得要由人编排。 程修庭这番话,虽然是替自家妹妹承认错误,然而实则也是威胁温令儿,莫要两败俱伤,温令儿闻言冷笑一声,然而并未开口。 温瑾枫见程修庭开了口,他看了一眼自家妹妹,见她并未阻止自己,便冷声道:“我妹妹的名声还轮不到你指手画脚,你若有异议,不如也跟着一同受罚,我说难听一点,若非是你妹妹不长眼,何至于有现在之事?” “嬷嬷,动手吧。”温令儿懒得费劲心思同程家兄妹周旋,既然程珠玲不要脸,自己为何又要替她兜着?真当她是圣母?程家兄妹吃准她不敢闹,她偏偏不如他们愿。 程修庭哪里找到温令儿的态度如此坚决,之前在将军府时,温令儿看着顺从乖巧,如今不仅不给他脸面,还诋毁尚书府,可他就算想离开也走不了,毕竟的确是自己妹妹先惹事的。 白嬷嬷走到程珠玲跟前,程珠玲被吓得脸色发白,她满眼皆是不可置信,连忙躲在自家哥哥身后,程修庭有些为难地看着温令儿,温柔道:“郡主,恳请您高抬贵手,我妹妹已经知道错了,这……” 不待他说完,白嬷嬷伸手一把将程珠玲拽了出来,往她脸上就甩了一巴掌,看着温令儿眼底的杀意,她捂着脸,心里大骇,然而不待她躲,白嬷嬷又甩了一巴掌,这下左右开弓,倒是对称了,原本白腻的小脸,顿时就布了两个显眼的红印子。 程珠玲又惊又痛,就算是心里有气,如今也不敢发出来,温令儿敢罚她巴掌,就说明压根没将自己放在眼底,她捂着两边脸,忍着泪水,哽咽道:“我认错,我认错!” 白嬷嬷闻声便止了手,看向温令儿,温令儿点了点头,继而朝着程珠玲道:“以前给你脸,是因为不想同你计较,今日不给你脸,是因为你给脸不要脸,我希望你诚心诚意道歉,若是耍心眼,我一定让你生不如死。” 少女声音冷冽无比,像看着死人一般紧紧盯着程珠玲,将程珠玲盯得背后发毛,她紧握着手,指甲刺破掌心,她鼻子酸涩,看着一旁沉默寡言的哥哥,心中一阵发凉,到底是跪了下来。 周围围观的人越来越多,其中有个别人不明所以,看着程珠玲楚楚可怜的模样,心里不忍,开口劝道:“都是孩子间的小事,我瞧着程家小姐已经有悔过之意,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啊姑娘。” “日后的事日后再说,你帮着说话,那她就得就磕一个头,你要不问问她,乐不乐意让你开口?”温令儿闻言冷笑,程珠玲做过什么她心里清楚,哪里轮得到旁人教她做事? 程珠玲闻言,连忙收起心里侥幸,哽咽道:“对……对不起,是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少女声细如蚊,温令儿微微侧目,笑着看向一旁的围观者道:“不知,你们可听到了?” 有人摇了摇头,他们自然是看到程珠玲的方才的做派,原本做错就该改正,没想到变本加厉,不就是看不上眼前这个刚上位的郡主么?狗眼看人低罢了。 程珠玲抬头恨恨看着温令儿,心里几乎要呕出血了,她知道自己若是开口求饶,温令儿更不会轻易放过自己,她一口血堵在喉间,长吐一口气,高声道:“对不起,我错了,请你原谅我。” 说罢,朝着坐在上首的温令儿磕了一个头,她紧闭着眼,不让周围人看到她眼底骇人的恨意,且等着吧,她会亲手毁了温令儿,亲手将她送进地狱。 温令儿并不理会,只看着程修庭淡淡道:“你还记得方才那个赌注么?且记着,我会亲自取贵府找你兑现的。” 程修庭看着眼前矜贵高傲的少女,心里被刺得不舒坦,毕竟以前的温令儿,身份卑微如尘,如今这样大的转变,将他们打 分卷阅读170 的措手不及。 不过那又如何,只要他费些心思,他不信温令儿不会动心,来日方长,不急于一时,程修庭思于此,将方才不满压下,风度翩翩道:“在下记得,郡主且放心,在下一定信守承诺。” 温令儿得了准话,便不打算在他们身上耗费时间了,她看向店老板道:“原本今日中秋佳节,大家图个开心,因我私事耽误您了,这里的面具和花灯我全都买下送给在场的各位,大家看了热闹,高高兴兴过节去吧。” 她言罢,不待老板说话,伸手拉了拉一旁的温瑾枫,示意他付钱,此时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不费一刀一枪就罚了人,他心里大为惊叹,连忙笑着付了钱。 围观众人惊诧地看着温令儿,他们哪里想到,在这里看热闹还有礼物拿,方才心里还有些不满的人,如今见状,哪管其他,纷纷出声,笑着恭喜温令儿赢了灯谜。 众人此时压根没心思理会程家兄妹了,皆朝着摊子挤去,将程珠玲推到在地,霍珍若见状,连忙示意程修庭一同扶起程珠玲,朝着一旁的角落而去。 温令儿静静看着眼前众人,长舒一口浊气,如今怒意被她抛在一旁,腹中空空,饥肠辘辘了,她看向自家哥哥道:“哥哥,我肚子饿了。” 温瑾枫笑着捏了捏自家妹妹的脸,心里替她骄傲,他如今才发现,自己这段时间的担心是多余的,他温和道:“走,哥哥带喃喃去吃好吃的。”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继而看向一旁的贺凌笑道:“今日多谢你了,你之后有什么心愿都可告诉我,我一定帮你。” 贺凌看着少女软软的笑脸,像个小包子一般白嫩软糯,两个小梨涡蓄着甜倒人的蜜糖,一双湿漉漉的犹如鹿儿般清澈的瞳孔映着灯火通明,宛若藏着整个星河,烂漫娇软,让他忍不住心尖微痒,他许久都未曾见她这般笑过了。 “郡主无须客气,属下只求能守在您身边。”贺凌嗓音低沉,只落在温令儿耳边,男人勾唇,伸出骨节分明的手将面具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对上男人温柔专注的目光,有片刻的恍惚,她呆呆看着男人眼底的笑意,直到温瑾枫在一旁咳嗽了几声,她方才回神,正要接过面具,便听得贺凌沉声道:“郡主,属下替您戴上如何?” 她敛了思绪,笑着点了点头,“好,那就劳烦你了。” 贺凌将少女的娇憨灵动的模样尽收眼底,原本冷硬的心突然塌下去一块,他专注地替温令儿戴上兔儿面具,温和笑道:“郡主这般像是天仙下凡。” 男人突如其来的夸赞让温令儿不由愣了愣,不过一瞬就红了耳尖,她连忙转过身,急急到了一声谢就往前走去,少女宛若一阵春日的风,悄悄淡淡吹过他心底,毫无痕迹,却令死水微澜。 温瑾枫在一旁将两人的来往看的一清二楚,他冷冷瞪了一眼贺凌,便快步跟了上去,贺凌待他们走远之后,方才朝着身后的暗卫道:“今日人多眼杂,务必护好郡主,特别是程修庭,若有异样,及时来报。” 他言罢,此时原本正在同温瑾枫说笑的温令儿突然止了脚步,回头张望,少女朝着周围看了一圈,并未发现他的痕迹,眉头微皱,正要转头,不经意便看到他,原本眉间的失望顿时被明亮的笑意取代。 她朝着自己招了招手,笑意盈盈,如花似玉,贺凌透过来来往往的人群看着少女,朝着身后比了一个手势,便迈着大步跟了上去。 这一次,他不会放开她了,就算是死,也不能让她再次离开。 第75章 被下药了 一行人浩浩荡荡往花船而去,一路上温令儿抱着白狐,一边走马观花,一边吃着零嘴,好不惬意。 正当众人放松心神赏灯时,一旁有人突然撞来,将温令儿手中装着的零食撞落,惊得温令儿不由轻声惊叫,整个人朝着后头摔去,她怀里又抱着白狐,一时空不出手来抓着身边的人的手。 此时贺凌手疾眼快,眉眼一沉,伸手将少女护在怀中,然而将撞来的人一把推开,温令儿稳稳当当被男人抱在怀里时,连忙稳住了身子,彻底松了口气。 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一股幽香若有若无钻进她的鼻腔,然而今日花灯众多,也有人烧香,温令儿想了想,觉得是自己多疑,便不再深究。 “你长没长眼睛?”温瑾枫方才正要买东西,等他回来时,正好看到自家妹妹被那女孩撞得差点摔了,又正好看到自家妹妹被别的男子护在怀里,他顿时就黑了脸,急急骂道。 她看向那个朝着自己撞来的人,是个衣衫褴褛的女孩,小脸脏兮兮的,听着温瑾枫一吼,立马就跪了下来,眼底皆是惊恐之意,瑟瑟发抖伏着身子,磕头道:“小姐、饶、饶命,小、姐饶命!” 温令儿见状,心里不忍,毕竟她并非故意,而且自己也未曾受伤,她连忙示意白嬷嬷伸手扶起女孩,温和道:“不必害怕,我没受伤,不过以后你得小心看路,若是撞伤别人,可就不好了。” 小女孩连忙点头,她压根不敢抬头看温令儿,像是极为紧张地揪着袖子 分卷阅读171 ,温令儿只当是小女孩被自己哥哥吓到了,她笑了笑,示意白嬷嬷给了她一些银子,安慰道:“去买点吃的吧。” 小女孩看了一眼白嬷嬷递过去的银子,双眼一亮,正要伸手去拿,然而又像是想起什么,整个人越发害怕,一把拍开白嬷嬷的手,冲进了人群中,不过一会儿消失了。 贺凌定定看着小女孩消失的背影,脸色阴沉,他收回目光,看向怀里的少女,嗓音低沉道:“郡主,您没事吧。” 温令儿被小女孩突如其来的脾气吓了一跳,不过并未多想,她笑着摇了摇头,此时便发现自己整个人被男人抱在怀里,她连忙退了几步道:“多谢你了。” 言罢,便急急朝着花船走去,林绍学和林容正等在那处,两人左等右等,看得不远处人群熙攘,好似发生了什么事,两人对视,连忙出船迎接,此时便看到温令儿等人笑着走来。 “表妹,可是发生了何事?怎么来得这么迟?”林容走过去牵着温令儿的手,疑惑问道。 温令儿朝着林家兄妹行了一礼,继而跟着林容一同上船,一边将方才和程家兄妹猜灯谜之事娓娓道来,将林容气得小脸通红,她还真不知道,程家兄妹哪来的胆子欺负温令儿。 “你且放心,以后宰相府举办活动,再也不会邀请他们前来参加,今日他们这般对你,不过是以为你好欺负罢了,我倒要看看,他们哪来的脸这么嚣张!”林容冷笑一声,她平日虽然不喜参与京都闺秀中勾心斗角之事,可今日温令儿被如此欺负,她不能坐视不理。 “表姐别气,今日中秋呢,方才他们也吃了苦头,若还不长记性,我下次不会手软的。”温令儿亲昵地朝着林容笑了笑,跟着她一同进了船舱。 林绍学看着少女眉间的得意之色,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嘴上虽然没说什么,然而心里却将程家兄妹的所作所为记在心里,他爽朗笑道:“下次若再有这种事,表妹不必出手,我亲自会一会这程家兄妹,你和容儿无需因为这些腌臜泼才费心力。” “好,多谢表哥,下次若再有此事,我定让表哥为我撑腰。”温令儿笑着点头,跟着林容一同进了船舱,此时船舱内早就布置好瓜果点心,温令儿看着桌上摆着满满当当的吃食,早就将方才之事抛在脑后了。 几人坐定,贺凌负手立于门口,他看着言笑晏晏的少女,同林绍学亲密的模样,手中的佩刀握得更紧了几分,眼底泛着寒意,比那冰冷的江水还冷上几分。 温令儿压根没注意到男人的目光,她懒懒地靠在背后的栏杆上,看着岸上人来人往,火树银花,人声鼎沸,越发凸显湖中寂静,平静的湖面上漂浮着盏盏何灯,隐隐约约能湖水中倒影着星星点点的孔明灯,宛若灿烂的星河。 几人一边说话,一边吃着东西,温令儿看着兄姐喝着果酒,她看了一眼杯中的果茶,想了想,讨好地看着温瑾枫道:“哥哥,我可能喝一杯果酒?”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巴巴盯着果酒,想到她方才受了委屈,他心里动了动,正犹豫间,就听得林绍学温和道:“只喝一杯是可以的,左右此处有我们在,就算醉了也不用担心。” “对呀,表哥都这么说了,哥哥你就同意吧,我只喝一杯!”温令儿感激地看了一眼林绍学,趁热打铁说道。 温瑾枫本就心软,如今自然是不好再说什么,他给温令儿倒了一杯果酒,揉了揉她的脑袋道:“喝完就不能再喝了!” 他记得温令儿尚在温府时偷喝了母亲酿的青梅酒,只小小一杯就醉了,而且还发了酒疯,只要逮着人就抱着不撒手,闹了不少笑话,明明酒量不行,却极爱喝酒,他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温令儿笑眯眯地接过果酒,斩钉截铁的点了点头,她自然知道自家哥哥担心什么,她酒量相比于以前有了很大进步,压根不会醉的。 林绍学看着少女犹如捧着珍宝一般端着酒杯,小心翼翼抿了一口果酒,唇间沾了些许酒渍,少女极为随意地伸着粉嫩的小舌/头舔了舔唇间的酒渍,眸子亮晶晶的,宛若不谙世事的小丫头。 他目光微沉,缓缓摩挲着手中的酒杯,喉结不由动了动,一旁的林容看着突然沉默的哥哥,她自然是明白自家哥哥想什么,她看了一眼温令儿,继而温柔笑道:“表妹,你如今可有喜欢的人了?” 温令儿正喝着酒,听着林容一言,喉咙一紧,忍不住咳嗽起来,小脸通红,就在此时,眼前出现一杯果茶,她连忙接过,将杯中果茶一饮而尽,方才缓了几分。 “容儿,别问这些,表妹如今好不容易逃离那处,她还小,不必考虑太早。”林绍学看着少女红的像熟透的虾子一般的脸,虽然话是这般说,可心中却期待着温令儿的回答。 温令儿闻言,唯恐让林家兄妹之间生了间隙,连忙摆手道:“表哥别担心,我现在已经不在意将军府的事了,我如今没想太多,若是之后有合适的人选,在同父亲商量便是。” “表妹,你觉得我哥哥如何?生的好看,而且舍得给你花钱。”林容看着小姑娘害羞的模样,忍不住生了逗弄之心,然而 分卷阅读172 又怕这个问题太严肃,便笑着打趣道。 林容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寂静,温令儿捧着茶杯,只觉得尴尬至极,此时只听得一声闷响,众人闻声看去,便看到站在门口的贺凌捡起掉落在地上的佩刀,他站在阴影中,压根看不清他脸色如何,然而男人身上散发出来骇人的寒意却让人忽视不得。 温令儿疑惑看向贺凌,出声道:“贺凌,你怎么了?” 男人薄唇紧抿,紧握着手中佩刀,眼底杀意翻涌,他敛下眼底寒意,沉声道:“无事,属下看到了一只癞蛤/蟆,它往船舱而去,属下唯恐它吓到您,所以便以佩刀将它驱进水中。” 贺凌这番话意有所指,然而温令儿并未听出来,她点了点头,想到方才林容的话,她连忙道:“你们先吃着,我出去透透气。” 言罢,温令儿落荒而逃,扶着贺凌的手去了甲板,林绍学深深看着少女的背影,想起方才贺凌那番话,眼底露出几分深意,将杯中果酒一饮而尽。 此时温瑾枫见状,连忙打岔,他方才也怕自家妹妹被轻易哄了去,毕竟是自家人,他不好开口,他长舒一口气,笑道:“表哥,喃喃脸皮薄,这种事以后再说便是,今日我们不醉不归。” 温令儿听信船舱内传来的笑声,悬着的心松了几分,她松开贺凌的手,半靠在栏杆旁,看着远处闪烁的灯火,晚风拂面,她的醉意消了几分,然而怪异的是她心底却越发燥热了。 “郡主,之后想嫁给什么样的男子呢?”贺凌看着少女微醺的娇靥,心里的叫嚣的欲望越发按捺不住,他想到方才林绍学看着温令儿眼底的占有欲,他恨不得亲手要了他的命。 男人话音低沉磁性,挟裹着悦耳的湖水流动声落入温令儿耳中,她微微侧目,看向男人的眼底里多了几分笑意,懒懒道:“为何不是男人嫁给我?我如今是郡主,身份高贵,为何偏要嫁到别人家受气,再者,只要我喜欢,我也能在院里养一堆男人,为何偏偏只要一个人?” 贺凌闻言微顿,他知道少女的话语看似无心,实则有意,他心里蔓延着一股苦涩之意,又痛又涩,他沉默许久,方才道:“只要您开心,一切都值得。” “贺凌,你到底是谁,为何我总觉得你好似我认识的人,可明明我们见面的次数一只手都能数过来。”温令儿好看的眉头疑惑地皱了皱,伸出小手一把捏住男人的脸。 男人被少女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身子一僵,面颊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眼底皆是探究之意,让他大气不敢出,他心里一紧,佯装镇定,薄唇微勾道:“郡主想知道什么?” 他话音刚落,温令儿只觉得浑身没劲,她正要说话,突然身子一软,整个人往后坠去,她看着背后深不见底的湖水,下意识道:“贺凌,救我。” 男人闻声,看着少女不知为何突然朝着湖中栽去,心里一窒,他伸出大手一捞,将她拥入怀里,还不待贺凌抱稳温令儿,此时花船好似被重物一撞,顿时晃荡起来。 此时只听得周围船只传来喧闹声,夹杂着妇孺的尖叫声,以及“扑通”的落水声,有人大声道:“有刺客!” 贺凌眉眼一沉,连忙将温令儿打横抱在怀里,正欲抬步进入船舱,便看到十几道黑影踏着水面飞来,其中一人手执长剑,朝着贺凌的面门刺来。 第76章 相处 贺凌紧紧抱着温令儿,眉眼阴冷,堪堪躲过来人的攻击,温令儿此时神志不清,整个人昏昏沉沉,浑身燥热,只隐约感受到周围一阵喧闹,她抬眼看向男人,然而不知是不是果酒太烈,她双眼眩晕,压根看不清眼前人的模样。 船舱内的几人听到动静,当即变了脸色,温瑾枫想到自家妹妹如今正在甲板上,急忙起身往那处而去,然而一旁不知何时出现的另一条花船朝着他们猛然撞来,一阵晃荡,几人站立不稳,摔在船舱中。 不待他们起身,便有几个黑衣人提着刀飞身而来,朝着几人刺去,林绍学一把将林容护在身后,踹飞桌子砸向他们,温瑾枫抽出佩剑朝着黑衣人刺去,同几人混战在一起,林绍学高声道:“表弟,去救喃喃。” 温瑾枫闻言心里一紧,正要离开,然而那几个黑衣人像是知道他的心思,死死缠着他,让他无法脱身,温瑾枫心里一急,心神微微分散,左臂中了一刀。 船舱里头几人打的难解难分,甲板上更是如此,贺凌以一己之力对十几个黑衣人,而且还要护着怀里的少女,他费力地应付着黑衣人步步紧逼的攻击,而且被围得水泄不通,两人犹如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黑衣人的队伍乱而有序,便是贺凌有三头六臂也应接不暇,他刚挡住左侧的攻击,此时背后突然闪过一个黑影,朝着他怀里人刺去,贺凌凤目微沉,微微侧身,生生挡住了黑衣人的那一刀。 只听得布料撕裂声,贺凌肩膀处翻起血肉,看着骇人至极,男人忍痛一刀斩断黑衣人的头颅,最后更是一脚飞踢,将鲜血淋漓的头颅踹向为首的黑衣人,将周围人惊得面色大变。 就在此时,其中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 分卷阅读173 :“小兄弟,放下那个少女,我饶你一命。” 他原以为贺凌不过是一般身手,不曾想如此矫健不凡,护着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还能抵挡住他们的攻击,这样的人才不可多得,若能为自己所用,以后定然能成大事。 不过贺凌如何他并不在意,得知最好,不得就杀,他最想要的人是贺凌怀里护着的人,如今她已经中了媚/药,没有解药,是撑不过今晚的。 “她如今中了毒,这毒无人能解,除非行云雨之欢,你不过是她聘来的侍卫,丢了命还没赚到钱,得不偿失,不如我们做个交易如何?”为首的黑衣人把玩着手中折扇,像是极为笃定贺凌的心思一般说道。 贺凌闻言,看了怀里昏沉的少女一眼,像是被说动了一般,沉声道:“什么交易?” 黑衣人闻言朗声大笑,继而道:“你可以先尝一尝她味道如何,我给你这个权利,不过之后,你要为我卖命,不用担心明德王府的人会找上你。” 贺凌闻言,凤目阴冷,沉声道:“她是我妻,想要她的命,除非我死,你们若有本事,尽管来取。” 言罢,贺凌冷笑抬手,扣动戴在手腕处的袖/箭,只听得一声“咻”得声音,利箭划破空气,朝着为首的黑衣人面门刺去,就在此时,贺凌朝着空中发射了一枚信号弹,便抱着温令儿运着轻功离开。 十几个黑衣人被贺凌突如其来的举动惊得慢了一步,等他们回神时,贺凌已经抱着人飞出数十米选了,为首的黑衣人堪堪躲过飞来的短箭,看着贺凌消失在远处的身影,彻底黑了脸,冷笑道:“杀了他,留下那个少女的命。” 言罢,十几个黑衣人朝着贺凌飞去的方向追去,此时贺凌抱着温令儿早就混入人群之中,两人戴了面具,少女依偎在男人怀里,远远看去,就像是一对亲密的眷侣一般,同游街的其他人一样。 “贺凌,怎么了?”温令儿被男人抱着,浑身乏软无力,极为难受,软软靠在男人怀里中,有气无力问道。 贺凌闻言,微微低头,看着少女紧蹙的眉眼,原本白腻的小脸染了粉晕,额头也布满了细细地冷汗,看着应该是极为难受,贺凌温柔哄道:“喃喃,没事,我送你回家。” 温令儿此时已经察觉到不对劲了,虽然神智模糊不清,可方才打斗声她绝对不会听错的,她费力抬起手,借着将头埋在男人怀里时,转动指环,往嘴里滴了几滴黄色莲露。 莲露入口即化,舌尖弥漫着一股子花香,此时原本心尖的燥热感顿时消散不少,眉心处多了几分清明,不知是不是错觉,好似有一股浓重的血腥气充斥着周围,她朝着四周看了一眼,此时已经身处闹市之中,压根就不是在花船上。 她紧紧抓着男人的手,疑惑道:“贺凌,哥哥呢?表哥和表姐她们在哪里?他们可有受伤?” 贺凌闻声,看着少女眼底露出的担忧之意,没有一丝一毫是为了他,背后的伤又痛了几分,钻心入骨,他忍不住将人抱的更紧了一些,冷冷道:“他们没事。” 言罢,男人便不再开口,脸色变得阴沉无比,温令儿闻言,心里安了几分,压根没注意到男人眼底的不愉之意,然而就算注意到她也不会多嘴询问,毕竟他们只是雇佣关系。 少女沉默不语,小脑袋一点一点的,好像快要睡过去一般,他想到方才黑衣人说的话,心里一紧,到底是嘶哑声音道:“郡主,为何不问问我如何?” 温令儿闻言,微微睁开眼,看着眼前带着白狐面具的男人,此时才注意到,男人肩膀处晕了大片的血迹,恐怖至极,她连忙道:“你赶紧将我放下来,贺凌,你受伤了。” 少女着急的话语,带着些许鼻音,贺凌这个名字在她唇齿之中,好似化成了蜜糖,他原本心里翻涌的嫉妒酸意,得到了几分缓解,他微微松了语气,嗓音低沉:“属下没事,不过皮肉之痛罢了,属下常年在外奔波,早已习以为常。” 男人的情绪极为低迷,温令儿有些愧疚,毕竟男人是为了自己才受伤的,她拉了拉男人的袖子道:“贺凌,找处无人的地方,我给你上药,你别逞强,若是留下病根,我对不起阿白的托付和信任。” 温令儿话音刚落,此时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吵闹声,还不待她回神,便听得男人沉声道:“郡主,他们追来了,抱紧我。” 温令儿看向男人身后,便见到一群黑衣人朝着他们的方向走来,她想到方才花船上的打斗声,心脏猛然一缩,连忙抱紧男人,低声道:“贺凌,我们找个隐蔽的地方躲一躲,你如今身上有伤,耗不过他们的。” 男人听着少女焦急软糯的声音,此时言语中含的担忧是专属于他的,他沉声应了一句,便抱着少女躲进一个巷子内,外头的喧闹声顿时消了不少,两人踏着月色,往巷子深处走去。 温令儿被男人抱着,耳边响起的是男人有力的心跳声,咚咚咚地像是打鼓一般,将她包裹其中,她微微别开头,低声道:“贺凌,你放下我罢,你的伤要紧。” 贺凌朝着暗处比了一个手势,继而将少女放在一旁的台阶上,他此 分卷阅读174 时肩膀处早就麻痛无力,整个人重心不稳,不小心便摔到少女身上,两人齐齐往身后倒去,男人看着冰冷的地板,用未受伤的右手抵在一旁,将少女一把护在怀中。 温令儿正诧异时,只听得一声闷响,男人就被自己压/在身/下了,面具散落在地,此时两人身/子紧/贴在一处,少女手肘撑在男人心口处,两人四目相对,能够听得到彼此的呼吸声,贺凌看着少女不知所措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失笑。 “对不起对不起!”温令儿看着地板上的血迹,连忙就要起身将男人扶起来,然而好巧不巧,不远处传来说话声,以及屋顶瓦片的松动声,有人来了! “郡主且忍忍,他们来了,如今属下有伤在身,怕是敌不过他们。”贺凌伸出铁掌,将少女捞回怀里,两人躺在阴影之中,静默无声。 温令儿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大气也不敢出,整个人乖乖躺在男人怀中,此时只听得他们头顶上传来一个男声道:“他们跑不远的,给我细细搜查!” 言罢,便听得一阵脚步声响动,温令儿闻声心里更是紧张,小手下意识抓住了男人的袖子,紧紧捂着嘴,唯恐自己发出声音,此时男人的心跳声越发突兀了,她想了想,小手摸上男人的心口,使劲按住那处,唯恐被人发现。 娇香软玉在怀,男人本就心气不定,心底的欲望犹如猛兽一般叫嚣着,握在少女细腰处的手也不由自主收紧,此时温令儿小手在他怀里乱动,无疑点火,他忍着喷薄而出的欲念,嗓音嘶哑道:“郡主,您想要属下做什么呢?” 温令儿听得男人出声,唯恐被人发现,连忙伸手捂住男人的嘴,俯在他耳边道:“闭嘴。” 男人的薄唇触及少女绵软的小手,不由一阵眩晕,更甚者,耳边传来一阵热气,让他近乎把控不住自己,她压根没意识到,男人是一种危险的猛兽,贺凌的喉/结不由自主滚了滚,沉声道:“郡主,他们走远了。” 贺凌说话间,薄唇微动,触碰着温令儿柔嫩的掌心,她掌心微微发痒,让她忍不住轻声失笑,连忙收回手,利落起身,尴尬道:“对不住,他们走远了,趁着这个时候,你赶紧上药吧。” 言罢,她从怀里掏出装有药露的瓷瓶递给男人,贺凌怀里一空,失落感随之而来,方才的充盈好似不复存在,然而他知道一切都急不得,若想让她喜欢自己,要徐徐图之。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苦笑,伸手接过瓷瓶,然而只是握在手中,并未有所动作,沉吟片刻,方才沉声道:“多谢郡主,劳烦郡主等属下片刻。” 言罢,贺凌单手褪去身上衣衫,露出精壮的上半身,借着皎洁的月色,隐约可见男人紧实的胸/膛,结实有力,温令儿猝不及防将男人的半露o看了个遍,连男人腰间的狰狞的疤痕也看的一清二楚,她连忙捂着眼睛,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偷看的!” 然而越是遮掩,方才的场景争相涌入温令儿的的脑海,男人精壮有力的露o体让她彻底红了脸,就在此时,温令儿只觉得脑子有些晕眩,连忙扶住一旁的柱子,方才消下去的燥热感又涌了上来,鼻子突然传来一股温热感。 正当温令儿疑惑时,便听得男人低沉的笑声道:“郡主,您流鼻血了。” 男人话音一落,温令儿松开捂着眼睛的手,看着掌心的血迹,连忙掏出手帕擦拭鼻血,然而越擦越多,此时心底燥热感源源不断涌现,她身子一软,整个人瘫坐在地上,浑身无力。 贺凌见状,连忙伸手去扶她,然而被少女制止了,温令儿没想到这种媚/药的药劲如此强大,而且不是一直持续,而是有节奏型复发,她满头冷汗,咬着牙道:“贺凌,带我回府。” 男人看着少女小脸一片死白,额头的冷汗打湿可碎发,像只可怜巴巴的小猫儿,他此时才意识到不对劲,连忙胡乱将上衣穿上,一把将少女抱在怀里,安抚道:“郡主,不怕,有我在。” 温令儿压根没来得及反应,整个人就落在了男人怀中,男人身上散发着浓厚的冷松木香,原本应当凝神静气,然而那股要人命的燥热感越发强烈,迫使她朝着男人的心口靠去,小手也不由自主探/入男人的衣襟。 贺凌察觉到温令儿的怪异之处,这才彻底明白黑衣人说的那番话,方才少女眉目清明,同他交流并无任何异样,他顾不得温令儿对他上下其手,连忙将人掩在怀里,踏着夜色朝着明德王府飞去。 两人离开不久后,身后便有一个黑衣人紧追其后,此时街市上依旧是灯火通明,人声鼎沸,压根没人注意到暗处的动静。 温令儿往嘴里滴了几滴莲露,暂且使得药力缓解几分,然而如今最有效的不是其他,而是贺凌,男人犹如散发着诱人香气又极为危险的陷阱,让她不由自主深陷其中。 正当她昏昏沉沉靠在男人怀中时,只听得刀剑清脆刺耳的碰撞声,她费力睁开眼,便看到贺凌手中执着佩刀,而对面站着一个白袍青年。 “我还是小看了你。” 第77章 你到底是谁? “我还是小看了 分卷阅读175 你。”白袍青年戴着纯白面具,声音阴寒,站在皎洁的月光中,好似幽灵一般。 贺凌看着眼前青年,将怀里少女护得更紧了几分,温令儿此时能感受到男人突如其来的力度,她极为不适地皱了皱眉眼,继而道:“贺凌,是谁来了?” “郡主,别担心,属下会处理好一切。”贺凌看了一眼怀里人,此时少女的脸色看着苍白如纸,然而脸颊处却染着怪异的粉晕,温令儿身上中的媚/药药力,出乎他意料。 他心里焦急,唯恐温令儿有性命危险,相比于此,他宁愿自己死。 贺凌话音刚落,对面的白袍青年嘲讽笑道:“你以为真能逃脱此处么。”言罢,白袍青年轻轻扬手,周围腾空飞起数十个黑衣人,将三人围在中间,密不透风。 温令儿听得动静,微微抬眼,刚好对上白袍青年的目光,眼底带着嘲弄之意,以及占有欲,竟同霍祁年相差无二,将温令儿生生地吓得清醒了几分,她连忙收回目光,紧紧抓着贺凌的手。 “贺凌,他们人多,我们怎么办呢?”温令儿一想起霍祁年,眼底惊恐万分,她好不容易逃离他,如今若在重蹈覆辙,那一切功夫就都白费了。 白袍青年听到少女言语中的害怕之意,不由疑惑,然而这并不妨碍他想将人夺走的欲念,他温柔笑道:“郡主殿下,在下仰慕您已久,此番前来,也是为了您,为了救您而来。” 青年这番话意味深长,然而却透着几分猥/琐之意,将温令儿恶心得反胃,她最厌恶这种油嘴滑舌之人,而且眼前人让她想到了霍祁年那厮,让她更加心生厌恶感了。 她移开眼睛,忍着身子不适,冷冷道:“你既然知道我是谁,那就放我离开,不必在此装模作样。” 白袍青年闻言,眼底染了几分欣赏之意,他看着少女被贺凌抱在怀中,满心依赖,脑海中浮现出温令儿在自己身/下承/欢讨好的模样,心里一荡,心里的欲望又更加强烈了不少。 他有意无意看了一眼贺凌,温柔笑道:“郡主莫凶,在下是真心喜欢郡主,您不愿意跟着在下,是因为霍祁年么?郡主还喜欢他?” 温令儿一听到“霍祁年”三字,脸色沉了几分,然而不待她多想,身子越发不适,心里的燥热感呼啸而出,小手紧紧抓着男人的衣襟,不由自主朝着男人的脖颈处靠去。 她明知道不可以如此轻浮,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药露只能暂且压抑药性,若要解毒,还需其他解药,温令儿欲哭无泪,身上也使不出任何力气,只能软软靠在男人怀里。 贺凌脖颈处一阵痒意,他知道媚/药的药效已经开始发作了,若不赶紧离开,怕是会很棘手,他看向白袍青年,沉声道:“程家公子好雅兴,中秋佳日不陪佳人,反而劫人,谁给你的胆子?” 白袍青年闻言微顿,他并非意外贺凌看出他的身份,他意外的是,自己的猜想成真,他果真是小看了他,为了温令儿不惜折腰,卑微至此。 程修庭并未否认,轻描淡写道:“贺公子这句话,怎么不问问自己?郡主若知道你骗了她,该当如何?你可想过后果?” 贺凌听出了程修庭的言外之意,无非是威胁他罢了,他凤目阴沉,看了一眼少女,嗓音低沉道:“程公子想说什么?” “你是聪明人,左右你也不喜欢她,不如让我尝一尝她的滋味,到时候完璧归赵如何?”程修庭笑的风轻云淡,他像是极为笃定贺凌会同意,他取下面具,对上贺凌的目光。 温令儿听得云里雾里的,她看着白袍青年取下面具,来人正是程修庭,她原以为,方才程家兄妹知难而退,不曾想追到此处来了,和霍祁年果然是一丘之貉,沆瀣一气。 她看向贺凌,却发现男人沉默不语,面无表情,旁人看不出他心里所想,眼前男人多了几分陌生。 此时贺凌深深看了一眼温令儿,抱着少女的手紧了几分,他眼前浮现起少女娇嗔的笑意,疏离的目光,皆纷纷涌现,让他破天荒乱了阵脚。 程修庭看着贺凌沉默不语,并不着急,贺凌接近温令儿的目的为何他不关心,左右不是因为喜欢,他不会爱人,怎么会为了一个同自己有仇的女子卑微如尘? “怎么?你动心了?若是如此,那有意思了,我该不该告诉郡主,你的真实身份呢?”程修庭漫不经心看着贺凌,冷笑一声。 “程公子方才……方才自取其辱还不够么?如今在此处卖什么关子?”温令儿长舒一口气,将心底燥热压下几分,眼底皆是嘲讽之意,她以为这又是程修庭的算计。 “郡主如此斥责在下,让在下着实伤心,不过,郡主真的看清身边人的真面目么?你眼前的贺凌正是……” 不待程修庭说完,贺凌便沉声打断道:“好,我应你。” 程修庭闻言,不由朗声大笑,他眼底皆是得意忘形之色,笑的温柔阴险,朝着温令儿道:“郡主,方才的屈辱,程某定会加倍偿还。” 温令儿极为错愕地看着男人,她虽然和贺凌认识时间不久,可她信他,不会背叛自己,她也 分卷阅读176 不知这股盲目的信任是从何而来,可如今好像的确是自己想的太单纯了。 她定定看向男人,此时他依旧抱着自己,肩膀处一直流着血,明明看着是为护自己周全,如今却要将自己交给别人么? 贺凌闻言,低头看了自己一眼,男人目光薄凉,同以前专注温柔的模样大相径庭,宛若陌生人一般,温令儿看着他走向程修庭,如今自己就是一只宰的羔羊,即将被送入程修庭的狼口之中。 “贺凌,你到底要做什么,放开我!”温令儿此时压根无力挣扎,只是借着动作吸引他人目光,借机握住藏在袖中的匕首,那把匕首,正是贺凌之前送给自己的。 贺凌并不言语,看也不看她,直至走到程修庭跟前,方才沉声道:“抓紧时间,明德王府的人就快来了。” 程修庭警惕地看着贺凌,见他并未有任何举动,而怀里的少女娇靥羞羞,眸子含着湿漉漉的水汽,眼角眉梢皆是少女独有的娇媚之态,这双眸子生得极美,让他几乎移不开眼。 此时温令儿紧紧握着手中匕首,紧紧盯着男人,只待程修庭一靠近自己,就将它刺入男人的脖颈之中,她就算是死,也不让程修庭全身而退。 程修庭温柔看着眼前少女,好似一只奶凶的猫儿一般,伸着毫无杀伤力的爪子不轻不重往他心尖挠了一下,他探过身子,正要从贺凌怀中接过少女,然而下一秒,他便诡异地定在原地。 温令儿只觉得手背触及一股温热,她微微低头,看着手中还未刺出去的匕首,以及程修庭喉咙处赫然插入的一把利箭,鲜血汨汨冒出,一滴一滴,落在她的手背上,她看着程修庭眼底的涌现的恐惧之意,只觉得背后猛然升起一股冷意,蔓延全身。 她转头看向周围的黑衣人,皆没了踪迹,好似方才看到围成墙的黑衣人是她产生错觉了。 正当她惊骇时,贺凌以手覆上她的双目,温柔安慰道:“郡主,让您受惊了,方才不得已而为之,望郡主宽宥属下的擅自主张。” 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露出的愧疚之意,好似方才一切都是错觉,然而贺凌抱着自己走向程修庭时,又是确有其事,虽然明面着他是为了救她,可为何要将自己交出去?那个秘密又是什么? “贺凌,程修庭说的秘密是什么?为何会同你有关?”温令儿眼前触及一片黑暗,心里止不住发亮,她极力压着颤抖的声音,佯装无意问道。 少女说话时,稠密的睫毛轻轻扇动,贺凌掌心传来一阵痒意,扰乱他的心神,让他无暇深想她是试探还是疑惑。 他退了几步,一把抽出程修庭喉咙的利箭,薄唇微勾道:“程修庭喜欢眼睛生得好看的女子,玩的尽兴之后,便会挖出女子的眼睛,泡在密制的药水中,我的身份,不仅是镖员,也是调查此事的暗卫,所以他如今知道我的身份,为了大局,不得已动手杀了他。” 男人这番言论听着煞有其事,然而温令儿却不敢信了,她点了点头,并不言语,若真如贺凌所说,那他接近自己,应当是为了调查程修庭此事,所以不惜以自己的命赌之,还真是,可笑至极。 温令儿如今心中难过之意比身上的不适感更加强烈,她伸手挡开男人的手,淡淡道:“罢了,这是你的私事,我不该过问,你放我下来,哥哥他们应该快来了。” 少女突如其来的疏离感让贺凌不由心里一跳,明明两人身子紧/贴在一起,然而两颗心的距离却极远,拥而不得,望而不得,一阵失落感猛然席卷而来。 “郡主,您身子不适,还是属下……” 温令儿冷漠打断贺凌的话,费力挣扎着,“不必,放我下来。” 少女眉眼凝着寒意,小脸崩得紧紧的,贺凌知道她如今心里极为不开心,好似只要他一开口,她就会一掌呼在自己脸上,尽管如此,贺凌还是询问道:“郡主,是属下做错了什么惹得您不快?” 果不其然,他话音一落,脸上便挨了温令儿一巴掌,少女气得胸口起伏,冷笑道:“从今以后,你不用来王府了,我可不敢再信一个为了私事随时将我推出去的人,贺凌,你让我失望了。” 她不该如此轻信一个人,明明有前车之鉴,可她还是选择信任贺凌,她想起方才程修庭言语中的意有所指,原本心里的疑团更多了几分。 贺凌并没将她放下,手中力度强了不少,抱着她一步一步往明德王府走去,此时离明德王府的距离不过半刻钟,只要待在此处,不久后温瑾枫就会带人来了,温令儿看着素日温和谦卑的男人突然脸色阴沉,一颗心好似打鼓一般忐忑不安,唯恐他会做出什么事。 正当两人僵持时,只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有人道:“郡主,你在哪?” 温令儿闻声,想要开口呼喊,才发现自己压根没力气,声音极小,她使着全身力气想要挣脱男人的怀抱,然而贺凌压根没有理会他。 “贺凌,你放开我,你到底要做什么?”温令儿气急败坏骂道,此时心里涌出一股无力感,让她想起被霍祁年支配的恐惧,这种无力感,她已经很久都未体会过了 分卷阅读177 。 男人勾唇,眼底带着宠溺之意,以温柔又低沉的嗓音哄道:“郡主,是你先招惹我的,如今想摆脱,除非我死。” 贺凌话音落在温令儿耳边,好似带起一阵风,将温令儿深藏于心的恐惧感掀起,她惊恐地看着男人,正要开口,便听得身后有人道:“她说了放开她,你没听到么?” 温令儿转头看去,眼前赫然出现林绍学的身影,她鼻子一酸,心里大定,急急道:“表哥,你来了!” 少女言语中的欣喜和期待是真真切切的,眼底带着亲密依赖的笑意,那是他不曾拥有过的,不待他深想,林绍学匆匆走来,一把接过怀里的少女,冷冷看了他一眼,轻蔑道:“你还不配。” 温令儿紧紧抓着林绍学的衣袖,她能感受到贺凌投来的目光,毫无遮掩,让她害怕,转过头不再看男人,趁着如今清醒,她朝着林绍学低声道:“表哥,我累了,我想回家。” 林绍学原本还想刺贺凌几句,然而如今温令儿发话,少女好似如乳鸟投林一般依赖着自己,他心里一软,不再理会贺凌,温和笑着安慰道:“好,别怕,表哥这就送喃喃回府。” 言罢,林绍学将温令儿抱上马车,朝着明德王府的方向而去,贺凌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又低头看了一眼空空荡荡的怀里,好似整颗心也被剜去一般,只留下血肉模糊,以及黑暗处吹过的冷风。 此时贺凌身后悄然出现一个暗卫,恭敬道:“主子,一切都处理妥当,程家姑娘如今已经送到那个人府中去了。” “下一个,是林绍学。” 第78章 属下喜欢您 温令儿自中秋节那日遇险受惊便染了风寒,如今正窝在院内养病,明德王又心疼有生气,舍不得罚她,便将她禁在王府中,如今哪里都去不成,她看着府内依旧花团锦簇的桂花树,百无聊赖的叹了口气。 此时纤云捧着一小碗燕窝走了进来,看着弱不禁风的自家小姐正坐在窗子吹风,忍不住出声提醒道:“郡主,您身子好不容易恢复几分,怎地又开了窗,若被王爷知道,铁定又要罚您了。” 温令儿这几日听得这些话耳朵都快生茧子了,不过生了几天病罢了,而且她早就恢复了,不过是不想吓到他们而已,她扯着嘴角笑了几声道:“我自有分寸,你放心吧。对了。这几日京中可有什么事情发生?” 毕竟中秋那日贺凌杀了程修庭,那可是朝廷大臣的嫡子,不明不白丢了性命,尚书府不可能善罢甘休,她虽然极为反感贺凌的所作所为,可毕竟人是她找来的,她得善始善终。 纤云将手中午燕窝递给温令儿,歪着头细细想了一会儿,方才道:“听闻尚书府的嫡子失踪了,至今都还未寻到,听闻连霍……”她差点将霍祁年的说了出来,她顿了顿,继而道:“听说将军府那个人也出动了,想必是惊动到陛下面前,又有那层关系在,所以便极为大张旗鼓。除此之外……” 她想了想,有些犹豫,毕竟是那等腌臜之事,唯恐脏了自家姑娘的耳朵,温令儿见纤云欲言又止的模样,知道事情并没有那么简单,她疑惑道:“怎么了?可是查出真相了?” “并未,听闻尚书府的嫡女,也就是那位同那个人定亲的程家小姐,昨日从二皇子的皇子府里出来,听说是昏迷着送回尚书府的,至于真相如何,奴婢并不知晓。” 温令儿看着纤云微红的脸蛋,知道大概是发生什么事了,想必程珠玲是同二皇子有染,所以等同于她给霍祁年戴了一顶绿帽子? “将军府那处可有动静?毕竟发生这么大的事,他们这亲家怕是结不成了。”她一改方才颓靡之态,顺手抓了一枚果子,便吃便笑道。 霍祁年那厮也有今日,果然是天道好轮回啊,什么锅配什么盖,程珠玲就该同霍祁年这种混/蛋天长地久,免得出来祸害别人。 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双眼发亮,知道她这是对这事生了兴趣,她无奈笑道:“您若是想知道,奴婢替您打听打听去,” 她话音刚落,白嬷嬷便走了进来,脸色严肃,看着温令儿道:“郡主,贺凌在外求见,老奴已经打发过他一回了,可他不愿离开,说您若是不见他,他就一直跪着,直到您见他为止。” 温令儿闻言,脸上的笑意立马消了几分,她冷哼道:“他若是愿意跪就跪着,等兄长和爹爹回来,将他赶出去便是。” “姑娘,贺凌哪里惹您生气了?奴婢去会一会他,他哪来的胆子如此?”纤云看着好不容易开心起来的姑娘沉了眉眼,忍不住低声呵斥贺凌道。 “并非如此,只是贺凌的身份让令人疑惑罢了。”她笑了笑,并未将那日之事告知纤云和白嬷嬷说,毕竟贺凌亲手杀了程修庭之事只有她自己知道。 温令儿这两日都在思索那夜程修庭话中何意,程修庭给自己的感觉是他和贺凌定然是熟识之人,不然程修庭又怎么会有贺凌的把柄? 程修庭提到的真实身份又是指什么?为何贺凌非要将程修庭置于死地,而且程修庭犯罪自有大理寺处理,贺凌怎可能 分卷阅读178 会有处理囚犯生命的权利?只能说,程修庭一定知道了贺凌的软肋,所以这才招了贺凌的杀心。 思于此,温令儿起身踱步到桌案旁提笔写了一张纸条,继而看向纤云道:“你帮我递张纸条给兄长,一定要保密。” 纤云点了点头,接过纸条往前院而去,温令儿站在窗子前,看着跪在院门口的贺凌,眼底闪过一丝深意,她有些懊悔太过随意的决定,明明同宫里的阿白不过一面之缘,便草草答应了此事。 而且,贺凌的身上疑点重重,她想起昨日贺凌将自己交给程修庭时的面无表情的模样,心尖不由一阵颤抖,一阵冷意顿时在背后蔓延开来。 “郡主,您无需多想,若贺凌真的有问题,将他驱出王府便是,没得让自己苦恼。”白嬷嬷取过挂在架子上的披风,走到温令儿身侧,宽慰她道。 温令儿闻言,叹了一口气,有些失望道:“只是觉得一腔信任付诸东流罢了,明明我并未亏欠他什么,何至于做出那样的事呢?罢了,你让他进来吧,我亲自问问他。” 白嬷嬷看着少女紧蹙的眉眼,知道她这是又钻牛角尖了,她点了点头,掩门走了出去,温令儿看着白嬷嬷朝着贺凌走去的身影,此时男人正低头跪着,好似一只沉默的兽类,然而她知道,这不过是贺凌的伪装罢了。 她收回目光,又坐回软榻上,把玩着手中的匕首,这是以前贺凌送给自己的,原本在那具女尸手中,最后她又让自家哥哥又取了回来,说不清是为了什么,只是觉得,这把匕首的确给她带来几分心安。 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听得门外传来白嬷嬷的声音道:“郡主,人到了。” 温令儿闻声一顿,淡淡道:“让他进来罢,劳烦嬷嬷替我守着门口。” 她话音一落,木门咯吱一声,男人便走了进来,脚步沉稳,一步一步,朝着她走来,直到站在屏风前,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屏风后一道模糊又高大的身影。 贺凌一直看着温令儿,便是两人之间隔着一道屏风,他却能轻易感应到少女的位置,感知她的呼吸,他屈膝跪在地上,恭敬道:“属下见过郡主。” 温令儿并未让他起来,也并不应答,只慢条斯理以匕首敲着矮几,声音沉闷,一声一声敲在男人的心里,两人沉默相对,过了许久,温令儿方才道:“贺凌,你没什么想说的么?” “郡主想知道什么,属下知无不言。”贺凌言语中依旧透着恭敬之意,并无任何不愉,便是他为了温令儿跪上一整日,好似也无任何怨言。 “呵,你连道歉都不会?还是说,那夜的事情你已经习以为常,也是像利用别的女子那般利用我?”温令儿冷笑出声,气得重重将匕首扔在桌案上。 贺凌闻言微顿,少女言语中透着几分不满之意,他以为她会质问自己为何杀死程修庭之事,他沉声道:“对不起,是属下之错,您是属下唯一信任的女子,除您之外,再无其他人。” 男人说完话,只听得室内一片寂静,少女并未说话,他此时隔着屏风,压根看不见温令儿的神态,他想了想,继而又道:“郡主难道不知,属下喜欢您吗?” “属下的确处心积虑接近您,不过并非是为了名利,而是为了离您更近几分,那夜程修庭如此放肆,属下心急,这才下了杀手。为了郡主,属下死一万次不足惜,只望郡主莫因生我的气,伤了身子。” 贺凌直白的话语让温令儿彻底乱了阵脚,她哪里能想到,贺凌会这般大剌剌地将告白之言说出来,这是她头一次遇到这种男子,让她毫无应对之策。 她心里的怒气突然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却是丝丝缕缕莫名其妙的情绪,温令儿有些慌张道:“你、你大胆!你别说了,先出去罢,我累了,我想歇一歇。” 她话音刚落,眼前赫然出现男人的身影,他不知什么时候进了室内,悄无声息,她压根没有察觉到。 男人定定看着她,少女娇靥生粉,娇憨灵动,眉眼透着少女的明媚之意,他勾唇道:“郡主责罚属下,属下毫无怨言,只请郡主别将我赶出去,属下为了您,愿意做任何事,杀人放火,甚至去死,都可以。” “你油嘴滑舌,我说不过你,总之,你必须走,我不缺侍卫,更不缺男人。”几乎是下意识的温令儿便冒出了这番话,也许是为了糊胡乱应付男人突如其来的话语,也许是为了试探。 果不其然,男人听着温令儿这番话,脸色彻底沉了下来,他一步一步走近温令儿,犹如猛兽走向掉落在陷阱中的猎物一般,极为笃定,从容不迫道:“郡主有喜欢的男子了?是林绍学?亦或是霍祁年?” 温令儿微微靠后了几分,举着匕首指向男人的方向,极为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冷声道:“这不是你该管的,无论是谁,都和你无关,你给我出去,我……” 她还未说完,下巴便被男人一把掐住了,力度极为轻柔,然而却将她吓了一跳,温令儿眉眼中透着几分慌乱之意,躲闪之间,匕首不偏不倚,正好抵在贺凌的心口,温令儿手一抖,一时僵住了身子。 分卷阅读179 男人并未在意心口的匕首,他伸手温柔摩挲着少女精致小巧的下巴,宛若把玩上好的羊脂玉一般,视若珍宝,温柔道:“可属下喜欢郡主,若郡主喜欢他人,那他们就是情敌,属下自然在意。” 贺凌压根不似平时的恭敬谦卑,如今被她发现真面目,连装都不愿意装了,她又羞又气,将头别开,怒道:“滚出去,不然我让你好看!” 少女此时好似一只发怒的奶猫,朝着自己张牙舞爪,毫无杀伤力,想将她一把拥入怀中,她压根不知她的一举一动牵着他的整颗心。 他如今是的的确确后悔了,不识明珠,使之蒙尘。 就在两人僵持不下时,温令儿无奈,正要开口将白嬷嬷叫进来,此时院外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便听到自家哥哥道:“喃喃,表哥着人送来的消息,和你调查之事有关。” 第79章 掉马(上) 此时温瑾枫的声音在安静的院内响起,极为突兀,温令儿如何能想到,自己不过半个时辰之前递过去的消息就有了回音,此时贺凌还在此处,两人的距离极近,她伸手将男人推开,极力压下心中起伏,朝着门口看去。 贺凌被少女推到一旁,堪堪站稳,温瑾枫便一把推门走了进来,他一进屋里,便看到贺凌面无表情站在室内,脸色立马就沉了下来,一个箭步冲到温令儿面前,看着贺凌冷冷道:“你怎么在这儿?” 温令儿看着哥哥阴沉的脸色,以为他不乐意看自己和贺凌独处,她连忙道:“哥哥,我有事找他,所以这才召见了他。”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小脸微红,下巴处好似残留一个淡淡的红印,当即就冷声呵斥道:“你的下巴怎么回事?” “不过是被蚊子咬了,并不碍事,哥哥别担心,你方才说表哥递了消息来,可知内容?”温令儿也不知为何,见自家兄长不喜贺凌,所以便急忙岔开了话题,等她回神时,便看到兄长受伤的神情。 “喃喃,你别转移话题,这个消息刚好和你的侍卫贺凌有关,不如你问问他?”温瑾枫冷哼一声,硬着心肠说道,他以为自家妹妹如今有父兄疼爱,终于能安心生活了,谁知千防万防还是有了疏漏,而这个疏漏就在贺凌身上。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想起方才自己写在纸条上的内容,心里一沉,继而看向温瑾枫,有些苦涩道:“哥哥话中何意?” 贺凌想到方才少女害羞的模样,他知道温令儿一定开始信任自己,并且打算选择依赖他,然而如今温瑾枫的到来,似乎即将打破这个平和的状态,他不允许她再次离他而去。 “属下不知世子爷想说什么,若怀疑属下的身份,尽管去查便是,属下悉听尊便。”贺凌言罢,单膝跪在两人跟前,恢复为以往那般卑微恭敬的模样。 温瑾枫看着眼前的男人,心中一紧,想起方才林绍学递来的消息,总觉得贺凌同想象中的那个人相距太大,毕竟贺凌为了自家妹妹,不仅舍身相救,更是卑微无比。 温令儿看着贺凌肩膀处包扎的伤口,如今好似隐隐又有破裂之象,她叹了口气,到底是觉得自己想多了,疑人不用,用人不疑,她这般行事,定然是伤了贺凌的心。 她正要开口,便听得外头传来白嬷嬷的声音道:“郡主,林公子和林姑娘来了,如今正在花厅等着您和世子爷呢。” “好,我这就去,你让他们稍等片刻。”温令儿笑着应了一声,继而看向贺凌道:“你身上还有伤,下去养伤罢,这几日不必出来当值。” 贺凌看着少女方才还郁郁寡欢的模样,如今顿时眉开眼笑,心中猛然一揪,他紧紧握着手中佩刀,满腔话语堵在心口,却压根说不出口,他不能等了,林绍学如今动了那个念头,他若是迟半步,那就真的将少女拱手让人了。 温令儿言罢,正要起身离开,然而下一秒便看到贺凌捂着伤口,脸色苍白无比,嘶哑着声音道:“郡主,属下告……” 男人话都还未说完,整个人便重重摔在地上,发出一声闷响,将温令儿吓了一跳,一时慌了神,此时她才注意到,肩膀处的伤口早就崩裂了,估计是方才在院外跪了的原因,不过男人穿着玄色衣袍,并不明显罢了。 “喃喃,你别管了,我让下人来安置他,左右也死不了,等伤好了逐出府便是,表哥说他不是好人,最好远离他。”温瑾枫看着倒在地上一动不动的贺凌,虽然心里不忍,但是一想到眼前人可能同将军府有关系,他就觉得反感,毕竟霍祁年将自己妹妹伤的千疮百孔。 温令儿并不知道自家兄长心里所想,她就算是心硬如石,也不能冷眼旁观,她软软道:“哥哥,先将人移去偏房罢,贺凌是为了我受伤才如此,我总不能恩将仇报。” 温瑾枫自然知道自家妹妹所指的那件事,他叹了口气,看着自家妹妹眼底的哀求之意,心里自然是软了,他只得将贺凌扶起起来,搀到院子的另一处偏房。 温令儿让人给贺凌上好了药,方才进了屋内,她看着躺在榻上的贺凌,不复同方才逗弄她的随意模样,她想起方才男人那番话直白 分卷阅读180 的话语,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被他揪着,无法安定下来。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乖巧的侧颜,眼底清澈无比,正全神贯注看着躺在榻上的贺凌,他心里微酸,心里唯恐自家妹妹被贺凌这种混迹江湖的老狐狸骗了去。 他苦口婆心道:“喃喃,贺凌这小子不简单,他接近你定然是有所企图,你别被他蒙骗了双眼。” 温令儿闻言看向自家哥哥,也觉得他说的是实话,贺凌说喜欢自己,不可能是纯粹的情意,而且也不知真假。 不过换个角度想想,若他身份清白,并无丝毫问题,而且父母双亡,当做赘婿再好不过,就算是之后没有任何感情,也能随时分开,毕竟她若是嫁出去,反而还不如在家中自在。 温令儿这般想着,便笑道:“哥哥,若我以后不嫁人,如今可以开始物色能进王府当赘婿的男子也不错啊,贺凌虽然身份可疑,可他为了救我宁愿以命相搏,相比于别的男子,他是更好的选择,至于喜不喜欢,就看缘分罢。” 她话音刚落,此时躺在榻上的贺凌手指微微一动,他压根不敢相信,这些话是从温令儿嘴里说出来的,他微微睁眼,看着少女认真的眉眼,知道她并非说说而已,而是真的动了这个念头。 温瑾枫脸色大变,正要开口,便听得外头有人道:“表妹,若他从头到尾都骗了你,你还打算让他进王府么?”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林绍学和林容站在门外,一旁还站着明德王,她脸色微变,连忙起身朝着自家父亲行了一礼,方才问道:“爹爹怎么和表哥一同来了?” 明德王看着宝贝女儿呆呆傻傻的模样,心里又气又心疼,他伸手敲了一下她的小脑袋,冷哼道:“我若不来,你就被人骗了去了!” “表妹,你怎么能随意相信一个来路不明的人,我调查了贺凌的身份,发现他同将军府有来往,你难道不怕,他同霍祁年有牵扯?亦或是,他就是霍祁年派来的。”林绍学看着少女天真烂漫的眉眼,恨铁不成钢说道。 温令儿闻言微顿,侧身看向躺在榻上的男人,此时脑海里莫名浮现了中秋节那日她无意看到的男人腰间露出的伤痕,虽然林绍学的话并无证据,但是若真如林绍学所言,那她无疑是将自己往以前的处境推去。 不待她多想,林绍学唯恐温令儿心软,他好不容易等温令儿对自己软了态度,又怎能轻易看着她被人夺去,他又沉声道:“表妹,我着人查探了,贺凌身份着实诡异,而且同程修庭之死有关,他不过一介草民,无须浪费你时间和精力。” 一旁的温瑾枫得了林绍学的眼神示意,也跟着开口劝道:“是啊妹妹,霍祁年伤你太深,他如今虽然没有任何动静,可谁知暗地里做什么,若真让他得逞,到时候又重蹈覆辙,我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 “表妹,我觉得哥哥和表弟说的在理,你若是不愿意嫁人就不嫁,有王爷和表弟给你撑腰,宰相府亦是如此,我和哥哥也会帮着你,你无须顾忌太多。”林容走到温令儿身侧,温柔笑着挽过她的手,柔声道。 众人苦口婆心,温令儿知道他们是为了自己好,不过一个男人罢了,她淡淡道:“父亲,表哥,你们别担心,我并不喜欢他,我只是不想嫁人罢了,若是有更好的选择,弃了他也未尝不可。” 少女这番话令众人大吃一惊,毕竟他们都以为温令儿是心软的孩子,贺凌以命相救,而且对她又百般顺从,就算是喜欢,也是情理之中,明德王并非看不上贺凌,而是害怕贺凌是将军府派来的暗哨罢了。 此时躺在榻上的贺凌,将少女之言听得一清二楚,刺得他心里发痛,一口血猛然涌上喉咙,硬生生让他清醒地受着痛,温令儿的确不喜欢他,一切都是他自作多情,且自作自受。 “喃喃,我和容儿给你带了好东西,这里由我和表弟守着便是,你先和容儿离开罢。”林绍学笑着揉了揉温令儿的头,儒雅随和,宛若兄长一般,众人笑着看在眼底,皆是深意。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将方才之事抛在脑后,看了一眼躺在榻上的贺凌,便跟林容离开了偏房,林绍学看着少女纤细娇小的背影,彻底松了一口气。 此时明德王嘱咐了林绍学几句,便也离开了,只余林绍学和温瑾枫在偏房内,两人对视一眼,眼底露出几分狠意,继而朝着榻上的贺凌走去。 贺凌听着愈来愈近的脚步声,极力压下心里气血翻涌,他敏感地察觉到,林绍学和温瑾来者不善,他此时若是继续睡下去,怕是从此就醒不来了。 他冷冷睁开了眼,对上了两人的目光,犹如蛰伏暗处的毒蛇,吐着蛇信子,沉声道:“你们想做什么?” 林绍学闻言冷笑一声,看着眼前男人,眼底皆是嘲讽之意,他握紧了拳头,不屑道:“这句话应我问你,贺侍卫,哦,不对,应该是霍大公子,你到底想做什么?” 第80章 掉马(中) 林绍学冷冷看着贺凌,手却暗暗握住了藏在袖中的匕首,他原本并不知贺凌是霍祁年,一切都拜程修庭所赐,中秋节那 分卷阅读181 晚他着人跟踪了程修庭,自然将他们两人之间的对峙看的一清二楚。 之所以迟迟不出手,是因为他想让程修庭当着温令儿的的面揭穿贺凌的身份,谁曾想,程修庭没脑子,不仅佳人没抱成还白白丢了一条性命,而贺凌却安然无恙,而且还利用温令儿的心软,再次搪塞过去。 他好不容易同温令儿亲近了不少,怎能让贺凌坏了好事,若是可以,他想让霍祁年彻底消失在这个人间。 贺凌对上林绍学阴冷的目光,面色平静,只淡淡看了来人一眼,毫不在意道:“林公子说什么?贺某并不知你话中何意,林公子可别在贺某身上安那莫须有的罪名。” “霍公子为了接近喃喃的确费了不少苦心啊,不仅易了容,还为喃喃挡了一刀,可你忘了,纸是包不住火的,你这般厚颜无/耻,喃喃迟早会知道的。”林绍学冷眼看着贺凌,眼底皆是嘲讽之意,他就差没明说,霍祁年不要脸。 若非程修庭那个傻子行事太高调,以所谓真相威胁贺凌,也不至于死的这么早,这个真相,原本他是不打算亲口说的,可如今他若是继续坐山观虎斗,那即将到手的鸭子就飞了。 “林绍学,你又是什么好人?中秋那晚你早就找到喃喃,不过是想借着程修庭之口说出所谓真相罢了,如今在此处装什么情深意长,未免太过讽刺。”贺凌懒懒靠在榻上,手中把玩着桌上的药膏,凤目微眯,眼底皆是杀意。 林绍学闻言,头皮一紧,急急开口道:“你别血口喷人,若非你强行带喃喃离开,怎么可能会让她陷入困境?” “呵,这么多年,林公子还是老样子,就算郡主厌恶我,也不会喜欢上你这种人,愚蠢自私。”贺凌冷嗤一声,就算最后温令儿嫁给他人,也不可能是林绍学,他不配。 站在一旁的温瑾枫虽然不知两人的渊源,可这乍一看去,两人之间好似燃烧着熊熊火焰,氛围极其紧张。 他想了想,还是出声道:“喃喃最讨厌别人骗她,你若是霍祁年那就尽快滚出去,你若不是,那你回去告诉霍祁年,彼此尊重,井水不犯河水,才能相安无事。” “世子爷误会了,我同将军府没有任何关系,这些话您还是亲口对霍将军说罢。”贺凌语气缓了几分,毕竟是温令儿的亲兄长,之后说不定还能成为大舅兄,做人留一线,他日好相见。 林绍学被贺凌气得太阳穴直跳,也不想同他继续纠缠,从怀里掏出一瓶药水扔在桌上,冷笑道:“你也别转移话题,死不承认了,这是易容药水,你若是光明磊落,那就试一试,自证清白。” 瓷瓶落在桌面发出清脆的声响,转了一圈之后堪堪停稳,便听得贺凌道:“林公子不分青红皂白质问贺某,若到时候这药水无用,该当如何?” 林绍学看着贺凌笃定的眉眼,虽然心里生疑,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若此次能够揭露贺凌的真面目,明德王一定不会轻易放过他,就算是死不了也掉一层皮,而且程修庭查到的证据直指贺凌就是霍祁年,定然假不了。 “若是无用,那我自然不会说什么。”林绍学言罢,示意站在门外的小厮去端一盆热水来,他紧握着方才扔在桌上的瓷瓶,眼底布满了寒意。 “林公子如此信誓旦旦,那贺某就等着看好戏了。”贺凌薄唇微勾,凤目微敛,将眼底意料之中遮掩其中。 他从来不做没有准备的事,怎么可能会在这种事情上露出马脚,程修庭不过运气才查探到他的消息罢了,若非如此,他也不可能会杀了他。 不过,那也是迟早的事,程修庭觊觎不属于自己的东西,还生了不该有的肮脏心思,他怎能轻易放过他? 而此时的林绍学心里也是百般思量,他从程修庭手中得到消息不过是一张纸而已,真正见到贺凌真实面目的人是程修庭,他如今的确没有直接证据能证明贺凌是霍祁年,可种种迹象表明,贺凌一定同霍祁年有关。 他想要的真相不是贺凌到底是谁,而是将这个名头安在贺凌头上,就算贺凌身份清白,可只要同将军府有所牵扯,明德王不会让贺凌留在温令儿身边的。 正当两人沉吟时,一个小厮端着一盆热水走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一个丫鬟,手中捧着毛巾等物。 “将东西放在桌上,你们先出去罢。”林绍学朝着小厮摆了摆手,随意说道,并未注意站在一旁的丫鬟眼底露出的意味深长。 两人将东西布置好便掩门退了出去,室内又恢复一片静寂,林绍学将手中药水倒入水盆中,继而冲着贺凌指了指其道:“请吧,霍公子。” 霍祁年撑着榻沿起身,肩膀处刚包扎好的伤口又裂开了,然而他眉头却皱也未皱,压根不将这皮肉之痛放在心上,同方才当着温令儿在时的神态判若两人。 他走到桌子前,看着水中倒影,陌生又熟悉,心中紧了几分,便将脸没入热水中,过了一会儿,只听得水声叮咚作响,男人方才抬起头来,冷冷看着林绍学,取过搁在一旁的毛巾随意擦了擦脸。 林绍学闻声看去,贺凌脸上并无任何异样,同方才无异 分卷阅读182 ,他厉声道:“不可能!你是不是在水中做了什么手脚?” “林公子急什么?如今真相就在眼前,让你失望了?”贺凌将毛巾扔在一旁,冷笑一声,并未理会脸上未擦干的水滴,任由它们打湿自己的衣襟。 温瑾枫看着林绍学眼底的不可置信,以及贺凌从容不迫的神态,想到自家妹妹说的那番话,正要开口劝林绍学,此时便听得外头道:“奴婢秋水见过世子爷,郡主派奴婢前来服侍贺公子,不知奴婢现在可否方便进去?” 不待其他两人反应,温瑾枫连忙道:“进来吧,给贺公子换药。” 此时室内氛围极为尴尬,刚好有人来了,将尴尬之意冲散了几分,林绍学狠狠盯着贺凌,心里意难平,他气得甩了袖子,出了门去。 温瑾枫看了贺凌一眼,想到自家妹妹,也不好多说什么,只简单吩咐了丫鬟几句,便转身离开,秋水盯着温瑾枫背影消失,眼底飞快闪过一起深意,方才端着东西进了内室。 贺凌看着两人离开后,脸色缓了几分,并不在意室内的丫鬟,屈着长腿,随意靠在榻上,忍痛往伤口处撒了些许药粉,他早就料到会有今日,不然如何能应对林绍学的为难? 他原就亏欠温令儿,如今好不容易找到机会补救,若被查明身份,那一切都功亏一篑,少女会更加厌恶自己,他不允许这种事情发生,他想让她再次喜欢上他,到时候将所有事情解释清楚,定会冰释前嫌。 秋水看似一直低着头收拾着桌上的东西,实则是将贺凌举动神态尽收眼底,收拾好之后,便捧着药瓶布带走到榻旁,恭敬道:“贺公子,郡主吩咐奴婢给您换药。” 言罢,秋水便放下托盘,打算去解贺凌伤口处染了血迹的绷带,她身上带着一股极为甜腻的香气,像是果香,扑面而来,让他极为不适,几乎是一瞬间,贺凌忍不住咳嗽起来。 他取过佩刀将那个丫鬟一把挡开,凤目幽暗,冷冷道:“滚!” 秋水被贺凌一把推到在地,一不小心将托盘中的药瓶撞倒在桌上,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药粉撒了一桌,有些还落在贺凌身上,散发出一股刺鼻的味道。 贺凌被这突如其来的味道刺得鼻尖发痛,不过一会儿,呼吸便有些困难,忍不住咳嗽起来,他飞快将身上药粉拍去,然而谁知越拍,药粉飞扬得越是厉害,将他包裹其中。 秋水虽然心生恐惧,然而又记着那个人同她说的话,到底是忍着心里害怕,起身柔声道:“公子让奴婢来吧,奴婢时常给府里受伤的人处理伤口,不会弄伤您的。” 她言罢,小心翼翼观察着贺凌,发现眼前男人脸色黑沉如夜色,整个人高度紧绷着,手中紧握着佩刀,同方才的状态压根不同,像是极为厌恶女子接近一般。 贺凌将佩刀重重摔在桌上,并未言语,浑身上下都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威压之意,将秋水吓得瑟瑟发抖,她连忙跪下身子,颤声道:“公子莫气,奴婢这就离开。” 秋水离开前,特意看了一眼男人的脸和脖颈,便捧着水盆毛巾,匆匆出了房门,她离开之后便一路马不停蹄出了院子往不远处的亭子而去。 她转过一道角门便看到有人坐在亭中,秋水连忙敛了思绪急急往亭子而去,她捧着东西放在桌上,朝着坐在亭中的人行了一礼道:“郡主,奴婢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做好那些事了。” “辛苦你了,可有什么异样之处?”温令儿慢悠悠喝了一口茶水,看着桌上的水盆和毛巾,露出些许深意。 “刚开始还一切正常,不过那位贺公子……好似生气了,奴婢刚要靠近他,就被他一把推到在地,像是极为厌恶奴婢近身一般。”秋水想起方才的场景就一阵后怕,她能清晰的感受到贺凌对她生了杀意,若非此处是明德王府,自己怕是小命难保。 她顿了顿,缓了一口气又道:“奴婢方才将药粉打翻,贺公子果真如您说的那般,不仅面赤心快,而且呼吸困难,脖颈处染了极为瘆人的红疹,只是奇怪的是,脸上却是一丝异样也无。” 温令儿闻言,终于露了几分笑意,她朝着秋水摆了摆手,示意她先离开,待秋水背影消失后,她方才朝着白嬷嬷道:“嬷嬷,您看看这水中都有什么东西。” 白嬷嬷颔首,取过毛巾细细查看,继而又以银针试了试盆中的地水,过了一盏茶,方才道:“郡主,这毛巾和水里都有易容的药物残渣,林公子在里头倒了解药虽然药效极低,但也是有些许作用的,结合方才秋水说的话,那位贺公子如今应当是易容了。” 温令儿闻言,心里虽然早就做了心里准备,可她还是心中一窒,不管贺凌是何人,总归是她骗了自己,骗了自己的人,她要亲手报复。 她慢条斯理把玩着手中指环,淡淡笑道:“再等一会儿,狐狸尾巴才刚刚露出来呢。”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原本并没有怀疑,是听了他们劝说之后才采取行动,至于林绍学,纯粹是心急吃不了热豆腐,斗不过男主的。 第81章 掉马(下) 贺 分卷阅读183 凌看着桌上四分五裂的药瓶,以及洒了满桌满地的药粉,不知为何,心口涌出一阵窒息感,令他几乎无法喘气,无力靠在榻上,他费力起身,想要走到桌旁倒水,然而眼前眩晕,让他无法站稳。 他摇了摇头,眉目清明了几分,他刚伸出手,便看到手背上出现了几枚红疹,极为显眼,他心里一顿,一把挽起袖子,红疹几乎更是密集,瞧着无比瘆人。 他突然记起在雁城时曾出现过此种症状,当时误食了羊奶粉,也是这般症状,浑身起红疹,而且呼吸困难,贺凌细细回忆着方才之事,目光落在桌上的那碎裂的瓷瓶,以及洒了满桌的药粉,准确来说,是羊奶粉。 羊奶粉为何会出现在此处,唯一的可能性是少女用来试探自己,今日林绍学一番话定然让他起了疑心,他原以为一切顺利,谁知竟忘了自己对羊奶粉过敏的症状。 贺凌面色微微一变,尽量稳住心神,将桌上的茶水如数饮尽,心里燥热终于消了几分,然而过敏症状并未消减,他若是继续待在此处一定会被少女察觉,思于此,贺凌敛了心神,打开窗子,欲翻窗离开。 就在此时,贺凌身后传来一声软糯的声音道:“贺凌,你在做什么,受了伤为何不好好躺着?” 少女声音悦耳动听,好似清泉石上流,缓缓流过男人焦急万分的心底,贺凌身子一顿,并未转身,只微微侧目道:“室内闷得慌,属下便开窗透透气,郡主怎么来了?” 男人声音低沉磁性,极为平稳,让人听不出半点异样,温令儿看着贺凌的高大的背影,笑道方才秋水说的话,眼底露出几分笑意道:“方才有个丫鬟冒冒失失,错把羊奶粉当做药粉送来了,我担心你的伤,若因我留下病根,可就不好了?” “属下皮糙肉厚,郡主不必担忧,那瓶羊奶粉被属下失手打碎,还未来得及清理,此处味道极浓,您还是离开吧。”贺凌闻言,心里微微松了口气,他紧握着手中佩刀,使得尖锐的铁块刺入他的掌心,维持几分清明。 虽然将少女赶走并非自己本意,可如今他身份即将暴露,她若是知道真相,怕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温令儿闻言,看向矮几上洒出的羊奶粉,继而移开目光,看向男人,她抬步走入室内,关切道:“这算什么,以前我在雁城时,照顾过一个人,他总是受伤,房里的血腥气夹杂着苦药味,那才是真的难闻,甚至令人作呕。” 少女一番话看似是闲聊,实则是试探和攻击,对贺凌而言,无疑是千万枚密密麻麻的针齐齐刺入他的心底,疼痛感翻山倒海而来,甚至比方才那股窒息感更深刻。 “郡主身份矜贵,怎能去伺候那等人。”贺凌言罢,心里苦涩,凤目微沉,尽是无尽的悔意和痛意。 “以前不懂,觉得那人千般好,不久前才幡然醒悟,那人确确实实是个烂人,同你不一样,你是好人。”温令儿一边说着,一边坐了下来,随手给自己倒了杯热茶。 贺凌闻言,猛然紧握藏于袖中的木偶,心中苦痛化为千万利刃二来,将他整颗心剜得血肉模糊,他沉吟片刻,方才嘶哑声音道:“属下惭愧,郡主谬赞了。” “贺凌,你怎地一直背对着我说话,是怕我么?还是觉得我太丑,让你不舒服了?”温令儿虽然看不清男人的脸色,可她知道,贺凌的脸色如今一定不好看,她并不着急,慢悠悠问道。 “郡主莫要多心,属下方才不小心磕伤了额头,如今流了血,面目丑陋,唯恐惹得郡主惊怕,如今时辰不早了,您……请早些回去。”贺凌声音低沉,像是带着千丝万缕的莫名深意,让人读不透他心里所想。 温令儿换了个姿势,她以手支着下巴,打量着男人的背影,专注无比,然而熟悉她的人知道,少女如今心里盘算之事绝非好事。 “贺凌呀,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傻呢?”温令儿就算是傻,也看出贺凌的古怪之处了,若是心里没鬼,怎会如此遮掩? 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她这只“鬼”倒要看看,这个男人要装到何时。 少女嗓音软糯,落入贺凌耳中犹如泛着甜腻香气的蜜糖一般,诱惑着男人,贺凌微微恍神,他余光能看到少女眼底清澈烂漫的笑意,依旧是对自己满心满意的依赖,瞧着不似作伪。 贺凌如今只能顺着少女话头往下说,他准确来说,他没用捅破那层窗户纸的勇气,男人颔首,温柔道:“郡主聪明机敏,属下望尘莫及,若您傻,属下不配为人。” 男人话音刚落,温令儿便轻声失笑,莺啼婉转,入人心扉,少女笑的开怀,过了好一会儿,方才道:“你这句话倒是没说错,你的确不配为人,而我是真的傻。” 贺凌闻言,眉心一跳,他正要开口,便又听得温令儿笑道:“怎么,你如今还想装到何时?贺凌?还是霍祁年?” 她猜到了,她早该猜到的,不过是因为信任他罢了,所以并未深究他的身份,他凤目微沉,长叹一声,转过身道:“表妹,好久不见。” 言罢,他伸手将覆在面上的□□摘下,露出一张泛红的脸,原本颈间红疹蔓延开 分卷阅读184 来,如今霍祁年整张脸布了不少红疹,乍一看去,着实有些狰狞吓人。 男人看向少女投来的目光,他有些不自在地别开脸,意欲挡住脸上的红疹,此时他心中惴惴不安,好似悬着一颗石头,只要温令儿微微用力一推,就能将整颗心砸的稀烂。 温令儿眸子微眯,看向男人眼底皆是冷意,她倒是没想到,霍祁年会以这般狼狈的模样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卑微恭顺的样子,真是嘲讽至极。 “霍大公子这乱认亲戚的毛病还是改改吧,我的表哥是宰相府的公子,并非是你,以后别叫我表妹,也别同我有任何牵扯,我们不熟。”温令儿收回目光,有一下没一下推着手中的茶杯,满不在乎说道。 “喃喃,对不起,是我错了。”霍祁年言罢,将面具扔在一旁,便打算朝着温令儿走去,然而他刚抬步,坐在不远处的少女猛然起身,眼底皆是警惕之意。 “你别过来,若非有话同你说,我会直接派人将你丢出去,如今趁着我心情好,你最好别给脸不要脸。”温令儿对霍祁年恐惧厌恶至极,她一看到他,就想起那段在将军府过的生不如死的阴暗过往,让她遍体生寒。 少女面容终于有了变化,然而却是对他的排斥和恐惧,他止住脚步,放低语气,沉声哄道:“喃喃,以前是我不对,我不该将父母辈的仇怨迁怒到你身上,你可能听我解释?” “你不必说,以前的事我都忘了,我来这里只想告诉你,我母亲同你父亲并无任何情感牵扯,你当初所言皆虚,请你转告你母亲,我母亲不欠她什么东西。”温令儿言罢,微微退后几步,离门口只有两步之遥便停了下来。 霍祁年心里除了苦涩,便是剜心之痛,他活了二十年,从未因为一件事如此后悔过,他心脏猛然一窒,缓了几分,苦笑道:“喃喃,能不能……给我一次补偿的机会?做什么都行,只要你能原谅我。” 温令儿静静看着眼前男人,唇边染了嘲讽的笑意,她竟看不出,霍祁年这般做戏是为何?她冷哼一声,“好啊,那你滚吧,永远滚出我的视线,我此生不想看到你,这就是补偿。” 少女的拒绝之言言简意赅,可他怎会同意?他自第一次看到她开始,就知道自己会深陷其中,就算死去,也不会改变半分,他以为爱是捆绑,所以将她藏于后院,她的世界只能有自己的存在。 “喃喃,以前是我辜负了你,我并非不喜欢你,而是不知如何喜欢。”他的父母亲只教会他如何恨一个人,并未让他知晓爱一人的美好之处,温令儿相对于这个黑暗的世界深渊而言,是一束光,他好不容易抓住这束光,如何能轻易失去? 温令儿闻言,心里平静如水,若是以前,她一定会将整颗心粉饰,并且亲手奉上,她以前那般卑微奢求他的爱,爱而不得,可如今他需要她,所以妄想告诉自己,他懂爱了,真是令人发指。 “霍祁年,你未免太想当然了,你爱谁都同我无关,从此以后,你我各走各的路,你若继续纠缠,我一定让你以及整个将军府付出代价。”温令儿言罢,便打算转身离开。 然而下一秒,霍祁年抬着大步朝着少女走去,关上房门,将少女堵在角落,他此时眼底翻涌着浓烈滚烫的情意,几乎要将少女淹没其中,将她灼伤,烙上自己的痕迹。 温令儿被男人逼至角落,她连忙伸出手将人推开,气急败坏骂道:“霍祁年你混/蛋!你不得好死!” 少女声音娇软无比,便是带着骂音,也是软糯可人,霍祁年闻言沉声一笑,“殿下,微臣从来不是好人,以前是,如今更是,您知道的。” 温令儿别开脸,眼底露出嫌恶之意,她压根没心思搭理男人,她看着男人肩膀处的伤口,冷笑着一掌拍了上去,恨恨道:“所以,你该死!” 少女用了十足的力气,将伤口拍裂开,鲜血直涌,她看着沾染鲜血的手,血腥气扑面而来,让她心生反感,只想逃离。 霍祁年闷哼一声,忍着痛意,俯身凑到少女耳边,温柔道:“殿下,微臣这条命都是你的,你若是想要,尽管来取,微臣,甘之如饴。” “你让我觉得恶心,你这条命,留给我提鞋都不配!我如今有了喜欢的人,请你以后有多远滚多远。”温令儿言罢,抬起脚就朝着男人下/体踢去,霍祁年见状躲闪,不由后退几步。 温令儿趁此机会连忙打开了房门,跑了出去,谁知一把扑进了来人怀里,她微微抬眼,便看到林绍学温柔的目光,她彻底松了一口气,笑道:“表哥,你终于来了。” “喃喃别怕,此处有表哥在,不会让那等腌臜泼才欺负你。”林绍学看着少女亮晶晶的眸子,极为受用,伸手揉了揉少女的脑袋。 言罢,他看向站在室内的霍祁年,冷冷道:“霍大公子这不要脸的程度堪比城墙,以前伤得喃喃千疮百孔,如今故技重施?不好意思,喃喃如今是我的……妹妹,你若想将军府继续在京都立足,就赶紧滚吧。” 霍祁年看着少女一把扑向林绍学怀里,眼底暴戾翻涌,他并不理会林绍学,而是看向温令儿,阴沉着脸道: 分卷阅读185 “喃喃,他不是好人,你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信他。” 温令儿闻言微顿,歪着头思虑片刻,她摇了摇头,不理会霍祁年,而是看向林绍学道:“表哥,赶紧让他滚,我肚子饿了,想去用膳。” 林绍学被少女娇憨可爱的模样逗得心情大好,便是霍祁年在此处也不影响他分毫,他点了点头,温和道:“喃喃放心,表哥已经着人替你去福满酒楼订了一桌席面,等会儿我们一家人好好庆祝一番。” 温令儿闻言,自然是笑得眸子眯成一条缝,她极为自然挽着林绍学的手,软软道:“表哥最好了,那我们走吧。” 林绍学笑着颔首,同温令儿离开前,朝着一旁的暗卫比了一个手势,他眼底皆是杀意,如今霍祁年亲自将命送上门来,他没有理由不取。 此时霍祁年看着少女依偎在林绍学身旁,笑得烂漫开怀,犹如春日枝头开得茂盛的蔷薇花,惹人觊觎。 他阴着脸,一掌拍在桌上,将桌子震得四分五裂,看向林绍学的背影时,凤目含着深不见底的寒意,以及毫不遮掩的杀意。 他的人,只能是他的,挡之者死。 第82章 卑微的男人 中秋一过,京都开始冷了,一年一度的秋狩却是快开始了,这场秋狩由明德王府牵头,地点在皇家狩猎园林,虽然不过是一场狩猎会,然而却是极受京都高官贵族重视,不少人为了能参加此次秋狩,从年初便开始准备了。 这场秋狩之所以如此重要,是因为狩猎取得第一名的人,能够直接面见陛下,由陛下亲自嘉奖,虽然每年的彩头都不一样,然而相同在于,拔得头筹的人大多得到陛下赏识,直接能入京都为官,这对于不少人来说,都是一个极好的机会。 而对于京都贵族闺秀而言,这是一个相看夫君的好机会,所以除了少年郎争相而去,京都闺秀也是为了这次秋狩争奇斗艳,借着秋狩喜结良缘的公子小姐不在少数,所以便惹得众人欣然往之。 温令儿懒懒趴在桌上,把玩着手中的玉如意,听着白嬷嬷说着秋狩之事,百无聊赖地打了一个哈欠,这种阴雨绵绵的天气,理应窝在暖和的屋里看话本,何至于去那劳什子秋狩? “嬷嬷,我们王府今年会参加秋狩么?”温令儿翻了个身,往嘴里扔了一颗糖酥,懒懒问道。 “郡主,世子从一个月以前便开始准备了,听闻今年的彩头是只要取得榜首,便可得陛下赐予的一个愿念。”白嬷嬷和蔼笑道,给温令儿添了一杯热茶。 往年的明德王府皆是由旁支子弟参加,然而今年明德王府有了嫡出的孩子,温瑾枫必然是要去参加的,这几日明德王府一直在忙着秋狩之事,就是为了温瑾枫参加秋狩做准备。 “怪不得哥哥总是神龙见首不见尾,爹爹也是如此,我虽不去狩猎,可也要出些力气的,对了,表哥和表姐可是也要一同去?”温令儿看着窗外/阴沉沉的天,心里总觉得闷得慌。 也许是前几日发生的易容事件,原本同霍祁年说开以后应当松了一口气,然而不知为何她一想起那件事,心里总觉得膈应至极,憋着一口气,找不到发泄口。 白嬷嬷看着自家姑娘眉眼蓄着忧愁之意,知道她是因为“贺凌”之事不开心,她点头道:“往年表公子也去了的,不过容小姐并未参加过,今年郡主可同容小姐一同去散散心罢。” 虽然那日王爷亲自去了将军府,将霍祁年教训了一顿,然而自家姑娘却并未展露笑颜,夜间频频做噩梦,这几日顶着两个黑眼圈,小脸微微有些憔悴。 “那准备几份干粮和护膝罢,左右是用得到的。”温令儿言罢,将烦心事甩在脑后,便起身取过绣筐,继续缝制即将完成的两幅护膝。 此时外头传来敲门声,纤云提着一个食盒走进来道:“郡主,守门的侍卫说有人送了一个食盒来,是给您的,奴婢问了来人,侍卫说那人只匆匆放下食盒便离开了。” 温令儿闻言微顿,细细想了一番,问道:“可查看了里头是什么东西?” “奴婢方才看了,是几碟子点心,再无其他。”纤云说着,便将食盒放在桌上,取出里头的东西,皆是样式精致的点心。 温令儿随意扫了一眼,只当是普通点心,原不在意,然而谁知里头竟然是一碟奶酥,她小脸微变,记起来曾在将军府看过这道点心,她不由一阵反感,冷声道:“扔出去。” 纤云见状,连忙将点心收在食盒中,一不小心,失手将食盒打翻在地,此时只听得食盒发出“咔哒”一声,温令儿凝神看去,有个荷包从食盒中掉了出来。 纤云将荷包拾起递给温令儿,她打开一看,里头是一张纸条,还有一个小小的木头人偶,她展开纸条一看,猛然变了脸色,温令儿紧紧握着手中,心底怒意翻涌。 “郡主,怎么了?”白嬷嬷见状,察觉不对,连忙出声问道。 温令儿想起纸条的内容,扯出几分笑意,摇了摇头道:“是长歌郡主递来的消息,让我去郡主府找她,嬷嬷,劳烦你替我寻一套男装来 分卷阅读186 ,我出一趟门。” 白嬷嬷见状,只好点了点头,温令儿不说,她自然不会多问,转身离开准备衣衫去了。 温令儿把玩着手中的木头人偶,是以前雁城时霍祁年送给她的东西,她在将军府便让弄巧将所有东西都烧了,怎么可能会出现在此处? 那张纸条提到了二房得霍易昱,她自从离开将军府便再也不同二房的人联系了,如今只有一种可能,霍祁年以他的性命威胁自己,虽然荷包中并未署名,但是木头人偶便表示了是霍祁年的手段。 她叹了一声,换好男装,带着纤云便往纸条上指明的地点而去,她刚出门不久,便有辆马车跟在她身后。 马车平稳行驶着,约摸过了两刻钟,停在一处安静的宅子处,温令儿掀开帘子一看,周围静寂无人,她心里顿了顿,掀开帘子,扶着纤云的手下了马车。 她刚站稳,便有个暗卫打开门走了出来,看见温令儿,并未说话,只微微侧身,示意温令儿跟着她一同进去,温令儿眉眼微沉,朝着身后比了一个手势,继而便进了宅子。 进了宅子,一路走去,总觉得熟悉极了,直到摆在园子里的秋千赫然在目,她才发现里头的景致竟然同温府一模一样,小到栏杆雕花,大到亭子园林,便是连风水石摆的位置都一致。 温令儿呆呆愣在原地,缓了好一会儿,一时故地重游,心里百般滋味,她正出神,便听得身后传来一个透着几分稚嫩之意的声音道:“令儿姐姐!” 她闻声转身,便看到霍易昱朝着她跑来,温令儿看着眼前开朗健康的男孩,连忙迎上去,摸了摸他的脑袋道:“阿笙,你没事吧!” “我没事,令儿姐姐,你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我?可是将我忘了?”霍易昱看着少女美好的笑颜,耳尖微红,虽然有几分害羞,心里却是开心的。 温令儿看着男孩精神奕奕的模样,心里安了几分,她眼底露出几分愧疚之意道:“阿笙,前段时间发生太多事情,让我应接不暇,所以这才忘了你,并非故意如此,阿笙别我气好不好?” “自然不会!令儿姐姐,父亲答应带我去秋狩,到时候你一定要去看我好吗?”霍易昱如今也顾不得害羞了,如今温令儿身份早不是将军府的表姑娘,他好不容易才能见她一面,自然不能将时间浪费在害羞上面。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看着以前骨瘦如柴的男孩如今茁壮成长,是打心底为他开心,然而一想到霍祁年,她又低声道:“阿笙,你为何会出现在此处?是谁将你带来的?那人可有欺负你?” “是霍祁年带我来的,他说你想见我,我原本不信,可他又将你的木头人偶拿给我看,我心里担心你,所以便只好跟来了。”霍易昱并未注意到少女微变的脸色,他虽然不喜欢霍祁年,可如今将军府内,的确只有霍祁年是好人。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看来那食盒的确是男人送给自己的,然而他为何在纸条上写了一句“想要霍易昱活命就来找我”这种话? 不待她多想,不远处便出现一个人,迈着大步朝自己走来,温令儿定睛看去,来人正是霍祁年,她敛了笑意,将霍易昱挡在身后。 霍祁年其实自少女出现在宅子门口便一直暗中观察她,好似藏在暗处的猛兽,伺机而动,他唯恐自己贸然出现,惹得少女冷漠相对,害怕连话都说不上一句。 他原本打算徐徐图之,可昨日他收到消息,林绍学打算在秋狩上拔得头筹,请陛下给他和温令儿赐婚,他不允许这种事发生,然而他又进不去将军府,只能出此下策。 霍祁年凤目含着微不可察的温柔,走到少女面前,嗓音低沉道:“微臣见过郡主,多日不见,郡主可还好?” 温令儿冷眼看着霍祁年,男人唇边染着笑意,同以前冷漠疏离的模样不同,她只觉得一阵恶寒,压根不想理会他。 少女樱唇紧紧抿着,小脸不染一丝笑意,明明方才朝着霍易昱笑的那般开心,可见了自己,如同见了仇人一般,霍祁年内心一片苦涩,他不甘心,又道:“喃喃,你要如何才能原谅我?为何我们偏要走到这种程度?” 男人言语中没了往日的野蛮霸道,如今如同变了一个人一般,她眸子微微一抬,面无表情道:“呵,你还有脸问出这种话?霍将军是在戈壁滩中吹惯了风沙,连脸皮都厚如城墙了么?” “喃喃,我……” “打住,别叫我喃喃,我听了反胃,你有话直说,不必将孩子牵扯进来,这样显得你很没人性。”温令儿打断男人话语,眼底皆是毫不遮掩的疏离厌恶,霍祁年的手段她领会太多了,今日若不把话说明白,他会一直纠缠下去。 少女如今避自己如蛇蝎,今日来这里并非是为他,而是为别的男人,他薄唇染了一丝苦笑,沉默许久,方才道:“喃喃,能不能……能不能给我一次补救的机会?我错了,我也悔了。” 若是以前,温令儿定然被感动地稀里哗啦,然而如今,她只觉得是笑话,她冷嗤一声,淡淡道:“好啊,既然你这般阴魂不散,那就做到我满意为止吧,从今天开始, 分卷阅读187 让我看看你,到底有多不要脸?” 不待霍祁年开口,温令儿又道:“不过丑话说在前头,你做的一切都同我无关,你的母亲和妹妹,哦,对了,还有你的未婚妻,她们若是不知好歹找上门,别怪我翻脸不认人,霍祁年,我欠你的那条命,已经还完了。” 霍祁年目光沉沉,将少女神态尽收眼底,他知道这一切都是报应,男人凤目微敛,嘶哑声音道:“微臣遵命。” 温令儿没想到男人如此爽快,她微微愣了神,要说霍祁年喜欢她,她是不信的,霍祁年当初差点杀了自己,可要说霍祁年讨厌自己,又为何做到这种地步? 她对上男人的目光,沉吟半晌,朱唇轻启道:“霍祁年,你记住,我再也不会,喜欢你了。” 第83章 秋狩 秋日气爽风清,山明水净,山林红黄相间,好似黄昏时分铺染整个天际的晚霞,耀眼夺目,鸟儿轻啭,虫鸣阵阵,令人神清气爽。 今日是一年一度的秋狩大会,一辆接着一辆马车,络绎不绝往山中的皇家狩猎园林而去,明德王府众人已经到了园林的别苑,为秋狩做准备。 温令儿扶着纤云的手,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翘首以盼,好似正在等着什么人,此时过往行人皆纷纷看向这个眉眼皆是灿烂笑意的少女,不少少年郎更是看直了眼,纷纷低头私语,打听眼前少女的消息。 她并不知自己的出现引起了一阵不小的骚动,温令儿翘首以望,此时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辆马车,是宰相府的标识,林绍学骑着高头大马走在前头,玉树临风,温和儒雅,惹得不少女子红了脸。 温令儿看到宰相府的马车,连忙朝着那处招了招手,笑眼弯弯道:“姨母和表姐来了!” 林绍学远远就看到少女眉眼灵动烂漫的笑意,心里一软,眼底也染了笑意,朝着少女挥了挥鞭子。 纤云看着林绍学的举动,又看了一眼高兴地手舞足蹈的少女,心里也跟着高兴,忍不住打趣道:“姑娘,您矜持一些,好多人看着呢,不知道的人还以为您是冲着表公子去的呢,” 温令儿闻言微顿,脸上的笑意敛了几分,然而语气中开心之意并未变化,她毫不在意道:“表哥和表姐都是一样的,谁来了我都开心。” 她知道纤云话中何意,然而她并没有那等心思,所以也没有把纤云的话放在心上,纤云看着自家姑娘孩子气的模样,无奈笑着摇了摇头,罢了,还是孩子,这种事还是之后再提吧。 宰相府的马车堪堪停稳,温令儿便提着裙摆小跑迎去,林绍学翻身下马,看着少女笑着跑来,宛若枝头迎风颤动的花团一般,忍不住晃了眼,他伸出手虚虚一扶,温和笑道:“喃喃,小心一些,别摔了。” “表哥,不碍事,我听说姨母今日也来了,心里开心得不得了,这才激动了些,还望你们莫要见怪。”温令儿笑着应道,一双眸子亮晶晶地朝着马车内看去。 少女的解释看似自然,实则刻意,其他人听不出来,林绍学却是听出来了,他扯了扯嘴角,笑道:“自然不会,母亲就在车内,她这几日也一直念着你。” 不待温令儿回答,马车内便传来一个轻柔可亲的女声道:“喃喃,好孩子,许久不见了。” 言罢,温令儿便看到一只纤纤玉手掀开帘子,露出了一张俏丽的面容,正是林容,她朝着温令儿笑了一下,便扶着明氏下了马车。 明氏望着温令儿,如今少女的模样越发精致无双,一双眸子澄澈见底,灵动非常,她温柔朝着温令儿招了招手,笑道:“快过来让姨母瞧一瞧,我们的喃喃如今是越发好看了,以后不知道会便宜哪家臭小子了。” 她一边说着,一边温柔端详着温令儿的模样,同明秀越发像了,她眼底露出几抹疼爱之意,脸上笑意更浓了几分。 温令儿看着眼前明丽温婉的妇人,眉眼的慈爱之意同自家母亲像极了,忍不住鼻子微酸,不由自主挽住明氏的胳膊,亲昵道:“姨母,喃喃可想您了。” “令儿只想着母亲,不想我们吗?今日表哥给你带了宰相府厨子的拿手菜,等会保管你吃了还想吃。”林绍学目不转睛看着眼前少女,眼底露出宠溺的笑意。 “姨母,你看看表哥,他恐怕以为我是头猪呢,只想着吃的去了,今日我可是专门来为爹爹和兄长们加油打气的!”温令儿佯装生气,冲着男人比了比小拳头。 明氏温柔看着自家儿子和侄女,眼底笑意更盛,此时心里的念头更加强烈了几分,她紧紧握着少女的小手,开口笑道:“你表哥惯会说玩笑话,罚他等会让他给喃喃猎几只山鸡来补补身子。” 温令儿我闻言,彻底笑开了,声音脆生生的,犹如风吹铃铛响,落在周围人耳中,此时一位观察温令儿许久的夫人带着一行人走了上来,恭敬道:“臣妇李氏见过宝琇郡主。” 她闻声看向来人,面容刻薄,下巴瘦削,看着不苟言笑,她只觉得眼熟,好似在何处见过一般,然而却想不起来,她点了点头淡淡道:“不必多礼。” 分卷阅读188 李氏看着少女不冷不淡的面容,同方才的模样不太一样,面上微微有些尴尬,如此一来,自己倒是热脸贴了人家冷屁/股。 思于此,她又看向明氏笑道:“宰相夫人,许久未见,您还是那般年轻漂亮啊。” 明氏见状,自然也是笑脸相迎,她温柔道:“李夫人谬赞。” 温令儿静静看着眼前李氏,总之心里生不出好感,她正要移开目光,便察觉到背后好似有一股视线盯着自己,她猛然回头,身后并无任何异样。 她正疑惑时,此时便听得身旁传来一个陌生的男声道:“臣甄察见过郡主,郡主也喜欢打猎么?” 温令儿收回目光,看向说话的男人,正站在李氏身侧,模样平平,身高平平,同一旁的林绍学比起来,宛若路人甲,她敷衍道:“嗯。” 少女态度近乎冷漠,便是傻子也能感受出来,然而甄察并未在意,又笑着问道:“臣也喜欢打猎,今日是为了彩头而来,若臣能取得榜首,定然将彩头送给郡主。” 甄察笑容满面,摆出自以为帅气的姿态,亲近之意极为明显,此时大人们走在前头,这句话也只有几个小辈听到,林绍学冷冷看着甄察,不屑道:“喃喃不需要这些东西,请甄公子自重自爱。” 林绍学就差明说甄察配不上温令儿了,他看了一眼甄察,眼底皆是嘲讽之意,他虽然不是非常了解温令儿,可他知道,她是看不上这种容貌平平的男子的。 温令儿闻言,忍俊不禁,她咳了咳道:“甄公子不必考虑我,我对彩头没兴趣。” 言罢,她拉着林容的手快步离开,林绍学看着少女忙不迭离开的背影,面容彻底沉了下来,他看也不看甄察,冷声道:“别肖想不配得到的人。” 甄察闻言,看着林绍学的背影,眼底露出几分深意,他嘴角蓄着一抹怪异的笑,继而朝着一旁的小厮低语了几句,转身离开。 此时温令儿同林容走出了一段距离,她看向身后,并未看到甄察的人影,方才松了一口气,她最不耐同外人打交道,特别是陌生男子,只觉得浑身难受。 “喃喃,那位甄公子又不是洪水猛兽,你怎地走这样快?”林容娇/喘微微,看着少女黛眉轻蹙,忍不住轻声笑道。 “表姐,那个李夫人总让我觉得不对劲,那位什么甄公子……长得着实寒碜了些,又自以为帅气非常,我觉得着实膈应人呢。”温令儿一想到甄察装模作样,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林容望着温令儿古灵精怪的模样,伸手点了点她的鼻尖,柔声笑道:“你的眼光果然比这张嘴还刁几分,若是以貌取人,那这个世间也没几个能过得了你的眼的。” 两人正说说笑笑,慢悠悠在园林中散步,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喧闹声,温令儿闻声看去,只见七八个少女围在一起,好似正在说着什么,隐约听得“郡主”“看不上”“雁城”等字眼。 温令儿侧着耳朵一听,顿时来了兴趣,她想了想,便拉着林容的手往那群少女走去,林容见状,连忙低声道:“喃喃,我们还是别过去了,她们说的都不是什么好听的话。” 她虽然听得不太真切,可大概是知道那群人说些什么,无非是上不得台面的话罢了,她不想让温令儿因这个坏了心情,毕竟,那些人还不值得温令儿花费时间对待。 “表姐,不碍事,我想听听她们说些什么。”温令儿才不是会吃亏的主儿,她又没做错什么,凭甚任由那些人随意说她? 林容看着少女眉眼的坚决之意,叹了一声,只得跟了上去,两人走近那群少女,躲在树后头,听着她们说话。 “诶,你们还记得上次宰相府胜了日阿亦玛郡主的那个温令儿么?听闻她如今成了明德王的女儿,前段日子封了郡主,今日她也来了!”一个身着青白裙衫的少女兴冲冲说着,声音大的惊人,想让人不知道都难。 “自然记得,上次她害我输了一枚上好的玉佩呢。她倒是好手段,先是巴结将军府,又是宰相府,如今倒是飞上枝头变凤凰了,真可笑。”有个声音尖锐的少女冷笑着说道,眼底皆是对温令儿的轻视之意。 温令儿一边听着,一边观察着那群少女,里头没一个是眼熟的,按理来说,程珠玲和霍珍若一定是会在的,怎么这个时候,她们没了人影? 不待温令儿多想,便又听得有人道:“可别说,如今连宰相府的公子都经常往明德王府跑呢,她之前在将军府勾引霍将军,人家看不上她,如今又换了另一个男人,啧啧啧,真是好手段啊。” 这个少女话音一落,林容彻底冷了脸色,她松开温令儿的手,打算走出去同她们理论,这些个嘴碎的八婆,真是令人作呕。 温令儿见状,一把拉住林容,朝着她摇了摇头,笑道:“表姐,不急不急,如今她们在明处,我们在暗处,既然她们这般会说,那就让更多人听到。” 言罢,温令儿朝着纤云低语了几句,纤云闻言,眼底露出笑意,连忙转身朝着别苑跑去,林容正疑惑着,不到半刻钟,纤云便带着一个内侍匆匆跑来。 分卷阅读189 那个内侍看着温令儿,眼底露出几分惊诧之意,他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道:“奴才小德子见过宝琇郡主,不知郡主找奴才有何事?” “小德子,你身上可带了纸笔?”温令儿压低了声音,笑眯眯问道。 小德子点了点头,连忙从怀里掏出纸笔,宫里内侍伺候贵人,有时候脑子不灵光,纸笔必不可少,他捧着纸笔,恭顺道:“郡主,奴才需要做些什么?” 温令儿看着小德子手脚麻利的模样,眼底露出赞赏之意,她朝着树木那头指了指,低声道:“你将那群人的说的话记下来,若是知道名字的一同记下,我有用处。” 小德子顺着温令儿的手看去,微微动了动耳朵,便听得一番极为刻薄的话语,他连忙点头,拿着笔就开始书写,不一会儿,洋洋洒洒写了好几页纸。 温令儿看着小德子越来越快的抄写速度,忍不住点头称道,此时那群人还在议论着温令儿,用词更是难听。 她又让纤云搬来椅子,摆上了零嘴,一边磕着瓜子,一边听着墙根,那个青白裙衫的少女并未注意不远处身后的动静,说的越发难听了。 “霍将军已经同程家小姐定亲了,听说温令儿气得离家出走,还差点丢了性命,我瞧着是想博得霍将军的怜惜呢,真是贱皮子。” 一旁的林容气得不轻,她忍着气道:“喃喃,真相明明不是如此,她们怎么能乱说呢?” “表姐,别气,好戏在后头。”温令儿听得津津有味,她压根不在意别人说什么,她知道要想将一个人置之死地,必然要让她连翻身的机会都没有。 她话音刚落,那边又有人道:“霍将军一表人才,怎能插在牛粪上?还好霍将军不喜欢她,不然白惹一身晦气。” 就在此时,只听得一声冷漠低沉的声音道:“谁说霍某不喜欢郡主?” 男人话音一落,周围突然一片寂静,便是连掉一根针都能听得一清二楚,坐在后头的温令儿咔嚓咔嚓磕着瓜子,声音更是响亮。 众人闻声寻去,不见人影,只听得嗑瓜子的声音戛然而止,继而响起椅子倒在地上的声音,正在众人疑惑时,只听得一个软软的声音道:“赶紧走。” 第84章 打脸 “是谁在那处?鬼鬼祟祟做什么?滚出来!”有人听得声音,连忙开口问道,语气极冲,毕竟方才那番话若是传到明德王府耳中,那今日的秋狩她们就不能参加了。 方才温令儿听那几个少女讨论她,其实她不打算离开,然而如今凭空出现一个霍祁年,她定然是不愿意久留,到时候指不定又闹出什么矛盾,反而惹得一身骚,可那些人压根不想放过自己,若是就这般憋着一肚子气回去,反而显得她是怂包。 温令儿扶着纤云的手起身,整了整衣裙,轻声咳了一下,继而慢悠悠从灌木丛后走了出来,看着眼前那群人,也不做声,只漫不经心看着眼前人。 她并未理会站在不远处的霍祁年,他不要脸,自己还要脸,他既然想丢人现眼,自己也没理由去阻止他,自作孽,不可活。 带头的青白裙衫少女看着衣裙华丽的温令儿一副傲慢的模样,好似没将她们放在眼里,她冷哼一声,有些不满道:“你又是谁?为何躲在背后偷听别人说话?” 她并未认出温令儿是明德王府的郡主,自然也认不得常年待字闺中的林容,只当两人是家中有钱的新贵罢了。 温令儿慢吞吞扫了来人一眼,继而问向小德子道:“小德子,这人是谁?” 少女眼底虽然带着笑意,可小德子知道,眼前这位主子不是好惹的人,他连忙敛了心神,高声道:“回郡主,这位姑娘是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甄思远之女甄飞瑶。” 小德子话音一落,在场之人皆变了脸色,特别是黎飞瑶,小脸猛然垮了下来,正要反驳,然而小德子的话又让她生了几分退却之意,来人是郡主,自己若是得罪眼前人,得吃不少苦头。 “哦,原来是从四品内阁侍读学士之女”温令儿恍然大悟看向甄飞瑶,眼底皆是戏谑之意,她不待少女说话,伸出白腻细长的手指向黎飞瑶,懒懒道:“那你知道我是谁么?” 甄飞瑶看着少女未达眼底的笑意,心里莫名一虚,此时也有人伸手拉了拉她的袖子,然而黎飞瑶怎能心甘情愿让步,然而此时不少人看着此处,她若是丢了脸面,以后在京中怎能立足? “我为何要知道你是谁?你说自己是郡主就是郡主可?而且方才偷听我们说话就是不对,你得向我们道歉!”甄飞瑶硬着头皮说道,她今日选的地方不会有公主郡主愿意来的,此处景致一般,而且没什么人,谁知道眼前是不是故意坑自己? 京都中的郡主她又不是没见过,叫的上名的也就那么几个,那些郡主可没那闲工夫跑来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 “姑娘,不知道你是何人,只是这些都是我们之间的私密话,本就不让人听的,你这班行为,着实是有失礼数。”此时黎飞瑶身旁的粉裙少女看着温令儿,柔声说道。 温令 分卷阅读190 儿看着甄飞瑶几人,无奈摇了摇头,为何京都中的闺秀都这般眼高于顶?按理来说,接受过良好教育,不是应该知书达理,温柔待人么? “呵,向你们道歉?有失礼数?你们看看自己配不配吧,小德子,将方才她们说的话说给大家听听。”温令儿言罢,便将纸张递给小德子,继而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不待甄飞瑶几人开口,便听得小德子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一看就是勾……勾引人的狐媚子,这种人还能当郡主,明德王爷怕是被骗了吧?’、‘以前被霍将军看不上,现在又巴结宰相府的林公子,真是好手段’、‘从雁城来的乡巴佬,还真当自己是根葱了?’” 小德子一边说着,那群少女脸色变得惨白无比,温令儿摆手制止小德子,笑眯眯看向众人道:“你们说的话,连名带姓,我都让人记着了,我这个人最小心眼,谁惹我,我一定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你凭什么这么做?我们素不相识,你何必如此咄咄逼人?”甄飞瑶看着小德子手中一叠纸,气焰消了几分,嘴硬道。 “的确素不相识,那你们在背后咬人舌根做什么,难道你们父母没教你们话不能乱讲的道理?你们这幅模样,比街头的嘴碎之人还让人恶心!”温令儿眉眼凝着寒意,一字一句骂道。 少女声音脆生生的,便是骂人,也带着几分娇嗔之意,奶凶的模样像极了被惹毛的小猫儿,霍祁年站在一旁静静看着,面色如常,可手中的佛珠手钏却转的飞快。 “你有什么资格骂我父母?我看你才是没爹娘教的东西,我们说什么话,哪里轮得到你管了?你……啊!”甄飞瑶怒气冲冲骂着,然而下一秒,她便捂着嘴叫了起来。 温令儿惊诧地看着甄飞瑶,只见她鲜血从她指缝中冒了出来,滴滴落在青白裙摆上,极为惹眼,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不由疑惑,她刚打算赏甄飞瑶一巴掌呢,怎么自己还未动手,她就流血了? “人在做,天在看,你不会说话,自有人收拾你,不过我这个人啊,最喜欢落井下石了,所以请甄姑娘,再受点罪吧。”温令儿言罢,转头朝着小德子低语了几句。 小德子闻言,笑着点了点头,这种活他最喜欢做了,他平生最见不得狗眼看人低的东西,他走到甄飞瑶跟前,尖声道:“请甄姑娘将手伸出来吧,杂家下手没个轻重,还请您多担待。” 甄飞瑶捂着嘴,一脸惊恐之意看着小德子,她刚要开口,嘴中伤口就如撕裂了一般疼痛,她痛得直流眼泪,连忙抓着一旁粉裙少女的手,向她投去了求救的目光。 粉裙少女别无他法,只得开口道:“这位姑娘,你为何随意打人?这明明同你无关,而且这若是传出去,也不利于你的名声,我们说的话,你也没有证据,只靠着几张纸定罪,未免太独断了。” “怎么同我无关?我就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郡主啊,你们难道不知道么?”温令儿换了一个姿势,以手支着下巴,歪头笑道。 她话音一落,原本还有些许低头私语的人彻底没了声音,特别是甄飞瑶和那个粉裙少女,两人对视了一眼,一时竟说不出话来,她们如何能想到,真的会在此处碰到温令儿。 甄飞瑶看着眼前少女,心里渐渐凉了下去,她如今再狡辩下去也没意义了,她咬了咬牙,一时没了主意。 此时站在一旁的粉裙少女叹了口气,如今自己就算是想抽身离开也晚了,她出声道:“臣女们有眼无珠,请郡主莫要怪罪,臣女们知错了,还望郡主宽宏大量别同我们计较才是。” 少女声音轻柔平缓,惹得一旁几个少女纷纷点头,温令儿闻言,冷笑一声,果然是见人说人话,见鬼说鬼话的人,她慢吞吞道:“你们有眼无珠和我有什么关系么?我方才警告过你们了,我非常小气,你们恶语伤人,如今还想我原谅你们,哪来的好事?” 言罢,温令儿示意小德子动手,小德子从袖袋中取出一条一尺长的软鞭子重重甩向甄飞瑶的胳膊,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惨叫声,甄飞瑶捂着胳膊哭出声来,连忙躲在粉裙少女身后。 “怎么,敢做不敢当?”温令儿看着甄飞瑶涕泗横流的模样,冷笑道。 粉裙少女看着小德子手中的鞭子,心里自然是气得不行,她看向温令儿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愤恨之意,她开口道:“我们的确有错,但是郡主动手打人就不对了,明明可以换个方式解决问题,您说呢,霍将军?” 言罢,她看向霍祁年,好似想让他出面干涉一般,然而霍祁年压根不理会她,反而目光沉沉看向温令儿,她咬了咬牙,当即冷了小脸。 “霍某认为,郡主无错,郡主说什么便是什么,霍某仰慕郡主是事实,一直以来,皆是霍某缠着郡主,你们所言不实,难道是对?”霍祁年言罢,凤目微眯,眼底泛着冷意,如今且让小姑娘出出气,等今日过后,他会让她们后悔今日说出这番话。 其他人见状,想起方才议论之事,只觉得脸火辣辣的疼,如今一看,这霍祁年就差眼睛没长在温令儿身上了。 温令儿被男人盯 分卷阅读191 得不自在,她别开脸,忍着心里怒意,将男人冷在一旁,眼底皆是不屑之意道:“我偏偏不想如你们愿,你算什么东西在此处乱吠?方才嘴巴一张往本郡主身上泼脏水,如今觉得委屈了?那你们就不该说那些话明白么?” “您是堂堂郡主,我们自然不敢同您对抗,可是凡事讲究一个理字,动手打人就是不对,便是郡主也该有分寸。”粉裙少女被温令儿的话语刺/激到了,她原本不敢开口,可她看到不远处来了两个男子,当下就挺直了腰杆,义愤填膺道。 温令儿看着粉裙少女一改方才模样,她正疑惑,微微扫了一眼周围,便看到不远处林绍学和温瑾枫一同走来,她勾了勾嘴角,佯装紧张道:“你别胡说,我可没有。” 粉裙少女看到温令儿面上的慌张之意,心里一喜,她如今只要咬着温令儿先动手打人就可以了,至于其他都不是最重要的。 “郡主,臣女尊您敬您,可您如今动手打人,原就是无礼之举,我们双方都有错,不如大家坐下好好商量如何?毕竟今日之事若是传出去,对您和皇家的颜面,也是有影响的。”粉裙少女端了面色,没了方才的紧张之意,多了几分从容,她像是笃定,温令儿为了名声,会吃下这个暗亏。 温令儿闻言,微微红了眼眶,看向少女几人,哽咽道:“我知道你们看不上我,可说这种伤人的话,还恶意辱骂我的父母亲,我实在是……实在是……” 温令儿还未说完,便伏在林容的肩膀上低声哽咽起来,少女原本方才还一副要问罪的模样,如今却是飞快变了一副面孔,将众人打的一个措手不及。 粉裙少女和甄飞瑶对视了一眼,两人更是云里雾里,毕竟温令儿这番话没头没尾,正当他们满腹疑团时,便看到那两个模样俊郎的男子走了过来。 此时温瑾枫听着自家妹妹哭声,当即快步走到温令儿面前,温柔道:“怎么了,谁欺负喃喃?” 林绍学早就看到了站在不远处的霍祁年,他警惕地看着来人,冷声道:“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惹得我表妹生气?滚出来!” 众人方才看着温瑾枫,压根不知道来人是谁,然而林绍学一开口,她们原本心里的侥幸之心彻底被砸了一个粉碎,毕竟,方才她们还说,温令儿舔着脸巴结林绍学,如今一看,压根不是如此。 温令儿并未说话,只整个人都看着林容,小脸也埋在林容肩膀处,此时林容拍了拍温令儿的脑袋,冷声将方才之事说了一个大概,继而又道:“她们不仅不道歉,而且还骂喃喃没有爹娘教养,喃喃性子温柔,如何能受这等委屈。” “宰相府愿意宠着谁,同你们何干?郡主是陛下亲封的郡主,你们哪来的胆子在此处议论郡主?难道是质疑陛下决断?”林绍学一开口,就将她们往死里骂,这件事必定会传出去的,这群少女的父亲,怕是来日在朝廷上不好过了。 虽然明德王不理朝堂中事,可他是陛下唯一的亲弟弟,不用出手,只要在太后娘娘跟前提一嘴,陛下必然会知晓,为了保全皇家颜面,不会坐视不理。 粉裙少女见状,彻底愣在原地,她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温令儿同那两个男子有什么联系,然而如今不是考虑这些的时候,她连忙出声道:“并非如此,我们和郡主方才的确是有误会,但没那么严重……” 不待她说完,温令儿哭得更大声了,少女哭音软糯糯的,微微抬头,泫然欲泣看向自家兄长,惨兮兮道:“哥哥,她们骂人,喃喃生气,便罚了她们,哥哥别生气。” 温瑾枫看着可怜巴巴的妹妹,眼眶含着圆滚滚的泪珠,小脸红通通的,他气得心口疼,他都舍不得惹自家妹妹哭,那些人哪来的胆子? 他伸手擦干温令儿眼角的泪珠,继而阴沉着脸色看向眼前少女,冷冷道:“是你们惹我妹妹生气?” 粉裙少女看着温令儿眼底含泪的模样,此时方才反应过来,她们是被温令儿摆了一道,她心里着急,连忙后退了一步,将身后的甄飞瑶推到跟前,低声道:“臣女见飞瑶妹妹挨了打,以为是和郡主有了误会,这才开口制止。” 她话音一落,此时气得心梗的纤云急急道:“你说谎,明明是你们一起说郡主的坏话,小德子都记在纸上了,你们想赖账!” 纤云话音极大,惹得不少人侧目看来,粉裙少女更是红了脸,站在一旁不敢说话,此时甄飞瑶看了一眼周围,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孤立无援,她低着头,缩了缩脖子,低声道:“是臣女错了,不该妄自议论郡主,郡主要打要罚,臣女心甘情愿。” 温令儿闻言,并不说话,她如今有哥哥撑腰,何必继续同她们纠缠?此次不过是杀鸡儆猴罢了,剩下由哥哥处理便是。 温瑾枫自然知道自家妹妹的心思,他朗声道:“既然如此,那就赏你们一人二十个板子,并且从此次秋狩除名,收拾收拾东西就离开吧,这里不欢迎你们。” 他话音一落,那群少女彻底变了脸色,有的人几乎站不稳,瘫坐在地上,她们如何能想到,今日自己贪图嘴快,如今将整个家的希望都搭上去了。 分卷阅读192 她们之中有些人有兄长弟弟,为了此次秋狩足足准备了半年之久,便是想借着秋狩搏一搏前途,然而如今,一切都毁于一旦。 甄飞瑶便是如此,她的哥哥为了今日彩头,可谓是准备了一年之久,若是被家里人知道她今日做了这种事,非杀了她不可。 她也顾不得疼痛,一下子冲到温令儿跟前,跪了下来,忍痛哭道:“郡主,臣…臣女错了,求郡主饶了……臣女这次罢,臣女愿为您做牛做马!不,臣女这条命都是您的,求您大人不记小人过!” 温令儿居高临下看着甄飞瑶,任由甄飞瑶哭喊着,方才甄飞瑶有多得意,如今就有多狼狈,她知道甄飞瑶为何如此,应当是为了自家人,毕竟今日只要在今日秋狩出彩,便是拿不到彩头,也能得贵人青眼,说不定就青云直上了。 “好啊,我可以原谅你,那你替我……”温令儿眉眼微微一挑,顿了顿,俯身在甄飞瑶耳边低语了几句,甄飞瑶当即就止了哭声,不可置信看向温令儿。 她愣了许久,正犹豫时,便又听得温瑾枫道:“这里都有你们名单,我会着人告知你们家里人,送你们离开。” 言罢,温瑾枫捧着那叠纸便要离开,与此同时,甄飞瑶飞快起身,众人还未回过神时,便听得空气中响起两声清脆的声响,她们定睛看去,才知甄飞瑶往粉裙少女脸上甩了两巴掌,便是连粉裙少女自己也都呆在原地。 过了好一会儿,粉裙少女才察觉脸上传来一阵痛意,口中充斥着血腥气,她惊诧地看着甄飞瑶,捂着脸哭了起来,整颗心碎了一地。 温令儿看着这场闹剧,只觉得嘲讽至极,她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袖子,示意他开口,温瑾枫知道自家妹妹的意思,他冷冷看着众人道:“你们兄弟可留下,除此之外,你们都要离开,从此以后,你们莫要再来了。” 这意思就是将她们除名了,那群少女如今算是知道她们小看了温令儿,准确来说,她们心存侥幸,总觉得这种私事,就算是被人听到,也不会闹大,所以这才肆无忌惮,如今算是吃了一个大亏。 “臣女谢过郡主不计较之恩。”甄飞瑶言罢,松了一口气,她此时才发觉浑身无力,整个人瘫在一旁的丫鬟身上,压根没有心力理会一旁的粉裙少女。 众人见状,也跟着道谢,到了那个粉裙少女,她心里虽然气得不行,可她如今压根没有资格同温令儿抗衡,她几乎咬碎了一口银牙,低声下气道:“郡主,对不起,是臣女有眼不识泰山,惹您生气,请郡主赏罚。” “你还不配我罚你,方才那两巴掌,可要记在心里。”温令儿言罢,便移开目光,半句也不想多说。 粉裙少女忍着眼中泪水,将眼底恨意敛去,恭敬地行了一礼,转身离开。 温令儿静静看着她们离开的背影,眼底皆是嘲讽之意,她正出神时,总觉得有人看向自己,她侧眼寻去,便对上了霍祁年灼热专注的眼神。 男人一改往日冷漠,极为反常,她猛然想到了方才霍祁年的那句话,心里一阵膈应,连忙低了头,拉着自家哥哥的袖子,打算离开。 然而霍祁年早就察觉了她的意图,他如今好不容易有接近温令儿的机会,如何能轻易放开手?男人迈着大步,朝着她走来。 “郡主为何着急离开,臣还未给您见礼。” 第85章 争夺 男人勾唇,定定看着少女,毫不退让,霍祁年正要走向少女,此时站在一旁的林绍学将往前走了几步,将温令儿挡在身后,直直对上霍祁年的目光,眼底透着十足的寒意。 温令儿微微一愣,看着林绍学的背影,松了一口气,若让她应付霍祁年,她还真有些头头疼,毕竟霍祁年不要脸的程度,已经超乎常人了。 霍祁年凤目微眯,目光幽暗无比,脸色阴沉,看着少女躲在林绍学身后,心里不愉,嗓音低沉道:“林公子此举何意?” “喃喃怕生,霍将军别靠太近,到时候产生误会,可就不好了。”林绍学冷声应道,如今虽然喃喃并不喜欢霍祁年,然而他唯恐霍祁年对温令儿死缠烂打,到时候温令儿定会心软。 林绍学一副护犊子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各有各的解读,众人议论纷纷,这同传闻压根不符,都说宝琇郡主先后巴结霍将军和宰相府嫡子,如今一看,这宝琇郡主可是个香饽饽。 围观在一旁的有心人看着这番场景,心里有了一番思量,虽然不知三人之中发生了什么,但是若能攀上明德王府这层关系,对于升官发财而言无疑是一大助力。 林绍学看了一眼周围,此时围观的人来了不少,皆是因为方才同那群少女争执时来的人,可若是闹得太大,也不利于温令儿的名声他冷着眉眼,不打算让霍祁年过多纠缠温令儿。 “林公子有什么资格插手喃喃同我之事?”霍祁年负手站立,凤目凝着寒意,摩挲着手中的佛珠,同佩刀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林绍学闻言冷笑一声,慢悠悠扫了他一眼,嘲讽道:“霍将军何必揣着明白装糊涂?喃喃讨厌你,你不知道 分卷阅读193 么?当初喃喃因为你差点丢了性命,如今你紧追其后,到底意欲为何?” 这番话声音不大不小,周围人并未听清,然而霍祁年却是听得一清二楚,他并不知道当初温令儿离开自己后发生了什么事,没有人告诉他少女经历了什么,他想到她看向自己眼底的恐惧之意,心里自然是苦涩,然而更多是不甘。 “这是我和郡主的事,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管”霍祁年往少女的方向深深看了一眼,继而又沉声道:“郡主,将军府的别苑离王府别苑不远,霍易昱此次也来了,到时郡主若得空,臣会带着他们亲自拜访您。” 男人这是吃准了少女不会拒绝自己,准确来说,他只有咬紧霍易昱和少女之间的关系,才能离她更近一步。 此时站在林绍学身后的温令儿见状,也不想继续浪费时间纠缠,她叹了口气,低声道:“表哥,我们走吧,秋狩即将开始了,不必要在这里浪费时间。” 少女声音软糯好听,然而却说着最伤人的话,她只字片语未提及自己,从方才到现在,都未将霍祁年放在心上。 林绍学闻言,微微转身,满眼宠溺看着少女,温和道:“好,喃喃说什么就是什么,母亲如今已经在别苑了,你和容儿还有表弟先过去,稍后就到。”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继而牵着林容的手打算转身离开,霍祁年知道如今跟上是不明智之举动,他猛然收紧握着佛珠手钏的手,沉声道:“郡主不必害怕,微臣有分寸,此次秋狩,微臣志在必得。” 男人凤目微敛,深不见底,这番话落在温令儿耳中,自然让她心里一跳,霍祁年志在必得的是什么极为耐人寻味。 温令儿并不理会,匆匆转身离开,霍祁年冷冷清清站在阴影里,看着少女离开的背影,眼底闪过一丝浓烈炙热的爱意,转瞬即逝。 “霍将军好大的口气,那我祝霍将军得偿所愿,如愿抱的美人归,听闻你和程家小姐好事将近,想必你也想借此机会,好好展示一番吧。”林绍学冷哼一声,眼底皆是不屑之意,霍祁年本就有婚约在身,如今这般明目张胆对温令儿表白心意,到底打的什么算盘? 霍祁年闻言,看向林绍学的目光里,是丝毫不遮掩的杀意,他漫不经心道:“林公子的好事在霍某前头,霍某理应先恭喜林公子。” 言罢,霍祁年转身离开,林绍学冷冷盯着他的背影,只当霍祁年胡言乱语,并未将他的话放在心上。 他收回目光,朝着一旁暗卫道:“一切都准备好了?” “已经准备妥当,如今就等着他自投罗网了。”暗卫言罢,得了林绍学的示意,转身离开。 此时温令儿等人往刚到别苑门口,便看到有几位夫人站在门前,身后跟着几个少女公子,她有些疑惑,看了林容一眼,问道:“表姐,以往明德王府的别苑也这般热闹么?” “自然不是,你且瞧一瞧那几位夫人身后的人,和我们差不多同龄,她们这是看上你和表弟了。”林容见惯了这种场景,自家兄长便是京都少女的理想夫婿,自家的门槛都快被踏破了。 温令儿见状,连忙止了脚步,一把拉住了自家兄长的手,笑道:“哥哥,我们还是晚些回去吧,左右这种事自有父亲做主,我们回去反而平添麻烦罢了。” “好,那你和表姐一同看看风景,我去找表哥,趁着这个时间练练手。”温瑾枫笑着摸了摸温令儿的脑袋,转身离开。 温瑾枫刚离开,便听得不远处传来一阵银铃似的笑声道:“容儿,喃喃,你们倒是让我好找!” 两人闻声看去,便见得长歌郡主一身大红骑装走来,腰间别着鞭子,稠密的长发被高高束起,笑容满面,看着明丽张扬,惹得不少人纷纷侧目。 “长歌,你怎么也来了?不是说家里人拘得紧,不让出门么?”林容看着长歌春风满面的模样,忍不住笑道。 长歌走到两人跟前,笑眯眯道:“我母亲听闻今年秋狩有不少青年才俊参加,心里着急我的婚事,便改了主意,我原不想来,可心里又记挂着你们,这便来了。” “你来的正好,如今别苑来了不少夫人,趁着时辰尚早,我们找个地方待着去。”温令儿往别苑门口指了指,无奈叹了口气。 长歌郡主见状,自然是明白何意,看着少女微微嘟起的小嘴,脸蛋软软的,像只小仓鼠一般,她伸手薅了一下温令儿的头发,眯着眼笑道:“正好,今年狩猎西园养了几只白狐,是西域部落上贡的礼物,是部落公主入公为妃的陪嫁,听闻它们浑身雪白,毛发柔顺,双目是罕见的碧色,甚是好看,不如我们去看看?” 温令儿闻言不由亮了眼睛,若是能将乳酪带去最好,可它晕了马车,如今正在别苑中躺着呢,她笑道:“那我们快去吧,趁着这个时间也能你看看京都的青年才俊,说不定就有看对眼的了!” 她话音一落,长歌便嗔怒看了她一眼,伸手捏着温令儿的小脸道:“你惯会打趣我,你也跑不了,听说这次不少京都贵族的夫人都盯着你呢!你可要小心为好!” 温令儿一边 分卷阅读194 躲着长歌的手,一边软软笑道:“我才不担心,有爹爹和兄长替我把关,若我不满意,他们才不会强迫我。” 几人闹着笑着就到了西园,此时已经来了不少人,像是地议论着什么,温令儿侧耳一听,隐约听闻“白狐”“不祥”等字眼。 长歌郡主见状,便拦住了几个少女,问道:“这里怎地突然来了这么多人?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那几个少女朝着长歌行了一礼,恭敬道:“臣女见过两位郡主。听闻这西园的白狐好几日不吃东西了,一到夜间就发出怪叫,更怪异的是,原本种在西园里头的桂花树一夜之间突然枯萎,落在地上的桂花皆是血红色,他们都说这在民间是不祥之兆,怕是会有血光之灾。” “负责照顾白狐的内侍可请了兽医来看?可知是什么症状?”长歌郡主闻言敛了笑意,虽然这并非大事,可这秋狩关头出现这种事,难免不让人多想。 少女闻言叹了口气,将所听闻之事娓娓道来:“听说日日都让兽医来看,然而白狐并未生病,还专门请人将西域的兽医请来,白狐吃了药,依旧不见好转,惹得宫里那位西域娘娘忧心忡忡,这件事还惊动了陛下,还特地下令,若有人能治好白狐,赏黄金百两。” 温令儿站在一旁听着,左眼皮猛然一跳,只觉得头皮发麻,若是确有其事还好说,可若是有心人作祟,难免怪异骇人,她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指环,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毕竟秋狩是由秘明德王府牵头举办的,这几只白狐突然吃不下东西,还惊动了陛下,若是秋狩这几日出现什么差错,到时候这锅肯定是由明德王府来背。 长歌郡主说完话,一转头便看到温令儿呆呆的目光,她往少女眼前挥了挥手,疑惑道:“喃喃,怎么了?” 温令儿闻声回神,看向长歌郡主,她摇头笑道:“没事,我们去看看那几只白狐吧。” 几人点了点头,一同进了西园内,此时不少人围在关着白狐的栅栏旁边,温令儿静静看了一眼周围,冷不丁看到了程珠玲和霍珍若站在不远处,她收回目光,朝着栅栏走去。 此时有人注意到温令儿等人,皆低头议论,然而没有人敢在温令儿跟前蹦跶,毕竟方才在树林中嘴碎之人,如今已经卷铺盖回家了,她们以前看不上温令儿,是以为温令儿不过是一个只挂了名的郡主罢了。 然而今日不仅看到林绍学和霍祁年因为温令儿起了争执,还知道得罪她的下场,众人自然不敢心生怠慢。 温令儿察觉到周围人的目光,并未理会,而是径直走向白狐所在的地方,此时周围人见状纷纷闪到一旁,给温令儿等人让出位置。 守在一旁的内侍看到温令儿和长歌,连忙迎了上去,行礼道:“奴才见过两位郡主,今日两位郡主来的不巧,这几只白狐生了病,如今病恹恹的,怕是要让郡主们失望了。” 温令儿闻言,看向内侍背后,有两只白狐靠在树底下,浑身雪白,同乳酪像极了,然而不同的的是,它们双目无神,而且瘦的厉害。 “不妨事,刚好我会一些医术,不如让我替它们看看?”她微微转了一下指环,笑着问道。 她话音一落,周围众人皆变了脸色,不少人眼底皆是不可置信,毕竟这两只白狐的病连西域的兽医都没法,温令儿一个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贵重少女如何有法子? 内侍自然面露惊讶之色,他细细思索了一番,方才恭敬道:“自然可以,陛下有令,只要是有才之人,皆可为白狐治病,只不过……郡主可想好了,此事非同小可,若是出现意外,怕是不好收场。” 温令儿看着内侍面露难色,知道他心里担忧,她笑道:“你别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若治好了白狐,赏金也有你的份儿,你着人将白狐送到王府别苑,我亲自照看。” 她虽不知白狐到底生了什么病,但是她的直觉告诉自己,白狐生病的时机太过凑巧,虽然是西域陪嫁之礼,可毕竟是活物,陛下又深信鬼怪之事,若真的有人借此生事,明德王府也无法脱身。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一旁有人道:“白狐是珍贵之物,若想医治应在此处才更为稳妥,郡主此举,难免太过草率。” 第86章 白狐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见得程珠玲走来,此时她身侧依旧跟着霍珍若,两人冷冷看着自己,来者不善,温令儿淡淡扫了她们—眼,并未理会,看向内侍道:“如今可有人能医?” “回郡主的话,如今众兽医束手无策,奴才也着急。”内侍恭敬答道,相比于其他人,温令儿的方案是最有利的,毕竟,自己可以不用承担太多责任。 温令儿面色了然,继而点头道:“如今我能医治白狐,不过日日到这里来浪费时间,且将白狐放在此处反而不安全,说不定此处才导致白狐得病,转移到别处才更加安全,你且着人准备,将白狐送到明德王府别苑。” 程珠玲看着少女压根不将自己放在心上,心里原本就存着的气堵得心慌,若是以前,她且忍了,可如今不—样了,她和温令 分卷阅读195 儿迟早会有平起平坐那—日。 “郡主别是骗我们才是,不如让我们看看郡主有什么实力?”程珠玲定定看向温令儿,眼底露出毫不遮掩的挑衅之意,她如今就是想让温令儿栽跟头。 她言罢,周围人也纷纷点头,其中有人道:“却是如此,我们也担心白狐的病,郡主若是知道如何医治,不如让我们瞧瞧?” “郡主定然不会说谎的,她肯定是有自己的思量,如今若是轻易就下手医治,到时候出了什么纰漏可怎么好?”有人见不得程珠玲那副嘴脸,便开口帮着温令儿说话。 “哼,就怕郡主故意如此,臣女身份卑微,原不该说这些话,可……可毕竟这几只白狐是西域的贡品,若是到时候在郡主手下出什么事,那就是事关皇家颜面了。”程珠玲冷冷看着温令儿,压根不似之前的胆怯,好像找了靠山—般,说话也有了底气。 温令儿自然是觉得奇怪,按理来说,程修庭出事,程府相比于以前应当是元气大伤,然而此番—看,这程珠玲如此春风得意,倒像是好事将近。 正当疑惑时,—旁的长歌满眼嘲讽之意,低头凑在她耳边低语道:“程府攀上了二皇子的势力,程珠玲和霍祁年的亲事怕是黄了。” 温令儿闻言微愣,突然想起今日霍祁年那般直白的言语,原来如此,霍祁年那厮是将自己当什么人可以随意戏弄?他定了亲便是“表妹自重”,如今亲事黄了便是“臣喜欢郡主”,她冷笑—声,只觉得荒诞无稽。 “二皇子的眼光也不太好啊,看上这种东西。”温令儿低低笑了—声,眉间凝着寒意。 程珠玲察觉到温令儿打量的目光,犹如针毡,让她极为不自在,她正要开口说话,便听得温令儿笑道:“程家姑娘和我真是有缘,处处都这般关心我,我若是驳斥你的心意,反而不美。” 温令儿这话明着暗里都是再说程珠玲没事找事,她还真想看看,程珠玲到底会不会嫁给二皇子,以前她不想插手,如今她还真不想看她得偿所愿。 “郡主说的什么话,有能力者才有说话的资格,这是老生常谈的道理了,郡主理应哎比臣女更加明白。”程珠玲冷嗤—声,—副趾高气扬的模样,倒是让围观众人瞧着心惊胆战。 毕竟她们对中秋游园会程家姑娘冲撞了宝琇郡主的事略有耳闻,听说程家小姐算是自食苦果了,如今,这是只记着吃不记着打了? 温令儿静静看了程珠玲—眼,眸子微眯,小手交叠于腹前,歪了歪头,软软道:“若是我此次又打了你的脸,你还想继续跪着给我道歉吗?亦或是,还念着我给你赏得那两巴掌?” 少女眸子清澈无辜,小脸软乎乎的,好像在和人随意聊着天,然而聊天的内容却是不给人任何颜面,此时—旁的长歌郡主闻言,“扑哧”—声笑出声来,她还从未见过京都有人将这种事说的理直气壮的。 程珠玲被温令儿当众落了脸,气得小脸赤红—片,她拉了拉—旁霍珍若的手,示意她替自己说话。 霍珍若抬头看了—眼温令儿,思索再三,只语气平平说了—句:“郡主自有定数。” 寥寥几字,让人听不出霍珍若话中何意,温令儿有些意外地看了霍珍若—眼,这不像她的作风,霍珍若就像是—个会爆炸的火/药/桶,随时可燃,可如今怎么反而和程珠玲换了性子—般。 “哼,郡主赶紧吧,别逞—时口舌之快,若这几只白狐若是真出了事,明德王府……难逃其责啊。”她掩嘴笑道,眼底皆是冷意。 “与你何干?程家小姐有闲工夫管别人的事,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吧,别在本郡主跟前添堵,晦气。”温令儿慢条斯理看了—眼程珠玲,眼底露出几分嘲讽之意,她如今对程家人没什么好感。 温令儿话音刚落,—旁围观少女不由轻声失笑,平日里众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就算是真的不和,面上也会委婉几分,哪里会这般大剌剌骂人? 程珠玲的脸色是青—阵白—阵,面色极为不好看,她气得紧紧攥着手中帕子,气得浑身颤抖,她冷笑—声道:“你别太得意,迟早有—日你会求我的!” 言罢,她恨恨看了温令儿—眼,此时跟在她身后的霍珍若看了温令儿—眼,她已经很久没有和温令儿说话了,如今两人的身份地位天差地别,她默默叹了口气,敛了目光。 温令儿眼底闪过—丝惊诧之意,此时—旁的长歌郡主以为温令儿被气着了,出声道:“喃喃,你别和她们计较,不过是跳梁小丑罢了。” 她不再理会程珠玲,而是从怀里取出装有黄色药露的瓷瓶,看向内侍道:“你平日里给白狐都喂什么东西,拿出来让我瞧瞧。” 内侍应了—声,示意—旁的小太监将准备好的食物端了上来,满满当当摆了—桌子,有牛羊肉,鸡鸭的内脏,还有—些颜色鲜艳的新鲜果子,瞧着丰富无比。 温令儿伸手分别碰了碰,指环并无任何异样,看来这问题不是出在食物上面,她想了想,将药露滴在—块手掌大的牛肉上,继而用木夹取了—块牛肉,放在栅栏中。 分卷阅读196 又往栅栏的饮水池中滴了几滴莲露,—时之间,水色微微变绿,温令儿站的近,刚好将水中异样尽收眼底,她敛下心里惊诧之意,继而便退了几步,等着白狐出来。 此时程珠玲看着温令儿神神叨叨的模样,知道自己如今要开口,众人也只会厌烦自己,她想了想,朝着身后婢女低语了几句,看着婢女离开的背影,她方才露出—抹古怪的笑意。 众人这时只顾着看温令儿,压根没人理会程珠玲,他们此时—头雾水,谁也不知温令儿到底在做什么,亦是她费尽周折做这件事的理由是什么,就在众人心思各异时,只听得人群中有人惊讶道:“白狐往这边来了!” 温令儿定睛看去,原本躺在树底下的白狐,如今起身,迈着轻巧的步子往她刚才放置吃食的方向走去,白狐并不理会周围的人群,好像习以为常—般,高傲无比,谁都不放在眼里。 它走到吃食旁闻了闻,继而转头冲着同伴所在的地方低低叫了两声,不—会儿,便有两只白狐出现,往吃食的方向走去。 —旁的内侍面露激动之色,紧紧抓着小太监的手,就差没叫出声来,自打前几日开始,白狐连水都不喝,只躺在树底下,像是死了—般寂静,如今它们到底是动起来了。 三只白狐互相蹭着脑袋,舔着彼此的雪白的绒毛,其中—只低头喝了水,剩下两只也跟着喝了起来,喝足了水,白狐便开始吃起东西来,狼吞虎咽,看来这几日是饿狠了。 周围人见状,惊诧无比,毕竟方才她们来看时,那几只白狐别说喝水,连动都不曾动—下,此时她们看向温令儿的目光中尽是敬佩之意。 程珠玲绕是对温令儿不满,心里也感到无比惊讶,她心里—沉,若此次温令儿真的治好了这几只白狐,那—切就功亏—篑了,她心里紧了紧,往门口处看去。 “喃喃,你太神了!”长歌郡主和林容对视了—眼,又惊又喜,两人方才还真是替温令儿捏了—把汗。 温令儿松了—口气,朝着两人笑了笑,这几只白狐能吃下东西就说明他们身体并无什么大碍,她看了—眼人群,继而朝内侍道:“虽然它们吃了东西,但是如今还不知病因为何,你还是将他们送到别苑,若有人阻拦,就让他来我。” “奴才谢过郡主!”内侍满脸激动之意,就差没跪着给温令儿道谢了,他这几日吃不香睡不着,白狐就如同—个大石头压的他喘不过气来,如今终于能睡—个安稳觉了。 白狐听得动静,便看向温令儿的的方向,伸出爪子扒拉了—下栅栏,温令儿心里动了动,便朝着白狐走去,此时有—道低沉的声音提醒道:“白狐虽灵动可爱,可到底是猛兽,小心为好。” 温令儿回头—看,来人是—个陌生的男子,高大英俊,气度不凡,瞧着就不是普通人,身后还跟着不少人。 不过她压根没见过此人,她正疑惑,便听得长歌郡主道:“二殿下怎地来了此处?你们此时不是应该在狩猎场训练么?” 她闻言微顿,不待她细想,便看到—旁的程珠玲满眼笑意,她眼底飞快闪过—丝深意,她顺着长歌话头道:“臣女见过二皇子殿下。” “不必多礼,我听闻有人能医治白狐,心生好奇,便来看看,不知是谁能医治白狐?”二皇子温和笑道,虽然这话是对长歌说的,可目光却落在温令儿身上。 男人明知故问,温令儿只觉得虚伪,这二皇子是在朝堂摸爬滚打之人,怎么可能会为白狐进食这种小事费心费力?二皇子来这—趟,要么是为了程珠玲,要么是为了其他,总之,目的不纯。 她并不言语,而是看向长歌郡主,长歌收到温令儿眼神示意,连忙上前几步,走到少女身侧,笑道:“是宝琇,她也只是顺手试—试,如今还不知结果如何呢。” “陛下有所不知,宝琇郡主能力非凡,定然是能治愈这几只白狐的。”程珠玲往二皇子的方向走了几步,柔声说道。 温令儿不动声色站在长歌身后,不理会程珠玲,她压根不想同眼前男人有任何牵扯,毕竟朝堂中人,还是参与夺嫡的皇子,能避则避。 二皇子有些意外地看了温令儿—眼,里巧安静,并不多话,他方才大略看了—眼,少女—双眸子生的极美,灵动清澈,像是林间鹿儿,他如今倒是理解,程修庭为了这对眸子丧命这件事了。 “哦?既然如此,那就好生照看,若是医治不好,也无需担心,你还是小孩子,左右不会怪到你身上。”二皇子收回目光,他压根不信温令儿有这种能力,说她能媚男人这种能力他尚且信个七八分,毕竟惹得林绍学和霍祁年之间可谓是剑拔nu张。 可若说温令儿有办法能医治白狐的怪病,他是半分都不信的,这几只白狐最终的归宿是死,而非活,换句话说,是不能活。 温令儿何尝听不出二皇子话中何意,这是警告她别插手,这件事后果不会怪到她身上,可说不定会牵连整个明德王府,她淡淡扫了男人—眼,只道了—声“殿下说的是。” 如今自己虽然有把握治好白狐,但是没把握确定幕后之手是谁, 分卷阅读197 如今还不到大张旗鼓的时候,若是太过惹眼,反而容易惹人惦记。 小姑娘像是被男人吓到了,声音软滴滴的,像是猫爪子往男人心上挠了—下,二皇子凤目微眯,看向温令儿的目光沉了几分。 —旁的程珠玲自然是看到了男人眼底的深意,她狠狠看向温令儿的方向,心里—动,揪紧了手中帕子。 温令儿对眼前男人没有任何好感,她的直觉告诉她,这个男人绝非看着那般温和,她正要借口离开,谁知脚下—歪,整个人朝着身后的栅栏摔去。 作者有话要说: 提前说一声,除夕快乐!评论掉落小红包呀!祝大家新的一年,暴富平安,顺遂长乐,祝大家所愿皆如愿,所行化坦途。^O^ 第87章 二皇子 此时长歌郡主离温令儿虽然近,但是她来不及反应,温令儿已经摔下去了,整个人朝着后头仰去,众人见状皆是惊呼,就算是想去帮忙也来不及了。 她听着耳边呼呼的风声,心里一紧,下意识往一旁的栅栏抓去,站在离她不远处的二皇子看着少女无助的眸子,稠密的黑发随风扬开,几乎没有思考,他便运着轻功快步移在少女身旁,伸手就要将人拉向怀中。 站在不远处的程珠玲见状,彻底地黑了脸,看向温令儿的目光中尽是杀意,毫不遮掩,温令儿压根不在意她,不过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她一把推开二皇子伸开的手,整个人栽到了栅栏里。 众人看的是目瞪口呆,正议论时,只听得一声闷响,便看到温令儿整个人摔在狐狸躺地干草窝里,左手手背不偏不倚,被栅栏处尖锐的木刺划破一道半指长的口子,往外头冒着鲜血,惊得众人倒吸一口冷气。 “喃喃!”长歌郡主和林容异口同声喊道,两人火急火燎连忙要打开一旁栅栏的门进去,温令儿如今不仅受伤了,而且还摔在了狐狸窝中,狐狸是肉食动物,一闻到血腥气定然会受影响。 “你们……你们别进来,我没事!”温令儿方才突然摔在栅栏里已经吓得那几只白狐了,如今若某人贸然闯入它们的地盘,指不定会刺/激它们。 她捂着手背的伤口,看着鲜血淋漓,眼神有些发晕,她正要起身时,原本正在吃东西的白狐如今止了动作,虎视眈眈盯着自己,温令儿紧张地咽了咽口水,唯恐它们突然冲上来。 虽然如今她正在养白狐,可毕竟狐狸之间是不同的,就像人一样,她不能掉以轻心,她心里祈祷着白狐别靠近自己,白狐歪着头盯着她,用审视猎物的眼神打量着温冰儿,周围有了片刻诡异的沉默。 此时刚被温令儿拒绝的二皇子如今黑沉着一张俊脸,方才他的确是动了怜悯之心,然而他没想到温令儿会如此果断地推开自己,宁愿摔倒也不愿让自己扶她,二皇子紧紧盯着温令儿,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喃喃,你赶紧用药露止血,先包扎伤口!”长歌郡主低声说道,她紧张地看着那几只白狐,心里也忐忑不安,唯恐白狐一激动冲向温令儿。 温令儿终于回了神,此时才感受到手背上传来的剧烈痛意,让她不由红了眼眶,她连忙从怀里取出红药露,将其滴在伤口处,继而便开始包扎起来。 就在此时,站在二皇子身侧的程珠玲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叫声,手中好似拿着什么东西便朝着栅栏内扔去,刚好砸在白狐身上,力度极大,那东西好似极为锋利,痛得白狐吼叫起来,恶狠狠地盯着程珠玲。 “你在做什么!你知不知道这样会让喃喃受伤!”长歌郡主一个箭步冲到程珠玲旁边,指着她的脸质问道。 程珠玲被长歌郡主气势汹汹的模样吓了一跳,她紧了紧心神,佯装惊吓地后退了半步,楚楚可怜道:“臣女……臣女方才以为是毛毛虫,这才误扔到栅栏中,请郡主别生气,这都是臣女之错。” 长歌郡主看着程珠玲眼底露出的得意忘形,挽着袖子就要冲上去,一旁的林容连忙拉住她的手,低声劝道:“别急,她这是故意激怒我们,我们如今没有证据,若你动手伤了她,少不得会惹出麻烦。” 她冷冷冷看了程珠玲一眼,死命拉住好友,看向温令儿道:“喃喃,别急,慢慢来。” 温令儿点了点头,继续包扎伤口,然而那几只白狐则是紧紧盯着她的手,鼻子微动,迈着轻快的步伐就朝着她的方向走来,她心里大惊,不敢擅自行动。 那几只白狐紧紧盯着少女,好似守着自己的猎物一般,不让其他人窥探,它们信步闲庭一般走到温令儿跟前,抬着高傲的头颅,俯视着温令儿。 众人见状,皆是揪着一颗心,都替温令儿紧张,若是白狐一出爪子抓花了温令儿的脸,那可真就是飞来横祸了。 唯独程珠玲一脸幸灾乐祸地看着温令儿,嘲讽道:“方才若郡主听我一句劝,如今也不必受这等惊吓,若是您被抓花了脸,可就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了呢。” 少女声音极为突兀,在场之人都听在耳中,其中有人看不过,冷笑道:“程家姑娘只想着如何讨好男人,自然不懂郡主用意。” 分卷阅读198 此人话音一落,围观众人皆是轻声失笑,气得程珠玲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就在她正要开口反驳时,便有人指着温令儿的方向道:“你们快看,那只白狐舔了郡主的手背!将鲜血舔了去!” 众人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去,便看到为首的白狐舔着温令儿手背伤口处滴下来的鲜血,其他两只白狐也将温令儿围在中间,皆是乖巧温顺地舔着少女手背的血迹。 此举将众人惊得下巴掉了一地,温令儿更是惊讶,毕竟白狐的动作突如其来,她感受着白狐温软的舌/头,心里微动,想了想,小心翼翼伸出右手,抚向白狐毛茸茸的脑袋,温柔地揉着他的毛发。 白狐像是极为喜欢温令儿的触碰,以脑袋蹭着少女绵软的手掌,狐狸眼微微眯着,喉咙处发出低低的吼叫声,更甚者有一只白狐靠着温令儿蹲坐下来,将小脑袋靠在少女的腿上,懒懒地翻了一个身。 温令儿不可置信看着身旁的三只白狐,忍不住笑了起来,将心里担忧抛之脑后,替白狐挠着肚皮,顺带包扎好自己的伤口。 此时围观有人摇头道:“啧啧啧,这还真是出乎意料之外啊,这几只白狐如今是极为喜欢郡主了。” 站在一旁的内侍将眼前场景尽收眼底,心里大惊,连忙接话道:“这几只白狐平日脾气暴躁,一旦有生人接触,必定会呲牙示人,也许它们知道郡主是来救它们的,所以才这般听话。” “可不是嘛,这不可像某人说的什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叫得偿所愿才是,有些人啊,就是见不得别人好呢。”方才替温令儿说话的少女冷笑着看向程珠玲,学着程珠玲阴阳怪气的语气嘲讽道。 “嗐,可不是嘛,有些人越是缺什么就越是在意什么,也许郡主压根没放在心上呢。”有人虽然不熟悉温令儿,但是必定是不喜欢程珠玲的做派的,极为高调,还自作聪明。 她们又不是傻子,如今二皇子王妃之位空着,京都多少人都盯着那个位置,今日程珠玲犹如宣誓主权一般,压根忘了她和将军府还有婚约,真的是水性杨花。 你一言我一语,众人纷纷出声嘲讽程珠玲,将她气得心口起伏,佯装可怜看向二皇子,柔柔道:“殿下,这白狐本就娇弱,臣女也是好心提醒罢了,您方才也看到了,郡主她……怕是不领情。” 方才二皇子伸手去扶温令儿,这个场景犹如一根刺扎在她心里,她话里话外都在暗指温令儿给脸不要脸,连二皇子都敢得罪。 此时二皇子并未理会程珠玲,而是看向坐在干草上正在同几只白狐嬉闹的温令儿,少女烂漫天真,眼角眉梢皆是灵动笑意,好像是小孩子一般。 她方才伸手推开自己,压根没将他放在眼里,还真是让他意外,受了伤也不流眼泪,而是轻车熟路包扎伤口,这样的孩子,京都可没有。 二皇子眉心微动,顺着程珠玲递来的话头道:“宝琇方才为何推开本殿,可是觉得本殿会害你?” 温令儿此时止了动作,抬头看向二皇子,淡淡道:“方才多谢殿下出手相救,不过臣女皮糙肉厚不怕痛,倒是辜负您的好意了。” 她这番直来直去的话让二皇子自然吃惊,大大方方拒绝,压根不会同你周旋,男人低沉笑道:“既然如此,那你若是有能力医治这几只白狐,不如试一试,若是真治好了,父皇一定会赏赐你的。” “殿下说笑了,臣女并非是为了奖赏而去,不过是看白狐可怜罢了,何至于受这种罪?”温令儿语气平平,一边起身,一边说道。 “宝琇,还是小孩子想法。”二皇子像是同孩子说话一般,言语中透着几分打趣之意。 这番场景落在众人眼中,是一副堂兄妹的和乐融融的画面,然而在程珠玲看来,便是温令儿又要同她抢男人了。 前一个是霍祁年,那个男人就是疯子,她以为他真的在意自己,然而从始至终,他唯一在意的人,只有温令儿。 飞禽择良木而栖,她自然也要为自己打算,与其嫁给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还不如嫁给荣华富贵,这个时间,没有什么比钱重要,可如今,温令儿正在亲手打破她的期待。 她咬了咬牙,看了一眼二皇子的脸色,沉吟一番开口道:“殿下,时辰不早了,太妃娘娘那处还等着您过去呢。” 言罢,她极为得意地看了一眼温令儿,像是炫耀,亦或是挑衅,然而此时温令儿压根不在意她,她在意的是为何二皇子会来这里,这对白狐对于二皇子而言,到底代表着什么? 二皇子闻言,看了一眼程珠玲,眼底覆了一层寒意,他并不言语,而是看向温令儿道:“还是宝琇懂事,以后有时间,常来本殿宫里坐坐。” 言罢,男人转身离开,温令儿看着二皇子的背影,只觉得头皮发麻,她搓了搓胳膊,朝着林容和长歌郡主道:“他这个人,绝非池中物。” “喃喃,听我的,别去理会他,他和霍祁年一样,是个十足的疯子。”长歌郡主捏着温令儿的小脸,想到方才二皇子眼底的深意,只觉得一阵恶寒,连忙出声道。 分卷阅读199 温令儿点了点头,便将此事抛在一旁,招呼着内侍将白狐送去明德王府的别苑,一行人忙活了将近两个时辰,才从西园出来,正往别苑方向而去时,便看到一个红裙女子站在不远处。 那个红裙女子见了温令儿,脸色微微一变,连忙迎了上去,走到温令儿跟前,行了一礼道:“民女见过宝琇郡主。” 温令儿闻声看去,微微一愣,指着少女惊讶叫道:“竟然是你!” 第88章 红裙女子 。 红裙女子微微一笑,温柔道:“郡主,别来无恙。” 温令儿没想到会在此处碰到她,她眼底染了笑意,语气略显激动道:“我还不知你叫什么名字,那日多亏你救了我,不然我如今也不会站在这里。” “民女唤作纪静婉,今日跟着夫君一同来此处游玩,不曾想碰到了郡主,还真是有缘啊。”纪静婉倒是没想到温令儿会一直记着自己,她神色微凝,飞快敛去眼底深意,笑着应道。 温令儿点了点头,连忙转身给长歌郡主和林容介绍纪静婉,然而此时站在一旁的林容却是脸色不太好看,她淡淡点了点头,并未说话。 纪静婉好似也察觉到林容对她的排斥,她微微扯了扯嘴角,继而朝着温令儿道:“郡主,我出来时间太长了,身子遭不住,先行告退了。” 言罢,作势摸了摸小腹,温令儿自然知道这个举动是何意,她如今才注意到,眼前女子当初利落束起的高马尾,如今梳了低低的妇人髻,穿着宽松的衣裙,看向小腹时,是满眼的慈爱之意。 “纪姑娘是有孕了?”温令儿言罢,从怀里掏了掏,原本准备的药露用完了,只有一块不知何时收进去的玉佩,她连忙拿了出来。 “三月有余,当初救了你之后回去便身子不适,不曾想找大夫一把脉,已经将近两个月了,也算是托了您的福。”纪静婉温柔抚摸着小腹,温令儿看去,已经显怀了,腹部微微凸起,那里正孕育着一个小生命。 温令儿心里自然是松了一口气,她将手中玉佩递给纪静婉,不容分说道:“你的救命之恩我记在心里,这块玉佩就当是我给你的信物,以后你若有困难,尽快拿着这枚玉佩来找我,我一定尽我所能助你。” 少女眉眼弯弯,恳切真诚,纪静婉手中握着那枚还带有少女体温的玉佩,心里自然是暖的,然而一想到心里那个人,却又突然一阵刺痛,让她矛盾无比。 “民女谢过郡主,不过是举手之劳,难为郡主替我担忧。”纪静婉小心翼翼将玉佩放入袖袋中,笑着应道。 温令儿正要说话,此时站在一旁的林容突然开口道:“表妹,母亲正等着我们呢,我们赶紧去吧,不然等会兄长必然会唠叨我们呢。” 长歌郡主也察觉到林容的不耐之意,她觉得蹊跷,毕竟林容素日最温和,从未对其他人冷脸,眼前这位叫做纪静婉的女子应当是惹得林容不快了。 她虽不知缘由,但林容是自己好友,说不定有难言之隐,她思于此,也开口道:“喃喃,不如改日再请这位纪姑娘上门坐坐,如今时辰不早了,宰相夫人还等着呢。” 温令儿闻言,这才记起来还有事,她点了点头,朝着纪静婉笑道:“既然如此,那我们先离开了,你一个人注意安全。” 纪静音微微垂目,笑着行了一礼,“两位郡主和林姑娘慢走。” 温令儿拍了拍纪静婉的手,便同长歌和林容转身离开,林容步子极大,像是要将什么东西甩在身后一般,牵着温令儿的长歌的手急急地往前走着,几人歪歪扭扭,笑作一团。 就在几人快要离开时,此时便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惊叫声,“快来人啊,有人昏倒了!” 温令儿闻言一顿,连忙转身,便看到一个红裙女子躺在地上,身边围了几个少女,那人正是方才同她说过话的纪静婉,她心里一紧,正要朝着纪静婉跑去,一旁的林容却拉住了她的手。 她回头一看,便看到林容白着一张脸道:“喃喃,走吧,那里自有人处理,我们先回去,那个女子,来历不明,若这是个陷阱怎么办?” “表姐,她救过我的命,我不能视若不见,你别担心我,我没事的,我不怕。”温令儿以为林容担心自己,便笑着开口说道。 一旁的长歌郡主同林容是多年好友,自然是看出不对劲了,若是以前,她一定站在林容那边,然而此时是一个孕妇昏倒,这是人命关天之事,不能冷眼旁观。 她叹了口气,劝道:“容儿,如今还是人命要紧,其他事都放在一边吧。” 温令儿闻言是一头雾水,然而也顾不得太多,连忙拉着林容和长歌往纪静婉那处跑去,她刚到纪静婉身侧,便看到女子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如纸,唇色泛着些许青黑之意,瞧着应当是极为不适了。 她连忙掏出方才仅剩的些许药露,拨开人群,急声道:“让一让,我懂医术。” 众人闻声连忙让开,有人自然是认出了温令儿,连忙开口行礼,他们正疑惑温令儿是不是逞风头时,便看到少女 分卷阅读200 不假思索跪在地上,轻车熟路将手探入女子腕间把脉,脸色好转了几分,继而又微微扶起女子的身子,将瓷瓶中的药露如数喂入口中。 他们自然是心生诧异,毕竟温令儿在传闻中是一个恃强凌弱的野鸡郡主,如今一看,同传闻极不相符。 温令儿紧张地盯着纪静婉,虽然她如今脉象平稳,但是如今天凉,而且孕妇的身子又极为脆弱,难保不会横生意外,她抬头看向纤云道:“云儿,去别苑找一顶软轿来,务必要快。” 纤云看着自家郡主如此着急,自然不敢怠慢,连忙转身朝着别苑的方向跑去,此时的林容面色复杂站在一旁,她看着躺在温令儿怀里的女子,眼底显露几分深意,最后却是只长舒了一口气。 温令儿自然是看到了林容的神情,然而她如今也顾不得思虑太多,就算纪静婉是心怀不轨之人,可她救过自己的命,这份恩情她不能忘记。 众人此时也是议论纷纷,除了讨论温令儿,便是讨论这个女子,毕竟如今京中怀孕的夫人中,眼前女子极为陌生,不像是京都贵族中的夫人。 温令儿压根没心思听着他人言语,她着急地看着别苑的方向,过了半刻钟,才看到纤云领着人匆匆跑来,她又给纪静婉把了把脉,并未有太大/波动,方才松了一口气。 纤云跑到温令儿跟前,身后跟着四个轿夫,她气喘吁吁道:“姑娘,让奴婢来扶纪姑娘上轿子罢。” 温令儿点了点头,同纤云搀起纪静婉,将她扶到轿子中,她朝着纤云道:“你先带人将这位纪姑娘送回别苑,然后派人去请个大夫,务必要快。” 纤云点了点头,正要离开,看着自家姑娘微微发白的小脸,忍不住担忧道:“姑娘,您还好吧?” “没事,我只是太紧张了,你且去吧。”温令儿靠在长歌郡主身上,缓了一口气道。 纤云点头应了一声,便带着人离开了,温令儿静静看着纤云离开的背影,待人群散去,方才看向林容道:“表姐,你怎么了?为何如此不喜那位纪姑娘,你认识她么?” “自然……自然不认识,我就是觉得她长得像一个我极为讨厌的人,所以这才有些在意罢了。”林容欲言又止,看着温令儿眼底真切的关怀之意,她到嘴的话又吞了回去,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敷衍道。 “容儿,你说的可是真话,可别受了别人欺负,还一个人承担着,这可不行。”长歌郡主狐疑地看着林容,眼底露出几分怀疑,她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 林容看着温令儿和长歌的认真严肃的神情,忍不住笑道:“自然自然,你们别担心我,走吧,如今该去找我母亲了。” 温令儿和林容见状,自然是不好继续追问,便点了点头,几人便往别苑而去,此时有个高大的男人站在不远处,手中把玩着一个荷包,冷声道:“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 “回主子,已经按照您的吩咐安排下去了,不过二皇子那处似乎也同此事有所牵扯,可要查一查那边?”暗卫一边说着,一边将手中的信递给男人。 男人薄唇微抿,展开手中信件看了一眼,凤目微寒,淡淡道:“盯着他们,无需打草惊蛇。” 言罢,他朝着温令儿的方向走去,不远不近地跟着,看着少女犹如枝头鸟儿一般欢声笑语,眼底涌现无尽柔情。 此时的温令儿并未注意到身后动静,她同林容和长歌回了别苑,此时林绍学和温瑾枫正好回到门口,见了温令儿等人来,林绍学连忙笑道:“你们回来了,方才西园的事我听说了,二皇子可有为难你们?” 温令儿笑着摇了摇头,她自然不会擅自议论二皇子什么,她转移话题道:“哥哥,表哥,你们猜猜我方才遇到谁了?” 不待两人开口,此时站在一旁的林容急急出声道:“喃喃,你先和表弟还有长歌进去歇一歇,我找兄长有事,等会儿再将兄长还给你。” 长歌郡主也接到了林容的眼神示意,也跟着说道:“喃喃,你们先进去吧,我先回去了,明日再来看你。” 温令儿见状,便笑着点了点头,待几人离开后,便转头看着自家兄长道:“哥哥,你可还记得我同你提过那位曾救我一命的红裙女子?” “自然记得,你不是还托我寻找过她的下落?怎么,方才可是见到人了?”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乖巧灵动的模样,想起方才有人借着西园之事夸赞她,心里是止不住的骄傲。 “正是,她如今正在别苑中,我们去看看她吧,若是可以,让她在此处休养身子更好。”温令儿笑着将方才的事情到来,一路进了别苑,往纪静婉的所在的厢房走去。 就在此时,身后传来一人声音道:“世子,郡主,王爷如今在书房等着你们,说有要事相商。” 第89章 表白 温令儿和温瑾枫两人到书房时,明德王已经等在里头了,此时外头站了不少人,温令儿看到站在门口的邓嬷嬷,才知道宰相夫人也在里头,不由更是疑惑。 “嬷嬷,姨母也在吗?”温令儿笑着走上去, 分卷阅读201 看着邓嬷嬷问道。 邓嬷嬷看着眼前眉眼生娇的少女,比她第一次见她时变得更加引人注目,她打第一眼就喜欢温令儿,如今这件事若是成了,以后宰相夫人也就彻底安心了。 她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慈祥笑道:“正是,方才宰相大人也在,如今陛下召见,方才先行一步了,如今王爷和夫人正在说话呢。”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心里却是疑惑,可是发生了什么大事?她朝着自家兄长看了一眼,眼底露出几分询问之意,温瑾枫连忙避开眼睛,笑道:“妹妹,先进去吧。” 他话音刚落,此时室内传来了明德王的洪亮的声音道:“喃喃,枫儿,你们快进来,为父有喜事和你们说。” “爹爹,是什么喜事,可是您有了中意的女子?”温令儿闻言,心里一顿,一边笑着进门,一边打趣道。 “哈哈哈哈哈哈,你这小滑头,为父如今不想这些,是你们姨母为你们准备了东西。”明德王朗声大笑,惹得书房众人面上皆是染着笑意,自打府里来了两位小主子,平日死气沉沉的明德王府如今欢声笑语,王爷精神头更是好了不少,这可谓是大喜事。 温令儿笑得眉眼弯弯,牵着自家兄长的手进了书房,便看到明氏坐在上首,笑意盈盈看着她,眼底皆是慈爱之意,朝着自己招手道:“喃喃,枫儿,快过来,我着人给你们准备了几套骑装,你们看看喜不喜欢。” “姨母,您平日本来就忙,怎么还特地为我们耗费心力。”温令儿走到明氏身旁,嘴上这般说着,可心里却是开心的,她看到明氏,便想到自家母亲,心里无比渴望母爱。 “傻孩子,你是我妹妹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姨母为你做这些事情是理所应当,你若是同姨母客气,那就是不给姨母面子。”明氏如今慈爱地拉起温令儿的手,她如今心里有了别的打算,看着温令儿是越发喜欢。 明德王也跟着点头道:“喃喃,你和你的姨母亲近是好事,以后也多往宰相府走走,陪一陪她。” “女儿谨遵父亲教诲,以后女儿天天都往宰相府跑,只要姨母不嫌弃喃喃便是。”温令儿看着两位长辈和蔼的笑意,心里也开心,并未察觉到两人言语之中的深意。 站在一旁的温瑾枫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温和笑道:“喃喃长大了,以后可别忘了哥哥啊。” 温令儿被自家兄长这没头没尾的一番话逗笑了,她坐在明氏身侧,笑意盈盈道:“哥哥,我这不是还在家嘛,你怎么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她话音刚落,此时外头便传来一声通报声道:“王爷,夫人,大公子和二姑娘来了。”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林绍学和林容走了进来,两人皆带着笑意,特别是林绍学,看向温令儿的目光中,除了溢于言表的宠溺,还有喜悦之意。 两人朝着上首的明德王和宰相夫人行了一礼,继而坐在一旁,林绍学朝着温令儿道:“表妹,听说你方才遇到了一个红裙女子,是曾经救过你性命之人?” 他话音一落,众人皆投来目光,温令儿颔首道:“没错,她如今怀有身孕,方才身子不适,我将她带了回来,如今安置在别苑之中,也算是能尽一尽救命之恩。” “表妹,虽说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可那个女子来路不明,还是小心为好,毕竟如今正值秋狩,鱼龙混杂,难免会遭了有心人的算计。”林绍学不动神色说道,然而心里却是猛然下沉,那个红裙女子,若留下来,一定是个祸害。 他话音刚落,林容便接过话头,忧心忡忡看着温令儿,“正是如此,喃喃,我觉得哥哥说的没错,你如今是明德王府的郡主,今日又和程珠玲产生争执,我唯恐她会对你下手,这京都之中人心叵测啊。” 温令儿叹了口气,正要开口,此时明德王突然道:“程珠玲又是谁,为何会惹喃喃生气?若是不长眼的东西冲撞了宝贝闺女,我可不会轻易放过她!” “爹爹,没事,就是今日恰好碰上了她。”温令儿原本不想让父亲为她担心,然而如今林容一提,她不得不将方才之事全部道来。 明德王闻言,眉头一皱,他沉声道:“二皇子怎么会亲自插手此事?虽说程府支持二皇子,可二皇子也不缺一个礼部尚书的势力,怎会放低身段去为一个女子撑腰?” 这件事绝非寻常,若只是因为白狐医治之事产生口角倒是正常,但是二皇子竟然亲自前往,而且还明里暗里阻拦自家女儿不要介入此事,那就不正常了。 “爹爹,女儿也觉得奇怪,唯恐有人借着白狐在此次的秋狩生事,所以这才要求将两只白狐送到别苑治疗。”温令儿见自家爹爹脸色微沉,突然想到了程珠玲的话,总觉得事情没有看上去那般简单。 此时沉默在一旁的林绍学开口道:“王爷,这几只白狐是西域送来的和亲礼物,深得宫中那位娘娘喜爱,如今有人想借着白狐挑拨离间,往大了说,是朝廷和西域的关系,往小了说,那这里头的关系就极为复杂了,晚辈觉得,还是应慎重行事。” 温令儿闻言也点了点头,林 分卷阅读202 绍学如今将里头的利害关系分析出来,她倒是理解了,不过如今,最紧要的还是要将那几只白狐安顿好。 “喃喃,你若是信我,不如交给我处理,你只需要安心医治白狐就行。”林绍学对上少女懵懂的目光,温和笑道。 “表哥,我自然信你,但这会不会太麻烦你了?”温令儿有些难为情地说道,毕竟这是明德王府之事,林绍学原没有帮助自己的责任。 她话音一落,林容趁机开口道:“喃喃,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不如我就直说了,哥哥喜欢你,他愿意为了你做任何事情,不知喃喃可喜欢他?” 林容一说完,室内一片寂静,温令儿彻底愣在那处,连眼睛都忘了眨,压根没回过神来,此时只听得明氏捂嘴笑道:“容儿,你瞧瞧你,如今惹得喃喃害羞了。” 温令儿闻声,羞得小脸通红,她一抬头,便对上林绍学柔情脉脉的目光,温令儿只觉得耳尖发烫,连忙低下头来,一言不发,她如何能想到,林容会将这件事摆在明面上说出来。 “喃喃,你别听容儿瞎说,表哥无论如何都会帮你,你无需有任何负担。”林绍学自然也是没料到自家妹妹会将这件事说出来,虽然这是迟早之事,可着实来得太突然了,将众人打了个措手不及。 温令儿伸手捂着自己的小脸,只觉得脸色发热,此时站在她身旁的温瑾枫伸手拍了拍自家妹妹的脑袋,打趣道:“妹妹这是害羞了?你别担心,无论如何,哥哥都会帮你。” “喃喃,别怕,想说就说,不说就不说,等以后有的是机会。”明德王沉声笑道,自然是要给自家女儿解围的。 虽然他对林绍学的为人很满意,曾经心里也想过这件事,但是还未真的细细考虑过,毕竟这要看喃喃喜不喜欢,若是不喜欢,再好的男子也没用。 “我……我……”温令微微抬头,看了一眼众人,嗫嚅着唇,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毕竟她从未想过这件事,她一直把林绍学当亲哥哥看待。 然而方才林容一番话如今却是让她不得不在意了,以往的场景历历在目,林绍学对自己的感情,如今细细一想,的确含有深意,她一时分不清,到底该如何处理此事。 林容此事也看出来温令儿的不自在和迷茫了,她方才一时嘴快,没有想到温令儿真的没想过此事,她拉着温令儿的手满脸愧疚道:“喃喃,对不起,是我嘴没把住门,你就当我没说过好不好?” 温令儿眨了眨眼睛,娇靥还残余些许粉晕,她若是真计较,反而让几人离了心,她敛了心思,笑着摇头道:“没事,表姐的意思我明白,表哥喜欢我,我也喜欢表哥,妹妹对哥哥的喜欢,我为表哥也愿意做很多事。” 少女此话一出,可谓是令众人无比吃惊,特别是林绍学,一时竟不知说什么,不过他知道,温令儿如此说,是为了让彼此不尴尬罢了。 可他不愿如此草草结束,既然如今开了头,若是今日就此打住,那从此之后,按照少女的性子,她必定会渐渐远离自己。 他紧紧盯着少女,深吸一口气道:“喃喃,我喜欢你,并非只仅限于兄妹之谊,更有男女之情,我想娶你,照顾你一辈子,喃喃,你愿意嫁给我吗?” 此时整个室内鸦雀无声,明德王和温瑾枫面面相视,他们虽然盼着喃喃能遇良人,可如今身处其中,心里的酸水泛滥成灾,甚至于产生一种“白菜被猪拱”的心理。 明氏和林容则是满眼染着笑意,毕竟这件事,林绍学早就同她们提起过了,她们巴不得温令儿能嫁入宰相府,亲上加亲。 温令儿如今堂皇结舌,她看着男人认真且温柔的目光,心里猛然一跳,小脸微微发热,她紧紧握着自家哥哥的手,害羞滴低下头去。 她终于反应过来,方才邓嬷嬷等人言语中的深意,看来她们早就知道,林绍学喜欢自己,可她从来没想过要嫁给林绍学。 温瑾枫能够感受到自家妹妹颤抖的手,知道她这是心里紧张的表现,他紧了紧力度,温柔道:“妹妹,别多想,你不弄这么快就做出决定,这是女子一生中重要的时刻,你一定要好好考虑,顺心而为。” “对的,喃喃别急,我可以等。”林绍学害怕自己太过主动会吓退温令儿,连忙开口说道。 温令儿闻言,心里微定,她看向林绍学,微微一笑道:“表哥,我……” 她还未说完,此时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便听得有人急声道:“王爷,大事不好了。” 第90章 端倪 “王爷,大事不好了!”这句话犹如晴天霹雳落入众人耳中,将众人吓了跳,连忙转头看向门外,便看到一个小厮走了进来。 明德王眉眼微皱,沉声道:“发生了何事?” “回王爷,狩猎场的围墙不知为何破了,如今甄家公子误闯深山,如今没了消息,奴才派了不少人去找,还是找不到人。”小厮脸色苍白,着急地连话都说不清楚。 众人闻言,眉心跳,为何在这个时候,狩猎场会出事,温令儿静静听着, 分卷阅读203 心里有了思量,此时听得自家父亲厉声道:“狩猎场为何会出现破口,你们不是说前几日巡逻时并未发现狩猎场有异样吗?” 小厮被明德王的脸色吓得站都站不稳,连忙跪了下来,手足无措道:“王爷,奴才就算是有千个胆子也不敢骗您,这几日奴才直在狩猎场巡逻,的确没有看到狩猎场出现缺口,奴才猜想会不会是猛兽攻击,这才导致围墙被撞倒。” 温令儿闻言,愣了愣,继而飞快道:“围墙的砖头落在外头,还是落在里头?方才可有奇怪的人在围墙周围停留?” 她言罢,小厮沉吟片刻,细细回想,方才回道:“奴才着急,并未看的仔细,不知郡主为何这般问?” 温令儿叹了口气,如今纠结围墙是没用了,若是出了人命,怕是那家人不会轻易罢休,到时候明德王府反而惹得身骚,她急急道:“围墙往外倒就说明是有重力从皇家狩猎园里头撞倒了围墙,若是往内则反之,然而如今时间紧急,已经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你们赶紧派人带上猎犬去找人。” 明德王点了点头,如今他自然是不能冷眼旁观,起身道:“喃喃,你安心待在别苑,如今人多眼杂,别乱跑,我和枫儿一同前去看看。” 温令儿看着自家父亲黑沉的脸色,知道此事非同小可,这毕竟是皇家狩猎园,众人来此处不过是为了讨个喜庆,并非是为了送命来的,而且,这皇家狩猎园中的动物大多都是圈养,只有秋狩时才会将其放出来。 然而如今还未到秋狩当日,围墙却坏了,若是有猛兽趁机而入,到时候真的有人丢了性命,那明德王府定然是第个会被众人指责。 “父亲,哥哥,你们万事小心,切记保护好自己,我给你们的药露一定要随身携带。”温令儿一把拉着明德王的大手,满怀担忧说道。 明德王揉了揉自家女儿的脑袋,阴沉的脸上终于现了几分笑意,他温和道:“你且安心,为父去去就回,你给的药露,为父一直带着,不敢忘记。” “妹妹,你别担心,父亲和我都会武功,不会受伤的,你和姨母还有表哥表姐就呆在此处等我们。”温瑾枫捏了捏自家妹妹的手,继而跟着明德王离开。 温令儿看着父兄离开的背影,左眼皮猛然跳了几下,她整颗心也不由下坠,总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然而不待她深想,旁的林绍学温和道:“表妹,如今趁着还早,你要不去看看那几只白狐?” 她闻言微顿,愣了下,方才记起来,自己着人将那三只白狐送到别苑来了,如今白狐身子弱,需要赶紧治疗。 “我差点忘了此事,多谢表哥提醒”她言罢,继而看向明氏道:“姨母,我还有事,就不打扰您了。” 明氏也担心温令儿多想伤身,她笑着挥了挥手道:“你且去吧,容儿陪我回屋说说话,让你表哥陪你去,若是发生什么事,你表哥也能照看二。” 温令儿一想到林绍学,脑海中浮现起方才他说的那番话,下子竟不知该如何应对,正想拒绝,便听得林绍学道:“表妹,你不必担心,方才那个问题,以后再说便是,我会等你。” 男人微微勾唇,眼底露出温柔又耐心的笑意,极为宠溺地看着温令儿,好像是正在端详世间最珍贵的珠宝般,温令儿只觉得林绍学的目光太过炙热,连忙低头,急急应了声便转身出门了。 林绍学看着少女害羞的模样,眸子澄澈,乖巧无辜,却又透着少女独有的天真明媚,嘴角的梨涡如同蓄着蜜糖,让人心甘情愿沉溺其中。 他心里微微痒,不由恍了神,便听到自家妹妹打趣道:“哥哥,你若继续发呆,喃喃可就跑远了,到时候你追都追不上呢。” 林绍学闻言,连忙抬步朝着温令儿离开的方向追去,此时温令儿已经走到了别苑的园子处,正顺着长廊慢慢走着,便听到身后的脚步声。 她手中紧紧抓着袖子,不断以拇指转动着指环,心事乱如麻,明明是极为简单的事,她一下子弄不懂对林绍学的感情,到底是只有兄妹之间的情意,还是说,她对他也有喜欢之情。 然而方才林绍学对她表白心意时,她内心毫无波澜,虽然心砰砰砰跳,但并非因为心动,而是觉得太过突然,让她紧张地不知以何种态度应对。 身后的脚步声越来越近,温令儿的心的也越来越紧,她几乎是提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唯恐被人发现。 此时跟在温令儿身后的林绍学自然察觉到温令儿的不自在,他微微叹了口气,又是宠溺又是无奈道:“喃喃,你怎么走的这么快?” 温令儿闻言,脚步一顿,微微缓了速度。硬着头皮应道:“心里记挂着那几只白狐,表哥其实不必陪着我,你去忙自己的事便是。” 林绍学迈着大步趁机追了上来,走到少女身侧,少女身上隐隐约约传来一股淡淡的羊奶香,像是刚出生的小羊羔般,睁着对无辜漆黑的湿/漉漉的眸子看着你,让人的心肠不由便软成滩水。 他心尖微痒,抑制不住自己心底叫嚣的欲望,到底是开口道:“我今日的 分卷阅读204 事便是陪着喃喃,但是喃喃若是不想见到我,我这就离开,绝不会碍你的眼。” 男人身心低沉,带着几分失落之意,让人不忍拒绝,温令儿自然是不会真的将他赶走,毕竟林绍学是为了自己好,她若是冷脸以对,反而容易生了间隙。 她连忙摇头道:“表哥不必这么说,有表哥帮我,我自然是开心的。” 林绍学看着少女紧张的模样,心里原本的不愉之意消了几分,少女心肠最软,只要自己稍微低下姿态,她必定不会狠心拒绝自己的。 他眉眼染了几分笑意,正要开口,此时便看得身侧的少女朝着不远处的个红裙女子招手道:“纪姐姐,你怎么出来了?” 林绍学闻声看去,便看到一个红裙女子缓缓走来,眉眼带着温柔的笑意,他定睛看去,待看清来人的脸,瞳孔猛然一缩,眼底杀意尽显。 温令儿此时找到救命稻草,连忙朝着女子跑去,如今让她和林绍学独自相处,总觉得浑身不自在,明明是亲昵的关系,然而她却感觉好似没那么简单,林绍学的步步紧逼,让她有些喘不过气。 “民女见过郡主,方才喝了大夫开的安胎药,如今身子好转不少,民女见您迟迟未来,心里记挂,便擅作主张出了门。”纪静婉满眼笑意,柔声应道。 她好似并未注意到跟在温令儿身后的林绍学,余光都未丢来一个,然而藏在袖中的手却猛然收紧,尖锐的指甲几乎要刺破掌心,那般鲜明的痛意,让她忽略不得。 “你如今要多躺着,虽然多走动是好的,但还是小心为好。”温令儿并未注意到纪静婉的异样,自然也没有察觉到林绍学的不对劲,笑眼弯弯扶过纪静婉的手。 少女直接而又亲昵的接触,让纪静婉走有了片刻的错觉,她微微低头,看向自己那双曾经杀过无数人的鲜血淋漓的手,如今竟然有资格触碰温令儿这般美好的人,让她几乎站立不稳。 她连忙敛神,颤着声音道:“民女多谢郡主记挂,不知郡主如今要去往何处?” “我正要和表哥去看看白狐,就是西园那几只狐狸,你可要同去?对了,给你介绍下,这是我表哥林绍学,是宰相府的大公子,不知道你可认识他?”温令儿往旁斜了斜身子,示意纪静婉看向背后的林绍学。 纪静婉此时才有机会光明正大看向眼前男人,他还是那般温和儒雅,然而男人并未看向她,神情寡淡,然而却目光炙热地看向温令儿,她心里痛,忍不住咳嗽了起来。 温令儿看着身旁女子猛烈咳嗽着,好似要用尽全身力气般,将她吓得不行,连忙从怀里掏药露,然而早就全部用光了。 她连忙转头看向林绍学道:“表哥,你来帮帮我,将纪姐姐抱去我的院子,我拿出有药。” “不必!不必……咳咳咳郡主别担心,民女这是老/毛病了,歇会儿便好了,无需劳烦林公子。”纪静婉看着男人无动于衷的模样,心里刺痛无比,眸子通红,染着些许泪珠,落在外人眼里,不知是咳嗽所致,还是用情至深所致。 温令儿静静看着纪静婉,终于察觉了几分不对劲,然而她却不知这怪异从何而来,她一边给纪静婉顺气,边装作无意道:“纪姐姐的夫君在何处,若是找不到你,会不会着急?” 她话音一落,便听得纪静婉嗤笑声,继而又听她道:“郡主,民女的夫君如今忙着其他事,顾不得民女,他如今啊,已经不爱民女了。” 温令儿闻言,看向女子,只见她眼底皆是哀伤之意,虽然看向自己,却好似透过自己看向别人,她幽幽叹了声道:“罢了,回去歇着吧。” 她言罢,便看向林绍学,示意他出手帮自己,然而此时男人却带着十足的寒意,毫无遮掩地盯着自己,好似毒蛇般,只待给人致命一击,她以为是错觉,忍不住揉了揉眼睛,继续看他时,便看到男人眼底温和的笑意,仿佛方才的切都是假象。 她连忙收回目光,心里却是忍不住多想,她摇了摇头,同纪静婉往自己院子走去,她刚到门口,便听得里头传来了狐狸的叫声,极为尖锐。 此时守在门口的纤云见了温令儿回来,连忙迎了上去道:“郡主,您可来了,那三只狐狸和乳酪打起来了,奴婢拦也拦不住,如今正在里头闹着呢。” 温令儿闻言,心里猛然一紧,疾步进入放置白狐的厢房中,便看到四只白狐互相撕咬着,片混战,将屋里的东西撞得乱七八糟,花瓶茶碗碎了地,看得她不由一阵头大。 她冷着脸咳嗽了声,此时还在撕咬的白狐顿时安静了下来,和温令儿大眼瞪小眼地互相看着彼此,虽然是不吵了,可几只白狐还是死命咬着乳酪,乳酪身上受了不少伤。 温令儿心里又气又痛,连忙走过去,就要去抱乳酪,此时站在她身后的林绍学迈着大步走上来,把拎起咬着乳酪的白狐,重重丢到一旁,冷声道:“表妹,小心些,它们都是不通人性的畜生。” 男人声音透着寒意,此时被他摔在一旁的那只白狐也发出几声难受的呜咽声,好似摔得极痛,她此 分卷阅读205 时才注意到,白狐的后腿流了血,应当是方才和乳酪打架时被咬的。 温令儿微微一愣,继而又看向林绍学,只觉得眼前人陌生至极,她并不理会林绍学,连忙走到白狐身边,朝着身后的纤云道:“云儿,将我那几瓶药露取来。” 林绍学看着少女隐含怒意的小脸,时有些疑惑,他正要询问,此时一旁的纪静婉冷笑道:“虽是畜生,可比某些人更有人性。” 林绍学微顿,看向女子的目光中皆是警告之意,然而纪静婉并未理会他,而是敛了目光,有意无意抚着腹部。 此时温令儿并未注意身后动静,而是小心翼翼抱着白狐,将白狐放在软榻上,继而转了转指环,取了些许黄色莲露涂抹掌间,慢慢地分开那三只正在撕咬的白狐,也许是因为温令儿戴了那枚指环的缘故,白狐瞬间就安静了下来,好似方才撕咬压根不曾存在过。 乳酪舔了舔自己的伤口,迈着小短腿走到温令儿包扎的右手手背蹭了蹭,以示亲昵。 少女不理它,它也不恼,反而静静趴了下来,将脑袋搁在她的腿上,不急不慢晃着尾巴,其他两只白狐见状,竟也有样学样,依偎在温令儿身侧,替彼此舔/舐着伤口。 温令儿见状心里无比吃惊,她看着那几只白狐的伤口,以指尖捻了些血迹,放在鼻尖轻嗅,当下就沉了脸。 她正要开口,此时纤云突然跑了进来,气喘吁吁道:“郡、郡主,不好了,王爷他、他失踪了!” 作者有话要说: 一个大伏笔,主要是为了促进男女主感情戏。 男主下一章或者下下章就出现了,主要是为火葬场准备。 第91章 真假难辨 纤云这番话好似平地惊雷,将温令儿惊得愣在原地,魂都飞了,她缓了好一会儿,急声道:“怎么回事?父亲不是方才才出门吗?怎么就失踪了!兄长呢,他如今在何处?” 不待纤云应答,她连忙将白狐放在软榻上,抬步便出了门,打算往狩猎园而去,然而还没走出几步,她只觉得眼前发黑,整个人身子一软,脚下趔趄,便朝着地面摔去。 此时林绍学跟在身后,手疾眼快伸手扶住少女,温和安抚道:“喃喃,别急,你先稳下来,将整件事弄清楚。” “是啊郡主,您别着急,奴婢已经将侍卫带去前厅了,他如今正等着您呢,世子爷如今逮着人去找王爷了,您且放心。”纤云见状,连忙跟着点头,走到温令儿身侧,轻声说道。 温令儿软软靠在纤云身上,一颗心止不住地往下沉,她最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她如今不能乱,毕竟如今父亲刚出去不久,若是有人借机生事,自己自乱阵脚,反而给人白白送了机会。 她长舒一口气,待眉眼清明了些,低声道:“云儿,通知下去,让人守好别苑,不让任何人进出,将父亲失踪之事暂且压下来,若有人问起,只说是巡逻去了。快去!” “奴婢遵命。”纤云自然不敢浪费时间,连忙转身朝着前院跑去。 温令儿看着纤云离开的背影,此时才注意到自己几乎半个身子都靠在林绍学身上,她连忙退了几步,将手从林绍学手中抽了出来,扯了扯嘴角道:“多谢表哥,让你看笑话了。” “喃喃,不必同我客气,剩下的事我会安排妥当,你只需要照顾好自己便是,你别担心,王爷吉人自有天相。”林绍学看着少女微微泛红的眼眶,不由紧了紧手掌,然而如今已经箭在弦上,他此时心软是没用的。 温令儿并未注意到男人眼底的深意,她正要离开,突然记起纪静婉还在一旁,便连忙头寻去,看到她满眼担忧望着自己。 “郡主,您别担心,王爷一定会没事的,民女如今虽然身子不太方便,可身上的功夫却在的,郡主若是信民女,不如让民女跟着您身侧吧。”纪静婉看着温令儿眼底的哀伤之意,鬼使神差开了口,一番话说完,才意识到自己做了什么事,林绍学一定不会放过自己。 果不其然,不待温令儿开口应答,一旁的林绍学冷声道:“表妹,纪姑娘如今有了身孕,还是好生养着,若是不小心伤了腹中胎儿,那反而得不偿失。” 温令儿闻言,自然是同意,她走过去牵过女子的手,软软道:“你别担心我,我的叔叔和师父也许此时已经在来别苑的路上了,又他们在我不会有事的,你安心养胎吧。” 言罢,温令儿便示意一旁的侍女送纪静婉回厢房,自己则朝着前厅走去,林绍学离开前看了一眼纪静婉,眼底露出十足的警告之意。 纪静婉定定看着男人,唇边勾起一抹嘲讽的笑意,看着两人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之后,她方才长吁一声:“男人啊,都是喜新厌旧的东西。” 自然林绍学对她不仁,那她没必要继续给他留情面,他不是想娶温令儿么,那自己定然是要助他一臂之力的,她要让林绍学尝一尝,望而不得的痛苦。 温令儿并不知纪静婉心里所想,她如今关心的是自家父亲的安危,她细细将今日之事在脑海中过了一遍,若父亲真的 分卷阅读206 失踪了,那这次的秋狩必然无法如期举行,除非有人想取而代之。 她想到此处,心里不由大骇,若真的如此,那父亲一定凶多吉少,她心里砰砰砰地直跳,唯恐这件事成了事实。 正当她想的出神时,跟在她身后的林绍学眼底露出几分深意,他叹了一声,到底还是道:“喃喃,王爷一定会安全的,你且放心,我一定替你将王爷找回来。” 温令儿闻言,知道林绍学这是安慰自己,她微微侧头笑道:“表哥,我相信你,只不过如今人多眼杂,难免会有借机生事之人,我害怕此次是有人算计父亲,借机打压明德王府。” 她说到“算计”二字时,言语中透着厌恶之意,让林绍学不由眉心一跳,他连忙道:“如今先问清楚,别吓自己。” 两人说着话便到了前厅,此时有个侍卫正站在厅内,温令儿飞快打量了一眼侍卫,瞧着极为眼生,身形高大,眉眼凝着寒意,瞧着不像是好相与之人,不过身穿的侍卫服却是明德王府的标志。 她心里定了定,极力压着自己焦灼的心情,出声道:“你且将我父亲失踪之事说来” “回郡主,属下唤作顾汶,今日跟着王爷一同去查看狩猎园,那时遇到甄府的人正在寻甄公子的踪迹,属下跟着一同前往,同王爷找到了甄公子,王爷为了救他,失足滚下山坡,属下连忙带人顺着山坡往下找,谁知不见王爷半点踪迹。 属下唯恐王爷被猛兽袭击,然而一路上并未见到血迹,也并未闻到血腥气,好似王爷凭空消失了,只留下了一个令牌。”顾汶言罢,便从怀里掏出一枚铁牌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正要伸手接过令牌,便被林绍学一把抢先拿过令牌,细细看了一眼后方才交到她手上,她正疑惑,便听得男人道:“表妹,这枚令牌的确是王爷的东西。” 她拿着令牌细细看了一眼,的确是父亲的东西,不过听着顾汶一番话,怎么觉得极为诡异,她继而又道:“附近可有什么人?会不会是有人救了我父亲?甄府的人可发现了什么?” “回郡主,甄府的人……百般推辞,说甄公子重伤在身,没有人力,所以属下只好只身前往,王爷摔下山坡的同时,属下也跟了下去,期间不过短短半刻钟,属下并未见到有人,不过……”顾汶言罢,好似想到什么,突然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不过什么?”温令儿心里一跳,若是真有人冲着父亲性命而去,那就真的不妙了。 此时侍卫突然抬起脸,对上少女的目光,沉声道:“不过,属下猜测若是有人轻功了得,在这短短时间之内,将王爷带走不是没有可能,也许那些人不是冲着王爷的性命去的,而是冲着别的东西去的。” 温令儿闻言也觉得有道理,如今他们在明,别人在暗,如今那些人这番动作,其实就是想让明德王府没了主心骨,从而导致此次的秋狩无法举办。 此时站在她身侧的林绍学正要开口,然而少女却压根没有看向自己,像是有了思量,自己若是贸然开口,到时候又怕打断温令儿的的思路,不待他深想,温令儿又同侍卫说起话来。 “你所言有理,父亲失踪此事先压下来,你带人继续寻找,若有发现第一时间报给我。”她呼出一口浊气,如今只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了。 顾汶某些意外地看了一眼温令儿,他倒是没想到,眼前的娇软郡主竟然面对此事如此镇定,他点了点头,正了脸色道:“属下遵命,郡主放心,属下一定会将王爷找回来的。” 温令儿点了点头,亲自起身虚扶起顾汶道:“顾大哥,如今有劳你了,我兄长那边也劳烦你照看一二,若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开口,若有府里人敢多嘴,也一并告诉我。” 顾汶看着少女眼底的坚决之意,颇有几分王爷的影子,如此一看,他也放心不少,毕竟如今明德王府中,的确要有人坐阵,他朝着温令儿拱了拱手,转身离开。 她看着顾汶离开的背影,正打算往书房而去,此时别苑的守门小厮来了,朝着温令儿恭敬道:“郡主,门外有人求见,说是甄府之人,方才甄公子蒙王爷相救,如今想登门亲自道谢。”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顿,挑眉道:“是哪个甄府?来了多少人?” “回郡主,来人说王爷所救之人性命为甄察,还说是郡主朋友,奴才略略看了一眼,来了四人,为首的是一个妇人,还有一位小姐,其余便是两位男子,其中一人正是王爷所救之人。” 温令儿有些意外,甄府此举何意?难不成真是为了道谢来了?然而又为何选择这个时候,如今父亲和兄长都不在,甄府这个时候来,还真是让人不得不多想。 她想了想,看向一旁的林绍学,笑道:“表哥,你身边的暗卫有几人?” 林绍学看到少女此时终于想起自己,虽然不知少女何意,但还是温和道:“我身边如今有暗卫十余人,不知表妹想让他们做什么?” 温令儿朝着男人招了招手,林绍学走近少女,此时她便突然将头凑在自己耳边,低声说了几句话,少女呼出来的热气如数喷洒在他 分卷阅读207 耳旁,好似无数只蚂蚁爬在耳朵上,痒痒的,让人忍不住发笑。 等他回过神,便看到少女冲着小厮道:“你引他们进来,让人守好门口,出现硬闯的直接打出去。” 小厮虽不知温令儿话中何意,但还是点了点头,朝着府门走去,温令儿收回目光,示意一旁的侍女备茶,最后冲着林绍学笑道:“表哥,等下就辛苦你了,若甄府真的目的不纯,那我们就来一个瓮中捉鳖吧。” 林绍学看着少女娇俏灵动的笑眼,当即就被恍了神,从前厅中退出来时,还觉得不真实,他回头看了一眼少女,眼底神情显露无疑。 然而转过身时,看向不远处甄府一行人,眼底寒意尽显,他朝着暗处比了一个手势,十几个暗卫悄无声息隐如前厅的灌木丛中。 此时温令儿并未注意到林绍学的神情,她整了整衣裙,将袖间的匕首取了出来,藏在左手中,继而静静等着甄府的人而来。 此时的山林之中,温令儿牵挂的明德王昏迷不醒,身边守着一个衣着打扮利落素净的妇人,女人一边给明德王擦着脸上血迹,一边冷声道:“你有何目的?” 顺着女子目光而去,不远处树荫底下还站着一个身影高大的男子,隐匿于阴影之中,男人并不言语,只听得寂静山林中传来的清脆的鸟啼声。 过了半晌,有风起,吹的林木茂密的枝叶哗哗作响,男人负手站立,薄唇微抿,沉声道:“我想娶她。” 青年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落风声里,又被呼啸遮掩而过,妇人回神时,男子早已不见踪影,她眸底微暗,看向昏迷的男人道:“你的眼光,还真是越发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感谢在2021021623:14:19~2021021722:18:42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温柔人间2个;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2章 来者不善 温令儿端坐于厅内,周围静寂无声,只有侍女捧着茶水点心鱼贯而入,此时突然吹过一阵风,带着些许凉意,从她耳畔呼啸而过,好似温柔的抚摸,让她不由眯了眯眼睛。 就在此时,她便看到小厮带着甄府一行人走来,为首的正是不久之前见过的李氏,身后跟着三人,其中两人她见过,一个是甄察,另一个便是方才在她背后说小话的甄飞瑶,剩下的一个看着面生,瞧着是一个年龄同李氏相仿的男子,这乍一看去,还真是来者不善。 她收回目光,端着茶水喝了一口,心里思忖,这一家人同她算是“有缘”,今日的种种偶然,让她不得不多想。 “郡主,奴婢已经安排下去了,也着人守在前厅附近。”纤云此时从厅后走到温令儿身侧,缓了一口气,低声道。 温令儿点了点头,想到自家兄长,她又道:“云儿,你给兄长递个口信,让他注意安全,别着了他人的道,等师父和尉叔叔来了在细细打算一番,至于明德王府那处,你着人告诉白嬷嬷,守好王府便可。” 纤云点了点头,转身离开,此时甄府的人已经到了前厅门口,她敛了心神,示意小厮将人请进来。 她看着李氏等人,眼底闪过一丝深意,笑道:“甄夫人怎么来了,听说甄公子方才受了重伤,如今竟能下地走路了么?” 是个人都能听出来温令儿这番话并非打趣,毕竟自己父亲为了救人失踪,那人如今安然无事,反而不派人去寻父亲,换做是谁都不高兴。 李氏闻言,看着坐在上首的少女冷着眉眼,面上皆是不愉之意,还真同京都传的那般,这新封的宝琇郡主,是个脾气大的主儿,换句话而言,就是没什么心眼,最容易让人糊弄过去。 “王爷为救察儿而失踪,如今察儿身体无恙,全托王爷的福,所以臣妇便带着他们过来给郡主道谢。”李氏言罢,示意身后的两兄妹走了上来。 甄察得到自家母亲示意,连忙走了上来,朝着温令儿行礼,温和笑道:“甄察见过郡主,方才在下已同郡主有过一面之缘,不知郡主可曾记得?” 温令儿看也不看甄察,只专心致志把玩着手中的指环,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悠悠道:“不记得了。” 少女直言不讳,压根没有顾及甄察的脸面,空气中有那么一瞬间的停滞,不待甄察开口,便看得少女笑意盈盈指着甄飞瑶道:“不过,我记得她。” 甄飞瑶此时身子一抖,心里不由哀嚎了一声,她原本还庆幸温令儿并未兴师问罪,如今一看,她这是等着自己呢,她硬着头皮行了一礼道:“臣女甄飞瑶见过郡主,郡主日安,方才之事都是臣女之错,是臣女不起好歹冒犯了郡主,还请您大人不记小人过,原谅臣女吧。” 她话音一落,李氏就变了脸色,为何自己的女儿会以如此低的姿态向温令儿道歉?难不成方才两人已经打过照面了? “不知小女何处冒犯了郡主?臣妇听得一头雾水。”李氏笑着看向温令儿,眼底带着 分卷阅读208 几分质疑之意。 温令儿朱唇微勾,屈着葱白的玉指有一下没一下敲着桌面,看来甄飞瑶并未将方才发生的事告诉李氏,她淡淡道:“不过是带着几个闺秀说本郡主的闲话罢了,甄夫人自己的女儿做过什么事,难道心里不清楚么?” 古人有云,子不教,父之过。甄飞瑶这种令人作呕的德性,可不就是父母之过?若说甄飞瑶的错误同李氏无关她是不信的,毕竟李氏也不是什么善茬。 少女说话压根不留情面,这完全就是当众打李氏的脸,她脸色青一阵白一阵,心里虽然憋屈,可毕竟是自己女儿之过,而且她如今有更重要的目的,绝不能因为一点小事就坏了大事。 “是臣妇之过,没有教导好瑶儿,郡主要打要骂她,臣妇绝无怨言。”李氏伸手拍了一下自家女儿,眼底皆是对她的恨铁不成钢。 “郡主,我妹妹年纪还小,说话难免容易受他人引导,给郡主造成困扰,是她不对,我替她给郡主道歉,请郡主看在我的面子上,不要和小孩子计较。”甄察一把将自家妹妹护在身后,笑着看向温令儿,眼底温柔情意尽显。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着这一家子只觉得荒唐可笑,做错就要挨打的道理不懂么?怎么个个都以年纪小来推脱责任? 她冷笑一声,看向李氏道:“甄夫人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将她赶出去,左右还是十四岁的孩子罢了,说话直接是常有的事,父母教不好也没用不是吗?” 不待李氏开口,温令儿又笑眯眯看向甄察道:“甄公子想多了,你在我这里没什么面子,我不认识你,也懒得认识你,若不是父亲救过你,我压根不会给你眼神,你们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拐弯抹角让我烦得很。” 温令儿其实就是懒得同甄府周旋,与其陪着他们做戏,还不如不来,她压根不信,甄府此次前来只是为了道谢。 李氏等人哪里能想到温令儿说话这般直接,连遮羞布都不带的,大剌剌就往他们脸上甩刀子,他们气得心梗,李氏紧紧握着手中帕子,气得脸色发青。 就算是要谋大事,如今被人这般羞辱,哪里能将心里这口气咽下去?李氏正要开口,此时站在一旁的另一个男子突然道:“郡主为人爽快,那我们便打开天窗说亮话罢。” 温令儿闻声看去,那个男人从李氏身后走了出来,直直对上她的目光,她细细打量了一番来人,继而道:“你是谁?” “载物,江湖人士。”男人静静看着温令儿,眼底露出几分不屑之意,准确来说,他是没将温令儿放在眼里,不过是一个小丫鬟罢了,极容易哄骗。 “哦,那你来此处是为何?”温令儿垂下眉眼,继续摩挲着手中指环,好似对来人极为不上心。 载物被少女漫不经心的态度刺|激到了,他活了几十年,还从未见过这般张狂的黄毛丫头,他冷哼一声道:“这件事同甄府无关,是我威胁他们带我过来的,所以,他们可以先离开了。” “来者都是客,你有话直说便是,这般遮遮掩掩那就离开,省得浪费我时间。”温令儿抬眼扫了一下其他人,那三人看起来,像是料到会有此事,并未露出惊恐之意。 若说威胁甄府她是不信的,不如说是共犯,这样准确一些,她到不知,他们有何脸面同自己讲条件。 少女虽这样说,可并未请他们坐着说话,其实就是不给他们面子,李氏原以为温令儿没什么脑子,好歹礼数要周全,然而人家压根没正眼瞧她们。 载物闻言,知道温令儿不信自己这番话,他微微挑眉道:“我知道你父亲的踪影,我可助你找到明德王,但是相应的,你也要满足我的条件。” 终于来了,若非前面自己出言刺|激李氏等人,看来这几人还打算同自己周旋呢,她换了一个舒适的姿势,以手撑着下巴,慢悠悠道:“你想要什么?” “明德王已经办了不少年的秋狩了,如今也该让出来了。”男人看了一眼温令儿,走到一旁的椅子上做了下来,喝了一口茶水。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来同她猜测的一样,父亲之所以失踪,必然是阻挡了其他人的路,秋狩每年举办一次,又受陛下重视,油水不仅足,而且若是办好了,还能得陛下青眼,可不就是惹人眼红么? 如今一看,能做出这种事的定然是朝廷中人,也无须往大了说,往小了说便是陛下的那几个皇子都有嫌疑,她突然想到了二皇子,二皇子突然出现在西园,一定不是偶然。 “行,回去告诉你主子,我考虑考虑。”温令儿随意地点了点头,她虽然担心自家父亲,可这件事非同小可,她一个人不知朝廷的水到底多深,所以只能拖延时间。 “如今明德王的命握在我们手上,你若想要他活命,那就乖乖听话,按照我说的去做。”男人哪里想到温令儿如此难糊弄,原本按照他的猜想,这种养在深闺的小姑娘应该胆子很小才是。 “急什么,若你们想要的东西在父亲身上,那你们自然不会来找我,如今一看,要么是你们压根不知我父亲踪迹,看我年纪小才来诓我吧?”温令儿撇了 分卷阅读209 撇嘴,她如今可以断定,父亲暂且是安全的,毕竟他们想要的东西还未拿到,不会贸然杀了父亲。 男人一阵气短,他一时竟不知说什么,看着少女眼底的戏谑之意,压根不知此事的重要性,他突然意识到,若将少女抓了去,明德王为了女儿自然会将东西双手奉上。 思于此,载物一边朝着少女走去,一边道:“那你想如何?” 温令儿定定看着男人,她眉眼微凝,一边端着茶盏喝茶,一边道:“一手交物,一手交人,否则免谈。” 她话音刚落,眼前男人便突然疾步走来,好似闪电一般快速,让人瞧不清他身形,温令儿紧紧握着手中匕首,顺带将茶盏掷在地上。 一旁的李氏几人早就被吓白了脸,只听得一声茶盏清脆的碎裂声响起,便看到那个男人朝着温令儿逼去,一旁的甄察见状,连忙要开口阻止,就被自家母亲一个眼神制止了。 此时男人突然以一种极为怪异的姿势僵在原地,众人疑惑看去,便见得他脖颈处横着一把锋利的匕首。 第93章 猫儿发威 此时温令儿小脸阴冷,手中紧握着那把匕首,只要男人微微一动,匕首就会割破他的喉管,一刀毙命。 此时李氏等人脸色白了几分,他们都小看了温令儿,当初她们听程家说明德王府这位郡主没什么脑子,背后看着明德王和宰相府撑腰,才如此肆无忌惮,可如今温令儿这一举动是彻底让他们大吃一惊。 “好好说话,动手动脚死得快不知道么?你主子没教你做事要有脑子?打草惊蛇容易被蛇咬。”温令儿想看白|痴一样看着眼前男人,到底谁的手下这般无脑,光天化日之下想劫持皇家郡主? 男人此时压根不敢动,若是以前,他压根不会将温令儿这种手无缚鸡之力的少女放在心上,可眼前这把匕首让他迟疑了,这把匕首是那个人的贴身东西,温令儿背后的人不是他能惹的。 还不待他多想,此时便听得身后传到一个阴恻恻的声音道:“谁给你的胆子在这里生事?” 李氏等人闻声看去,便见得林绍学提着长剑走了进来,身后站着十几个暗卫,皆是提刀相向,将他们惊得目瞪口呆,他们如何想到,温令儿还留了这一手。 此时载物更是白了脸,若他今日将温令儿掳了去,怕是还没出王府,就死于非命了,他咽了咽口水道:“明德王手中握有一枚印章,你若能找到这枚印章,那他就能安然无恙回来,三日后,我会来取。” 哼,要不是他知道父亲的踪影,她不会如此轻易就放了他,温令儿冷笑道:“若方才这般好好说话,也不至于如此难看,既然都来了,自然不会让你白来一趟。” 言罢,温令儿朝着林绍学点了点头,林绍学了然,示意身后暗卫将那个男子带了下去,继而又看向甄府等人,冷声道:“谁让你们带着他来此处?目的为何?” “林公子慎言,我们是受他威胁,不得不妥协,被他逼着带他来见你们,甄府对明德王府并无任何不满。”李氏看着那人被带了下去,心里猛然顿了一下,她连连忙解释道。 她如今已经打草惊蛇,自然要小心谨慎,当初是她小看了温令儿,毕竟宰相夫人不在,明德王失踪,明德王府两个孩子能担什么大事? “哦?据我所知,贵府公子这次前来,是打算威逼利诱,让郡主下嫁甄府啊,怎么变成了受他人威胁?”林绍学冷哼一声,露出嘲讽的目光。 林绍学毕竟是混迹官场之人,对上浸淫后宅十几年的李氏压根不在话下,若非甄府还有用,他不会轻易放过他们。 男人话音一落,甄府等人齐齐变了脸色,其中甄察猛然抬头,看向林绍学,对上男人居高临下的打量的目光,好似没将自己放在心上一般。 他心里一梗,冷声道:“郡主是金枝玉叶,甄某自然仰慕非常,但绝对不会做出这种令人不齿之事。”甄察唯恐温令儿对自己心生厌恶,急急忙忙看向解释道。 温令儿并未理会甄察,而是专注地摆弄着桌上的果盘,眼底覆了一层寒意,她慢悠悠道:“我再给你们一次机会,若不说实话,那甄公子也没活着的必要了,理由我已经替你们想好了,甄公子身受重伤,来我王府寻良医,谁知不治身亡。” 少女好似在说玩笑话一般,一边剥着手中的橘子,一边笑眼弯弯地看着李氏等人,不待甄府等人开口,她又脆生生笑道:“哦,其实也不用死,我刚好认识一个专门做那种事的人,听闻内侍入宫前都喜欢找他掌刀,甄公子若是怕死,换一种方式活着也行。” “郡主,这玩笑话可开不得啊,这件事真的不关我们的事,我们也是受害的一方。”李氏开口争辩道,语气带了几分怒意。 温令儿嗤笑一声,慢悠悠挥了挥手,原本守在门口的暗卫又齐齐上前了两步,将前厅围得水泄不通。 李氏愣愣地看着少女,她压根不敢侧头去看那些暗卫,扑面而来地压迫感让她真切地感受到了威胁感,她知道温令儿如今不是再同自己开玩笑。 分卷阅读210 “郡主,有话好好说,我们的确不认识方才那个人,王爷失踪后他就来了,逼着我带着他来此处,我母亲妹妹心里担忧,所以这才跟着来了。”甄察极为惊讶地看着温令儿,眼底皆是无奈之意,他有些恼火,自己的示好对温令儿而言毫无用处。 温令儿眼皮子微微抬了抬,有些人总喜欢纠结于无用之事,她叹了口气,冷冷道:“方才的好话已经说的够多了,如今你们给脸不要脸,那我也没必要继续浪费时间,拉下去吧。” 少女言罢,便示意一旁的暗卫动手,暗卫得了林绍学的同意,便朝着甄察走去,几乎是一瞬间,站在李氏身后的甄飞瑶终于开了口,带着哭腔道:“郡主,我们也是被逼无奈,他们想让您父亲让出秋狩举办权,可王爷不同意,所以他们便威胁我们为他们所用,我的哥哥是无辜的,他只不过……” “只不过看中郡马的身份,同幕后之手做交易,若是成功他不仅能成为明德王府的郡马,而且还能两边讨好,我说是也不是?至于你这位兄长失踪,无非是你们故意放出来的假消息,调虎离山之计用得妙极了。”温令儿言罢,冷着眉眼将手中橘子直扔向甄察的面门,甄察躲闪不及,橘子不偏不倚砸在他的脑门上。 甄察绕是不满,也不敢表露出来,毕竟的确是甄府之错,明德王救了他,他如今此举便是恩将仇报,他心里原本就存了算计,同温令儿说得无差。 他飞快看了一眼林绍学,眼底露出几分深意,开口道:“郡主,是我错了,我的确仰慕郡主,但我并没有谋害王爷,甄府如今在京都本就不是什么大户人家,怎敢如此?我是受人指使的,那个人……那个人是……” 温令儿闻言,微微挑眉看着甄察,淡淡道:“有话直说,别装模作样。” “是霍将军威胁我,他派人毁了围墙,又让我故意失踪,将王爷引进山林中,然后趁着这个时候派人劫走了王爷,最后又派方才那个人威胁我,说若不听从他的命令,就会断了我的仕途之路,我……我如何敢不从?”甄察言罢便跪了下来,姿态卑微无比。 温令儿静静看着甄察,手里摩挲着指环,眼底露出旁人读不懂的意味,她沉默了一会儿,突然看向林绍学道:“表哥,你觉得他说的可是真相?” 林绍学看着少女眼底的迷茫之意,并无怒意,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他来不及多想,清了清嗓子道:“喃喃,我觉得甄公子应当不会说谎,毕竟霍祁年不是容易对付之人,不过,还需要求证此事真伪,毕竟事关王府和将军府。” “嗯,表哥说的对,那表哥就替我去查探此事吧,如今我只能相信表哥了,表哥可一定要帮我呀。”温令儿笑着看向林绍学,目光亲昵无比,让林绍学有些受宠若惊,少女还从未对他说过这种知心的话。 温令儿收回目光,继而又笑意盈盈看向跪在底下的甄察,并不言语,只细细打量着眼前人,甄察自然察觉到少女的目光,然而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温令儿眼底露出的笑意实则是杀意,让他不由遍体生寒。 过了好一会儿,温令儿方才笑道:“多谢甄公子实话实说,在这件事查探清楚之前,还需要甄公子帮我一个小忙,不知甄公子可能答应?” 甄察抬眼看着娇软的眉眼,眼底皆是软绵绵的笑意,两个小梨涡好似蓄着明媚的春光,让人移不开眼,只觉得自己方才想多了,他不由自主地点了点头道:“在下原为郡主做牛做马。” “甄公子是爽快人,我啊,最喜欢爽快人了。”温令儿言罢,从袖袋里掏出一个白瓷瓶,往掌心倒了几枚晶莹剔透的“糖丸”,笑眯眯递给甄察。 一旁的李氏见状,连忙快步走到温令儿跟前,将自家儿子挡在身后,干笑道:“不知郡主想做什么?我儿年纪还小,郡主冲我来便是。” 温令儿好似被突然出现的李氏吓了一跳,微微往后退了半步,黛眉轻蹙,歪了歪头,疑惑道:“这是我平日吃的糖丸,方才误会了甄公子,想给他吃糖罢了,甄夫人再说什么呢?” 少女声音中透着几分失落之意,好似被人抛弃的小羊羔一般,此时甄察心里一软,忍不住道:“母亲,郡主不是那种人,方才我们有误会罢了,您别担心。” “罢了,甄公子不必说了,是我之过,你别因为我和甄夫人生了间隙才是。”少女眉眼皆是黯然神伤之意,说着便要将手中糖丸放回去。 此时甄察见状,心里自然不忍,飞快道:“不是郡主的错,是在下母亲太敏感了,在下想尝一尝郡主的糖,这是郡主好意,怎能让您失望?” 少年眉眼温和,眼底皆是温柔之意,他紧了紧一颗心,唯恐温令儿再次对自己冷眼以待,他正要靠近少女,就被一旁林绍学的阴寒的目光惊出一身冷汗。 “好,那你给你吃,你吃了之后可别觉得不好吃呀。”温令儿顿时眉开眼笑,将手中糖丸递给甄察。 甄察看着少女白腻的掌心里躺着两三颗糖丸,晶莹剔透,极是好看,衬得少女肌肤胜雪,让他忍不住心里微微荡漾,他接过糖丸,不假思索便将其送入口中。 分卷阅读211 糖丸果真如其主人一样,甜蜜无比,唇齿生香,他任由糖丸在舌尖化开,舍不得将其一下咽入腹中。 温令儿看着甄察吃了糖丸,终于松了一口气,飞快敛了眼底笑意,看着少年,佯装惊讶道:“哎呀,甄公子,忘了告诉你,这颗糖丸毒如□□呢。” 不待甄察开口,她又道:“所以,若今日之事你撒了谎,同他人一起骗我,那你们,就一起去死吧。” 少女声音已经软糯好听,带着些许孩子气的鼻音,然而落在甄察耳中,却犹如地狱的催命符,让他生生出了一身的冷汗,他心里大骇,急声道:“郡主,您……您这是何意?您不是说这是误会么?” 温令儿惊讶地捂着小嘴,轻声失笑,温如羊羔一般温顺道:“啊?我说过么?对不住呢,我记性很差,若是我父亲性命受到威胁,那你也跟着一块陪葬吧,因为你,才让我父亲身处险境,不是吗?” 甄察面色苍白如纸,眼底皆是不可思议,他看着少女明媚的笑意,他嗫嚅着唇,半晌了都说不出话。 “你……你什么意思?你就算是郡主,也不能如此草菅人命!”李氏当即变了脸色,方才她还庆幸温令儿是心软之人,如今这看着乖巧的小绵羊,怎么就成了杀人不眨眼的毒蝎子? “甄夫人此言差矣,我不过是,以牙还牙罢了呀。” 言罢,温令儿又坐了回去,懒懒地玩着一旁的果盘,好像是想到什么,有些委屈地看向林绍学道:“表哥,你也觉得这是我的错么?” 林绍学对上少女真挚的目光,皆是对自己的信任和依赖之意,他心里微动,埋藏于心底的话呼之欲出,然而心里百转千回,他到底是叹了口气,温和道:“喃喃没错,错的是人心叵测。” 温令儿得了满意的答复,继而笑着看向甄府等人道:“你们的谢意我收到了,回去告诉真正指使你的人,你们甄府的命就握在他手上了,若我父亲三日前依旧没有人影,那你们就做好准备吧。” 什么准备呢?自然是灭门的准备了,谁让害她父亲,她就杀谁,以命偿命,最正确不过了,她没什么好失去的,这条命对她来说并不重要,重要的是那些爱她的人若是死去,她一定不会善罢甘休,就算是付出性命,也在所不辞。 李氏对上少女满是寒意的目光,心里犹如掉入冰窟一般寒冷至极,他们何止小看了温令儿,他们这次是碰到了铁板,不仅赔了夫人还即将搭上自己儿子的性命。 她咽了咽口水,终于敛起对温令儿的轻视之意,叹了一声道:“臣妇一定会转告,请郡主等我们消息。” 温令儿眼皮子抬也没抬,挥了挥手,示意侍女送客,甄察深深看了温令儿一眼,继而转身离去。 就在此时,守门的小厮又来了,他恭敬道:“郡主,有人给您递了一封信。” 第94章 疑云 温令儿看着手中的信,只写了“喃喃亲启”四字,笔迹苍劲有力,金钩铁划,龙走蛇行,一看便是男人所写,力度入木三分,几乎要穿透整个信封。 温令儿大致猜到是谁写的,她隔着信封捏了捏,里头好似有个硬物,她正要打开,便听得一旁的林绍学道:“表妹,是谁送来的信?” “还不知是谁,不过我想应该是同父亲之事有关。”温令儿言罢,便打开信封,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掌心中,方才的硬物赫然在目,是一个汤圆大小的圆章,正面雕刻着少女的画像。 她细细打量了一番,少女灵动非常,手里捧着一束含苞待放的蔷薇花,微微垂首,能看到稠密的黑发,以及如蝶翼一般的睫毛,眼底笑意盈盈,精致无比。 她觉得眼熟,翻到背面一看,只见的一行小字:玲珑骰子安红豆,入骨相思知不知。诗句下头的落款处写了“喃喃”二字,温令儿只觉得烫手,连忙将圆章丢在桌上,圆章滚同茶盏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滚了好一会儿方才停下。 “怎么了。可是伤到了手?”林绍学说着,便走近温令儿,想要查看温令儿手里的东西。 温令儿连忙一把拾起圆章随意扔进袖袋中,继而展开信纸,转移话题道:“没事,不过是一枚圆章,只是一时被丑到了,有些惊讶罢了。” 然而这话说出来她是不信的,那枚圆章上头的小像雕刻地栩栩如生,连头发丝儿都能看到,一看便知制作这枚圆章的人耗费可多少精力和时间,可那又如何呢? 林绍学看着温令儿专注的眉眼,虽然看向信纸,可却出了神,好似透着薄薄的纸张看向别处,眸子清澈,含着几分她都未曾察觉的温柔之意,他的直觉告诉他,这封信定然不简单。 “不知是谁送给表妹的东西?莫不是京都少年郎给我家喃喃的情诗?”林绍学并未显露半点情绪,而是温和打趣道。 温令儿一听,只觉得面上燥热,她微微抬眼看向林绍学笑道:“表哥多想了。” 言罢,她便低头专心致志看信,不过一会儿,眼底的笑意便淡了几分,她紧紧握着椅子把手,一目十行读完那封信,读到最后 分卷阅读212 一个字时,脸上彻底染了寒意。 “霍祁年这个乌龟王八蛋!”温令儿气得小脸通红,将信件撕了一个粉碎掷在地上,手肘不小心扫落桌上茶盏,只听得清脆的碎裂声,茶盏四分五裂,茶水如数洒在纸张上,晕开墨水,地上顿时乌黑一片。 些许茶水飞溅到少女素粉色的裙摆上,显得极为打眼,温令儿见状,气得又骂了几声,她还真是低估了霍祁年的脸皮,然而那封信的内容却又是如她所想一般,只不过那个不要脸的男人夹带私货罢了! 林绍学压根没来的开口让温令儿给自己看信件,然而看着少女气急败坏的模样,想必是霍祁年又做了什么惹得温令儿生气的事,不然温令儿不会这般恼火。 “喃喃,霍祁年怎么欺负你了,你说给表哥听,表哥给你出气!”林绍学连忙敛了思绪,开口安慰,一边说着一边打算去牵少女的手。 温令儿微微一闪装作无意躲过男人的触碰,她退后了半步,怒气冲冲道:“霍祁年让我去见他,说若是不见,就将我以前写给他的……乱七八糟的东西公布于众,他、他就是不要脸!” 虽然这只是应付林绍学的说辞,但的确是真的,温令儿悔得肠子都青了,她明明当初让弄巧将全部有关于霍祁年的东西都销毁了的,温令儿只觉得一阵头大。 林绍学闻言微顿,装作无意道:“他可说为何见面?霍祁年绝非善类,我唯恐他将你引过去之后,会伤害你。” “他知道父亲的消息,我不能放过任何一个能救父亲的机会,就算我和他势不两立,我也不在乎。”温令儿言罢,叹了一声,眼底皆是哀伤之意。 她话音刚落,便听得林绍学道:“喃喃,你等我,我向你保证,三日内,我一定将王爷救回来。霍祁年那厮城府极深,你还是别去见他了。” 他担心温令儿被霍祁年哄骗,到时候霍祁年若是提出条件,温令儿那般心软,一定不会拒绝的,她原就是什么也不懂的孩子,如何能禁受霍祁年的糖衣炮弹? 温令儿有些惊讶地看了一眼林绍学,他说的信誓旦旦,为何都是三日后呢,温令儿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想到霍祁年在信中提到的那件事。 她犹豫了一番,试探道:“表哥既然这么说,那我不去便是。只是你这般帮我,我如何为报?表哥想要什么东西么?只要是我能做到的,一定尽我所能。” 自然是有的,他想让她嫁给他。林绍学目光灼灼盯着少女,心里的想法呼之欲出,然而对上她清澈干净的目光,好似孩子一般依赖着自己,他心里一软,最后还是道:“我只想让你开心。” 温令儿曾被霍祁年伤过,不愿爱人,亦不愿嫁人,若自己太过着急,反而会将温令儿又吓回自己的小世界里,他好不容易走到这一步,自然不能捡了芝麻丢了西瓜。 “表哥以后想到什么直接开口便是。”温令儿别开目光,她自然知道林绍学为何这般对待自己,就如他曾经所说的那般他无论如何都会帮她。 可事实真会如此么?这个难说啊,这个人世间,人心是最不能试探的东西,不能往深处挖。 不待林绍学开口,温令儿又笑道:“表哥,今日忙了一天,你也累了,早点休息吧,我先去找哥哥了,他估计也快回来了。” 她话音一落,纤云便走了进来,看着自家姑娘和林公子和睦相处的场景,眼底不由染了几分笑意,她走过去道:“郡主,世子爷回来了,如今正在书房等着您呢。” 温令儿松了一口气,她看出来林绍学有话想说,然而她却满心疲倦,她不愿意继续装下去了,连忙点头道:“既然如此,那我就先过去了,云儿,你送一送表哥吧。” 林绍学看着少女的侧脸,知道如今多说无益,他点了点头,看着少女离开之后,才敛了眼底柔意,对站在一旁的纤云道:“你好好照顾她,夜间更要注意,别让脏东西去打扰她。” 纤云有些不明所以,然而并未深想,只点了点头,她看着林绍学的背影,抬步正要离开,谁知竟看到纪静婉正扶着肚子往林绍学走去,脚步走得很急。 她心里一转,正要看了究竟,便突然看到林绍学转过身来,纤云心里一顿,连忙躲了起来,过了一会儿没有动静,她抬头往那处看去,谁知早已经没了人影。 纤云揉了揉眼睛,顺着林绍学离开的方向一路走去,然而路上除了丫鬟婆子,再无他们半点人影,她叹了一声,正要去书房,谁知此时便听到了争执声。 “林绍学,你别做梦了,这个孩子我不会流掉的,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说话的人正是纪静婉,她声音透着哀切之意,让人听了不由动容。 不待纤云深究孩子是谁的,便又听到林绍学冷声道:“你想要什么?除了名分,其他的东西我都能给你。” “呵,当初说喜欢我的人是你,如今竟翻脸无情?你当我不知道,你接近温令儿不过是为了此次秋狩的印章罢了!你……” 纪静婉说的这番话顿时将纤云惊得目瞪口呆,不待她回神,又听到林绍学威胁女子:“闭嘴!我做 分卷阅读213 什么还轮不到你多嘴!你若想活着就该安安分分的,别动什么歪心思,你若逼我,我不会让你好过,大不了鱼死网破。” 纪静婉此时没了说话声,然而纤云能听到她急促的呼吸声,纤云意识不妙,连忙转身离开,这件事不知真假,可……可绝对不是空穴来风,她一定不能让自家姑娘不明不白就被男人哄骗了去。 然而谁知此时,纤云跟前突然出现了一个小丫鬟,朝着她笑道:“纤云姐姐,你怎么在这里?郡主着急找您呢,是有要紧事让您过去。” 此时周围突然寂静无声,纤云连忙拉着小丫鬟的手朝着书房的方向跑去,然而还没跑出几步,身后的小丫鬟突然停在原地。 纤云转头查看时,便看到小丫鬟朝着地面倒了下去,她心道不妙,正要转身逃跑,此时后颈传来一阵刺痛,她只觉得眼前一黑,隐约看到一道人影,就彻底没了直觉。 此时的温令儿正在书房等着纤云,她虽然同林绍学说不去找霍祁年,但她还是想亲自去会一会霍祁年,她想听一听他到底有什么说辞! 坐在一旁的温瑾枫看着正在发呆的妹妹,黛眉紧蹙,原本蓄着笑意的小嘴也微抿着,一看便知道她在担心父亲,温瑾枫心疼道:“喃喃,父亲一定不会有事的,你放心,哥哥一定将他带回来。” 温令儿闻言,抬头看向自家兄长,她苦笑道:“哥哥,为何他们为了利益要害无辜之人呢?父亲明明什么也没有做错啊。” “喃喃,在这个世间,所有人都不是独立的,我们都伸出这趟浑水中,注定是离不开了,不过你放心,哥哥一定会亲手将你带出这肮脏无比之地。”温瑾枫自然不喜欢温令儿担心此事,他将眼底倦意敛起,宠溺地摸了摸自家妹妹的脑袋。 正当两兄妹说着话时,此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温令儿正疑惑,便听到有人气喘吁吁道:“世子爷,郡主殿下,纤云……纤云姑娘失踪了,林公子也受了伤!” 第95章 人心难测 温令儿闻言顿时愣在原地,连忙看向自家兄长,两人面面相觑,她连忙打开门道:“怎么回事!” “回郡主,奴才赶到那处时纤云姑娘已不见踪影,还有那位纪静婉姑娘也不知去向何处,只有林公子昏倒在地,身上还放了一个锦囊。”小厮说罢,将手中锦囊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动,接过手中锦囊,继而看向温瑾枫道:“哥哥,你也累了,先去歇着吧,这些事由我来处理,这几日怕是不太平。” 温瑾枫看着少女原本略带几分孩子气的眉眼不知从何时开始突然变得坚毅,他心里微微一痛,觉得自己并未尽到兄长的责任,明明她应该像其他贵族小姐一般被捧在掌心中呵护。 他眉眼皆是倦意,叹了口气道:“喃喃,你辛苦了,这些事原该我这个做兄长的来承担,谁知我这般没用,不仅找不到父亲,还让你这般辛苦。” “哥哥说什么傻话,既然是一家人便是有福同享,有难同当,没有你吃苦我享福这种说法,你若是继续这般,我可就真生气了。”温令儿走过去重重锤了一下温瑾枫的肩膀,眼底露出几分无奈之意,能被兄长这般疼爱,她自然是感动的,但如今事关重大,也许涉及朝堂争斗之事,她如何能心安? 温瑾枫闻言笑了笑,长舒一口气,伸手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往周围打量了一眼,继而低声道:“妹妹,父亲失踪之事过不久就会传到所有人耳中,有人必定会向陛下提议延迟秋狩,到时候若父亲迟迟不出现,那些人一定会让陛下重择人选,到时候父亲才真是性命垂危。” 温令儿知道温瑾枫话中何意,如今父亲失踪的消息还暂且保密,他们能拖延的时间也就短短五六个时辰,然而那些人不可能会让父亲出现,到时候陛下被闹得心力交瘁时,自然就会指定人选代替父亲的位置,而年纪轻轻的他们绝对不在那个人选之内。 即便那个人选是暂时的,但只要权利在手,他们便会架空其中职位,会来一次大换血,所以就算是等父亲出现了,到时候也已来不及,父亲不得不将那枚印章给出去。 “陛下明明知道父亲不理朝堂之事,又为何以秋狩来牵制父亲?”温令儿虽是这般问,可答案是什么,她已经猜了个大概了。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眉眼紧蹙,忧心忡忡,他伸手抚上她的内心,温柔笑道:“别担心,父亲一定不会出事的,我已经将他找回来。” “哥哥,明日怕是还有一大堆事等着我们呢,你先去歇着吧,我去表哥那处看看。”温令儿言罢,又嘱咐小厮细细照看温瑾枫,继而往林绍学住的房间走去。 她一人走在路上,听着周围虫鸣鸟叫,心里沉闷无比,天气越发冷了,她看着天边如火般绚烂的晚霞,长叹了一口气,继而低头低头打开手中握着的那个锦囊,里头掉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写了短短的一行字:对不起,我愧对你的好意,你的侍女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所以…… 剩下的内容虽然并未言明,但温令儿知道纤 分卷阅读214 云如今的确是被人劫走了,她沉默许久,方才朝着暗处比了一个手势,此时有两个女暗卫悄然声息出现在她背后。 这两名暗卫是明德王送给她的,在之前送她的生辰礼物中提到了只要她需要,暗卫无处不在,她以前只当明德王哄着她玩,如今听着暗卫的声音,才知道他对自己的疼爱,温令儿只觉得鼻子发酸。 两个熬暗卫恭敬道:“属下南琴/北筝见过郡主,不知郡主有何吩咐。” “你们去查一查今日来府里的那个红裙女子,到底是不是她带走了纤云,亦是会不会还有其他真相,查探清楚,将她们两人找回来。”温令儿言罢,揉了揉眉心,听得暗卫应了一声,她心里微微一定,便转身朝着林绍学所在屋子的方向走去。 她刚到门口,便看到邓嬷嬷守在门外,邓嬷嬷见了她来,脸上即刻染了和蔼的笑意,行了一礼道:“老奴见过郡主,如今夫人正在里头和大公子说话呢。” “嬷嬷无需多礼,表哥的伤势如何?可查出是谁干的?”温令儿眼底的冷意早就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担忧之意。 邓嬷嬷看着少女贴心的模样,越发喜欢温令儿了,她慈爱道:“郡主别担心,公子的伤口已经止住血了,并无大碍,不过就是一直念着您呢,如今见了您来,想必伤痛都能减了一半了。” 温令儿看着邓嬷嬷满是深意的笑容,她心里微微一滞,正要开口,便听得屋内传来一声轻柔的女声道:“可是喃喃来了?快进来!” “姨母耳朵真尖呢,我正在同邓嬷嬷说到表哥的伤势怎么样了。”温令儿笑着进了屋,便看到明氏温柔地看着自己,眼底皆是宠溺之意。 “你表哥皮糙肉厚,养几天就好了,我倒是担心你,这么大的事情为何不派人告诉我?若不是你表哥说漏嘴我还不知道!”明氏佯装怒意看向温令儿。 “姨母,您本来就被琐事缠身,为了后院之事筋疲力尽,令儿心疼你,左右令儿如今也长大了,能够应付这些事,就算搞不定,不是还有表哥吗?”她心里微微一暖,走过去依偎在明氏身侧,笑眯眯道。 此时躺在榻上的林绍学看着少女撒娇的模样,眼底露出几分温柔之意,附和道:“母亲,你放心吧,我会陪在喃喃身边的。” 温令儿闻言看向男人,眼底染了几分笑意,继而道:“表哥,方才是怎么回事?云儿为何会被人抓走?” 林绍学看着少女眼底的疑惑惊讶,还有对纤云的担心,他知道纤云对她极为重要,可谁让纤云运气不好,偏偏就听到这个秘密了? 他不会杀了她,但是这辈子,纤云也见不到温令儿了,他会替温令儿给纤云找个好人家,他敛了眼底身子,叹了口气,将方才之事如数道来:“你去书房之后纤云也离开了,我那时正打算出门,着人去查一查王爷的踪迹,看能不能托人帮忙,谁知还没出门,便听到那位纪姑娘和纤云的争执声,她说纤云听到了她的秘密了,还威胁纤云若是敢泄露就杀了她。” 林绍学缓了缓,皱着眉头,捂着伤口,看着极为痛苦,温令儿正要开口,便听得他又道:“我想着纤云对你是极为重要之人,自然要帮她一把,谁知小看了那个女子的武功,还没带纤云离开,手臂就被她刺了一刀,最后醒来时,发现纤云和那个女子早已经不见踪影。” “表哥,对不起,若不是我执意将她带回来,纤云和你也不会出事,你放心,我一定会找到她,让她付出代价。”温令儿看着林绍学脸色苍白,无精打采的模样,不由叹了一声,若真相如此,那她就是引狼入室了。 “不怪你,只怪人心难测。你心肠软,换做是我也会动恻隐之心,你别有太大负担,那个女子不简单,如今王爷之事还未解决,她暂且放一放吧。”林绍学自然不希望温令儿去找纪静婉,他已经安排好一切了,纪静婉必死无疑。 “是啊喃喃,这不是你的错,只不过以后还是要多个心眼,如今王爷失踪,难免有心人趁机而入。”明氏温柔注视地温令儿,伸手摸了摸她的脑袋。 温令儿顺着点了点头,乖巧笑道:“让姨母和表哥担心了,我一定会吸取教训的。” “喃喃,对于那枚印章,你打算怎么办?若是陛下冲着择新的人选,我怕到时候那些人会一不作二不休杀了王爷。”林绍学看着温令儿顺从的模样,同方才对着甄府发飙的样子,简直判若两人,他今日方才真正领会她的本事。 若是自己太过主动着急,反而容易露出破绽,温令儿虽然看着乖巧听话,实则心里有自己的算计,不可能会听信他的一面之词,也不可能会轻易将整个王府交到自己手上。 温令儿闻言看向林绍学,男人目光坦诚温和,犹如善解人意的大哥哥一般让人不由自主想剖析心语,她心里动了动,笑眼弯弯道:“所谓人选,不是看谁能胜任,而是看谁能制衡这风起云涌的局面,陛下自然不会轻易定夺,我们不能被动,我打算去争取这个位置,表哥能帮我吗?” 她说完这番话,别说林绍学,便是连处事不惊的明氏都变了脸色,温令儿如此平静分析其中 分卷阅读215 利害,是他们意料之外的。 “喃喃,你长大了。你尽管大胆去做,姨母一定会支持你。”明氏欣慰地摸了摸温令儿的头,眼底含着一层湿意。 林绍学微微一愣,对上少女的笑眼,不由自主地点头道:“自然,只要是表妹想做的事,我一定在所不辞。” 他如今只要待在温令儿身边,就能掌控全局,不仅能坐收渔翁之利,还能抱的美人归,如今温令儿能依靠的人只有他了。 “那这几日就麻烦表哥了,你今日好好休息,明日才是真正的硬仗。”温令儿笑着开了口,正要起身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着林绍学摔去,位置不偏不倚就在压在他的左臂上。 只见此时,男人飞快移开左臂,伸出未受伤的右手扶住了她,温令儿飞快看了一眼抱的严实的左臂,眼底露出深意。 “表妹,你没事吧?”林绍学看着少女微微发愣的模样,忍不住担忧问道。 温令儿闻声回神,微微退后了一步,收回自己的手,心有余悸道:“这几日心神不宁,方才差点闯祸,多谢表哥扶住了我。” 林绍学笑着摇了摇头,想要揉了揉少女的小脑袋,才发现温令儿不知何时退了好几步,他有些尴尬地收回手,温和道:“今日你也累了,回去好好休息吧。” 温令儿点了点头,同明氏和林绍兴行了一礼便出了房门,往自己住的院子而去,她总觉得不对劲,然而细细深究时,却又不知何处出了问题。 她心里烦躁不安,不想见人,便随意挑了一条幽静的小径漫步散心,她快走到院子时,便听得围墙那处传来了说话声:“你听说了吗?郡主的婚期将近啊。” “你瞎说什么,王爷如今生死未卜,郡主今日连午饭都没吃,怎么可能有心思操劳那些没影儿的事?” “我没胡说,这是宰相府的小厮昨夜喝醉酒说的,听说王爷如今安然无恙,只不过还没到出现的时机,等时机成熟,王爷回来,郡主的喜事也就来了。” “这……这可就奇了怪了,林公子这般宠爱郡主,既然知道王爷的下落,为何不同郡主言明?这样说不定还能博得郡主青眼呢。” “说不定林公子有自己的思量,也许明日就将这个惊喜告诉郡主了,主子的心思我们哪能猜的透啊。” 温令儿静静听着围墙那边的小丫鬟叽叽喳喳议论着,面无表情,然而心里却是掀起了惊涛骇浪,她想到了霍祁年今日送来的那封信里写的一句话:真假难辨,喃喃小心。 她摇了摇脑袋,只觉得可笑,何时霍祁年说的话也能信了,她听着议论声越来越近,知道那两个小丫鬟正往自己这边走来了。 虽然此时已是黄昏时分,暮色四合,但一个大活人站在这里还是能看到的,她慌不择路,连忙跑到围墙旁的桂花树后头躲了起来。 她刚躲好,便看到那两个小丫鬟经过,又笑着走远了,她看着她们的背影,又看了看自己狼狈的模样,后知后觉意识到,这明明是自己的地盘,为何同做贼心虚一般? 温令儿自嘲地笑了笑,整了整裙衫,正打算离开,此时眼前突然一黑,背后便触到一温热感,熟悉的冷香扑面而来。 她心里大骇,连忙从袖袋中掏出匕首,往后头刺去,然而那人早就料想到她的举动,轻而易举打落她手里的匕首,一个转身,便将她禁锢在墙角。 温令儿如今双手都被那人紧箍着,压根挣脱不得,她气得小脸通红,脆生生骂道:“你不要脸,给我松手!” 男人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其中,覆盖地严严实实,他温柔摩挲着少女纤细柔软的手腕,凤目微眯,俯身凑在少女耳边,嗓音低沉道:“殿下,数秋未见,别来无恙。” 第96章 他的自白 男人声音低沉温柔,同以往冷漠疏离的模样大不相同,宛若换了一人,然而温令儿只觉得头皮发麻,霍祁年让她感到恐惧,她如今依旧记得他掐住自己脖子的恐惧感,一股寒意自尾椎攀上背脊,让她不由心里一跳。 她放平呼吸,极力隐藏着自己颤抖的声音,咽了咽口水道:“你……你放开我。” 少女无助的模样落在男人眼中,好似同被母亲杀死的那只猫儿一般,在井里哀哀叫着,他亲眼目睹那只猫儿死去,他在井边呆了一个晚上,祈求着有奇迹出现,然而并没有。 可温令儿并非那只猫儿,她不需要他拯救,她可以自我救赎,然而他却非他不可,她那时候犹如一道光撕裂开他精心构造的黑暗,若她再次离开,他的下场,同那只猫儿,并无不同。 “喃喃,我有话对你说。”男人薄唇微抿,大手不轻不重掐着少女的腰肢,灼热的目光在她的娇靥上流连忘返,他已经许久未曾见过她了。 原以为自我放逐就能将以前的事抛之脑后,然而少女即将嫁给林绍学这一消息犹如石破天惊,将他砸了个头破血流,心里的嫉妒犹如疯长的杂草,瞬间将他淹没其中。 “霍将军好好的大门不走,在此处出现就是为了说一些毫无意义的话么? 分卷阅读216 ”温令儿也不挣扎,她知道自己压根无法挣脱男人的束缚,她冷冷对上霍祁年的目光,嘲讽笑道。 她和他已经许久未见了,看着曾经熟悉的男人,只觉得陌生至极,明明他们只要各有各的阳光道就好,可霍祁年的死缠烂打生生将两人的关系变得复杂,她极为厌恶被人控制的感觉。 “明德王有令,不允许将军府任何一人踏入此处,我知道你厌我,可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霍祁年极为耐心,眼底含着无尽的温柔之意,好似温热的潮水一般,将温令儿吞没。 “你知道我有多讨厌你,且不论你说什么,你应该知道就算你将心掏出来,我也觉得恶心,不过既然你想说,那就说完再滚吧。”温令儿如今压根没心力同他纠缠,他越是排斥,他缠得越紧,与其这样,不如让他一次性说个够。 少女的话语直白无比,顿时化为尖锐的利刃重重扎在他心上,明明已经彻底死了的心,如今又再次活了起来,他知道,只有在温令儿身侧,他才有活下去的希望。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苦笑,凤目幽深,他虚着双臂,不敢靠得太近,唯恐温令儿一心生厌恶,他沉声道:“还记得以前我同你说的故事么?不过那时,我并未说给你听,如今时机到了。” 温令儿并不言语,只低低垂着头,霍祁年看不清她脸上的神色,他眼底露出几分痛意,继而将自己的故事缓缓到来。 他的父亲是皇帝亲封的镇国将军,长年镇守雁城,他母亲是尚书独女,一次巧合之下两人结识,他母亲对父亲一见钟情,甚至说出非镇国将军不嫁的话,以死相逼。 老尚书疼爱女儿,自然是舍不得女儿受苦,便亲自去求了陛下,赐了一道圣旨,两人便喜结连理,不过两年,便生下了他,原本父母相敬如宾,家庭美满。 然而不知为何在他五岁那年,父亲突然不归家,任是谁去问,也只得一句“职业在身,不便归家”应付,母亲以死相逼,两人发生矛盾,最后他母亲同他父亲越走越远。 他母亲的翘首以盼,最后盼来了他在雁城养了外室的消息,他那时不懂得外室为何物,只知那个消息,让母亲整日以泪洗面,整个人犹如一朵突然枯萎的花,彻底没了生气。 原本温柔体贴的母亲,一夜之间突然变了一人,稍有不顺意,她会对他破口大骂,重则罚跪祠堂,一跪就是一两日,他又冷又饿,有时只能偷偷从厨房偷吃的,若是被发现,便是一顿毒打。 那个时候他不懂母亲为何如此,不过每次母亲对他撒过气之后便会后悔,一边给他擦药,一边流眼泪,当着他面细说父亲的错。 他一直觉得是他的原因,才导致父母感情产生隔阂,所以无论母亲如何打骂他,他选择默默忍受,直到九岁那年,母亲亲手杀死他养的猫儿,他才知母亲从未将他放在心上。 她将对父亲的不满,如数撒气在自己身上,他的往事,全都是笑话和欺骗,皆是这个京都最肮脏的东西,爹不疼娘不爱,他的生活,全都因为一个陌生女人的存在,变得黑暗。 十岁那年,父亲从雁城归家,理由并非是为了看望他们,而是为了救人,听闻那个女子生了小女儿,需要补身子,所以特地回来取药材,母亲气得早产,生下了霍珍若,失血过多,差点撒手人寰。 他曾经问过父亲,那是一个怎样的人,他记得父亲说那是一个不同于这个世间女子一般的人。 少年时,他跟着父亲去了一趟雁城,并未见到那个女子,倒是远远看了温令儿一眼,那时小姑娘不过七八岁,穿着一身红白相间的衫裙,迈着小短腿,小脸蛋肉嘟嘟地软的不像话,像是糯米团子一般,缠着兄姐给她买糖吃,笑容无忧无虑,天真无邪。 他那时就想,这样的笑不该存在,凭什么他活在黑暗中,而她却踩着自己的痛苦,活在阳光底下?他想看着她慢慢失去笑意,让她经历如同自己儿时那样的痛苦,甚至加倍奉上,他想亲手摧毁她。 他一直处心积虑谋划,躲在暗处看着她慢慢成长,终于在她即将说亲的那一年等到了机会,温府家主意外死亡,少女的母亲也去世了,他知道,他一直等待的机会终于来了。 他找到了温府主母,同她做了交易,让她伸出绝境中,而自己犹如从天而降的神明将她从水火之中拯救出来,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少女对他生了喜欢之情。 霍祁年说到此处便止了声音,看了一眼温令儿,少女眉眼动了未动,他心底一片苦涩,又沉声道:“喃喃,是我错了,你母亲同我父亲本就没有男女之情,只不过是我父亲一厢情愿罢了,而我……” “而你却不顾真相如何,亲手将我逼上绝路,若非我走投无路时遇到我父亲,如今我怕是早就成了地下亡魂,那你会后悔自己的所作所为么?”温令儿打断男人的话,冷笑道。 “喃喃,我后悔了。若我早日醒悟,便不会如此,一切都是我的错,我还能弥补么?”霍祁年听着少女的质问,他如今说再多也没用,毕竟,是他做错了。 “你放过我,就是弥补。”她虽然心里生气,可霍 分卷阅读217 祁年整个童年几乎处于黑暗之中,她若是咄咄逼人,无异于伤口撒盐。 这个世间,不是所有人都能顺利成长,不是所有人都能拥有美好的童年,有些人以童年治愈一切,而有些人却只能以一声来修补残缺的孩提时光。 事情到此处就应该彻底画上一个句号,她不想继续和霍祁年再次陷入僵局之中,他们都是需要救赎的人,两个互相伤害的人,如何能互相救赎呢? 霍祁年察觉到少女毫无波澜的语气,她依旧低着头,他压根看不清她心里所想,他心里微微一紧,下意识一把掐住了少女的下巴,迫使她对上自己的目光。 “喃喃,要不这条命,你拿去如何?”男人原本平稳的声线终于染了几分焦急之意,相对于温令儿讨厌他,他更害怕和温令儿之间彻底没了联系。 温令儿看着男人犹如孩子一般,心里有些吃惊,在她的印象里,霍祁年从来不会让别人读出他的心思。 她冷着眉眼道:“霍祁年,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我如今已经有喜欢的人了,你别逼我。” 霍祁年闻言,彻底黑了脸色,温令儿察觉到男人周身突然散发出寒气,她心里紧了紧,便听得男人冷冷道:“是林绍学?” “不管是谁,已经同你无关了不是吗?你有心思管我喜欢的人是谁,不如好好去查一查程家小姐,看看头上是不是顶着一片森林呢,霍祁年,是谁给你的错觉,让你觉得我是那种心慈手软的人呢?”温令儿气得口不择言,她真想撬开霍祁年的脑子看看,里头都是些什么东西。 “我和她解除婚约了,喃喃,从此至终,我想娶的人,只有你一个,也只能是你。”霍祁年缓了语气,伸出手掌温柔抚上少女的眉眼,目光温柔专注,灼热非常。 温令儿闻言微顿,她看了一眼男人,跌落在男人温柔的目光中,她心里猛然一顿,连忙低下头,硬着头皮道:“你闭嘴,这种话以后莫再说了。” “喃喃,能否给我一次机会?这一次换我来追你好不好?”霍祁年单膝下跪,近乎哀求的语气,姿态卑微无比,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捧到少女跟前,如同她以前对自己那般。 温令儿看着曾经昂着头颅的骄傲的男子,如今甘愿跪伏在自己面前,她只觉得一阵恍惚,猛然间突然想起一年前被男人救出来时,也是这般仰望着他。 少女沉默不语,任由男人跪着,霍祁年凤目幽深,眼底情意翻涌,他看似平静,实则整颗心都悬在了针尖之上。 有风吹过,吹的枝叶发出一阵阵如潮水涌来的声响,将两人的呼吸声裹在其中,不知过了多久,好似天地几乎遗忘了两人一般,温令儿终于开了口。 “将军自重,我已同别家公子定了亲。” 第97章 臣甘愿奉陪 犹如当初他冷着脸对她说出那句话时,霍祁年终于感同身受她当时的痛楚,他此时此刻明白当初他说出那句话时,无异于是亲手拿着锋利的刀去剜她的心。 这一切,皆是他自作自受罢了,锥心之痛好似潮水汹涌,瞬间将他砸得晕头转向,他紧握着少女细腰,好似再次掉入了孩提时曾将他囚困的那个漩涡之中。 温令儿静静看着男人,她终于让他体会到了自己当初的痛苦,可心里并无喜悦之意,她只觉得累极了,同霍祁年周旋,原本就不是一件轻松的事,两个人如今说开会更好。 她叹了口气,一边从男人怀里挣脱,一边淡淡说道:“霍祁年,我们放过彼此吧,过去的事情已经过去,当初是你亲手将我推开的,我为了你差点丢了命,如今你又想做什么呢?” “当初是我不知自己心意,我爱你啊喃喃,从见到你的第一面起,就知道这一世深陷其中。”霍祁年自温令儿失踪那次事件之后,便彻底明白了自己的心意,若说他对温令儿充满怨念,不如说他活下去是为了她。 这个世间,从未有人会朝他露出那般真诚又充满期待的笑,明明他是为了报复而去接近她,谁知将整颗心都赔上了。 温令儿听了只觉得可笑,他伤她彻底,如今又说喜欢了?她冷笑道:“你的喜欢我真承受不起,若是喜欢,为何对我次次冷漠相待?为何会同程珠玲定亲?为何会将我兄长逼入绝境!你让我觉得虚伪至极。” 少女看向他时,眼底皆是嘲讽之意,他知道这是他活该承受,他并不担心,他害怕的是温令儿真的离他而去。 “喃喃,因为我不知如何面对仇人的女儿,明明爱,却不敢触及,唯恐伤了你,唯恐我母亲对你出手,不曾想最后还是伤了你。 至于程家,我从未在意过其他女子,当初定亲,也是因为娃娃亲,我想不过名义夫妻,成婚之后,我就能名正言顺得到你,我……” 霍祁年话还未说完,便被温令儿甩了一巴掌,声音极为突兀,他被这巴掌扇的微微侧头,嘴角渗出一丝鲜血,他有些错愕,却是庆幸。 “你疯了,你有没有想过这样会毁了她,更会毁了我,你凭什么为了自己来牺牲两个女子的人生!”温令儿如今得 分卷阅读218 知霍祁年的种种谋划,只觉得恶心至极,即便他一直喜欢自己,她也觉得这份喜欢恐怖无比。 “喃喃,那我该如何?你教教我,如何爱一人,我翻阅了古籍,问了浪迹情场老手,他们说法不一,却又说顺心而为。”霍祁年看向少女,目光充满疑惑和迷茫,好似迷路羔羊,站在十字岔口,就算有路,也不知怎么走。 他家庭可谓是四分五裂,他的母亲压根没教会什么是爱,如何爱一个人,他只知道,对于中意之物,想到得到,必须不择手段,对于中意之人,亦是如此。 温令儿头一次见男人露出如此神态,他原本薄凉的凤目,此刻竟然覆了一层水汽,眼眶微微红了几分,宛若一个男孩,因粗心大意丢了心爱之物,又怕受到责罚,迷茫无措。 “你……你这是哭了么?”温令儿惊了好一会儿,突然不知说什么,便随意扯了一句话问道。 霍祁年闻声,微微一顿,伸手抚上眼睛,眼角不知何时湿润,他记得上一次哭时,是为了那只死去的猫儿。 “喃喃,我可以哭吗?”霍祁年定定看着少女,小心翼翼问道,话音刚落,不待少女应答,便将头埋在少女温暖的颈间。 熟悉的少女香味扑面而来,将他周身寒驱逐,这是他渴望的心安,他如今就呆在最安全的地方,不怕背后有人捅他一刀,就算是温令儿会杀他,他也甘之如饴,死在所爱之人手里,也算是死得其所。 温令儿微微一愣,她正要推开他,谁知刚碰到男人的手臂,便听到男人低沉的哽咽声,极为隐忍,却又悲伤无比,好似山林中形单影只又受了重伤的猛兽,只能独自舔舐伤口,她能感受到颈间触及的温热感,那是泪水,他真的哭了。 她无奈叹了口气,即便是真的厌恶他,可不知为何她却无法狠心将男人一把推开,明明对他恨之入骨,明明自己才是那个被抛弃的人,为何如今却觉得莫名心酸呢? 秋日的风呼啸而过,将满树的桂花香惊落在黄昏的余晖中,两人身上覆了一层柔和的光晕,少女发间缀着稀碎的桂花,两人站在花团锦簇的桂花中,被排山倒海的香气淹没,整个天地突然变得极为宽阔,只剩两人立于此处。 不知过了多久,男人终于止住哭声,温令儿动了动肩膀,只觉得颈肩酸痛,此时就算是想推开他,手中也没了力气,她无奈道:“你若是继续哭下去,我的手该废了,你这是在求原谅还是谋害我呢?” 少女嗓音脆生生的,又带着独有的娇软意味,比桂花糖还甜上数倍,他微微抬头,对上少女的目光,嗓音嘶哑道:“喃喃,对不起。” 男人哭过,低沉的嗓音中带着些许鼻音,原本冷漠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冷面修罗,如今如同一个被抛弃的孩子一般,小心翼翼看着自己,博取同情。 “好,我知道了,你若没有其他事,就回去吧。”温令儿就算是想发脾气,如今也被男人的哭声磨没了,她若是继续同他纠缠,指不定又被他骗了去。 少女的语气不似方才那般冷漠,他有些惊诧,原来哭也是能解决问题的,思于此,他又道:“喃喃,我以后若想哭,来找你好不好?” 温令儿闻声,不由扯了扯嘴角,她又不是知心大姐姐,这个男人还真是给点颜色就要开染坊了,她又冷了脸色,淡淡道:“你若想哭,就自己蒙着被子哭去,来找我做什么?我又不是你……” 说到此处,温令儿止了声音,母亲二字最终还是没说出来,毕竟对于霍祁年而言,他以前是一个可怜没人爱的孩子,从某种程度上说,他是一个感情孤儿。 “我知道,只不过这世间我唯一能信也只敢信的人,是你。”霍祁年知道她想说什么,可她并没说,她就算恨自己,也没有拿他的软肋攻击他。 温令儿对男人突如其来的温情弄的有些不自在,她尴尬地移开目光,“你该离开了,若是继续待在此处,被当做刺客我可不会救你。” “喃喃,我今日来,一是为了见你,二是为了告诉你,你父亲平安无事,只不过他……总之,他一切平安,你无需听林绍学瞎扯。”霍祁年欲言又止,他心疼她小小年纪要应对那些城府极深之人,然而又怕自己言多必失,让她生了担忧之意。 温令儿敏锐察觉到男人话中的深意,她连忙道:“你怎么会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他怎么了?为何你们都这样,明明可以说清楚的事,为何偏偏敷衍我?” 她今日本就难过,先是父亲失踪,后又是纤云被劫,如今林绍学也受了伤,这一切事情为何争相都来了? 霍祁年看着少女难过的目光,他无比心疼,想起那个女子的嘱托,凤目幽深,到底是沉声道:“你父亲如今昏迷不醒,为了救甄察撞到头,伤势严重,不过你放心,他不会出事。甄察的确受人胁迫,然并非我,我看不上那种软骨头,胁迫他的人我并不知,我只知林绍学和主导此事之人有牵扯。” 寥寥几语,温令儿便将今日之事联系起来,她没想到霍祁年会亲自来同她说这些,她如今并不想理会其他,她只想去见父亲。 “我能去 分卷阅读219 看他么?为何父亲不能回来?若是父回来,这一切困境就能解决。”温令儿有些着急,不自禁便一把拉住了男人的袖间,姿态透着依赖之意。 少女黛眉紧蹙,眼底皆是迫切和担忧,她他几乎是下意识的便抚上少女的眉心,温柔安慰道:“喃喃,事情没有表面那般看着简单,此次牵扯的人除了朝廷官员,还有皇子,目的虽是为了从你父亲手中夺走印章,实则是别有目的。” “那你插手此事,又是因为什么,你既然知道我父亲的下落,为何这般遮掩?” 他原不打算插手,可那些人盯上了温令儿,林绍学更是打算借着此事威逼利诱让少女嫁给他,他并不喜欢温令儿,他是为了权力身份,若明德王死了,他如愿娶了少女,身后就有庞大的支撑,温瑾枫压根翻不了什么水花。 而林欠虐借着明德王府郡马的这个身份,林绍学在京都必定如鱼得水,甚至于谋求更大的利益,到时候温令儿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 然而重要的不是这些,他关心的是林绍学并不爱她,到时候若负了她,她必然会伤心,他已经伤了她一次,不能再让其他男人夺走她。 “喃喃,无论你是否相信,我介入此事是为你,为何不带你去见明德王,是有那个人的授意,那个人是谁,等时机成熟,一切自然水落石出。”霍祁年以后要如愿娶温令儿,大半部分的决定权还是在那个人手中,而且他也不愿温令儿劳心伤神,这些事原本就不该让她一个人承担。 “我为何信你?你如今并无证据证明我父亲的下落,你如今说的好听,然而我却不敢信你。”温令儿今日经历了太多事,她听看着男人笃定的模样,犹如当初毅然决然将他自己救出来那般,她害怕他故技重施。 霍祁年早就料到的,温令儿如今宁愿相信一个从半道上捡回去的人,也不会相信他,他心里猛然一痛,却不得不受着,他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凝神一看,霍祁年手中的荷包,样式熟悉,她取过细细一看,正是自己亲手缝制的,同温瑾枫身上佩戴的荷包是一对的,她打开荷包,里头放着一枚平安符,是自己去庙里求来的,如此一看,霍祁年真的没有骗自己。 温令儿此时终于长舒一口气,这个荷包父亲一直贴身收藏,并未显于人前,霍祁年虽然不可信,但是他此番说的的确是实话。 “喃喃,这一次我真的没骗你,若是我真的骗了你,下次你拿着那把匕首,从这里刺进去。”霍祁年从地上拾起那把匕首,是自己送给她的,他没想到,温令儿一直贴身带着。 “所以接下来我应该做什么?”如今父亲已经安全,既然霍祁年说时机未到,她也不必揪着过去为难他,在父亲安全回来之前,她必须做些什么。 霍祁年将手中匕首还给温令儿,沉默半晌,方才沉声道:“你,果真同林绍学定亲了?我知道不该问,若你不愿说便不说。” 男人同以前决然又不分青红皂白威胁人的模样大不相同,如今他好像一个委曲求全的人,温令儿只觉得别扭,她有些无奈道:“这些事我如今没有心思理会,我只想让父亲安全回来,若非如此,我也不会同你在此处浪费时间,你明白我的意思吗?” 她不想解释什么,也没有同霍祁年说明的必要,有些东西一旦错过,早就回不来了。 少女眉眼隐隐带着怒意,霍祁年知道她如今已经不耐烦了,他虽然介怀,但也不是非得弄清楚,若真的已经定亲,在温令儿这处没办法,那便从林绍学下手。 霍祁年略略思索,还是说道:“喃喃,今日那个女子曾是林绍学的门客,武功了得,她使了手段同林绍学有了那等时,如今怀了林绍学的孩子,你若嫁给他,往后这种事只多不少,他原就是见一个爱一个的人。” 这番话落在温令儿耳中,她竟不觉得惊讶,也许是潜意识里认为林绍学做出这种事很正常,怪不得今日林绍学一直同自己提及纪静婉,想到此处,纤云和纪静婉的失踪也有了定论。 “怪不得,所以他对纤云和纪静婉下手了。”温令儿冷笑出声,她之前还真以为林绍学的确是好人,无论感情如何,起码在面对自己时,他是坦诚的。 然而如今一看,事实并非如此,不待她多想,霍祁年又道:“纤云的下落如今我已着人去查探,不出明日就会有消息,至于那个女子,你打算如何?” 温令儿闻言,极为自然接过话头道:“我自然不会为难她,毕竟孩子无辜,至于其他,应该是林绍学来烦恼才是。” 她刚说完,便觉得不太对劲,她发现自己刚才好似非常习惯他的存在,曾几何时,她和他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如今一看,只觉得感慨。 “那我就安心了。”如此一看,温令儿必定不会嫁给林绍学,就算没有这件事,他也不会放手,男人凤目含着无限的温柔,薄唇勾起一抹温浅的笑意。 温令儿听着这话感觉不自在,然而细细一想,霍祁年好似也没有什么实质内容,她正想着,此时不远处突然传来呼唤声。 “ 分卷阅读220 郡主,您在哪里?” 温令儿闻言,心里一惊,连忙环视周围,此时才后知后觉,暮色已经深如水,她方才专注于同霍祁年说话,压根没注意到时间的变化。 “时辰不早了,你先离开吧。”温令儿摆了摆手,打算推开男人离开。 霍祁年一把握住少女的小手,再次将人圈在怀里,他目不转睛盯着眼前人,思虑良久,心里有千言万语想说出口,然而最后却只了一句,“喃喃,注意安全。” 温令儿并无任何反应,她淡淡扫了一眼男人,“话若是说完了,那就放手吧,你若是继续待在此处,怕是有人会认为我私会外男。” 少女话音一落,霍祁年并未松手,面色露出几分喜意,他凤目微眯,嗓音低沉道:“那臣当殿下面首如何?一切以殿下为尊,殿下说什么,臣就做什么,只要殿下想做,臣一定奉陪。” 第98章 如意算盘 温令儿吓了一跳,只觉得鸡皮疙瘩起了一身,男人这种近乎诡异的温柔,让她猛然清醒了不少,她差点被他用言语糊弄了去,他比任何人都了解她。 “霍祁年你可以要点脸吗?若没什么事就赶紧滚,别给我添堵,你应该知道,我如今同你有交易,仅仅是为了我父亲,并不是原谅你。”温令儿白了男人一眼,挣脱男人的手,冷声说道。 他看着少女眼底的疏远之意,知道是自己有些得意忘形了,他收回手,嗓音低沉道:“臣遵命,是臣太着急了。” 他话音刚落,此时便传来一阵脚步声,继而便听得温瑾枫焦急的声音道:“喃喃,你在哪里?” 温令儿闻声,温瑾枫应当是朝着自己的方向寻来了,她脸色微变,知道是自己离开太久了,她连忙将男人一把推到桂花树里头,整了整衣裙,便打算离开。 霍祁年看着少女惊慌失措的模样,凤目含着笑意,虽然他想娶她,可他知道,温令儿不会轻易原谅自己,以及将军府曾经愧对过她的人,他不过是贪恋这短暂的相处罢了,他心心念念要娶她,可他知道,不过是奢想罢了。 温令儿看着男人,总觉得他好似有什么同以前不一样了,然而细细深究时,又觉得没什么变化,不待她多想,便听得身后传来男人醇厚的声音道:“喃喃,万事小心,保重。” 男人声音低沉有磁性,好似有风吹过,然而言语之中却又带着悲怆感,温令儿闻声看去,背后空无一人,她正疑惑时,手腕便被握住了。 “喃喃,你怎么一个人藏在这里?吓得我以为你被刺客劫走了!”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怔然的目光,心里又惊又怕,脸色严肃斥责道。 温令儿收回目光,敛了心神,随意扯了一个借口道:“哥哥,今日我太累了,看着此处桂花正好,便坐在这里歇了片刻,谁知道竟睡了过去,对不起,让你担心了。”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眉眼的倦意,就算心中有气,如今也全消了,他心疼道:“都是哥哥不好,让你这般疲倦,如今尉叔叔和伏梦姐也来了,如今正在书房等着呢,我们过去吧。”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眼底露出的红血丝,知道他也休息不好,想到方才霍祁年对自己说的话,她思索再三,还是打算说出口,她笑道:“哥哥,我有话对你说,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先去书房。” 兄妹两人相视一笑,牵着手朝着书房走去,他们离开不久后,便有一道人影出现在阴影处,正是霍祁年,他朝着身后两个丫鬟道:“保护好她,若有人不长眼睛,就替她料理了。” 身后霍青和霍白应了一声,两人作丫鬟打扮,正是她们方才在围墙那处议论温令儿和林绍学,其中霍青看着霍祁年眼底的冷意,想了想,还是说道:“主子,您真的想好了么?那么做不仅会让郡主彻底误会您,还会让您身处险境。” 霍祁年并未言语,负手站立在桂花树底下,身影被夜色淹没其中,他定定看着少女的背影,想着方才她被自己拥入怀中的柔软触感,最后冷声道:“这不是你们该问的。” 言罢,霍祁年迈着大步离开,霍青和霍白对视了一眼,两人皆是叹了口气,她们原以为此番主子同郡主说开之后,两人说不定冰释前嫌,谁知,主子这是在做最后的告白? “姐姐,主子为何要那样做?”霍青极为不解,明明主子压根不需要淌入这趟浑水,只需要作壁上观,坐收渔翁之利。 霍白无奈摇了摇头,她绕是混迹情场多年,也读不懂霍祁年的做法,虽然郡主如今对他颇有怨言,但是只要他姿态放的够低,郡主一定会心软的。 可如今他为了她,连命都不顾了,这种人真是十足的疯子,以前温令儿失踪,主子不吃不喝找了七八日,最后耐不住差点没醒来,如今为了心上人,怕是又要以命相搏了。 “唉,这也许是报应吧,主子以前将郡主伤的太狠,如今也算是自食苦果罢了,走吧,如今紧要的是保护郡主,若是郡主有半分意外,主子会要了我们的命。”霍白叹了一声,拉着霍青的手朝着书房走去。 此时的温令儿和温 分卷阅读221 瑾枫刚到书房门口,便看到伏梦已经站在那处等着她们了,温令儿还未走近,伏梦便面露焦急神色朝着自己走来。 “喃喃,你还好吗?”伏梦看着少女强打着精神的模样,心疼极了,她们如何能想到,一个闲散王爷都能招人惦记,还苦了这两个孩子。 温令儿看着伏梦眼底的担忧之意,连忙开口道:“师父,我挺好的,就是父亲失踪一事有些突然,所以便累了一些,您别担心。” “喃喃,你放心,我们来这里就是为了帮你们,绝对不会让人欺负你们,如今王爷下落不明,我听闻明日会有大动静。”尉寒清看着小姑娘强颜欢笑的模样,心疼说道。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又看一眼周围,低声道:“师父,尉叔叔,今日有人给我递了消息,事关父亲的下落,我们先进去说吧。” 几人对视一眼,连忙进了书房,他们刚进去不久之后,林绍学那处就收到了消息,此时他正将裹在手臂上的布条解开,听着暗卫汇报,眼底一片幽深。 此时明氏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碗鸡汤,看着自家儿子冷着一张脸,不由问道:“学儿,你怎么了?可是因为纪静婉一事烦忧?” 林绍学见了自家母亲,脸色微微缓了几分,他接过鸡汤,应道:“母亲,方才收到消息,尉寒清和伏梦来了,我怕接下来的事情会有些棘手,若到时喃喃知晓真相,会不会就不嫁给我了?若是如此,那一切岂非前功尽弃?” “傻孩子,你对她那般好,喃喃一定记在心里的,而且如今她也离不开你了,这整个王府除了你之外,也没有其他能主事的人,她今日不是还来找你商量事情吗?”明氏温和笑道,面目慈祥,然而眼底却是一片深意,同平日里不太相同。 林绍学闻言,心里安了几分,他喝了一口鸡汤,又道:“母亲,儿子唯恐那边言而无信,虽说是合作,但如今王爷手中握着的这枚印章事关重大,若被陛下发现,我们岂非成了替死鬼?” 明氏闻言无奈地摇了摇头,他这个儿子,还是太年轻了些,相比于宫里那位,手段还需修炼,她笑道:“替死鬼早就找好了。” 林绍学对上自家母亲的目光,脑中灵光一闪,低声说了一个名字,继而便看到自家母亲眼底的赞许之意,他心里大定,如此一来,她就能真正安心了。 明氏看着自家儿子眼底的笑意,略略一思量,又道:“你若是担心喃喃不愿嫁给你,其实采取一些小手段也行,左右你们迟早也要在一起,不如趁着此次机会敲定此事。” 林绍学闻言微顿,脑海中浮现起少女纤细的身影,娇软的面容,不由露出几分笑意,以前接触温令儿时,他的确是将她当做妹妹看待的,可如今接触的时间长之后,他发现少女有吸引人之处。 他沉默了半晌,到底是问道:“不知母亲什么意思?” 明氏看着自家儿子严肃的脸色,笑着叹了一声,她喝了一口热茶,方才慢悠悠道:“如今喃喃还不曾给你准信,然而从那日的表现看来,她不像是不喜欢你,如今她身边只有你能帮她,这是一个好时机,虽然手段上不得台面,可却是有奇效。” 林绍学看着自家母亲意味深长的目光,知终于领会她的意思,他嗓子眼紧了紧,“母亲说的手段,是打算给喃喃下药?我……” 不待他说完,明氏就打断了他的话,“你怕什么,这种事若非你情我愿,必然也不会发生,如今喃喃唯一接触的男人只有你,你若是能将她拿下,也就等同于将明德王府紧紧握在手中了。” 她说道此处,眼底闪过一丝冷意,若非如此,她也不至于在此处耗费心思,她自始至终为了的人,只有他。 林绍学看着自家母亲的目光,虽然是望着自己,但好似却又看向他人,他有些疑惑,但并未询问。 他没有应声,然而明氏知道,她这个儿子是默许了这种做法,她看着自家儿子眼底的担忧之意,只觉得内眉心发痛,最后还是道:“你不必担心,只要生米煮成熟饭,绕是她寻死也没用。” “母亲,若喃喃知道我们这般算计她,她会失望的。”林绍学静静看着自己手中那碗鸡汤,已经凉了,不复方才的温热感。 “儿子,若当初不是母亲胜出,那就没有今日的我们,你可知道?想要什么东西就努力争取,笑到最后的人才是胜者。”言罢,明氏起身离开。 林绍学看着自家母亲的背影,眼神又浮现起少女娇俏的眉眼,此时好似有一颗重重的石头压在心上,让他几欲窒息。 此时的书房内,却是灯火通明,原本周围寂静无比,书房内却突然响起一个吃惊的声音,“什么?” 几人听完温令儿说的话,皆是吃惊地看着对方,特别是温瑾枫,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缓过来,他嗫嚅着唇,竟不知说些什么。 “这件事不知真假如何,然而那个人将父亲身上的荷包也带来了,所以……”所以真实性自然是大了一些,她心里也极为矛盾,原本对霍祁年她是厌恶无比的,然而如今却不得不依靠他给的消息。 “ 分卷阅读222 那个人是谁?可能相信?”尉寒清看着温令儿极为别扭的脸色,疑惑问道。 “难道是林绍学着人送来的消息?如今整个京都也只有林绍学会对这件事上心,我瞧着他倒像是好孩子,听闻他向你提亲了?”伏梦应了一声,眼底染了几分笑意,她以为温令儿脸上的别扭是害羞所致。 温令儿闻言,刚喝进去的水直接喷了出来,她连声否认道:“自然不是,那个人不过是以前……以前的一个故人罢了,师父您想太多了,如今我还不考虑成亲之事呢。” 伏梦看着少女咳得小脸通红,一边给她拍背,一边笑道:“好了好了,为师不逗你,我们说正事,若如今王爷处境安全,那我们要做的只有一件事,如何处理这枚印章?” “这枚印章对父亲而言一定是重要的东西,若只是秋狩举办权,想必父亲不会不交出去,今日那个人也说了,这枚印章后头怕是还有其他东西,所以……” “所以,我们要同他们夺一夺这个印章?”温瑾枫看了一眼自家妹妹,接过抬头说道。 “正是如此,这枚印章如何处置,应当由父亲决定,而非我们。”温令儿点了点头,眼底皆是深意,她如今突然意识到,林绍学以父亲下落敷衍自己之事,会不会也是为了这枚印章来的? “不过,如今这枚印章的下落在何处?” 作者有话要说: 元宵快乐!评论掉落小红包(虽然没人评论,但我还是要倔强说一下。( ̄▽ ̄)/) 第99章 巧合 次日,温令儿醒来时,已将近日中,今日阳光明媚,她一睁眼,便闻到窗子外头传来的桂花香,整个人懒洋洋地沐浴在日光不想动弹,然而脑子一清醒,又不得不思考父亲失踪之后的事。 她叹了一口气,下意识朝着外头喊道:“云儿,我醒了。” 此时只听得木门“咯吱”一声,有两个丫鬟捧着水盆和膳食走了进来,两人将东西收拾妥当,继而看向室内道:“郡主,奴婢可方便进去服侍您。” 温令儿闻声微顿,这声音听着倒是陌生,她微微起身,从枕边取过匕首,随口问道:“你们是谁?谁将你们派来此处的。” “回郡主,是白嬷嬷将我们安排进来的。”其中一个毕恭毕敬丫鬟应道。 温令儿心里一惊,也顾不得计较太多,连忙起身下榻,朝着外室走去,急声道:“嬷嬷来了?她如今在何处?” 两个丫鬟见温令儿光着脚丫子便跑了出来,面上闪过一丝无奈之意,连忙走过去道:“郡主,小心着凉,白嬷嬷如今在小厨房呢,她今日清晨就到了,您还在睡,所以便没有叫您。” 温令儿闻言,心里大安,如今白嬷嬷来了,她算是有个主心骨,毕竟白嬷嬷是宫里老人,吃过的盐比她吃过的饭还多,而且对于波涛暗涌的皇宫也了解得更为透彻。 “你且快去请她过来,吃食什么的不着急。”温令儿坐在榻上,任由一旁的丫鬟给她穿着鞋子,此时肚子突然叫了起来,她昨天便没怎么吃东西,如今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她话音刚落,此时门外传来一道慈祥的声音道:“郡主,别急,老奴这就来了,您赶紧穿好鞋子。” 温令儿定睛看去,便看到白嬷嬷走了进来,手中捧着一碗汤,温令儿一看到白嬷嬷,忍不住湿了眼眶,哽咽道:“嬷嬷,你怎么来了?王府如今可还好?” 她一见到白嬷嬷,心里的依赖感便翻涌而出,不知为何,相比于明氏,她更愿意信任白嬷嬷,她连忙起身走过去,扶着白嬷嬷笑着。 白嬷嬷看着小姑娘红通通的眼角,以及眉心的倦意,心疼无比,她昨日一收到消息就急忙往这边赶了,左右明德王府有人坐阵,也不怕有人趁机打劫。 “郡主,老奴按照您的吩咐,已经安排妥当,老奴原本应听从您的命令好好守着王府,可老奴担心您的安危,如今王府也有人照看,所以老奴便来了。”白嬷嬷笑着拍了拍温令儿的手,满眼慈爱之意。 “嬷嬷,是我不好,让您奔波劳碌,不过您如今来了,我心里也安稳不少,不然总怕有人趁虚而入。”温令儿接过白嬷嬷手中的热汤喝了一口,缓了缓开口应道。 今日是秋狩第一日,昨日便下了通知,秋狩如期举行,所以,她一定要亲自到场,然而又怕别苑内有人生事,伏梦和尉寒清是江湖中人,处理宅院之事必然是不太熟络的,如今白嬷嬷来了,一切就迎刃而解了。 “郡主放心,今日您就安安心心去参加秋狩,老奴给您挑了两个丫鬟,如今纤云不在,就让她们暂时伺候您吧。”白嬷嬷言罢,笑着朝两个丫鬟招了招手。 温令儿坐在榻上,一边喝着热汤,一边看向那两个丫鬟,两人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身着青裙的女子道:“奴婢云青见过郡主。” 言罢,另一个身着粉白裙衫的女子接过话头道:“奴婢云白见过郡主。” “不必客气,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若是有人心思活泛,尽想些不着调的事情,我可不会心慈手软, 分卷阅读223 你们可知?”温令儿静静打量着跟前两人,白嬷嬷亲自挑选的人她自然是不怀疑的,但是毕竟是贴身伺候的人,该说的话还是要说清楚。 “奴婢明白,一切以郡主为尊,若奴婢们犯了错误,任由郡主责罚。”两个丫鬟恭敬行了一礼,极为沉稳。 温令儿看着两人举止大方,满意地点了点头,此时白嬷嬷又道:“郡主,您且放心,老奴会亲自教导她们,不过好在,她们两个还会些功夫,能够护您周全,老奴当初就是看中这个才将人带回来。” 怪不得两人看着气质沉稳,骨架结实,瞧着同后宅中的丫鬟不同,如此也好,她笑着点了点头道:“多谢嬷嬷为我考虑,这样一来我就可以安心出行了,今日秋狩想必也不会太过慌乱。” “对了嬷嬷,您可知……”温令儿话音一顿,摆了摆手,示意两个丫鬟先下去,等人离开后,她才继续道:“您可知那枚印章是何模样?” 白嬷嬷闻言微愣,过了一会儿,方才读懂温令儿的问题,她摇了摇头道:“您说的那枚印章其实不过一个称号,外人并不知何种模样,听闻连陛下都未曾见过,当时秋狩之事,也是王爷主动提起的,陛下应允之后,一切事宜皆让王爷全权包办,再不过问此事,只有每年封赏时,陛下才会出现。” 温令儿心里自然是惊讶的,毕竟这枚印章非同小可,准确来说,若谁都不知,为何非得断定这是一枚印章,而非他物?看来那个幕后之人,压根不知道父亲手中握着何物。 “若是如此,那一切就好办了。”既然外头谣言已经以讹传讹,那她不介意再添一把火,这火烧的越旺,吸引的人就越多。 “郡主想怎么做?可需要老奴相助?”白嬷嬷看着少女眼底露出的笑意,知道她心里有了对策。 “嬷嬷,你去库房找了找,看有没有印章,越多越好,找到之后着人藏在狩猎园内,位置不要太过隐蔽,能保证那些人寻到印章就行。”温令儿心里松了一口气,笑眯眯说道,如今父亲失踪之事一定会越来越多人知道,所以他们对于那枚所谓的印章自然也是欣然向之。 既然如此,那她就满足他们,人手一个,让他们自己争去,到时候挣个你死我活,趁机将明德王府摘个干净。 白嬷嬷瞬间就懂了温令儿的意思,她笑着点了点头,继而问道:“若是他们询问王爷下落,该当如何?” “不必理会,左右那些人关心的不是父亲在不在,他们担心的是父亲是否还活着,毕竟那枚所谓的印章只能有一个主人。”温令儿撑着下巴,慢条斯理勺着碗里的白粥,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郡主,如今时辰也不早了,老奴服侍您梳洗打扮,今日不少人盯着您,您可要拿出王府郡主的气势来呢。”白嬷嬷看着少女终于展露笑颜,心里的担忧也安了几分,连忙笑着说道。 约摸一个时辰后,温令儿收拾妥当,此时白嬷嬷也已经着人将印章全部找了出来,约摸有二三十个,各式各样,她从里头随意找了一枚玉质印章放入怀中,便带着云青云白往前厅而去。 她到前厅时,林家兄妹还有自家兄长已经等到那处了,几人见了她来了,脸上皆露出了惊诧之意。 温令儿看着众人吃惊的目光,有些不自在地笑了笑道:“怎么了?难不成是我方才吃东西没擦嘴么?” 她话音一落,众人忍不住弯了眉眼,此时温瑾枫抬步走到她身侧宠溺笑道:“不愧是我妹妹,这般容貌比皇宫里的公主还好看上千万倍。” “喃喃,今日你真好看,以前没见过你穿红色的裙衫,如今一看,极为惹人注目,若我是男子,定然是对你一见倾心了。”林容笑着看向温令儿,一边说着,一边还看向自家兄长。 林绍学被自家妹妹盯得脸红,虽然他见过不少女子,可没有任何一个女子像温令儿那般勾人心魄,他看上的那些女子,皆是为了床笫之事,可温令儿于他而言不同,他不忍玷污明媚如日光一般的少女。 他紧紧看着温令儿,无数赞美之词闪过脑海,然而一到嘴边,却只化作一句:“喃喃长大了。” 今日温令儿这身大红色骑装,利落果断,少女柔软纤细的曲线一览无余,稠黑浓密的青丝以一顶镶金花冠高高束起,其余无半丝饰品点缀,黛眉入云鬓,衬得少女眉眼生娇,肤如凝脂,一双眸子澄澈明媚,好似含着一汪春光,烂漫璀璨,顾盼生辉,唇绽樱颗,榴齿含香,妩媚纤弱,又带着几分英气,极为惹人注目。 温令儿听着几人夸赞,小脸不由染了粉晕,她连忙打断众人思绪道:“你们别打趣我了,如今最重要的就是秋狩,时辰不早了,我们赶紧走吧。” 言罢,温令儿便瞪了自家兄长一眼,示意他一起离开,温瑾枫被自家妹妹娇嗔的模样逗的哈哈大笑,连忙讨好道:“都是哥哥不是,哥哥不知道喃喃容易害羞,下次夸你时,哥哥偷偷夸,不让人听了去。” 他此话一出,温令儿就更加不自在了,抬步就往门口走去,此时跟在身后的林绍学见状,也急忙示意林容一同跟上去。 林容得 分卷阅读224 了哥哥的眼神示意,面上了然,快步走到温令儿身侧笑道:“喃喃,你别理他们,他们就是嘴贫呢。对了,你瞧瞧这个荷包如何?”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林容掌心中托着一个样式精致的以金线缝制的荷包,做工精细,她点头赞道:“不错,表姐的手艺真好。” “这个送给你带着玩,其实是哥哥让我绣的,让我送给你呢,你别担心,这不是私相授受,这是我送给你的小礼物。”林容说着便将荷包递给温令儿,眼底染着笑意。 温令儿自然不好方面拒绝,毕竟林容的理由摆在那呢,她若是拒绝反而让众人都难堪,她笑着道谢,随手便将荷包系在腰间,压根没注意到指环的异样。 此时林绍学走到她身旁,温和笑道:“喃喃可用来装一些小东西,比如首饰印章之类的东西。” 温令儿闻言,面上不显,心里却是百转千回,她点头道:“刚好有一枚小东西,正愁没地方放呢,如今这个荷包真是解了燃眉之急了。” 她言罢,扶着云白的手上了马车,并未注意到身后男人的含有深意的目光。 两人上了马车,林绍学和温瑾枫骑着骏马,便往皇家狩猎园而去,温令儿掀开车帘,看到外头车来车往,行人络绎不绝,皆是去向狩猎园的方向,她想起了父亲,微微叹了口气。 虽然如今知道父亲处境安全,可她总觉得心里闷得慌,好似有什么事情要发生,可一切如常,一切无从查起。 正当她出神时,马车不知为何一顿,突然就不动了,温令儿正疑惑,就听的外头传来云青的话音道:“郡主,马车的轮子坏了,车夫说若是要修需要时间,如今要怎么做?” 温令儿叹了一声,怎地突然就出了问题,明明昨日还好好的,若是在此处耗费时间,等赶到狩猎园怕就晚了,她出声道:“你去寻几匹马来,我们骑马去。” 她话音刚落,此时外头便传来一道尖细的嗓音道:“奴才小宁子给郡主请安,听闻郡主马车坏了,如今二皇子殿下就在不远处,他让奴才来请郡主一同乘坐马车去狩猎园。” 第100章 表哥的算计 温令儿自然惊诧,毕竟她和二皇子不寸一面之缘,若是拒绝,便是她不懂事,若不拒绝,又唯恐二皇子心生什么算计。 她沉默半晌,正要开口时,便听到外头传来了林绍学的声音道:“喃喃,左右也是顺路,不如一同前往也可。” 然而林容却不愿意,她拉了拉温令儿的袖子,朝着她摇了摇头,这位二皇子瞧着温和儒雅,实则不是什么良善之人,她有些疑惑,为何兄长会同意。 温令儿有些意外地看着林容,拍了拍她的手,继而朝外头道:“我如今同林家小姐一处,贸然打扰殿下怕是不妥,请公公回去转告二殿下,感谢他的好意。” 她话音刚落,林绍学又道:“喃喃,如今时辰不早了,若是在此耽搁,恐怕会迟,你……” “哥哥,左右我和喃喃会骑马,不如你们坐二皇子殿下的马车去,我和喃喃一同骑车如何?”林容知道温令儿夹在中间难做人,而且她总觉得今日兄长有些奇怪,明明以前他都会征求温令儿的意见。 温令儿看着林容坚决的目光,心里微微一暖,她接寸话头道:“的确如此,虽然二皇子殿下是我堂哥,但毕竟男女有别,表哥不必劝我了。” 林绍学还想说什么,此时一旁的温瑾枫笑道:“既如此,那表姐和喃喃和我们一同骑马便是,骑马反而更快,表哥不必担心。” 温瑾枫当然是站在自家妹妹这处的,而且如今小心谨慎一些更好,思于此,他摆了摆手,示意小厮去准备马匹。 此时那个内侍朝着林绍学看了一眼,继而便低着头恭敬道:“奴才先行告退。”言罢,朝二皇子的马车方向而去。 温令儿掀开帘子,将方才那幕看得一清二楚,此时脑海中又浮现了霍祁年说寸的话,正当她沉浸在思绪中时,外头又传来一个低沉声音道:“属下见寸世子爷、郡主,我家主子听闻马车出了故障,刚好今日空出了一辆马车,郡主若不嫌弃,可拿去用。” “你主子是谁?”温令儿看向那个侍卫,眼底露出几分意味深长,她倒是有些意外,今日什么都装在一起了。 “回郡主,主子说他不是坏人,郡主安心用便是,主子说这是他该做的的。”言罢,侍卫朝着后头摆了摆手,便有一个年轻的车夫架着马车而来。 温令儿静静看着周围,如今最好的选择便是如此,她不用细想也能猜到那个人是谁,温令儿沉着眉眼,朝着侍卫道:“既然如此,那替我向你主子道声好。” 那侍卫领命离去,此时站在一旁的林绍学紧紧握着手中鞭子,眼底闪寸一丝不甘,骑着马上前道:“表妹,不知那个人是谁?可能相信,如今是正值多事之秋,可别着了他人的算计。” “表哥多虑了,不寸是故人罢了,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温令儿收回目光,放下帘子,同林容戴上帷帽下了马车,往一旁的马车走去。 分卷阅读225 此时不少人注意到这边的动静,有人想目睹一眼明德王府郡主的容颜,然而看着温令儿将小脸遮得严严实实,便连身子都遮了大半,众人眼底皆露出失落之意。 不知是不是凑巧,此时风起,微微吹起帷帽一角,众人定睛看去,只见少女如白雪一般精致的下巴,以及嫣红的樱唇,好似寒冬中盛开枝头的红梅,惹人注目。 温令儿并未在意,随意扯了扯帷帽便扶着云青云白的手上了马车,她进了马车之后,不远处出现骑着高头大马的男子,温柔注视着少女的背影。 一旁的霍一看着霍祁年薄唇微勾,眼底破天荒染了笑意,他知道是因为温令儿,思虑再三,他还是问道:“主子,您真打算那么做?若是失败,那以后就再也见不到郡主了。” 霍祁年闻言微微敛了笑意,他看着温令儿所在的方向,眼底皆是炙热的情意,沉默许久,方才道:“这是我欠她的。” 因果循环,然而他却甘之如饴,她如今不信他,既然如此,那他就亲自将心肺掏出来给她看一看,到底能不能信。 此时坐在马车里的温令儿猛然打了几个喷嚏,她有些疑惑,明明马车内燃了碳鉴,而且她身上又穿着暖和的披风,明明不冷,她揉了揉鼻子,朝着外头道:“哥哥,我们走吧。” 马车一顿,复又起步,平稳行驶,往狩猎园方向而去,温令儿懒懒靠在车厢上,不寸半刻,便浑身没劲,小脸发热,整个人昏昏欲睡。 “喃喃,你怎么了?可是太热了?”林容有些担心地看着温令儿,她伸手探了探少女的额头,有些发烫,瞧着有些异常。 温令儿费力地睁开眼看向林容,正要说话便觉得口干舌燥,而且思绪断断续续,她撑着林容的手起身道:“表姐,给我倒杯水。” 林容看着温令儿脸红耳赤的模样,心里着急,连忙给她倒了一杯热茶,急急道:“喃喃,今日你可是吃了什么?为何突然就这番模样了?” 温令儿喝了一口热茶,缓了缓道:“今日不寸用了一些简单的白粥小菜,并未有其他不适之处。”她的指环并无任何异样,所以定然不是她吃的东西出问题,那就只能是其他的东西。 她思于此,低头看向腰间的荷包,面色不由凝了几分,她故意支开林容道:“表姐,这件事别让哥哥们知道,你能否帮我去找兄长要一些药膏来?若他问起,就说我有些头晕。” 林容看着温令儿面目潮红,眼角的红意更甚,几乎要滴出血来,她连忙点了点头,掀开车帘,温令儿借机以指环碰了碰荷包,果不其然,指环闪寸一丝黄色光芒,这荷包有问题。 她脑海中浮现出林容温柔的笑脸,方才的着急模样不似作伪,她听着外头传来的说话声,连忙往喝茶里滴了几滴莲露,继而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 此时冷风一吹,她定睛看去,便看到林容掀开帘子进来,跟着进来的还有温瑾枫,他一看到她,就变了脸色道:“妹妹,你的脸怎么这般红?可是这里头太闷热了?” “我没事,估计是车里头太闷,所以有些头晕,歇一会儿便好了,哥哥别担心。”温令儿叹了一声,她如何能想到,那个从林容手中接寸来的荷包会有毒? 温瑾枫紧紧盯着自家妹妹,总觉得不对劲,他走寸去摸了摸温令儿的额头,微微有些发烫,继而道:“妹妹,等会狩猎交给我,到时候让伏梦姐给你瞧一瞧,你别千万掉以轻心。” 言罢,温瑾枫饶有深意看了自家妹妹一眼,温令儿自然知道他话中何意,便笑着点了点头道:“哥哥你也要注意安全,千万不可轻信旁人。” 两兄妹说话之间,马车缓缓停了下来,此时外头传来林绍学的声音道:“狩猎园到了。” 温令儿微微闭了闭眼,继而扶着自家哥哥的手下了马车,此时她有意无意看向林绍学那处,只见他朝自己这边走来,关切问道:“喃喃,你可是身子不适?” 她极力稳住心神,强撑笑道:“我没事,就是身子不知为何莫名发热,脑袋发晕,今日秋狩只能看到你和表姐操持了,我……” “喃喃,如今狩猎园里头正好有休息的地方,不如我送你寸去,秋狩还是要枫弟在场主持更好,至于容儿,她如今跟着母亲学习掌家,已经收获了不少经验,趁着这个机会,倒是可以一试。”林绍学笑容温和儒雅,瞧着就是一个处处为弟弟妹妹着想的好兄长,惹得不少少女频频侧目。 林绍学话音刚落,林容就急忙开口道:“哥哥说的什么话,喃喃不寸是头晕罢了,歇一歇就好了,我若是在此处操持,恐怕不太合适。” 温令儿闻言,眼底露出几分深意,此时温瑾枫正要开口,她笑着道:“表姐不必客气,我们是一家人,你别见外,我的确身子不舒坦,接下来就麻烦你了。” 林容见温令儿这般说,言辞恳切,自然也不好拒绝,她温和笑道:“谢谢你相信我,那你好好休息去,我等会忙完就去看你。” 温令儿点了点头,拍了拍她的手,便朝着林绍学道:“请表哥带路,我着实有些撑不住了。” 分卷阅读226 说罢,她便往一旁倒去,林绍学下意识伸手去接,此时跟在温令儿身后的云青云白对视了一眼,手疾眼快扶住温令儿,将林绍学挡在一旁,“郡主,别着急,奴婢们这就扶您寸去。” 林绍学定定看着温令儿的背影,继而收回手,眼底闪寸一丝犹豫之意,然而下一瞬脑海中闪寸霍祁年那副气焰嚣张的模样,他定了决心,快步跟了上去。 休息的地方离狩猎园有半刻钟的时间,此时人越发少了,温令儿此时看着精神不太好,然而眉眼却是清明无比,她不动声色打量着周围,余光瞥到不远处的角落里停着一辆马车,而那个车夫,正是方才二皇子派来的人。 她心里微顿,敛了目光,佯装难受道:“表哥,怎么还没到,我如今撑不住了。” 此时取下了帷帽,眸子泛着水光,看着楚楚可怜,顾盼流转,乌黑的鬓角沾着湿汗,发丝微卷,衬得肌肤白腻如雪,少女眼角眉梢透着十足的媚意,樱唇微启,呵气如兰,勾人而不自知,她的确长大了。 “喃喃,快了,快了。”林绍学有些失神一般盯着她,如今满脑中皆是少女娇媚纤弱的模样,他看着少女楚楚细腰,袅娜娉婷,好似会勾人魂魄一般。 温令儿虽然看不见男人的脸色,然而她的直觉告诉自己,林绍学故意将人支开,一定是有目的,她稳了稳心神,跟着林绍学进了一间屋子,她环顾四周,室内除了简单的家具,并无其他装饰。 她靠在两个丫鬟身上,由她们搀扶着进了内室,此时搁在床头木柜上的一鼎香炉引起了她的注意,如今正缓缓升起青烟,她屏住呼吸,使劲捏了捏两个丫鬟,朝着她们低声说了几句话。 此时林绍学也跟着走了进来,温令儿松开了两个丫鬟的手,靠在榻上,懒懒道:“你们去打点水来,我想洗洗脸,这里有表哥守着,不会有什么大事的。” 云青和云白恭敬应了一声,转身出门,云白离开前,朝着内室看了一眼,继而便掩门离开,此时林绍学听着关门声,原本悬着的心彻底落了下来。 “喃喃,你睡吧,表哥就在此处守着你。”林绍学看着少女小脸泛着粉晕,以眼角一路延伸至颈间,直到没入其中,皆泛着怪异却又惹人目不转睛的粉晕。 温令儿乖巧地点了点头,将披风取下递给林绍学,软软道:“劳烦表哥替我将披风挂起来。” 林绍学接寸少女的披风,手掌有意无意触碰到她柔嫩的掌心,温热细腻,好似在他手背处点了一小簇火焰,十指连心,瞬间就直烧心间,加之披风带着少女独有的香甜气息,扑头盖面砸来,让他深陷其中。 几乎是一瞬间,他一把抓着少女的手,喉结微动,沉声道:“喃喃,表哥喜欢你。” 温令儿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就要挣脱,然而林绍学见状,看着少女面色慌张,心底隐藏的占有欲叫嚣而出。 他手中力度越来越大,直到温令儿忍不住出声叫痛时,他才温柔笑道:“喃喃,躲什么呢?只要你乖乖的,表哥不会弄痛你的。” 第101章 真面目 温令儿虽然如今身子燥热,然而神智却是清明的,她看着林绍学温柔的笑脸,明明无比熟悉,却又极为陌生,然而她却觉得林绍学本该如此,心里猛然生了一股恶寒。 她一边挣开林绍学的手,一边冷声道:“林绍学,你到底想做什么?” 林绍学看着少女眼底的厌恶之意,一改方才乖巧可人的模样,如今看着他就像看着陌生人一样,他眉眼微挑,依旧温柔道:“喃喃怎么不惊讶,在我的料想里,你应该会大失所望并无比吃惊啊。” 男人言罢,手中力度越发强了几分,温令儿腕间持续传来一阵痛意,她知道如今的林绍学才是真的他,以前温柔儒雅的模样皆是装出来的,若没有霍祁年的提醒,她也不会彻底看清他的真正面目。 她忍痛道:“有话直说便是,如今说这些没什么意义,你有想要的东西吧?” 少女的反应的确出乎他的意料,他不由某些恼羞成怒,原本想欣赏猎物入瓮时露出的惊吓慌乱感,然而如今看来,好像他才是被戏弄的那一个。 “喃喃,如今这室内只有我们两人,你觉得我会做什么呢?或者说,我想做什么?”男人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抚上少女的脸,语气温柔,却又不带丝毫情感。 “我以前还觉得你是好人,不曾想你同那些人无异,我有些疑惑,为何你会这般伪装?除了那枚印章,你想要的还有什么?”温令儿微微偏脸,躲开男人的触碰,她如今觉得恶心至极,另一只手紧紧握着藏在袖中的匕首,只待时机成熟,给男人致命一击。 林绍学被少女的躲闪刺/激到了,几乎是一瞬间,他一把掐住温令儿的下巴,直直对上她的目光,眼底皆是探究,过了许久,他终于从少女眼底深处看到惊恐之意,方才满意笑道:“自然是为了你,毕竟相比于其他人,喃喃最容易哄骗。” “若是为了我,为何不等我心甘情愿嫁给你,借表姐之手给我下 分卷阅读227 药,以这种腌臜的手段算计我,如何是为了我,不如说是为了你自己的私欲。”温令儿冷笑道,眼前男人还比不上霍祁年,起码后者情绪外露,压根不屑这等勾当。 男人被少女戳中心事,连最后的温柔也不伪装了,他朗声笑道:“你既然知道,如今我也无需隐瞒,想到那枚印章的人并非是我,不过那人承诺我更好的东西,不过我的确是为了你,毕竟明德王府的实力还是比其他人强的,只有站的更高,才有资格在京都中生存,喃喃,你不懂的。” “你是宰相之子,是京都才子,名利双收,所以你还想要什么?难不成想要那个位置么?”温令儿听着林绍学一番话,差不多知道他口中的背后之人是谁,如今看来,应当是二皇子了。 林绍学起身坐在榻沿,看着少女疑惑的眉眼,一如当初见面一般,他勾唇道:“名利这种东西,只有站得高才能看得远,你不也是为了名利么?若非你有郡主这个封号,他人如何看得上你?” 他从小时就被家里人告知,最重要的东西莫过于权利富贵,他深谙其道,为了这些一直流连于名利场,得了京都第一贵公子的称号,原本世界应该围着他转,可霍祁年出现了,原本青年才俊中最得陛下青睐的他,那个位置成了霍祁年的东西。 就连在家时,父辈皆处处拿他和霍祁年相比较,无论是文采武功,他皆不如霍祁年,更甚者被人嘲讽万年老/二,加之如今霍祁年成了将军府的家主,又深得陛下宠信,他若再没作为,就会一直处处活在霍祁年的阴影中,凭什么? “都说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你若是想要所谓的名利,光明正大去争取便是,你如今这样做,真的问心无愧么?”温令儿看着林绍学眼底的狠意,不由轻嗤一声,她承认名利能够给人带来东西,但若是以上不得台面的手段算计,同那些不入流之人有何区别。 “喃喃真单纯,若表哥也如你这般,在京都怕是被人吃的连骨头都不剩了,今日如此,我也是为了救你,不然如今在此处陪着你,就是别的男人了。”林绍学面上又染了温柔的笑意,瞧着同平时没甚区别。 温令儿看着男人的笑意,只觉得一阵冷意自背后升起,攀升直至脊髓,此时身上燥热感越发强烈,明明已经喝了解药,为何愈演愈烈? 她紧握着手中的匕首,长舒一口气,缓了缓道:“那枚印章如今我藏在狩猎园了,你们想要就去找吧。” “喃喃真当我傻么?今日你说的那句话是何意?我送给喃喃的荷包里,如今装着什么东西?”林绍学一边说着,一边去解温令儿挂在腰间的荷包。 温令儿面色一白,挣扎道:“我不知林公子何意,那枚印章并不在我身上,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林绍学看着少女眼底的慌乱之意,心中的怀疑如今变得更加笃定,他一把按住温令儿的肩膀,俯身去解那个荷包,不知是不是荷包太紧,林绍学解了好一会儿也未曾解下来。 温令儿看着林绍学如今注意力不在自己身上,她心里一定,眼底露出几分决然之意,掏出手中匕首朝着林绍学的心口刺去,林绍学自然察觉到了,侧身闪躲,然而锋利的刀刃还是划破了林绍学的右臂,顿时鲜血淋漓。 林绍学忍着痛意一把用力甩开少女,温令儿跌倒在地,脑袋重重磕在床头柜上,瞬间就肿了起来,然而还紧紧握着那把匕首指着林绍学,冷声道:“你真把自己想的太聪明了,我不知你算计什么,但我知道你不是好人,就连霍祁年都比你善良千百倍!” 她话音一落,原本床头柜上的香炉也应声而落,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此时林绍学原本毫无波澜的面色终于裂开了。 他面容狰狞,双目赤红,丝毫不在意正在流血的伤口,一把打掉温令儿手中的匕首,将她提了起来扔在榻上。 “你果然还放不下他,我看你们早就苟且在一起了,还在我面前装什么天真无邪?如今看来,也不过是女表子一个,今日我就让你看看,我的床上功夫比不比得了霍祁年!”言罢,林绍学伸出大掌禁锢着温令儿的双手,空出另一手就直接覆上少女的衣襟。 温令儿拼命挣扎着,然而压根敌不过林绍学的力气,只听得一声“撕拉”声,温令儿的衣襟就被扯破了,露出里头淡红色的衬衣,好在天气寒冷穿得多,不然就是贴身里衣了。 “你如今怕了?若方才同我好好说,表哥我还能饶你一回,喃喃应当知道,表哥永远都是吃软不吃硬的,原本方才还给你准备了迷/情粉,可惜被你打翻在地了,等会若是痛了,可别怪表哥力气大。”林绍学一边冷笑着,一边撕扯着少女的衣衫,眼底露出淫/荡的笑意。 温令儿如今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按理来说,云青和云白此时应该进来了,她如今被下了yao,浑身发软,连起身的力气都没了,更别说挣扎了。 林绍学欣赏着少女无助的模样,面上的笑意越发张扬,他好歹也有比得过霍祁年的一日,起码霍祁年心心念念不敢dianwu的人,如今即将成为他的人了。 他看着少女里衣里隐隐约约露出 分卷阅读228 的白腻修长的鹅颈,好似剥开一颗珍品妃子笑,露出里头香甜多汁的果肉,只待他品尝一番,林绍学觉得心底一阵燥热感直冲头顶,也顾不得太多,往少女俯身而去。 温令儿如何想到林绍学不按常理出牌,毕竟他的性子着实隐藏太深,她绝望地闭上了眼睛,如今只能期盼着云青和云白将尉寒清叫来。 她正提心吊胆时,只听得一声利刃刺入血肉的声音,极为清晰地响在她耳边,不过多久,脸上就触及一股温热感,还不待她多想,原本禁锢着自己的林绍学的手也松开了。 “郡主,臣来迟了。”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响起,温令儿猛然睁眼就对上了霍祁年的目光,皆是温柔之意,不同于林绍学的伪善,是让人心安无比的目光。 她有些发愣地眨了眨眼睛,又摸了摸自己脸上,抬手一看,才发现是血迹,她怔怔地看着霍祁年,沉默了许久,才问道:“他怎么了?” 说完这句话她就觉得自己的确是被吓傻了,毕竟方才还气焰嚣张的林绍学如今已经躺在血泊之中了,室内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 她话音刚落,霍祁年就沉声失笑,他看着少女呆呆的模样,无法想象她到底经历了什么,还好来的及时,没有酿成大错,他原以为林绍学不会那么快出手,不曾想他竟借着林容的手算计少女。 霍祁年看着少女脸上未擦干净的血迹,下意识伸出手便要抚上她的脸,然而下一秒却停在半空中,犹豫片刻,最后还是收回手,沉声道:“郡主,您的脸还未擦干净,微臣手脏,不配触碰您的玉容。 温令儿看着男人平静如水的模样,心里如今百般滋味,她随意擦了擦脸,静了半晌,才道:“谢谢你。” 霍祁年对上少女的目光,澄澈无比,没有以往见到自己时的疏离冷漠,他心里微微一痒,差点握不住手中的刀,他轻咳了一声道:“如今二皇子的人快来了,我们先离开。” 言罢,他踢了踢林绍学,背对着温令儿又往林绍学心脏处补了一刀,若非今日时间不够,他怎么可能轻易放过他林绍学那种畜生? 温令儿如今躺着,虽然能看到霍祁年背对着自己,然而并未看清他做什么,她往嘴里滴了几滴莲露,继而撑着床沿起身,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好不容易坐了起来,然而下一秒就往床下栽去。 她忍不住惊叫出声,此时霍祁年闻声飞快转身,一把将她护在怀里,温令儿整个人砸在男人身上,两人撞在一块,齐齐摔在地上,温令儿的头撞在男人的鼻子上,痛得他不由发出一声闷哼。 温令儿听着男人的痛哼,连忙抬头,便起看到他鼻子缓缓流出一道鲜血,顺着轮廓线分明的脸流了下去,她愣了一下,正要开口,便听得男人沉声笑道:“郡主,您这是谋杀啊。” 霍祁年并未擦去血迹,对他来说,只要能和温令儿在一起,就算是她亲手要了他的命都行,男人的目光温柔宠溺,无比炙热,毫不遮掩,直直看向少女的心底。 温令儿只觉得小脸发烫,连忙低下了头,急急道:“你先扶我起来,此处是非多,你赶紧离开吧,等会我府中的人就快来了,这里我能处理。” 他到底是救了她,她就算恨他,也不可能恩将仇报,以前的事和现在的事是两码事,如今先处理眼下之事便可。 霍祁年看着少女泛红的耳尖,好似鲜嫩欲滴的红翡翠,如今她衣裙虽未曾走光,可一看就知经历了何事,更何况,等会要来的人,是宰相府的人。 他原本不想让她承受太多,可他不愿她被被那些有心人利用蒙骗,到底还是一个十四岁的孩子,他叹了一声道:“郡主,等会来的人,若是宰相府夫人,该当如何?你以为今日这事真的是林绍学一手谋划?” 温令儿闻言,瞳孔微张,面色露出极为复杂的情绪,然而并未言语,她的确奢想太多了,她可能以为,一切都会苦尽甘来,可从未想过,居安思危。 少女虽然并未说话,可眼底露出的受伤之意,霍祁年不忍多说,抱着少女起身,嗓音低沉道:“喃喃,你值得最好的,他们不配而已,无需怀疑自己。”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动,正在说些什么,然而话到嘴边,却化为一声喟叹,此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喧闹声,她隐约听道:“回夫人,林公子和宝琇郡主就在里头。” 作者有话要说: 女主之前虽然有些小手段,但遇到老油条也会吃亏,这次纯粹就是轻敌加天真。 第102章 螳螂捕蝉 温令儿心口一窒,连忙看向霍祁年,只见男人不紧不慢朝着自己比了一个手势,此时便听得明氏温柔的声音道:“你是喃喃身边的下人?怎地如此眼生?喃喃和公子可否在里面?” 她闻言微顿,侧耳倾听,便听得云青的声音道:“回夫人,奴婢云青,是郡主院里的贴切丫鬟,这里头只有林公子一人,方才他身体不适,郡主便让奴婢将他带了过来,他方才说要歇息,便将奴婢赶了出去,郡主如今正在狩猎园中呢。” “你胡说八道,明明有人亲眼看 分卷阅读229 到郡主带着林公子前往此处歇息,你这般遮掩,难不成怕里头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场景?”一个侍女嘲讽说道,声音极为突兀。 “请你嘴巴放干净一些,郡主不在此处,只有林公子一人在里头歇息,你可有证据?”云青冷冷说道。 温令儿自然是将这些话皆听入耳中,她此时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原来林绍学不仅打了强要她的目的,而且还着人来捉奸,还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她正要听时,只觉得耳朵一暖,男人捂住了自己的耳朵,继而便抱着她走到内室的书架旁,轻轻一推,书架就被推开了,里头是一个小隔间,家具装饰齐全,麻雀虽小,五脏俱全。 那软榻赫然躺着一个女子,衣衫凌乱,温令儿心里大骇,若是方才那个女子将那番场景皆看在眼中,那可真是大事不妙,她正疑惑时,男人抱着她走了进去。 “不必担心,她原本就昏迷了,是我让人将她扔在此处的,如今派上用场了。”言罢,霍祁年单手抱着她,继而单手提起那个女子,朝着外室走去。 她此时终于看清楚那个女子的面目,正是昨日盛气凌人的程珠玲!她不可置信地看着男人,指着程珠玲道:“她怎么在此处?她不是二皇子的人么?” “她昨日欺了你,不过是仗着二皇子的势,二皇子并不喜她,只因她手中有了把柄,如今也算死得其所。”霍祁年虽然昨日并未去西园,然而却时时刻刻注意着温令儿的动向,程珠玲惹了他的人,自然该死。 温令儿还未回过神来,便看见霍祁年将程珠玲一把扔在林绍学的身/上,继而又从林绍学的伤口中抽出那边匕首,塞入程珠玲手中,朝着她颈间处点了穴,整个过程如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她正呆呆看着昏迷的程珠玲,便听到男人温和低沉的嗓音道:“喃喃,抓紧。” 温令儿下意识一把抓住男人的手臂,男人又抱着她回到隔间里,又将书架回归原位,从书架的一指宽的缝隙中能将外室和内室的景象看的一清二楚,温令儿突然意识到方才霍祁年是不是就躲在里头。 她正要开口,此时便听得男人道:“我并未躲在此处,这里原本是用来躲避刺客的,以前曾来过一次,若是方才我在屋里,林绍学不可能有机会靠近你。” 她的心事被他猜中,温令儿突然觉得自己心胸好似狭隘了一些,毕竟他为了救自己身涉险境,她如今这般想他,着实有些忘恩负义了。 她低下头,叹了一口气道:“我……只是有点怕,并非故意这般想你。” “我知道,喃喃不必多想,就算你这样想,也是因为我。”霍祁年垂首注视着少女,她整个人小小软软地窝在自己臂弯中,失而复得,胸口处如今又充满了丰盈感,虽然这只是暂时的,可确是真真切切的温暖。 温令儿听着霍祁年一番话,眼底露出几分迷茫之意,她如今心里滋味复杂无比,既有怨恨,也有疑惑,霍祁年的转变让她一下子适应不过来。 两人皆沉默着,在昏暗狭小的屋子里,只能听见彼此的呼吸声,交缠在一起,难解难分,明明看不清彼此目光,却又感觉到彼此在想什么。 温令儿如今整个人僵在男人怀中,一动也不敢动,她看着一旁有软榻,心里松了一口气,连忙道:“你把我放在榻上吧,不用麻烦你一直这样抱着我。” 霍祁年以为少女依旧对自己心怀芥蒂,他心里微微刺痛,原本抱着她的手的力度又紧了几分,不舍得放开,可又不得不放开。 正在此时,只听得外头传来云青焦急的声音道:“你们不能进去,林公子有令,没他的允许,闲杂人等不可入内。” “你给我滚开!”只听得一声尖锐的女声,继而房门“咯吱”一声就被踹开了,温令儿看着云青被推到一旁,明氏带着不少人涌入室内。 她定睛看去,那群人里几乎都是同同明氏交好贵家夫人,温令儿看着明氏面上的温和之意,只觉得背后一阵毛骨悚然。 霍祁年看着少女面露不可置信之意,自然是心疼,然而若不让温令儿看清他们的真面目,那就还会有下一个林绍学出现,明氏一旦知道林绍学的死同温令儿有关,一定不会放过她,如今十几年前陷害温令儿母亲一样,置温令儿于死地。 此时方才将云青推开的那个侍女三步并作两步进了内室,便看到依偎在一处的一对男女,她高声道:“夫人,人就在此处,不过……不过除了林公子,还有一个女子。” 这个侍女并未言明是谁,然而众人心里皆是先入为主认为那个女子是温令儿,毕竟根据她们所知,林绍学同温令儿的关系极为亲昵,而且明氏还曾透露,两家有结亲的意向,如此一看,怕是干柴烈火,一点就燃了。 然而不待众人多想,就看到明氏冷了脸色,有人以为明氏家丑不愿外扬,便好心劝道:“夫人,两家结亲也是板上钉钉之事了,如今就算有夫妻之实,只要将夫妻之名准备上,一切自然便是顺理成章,未婚夫妇俩情浓自然而然就发生这种事,也是正常的。” “就是就是,您别担 分卷阅读230 心,郡主缺乏母亲教养,这也是没办法的事,以后等进了宰相府的门在好好教导不迟。” 几个夫人你说一嘴我说一嘴,耐着性子劝明氏,虽然话是那样说,可若是自家发生这种事,自然是不好看的,然而如今她们同明氏是一天船上的人,自然是要说尽好话了。 明氏被众人这般劝着,自然就顺着下了台阶,叹了一声道:“唉,都怪我平日太忙,忽略了令儿的教导,学儿也是,怎么也不把持不住自己。” 言罢,她便扶着一旁邓嬷嬷的手进了内室,众位夫人见明氏未曾阻止她们,心里知道了明氏的算计,她是打算让温令儿彻底没了脸面,从此在京都夹着尾巴做人,到时候嫁入宰相府,还不是任由明氏拿捏? 众人跟着进了内室,便闻到一股血腥气,夹杂着浓郁的熏香,两种刺鼻的味道混杂在一处,令人作呕,她们看向躺在地上的两人,瞧着像是睡了过去,压根没有醒来的迹象,不由觉得怪异。 有个眼尖的夫人看着躺在林绍学身/上的女子,总觉得眼熟,她朝着一旁的明氏道:“夫人,如今要不先将他们扶起来吧。” 明氏点了点头,也并未多想,示意一旁的侍女将人扶起来,那个侍女刚翻过少女的身子,眼前赫然出现一把匕首,直直刺入林绍学的胸膛中,她愣在原地,缓了一会儿后,伸手在林绍学鼻尖探了探,当即白了脸色,不由大声惊叫起来,瘫坐在地。 此时众人才看清楚林绍学身上早就被鲜血浸湿了,只不过被少女宽大的裙摆挡着并未看清而已,而众人以为的少女并非是温令儿,而是程尚书之女程珠玲,未来的二皇子侧妃,不仅躺在宰相府嫡子身上,还杀了他。 此时明氏看着躺在血泊中的儿子,当即就反应过来,然而心里还存着最后一丝期盼,她冷着眉眼骂道:“叫什么叫!成何体统!” “夫……夫人,公子他……他死了!” 侍女话音一落,室内顿时一片静寂,明氏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她盯着躺在地上的儿子,身上的血迹好似不断变大,布满她的脑海。 这同她算计的一切都不一样,她心里一窒,当场就两眼一抹黑,软了身子,站都站不稳,朝着地上摔去,几位夫人连忙搀着她,连声安慰。 温令儿静静看着眼前景象,心中苦涩无比,她原以为自己失去了母亲,遇到了如同母亲一般温柔的姨母,遇到了如兄长一般宽厚的表哥,如今看来,一切就是个笑话,她如同一个小丑一般,任人戏耍。 她紧紧抓着自己的掌心,即便指甲尖锐划破肌肤也不在意,心里的痛楚犹如被千百只蚂蚁细细啃咬,吞噬殆尽,痛感一阵接着一阵,犹如浪潮一般,朝着她扑头盖面砸来。 林绍学有一句话说对了,她的确太天真了,想当然认为自己拥有的情意都是真的,理所应当觉得他们都是好人。 她如今深刻明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绝对的好人和坏人,有的只是,愿意对你好,亦或是只想利用你的人,利益至上,便是如此。 霍祁年察觉到少女波动的情绪,他冷冷看着外面发生的一切,继而低头注视着少女,凑近她耳边,沉声道:“喃喃,不过是一群不值得的人,你无须伤心难过。” 男人低沉磁性的话语落在她耳边,让她觉得极为不真实,明明他才是那个伤害她的人,明明外面的那些人才是维护自己的人,如今竟然颠倒了过来,温令儿想哭,然而哀伤之意却梗在心口,上不去下不来,让她喘不过气。 “霍祁年,你能不能带我离开这里,这里真的好闷。”温令儿眨了眨眼睛,一行清泪从眼角滑落,一滴一滴,如同崩堤之水,络绎不绝,洇湿了男人的衣襟。 少女无声无息哽咽着,他虽然看不清她的神色,可他能敏锐地感受到她浑身散发出悲伤的气息,如同之前她在那个雨夜被他伤的遍体鳞伤那一次,看着神情无异样,然而心里却千疮百孔。 “好,我带你离开。” 第103章 逃命 霍祁年言罢,便打算带着温令儿从隔间的另一个小门离开,如今对他来说,她说什么便是什么,只要她愿意多看自己一眼,也未尝不可。 他没有问她为何会同林绍学独自相处,明明两人说笑亲昵的场面犹如无数根刺齐齐扎向他的心脏,千疮百孔,霍祁年看着少女红通通的眼角,心中又酸又痛。 温令儿如今身子极为不舒坦,脑子也昏昏沉沉的,不过因为喝了莲露,所以神智清明,能够注意到外头的动静,如今最重要的是找到自家兄长,同他说明所有事情,不然到时宰相府从中作祟,那就不好了。 就在两人打算离开时,此时便听得外头响起一声尖锐的叫声,温令儿侧耳一听,正是程珠玲的声音。 此时程珠玲悠悠转醒,便看到自己手中满是鲜血,眼前躺着一个死气沉沉的男人,她此刻压根转不过脑子,当场就叫了起来,方才她从狩猎园离开后,正要回自己住的地方,就被人打晕了。 如今眼前的冲击景象让她压根接受不了,她惊恐 分卷阅读231 地看着一旁众人,整颗心止不住往下沉,直到看见阴着一张脸坐在榻上的明氏,她这时才反应过来,此处到底是何处。 明氏紧紧攥着手中的帕子,忍着喉间的鲜血以及丧子之痛,咬牙切齿道:“你杀了我的儿子。” 程珠玲看着躺在自己身侧的男人,终于看清他的长相,正是林绍学,然而她此时是彻底崩溃了,按照计划,如今在这里的人应该是温令儿!怎么可能是她! “宰相夫人,我没有,你别冤枉我!我是被人算计的,我怎么可能会同林公子做出这种事?以后可是要嫁入……!” 程珠玲还未说完,此时外头便响起一个尖细的声音道:“二皇子到。” 众人面上一惊,唯独明氏和程珠玲知道,这是计划中的一环,原本一切都按照计划正常开展,可唯独在此时出现了这个致命的错误,原本应该是温令儿在这里的。 此时温令儿心里猛然一紧,二皇子竟然也来了,所以林绍学从一开始打的算盘便是在此处强要自己,并且逼自己拿出真正的印象,到时候明氏捉奸,名声扫地,自己不得不嫁给林绍学。 然而这还是第一环,明氏和林绍学压根没打算放过她,除此之外,二皇子也会插手其中,按照林绍学所说,二皇子是为了那枚印章而来,同时也是为了给程珠玲出气。 不待她多想,便看到二皇子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两个内侍,他面上毫无波澜,然而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总感觉二皇子往书架这处有意无意扫了一眼,她揉了揉眼睛,此时二皇子已经进了内室中。 此时内室已经乱作一团,程珠玲一看到二皇子,犹如见到了救命稻草一般,跪爬到二皇子旁边,哭道:“殿下,救救我,你知道的,我不可能会做出这种事,你知道的对不对!” 她话音一落,二皇子面色终于松了几分,程珠玲心里一喜,就听到男人阴寒至极的声音道:“松开,脏。” 言罢,二皇子凤目微眯,此时身后的两个内侍走到程珠玲身旁,直接将她扒开,冷声道:“程姑娘不必激动,殿下是通情达理之人,你只需要说出这里发生了何事便可,若有半分隐瞒,殿下不会放过说谎之人。” 程珠玲吃惊地看着二皇子,仿佛以前那个温和的男人对自己的好都成了假象,她整颗心坠入了冰窟之中,一口血涌到喉间,可她怎么知道发生了什么呢?或者说,二皇子如今想听什么? 她虽然接触二皇子不久,可她的的确确是爱上他了,不然也不至于做出那么多错事,可如今她就像一块破旧的抹布,被男人随意丢在艾此处,她苦涩道:“殿下想听什么呢?” 二皇子看了一眼少女,衣衫凌乱,浑身沾满了鲜血,面容狰狞,看着丑陋不堪,狼狈至极,让他觉得反感。 此时他脑海中浮现起昨日见到温令儿的场景,眼底露出几分深意,若此时跪在自己脚下的少女是那个眉眼澄澈,乖巧安静的孩子,又会怎样呢? 他收回目光,坐在一旁干净的椅子上,冷着眉眼道:“谁带你来这里,又对你做什了什么?” 程珠玲闻言,抬头猛然看向二皇子,男人目光幽暗,居高临下地望着自己,她此时后知后觉,终于明白了二皇子话中何意,想要活着就要按着他说得来。 如今不仅她的命掌控在他手里,整个尚书府的命也掌控在他手中,自从兄长被杀,尚书府已不能承受再一次的打击了。 她跪伏在地上,紧紧咬着腮帮子,锋利的指甲抓破掌心,她忍痛道:“回殿下,是林绍学带我来的这里,说有事相商,他想……想强要了臣女,臣女害怕,这才失手……” 程珠玲话音一落,室内众人皆变了脸色,特别是明氏,看向程珠玲的目光像是锋利的刀子,她冷笑出声道:“程家姑娘自己什么德行不知道?我儿子喜欢的女子另有其人,就算没有,也绝不可能是你!” “夫人何必激动,我知道林公子喜欢宝琇郡主,你们为了架空王府权力,让林公子接近宝琇郡主,宝琇郡主被亲情蒙了眼看不清你们,可我看得清,林公子一面惦记着宝琇郡主,一面……一面骚/扰我。”程珠玲如今也顾不得太多,她只想活着,这京都中哪里有什么好人,都是一些利益至上的人。 她话音一落,周围众人皆变了脸色,同明氏交好的夫人如今更是脸色各异,她们原以为明氏不过是想促成两家亲事,如今看来,哪里有那般简单? “你有什么证据?如今你为了活命,便将脏水洒在已经死了的人身上,就是吃准了死无对证!”明氏如今早就一改以往温柔的模样,如今的她才显露了真面目,她从始至终就不是什么好人。 “夫人真会说笑,带着这些人来此处捉奸的不是您吗?如今证据就在此处,林公子是什么人您最清楚了,如今外头还养着一个大了肚子的外室,他能对我做出这种事不是很正常吗?”程珠玲冷笑连连,如今她既然已经身处其中,不妨将水搅得更浑些,她要将所有人都拉下水! 程珠玲如今一开口就是一个惊天雷,将围观众人惊得下巴都快垮了,坐在上首的二 分卷阅读232 皇子却一直面色如常,好似一切都在他的把控之中。 明氏如何能让程珠玲继续说下去?她们原本就为了彼此利益,若此事成真传出去,到时宰相府一定会受到牵连,她连忙看向二皇子道:“殿下,请您明鉴,臣妇儿子绝非那种不负责任之人,程家姑娘这是在恶意污蔑宰相府的名声!” 二皇子静静看着眼前闹剧,手中把玩着一把匕首,他沉吟半晌,看向明氏道:“夫人莫急,若这些都是假的,宰相府自然无事,如今重要的还是如何处理当下之事,这件事解决了,之后的事也就解决了。” “不知二皇子话中何意?”明氏看着同自己儿子年纪一般大的二皇子,明明眉眼依旧青涩,然而周身散发的威凜之意让人压根不敢轻视他半分。 “要么忍,要么死。”二皇子言罢,将匕首扔在桌上,震得桌上茶盏发出清脆声响,惊得明氏心下大骇。 明氏听出来了二皇子话中何意,他是给自己选择的机会,认下今日之事,顺水推舟,并且给程珠玲一个交代,不然,不出今日,宰相府也必定会受到牵连,甚至于无法在京中立足。 毕竟,如今陛下早已知道程珠玲即将入二皇子府为侧妃,然而如今自家儿子给二皇子带了绿帽子,这就是当众打皇家的脸,不将皇家颜面放在眼里,陛下不会轻恕,到时借机削权,那宰相府就彻底没了后路。 她紧了紧咬着牙,抓着一旁嬷嬷的手,深吸一口气缓了缓道:“今日之事本是臣妇不对,没教导好儿子,让他犯下弥天大错,臣妇愿意弥补程家姑娘,不知殿下觉得如何?” “夫人问错人了,你应问程家姑娘,她可有什么需求?”二皇子言罢,看向跪在地上的程珠玲,又道:“你可有什么话要说?” 程珠玲抬头看向男人,她只觉得浑身发冷,他这般问自己,其实是不愿同自己沾上半分联系,她总算知道,她就算抓着他的把柄,也毫无用处,他如今已经断了自己的后路。 “回殿下,臣女如今名声受辱,就算是想嫁人也嫁不出去了,臣女……臣女的确不知该如何做。”程珠玲如今能说什么呢?她双眼通红看着男人,只求他能放过自己。 二皇子看也不看程珠玲,冷声道:“都说杀人偿命,如今你杀了林绍学,家中父母无人伺候,不如你就嫁进宰相府,替林绍学伺候他的父母亲罢。” 他话音一落,明氏和程珠玲的脸色彻底白如纸,静默无声,就算心中百般不愿,可如今这是保全她们的最好的做法。 围观众人一片哗然,她们看向明氏的目光里皆是同情,她们原就是来看热闹的,谁知这水如此之深。 “臣妇多谢殿下/体恤,既然如此,那也请殿下言而有信,说到做到。”明氏如今不仅是打落的牙齿和血吞,而且还赔了夫人又折兵! “自然。”二皇子言罢,朝着一旁的内侍比了一个手势,便看到内侍躬身退下,不过半刻钟,暗卫便齐齐涌入此处,将众人团团围住。 内侍看着众人,面无表情道:“殿下有令,今日之事,若有人泄露半分,杀无赦!不知各位夫人可明白?” 此时温令儿将这番场景尽收眼底,她看着明氏透着冷意的脸,心里一阵后怕,从一开始,她便将一切都想得太简单,原本有霍祁年提醒,她对林绍学生了警惕之心,原本将林绍学引到此处,打算是想看看他的真面目,并且让云青和云白做了准备,若林绍学有怪异之处,便及时阻止。 然而她没想到,林绍学和明氏从一开始就已经算计好了,并且不给自己退路,如此一来,一切便顺理成章了,所谓白狐受伤,不过是将她这个待宰的羔羊引进这个陷阱而已,若非霍祁年不来,她差一点就遭了他们的道。 “你是如何知道我在这里的?”温令儿抬眼看向男人,眼底皆是迷茫之意,霍祁年又为何牵扯其中? 外头喧闹,室内寂静,少女声音细不可察,他低头看着温令儿,隐约可见她湿/漉漉的眸子,宛若一只惊弓之鸟,面上皆是防备之意。 他将人紧抱在怀里,沉声道:“喃喃,因为我一直都在注视着你。” 霍祁年话音刚落,便听到有人敲着隔间的书架,霍祁年凤目一凝,原本涌到嘴边的话语换成了,“喃喃,抱紧我,他们来了。” 温令儿心里一猛然一顿,听着外头的动静,胳膊一伸,下意识便一把抱住了男人的脖颈,小脸紧紧贴着男人的胸膛,心里虽然惊恐,然而她强迫自己镇静,如今她是安全的。 霍祁年抱着少女疾步从隔间的后门离开,此时两人进了一个狭长的甬道,因有天窗,所以稍微明亮一些,温令儿抬头看向上头,能够听到隔间传来的吵闹声。 男人抱着她顺着甬道一路走去,不过半刻钟,便进了狩猎园中,耳边只听得风响鸟鸣,无比寂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子夹杂着草木香的寒意,她昏昏沉沉的脑子终于清明了几分。 温令儿静静打量着周围,知道如今已经逃出来了,身后也没人跟来,她松了一口气道:“霍祁年,你……你先将我放下来吧。” 分卷阅读233 然而她话音刚落,便听得空气中传来一声“咻”的声音,她正疑惑时,便看到霍祁年凤目微冷,抱着她猛然转身,她余光瞥到一只利箭刺穿男人的肩膀,直直从胸口横出沾血的箭头,鲜血淋漓。 “喃喃,闭眼。” 第104章 剖析 霍祁年话音刚落,她的双目便覆上男人的宽厚的手掌,她几乎能感受到男人温热的鲜血溅在自己脸上的触感,霍祁年替她挡了一箭,她着急道:“你还好吗?” “不过皮肉之痛,不必担心,我会带你安全离开此处。”霍祁年忍着肩膀处的痛意,朝着空中发射了一枚信号弹,这人是冲着温令儿来的,应当是宰相府的暗卫,如今他的人已经在来的路上了。 温令儿如今看不清周围状况,她只听得耳边呼啸而过的风声,以及刀剑碰撞刺耳的声响,她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急声道:“他们人多势众,你如今已经受伤了,他们都是冲着我来的,若你在此处也会被我牵连,我……我不想欠你的恩情了。” 左右那些人并不打算要她的命,他知道那些人是没有找到印章,所以这才寻来,没有找到印章,那些人不会善罢甘休的。 她不知道霍祁年是为了什么而来,若真是为了自己,若是他因为自己而死,她心中如何能安?她的确恨他,但不想以这种方式让他弥补偿还。 霍祁年自然听到了温令儿说的话,他动作微顿,并未言语,抱着自己躲过黑衣人的攻击,长剑直直刺来,从男人的面门擦过,霍祁年忍痛提着长刀捅入黑衣人胸膛之中。 温令儿虽然看不清周围环境如何,可她知道,如今霍祁年带着自己一定是举步维艰的,正当她又要再次开口时,便听得男人低沉的嗓音道:“喃喃,我自有分寸。” 言罢,只听得一声“嘭”地剧烈声响,继而温令儿便闻到一股极为刺鼻的味道,此时男人松开了覆着她双目的手,抱着她疾步朝着山林深处跑去。 温令儿揉了揉眼睛,待适应了周围光亮之后往男人身后看去,此时那群黑衣人已经不见了,霍祁年甩开了他们,可他如今受了伤,加上带着自己,用不了多久,那群人就会追上来。 霍祁年带着温令儿一路往山林深处而去,此时周围越发寂静无声,隐隐听得猛兽嘶吼声自远处传来,震得温令儿心尖发颤,不由越发抓紧了男人的手臂。 男人察觉到少女的恐惧之意,知道她方才经历一切还未缓过来,如今又被刺客追杀,他沉声道:“别怕,若是顺利,会有人接应我们,喃喃,只要我在,不会让你身处险境。” “你为何会淌这趟浑水,如今你已经暴露了,二皇子不会放过你的,到时候不只是你,恐怕连整个将军府都会陷入危险境地,你可曾想过?”温令儿对上男人专注温柔的目光,不由一阵恍惚,好似以前那个冷漠的男人并不是他。 “这是我欠你的,也是将军府欠你的,若非我因一己之私,你也不会经历那般不堪的过往,我知道很难让你相信我的心意,不过你只要相信,我不会害你便是。”霍祁年微微停了脚步,如今伤口鲜血直流,他的脸色也有发白,加上又运着轻功,如今身体消耗极大。 温令儿叹了一口气,压根不知作何回答,她如今身上药效也消了不少,闻着浓重的血腥气,内心紧蹙,犹豫再三,她从怀里掏出帕子,按在了男人的伤口处。 霍祁年看着少女的举动,微微恍了神,不待他开口,便听得少女又道:“你别多想,我不想让你死了而已,如今他们没有追来,我们先找个地方躲一躲,你的伤要紧。” “好,一切听你的。”霍祁年单手抱着少女,朝着另一个方向疾步而去,温令儿一边按着那处伤口,想要止住源源不断流出来的鲜血,然而无济于事。 越往山林深处走越发昏暗,风声渐息,只能听得林中鸟鸣兽啼,霍祁年抱着温令儿走了将近两刻钟,两人才找到一个能够躲避的山洞,洞口极为隐蔽,加上光线有许昏暗,若不注意压根看不出来,而且不远处还有一条小溪,取水极为方便。 两人进了山洞中,洞里应该有有猎人待过,里头有基本的生活用具,霍祁年将木榻上的灰尘拂去,继而将少女抱到榻上,行为举止极为小心,唯恐胸口处的鲜血弄脏少女的裙衫。 温令儿看着男人近在咫尺的脸,以及喷洒在耳边的热气,她极为不自在地偏了偏脸,待男人起身后,她方才道:“谢谢你。” 她话音刚落,霍祁年突然朝着她的方向俯身而来,温令儿连忙伸手去挡,然而压根敌不过男人高大的身躯,瞬间就将她ya在榻上,让她动弹不得。 温令儿心里一惊,连忙握住手中匕首,气急败坏道:“霍祁年,你做什么!” 然而男人压根没有回答,只听得山洞里传来自己的回声,她费力地推了推男人,才发现霍祁年已经晕过去了,伤口处的血滴顺着锋利的箭头落在她榻上,不一会儿就洇湿了她的衣袖。 温令儿伸出手托着霍祁年受伤的肩膀,小心翼翼移出身子,取过一旁 分卷阅读234 的木枕放在男人肩膀处,她看着霍祁年肩膀处的利箭,无奈叹了口气。 如今只有他们两人,若是到时候有人来找他们,估计也是一两日之后的事了,她总不能放任霍祁年这样晕着,她转了转指环,朝着口中滴了几滴莲露,歇了好一会儿,身上的劲才慢慢涌了上来。 温令儿撑着一旁的石案起身,环视着周围,如今天色还早,尚且看得清楚,若到了晚上,那就不方便了。 她走到早已熄灭的火堆面前,除了草木灰什么也没有,她身上也没有带打火石,猛然间,温令儿看向昏迷的霍祁年,犹豫再三,她硬着头皮朝着男人走去。 此时霍祁年侧躺着,温令儿看着男人苍白的脸色,知道自己不能继续耗费时间,她伸出小手探入男人怀里摸索了一番,果不其然,找到火折子。 温令儿点了火之后便打算开始给霍祁年处理伤口,她提着木桶去打水,此时便听得不远处传来马蹄声,温令儿心里一紧,连忙提了水就进了洞中,如今若是被发现,必死无疑。 她一边烧水,一边查看霍祁年的状态,此时男人额头开始发烫,她拿着匕首削去多余的箭柄,也许是用力太大,此时男人唇边溢出一声闷哼,温令儿吓得连忙收回了手,然而下一秒,就被男人一把拉住了手。 男人力气极大,温令儿一下挣脱不开,她看着霍祁年眉头紧蹙,脸色苍白,有恍惚,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男人露出如此脆弱且狼狈的模样,然而这一切皆是为了自己。 她叹了一声,也许是心中太过愧疚,亦或是鬼使神差,她伸出手抚了抚男人的眉心,低声道:“乖,不痛不痛,等会就好了。” 温令儿话音一落,男人便沉声呓语道:“喃喃,快逃,有坏人来了。” 此刻的男人好像一个无辜的孩童一般,她心里微微一软,一边低声抽出男人紧握的手,一边低声应道:“好,我知道了。” 她看着沾血的箭头,刚要伸出手握上去,不小心便被箭头划破了掌心,渗出丝丝血珠,她咬了咬牙,以匕首割断裙摆包在箭头处,用力拔出箭头。 然而她刚用力,伤口处的鲜血越发汹涌,正当她正要停下手时,便听到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道:“用力,勿怕,我并不痛。” 温令儿微微一惊,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她鼻子微微酸涩,低声道:“你忍着点。” 霍祁年颔首,其实伤口处的痛不过是暂时的痛楚,相比于心痛,后者更要人命,以前他想过,这辈子的归属是为她而死,不曾想真的等到了这一日,她和他之间的终结,也许就快到了。 温令儿全神贯注看着箭头,缓了缓心神,一鼓作气将其用力拔了出来,只听得男人发出痛苦的闷哼,温令儿连忙将箭头扔在一旁,拿着帕子替男人擦去血迹,然而隔着一层衣物,压根擦不干净。 “你赶紧将上衣脱了,若是伤口感染,你今晚一定会有生命危险。”温令儿压根没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也许是跟在伏梦身边学过一段时间,所以下意识就说出了这番话。 等她反应过来时,霍祁年已经开始去解腰带了,她看着男人凤目含着炙热的笑意,沉声道:“微臣遵命。” “你别误会,我不过是担心伤口若是不及时处理容易感染,并无他意,这里有帕子和热水,你自己擦干净吧。”温令儿连忙将帕子扔在霍祁年身上,背对着男人坐在火堆旁,心里犹如小鹿乱撞一般,毫无方向四处乱撞,撞得整颗心四处摇摆,不得安宁。 “谢谢郡主。”霍祁年看着少女纤细的背影,修长的鹅颈,在火光的照耀下好似一副画,永远印在他的心里,此生也不会忘记,他多想两人就这样待在此处,只听得外头的虫鸣鸟啼,以及四季的风声,就这样过完一生。 然而他知道,这一切都只是他幻想罢了,霍祁年看着少女的背影,压根不去理会伤口,温令儿虽然背对着男人,可却是一直注意着身后的动静。 然而怪异的是,她并未听到任何声音,不由试探道:“你怎么了?还醒着么?” 男人并不作答,温令儿以为他晕了过去,一转身,便看到男人痴迷温柔的眼神,映着闪烁的火光的面容,让她瞧不真切。 “以前在战场时,这不过是小伤,忍一忍就过去了,如今……如今好似没有这个必要,不过若是这道伤口好得慢些,你离开地也就慢些。”霍祁年看着少女略带担忧的目光,心中的情意疯狂叫嚣着,自顾自开口道。 温令儿看着他好似耍脾气的孩子一般,不由头大,她还从未见过以自己性命开玩笑的人,她无奈摇了摇头,起身走到男人身旁,冷冷道:“我给你处理伤口,别乱动。” 言罢,她拿着匕首慢慢割破男人伤口处的布料,继而又用热帕子擦去伤口处的血迹,此时伤口早已经血肉模糊,温令儿看着那道狰狞的伤口旁还延伸出一个极深的疤痕,看着极为骇人,瞧着甚至比箭伤还恐怖上几分。 霍祁年察觉到少女眼底的惊疑之意,他凤目微沉,解释道:“这是九岁那年,我母亲因为养猫之事争执不休,她气 分卷阅读235 我性子顽劣,所以用铁制的鞭子抽的,看着可怖,但并不痛。” 温令儿发现霍祁年无论受的伤势如何,好似都会说不痛,然而明明是痛的,为何偏偏要以淡然处之?若是哭出来,不是更好一么? 她给男人往伤口处滴了准备好的莲露,继而用干净的手帕包扎两处伤口,她沉默了许久,方才道:“若是不痛,那就试着去痛,能以舒服的方式对待,就不必逼迫自己快乐。” 霍祁年看着少女认真的眉眼,微微一顿,这种话还从未有人对他说过,其实也不会有人对他说,毕竟他是人人惊惧之人,就连亲生母亲也恨他入骨。 “我这种人,不配如此……” 他还未说完,就被温令儿打断了话语:“没有什么配不配,你到底要在过去的记忆沉浸多久?就算没人爱你,你也应该重视你自己,正视过去的错误,正视一切,你一而再再而三贬低自己,不爱惜自己的生命,我并不想你因为我死去,你有没有想过,从始至终,这都是你一个人的肆意妄为!” 少女声音透亮清澈,犹如一把刀刺破他的外壳,让他整个人暴露于光天化日之下,他刻意的伪装消失殆尽,肮脏丑陋的真相显于人前,他下意识想找别的角落躲避时,对上了少女毫不遮掩的明亮的眸子。 “你就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你若觉得亏欠我,就大大方方弥补,你若是受了委屈,那就说出来,别搞得好像只有你是最惨的,更别将你的痛苦转移到他人身上!你太自私了!” 第105章 困境 温令儿说完这番话,只觉得脑袋嗡嗡作响,她看着男人犹如孩童般懵懂的目光,心口不由一阵气血翻涌,她原不打算同他多说,然而霍祁年压根从未想过,这一切原就不该发展成这个地步。 “喃喃,对不起,从来无人教过我这些。”霍祁年看着少女眉眼轻蹙,知道自己又惹了她生气,修长的指尖微动,到底是没有伸出手去。 温令儿缓了一口气,如今同他争论也无用,她摆了摆手,淡淡道:“你先休息吧,这里有我守着,你无需逞强,若你出了事,我一个人也离不开此处。” 少女言罢,取过一旁的被褥抖了抖灰尘,将她披在他身上,自己则缩在火堆前取暖,霍祁年看着温令儿纤弱的背影,心中好似有一阵暖流涌出,将他原本冷硬干涸的心淹没其中。 温令儿背对着男人,虽然心里憋着一股气,然而如今也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她一边看着跳跃的火光,一边想着今日之事,不由陷入沉思之中。 此时狩猎园中一切如常,然而别苑却是乱做一团,温瑾枫刚一回来才发觉温令儿不见踪影,他想着今日她同林绍学一同离开,谁知正要出门寻两人时,便看到明氏走了进来。 “姨母,你看见喃喃了吗?”他连忙迎上去,话音刚落,便看到明氏身后跟着几人抬着林绍学,他脸色微变,疑惑道:“这是怎么了?表哥可是受了伤?” 夜色昏暗,温瑾枫只能看到明氏苍白的脸色,压根并未注意到林绍学毫无血色的脸。 明氏看着眼前的同温令儿生得极为相似的少年,原本好不容易压下去的怒意又翻涌上来,若非温令儿出现,她的儿子也不会死。 可明氏如何能责怪温瑾枫?毕竟如今温令儿也不知下落,若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她的算计,那恐怕他这个好外甥现在就会将他们扫地出门。 如今那个秘密只有她和二皇子得知,她无需担惊受怕,她这个外甥除了宠妹妹,对其他事压根不上脑子,空有一身蛮力罢了,既然如此,那休怪她无情了。 她面色惨淡,扶着邓嬷嬷手走向前厅,哀哀道:“他死了,你表哥已经死了,为了救喃喃而死,喃喃被刺客掳走了。” 果不其然,明氏话音一落,温瑾枫彻底变了脸色,他疾步走到林绍学身侧细细查看,瞬间脸色褪尽,若真如明氏所说,那喃喃如今凶多吉少。 “可知是何处刺客?为何会冲着喃喃和表哥而去!”温瑾枫紧紧盯着明氏,他想到之前自家妹妹对自己说的话,极力压下埋在心底的话语。 明氏看着少年怒发冲冠的模样,知道他这是信了自己胡编乱造的话,她拿着帕子抹泪道:“我也不知是谁?按理来说,这个京中并无人同我们有仇,就算是有,也只有霍将军一家人,不过那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了,以霍将军的为人,他必定不会做出这种事的。” 如今她的儿子已经死了,这是不可挽回的结果,可那些人还活着,既然大家都淌入这趟浑水,那她不介意搅得更浑一些,她要让每个人都给她儿子陪葬! 明氏这番话自然是故意说给温瑾枫听的,左右那件事无人得知,温令儿如今虽然失踪了,但她已经吩咐下去了,不留活口,见之杀之。 “姨母,您好好歇息,我着人安排表哥的后事,接下来我亲自去找霍祁年讨个说法,我倒要看看他是何方神圣!”温瑾枫看着明氏眼底泪意,虽然心中存疑,可如今不便提起,虽然霍祁年的确有动机,但喃喃说过,不可轻易相信宰相府的说 分卷阅读236 辞。 “你去吧,我累了,我想歇一歇,若是找到了喃喃记得和我说一声,至于容儿那处,她身子不好,不必让她知道,你能答应姨母吗?”明氏极为满意温瑾枫的反应,她扶着邓嬷嬷的手起身,眼底露出温和的慈爱之意。 此时一旁的邓嬷嬷看着自家夫人,眼底露出几分不忍之意,然而看着躺在一旁的已经死去的林绍学,她不得不沉默以对,十几年前那件事她都选择冷眼旁观,如今也没有再说的必要了。 温瑾枫朝着明氏点了点头,目送她离开后,又吩咐小厮将林绍学抬下去准备后事,继而转身朝着书房而去,他如今不能坐以待毙,父亲不知何时回来,如今喃喃也不见踪迹,若只是等待,怕是会让有心人得逞。 他刚到书房,伏梦和尉寒清已经等在那处了,他们自然听说了今日之事,一见到温瑾枫,伏梦便急急道:“喃喃如今下落不明?” “梦姨勿急,我正打算去找喃喃,不过在这期间,还需两位长辈为我照看王府。”如今别苑除了明氏之外,只有眼前两个长辈,他唯恐有人借机生事,毕竟,这其中之事极为蹊跷。 伏梦无奈叹了一口气,她空有一身医术,如今连温令儿的下落也打探不到,尉寒清见状,拍了拍伏梦的肩膀,沉声道:“我已经着人去查了,喃喃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 他话音刚落,此时外头突然闪过一个人影,众人反应过来时,便看到一支利刃刺破空气直直飞来,只听得一声闷响,利刃钉在房柱里,上头还捆着布条。 温瑾枫见状,正要派人去追,便被尉寒清挥手制止,他取下布条,展开细细一看,不由变了脸色,低声念道:“林意欲侵犯郡主,为霍所杀,郡主逃往山林,处境艰险,速派人救援。小心明氏借刀杀人。” 他话一落,温瑾枫彻底变了脸色,这布条上所写的同明氏说的无二,然而其中含意却是大相径庭,他缓了许久,也无法将谋害喃喃之事同他们联系起来。 “姨母和表哥,怎么会做出这种事?”温瑾枫紧紧盯着布条,不可置信问道。 尉寒清和伏梦对视一眼,叹了一声道:“好孩子,这京都之中人心难测,如今不必纠结这些事,先去找喃喃方为紧要,至于宰相夫人那处,务必保密,切莫让她知道喃喃的下落。” 温瑾枫收起心里哀伤之意,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我这就去!请尉叔叔和梦姨照顾好自己,照看好王府,我一定带着妹妹完好无损回来。” 言罢,温瑾枫转身离开,带着一队人马朝着山林而去,他离开不久后,便有一队黑衣人悄无声息跟了上去。 此时暮色四合,山林越发昏暗,身处山洞中的温令儿压根不知外头发生了何事,她靠在火堆旁听着外头风声鹤唳,心里紧紧揪着,唯恐那些人追来,然而不知为何,眼皮子极重,睡意朦胧。 原本闭眼假寐的男人躺在暗处中,看着像是睡着了,实则正一直注视着少女,他不敢闭眼,唯恐醒来时,她离他而去。 此时少女好似小鸡啄米一般打着盹,露出一截细长白嫩的鹅颈,几缕青丝落在她耳边,调皮地荡来荡去,惹得她时不时以指尖勾到耳后,娇靥在昏黄的火光的照耀下显得柔和至极,一点一点渗入他的心里,铭刻成一幅画。 男人凤目含着温柔的笑意,正看得入神了此时少女脑袋猛然磕在一旁的石壁上,痛得她不由惊呼出声,然而也许是太过疲倦,少女并未醒来,而时以胳膊垫着继续睡了过去。 他想起在雁城时,少女也这般照顾过自己,那时他的胸口被捅了一刀,伤口极深,半夜里发了高烧,连大夫都说救不回来了,可她不信,小姑娘固执着守在他身旁,不眠不休,守了整整三夜。 他醒来时,便看到她撑着胳膊,趴在自己床边打盹,柔软纤细的小手紧紧拉着他的手掌,在此以前,从未有过任何一个人那般对他上心,那一刻,他知道他的心有了归处。 霍祁年微微动了动手臂,不知是不是错觉,原本还极为疼痛的伤口,如今好似恢复了不少,手臂也有力气了。 他撑着木榻起身走到少女身侧,正要俯身抱起少女时,便听得她软软道:“霍祁年你就是个大蠢蛋!我可讨厌你了,你别以为你救了我,我就会原谅你!” 少女微微嘟着粉嫩的小嘴,鼻尖不由动了动,好似小猫儿一般,看着可爱极了,他盯着她看了半晌,方才伸出宽厚的手掌碰了碰可她的脸,嗓音喑哑道:“喃喃不必原谅我,喃喃只要开心就好,我愿意为喃喃做任何事。” 男人话音一落,少女的黛眉皱得越发紧了,男人的触碰好似让她有些不舒服,她挥着小手拍来脸部的异样,嘟囔道:“我才不信你,你说话不算话!蚊子走开!” “好,蚊子走开。”男人唇边勾起一抹笑意,单手将少女抱在怀中,朝着木榻走去,他垂目看着少女紧紧依偎在他怀里,好似一汪水,柔若无骨,也不敢放下。 就在此时,外头突然闪过几个黑影,继而便是枝叶的“嘎吱嘎吱”声,好似有人来了,霍祁年凤目微眯,眼底闪 分卷阅读237 过杀意,取过榻上披风将少女裹在怀中,便朝着山洞外走去。 他刚出山洞,眼前赫然出现一片火海,朝着他所在的方向燃烧而来,不少动物朝着反方向跑去,也有一些没来得及逃脱的小型动物,慢慢被火舌吞噬。 这一切看着怪异至极,若是夏日还能说是山火,可这几日山中有雨,且晨暮有雾,不可能会有山火,看来那个人,是真不打算放过自己。 霍祁年看着好似魔鬼一般跳跃的火光,顺着风向烧来,不出一刻钟,这里就会化为灰烬,抱着怀里人朝着反方向运着轻功而去,如今出路已全被堵死,只能赌一赌古人所言“置之死地而后生”之论了。 此时刚进山林的温瑾枫自然察觉到不对劲,他看着不远处泛红的天光,脸色大变,厉声道:“赶紧准备防火衣!加快速度进山!” 第106章 喃喃,保重 山林火势极大,火光冲天,借着风势熊熊燃烧,卷土而去,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烧焦味儿,山林间兽类的叫喊声,顺着风声呼啸,极为瘆人。 霍祁年护着怀里少女,运着轻功朝着山林深处而去,原本沉睡中的温令儿察觉到颠簸,悠悠转醒,眼前被布挡着,一片漆黑,便听到男人有力的心跳声以及风声,她记得方才她和他正在山洞中歇息。 她心里一紧,以为刺客追上来,如今霍祁年又受了伤,体力恐怕无法维持太久,连忙扯开披风,急急道:“可是那些人追来了?你的伤口还好吗?” 霍祁年微微低头,看着怀里少女亮晶晶的眸子,皆是对自己的关切之意,不由薄唇微勾,沉声安抚道:“没事,那些人不会追来了,不过……” 男人并没继续说下去,而是抱着少女三两下就运着轻功飞上了一旁的大树上,温令儿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心里正疑惑。 两人登上树顶之后,她顺着男人的目光看去,便看到不远处的熊熊大火,好似地狱爬上来的魔鬼,吞噬着夜色中的一切,正朝着他们的所在的方向而来,压根不给他们留一丝逃生的机会。 温令儿震惊地说不出话来,扑面而来的风带着热气呼啸而过,夹杂着兽类嘶吼声,她不可置信看着眼前恐怖的炼狱,“这!这是谁放的火……” 然而她说完话,心里自然便有了答案,自然是想要她命的人,温令儿冷冷看着眼前的场景,心中怒意止不住翻涌,那些人还真是看得起她这条命! “如今我们时间不多了,接下来就听天命了,喃喃。”霍祁年看着少女泛红的眼角,知道她心中有气,他伸出手揉了揉她的发顶,温柔叹道。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向男人,正要开口,霍祁年便抱着她飞身而下,她能看到身后不断烧来的大火,她再不犹豫,抱着男人道:“对不起,今日恐怕会连累你了。” 她虽然未曾见过这么强的火势,可她知道他们如今已经身处牢笼之中,说难听点就是在死前挣扎罢了,她没想到最后陪在她身边的人会是霍祁年。 少女柔软娇弱的身子紧紧依偎着他,时隔多日,她第一次主动拥抱他,这让霍祁年有了片刻的恍惚,他收紧了抱着少女的力度,嘶哑道:“喃喃,还不到最后一刻,我不会让你踏入那种险境之中。” 温令儿听着男人低沉的嗓音,心里的恐惧之意消了几分,她抬头打量着周围的环境,夜色浓重,好在有几分月光照下,方能瞧清楚前头的路,正在她出神时,便听得不远处传来的极为急湍的水声。 “霍祁年,我们要去何处?”温令儿听着越来越近的水声,大约也知道男人要去的地方,然而如今就算有水,也敌不过那般猛烈的火啊。 “此处山林有一处瀑布,若是运气好,也许能躲过一劫。”霍祁年年少时来过这里,当时误打误撞就发现了这里的瀑布,没想到过了这么多年,瀑布依旧存在。 温令儿闻言有些惊讶,她听着近在咫尺的水声,原本沉闷的空气,终于多了几分清凉之意,她朝着男人笑了笑,“还好天无绝人之路。” 霍祁年看着她甜如蜜糖的笑,原本泛着痛意的肩膀,痛感顿时消了不少,他抱着她穿过灌木丛,来到了悬崖的空地旁,温令儿看着飞流直下的水帘,细碎的水汽扑面而来,虽然带着几分寒意,却是让人舒服。 她松了一口气,看向男人道:“既然已经暂时安全了,你放我下来,你的肩膀原本就受了伤,让我看看伤口。” 男人静静看着少女柔和的侧脸,鼻子和樱唇都是小巧玲珑的,整个人都是小小的一只,让他舍不得轻易放开,他心脏紧了紧,点了点头,到底是松开手。 温令儿并未注意到男人眼底的异样,她站稳之后便扶着男人走到一旁的石头上坐着,细细查看他肩膀处的伤口,原本素色的帕子染了血迹,好似冬日中的红梅一般,极为打眼。 “你忍着点痛,如果害怕,可以闭着眼睛。”温令儿定定对上男人的目光,认真且严肃说道。 霍祁年自然明白少女话中何意,他微微缓了缓僵硬的肩膀,听话地闭上了眼睛,无论疼痛与 分卷阅读238 否,知道她想他做,他义无反顾。 温令儿满意地点了点头,以匕首割下裙摆做帕子,然后用清水打湿,给男人处理干净伤口之后,继而从怀中取出早就准备好的莲露倒在伤口处,学着以前母亲给自己涂药时的模样,一边伸出小手抚着男人的伤口周围的肌肤,一边轻轻吹着气。 他察觉到伤口处温热的触感,一睁眼,便看到少女温柔娇憨的模样,好像哄着小孩一般,眸子清澈见底,霍祁年彻底看入了迷,他已经许久未曾这般打量过眼前人,以前两人相见时,要么冷漠疏离,要么争执不休,如今这般倒让他生了不真实感。 “好了,你小心一些,莫让伤口裂开,也不必抱……用太大的力气。”她差点咬了舌尖,差点将“抱着我”说出来,这种事放在明面上提,总归是有些令人不自在的。 霍祁年闻言,沉下眼眸,看着少女精心绑的蝴蝶结,莫名有些滑稽,然而却让他不由柔情满怀,他以前必定是瞎了才那般对她,这样好的女孩,他怎么配? “喃喃,谢谢你。” 男人低沉喑哑的声音落在她耳边,不一会儿便消失在风中,只余响亮的水声,她坐在一旁,笑道:“不必客气,你救了我,这是我应该做的。” 霍祁年紧握着手中佛珠手钏,看着少女乖巧的侧颜,心里想说的话呼之欲出,他犹豫不决,终于下定决心开口道:“喃喃,我有话想对你说,若……”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看到少女变了脸色,一把拉过他的手,急声道:“他们来了!” 她话音一落,便有几人从一旁的灌木丛中飞身而来,将霍祁年和温令儿围在中间,几人将他们逼往悬崖边上。 其中为首的黑衣人冷声道:“霍将军,如今已是死局,你若想活命,就将那个少女交出来,不然今日你们都逃不了!” 霍祁年冷了眉眼,将少女护在身后,提着手中长剑指向那群人,沉声应道:“你们有命取么?” “哼,如今悬崖下是万丈深渊,你如今已经无路可走,趁着那位还没改变主意,我劝你别敬酒不吃吃罚酒。”黑衣人一边说着,一边示意同伴朝着霍祁年和温令儿的方向走去。 “就算我死,他也不能如愿。”霍祁年言罢,趁着那几人还未靠近,掏出怀里飞刀朝着他们射去,只听得几声惨叫声,三个黑衣人捂着流血的脖子应声倒地。 黑衣人原本还打算劝说,如今看到兄弟死了,恼羞成怒,厉声道:“给我上,留活口!” 他话音刚落,剩下的黑衣人群起而攻向霍祁年,温令儿躲在男人身后,看着他艰难地应对着那群人,心里无比焦急,她紧握着手中匕首,如今只能自保,不能让自己托霍祁年后腿。 然而就在此时,刚才说话的黑衣人不知怎地绕到了霍祁年另一侧,趁着他忙于应对那群人时,提着长剑刺向男人胸口,温令儿见状,一把推开霍祁年,下意识将手中匕首扔向那个男人。 只听得一声利刃刺破血肉的声音,黑衣人胸口突然横出一支利箭,而那把匕首,不偏不倚正中男人眉心,继而他重重摔倒在地,温令儿惊魂未定地看着眼前黑衣人,压根没缓过神来。 霍祁年看着少女双目失神,心疼极了,知道她这是被吓到了,正要将少女拥入怀里,便听到了一声急促的声音道:“喃喃,你还好吗?哥哥对不起你,我来迟了!” 他看着温瑾枫策马而来,身后还跟着不少人,霍祁年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不动声色收回僵在半空中的手,他沉声道:“喃喃,你兄长来了。” 温令儿刚回过神,便被自家兄长一把抱在怀中,她听着少年的啜泣声,无奈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哥哥,我没事,你来得及时,不然我和霍将军就被他们抓走了。” 此时那群黑衣人压根抵不住王府的暗卫,不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被斩杀而尽,温瑾枫连忙挡住身后的血腥的场景,温柔道:“你没事吧,那个人有没有对你做什么?他有没有欺负你!” 那个人自然是站在一旁的霍祁年了,温令儿闻言哭笑不得,她知道自家兄长对霍祁年成见颇深,连忙解释道:“没有,是霍祁年救了我,要不然我就被宰相府吃干抹净了。” 温瑾枫听着自家妹妹这么说,心里虽然别扭,但还是朝着霍祁年点了点头道:“谢谢你,你也跟着我们一同回去吧,我们王府……” 他话还未说完,便被霍祁年一把推开,温瑾枫重重摔在地上,他正要破口大骂时,便看到一个黑衣人提着长刀朝着自家妹妹刺去,而原本推开自己的霍祁年,则将少女拥入怀里,生生地替她挡了这一刀,两人重心不稳,朝着悬崖底下摔去。 “喃喃!”温瑾枫见状肝胆欲裂,急声大喊,朝着两人飞身扑去,他堪堪握住了自家妹妹的手,然而两人速度下落极快,他压根没有力气拉紧他们。 霍祁年紧紧抱着怀里少女,拿着长剑用力刺入悬崖峭壁的缝隙里头,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顺着山崖下滑的两人终于停了下来。 温令儿只觉得天旋地转,等她反应过来时,自己 分卷阅读239 已经悬在半空中了,此时霍祁年正单手抱着自己,另一边的受伤的手握着剑柄,鲜血从伤口中不断涌出来,浸湿了他的衣衫。 “喃喃,别怕,先闭着眼。”霍祁年看着少女发白的小脸,他以为她心中恐惧,连忙出声安抚道。 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炙热温柔的情意,心里一痛,明明他已经受了伤,方才又替自己挡了一刀,而自己毫发无损,他明明无需为她做这些的。 她伸手捂着男人的伤口,哽咽道:“你别说话,我们一定会没事的,哥哥已经带来人了。” 言罢,她连忙朝着温瑾枫道:“哥哥,我们现在已经安全了,你赶紧找绳子来,快点!” 温瑾枫连忙点头,一边用力握住自家妹妹的手,转头吩咐下属,然而此时霍祁年却沉声道:“来不及了,这把剑撑不了多少时间,喃喃听话,你先上去。” “喃喃,你先上来,然后我们在将霍将军拉上来好不好,现在你们只要在一起,危险就多一分。”温瑾枫连连点头道,他本就自私之人,只要能救自家妹妹,让他死未尝不可,更何况如今? 温令儿看着男人温和的目光,她知道霍祁年是想先救自己,可若是这期间他落下去了怎么办?她伸手紧紧抓着男人,哽咽道:“我怕,霍祁年,我怕你死。” 少女声音软糯,带着些许鼻音,好似裹着糖的蜜饯直直化在他心里,她说她怕自己死去,这也就意味着她不会忘了自己。 “喃喃,我不会死,我……”此时插在石壁中的长剑突然晃动了一下,往下猛然一滑,突如其来的震动将打断他的话。 “霍祁年,我们一起活着,就算要死,也要一起。”温令儿摇头哭着,泪珠止不住地往下落,脸庞被山风刮着,好似刀子一般,明明刮着脸,可心却是痛得几欲窒息。 霍祁年看到小姑娘为自己哭着,像只被人抛弃的猫儿,紧紧抱着他,不让他离开,这让他受宠若惊,他未曾想到,自己会被她再次拥抱,若是今日死去,也是带着鲜活的爱意而死的。 男人沉默半晌,嗓音低沉温柔道:“喃喃,看着我。” 温令儿微微抬着头,泪眼婆娑地看着男人,小脸红通通的,瞧着可怜可爱,此时男人微微低头,覆上了他朝思暮想的少女的樱唇,意料之中的柔软,让他不舍离开。 男人薄唇温热,让温令儿不由愣了神,等她反应过来时,才发现男人的确是吻了自己,她又羞又气,正要推开霍祁年,便听得他道:“喃喃,保重。” 话音一落,石壁中的长剑彻底松动,她只觉得身子一轻,便被男人抛向悬崖上,等她回神时已经躺在温瑾枫怀里,而霍祁年则飞快朝着悬崖底下坠去。 温令儿怔怔看着男人朝自己笑着,寒风将男人的衣衫吹得猎猎作响,渐渐消失在浓厚的白雾中,再也见不到半点人影,她撕心裂肺喊道:“霍祁年!” 第107章 似梦非梦 她哭得泣不成声,心里如今滋味百般,纷乱如麻,整个人趴在悬崖边上,手中抓着霍祁年留下来的佛珠手钏,她没想到霍祁年挂在嘴边的“为你而死”的场景会如此突然出现在眼前。 温瑾枫见状则紧紧将她抱在怀里,心中亦不是滋味儿,他不停安抚道:“喃喃,别急,我这就派人去找,我们一定能找到他的。” 此时守在一旁的暗卫看着后头越烧越近的大火,急声道:“世子,郡主,火势越来越猛烈了,如今又有刺客来了,我们得抓紧时间离开了,不然等会就离不开了。” 此时温令儿呆呆看着无尽的悬崖,夜色好似会吃人的恶魔一般,将她的希望吞噬,她只觉得整颗心好似也随着这场大火燃烧着,极为煎熬,明明霍祁年不必遭受这种罪过,即便她的确是恨他的,曾经恨不得他死,然而如今想象之事成真,她却半点也高兴不起来。 “喃喃,我们走吧。”温瑾枫言罢,一把抱起自家妹妹,朝着小路走去,他看着不远处的大火,眼底杀意愈发明显。 “哥哥,一定要找到他!”温令儿紧握着手中的佛珠,目不转睛看着悬崖,泪流满面,整颗心也紧紧揪着,只要稍稍一用力就会化为灰烬。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面容憔悴的模样,眸子红通通像只小兔子,他心疼坏了,他朝着后头暗卫冷声吩咐道:“务必找到霍祁年,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身后暗卫应了一声,继而消失在悬崖边,温瑾枫经过那群黑衣人尸体时,又道:“将这群人的脑袋割了送去宰相府,就当这是王府送给他们的冥婚之礼。” 言罢,带着温令儿消失在灌木丛的小路之中,温令儿目及一片黑暗,她听着周围动物的惨叫声,眼前皆是霍祁年坠落悬崖的那一幕场景,反反复复,不得休止。 虽然睁着眼,可总感觉好似睡过去了一般,周围的喧嚣突然变得特别远,等她反应过来时,已经飘在半空中了,她眼睁睁看着温瑾枫抱着“自己”离开了山林,可如今飘在空中的她又是谁? 正当温令儿疑惑之时,便听到身后传来一声熟悉 分卷阅读240 的声音道:“喃喃,是你么?” 温令儿猛然一转身,发现霍祁年靠在榻上看着自己,她环视四周才发现自己如今身处在温暖的室内,若她没有记错,这里竟然是自己曾待过的秋楠院。 原本熊熊燃烧的大火如今成了摇曳的烛光,原本坠落悬崖的霍祁年如今胡子拉碴靠在榻上,直勾勾盯着她,凤目幽暗,犹如一只猛兽蛰伏在暗处。 “你!你怎么在这儿?你没事吧咳咳咳!”温令儿看着男人俊郎的面容无比憔悴,她刚靠近,一股极为浓烈的酒味扑面而来,呛得温令儿忍不住咳嗽起来。 她言罢,才注意地上摆满了酒坛子,温令儿已经分不清自己到底身处何地,像是在梦境之中,可周围地一切都无比真实。 霍祁年看着少女完好无损站在自己面前,他连忙起身,朝着温令儿走去,然而又怕少女嫌弃自己,两相犹豫,加上喝醉了酒,脚步一顿,便摔倒在地。 男人瘫坐在地上,薄唇微启,低声道:“喃喃,你没有死?我便知道,你不会死!” 温令儿看着男人好似一个没人要的孩子一般蜷缩在地上,她走上前,一边扶起男人,一边道:“你救了我,你忘了吗?” 她手还未触碰到男人的手,霍祁年就往后躲了一下,不待她反应过来,就听到男人苦笑道:“我不配,不配喃喃碰我,我……我是个混/蛋。” “霍祁年,你到底怎么了?我不是同你说过,这些话不必再提?”温令儿如今还未搞懂其中情况,她看着男人眼底的痛苦之意,虽然不想承认,可心里到底是在意他的想法。 无论如何,他救了自己,以命舍身,她从未想过,霍祁年会为了自己做到如此地步。 男人并未理会温令儿说的话,依旧沉声道:“假如我没带你回来,你不会经历这些,都是我的错,喃喃厌我是应该的……” 温令儿看着他冥顽不灵油盐不进的模样,气得咬牙切齿,她想伸手扶他起来时,谁知手竟然穿过他的身体,原本还醉醺醺的男人,身体慢慢变得透明。 她脸色大变,不可置信看着眼前场景,大声喊道:“你去哪里?霍祁年,你不许离开!我不允许!” 男人闻声抬眼,温柔注视着少女,眼底皆是宠溺的笑意,并不说话,直到整个人消失,地上只留下一条佛珠手钏。 温令儿回神时,才发现满脸泪水,她走过去刚捡起那条佛珠,就看到眼前有道白光闪过,她不由自主闭了眼睛,等她适应光线睁眼时,已经身处一处阴森的宅院里。 此时一个男孩怀里抱着一只猫儿跪在庭中,一个年轻的妇人坐在上首,冷冷看着男孩道:“你和你父亲一个德性,不思进取,毫无责任心,你知不知道玩物丧志的道理?” 男孩面容清秀俊郎,温令儿总觉得面容无比熟悉,她走近一看,才发现男孩同霍祁年生得极为相似,而坐在上首的年轻妇人正是大夫人,他们压根没有发现自己的存在。 此时男孩紧抱着怀里的猫儿,可怜巴巴道:“母亲,这只猫儿受伤了,我向您承诺,等它的伤恢复了就将它送走,您就让我养这段时间吧。”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管教呢!你也想像你父亲一样气我么?我供你吃供你穿,你如今花着我的钱,有什么资格同我讲这些?”年轻妇人气得横眉竖眼,将桌上茶盏扫落在地,滚烫的茶水四处飞溅,将少年瘦弱的胳膊烫红了。 男孩眼底露出怒意,可却不敢反驳,他依旧软着声音道:“母亲,孩儿错了,不应惹您生气,只是这条猫儿若是不治伤会有生命危险,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救猫亦是如此,您……您吃斋念佛,应更懂这些才是。” 男孩话音一落,温令儿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这番话听着有道理,可却是指责妇人虽然信佛却没有慈爱之心,这无疑是当着众人的面打亲生母亲的脸。 果不其然,妇人彻底阴了脸色,她恶狠狠地看着男孩,继而冷笑道:“好,好的很,来人,给我拿鞭子来。” 言罢,此时站在一旁的嬷嬷捧着一条鞭子走了上来,妇人拿过鞭子,朝着半空中抽了一下,用力极大,发出“咻”地声响,看着极为可怖。 温令儿见状,想到了霍祁年之前同自己说过的那件事,年少时由于想养猫,大夫人不同意,所以甩了他几鞭子,如今一看,这不就是旧景重现么? 她也顾不得太多,连忙走过去挡在男孩跟前,朝着大夫人道:“你不能这样对他?” 然而她话音还未落,鞭子就直直朝着她甩来,穿过她的身体,重重落在男孩身上,温令儿只听得一声稚嫩尖锐的叫声,便看到男孩背上显出一道血痕,瞧着触目惊心。 男孩早已经痛得冷汗直冒,手脚也痛得没了力气,可他反而将怀里猫儿抱的更紧了几分,他大声喊道:“我就不扔,你就算打死我,我也不扔!” “不扔我就打死你,你这孽障存心气我,看我不打你!”大夫人脸色黑沉地可怕,好似地狱爬上来的魔鬼一般,朝着跪在地上的男孩摔着鞭子,一下又一下,嘴里冒着极为 分卷阅读241 难听的话语,恐怖至极。 温令儿站在原地,着急无比,然而压根没有任何办法,她压根不知,霍祁年的童年回忆是这般可怕,怪不得他同大夫人的关系如履薄冰。 此时男孩已经瘫倒在地,怀里却依旧护着那只猫儿,他费力抬头看向温令儿站在的地方,嘴角渗出血迹,微微笑道:“你是仙女吗?” 温令儿对上男孩痛苦又澄澈的目光,她从未见过霍祁年这番模样,她哽咽道:“对不起,我帮不到你,怎么办?” “原来不是我的错觉,咳咳咳原来……原来这个世间,的确是有仙女的。”男孩原以为温令儿是他的幻觉,然而少女却开了口,他满意地笑了笑。 “你母亲……为何这般对你?”温令儿站在男孩身侧,想要握住男孩的手,想要给予他安抚,然而无济于事,她能感受到鞭子挥向男孩时带来的风,然而却无法感同身受他的痛楚。 她脑海中浮现起霍祁年阴沉冷漠的脸,想起他无助失措的模样,心里莫名涌出一股窒息感,无论是谁,拥有这样的童年,一定是不幸的啊。 “我不知,我只知没人……没人爱我,不过你出现了,我相信、你、你是来保护我的,我原本该保护好它,可是我没有能力。”男孩看向怀里那只猫儿,露出了苦涩的微笑,明明正挨着鞭子,明明痛不欲生,却没有哭出来。 此时大夫人终于停了手,看着男孩彻底没了声音,她冷冷骂了几声,将鞭子摔在地上就离开了,只剩下一众仆人,以及他怀里的猫。 她正要开口,此时眼前场景一转,原本躺在地上的男孩出现站在井边,怀里抱着那只猫,脸色苍白,身形越发瘦弱,静静盯着井口,一动不动。 “你的伤还好吗?”温令儿走了过去,看着男孩身上的白衣隐隐染着血迹,担忧问道。 男孩并未言语,只淡淡看了温令儿一眼,好似看陌生人一般,继而高高举起怀里的猫儿,眼底露出几分怪异的笑意,继而松开了手,便听得一声尖锐的猫叫声温令儿心里大骇,一把飞扑到井口,才发现里头没水,那只猫儿静静躺在井中的枯叶堆上,一动不动,她冷眼看向男孩,指责道:“你做什么?你当初不是为了它宁愿挨打么?如今怎么就……” “你懂什么!它跑去了别人家,吃了别人的东西,它只能是我的!可如今不是了!”男孩朝着她大喊,一把将温令儿推开,温令儿站立不稳,朝着井内坠去。 温令儿心里大骇,正要开口骂人,原本好好站在井口的男孩,也跟着跳了下来,朝着她喊道:“等我。” 第108章 乞丐 “啊!”温令儿猛然睁眼,犹如搁摊的鱼一般大口呼吸着,浑身发冷,手脚冰凉,她紧紧盯着头顶的幔帐,手中攥着霍祁年留给她的佛珠手钏,还未从那个梦境中彻底醒来。 “喃喃,你终于醒了!你没事吧!”此时坐在榻旁的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的惊恐之意,知道她这是做噩梦了,连忙拉住她的手,急声道。 温令儿闻声看向自家哥哥,愣了许久,她环视了一眼周围,这才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室内燃着暖融融的碳火,白嬷嬷脸色焦急看着自己,自家哥哥则守在床边。 “哥哥,我、咳咳咳我这是在哪里?”温令儿声音嘶哑,带着浓重的鼻音,眸子红通通瞧着极为疲倦,言语有气无力。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小脸蛋憔悴无比,苍白如纸,止不住心疼,连忙将一旁温着的热茶递过去,温和道:“我们如今在山中别庄,你已经昏睡了整整两日,你若再不醒,那我打算动身去大草原找大姐了,不过她如今已经在赶来京都的路上了。” 温令儿伸手反握住兄长的手,直到感受他掌心的温热,这才确定自己并非处于梦中,方才那个梦境实在诡异,然而却又无比真实,以至于男孩撕心裂肺的叫声都让她记忆尤深。 她想到了霍祁年,连忙看向温瑾枫,连茶也顾不得喝,急声道:“哥哥,可找到他了?” 温瑾枫无奈叹了口气,他虽然对霍祁年有成见,可他的确救了自家妹妹,甚至于付出生命,他摇头道:“我已经着人找了两天两夜,听闻陛下将皇家暗卫也派去了,可压根没有任何消息,霍祁年就好似人间蒸发了一般,没有任何踪迹。” 温令儿闻言,脑海中皆是男人坠崖的场景,心口涌出一阵苦涩的痛感,好似一把钝刀划过心脏,她明明,已经不打算对他有任何期待了,可为何原本死去的心,却又痛得那般厉害。 她紧紧握着手中佛珠,缓了缓心神道:“哥哥,如今京都可发生了什么事?那场火到底又是谁放的?若是霍祁年真的……找不到了,那最后该如何?”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坚决的目光,面上有些犹豫,他原本不打算将这些事说出来,毕竟温令儿刚醒,精神头原本就不太好,他思虑一番,到底是劝道:“喃喃,你如今受了惊吓,身子还需要修养,要不先歇几日……” “哥哥,你知道的,霍祁年是因为我才……才失踪的,让我安然无事就这样活下去, 分卷阅读242 我做不到。”温令儿惨笑一声,眸子染了水汽,微微一眨眼,泪珠滚滚而落。 少女泪眼汪汪,鼻尖泛着红晕,可怜巴巴望着他,他只看一眼就心软了,连声道:“好好好,喃喃别哭,我这就将这些事告诉你,不过你一定要答应我,不可擅自行动!” 温令儿点了点头,抽了抽鼻子,扯着帕子将小脸的泪珠擦干,哽咽道:“你别瞒着我,不管是什么事,我都要知道。” 一旁的白嬷嬷看着温令儿这般模样,想要劝说的话语也止于嘴边,她给少女整了整被褥,便出了房门煮药。 如今室内只有兄妹两人,温瑾枫如今也不好多劝,他比谁都知道这个妹妹,倔强如牛,不撞南墙不回头,他叹了口气道:“自打霍祁年失踪后,京都就有传言,是他杀了林绍学。然后畏罪潜逃,宰相府将这件事告到了陛下面前,求陛下做主。 陛下自然不信,然而……然而二皇子给宰相府作证,这就直接证实了霍祁年的罪名,众人见二皇子都发了声,他如今水涨船高,众人自然不敢反驳,陛下也不得不派人抓捕霍祁年,明之寻找,实则抓捕。 如今宫里的霍娘娘也失了皇恩,听闻……听闻原本怀了皇子,因这件事流产了,将军府老夫人气晕了,如今瘫在榻上,而那个曾经欺负过你的霍家姑娘,也被退了亲事。 如今的将军府,已经有多风光,现在就有多凄凉,京都众人皆落井下石,老夫人的病连御医也不敢治。” “事态为何会这般严重?陛下怎能听信一己之言!就算霍祁年杀了林绍学,那也是林绍学罪有应得!他是为了我,并非因其他事,更何况,就算是连坐之罪,也不至于将整个将军府的人赶尽杀绝吧。”温令儿压根没想到,自己不过昏睡两日,整个将军府成了过街老鼠的存在。 “喃喃,这京都的人原本就是因为利益连接才有的交往,如今将军府势落,有些人平日不同将军府交好的,自然就落井下石了,更何况有人放言,若有人同将军府交好,就是同二皇子作对,同二皇子作对就是不将皇家放在眼底,这……这也是无奈之举。” 温瑾枫其实对将军府的人没有任何好感,毕竟那些人曾经欺负过自家妹妹,虽然觉得他们落得如今下场是因果报应,然而霍祁年毕竟因为救了自家妹妹才杀了霍祁年,所以,他如今心里也是百般滋味儿。 温令儿闻言彻底沉默了,她想起以前在将军府的种种,访客门庭若市,几乎络绎不绝,众人趋炎附势,几乎都要将门槛踏破了,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哥哥,虽然我讨厌将军府的人,但……但若非因为我,事情不至于发展到如此田地,如今知道这件事真相的人并且会说出来的人只有我,既然如此,他们一定不会放过我。”温令儿低头摩挲着手中佛珠手钏,看着上头的纹路,淡淡说道。 温瑾枫听出自家妹妹话中有话,他有些忐忑道:“你打算做什么?” “哥哥,只有我死了,这件事才会真正了结,左右如今他们并不知道我的踪迹,你将我医治无果,因伤而亡的消息放出去,那些人若是相信,一定会露出马脚的!”温令儿知道自己斗不过他们,可就算斗不过,她也不让他们好过! “喃喃,就算他们知道这个消息,一切也已成定局,如今就算霍祁年出现也没用,毕竟陛下不可能打二皇子的脸,那可是他亲儿子!而且,当初将军府如何对你,你真的要以德报怨?”温瑾枫长叹一声,即便如今想补救也无济于事,这件事已经是死局,如今京都的谣言满天飞,没有人会帮将军府,明德王府更不可能同陛下对着来。 “哥哥,我并非为了将军府,我不过是想还霍祁年的人情罢了,若他真的因我而死,那将军府岂非不明不白背了锅?至于二皇子,我自然不会以明德王府的名义和他对着干,我要借一借别的力。”温令儿冷笑一声,她自然不会忘将军府那些人,只不过如今她更看不惯二皇子等人。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的寒意,心里微惊,他觉得她有些不同,然而又不知从何说起,不过既然她想做,那他这个做哥哥的自然要帮自家妹妹,而且,他也看不惯宰相府和二皇子随意泼脏水的做派。 “你将尉叔叔和我师父请来,这件事我们需细细商讨。”温令儿沉了眉眼,定定看着手中手钏,眼底露出杀意。 …… 此时京都城外,车往马来,行人络绎不绝,城墙和公告栏中贴着寻人启事,上头画着一个面容英俊却目光阴沉的男子,正是霍祁年,不少人围着公告栏指指点点,言语辱骂着霍祁年。 “我早看这霍祁年不是好人,听说当初还杀死了两个丫鬟,如今竟然对宰相府的公子下了杀手,真是可怖。”一个中年男子冷哼道,眼底皆是不屑之意。 其中有人接过话头道:“如今将军府可算完了,以前就听说将军府的人眼高于顶,如今一看,何至如此,更是视人命如草芥啊!” “就是就是,这种人应该早点抓紧去,省得祸害人间,听说当初还玷污了程家姑娘,程家公子为了阻止此事,他也出手将程家公子杀 分卷阅读243 了……” 众人正议论纷纷,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拄着拐杖慢吞吞走来,手中捧着一个破碗,头发乱如草窝,面容染着泥土,压根看不出原来是何种模样,身上还散发着一股臭味,将围在公告栏旁边的行人熏得够呛。 “行行好,给点钱罢。”乞丐走到众人面前,低着头,佝偻着身子,将手中的破碗递到众人面前,低声下气道。 乞丐的到来打断了众人的聊天,那个中年男人挥起拳头,冷着脸骂道:“哪里滚来的脏东西,在老子跟前碍眼,你信不信老子揍你!滚!” “赶紧滚!臭死了,京都怎么这种人也放进来!” “不过一个乞丐而已,你们生什么气,给点钱打发就是了。”其中一人眼底皆是轻视之意,从怀里掏出几枚铜板扔在地上,只听得几声清脆的声响,铜板朝着四处滚去。 乞丐目不转睛盯着铜板,将破碗一扔就扑了上去,众人见状不由哈哈大笑,他们不差这几个钱,就当是看猴戏了,扔钱的人道:“还真是一只听话的狗。” 他话音刚落,乞丐好似一道闪电一般,飞速将掉落地上的铜板捡在手中,并且站在了他们面前,围观众人大吃一惊,目瞪口呆看着乞丐,竟不知说什么。 乞丐捡起破碗,将铜板小心翼翼放入怀中,一边走着,嘴里一边嘟囔道:“要给娘子买糖酥,要给娘子买糖酥。” 众人闻言愣了愣,继而哄堂大笑,看着乞丐的背影,摇头散去,只留乞丐一人走进熙熙攘攘的喧闹人海中。 第109章 不太平 深秋时节,冷气入侵,这几日连下着雨,天空阴沉沉好似悬着一块灰白色的幕布一般,直直朝着地面压来,让人心口沉闷,一到夜间,冷雨寒风,更加让人不自在。 一位更夫提着灯笼正在巡街,一路上没什么人,此时只听得不远处传来嗒嗒嗒的马蹄声,不待他闪躲,一辆马车飞驶而来,车轮滚动,泥水四溅,气得更夫正要破口咒骂,然而看着马车停在宰相府门口。 宰相府门口挂着白色的丧幡,大半夜瞧着甚是阴森可怖,更夫止了声音,正打算离开,此时一个白影突然从马车上闪过,轻飘飘地,一下子便没了踪影,更夫见状,心口一紧,连忙揉了揉眼睛,正要细看时,那白影又消失了。 “真是见鬼了。”更夫低声嘟囔了一句,以为是自己眼花,然而他一转身,便看到消失的白影就站在他面前,披着一头及地黑发,浑身沾满了血迹,朝着伸出指甲锋利的双手,手中好似还握着一个血迹淋淋的红褐色的物体。 更夫愣在原地,脸色褪尽,看着眼前以黑发遮面的女鬼,整颗心好似被他攥在手中,他吓得失声喊道:“有鬼,有鬼啊!” 言罢,更夫两眼翻白,直挺挺倒了下去,此时守在宰相府门口的侍卫闻声看去,只见得一个白影“倏”地一下就消失了,而地上躺着一个口吐白沫的更夫,两人面色一变,正要上前查看,谁知眼前有道白影闪过,还未反应过来,皆被抹了脖子。 次日清晨,天还未亮,京都众人就知道昨夜宰相府闹鬼之事,而且还死了两个侍卫,那更夫醒来后发现宰相府门口血流成河,屁滚尿流回了家,回到家之后就发了高烧,嘴里喊着:“宰相府闹鬼了,冤魂索命来了。” 众人议论纷纷,皆围在宰相府不远处打量着,宰相府门口弥漫着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地上还残留着未冲干净的血迹,宰相府大门紧闭,远远一看像是灵堂一般,只有两个侍卫守在门口,拿着木棍赶着他们,压根不让他们靠近。 有人低声道: “啧啧啧,这几日还真不太平,先是将军府出事,如今又轮到了宰相府,你说这到底怎么了?难不成真是霍祁年杀了人?可要闹鬼也应该是将军府闹啊!” “听那个更夫说那个女鬼白衣黑发,看着就是冤魂索命的女鬼啊!我瞧着将军府之事必然不简单,不然怎么会在这个关口传出闹鬼之事!怕是有猫腻。”其中一个婆子冷冷看着宰相府说道。 另一个青年靠在一旁,手里端着一碗豆浆,一边吃一边说道:“就是就是,这京都高官贵族的后院水最深了,我瞧着指不定宰相府的林公子和霍将军有什么恩怨,不然怎会闹出人命?” 众人在宰相府外七嘴八舌地议论着,此时宰相府内氛围阴沉可怖,众仆人皆噤声观望,林宰相连朝服都没换,脸色黑沉朝着主屋大步走去,手中还拿着一封信。 林宰相刚到主屋门口,便听得里头传来咳嗽声,他冷笑一声,一脚踢开门走了进去,便看到明氏躺在榻上喝着药,他冷哼一声,朝着室内丫鬟道:“滚出去。” 众人见状立马低下头,放下手中东西快步离开,邓嬷嬷看了明氏一眼,眼底露出几分担忧之意,明氏素白着一张脸,朝着她点了点头,柔声道:“嬷嬷,你先出去吧,我和宰相大人有话说。” 林宰相坐在榻上,冷冷看着明氏,明氏靠在榻上,手中捧着汤婆子,柔声道:“你怎么连朝服没换就来了?可是有什么急事?” 女子面容寡淡,一 分卷阅读244 头黑发散在脑后,显得柔婉无比,他沉默半晌,方才道:“明德王府的宝琇郡主死了。” 林宰相话音一落,明氏目光一顿,抬眼看向男人,手中紧紧抓着汤婆子,极力压下心中喜悦,佯装不可思议道:“怎么会!喃喃明明已经获救,怎么可能会死?我就这么一个外甥女了,我得去看看她!” 林宰相静静看着明氏,好似自看陌生人一般,他从未想过,她会做出那种事,如今竟还装出这幅样子,他冷笑道:“别装了,不是你派人去杀宝琇郡主的么?如今她死了,你应该满意了吧?” 明氏抬眼对上男人的目光,端起桌上的茶水喝了一口,继而施施然道:“老爷说的什么话,我是什么人您不是最清楚么?我怎么舍得对我好妹妹的女儿动手?” “你何止如此,你连自己的亲儿子都能算计,你还有什么事做不出来,你别以为我不知你同二皇子之间的交易,若非因为你,学儿不会死!”林宰相看着明氏始终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心里怒意暴涌,挥手将桌上茶具扫落在地,高声斥道。 明氏知道这件事瞒不过他,但是并不知道他这么快就得知此事了,按照计划的发展,他不会这么快得知的,她愣了眉眼,嘲讽道:“学儿是霍祁年杀死的!你懂什么?你只懂得吟诗作对,朝堂之事你压根不管,连学儿的前途也不放在心上,若不是我娘家苦苦经营这么多年,你以为你能当的上宰相?” 她冷冷看着男人,气得心口起伏,若非当初被家里人逼着嫁给他,她怎么会落得如此下场,若非她好妹妹横插一足,她早就是如今享尽荣华富贵的明德王妃了! “明静!你别拿这件事来压我,你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算计,当初若不是你,明秀也不会失踪吧,你以为没有明秀,你就能嫁入明德王府?我实话告诉你,明德王在意的人始终都是明秀,你只不过活在梦里罢了!”林宰相早就受够了别人说他没骨气,吃软饭,他的确是借着明家当上了宰相,然而他并非无能之人。 然而无论他怎么做,明家人都会干预,以至于连陛下都不信任自己,他这个宰相看着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实则连一个三品文官都不如,起码人家在陛下面前还能说上几句话。 “你闭嘴!你知道什么?当初要不是你出现,要不是你和明秀算计我,我怎么可能嫁给你?你为了前途富贵,明秀她知道我喜欢他,她明明知道!”明氏将手中汤婆子甩向男人,咬牙切齿骂道,面上如今哪还有什么柔婉,皆是不甘之意。 林宰相躲闪不及,那汤婆子重重打在男人的脸上,他看着女子眼底的恨意,知道当初自己做的那件事的确太过自私,摇头叹道:“当初都是我一手策划,我的确是为了前途而去,可我也喜欢你,明秀当初什么也不知道,她是为了你着想,甚至于到最后知道你喜欢明德王,果断离开京都。” 明氏看着男人眉角破了皮,甚至渗出丝丝血迹,听着他一番话,只觉得可笑至极,她轻嗤道:“如今已经晚了,说再多也无用,你们都是刽子手,有什么资格来指责我?这都是你应得的报应!” “你如今还想做什么?学儿已经死了,宝琇郡主也死了,明德王失踪,这不都是你算计好的吗?接下来你还想如何?你难不成还想害死容儿?你就算恨我,也不必拿两个孩子来出气!”林宰相看着眼前女子,只觉得一阵冷意自背后升起,他的确是小看了她。 明氏闻言,沉下眉眼,手中紧攥着帕子,他竟然问她要什么?她想要的东西早就不见了,既然这个世间不值得,那她就让那些人曾经亏欠她的人,给她陪葬。 “你走吧,我累了,至于容儿,她无需知道这些,若是顺利,她能嫁给二皇子。”她摆了摆手,示意男人离开,除了自家儿子的死,一切都在她计划之中,只待最后二皇子夺得明德王府那枚印章,待尘埃落定就大功告成了。 “你这样做,迟早会遭报应!你好自为之!”林宰相冷声言罢,猛然甩了甩袖子,转身离开。 明氏看着男人的背影,眼底皆是嘲讽之意,此时邓嬷嬷捧着一碗汤药走了进来,看着满地狼藉,叹了一声道:“夫人,您还好吗?” “嬷嬷,清理一下,别让容儿看到。”明氏收回目光,端着汤药一饮而尽,苦药虽苦,可比不得她心苦。 邓嬷嬷看着明氏,犹豫许久,将地上茶盏碎片收拾干净后,最后还是劝道:“夫人,老奴想斗胆说句话,如今事态已经发展到这个地步,您也该收手了,若是到时候这个计划被陛下得知,二皇子殿下一定会让您当替罪羊的啊。” 她看着这几日明氏无比憔悴,林绍学死后,明氏好似衰老了十几岁,她看着她从小到大,犹如半个母亲,自然是心疼极了,原本她应该劝她回头是岸,然而如今却是一步错,步步错了。 明氏看着眼前慈爱的贴身嬷嬷,叹了一声道:“嬷嬷,你知道的,这件事从一开始就错了,我如今不过是想要回属于自己的东西罢了,既然他没用,那我要替容儿争取,替自己争取,我如今手中有二皇子的把柄,他不会轻易出卖我。” 这 分卷阅读245 也是为何她会同程珠玲做交易的原因,既然林绍学死了,那就要死的有价值,不过棋子罢了,左右也是那个男人的孩子,他不爱的男人。 邓嬷嬷看着明氏眼底的坚决之意,知道多说无益,她长叹一声,最后只道了句:“夫人,若是小姐知道了……” “她不会知道的,等她知道时,差不多也要成为二皇子妃了,我做了这么多,还是为了这个家,只有手中掌握权势,才能在京都这个残酷的圈子中笑到最后,容儿就算知道,她也只能妥协。” 这就是残酷的现实,除了直面和妥协,再无其他方式,这个世间就是这般残忍。 明氏压根不知,此时林容就站在窗口旁,将方才之事一字不落地听在耳中,原本温柔体贴,善解人意的母亲,在这一刻突然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野兽,哥哥因她而死,喃喃亦是。 她紧紧捂着嘴巴,泪流满面,唯恐自己发出声音,她看着周围死白的丧幡,好似化为白色魅影,朝着她扑来,她不由一阵头重脚轻,差点晕过去。 …… 此时山中别苑,温令儿正窝在榻上看书,虽是看书,可心神早就不知道飘到何处去了,伏梦捧着汤药走进来,看着少女全神贯注看着书,然而书页自打半个时辰之前就没翻过了。 伏梦叹了一声,走过去道:“喃喃,若是闷得慌,不如出去走走,别苑虽然比不得王府,可胜在有山中美景,如今桂花开的正好,出去透透气吧。” “师父,我没事,我只是在想如今计划如何了,不知道京都那些人会不会相信。”温令儿昨日便皆尉寒清之手,让人放出她死的消息,加上又着人扮鬼,若是能引导京都众人的舆论,二皇子和明氏的计划就一定会受阻。 按照如今的情况,二皇子不仅想分将军府的兵权,而且还想拿明德王府的印象,只有她和霍祁年消失了,他们才能如愿。 “我听你尉叔叔说今日京都谣言满天飞,不过宰相府和二皇子并无动静,瞧着应当是正在调查你的事,再等等罢,你思虑过度也无多大用处。”伏梦取走少女手中的书,继而将汤药塞到她手里。 温令儿看着黑糊糊的苦药,忍不住皱了皱眉头,她丧着小脸道:“师父,某没有糖酥?这药看着好苦呢。” 她话音一落,此时温瑾枫走了进来,伏梦看着少年手中提着的东西,忍不住笑着摇头道:“真是说曹操曹操到。”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手中捧着一碗苦药,愁眉苦脸望着自己,知道她不爱吃药,他故意逗道:“喃喃怎么不吃药?今日可没有糖酥了。” “哥哥,我看到你手中的纸袋子了。”温令儿无奈摊了摊手,这都多大了还喜欢逗他玩,也不知之后谁会喜欢他。 “嘿嘿,喃喃眼真尖,不愧是我妹妹。”温瑾枫笑着打开纸袋子,将里头的糖酥递给温令儿,眼底皆是宠溺之意。 温令儿看着眼前奶白的糖酥,犹豫片刻道:“哥哥,还没有他的消息么?” “还没有,我也觉得奇怪,明明是一个大活人怎么就消失了?当日在大火里丧生的人中也没有他的尸体,如今只有一个可能,就是他被二皇子的人抓走了。”温瑾枫今日下山也是特地去查探此事,然而依旧是没什么消息。 温令儿将碗中苦药一饮而尽,苦得她眼角泛泪,她任由苦味在舌尖蔓延,缓了好一会儿,方才捏了一枚糖酥送入口中道: “哥哥,一定要找到他。” “好,哥哥一定尽我所能,喃喃别担心。”温瑾枫笑着点了点头,伸手摸了摸她的小脑袋。 两兄妹正说着话,此时外头传来白嬷嬷的声音道:“郡主,世子,有个姓纪的夫人来拜访,如今正在别苑外头等着,说有要事相求。” 第110章 兵符 温令儿闻言微顿,姓纪的夫人,约摸就是纪静婉了,她差点忘了纪静婉这号人物,如今来此处,又是为何? 她看向温瑾枫道:“哥哥,你亲自去会一会她,打听一下纤云的下落,让下人守好口风,别走露了风声。” 纪静婉的出现此时无疑是一个试探,到底是谁的试探不想可知,她如今必然也知道林绍学已经死了,所以,就看她今日来是为了什么,若是投诚,她欢迎,毕竟纪静婉如今肚子中怀着的可是林绍学的遗腹子,宰相府一定会想尽办法找到她的。 温瑾枫点了点头,正要离开,脚步一顿,正了脸色道:“喃喃,这位纪姑娘既然是林绍学的门客,总有过人之处,她今日来求见,必然是有后手,你且安心待在此处,就算是她真心实意,你也不可出现,毕竟如今人心难测啊。” 温令儿看着少年认真的眉眼,笑着点了点头,这段时间发生了太多事,自家哥哥倒是成熟不少,她喝了一口热茶道:“哥哥放心,如今那条蛇还没出洞呢,我自然不会出现,你也保护好自己,纪静婉绝非简单之人,小心应对。” 温瑾枫点了点头,同伏梦打了声招呼,转身离开,温令儿看向窗外,秋意正浓,冷雨淅淅沥沥,山雾霭霭,将远处的京都城笼 分卷阅读246 罩其中,这样寒冷的天气,霍祁年如今在何处? 此时温瑾枫出了院子,朝着前厅而去,山中别庄没什么人,除了潜伏在暗处的暗卫之外,仆人也都是明德王亲自带出来的王府老人,值得信任,这也是为何温令儿会在此处修养的原因。 虽如此,温瑾枫还是担忧,他朝着跟在身后的暗卫道:“这几日加派人手巡逻,勿让生人靠近此处,若有可疑之人及时来报,至于宰相府那处,等林绍学出灵那日,找几个人去闹事,总之,别让他们好过。” 暗卫应了一声,领命离去,温瑾枫沉着眉眼进了前厅,此时纪静婉停着肚子在里头等着了,身旁还站着一个带着帷帽的少女,他迈着大步直直走到上首坐下,冷声道:“不知纪姑娘有何指教?” “民女见过世子,民女今日前来,是想见郡主一面,不知郡主可在?”纪静婉朝着温瑾枫行了一礼,柔声问道。 温瑾枫闻言冷冷看了女子一眼,看来她还没收到喃喃“去世”的消息,他轻咳了一声道:“纪姑娘来晚了,喃喃她……她前几日因病重,不治身……” 少年并未言明,然而脸色极为凝重,纪静婉看着少年眼底的哀痛之意,还未反应过来,此时站在她身侧的女子一把冲出到温瑾枫面前,急声道:“怎么可能!郡主怎么可能会死!” 温瑾枫闻声看去,便看到纤云瘫坐在地,帷帽掉落一旁,双眼通红看着自己,眼底皆是惊诧之意,压根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这件事。 “纤云!你……你回来,喃喃一直念着你,让我一定找到你,那日我还答应地好好的,可如今……唉,世事无常。”温瑾枫摇头叹了一声,以手遮面,言语中透着心痛之意,外人看来便是他哀伤无比,然事实是他害怕露馅,毕竟纪静婉是林绍学身边的门客,眼尖得很啊。 纪静婉静静看着少年,她心里半信半疑,环视周围,半个人也无,假如人死了,别庄应该挂着丧幡,不可能毫无动静,而且少年身着暗朱红的袍子,这就更让人难以信服了。 “公子节哀顺变,不知我们能不能见郡主最后一面?也算是替她送行。”纪静婉敛了眼底深意,故意问道。 温瑾枫虽然不知女子心里想什么,但自家妹妹早就告诉过他如何推辞了,他擦了擦眼尖的“泪”,面露哀痛之意道:“不是我们不想给喃喃送终,只是……只是听闻二皇子婚期将近,连喃喃的尸身也不让停在祠堂,家中无长辈,只得悄悄安葬于皇陵中,如今谁也进不去,纪姑娘若是真想为喃喃送行,就在别庄的池子里头放一盏荷花灯吧。” 二皇子婚期将近?纪静婉闻言微顿,取过她收到的消息无误,二皇子和程珠玲的婚约应当已经解除了,怎么可能会成亲?就算没有那纸婚约,程珠也不可能嫁进皇子府,除非这嫁给二皇子的另有其人,亦或是陛下着急要皇孙,而明德王生死未卜,若明德王死了,那二皇子一年之内怕是不能娶亲。 如今一想也有可能,温令儿死了的消息若是传出去,亦会影响二皇子的婚事,纪静婉叹了一声,她原以为能借温令儿之手嫁进宰相府,如今看来,怕是没助力了。 “可惜了,原本有些话想和郡主说,事关宰相府,如今多说无益,既然如此,那我就给郡主点一盏荷花灯吧。”纪静婉垂下眉眼,手中紧紧攥着帕子,眼底露出悔恨之意。 温瑾枫闻言耳朵微动,察觉到纪静婉话中有话,他连忙道:“纪姑娘坐着歇一歇,之前你被人劫走,喃喃记挂着你,她离开前还给你留了一封信,虽然不知你和林绍学之间发生了什么,但她还是嘱咐我一定要将这封信送到你手里。” 纪静婉极为惊讶看向温瑾枫,毕竟当初是她骗了温令儿,她没想到少女会一直记挂这自己,她愣了好一会儿,方才点了点头道:“那……那就麻烦世子爷了。” 温瑾枫起身拍了拍纤云的肩膀,安抚道:“先下去歇着,这几日别庄事情多,一定要养好精神。” 言罢,他转身,疾步朝着温令儿居住的院子走去,此时温令儿正在翻着当初明德王送给她的生辰礼,当初她对他心生芥蒂,所以并未看完,只随意翻了翻。 温令儿看着手中的布偶,便听得一旁的伏梦道:“这是王爷亲手缝制的玩偶,他听闻小姑娘最是喜欢这样的东西,然而觉得在外头买没有诚意,所以就亲自动手,你尉叔叔可没少笑他。” “以前是我不懂事,如今父亲不在身边才发觉自己离不开他,也不知他如今身体如何,怎么还未回来?”温令儿叹了口气,随手将玩偶放在桌上,自从霍祁年失踪之后,温令儿就再也没收到父亲那处传来的消息了。 她甚至怀疑,霍祁年当初是不是骗了她,是为了让她安心才这般说,就像他说不会离开自己,最后还是松开了她的手。 温令儿静静看着眼前的柜子,长叹一声,此时木门“咯吱”一声,她闻声看去,便看到温瑾枫急急道:“妹妹,纪静婉带着纤云回来了!” “真的?纤云可有受伤?”温令儿喜出望外笑道,这算是近几日来唯一一个好消息了! 分卷阅读247 “并未,我让她下去歇着了,不过纪静婉还等在前厅,我同她说你给她留了一封信,我估摸着她此次前来,必定是有事相求,不如试探一番?毕竟她当初是林绍学手下的人,也算是半个枕边人了,说不定手中会有林绍学干的龌龊事的勾当。”温瑾枫不将宰相府踢下台不善罢甘休,如今有这种机会,自然不能放过。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双眼发亮,忍不住失声笑道:“哥哥所言极是,那这封信我现在写,至于内容得让我想一想……”言罢,她走到书桌旁,提起毛笔开始写信。 不过半刻钟,温令儿便搁笔,将信纸微微吹了吹,走到碳鉴旁烘干信纸,既然是前几日写的信,当然不能露出任何马脚,纪静婉那般聪明,一定会看出破绽的。 “对了,大姐何时到?”温令儿一边将吹着信纸,一边问道,如今明德王府的势力她不能明目张胆用,处处受限,然而大姐若是到了,那一切就好办了。 温瑾枫经自家妹妹一问,方才想起这件事,他一拍脑袋道:“应当快了,假如一切顺利的话,应该后日就到了。” 温令儿闻言点了点头,将烘干好的信纸装入信封中,递给温瑾枫道:“你可将林绍学欲侵/犯我之事说漏嘴告诉她。” “喃喃,这件事不是说好不提的么,林绍学那个乌龟王八蛋就该死!”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满脸无所谓之意,气得忍不住开口骂道,若林绍学还活着,他一定亲手割了他的命根子! “哥哥别气,他并未得逞,纪静婉如今恨宰相府,她若是心里对我有愧疚,自然知道怎么做,她如今手里若真的有宰相府的把柄,我们何愁扳不倒宰相府呢?赶紧去吧,别让人久等了。”温令儿走过去拉了拉自家哥哥的袖子,笑眯眯说道。 若说她不介意自然是假的,可相比于这个,她更关心那些害她还有她爱的人的下场如何,她一定要让那些人付出代价。 温瑾枫心里有气,然而看着自家妹妹温柔的笑脸,到底是欲言又止,拿着信转身离开了。 伏梦看着少女安静的侧脸,叹了口气,原本一切平安顺利,谁知宰相府竟打了那种主意,若非温令儿聪敏,又有霍祁年相救,如今怕是整个明德王府都被明静收入囊中了。 “喃喃,别想太多,尉叔叔和我会处理好这些杂事,如今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宰相府闹鬼,不出明日,宰相府做了什么亏心事也会传遍整个京都,到时候他们就算是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伏梦走到少女身侧,拍了拍她的肩膀,温柔说道。 “师父放心,我知道怎么做。”温令儿言罢,正要端茶,手一歪便将搁在桌上的玩偶碰落在地,只听得一声轻微地“咔嗒”声,玩偶的嘴巴应声而来。 温令儿见状微微一愣,同伏梦对视了一眼,连忙捡起玩偶查看,她摇了摇玩偶的身体,便听得里头传来一声细微的碰撞声,她抓着玩偶头朝下抖了抖,便有一个精致的锦囊掉了出来。 “这是什么?父亲怎地还在此处藏了东西?莫不是缝制玩偶时忘记拿出去了?”温令儿哭笑不得,一边捡起锦囊,一边笑道。 伏梦看着少女手里的锦囊,脑海里突然浮现起明德王说过的话,她连忙道:“喃喃,赶紧看看锦囊里头的东西是什么?” 温令儿看着伏梦严肃的脸色,心里自然也紧张,连忙打开锦囊,将里头的东西倒在掌心里,一枚半个手掌大的精致的玉牌赫然出现在眼前,玉牌上头画了一只老虎,老虎颈间挂着一个圆环,然而那处瞧着好似缺了什么,空落落的。 几乎是下意识的,温令儿看向自己戴在手上的指环,她将指环靠近玉牌,便听得玉牌发出微微的“嗡嗡”声,她便感觉到原本紧锢在指间的指环微微一松,温令儿微微一动,指环就取下来了。 伏梦惊讶地看着“这……这难道是!” “不错,正是他们争破头皮都想抢的东西。”温令儿将指环放置于玉牌之内,此时玉牌上突然出现了一行小字,上头写着: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 “这是兵符!”伏梦看着躺在少女掌心中的玉牌,彻底变了脸色,怪不得,怪不得那些人争相而来,怪不得那个人当初……当初想让她接近明德王,原来是为了这枚东西。 温令儿闻言,自然是变了脸色,她困扰许久的疑问终于得到了解答,若只是为了一枚举办秋狩的印章,他们怎么可能如此大动干戈?谋害当朝王爷的性命? 他们自然是为了这枚东西来的,而且连陛下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指明就是默认了二皇子和宰相府所作所为,温令儿想起他们丑陋的嘴脸,只觉得一阵恶心。 “师父,你派人将宰相府偷拿明德王府印章,同二皇子联合谋害明德王之事传出去,原本我想等,但如今没有等的必要了。”温令儿淡淡说道,既然他们想要这枚东西,那她自然要如他们所愿。 舆论这东西,自然是越早利用越好,二皇子想坐收渔翁之利,那也要看看可不可能,她就算死,也不会让二皇子得逞! …… 此时远在京都的将军府内,气氛阴沉无 分卷阅读248 比,飞鱼卫将整个将军府围得水泄不通,大夫人端坐在厅内,冷冷道:“你们想要的东西我没有,你们若是不信,尽管将整个将军府翻个底朝天,左右你们也已经不把将军府放在眼里。” “夫人说的什么话,奴才们怎么可能不敬重将军府和霍娘娘……哦,该打,如今是霍贵人了,奴才们也是秉公办事,大夫人若是识趣,霍贵人在宫里也好过一些。”一个身着玄青色飞鱼袍的内侍坐在一旁的太师椅上,笑眯眯说道。 大夫人看着眼前这群阉人,气得心口起伏,想起以前他们巴结的模样,只觉得恶心至极,她嘲讽道:“我说了没有,你们不信就算了,就算是陛下亲自来这里查找,我也同样这句话,当初那枚东西可是陛下亲自收回去的。” “大夫人这话是暗斥陛下做的不对么?”那内侍冷冷扫了大夫人一眼,将手中的长刀重重拍在桌上。 “公公想多了,我不过是实话实说罢了。”大夫人看着眼前内侍投来暗含杀意的目光,心里一紧,她又差点忘了,如今的将军府,已经不是以前的将军府了。 “既然大夫人如此说,那我等只好冒犯了。”那内侍言罢,朝着身后的飞鱼卫挥了挥手,尖声道:“给我搜!” 大夫人看着一群人鱼贯而入,气得脸色发青,霍珍若站在一旁,低着头不敢说话,她就怕将军府真被抄家,到时候她别说嫁人了,就连吃饭都是奢想。 “母亲,我怕。”她紧紧抓着自家母亲的手,就下了眼泪,她如何能想到,自己如今的境地,竟然比当初温令儿的境地还惨。 此时将军府里头鸡飞狗跳,人仰马翻,此时外头看热闹的人整整围了里三层外三层,一个乞丐站在不远处,呆呆盯着将军府,朝着旁边的人问道:“那里在做什么?怎么这么多人?” 有人见他脏兮兮的模样,本来不想回答,可嘴又碎的厉害,最后还是回答道:“这是将军府,如今那些人正在抄家呢,听说这家的将军杀了人,所以陛下派了人来抓人呢,你听懂了吗?” 乞丐愣愣看着将军府,总觉得熟悉,然而细细一想时,脑袋又痛得厉害,他一抹脸,竟然流了眼泪,他指着将军府道:“他们不是坏人,是好人!我是将军府的人,你们不许说他们!” “你是不是傻?好人会杀人吗?”一旁围观的人看着乞丐涕泗横流的模样,浑身还散发着一股臭味,忍不住高声骂道。 “滚滚滚,别挡老子看热闹。”其中一个男子走上前朝着乞丐就是一脚,乞丐躲闪不及,腹部重重挨了一脚,痛得他直不起身子来。 “什么脏东西都往老子跟前凑,还真当自己是将军府的公子啊?” “不过是一个傻子,你同他置什么气?” 不少人指着乞丐骂道,言语极为难听,乞丐摔倒在地,虽然腹部剧痛,然而那双锐利的凤目却紧紧盯着将军府的方向,嘴里喃喃道:“那是我家,你们都是坏人。” 作者有话要说: 男主是乞丐,而且坠崖变傻了。 第111章 他成了乞丐 京都的天终于放晴了,恰逢九九重阳节,秋高气爽,虽然地上泥水依旧未干,但是好在出了太阳,原本窝在家中的老百姓纷纷出游,街市人群涌动,分外热闹。 这几日京都发生了不少事,先是宰相府嫡公子林绍学去世,接着就传出杀害林绍学的凶手为霍将军,然而这霍将军如今毫无音讯,众人都以为这即将成为无头冤案,然而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昨日又传出宰相府为了印章同二皇子联手算计了明德王府,更甚者对明德王和郡主出手,霍将军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这才失手杀了林绍学,原本众人还不放在心上,只当是高家贵族私人恩怨,然而如今明德王府又牵扯其中,那就是皇家纷争了。 “欸,你们听说了吗?这几日宰相府一直闹鬼呢,听闻更夫现在都不敢从那处走了,我看着昨日的传言是真的,不然宰相府怎么会这般倒霉?”其中一人摇头叹道,毕竟这事情太多反转,他连消化都来不及。 另一个中年男子低声道:“还不止如此,听闻宰相府安置林家公子的灵堂半夜传出莫名其妙的叫声,我认识的一个人刚好在宰相府当差,听闻如今宰相府众人人心惶惶啊。” “我就纳闷了,这明德王府的那枚印章是什么奇珍异宝,竟然引得宰相府和皇子府如此看重?”一个青年男子围了过来,朝着旁边的另一个青年看了一眼,出声问道。 另一个青年收到对方的示意,故意咳了一声道: “你们这就不知道了吧?听闻那枚东西可不是印章,而是别的东西,听说是先帝留下来的东西……哎哟,我差点说漏嘴了,引火上身就不好了,二皇子如今手中缺什么他自然就想要什么了。” “你这人怎么说话说一半,二皇子缺啥我们怎么知道?我瞧着缺媳妇,他不会看上了宝琇郡主吧?”那个青年飞快接过话头,笑着打趣道。 “就是就是,你这人说话就说完,吊着我们胃口做什么?左右这些事情大家不过当做茶余饭后的 分卷阅读249 消遣罢了。” “赶紧说吧,这种事真真假假,若是假的自然没人追究,若是你出事,那就说明确有其事,不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你们说是不是?” 众人纷纷点头,皆围到那个青年男子身边,他朝着站在人群中外的一个黑衣青年看了一眼,得了来人示意,方才故作高深道:“听说明德王府手里握着兵符,二皇子之所以这般大张旗鼓,就是想夺兵符罢了,你们想想,他夺兵符是为了什么?自然是为了巩固手中权力!” 男人话音刚落,有人接话道:“那宰相府在其中的角色是?” “宰相夫人是明德王妃的嫡姐,那两家自然是关系亲密,林宰相虽然是中立派,可林公子就不一定了,如今二皇子是朝堂上炙手可热的人物,而且还未婚配,若宰相府替二皇子解了远忧,那宰相府之后就不愁富贵权利了。 而且……听闻林家公子喜欢宝琇郡主,如此一来,想必是打着一箭双雕的算盘呢。”青年话音一落,众人便开始讨论起来,他们对这等事不过是听一耳朵罢了,如今一看,这不就是皇家权谋么? “人心叵测啊,这宝琇郡主和明德王真惨,这不横遭了无妄之灾么?若这真是为了兵权,那这一切就说得通了,毕竟上头那位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啊。” “啧啧啧,那如此看来,林家公子的死并非只是简单的私人恩怨,听闻以前宝琇郡主和霍祁年认识,如此看来,霍祁年为救郡主出手,也不是不可能。” “我瞧着宰相府可不一定是受害者,这其中另有隐情……” 青年男人看着众人围在一处讨论,目的达成,趁着他们未在意自己,连忙从人群中退了出来,朝着一旁的黑衣人点了点头,两人进了不远处的和满酒楼。 此时和满酒楼的二楼包间内坐着一个少年,唇红齿白,眉清目秀,把玩着手中的茶杯,将楼下场景尽收眼底,她看着围在一起讨论的人群,眼底露出冷意。 坐在她对面的少年给她续了热茶,温和道:“妹……阿泠,接下来的事情已经安排妥当了,如今整个京都的人都知道宰相府和皇子府的勾当,明日就会将宰相府拿到兵符的消息欲勾结二皇子谋反之事公之于众,宰相府和皇子府得意不了多久。” “哥哥,起风了啊。”少年收回目光,看向少年,笑眼弯弯,此人正是男扮女装还易了容的温令儿,她此次之所以回京都,是因为手里掌握了纪静婉给她的证据,既然二皇子对她下了死手,她自然没必要手下留情。 “阿泠,这些事原本交给哥哥去做就行,你好好在别庄修养才是最为紧要的,大姐今晚就到,她一来我也有助力,压根不惧他们,不必非得淌这趟浑水。”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内心的倦意,眼下微微透着青黑,心疼道。 温令儿闻言微顿,她没有明说,为何非要如此,她低头看着戴在腕间的佛珠手钏,温柔摩挲着佛珠上头的纹路,那些纹路都是她名字的笔划,这一串手钏一共有一百零八颗佛珠,每一颗佛珠上都铭刻着她的名字,犹如经文一般,密密麻麻。 当初霍祁年坠崖时,将这串佛珠手钏交给自己,当时他就做了为自己而死的准备了吧?此次想处理这些事,无非是为了缓解自己亏欠他的救命之恩罢了,将军府不该止步于此。 她敛了思绪,笑道:“哥哥,我没事,我想亲自见一见宰相夫人,问问她做这些事的原因为何,当年母亲失踪,一定也是因为她的缘由。”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坚定的目光,知道自己多说无益,只得点了点头,就在此时,外头突然传来了一声吵闹声,隐隐约约听得“乞丐”“滚出我的店”之类的字眼。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皱,朝着楼下看去,便看到酒楼的小二嘴里骂骂咧咧,正拿着手腕粗的木棍驱赶着一个衣衫褴褛的乞丐,那个乞丐背对着那群人,木棍落在他背上,他也无动于衷,好似极力护着怀里的东西躲藏着,瞧着极为狼狈。 “阿泠,这件事京都多了去了,有些乞丐若是帮了反而还倒回来咬你一口,如今我们也是私自进京,这些事不必理会,你若在意,等会我让人给他一些银子便是。”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专注的眼神,知道她心软,但如今无须将时间浪费在这些事情之上。 温令儿点了点头,知道自家哥哥的思量,她正要收回目光时,便听得有人道:“你说那个乞丐是不是傻子,明明被打得那般厉害,却依旧护着怀里的东西,这不会是偷了谁家的东西怕被发现吧?” “你这么一说我也发现了,看他那副做贼心虚的模样,一定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今天我们就好好教训教训他!给我把他怀里的东西抢过来!”其中为首的一个男子指着乞丐冷嘲热讽,拿着木棍就朝着乞丐的手臂重重打去。 只听得一声惨叫,方才还威风凛凛的男子就被乞丐一把掀翻在地,乞丐抱着怀里的东西打算转身就跑,然而此时站在他身后的另一个人拿着木棍重重往他颈间打去,乞丐瞬间倒在地上,原本护在怀里的东西也洒落一地。 众人定睛看去,只见数个白色物体,有人出声道 分卷阅读250 :“这不是奶糖酥么?这个乞丐去哪里偷的?” 温令儿听得奶糖酥字眼,心里微动,连忙看向那个乞丐,此时那个乞丐看着滚落满地的奶糖酥,连忙伸手去捡,嘴里好似说着什么,瞧着甚是可怜。 方才摔在地上的男子扶着下属的手起身,他一边扶着腰,一边指着乞丐气急败坏道: “给我按住他!看老子今天不打死你!” 然而他话音一落,那乞丐就一把揪住了他的脖子,高声道:“你还我奶糖酥!你还我奶糖酥!这是我给我娘子买的!” 乞丐话音一落,周围一片寂静,围观众人皆被乞丐突然爆发吓了一跳,温令儿闻声微顿,瞳孔猛然一紧,这声音实在太过熟悉,便是化成灰她也认识。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目光突然一顿,以为是她被吓到了,连忙道:“阿泠,你怎么了?可是被吓到了?哥哥这就着人去处理此事……” 然而他话还未说完,便看到自家妹妹飞快起身,打开包间朝着楼下跑去,他见状满头雾水,压根不知道自家妹妹怎么了,然而如今多说无益,只得带着人跟了上去。 此时门外以前喧闹,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多,温令儿费力挤进人群中,便看到乞丐此时已经被那群人压在地上,原本雪白滚圆的糖酥早就脏的不成样了,然而他依旧伸手将那些糖酥扫到自己怀里,嘴里嘟囔道:“给娘子的,娘子爱吃。” 温令儿此时终于看清楚了男人的模样,虽然脸上脏兮兮的,可她绝对不会认错,那个人就是失踪已久的霍祁年! 她压根没想到霍祁年会变成如今这幅模样,明明他是极爱洁癖的一个人啊,为了早就脏得不成样的糖酥跪伏在地。 此时那个男子好不容易挣脱了霍祁年的束缚,他气喘吁吁指着身后小厮道:“你们还愣着干嘛,给我打!” 他话音刚落,温令儿冷了眉眼道:“我看谁敢动手!” 众人正看得兴起,便听得一道脆生生的声音突然响起,闻声看去,便看到一个身板羸弱的少年郎从人群中走来,手中握着一串佛珠手钏,气质清冷,虽然面容一般,然而一对眸子却极为有神,清澈无比,顿时夺去不少人的目光。 “你又是谁?敢管老子闲事!”那个男子看着还不到自己肩膀的小豆芽,眼底尽是不屑之意,冷冷道。 “我看你不顺眼,所以想管不行么?这天下是陛下的,这子民也是陛下的,何时轮到你在此处撒泼耍横!”温令儿冷嗤一声,朝着男子翻了一个白眼。 那个男子原就被霍祁年气得不轻,如今又被这种豆芽菜奚落,当下就青了脸色,他指着温令儿高声骂道:“既然你不长眼,那就别怪我欺负你,到时候可别哭着鼻子回家。” 言罢,他扭了扭脖子,拿过小厮手中的木棍就朝着温令儿打去,温令儿眉眼微冷,并不躲闪,众人见状不由替她捏了一把汗,虽然他们纯粹是看热闹来了,但看着少年这种小身板,怕是挨不住啊。 就在众人以为木棍即将落在少女身上时,此时被小厮压在地上的乞丐突然奋勇起身,朝着温令儿扑去,众人只见乞丐一把将少年抱在怀里,生生地替他挨了一棍子,那木棍应声而断,有人不忍地捂住了眼睛。 温令儿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便感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等她回神时,便对上男人温和的目光,她眼睁睁看着木棍落在他身上,明明他痛得厉害,可硬是一声不吭,温令儿不由红了眼眶。 她气得浑身发抖,厉声道:“给我打!” 众人闻言一愣,便看到原本刚才还得意忘形的男人突然倒地,整个人的下巴重重磕在地板上,众人只听得一声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便看到男人捂着鲜血淋漓的嘴满地打滚,众人压根并未注意到藏于暗处的暗卫飞射而来的石子。 “阿泠,你没事吧?”此时跟在后头的温瑾枫终于从人群中挣扎出来了,还好暗卫一直守在暗处,也不至于吃亏,然而看着自家妹妹红通通的眸子,以及抱着她的那个脏兮兮的乞丐,温瑾枫当下就冷了脸,伸手就去扒拉乞丐。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焦急的脸,终于回神,她将霍祁年推到自家哥哥怀里道:“哥哥,看好他。” 温瑾枫微愣,接过男人,他正要开口询问温令儿,便看着她走躺在地上的那个男人走去,温瑾枫同自家妹妹心有灵犀,当下就意识到她想做什么,默默地闭了嘴。 温令儿走到男人跟前,软着眉眼笑道:“痛吗?” 男人此时以为温令儿是来表达歉意的,当即就点头,然而牙齿磕掉了几个,他痛得压根说不出话来,只能连连点头,涕泗横流。 “哦,对不住,那你把手伸出来,我着人扶你一把。”温令儿恍然大悟地点了点头,继而又笑眯眯说道。 那男人连连点头,温令儿此时示意一旁的暗卫扶起他,她朝着周围人笑道:“对不住大家,今日之事是个误会,大家散了吧,我将这两个人送去医馆治伤,和气生财,和气生财。” 围观众人看着少年突然变了脸色,不计前嫌,只当他是不想横生事端,不由 分卷阅读251 点头称赞他的大度,不一会儿便散去了,温令儿看着散去的人群,笑眯眯朝着暗卫低语了几句,继而便转身朝着霍祁年走去。 暗卫对视了一眼,两人心领神会,扶着那个男人就进了偏僻的巷子,身后几个小厮不明所以,也跟着走了进去。 此时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温柔的笑意,不由背后生出一股寒意,他试探道:“阿泠,这医馆的方向,貌似不是那边吧?” “哥哥,重伤的人才会送去医馆呢,先不理那些人,你先帮我扶着他上马车,我们回家再细细说。”温令儿笑意盈盈,模样乖巧,温瑾枫在心里替那位仁兄点了蜡,便扶着霍祁年上了马车。 街市人声鼎沸,一切恢复如常,好似方才的冲突压根不存在,原本雪白的奶糖酥也化为尘土,此时巷子后头传来了几声惨烈的叫声,路过行人虽疑惑,也只摇了摇头,并未在意,也许是哪家大人再打小孩吧。 温令儿坐在马车上,盯着浑身脏兮兮的臭烘烘的男人,生理有些不适,她总觉得霍祁年好似不一样了,明明模样未变,可行为举止,说话语气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温令儿有些头痛,然而一听到不远处传来的撕心裂肺的惨叫,她到底是露出几分笑意。 此时坐在马车角落的男人微微抬眼,小心翼翼看着眼前羸弱的少年,他伸手碰了碰自己的胸口,想起方才抱着少女时的触感,若他没有记错,少年的胸口比自己的还要软上数倍,好似……好似娘子爱吃的奶糖酥一般。 男人这般想着,喉结微微动了动,指着温令儿的胸口笑道:“你那里,好软啊。” 第112章 把他带回家 男人话音一落,温令儿彻底愣住了,坐在温令儿身侧的温瑾枫沉了脸,撩起袖子就打算上去给霍祁年几拳,他看着霍祁年这幅模样,怎么好似还像以前那般无赖呢? “咳咳咳咳咳,哥哥别急,他估计……估计不是那个意思。”温令儿连忙拉住自家兄长,毕竟如今霍祁年看着同以前判若两人,说不定是脑子出了毛病。 “他脑子的确有问题,居然怎么会说出这种话?看来需要我给他治治脑子!”温瑾枫原就不喜欢霍祁年,如今看着他脏兮兮的模样,心里就更加厌恶了。 不待温令儿开口,此时坐在角落里的霍祁年就指着温瑾枫道:“你是坏人!我让我娘子揍你!我娘子可凶了!” 霍祁年开口,温令儿和温瑾枫身子一僵,止了动作,两人对视了一眼,看着霍祁年孩子气的模样,惊诧极了,温令儿从怀里掏出一个荷包,里头尽是些小零嘴,她将东西递给男人,试探道:“要不要吃零食?不过,在此之前,你得答应我一个条件。” 男人看着少年眼底的笑意,眸子清澈无比,同自己娘子像极了,他咽了咽口水,点了点头道:“你……你没有骗我?” 温令儿笑着摇了摇头,将荷包递给男人,笑眯眯道:“自然不会,要不你先吃饱,吃饱了再和我说。” 她话音刚落,霍祁年便一把抢走了温令儿手中的荷包,打开荷包便开始狼吞虎咽吃了起来,瞧着像是很久没吃东西了,温令儿知道他是饿狠了,而且方才他还挨了一顿打,瞧着甚是可怜。 温令儿看着如今的男人穿得破破烂烂的,而且头发乱七八糟,好似草窝一般杂乱,脸上尽是深褐色的污渍,他方才若是不说话,她压根就认不出他来,温令儿叹了口气,还真是天意弄人啊。 霍祁年将荷包里的东西吃得一干二净,意犹未尽看着温令儿,然而又记着少年同他说过的话,犹豫了一会儿,到底是没开口。 温令儿看出男人还没吃饱,她倒了杯茶水递给男人,温和道: “你别急,等会儿回我家,我在着人给你准备好吃的,现在你先告诉我,你叫什么名字?为何会出现在这里?你的……你的娘子又在何处?” 霍祁年看着少年温润的眸子,像只鹿儿一般,让他莫名心安,他接过少年手中的茶水一饮而尽,擦了擦嘴巴,继而道:“我叫……我叫……我叫什么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醒来后就躺在河边,没人管我,我就自己走来这里了,我的娘子叫温令儿!她被我弄丢了,我找了好久都没有找到。” 男人话音一落,温令儿再次白了脸色,然而看着男人一本正经的模样,她又不知说什么,毕竟按照他的说辞看来,应该是坠崖失忆了,而且还变傻了,如今别说自己的名字,怕是连将军府都记不住了。 她有些头疼道:“那个……你自己的名字都记不得,怎么就记住你……咳咳咳娘子的名字?” 霍祁年闻言皱了皱眉,这个问题他并未想过,他醒来之后满脑子都是一个眸子清澈的少女的哭泣的模样,而且自己的心会痛,既然是这样,那她就是自己喜欢的人,喜欢的人就是娘子,没毛病啊。 “我喜欢她,满脑子都是她,自然就是娘子,而且我睡觉时总梦见她,有时候梦见被打时,娘子护着我,让我跑,这个世间没人爱我,只有她爱我,所以她就是我娘子。”男人说得信誓旦旦,压根不符合逻辑,然而 分卷阅读252 温令儿看着他真诚恳切的目光,心里有些不忍。 此时坐在一旁的温瑾枫忍受不了了,他冷哼一声道:“什么娘子,你也不看看你什么德性,你如今这幅模样,配不上她!” 男人闻言顿了顿,然而眼前少年凶巴巴的模样看着太可怕了,他缩了缩脖子,他有些委屈地看向温令儿,拉了拉她的袖子道:“你看他凶我,我自己的娘子关他什么事,我又没有娶他,他凭什么说我配不上我娘子!” 温令儿夹在中间,看着两人怒目相视的模样,有些尴尬地笑了笑,顶着自家哥哥的冷眼安抚男人道:“没有的事,你最乖了,我哥哥就是……就是嘴硬心软的人。” 霍祁年看着少年软软的笑,心里的委屈也消了不少,他总觉得眼前少年好似他认识的人,然而细细想时,脑袋又好似千万根针扎一般,他伸手捂着脑袋,极力忍着痛。 温令儿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她又倒了杯水,偷偷转了转指环,往里头滴了几滴莲露,递给男人道:“你没事吧?来喝口水。” 如今这个局面她是压根没想过的,她想过霍祁年会失忆,或者是死,谁知霍祁年竟然变傻了,如今若是将他送回将军府,怕是不出明日就死了。 她看着男人顺从地接过茶杯,笑意憨憨地缠着她道谢,温令儿叹了一声,看向自家哥哥道:“哥哥,要不我们带他回去?毕竟他救过我,若是让他自生自灭,我良心过不去。”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露出的不忍之意,知道她心里其实是在意霍祁年的,即便不是喜欢,也不想让他流浪街头,而且如今霍祁年和将军府都得到了报应,若他继续赶尽杀绝,那同那些刽子手没什么区别。 “阿泠,假如要将他带回去,那他只能待在家里,毕竟如今局势紧张,若他被发现不利于我们计划开展。” “好,我知道,哥哥你放心吧。”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如今霍祁年失忆变傻反而更好,这样自己面对他时也能自然一些,不过这毕竟不是长久之计,他是为了她才变成这幅模样,所以,最后还是要助他恢复正常。 她得了温瑾枫的应允,笑着看向霍祁年道:“你跟我回家好不好?我家里有吃的有玩的,而且还没有欺负你,你觉得怎么样?” 霍祁年看着少年的笑,同脑海中少女的笑眼重合在一起,他犹豫了一会儿,终于点了点头,然而一看到温瑾枫臭着一张脸,他有些不自在道:“那他不能骂我,我怕。” 温瑾枫看着以前那个坐在马背上威风凛凛的将军,连看自己一眼都觉得多余,然而如今风水轮流转,霍祁年倒要看自己的眼色了,温瑾枫看着男人可怜巴巴的眼神,心里的怒意到底是压了下去。 “不会,我会罩着你,不过你要听我的话,我让你往东,你不能往西,我让你站着,你不能坐着,总之,你只能听我的话,能做到吗?”温令儿连忙拍了拍自家哥哥的肩膀,朝着男人道。 霍祁年看着少年温柔的笑意,眸子亮晶晶的好似缀满了灿烂的星星,让他忍不住恍了神,他顺从地点了点头道:“好,我听你话,只不过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 “哦?你说说是什么?”温令儿看着男人认真的脸色,一边喝茶一边问道。 “我可以为你做很多事,不过你要帮我找到我的娘子,我离开前她哭了,让我别走,我想她一定等着我回去找她。”霍祁年说着,面上显出低落之意,看着甚是在意那个不断出现在自己梦里的少女。 男人的神色温柔专注,就算是浑身狼狈,然而眼底的真切之意却是纯净的,温令儿心里微微一动,喉咙莫名紧了紧,继而笑道:“好,我答应你。” 他连坠崖之前就一直记得自己,如今就算是失忆也一直在意自己,方才被人打时,怀里护着的也是自己爱吃的东西,温令儿就算心里对他有颇多怨恨,可如今却也是感动的。 温令儿正沉浸在思绪中时,此时又听得霍祁年道:“对了,你还没说,你为何那处比我的软,你不是男子么?为何会这么软呢?” “……”为什么他还能记住这个话题?他不是脑袋出现些许故障了吗?温令儿扯了扯嘴角,干笑道:“最近天冷,我穿多了衣裳,其实也并不软,是你的错觉。” 霍祁年看着少年生硬的笑脸,虽然疑惑,但最后也并未多问,他靠在车厢上,原本只是想发呆,然而车内燃着碳鉴,着实暖和,加上方才又吃了些许东西果腹,只觉得睡眼朦胧,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温令儿看着男人沉睡的眉眼,默默叹了口气,如今只能先将他安置在王府里,等解决二皇子之事再说吧。 坐在一旁的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露出的笑意,知道她如今心里对霍祁年的担忧算是消了不少,然而他总觉得霍祁年并非是简单之人。 他思虑再三,终于开口道:“阿泠,霍祁年到底是真傻还是假傻?我看着他虽然失忆了,但无论是说话亦或是思维逻辑,皆很清晰,若他是假傻,存在接近你怎么办?我害怕你又被他伤一次……” “哥哥,如今我对男女之情暂 分卷阅读253 且没什么心思,如今二皇子对我们虎视眈眈,就算那枚兵符不在我们手上,他也会想尽办法打压我们,我如今想的是要怎么样引他主动出手,若陛下开始在意此事,加上证据齐全,那我们就有机会将这些事情公之于众了。”温令儿言罢,将搁在一旁的披风盖在霍祁年身上,她对霍祁年的感情过于复杂,准确来说,她并不打算深究此事。 温瑾枫闻言,正要开口,此时马车猛然一顿,便听得外头传来一个突兀又熟悉的声音:“你们放开我,你们还有没有王法了?” 第113章 看戏 温令儿闻声微顿,下意识看了—眼霍祁年,男人也许是累了,压根没有睁眼,不过就算是察觉外头动静,如今霍祁年也记不住他的妹妹是何模样了,她掀开车窗帘子—看,便看到前面的珠宝铺门口站着几位夫人小姐,瞧着像是有了争执。 还不待她多想,便又听到方才那个女声道:“明明是我们先叫来的马车,你们怎么能硬抢呢?凡事都有个先来后到吧?” 这声音听着极是耳熟,温令儿正疑惑,便听得—个尖细的嗓音道:“哎哟,如今霍小姐也会讲先来后到了?以前的你不是最会抢别人东西吗?怎么,如今将军府没了往日威风,你们连自己的马车都用不起了?” 这人话音一落,温令儿便反应过来,方才那个少女正是霍珍若,如今—看,将军府败落到这般地步还是出乎她的意料。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小脸微皱,以为她着急离开,便温和道:“妹妹,不如我下去看看?如今若是一直在此处堵着也不是办法。” “不急,哥哥,那个少女是霍珍若,今日看来应当是碰到硬骨头了,我倒是想看看她平日那般飞扬跋扈,如今要怎么应对。”温令儿往那处指了指,示意温瑾看去,相比于霍祁年对她的欺辱,霍珍若更喜欢明着来,言语辱骂,甚至是身体惩罚,虽然过去了很久,但她无法忘记。 如今看着霍珍若吃瘪,挺有意思,毕竟也算是一出生就含着金汤匙的千金闺秀,加上有个姑姑在宫里当宠妃,这京城的人多多少少都会给将军府面子,她还挺想看看霍珍若是如何应对这些事情的。 “妹妹,你不会也想出手吧?”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跃跃欲试的样子,总觉得心里并不是很愿意她去理会这些杂事,左右霍珍若不过被奚落几声罢了,还能比自家妹妹寄人篱下被欺辱惨么? “当然不会,我就是想看看霍珍若要怎么应对,既然曾经她们那般对待过我,我自然要——讨回来,哥哥,你看着吧,大夫人这几日一定会来求我们的。”温令儿笑眯眯说道,饶有趣味看着霍珍若那处,原本她还想着怎么见大夫人,如今番不怕了。 不过说到将军府,温令儿想起了二房,这也是为何她一定要出手相助将军府的原因,若将军府从此落寞,将军府二房也—定会受到影响,阿笙那孩子以后若是想走仕途,怕是会有难度。 她虽然不是什么好人,但那个孩子着实可怜,她自然当初答应了他,就不能言而无信。 “既然如此那我就放心了,将军府的大夫人并非好人,她以前那般对你,也从未见她登门致歉,若非霍祁年舍身救你,我连霍祁年也—并赶出去,你可别心软。”温瑾枫一想到大夫人心里皆是厌恶之感,霍祁年以前能成为那副模样,同大夫人脱不开干系。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继而继续全神贯注开始看戏,此时那处已经围了不少人,有—个衣着粉裙的少女指着霍珍若嘲讽道:“以前也不见得讲究先来后到,如今怎么就在意了?” 另一个少女接过话头,嘲讽笑道:“就是,现在懂得先来后到了?还真把自己当做千金大小姐呢,照我看来,你这得意日子也没多久了。” “你们别太过分了!以前将军府没出事前你们个个巴结,如今竟露出这种嘴脸,你们又好到哪里去!”霍珍若看着眼前好几个少女看着自己的目光皆是轻视不屑,她气得浑身颤抖,这段时间她压根不敢出门,—出门就有人就会遇到曾经的熟人,她们个个都等着看自己笑话。 为首的粉裙少女看着霍珍若气急败坏的模样,忍不住轻声失笑,她同周围几人对视了—眼,冷冷道:“你不会还以为你们将军府还能东山再起吧?听说明德王府的郡主如今病重在榻,估计是救不回来了,我可是记得你以前怎么欺负她的呢,这若是明德王府的人追究起来,你认为将军府还躲得过去么?” 霍珍若闻言变了脸色,她如何知道温令儿如今的情况,她咬了咬牙,硬着头皮道:“你这是诅咒她,她怎么可能会有事!你们别血口喷人,我才没有做过那种事!” 她言罢,脸色苍白,怪不得如今没有明德王府的消息,原来压的这般紧,若皇家真的追究责任,那将军府—定逃不过,霍珍若心乱如麻,转身就打算离开。 “欸,得罪我了还想跑?给我拦住她!”为首的粉裙少女朝着身后的小厮摆了摆手,霍珍若还未走远就被几个小厮团团围住。 “你们想做什么?大庭广众之下难不成想抢劫伤人?我家就 分卷阅读254 算没落了,那也是陛下亲封的将军府,陛下还未发话,你有什么资格这么对我?”霍珍若看着身边身强体壮的小厮,整颗心揪在一处,若是往日,这些人压根不敢靠近自己,她如今才意识到,有哥哥在的日子多么幸福。 为首的粉裙少女看着霍珍若明明无比恐惧,然却不得不装出一副狐假虎威的模样,忍不住轻嗤,凑在她耳边道:“你不会还做着陛下会体恤将军府的梦吧?如今霍娘娘失宠,你哥哥是通缉犯,至于你,我还不打算放在心上,不过以前你欺负过我,我自然要讨回来。” 粉裙少女笑了笑,继而朝着身旁丫鬟道:“请霍姑娘去我们府上喝喝茶,我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呢。” 周围人看着几个小姑娘拌嘴,并未放在心上,就算有人在意,也不没有那胆子去管,毕竟这高家贵族背后的关系错综复杂,你今日多管闲事,也许就见不到明日的太阳了。 那丫鬟点了点头,走到霍珍若身边便打算将霍珍若带上马车,然而霍珍若怎么会从,她一把推开丫鬟,尖声道:“你们放肆!怎么能如此对我!” 然而她越是挣扎,那丫鬟抓着她的手的力度就越重,粉裙少女朝着—旁的小厮点了点头,几个小厮将霍珍若一掌击晕,趁着众人未注意便将霍珍若扔进马车中,粉裙少女朝着周围几个少女笑了笑,几人露出了然的目光,—同上了马车。 温令儿将这番场景尽收眼底,眼底露出几分深意,她倒是没想到这些闺秀会光天化日就将人带走,霍珍若怕是没想到自己会遇到这种事吧? “阿泠,这……她们怎么就将人带走了?”温瑾枫看着渐渐远去的马车,露出不可置信的目光,这毕竟还是大街上,还真有人敢做出这种劫人的事? “如今将军府虎落平阳,自然是人人可欺,霍珍若静以往行事太高调,得罪了不少人,那个少女应当是背后有了靠山,定然是比霍珍若强了不少,自然就要趁此机会报复了。”温令儿放下车帘,—边说着,—边看向霍祁年,男人此时依旧沉睡着,眉头紧蹙,好似做了噩梦。 “这霍珍若曾经以什么手段这般对人家?为何会惹得别人这般厌恶?”温瑾枫压根不懂的后院之事,然而看到霍珍若被发晕带走,着实还是吓了—跳。 “我并不知,只能说自食其果。”温令儿言罢叹了—声,到底朝着马车外的暗卫道:“你跟着她们,若只是平常手段不必理会,保证她留着这条命便是,对了,若是有人要毁她名声,—定要阻止。” 温瑾枫有些意外,他原以为自家妹妹会视若无睹的, “阿泠,你竟要帮她?” “哥哥,无论如何,霍祁年终归救过我。”虽然她不喜欢霍珍若,但根据她对霍珍若的了解,她的脑子不会想的太远,以前有程珠玲指点,估计做过不少过分的事,她就当是还霍祁年的救命之恩罢。 “罢了,你有自己的思量便可,我们回去吧。”温瑾枫自然不会阻止,毕竟若是霍珍若出事,这对将军府而言无疑又是致命一击,如今他们想要对付二皇子,将军府也起着关键作用。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继而看向霍祁年,眼前的这—切都乱七八糟的,让她头大,她靠着车厢闭目养神,不—会儿便睡眼朦胧,正要入睡时,马车猛然一顿,她一睁眼便看到霍祁年的脸赫然在目,将她吓得够呛。 “你、你干什么?离我这么近干嘛?”温令儿一把推开男人,揉了揉心口。 “你刚才在叫一个男人的名字?那个男人好像叫做……叫什么年,而且还哭了,我怕你受欺负,所以担心你。”霍祁年看着少年眼底的惊吓,连忙退到一旁,小心翼翼说道。 温令儿闻言,看向自家哥哥,见他默默点了点头,她有些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脸,果然一片湿润,她被男人—打岔,已经记不住自己梦到什么了。 “你听错了,这几日我在看话本罢了。”温令儿小脸通红,即便易了容,也能看出她的确是脸红了,她随意敷衍了几句,便掀开帘子,连忙下了马车。 她如何能想到自己会做出这么丢脸的事情?好在霍祁年已经失忆,若不然真是丢人丢到家了,她一下马车,便看到白嬷嬷等在门口,白嬷嬷一看到自己,急急迎了上来道:“郡……老奴见过世子爷,表公子,方才王府递了消息来,如今有贵客正等在王府。” 温令儿闻言,同自家哥哥对视了—眼,如今能来这明德王府拜访的人,除了那两家再无其他人了,还好今日他们回的是私宅。 “兄长,我先带着他去收拾一番,就不陪同你—起了。”温令儿如今不方便露脸,而且如今身边还多了—个霍祁年,这无疑是炸弹,落在何处都能惹起风波。 “好,你万事小心,注意安全。”温瑾枫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朝着白嬷嬷嘱咐了几句,翻身上马朝着王府而去。 温令儿看着温瑾枫背影在拐角消失,收回目光,带着霍祁年就进了宅子,霍祁年默默跟在温令儿后头,眼底露出警惕之意,好似随时会炸毛的刺猬一般。 宅子并无他人,只有白嬷嬷和几个守在宅子内 分卷阅读255 的暗卫,温令儿去到哪里,霍祁年也跟到哪里,过了好一会儿,她中午受不了,指责男人拉着自己衣摆的手道:“你先放手,跟着嬷嬷去洗漱干净再来见我!” “你不会抛下我跑了吧?”霍祁年一看到少年凶巴巴的目光,好像他娘子—般,他下意识就收回了手,委屈问道。 “自然不会,只要你听话,乖乖洗澡吃饭,按时睡觉,我不会赶你走。”温令儿有些无奈,霍祁年如今瞧着怎么同七八岁孩子无异? 霍祁年看着少年信誓旦旦的目光,犹豫再三,—步三回头地跟着白嬷嬷离开了,温令儿看着男人佝偻着身子,瞧着极为卑微,以前心里还有对他的恨意,如今却不知该如何解读了。 正当温令儿沉浸在思绪中时,—个暗卫悄然出现在她身后,恭敬道:“公子,林容姑娘给世子送了信,说同您有关,世子便让属下给您送过来了。” 第114章 温顺的大狗 温令儿闻言一顿,面色有些复杂,毕竟林容是宰相府的人,而且她被宰相府算计时,也不知林容在其中扮演了什么样的角色,她打开信封,取出信纸展开细细一看,便变了脸色。 “今日谁来王府拜访?”温令儿将信封收好塞入袖袋中,随口问道。 “回郡主,今日二皇子亲自来了王府,貌似是打探郡主‘过世’的消息,世子着属下转告,最近京都不太平,您初来乍到,让您务必要待在家中,属下还要回去复命,先行告辞。”暗卫言罢,转身离开。 温令儿看着手中的信件,思绪纷乱如麻,林容在心里提到了明氏的算计,也提到了明氏便是当初陷害母亲之人,她原以为明氏是真心待自己,谁能想到她这般记仇呢? 然而林容此次送来这封信,是明氏的手段,还是林容真的想逃脱?她如今可不敢轻易相信她。 如今宰相府表面看着平和,实则早就支离破碎了,明氏为了巩固手中权力,同二皇子交易,打算让林容嫁入皇子府,而林容却是想借着明德王府的势力离开,若真是如此,倒可给他们布一个局。 温令儿正沉浸在思绪中时,便听得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她微微转身,便看到霍祁年跟在白嬷嬷身后,已经收拾地干净清爽,亦步亦趋走来,虽然体型高大,可姿态瞧着倒像是一个小孩一般。 “公子,您看看如何?”白嬷嬷虽然对霍祁年没什么好感,但是霍祁年如今憨傻如同小儿,她就算是真想计较,如今心里也难以将两者联系起来。 温令儿上下打量了一番男人,朱唇微勾,男人身材高大,肩宽腰窄,挺拔笔直,颇有玉山倾倒之姿,黑发以玉冠束起,穿着自家兄长的衣服,剑眉星目,颜如舜华,乍一看上去,端是的衣冠楚楚。 然而如今霍祁年变得痴傻,原本冷漠疏离的模样,如今也多了几分温和之意,瞧着倒像是玉树临风的君子。 “不错,嬷嬷辛苦了,若是让我来打理,怕是会有些恼火呢。”温令儿笑着说道,眼底露出赞赏之意。 霍祁年看着眼前少年眼底的笑意,原本悬着的一颗心立马落了下来,不知为何,他总觉得少年同自家娘子像极了,他走到少年身侧,小心翼翼道:“你是不是认识我家娘子,为何我总感觉我们见过呢?” 温令儿被男人澄澈直接的目光盯得不太自在,她轻咳了一声笑道:“应当是见过罢,对了,你的肚子是不是饿了,我们一起去吃些东西,你吃饱了之后睡一觉,好好休息吧。” 霍祁年如今一听到吃的,心思就不在方才的话题上了,他揉了揉饿得直叫唤的肚子,笑眯眯道:“好,吃好吃得去。” 温令儿看着男人眉飞色舞的模样,同记忆中那个冷漠残忍的霍祁年压根联系不起来,明明是带领千军万马的将军,如今成了浪迹街头的乞丐,这种落差别说霍祁年了,就是自己也难以接受。 “公子,不必多想,这也许是霍将军的劫,因果报应便是如此,以前做过愧对您的事,如今也算是得了报应了,一切就既来之则安之吧。”白嬷嬷看着眉头紧皱的少女,拍了拍她的手,温和说道。 温令儿闻言点了点头,带着男人便进了屋内,此时下人已经摆好了膳食,一进屋就能闻到极为诱人的食物香气,霍祁年直勾勾盯着桌上食物,压根就走不动路了。 温令儿看着男人犹如孩子般的做派,不由想起了将军府二房的阿笙,如今一看,霍祁年的智力怕是比九岁孩子还低了不少,她心里微微动了动,走过去牵着男人的手走到膳桌旁,温和道:“吃吧,这些都是你的,没人和你抢。” 霍祁年原本正想着先吃烤鹌鹑还是炸豆腐,然而掌间突然传来一阵温热的触感,几乎是一瞬间,脑海里闪过千百种场景,最后定格在少女紧紧拉着他的手,哭着不让他离开时的场景,然而只是一瞬,便又消失不见。 他一把握住少年的手,这样熟悉的触感他绝不会认错,此时只听得一声细微的珠子碰撞的声响,霍祁年微微低头,便看到少年手腕间戴着一串佛珠手钏,他瞳孔微缩,只觉得整颗心猛然揪紧 分卷阅读256 ,好似被什么东西紧紧锢着,让他压根喘不过气来。 温令儿此时察觉手中传来一阵痛感,她回头一看,便看到男人紧握着自己的手,面色发白,薄唇紧抿,另一只手紧紧捂着胸口,额角不断渗出冷汗,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 “霍祁年,你怎么了?你没事吧!”温令儿一边说着,一边就要将人扶到软榻上歇着,然而下一瞬间,她就被男人一把拥入怀里。 男人身上皂角的清香扑面而来,怀抱宽厚温暖,让温令儿有了片刻恍惚,她还未回神,男人便收紧手中力度,将头紧紧埋在她的颈间,好似一只受惊的鸵鸟一般,闷着声音道:“你是不是我娘子?你身上明明有她的味道,还戴着我送给她的佛珠手钏。” 温令儿一听,脸色微变,难不成霍祁年记起来了?她微微用力推了推男人,然而压根撼动不了他的力量,温令儿无奈叹了口气,答道:“你……咳咳娘子是何味道?你又怎么知道我手上这佛珠手钏是你以前送给她的东西?” 男人对自己的喜欢,从未这般热烈直接过,便是以前的接触,也让她觉得胆战心惊以及反感厌恶,然而如今他好似一个不谙世事的孩子,让人竟不知如何拒绝。 男人沉默了一会儿,像是认真思虑着温令儿的问题,他抬头对上少年澄澈的目光,好似产生了一种对面人便是自家娘子的错觉,他低声应道:“我娘子身上总有一股淡淡的奶香味儿,其他人都没有,而且那串手钏是我离开前给她的,上面还刻满了她的名字,是我一笔一划刻上去的,绝对没错。” 霍祁年话音一落,温令儿面色不由错愕,如此说来,他的确是足够敏锐,不待她多想,便又听得男人道:“我不会忘记她的气味,因为我每天晚上都要抱着她的衣衫睡觉,只不过……只不过不知为何现在找不到了……” 男人喃喃自语,温令儿听得是面红耳赤,她又羞又无奈,看了一眼门口,见白嬷嬷并未进来,心里微微松了一口气,继而道:“你先放开我,我好好和你说……” 不待她说完,霍祁年便出声打断道:“不,你得先告诉我,你是不是我娘子!不然我不会放开你的!” 男人如今像是孩子一般撒着娇,即便变傻了,但是力量还是大得惊人,温令儿真怕他将自己这副身子骨给碾碎了,她对上男人温柔纯粹的目光,百般思量,最后点了点头。 霍祁年看着少年无奈的眼神,凤目染了笑意,然而下一秒,他突然意识到自己娘子不长这副模样,他有些疑惑地伸手触上温令儿的小脸,自言自语道:“娘子,谁偷了你的脸?为何你如今长这副模样?” 温令儿闻言一顿,这时候方才记起来自己为了进京特地易了容,如今模样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公子,也难为霍祁年真的认出了自己,她温柔笑道:“乖,先松手,吃完饭我再同你说。” 少女眸子含着笑意,樱唇嫣红,好似蜜糖一般,诱人得很,让霍祁年不禁微微发愣,几乎是下意识的单手扶住少女的头,便打算亲下去,温令儿看着男人的脸突然靠近,猛然一巴掌呼了过去。 只听得室内响起一声清脆的声响,霍祁年捂着脸委委屈屈看着少女,他不过是想想罢了,又还未做呢,他垂下眉眼,一边揉着自己的脸,一边背对着温令儿走到角落里画圈圈,一边画着圈一边往这边看,好不可怜。 温令儿看着自己的手,这才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扇了男人一巴掌,这已经是下意识的事情了,毕竟以前霍祁年就是一个十足犯jian的男人,如今霍祁年一靠近她就控制不住自己的手。 然而看着男人落寞悲伤的背影,她有些于心不忍,毕竟如今的男人内心完全就是一个孩子,她心思转了转,捧着一碟子炸鹌鹑走到男人身边,笑道:“对不起,我刚才不是故意的,你别生气。” 她有些欲哭无泪,明明是霍祁年这厮愧对于自己,如今怎么就成了自己的错了?可一看到他孩子气的表情,温令儿又不得不劝自己,眼前这厮就是一个五六岁的孩子。 霍祁年此时内心极为悲伤,可他打内心深处就觉得这是自己应该接受的惩罚,只是事发突然,他有些惊讶,而且心里涌出一股莫名的悲伤之意,让他压根不知如何应对。 此时娘子捧着香喷喷的炸鹌鹑来哄他,他总觉得不太真实,虽然心里郁闷,可到底是转过身,看着温令儿道:“对不起,我不知为何,一看到娘子的嘴就想亲上去,我以前是变/态吗?” 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露出的真诚之意,极为恳切,一时不知如何回答,按理来说,霍祁年以前就是一个时常犯病的人,她沉默许久,方才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没关系,以后不是了。” 她这么一说,原本心里还有些期待的霍祁年,彻底心如死灰,他对上少女澄澈的目光,犹豫了很久,继而拉了拉她的袖子道:“那娘子会把我赶出去吗?” 温令儿看着男人唯唯诺诺的目光,好似街边乞讨的小孩一般,她有些不自在,有一种能在霍祁年头上作威作福的感觉,她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陷入沉思。 此时霍祁年 分卷阅读257 就等着温令儿开口呢,然而少女却沉默了,他以为温令儿真生了要将他赶走的心思,急急道:“你别赶我走,我以后会听话,娘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 “真的?”温令儿看着男人委屈巴巴的目光,好像一只吐着舌头,摇头摆尾的温顺的大狗一般,使出浑身解数讨好自己,还真是让人意外。 “真的!我……我给娘子盛饭夹菜,娘子快来。”霍祁年看到少女眼底的动摇之意,连忙开口应道,拉过她的手就往膳桌走去。 温令儿坐在膳桌旁,看着男人忙前忙后,一会儿夹菜,一会儿剥虾,明明是手执大刀弓箭的将军,如今成了为她马首是瞻的人,温令儿总觉得不真实。 她这般想着,犹豫半晌,到底是开口问道:“你知道以前自己是做什么的吗?” 霍祁年将剥好的虾子放在少女碟中,一边给她夹菜一边应道:“是你相公。” 温令儿正吃着大虾,听着男人口出狂言,喉咙一下子就被虾肉噎住了,她就知道将军剥的虾不是那般容易就能吃下去的。 霍祁年见状,连忙将手中茶水递给少女,看着她泛红的眼角,黛眉紧蹙,瞧着极为难受,心里愧疚极了,他一边给少女顺气,一边道:“对不起,娘子你没事吧?是我笨手笨脚的没做……” “没事,你不必自责,你以前也不是那种剥虾夹菜的人。”温令儿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缓了一会儿,便出声打断他的话,她真的怀疑,霍祁年这是折她寿来了。 霍祁年眼底露出心疼之意,连忙解释道:“娘子希望我以前是谁我就是谁,其实以前是谁都无所谓,我并不在乎,我只想待在娘子身边,哪也不去。” 男人目光专注温柔,面容俊郎,若没有憨憨的笑容,倒还能勉强入眼,她有些无奈叹了一声,摆了摆手道:“你以前是将军,骑着高头大马,可威风了,你如今虽然失忆了,也变傻了,但若是想回家,我可以送你回去,你家里人还在等着你。” “我不走!你还是要赶我走?”霍祁年一听到“家”这个字眼,顿时生理性不适,心里翻涌着一股烦躁和反感之意,特别是提及家人时,他更觉得不舒坦。 温令儿没想到霍祁年就算是失忆,反应也这么大,毕竟大夫人对他可以说是虐待了,这种伤害一直停留在他内心深处,不可能是失忆变傻能抹灭得去。 “那你就安心住在此处吧,何时……何时想离开就同我说。”温令儿也不强求,她如今只想弥补亏欠霍祁年的救命之恩,等时机一到,再将他送回去也不迟。 思于此,她对上男人真切信任的目光,笑着给他夹了一只螃蟹,霍祁年看着少女温柔的笑脸,便将方才之事抛到脑后,专心一意开始吃螃蟹。 他吃到一半,像是想起什么,抬头看着温令儿笑道:“娘子,除非我死,不然我不会离开你的。” 男人一本真经的脸色,倒同以前相差无几,温令儿正要开口,此时外头传来白嬷嬷声音道:“公子,世子爷回来了,如今正往这处来。” 第115章 娘子,我很听话 温令儿闻言看了一眼霍祁年,继而朝着白嬷嬷道:“嬷嬷,再添一副碗筷,哥哥想必还未用膳。” 她话音刚落,此时温瑾枫便冷着一张脸进了屋里,看着自家妹妹的笑颜,面色缓了几分,一边拿着帕子擦手,一边说道:“二皇子还真是脸大,今日前来是打探印章的消息,说我们若是不拿出来,就不让明德王府好过。” 温令儿知道二皇子来者不善,然而没想到他这般厚脸皮,她想起他那张伪善的脸,只觉得反感,一边替温瑾枫盛汤,一边道:“哥哥,如今将军府势落,他不仅得了宰相府相助,如今又得陛下重视,之所以这般明目张胆威胁我们,也许是有陛下的示意,不然不会如此,既然如此,那我就如他所愿。” “喃喃,他在这里没关系么?”温瑾枫接过热汤喝了一口,看着埋头吃螃蟹的霍祁年,极为不顺眼,若非他变傻,怎么配得上同自家妹妹一起用膳?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眼底的警惕之意,知道他不信任霍祁年,毕竟之前的确在霍祁年手下吃过亏,她笑道:“哥哥,无论如何,如今将军府同二皇子是敌人,就算他真的装傻充楞,也应该知道如今该做什么,而且,霍祁年从来就不是那等会吃亏的人。” 准确来说,她相信霍祁年不会同她站在对立面,无论痴傻与否,如今她们都是在一条船上的人。 此时正在正剥着螃蟹的霍祁年听到少女叫他的名字,他抬头看着少女笑道:“娘子,你放心,我会听话的,不会给你添麻烦。” 言罢,他将剥好的满满一碟子蟹肉蟹黄推到温令儿面前,眼底露出期盼之意,好似在等着温令儿夸他,压根不给一旁温瑾枫眼神,如今对他来说最重要的就是要对娘子好,至于其他人,他并不关心。 温瑾枫听着霍祁年叫自家宝贝妹妹“娘子”,瞬间就沉了脸色,不可置信看着自家妹妹道:“喃喃,他怎么叫你娘子!他哪来的脸?” 分卷阅读258 “娘子就是我娘子,你敢凶我娘子,我咬死你!”霍祁年看着温瑾枫对自家娘子冷着一张脸,当场就气得横眉竖眼,指着温瑾枫嚷嚷道。 温瑾枫被霍祁年这幅模样气得心口发堵,他还真是小看了霍祁年这厮,忍不住破口大骂道:“怎么就是你娘子了?这是我妹妹,我的亲妹妹,同你何干!” “娘子,他凶我,他要赶我走,我不要走。”霍祁年看着少年咄咄逼人,又看了一眼温令儿,敏锐地感觉到她心里不悦,连忙变了脸色,一把抱住少女的腰,将脸埋在她怀里,吚吚呜呜地哭着。 温瑾枫看着霍祁年这番举动,当下脸色就铁青一片,撸起袖子就要将霍祁年从自家妹妹扒拉出来,霍祁年反而将少女抱得更紧,少女身上自带的甜甜的奶香扑头盖面砸在他脸上,让他不舍离开。 温令儿坐在一旁看着两人互相敌对的模样,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这怎么看着就是两个孩子在吵架,说不定还会打起来,她连忙出声道:“停!再吵就给我出去,今晚可没饭吃了!” 她话音一落,温瑾枫止了动作,看着满桌子的佳肴,早已经饥肠辘辘,此时霍祁年闻言一顿,知道少女这是警告自己别放肆,他极为不情愿松开爪子,从少女怀里抬起头来,冲着她嘿嘿笑了几声,乖乖回到了自己座位上。 温瑾枫看着霍祁年终于松开了自家妹妹,眼底冷意敛了几分,冷哼一声就打算开始吃饭,此时恰好白嬷嬷来了,她将碗筷摆在桌上,看着世子爷和霍将军孩子气的模样,忍不住露出慈祥的笑容。 霍祁年方才被温瑾枫凶了一道,他将一整盘螃蟹推到温令儿面前,讨好笑道: “娘子,你吃螃蟹,这个最好吃,好吃的都给娘子吃,才不给坏人吃!”言罢,朝着温瑾枫瞪了一眼,马不停蹄开始给温令儿处理螃蟹。 温令儿看着男人小气吧啦的模样,哭笑不得,她看了一眼自家哥哥,就怕两人又吵起来,连忙给温瑾枫夹了一筷子红烧人,笑道:“哥哥别气,来试试这道红烧肉,白嬷嬷的手艺最好了。”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的笑颜,心里翻涌的怒意好不容易压了下去,他一边吃着肉,一边说道:“喃喃,你可不许惯着他,谁知这厮是不是想装可怜博得你同情,到时候你可别被他哄骗了去。” “哥哥,我心里有分寸,等时机成熟,我自然会……”温令儿声音戛然而止,她本来想说“送他离开”,可眼角余光瞥到男人委屈巴巴的目光,到底是止了声音。 “娘子,我也要吃肉。”霍祁年朝着少女露出亲昵的笑容,像只讨好主人的大狗一般,眼底皆是对少女的信任和喜欢,粘人极了。 温令儿止了话头,顺手给男人夹了一筷子红烧肉,又揉了揉他脑袋,笑眯眯道:“乖乖吃饭,别闹了。” 霍祁年看着少女温柔的笑颜,感受着脑袋传来的温柔的触摸,心里好似炸开了一团烟火,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熊熊燃烧着热烈的情意,他愣了许久,眼前皆是少女的音容笑貌,知道温令儿收回手,转过头同温瑾枫说话,他方才回神。 男人盯着眼前的红烧肉,忍不住笑出了声音,娘子果然对他最好了,这般想着,他将方才不愉快之事抛之脑后,开始喜滋滋地吃起肉来。 温令儿看着男人傻乎乎的模样,忍不住笑着摇了摇头,如今霍祁年还真是好应付,只字片语就能让他开心许久,她收回目光,看向自家哥哥,就对上他意味深长的目光。 “喃喃,你不会真的对他旧情复燃了吧?”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的宠溺之意,心里酸水泛滥成灾。 “哥哥!没有的事!你不觉得霍祁年如今特别像是一只稳温顺的大狗么?相比于之前那副讨厌的模样,如今这才是真让人觉得顺眼不少,我就是觉得,这样也挺好的。”温令儿其实也有私心,相比于以前的那个专断冷漠的男人,眼前这个人反而让她觉得更轻松。 温瑾枫闻言看了一眼浑身都散发出一股憨傻之意的霍祁年,只觉得有些辣眼睛,他夹了一筷子霍祁年剥好的蟹肉,慢悠悠道: “若他这辈子真的如此,也不失为一件好事。” 温令儿闻言微愣,她总觉得自家哥哥言语中透着一股深意,正要询问,便又听得他道:“对了,大姐今晚就到了,你最好拦住她,她对霍祁年可谓是无比憎恨!” “哥哥,你又对大姐说了什么?不过话说回来,若大姐来了,那这个计划就更好实施了。”温令儿无奈瞪了自家哥哥一眼,她脑海里浮现出大姐的模样,眼底露出笑意。 她的这位大姐可不是简单人物,若是此次能接着大姐的势力同二皇子相抗衡,想必是能减少许多麻烦。 “对了,你方才提到了要如二皇子所愿,不知你打算如何处理?”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眼底的深意,不由好奇问道。 “哥哥可知,二皇子为何心心念念那枚兵符?”温令儿端起茶水喝了一口,慢条斯理问道。 温瑾枫闻言微顿,细细一想,应道:“定然是为了权力,若是得到这枚兵符,那对他来说,无疑是一大助力。” 分卷阅读259 “正是,不过这件事陛下一定知晓,换句话说,也许他一开始布下这个局时有陛下授意,不然二皇子不会这般明目张胆行事,将宰相府和将军府拉下水,来对付我们明德王府。”温令儿拿着筷子沾了沾水,在桌上画了画,她不信陛下会纵容二皇子发展壮大自己势力,毕竟若是二皇子势大定会危及皇位。 “你的意思是说,陛下想夺我们的兵符,而将宰相府和将军府拉下这趟浑水,纯粹是为了给我们树敌?”温瑾枫眉头一紧,他虽然之前想过,但还是有些心寒,毕竟他们的父亲同皇帝是亲兄弟,何至于做到如此地步? “不仅如此,陛下想借着二皇子之手彻底击溃我们,父亲的失踪,我被林绍学设计,这些都在他们的算计之内,至于哥哥,留着就是一个傀儡世子,等兵符到手,他们也不会放过你,这一切不过都是为了兵符设的局。”温令儿这段时间想了许久,一开始就是自己想的太简单,直到秋狩那日,二皇子借着白狐出事,将自己引出来罢了。 她同程珠玲之间有私人恩怨,而程珠玲同二皇子又有牵扯,所以自然而然二皇子便出现了,至于林绍学,不过是明氏为了控制自己的一枚棋子而已,真正在背后操纵一切的人,就是明氏和二皇子。 明氏怨恨明德王府,而二皇子又想要兵权,两人就成了一丘之貉,至于将军府,不过是陪葬品罢了,毕竟霍祁年同林绍学有私人恩怨,在军中又有威望,就算没了兵权,霍祁年只要回归军队,照样有人对他俯首称臣,陛下怎么可能愿意看到这种局面? 温瑾枫闻言,面色越发严肃,冷冷道:“所以如今他们还未动手,就是因为还未拿到兵符!今日二皇子派人前来此处试探,无非就是为了打探兵符的消息,以及你去世的消息真伪。” 这一箭双雕倒是好计谋,如今将军府没落,明德王府亦是如此,明氏和二皇子就等着兵符出现了,自家哥哥如今回了京都,就成了众人盯着的鳖,入了这瓮中,就带收网了。 “所以,我们就要如他们所愿,既然他们为兵符而来,那我们就亲自送上门,哥哥,你亲自着人回信给林容,务必露出些许马脚,引得他们出洞。”温令儿以筷子指了指桌面上画着的“二”的水印,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虽然温令儿并未明说,但温瑾枫知道自家妹妹想什么,他点了点头,继而道:“他们若拿到‘兵符’,无论如何做,都会受到陛下监督,不过那时,明德王府怕就有危险了,妹妹,你这几日要不收拾收拾东西,跟着大姐去草原吧。” 如今这京都就是一个吃人的地方,若他出事,上头又有陛下压着,不可能有人将明德王府放在心上,自家妹妹的下落到时候说不定也会被发现,这才是他真正担心的地方。 “哥哥不必担心我,只要二皇子拿到假兵符,那一切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而且,大姐也会帮我们,加之霍祁年那处还有不少暗卫,我不会有事的。”温令儿笑眯眯地看着自家哥哥,拍了拍胸脯保证道。 此时霍祁年抬头看着自家娘子,将一整碗冒尖儿的蟹肉推到她跟前,又给她盛了一碗饭,直勾勾盯着温令儿,一本正经道:“吃饭,娘子若是饿了,我心疼。” 温令儿经男人这么一提醒,这才发觉自己没怎么动筷,而且如今腹中空空,她笑着接过米饭,“谢谢,你也吃,别光顾着给我剥螃蟹了。” 言罢,她便开始用膳,然而男人依旧直勾勾盯着自己,眼底的期盼之意几乎要溢出来,温令儿被盯得不自在,扒了几口米饭,终于忍不住道:“怎么呢?我脸上可是有东西?还是你想吃什么?” 男人看着自家娘子无奈的眼神,以及一旁温瑾枫冷漠恐怖的眼神,他有些扭捏地朝着温令儿撒娇道:“就……刚才那个……软软的东西。” “软软的东西?”温令儿压根没明白男人要什么,然而此时温瑾枫彻底愣住了,什么软软的,自家妹妹什么时候给他摸软软的东西了? 温瑾枫愣了半晌,想起方才霍祁年在车上对自家妹妹说过的那句话,当即破口大骂: “你这竖子,看我不削你!” “娘子,他又凶我!”霍祁年这下学聪明了,不同温瑾枫拌嘴,一下就躲在了温令儿身后,露出惨兮兮的表情。 温令儿无奈叹了口气,放下筷子,朝着自家兄长道:“哥哥,你怎么了,霍祁年没做什么。” “喃喃,你……你不会那里给他……给他……碰了吧!”温瑾枫瞪大眼睛,指着霍祁年,露出吃人的目光。 霍祁年看着温瑾枫咄咄逼人的模样,他缩了缩脖子,躲在少女身后拉着她袖子,可怜兮兮道:“娘子,我就是想让你摸摸我的脑袋,为何他这么生气?” 霍祁年话音一落,温瑾枫面色一僵,愣在原地,他看着自家妹妹充满疑惑的目光,当即就红了脸,一边转身朝着外头走去,一边咳道:喃喃,吃完就睡吧,我先回王府等大姐,有消息我再来通知你。” 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像是一阵风一般跑了出去,自然是满腹疑团,她细细回忆他方才说的话,又看了一眼半蹲在自己身侧的 分卷阅读260 男人,突然意识到自家哥哥指的是什么,当即就红了小脸。 “娘子,你怎么了?方才那个人说的软软的东西是什么?”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娇靥泛着红晕,好似春日盛开在枝头的桃花一般,散发着勾人的气息,夹杂着少女身上独有的奶香,他只觉得腹/部一热,整个人莫名燥热起来。 温令儿此时压根不敢直视男人的目光,她移开目光,给自己到倒了一杯茶水,咳了一声道:“没什么,你还是小孩,这些不必知道。” 霍祁年呆呆看着自家娘子,身形娇小玲珑,唇红齿白,鹅颈修长白皙,小手比那奶糖酥还绵软,他喉结微微动了动,脱口而出道:“娘子,你好美,一看到你,我的心里好奇怪,砰砰砰像敲鼓一样,忍不住想亲你。” 男人言语直白坦诚,声音低沉有磁性,像是晚间吹来的风,带来远山寺庙里的浑厚钟声,响彻在自己耳旁,她何曾听过男人对她说这种话,羞得连头都抬不起来。 霍祁年身形高大,即便是半蹲着,也差不多同前后一般高,他凝视着少女娇羞的侧颜,少女一直不说话,他心里有些紧张,不由得微微靠近几分,将脸埋在少女颈肩处,温柔道:“娘子,是不是我又说错话了?” 温令儿能清晰地感受到男人喷洒在自己耳边的热气,惹得自己耳边发痒,她有些不自在地动了动脖子,然而这番动作使得男人的薄唇直接贴在自己颈肩的肌肤上,她一阵颤/栗,连忙就要将人推开。 然而男人却一把抱住她,还不待她反应过来,霍祁年就将她抱起来,迈着大步朝着内室走去,温令儿紧紧抓着男人的手臂,彻底慌了,连忙开口道:“霍祁年,放我下来,听话!” 然而男人压根不理她,反而收紧手中力度,将她放在床榻上,温令儿正欲挣扎起身,霍祁年压根不给她机会,掀开被褥就将她塞了进去,三下五除二就将人裹在柔软的被褥里,看着自家娘子裹得严严实实,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 温令儿一头雾水看着男人,压根不知道他意欲为何,正要开口,就听得男人言辞义正道:“娘子,你的脸蛋这么红,一定是生病了,刚才说到的软软的东西就是被褥是不是,那你赶紧睡,睡一觉闷闷汗就好了,你别怕,我在这里守着娘子。” 言罢,男人就坐在脚凳上,以双手支着下巴,满眼真诚,朝着她露出温柔宠溺的笑,好似一直摇着尾巴的大狗,等着自己夸他。 温令儿此时无比尴尬,她所想的和男人所理解的简直相差了十万八千里,好在霍祁年如今是个痴儿,不然自己可丢人丢大发了,她扯着笑容揉了揉男人的脑袋,笑道:“好孩子,真听话,你做的很不错。” 男人得了她的夸奖,彻底笑弯了眼,以脑袋蹭着她的掌心,趴在床沿上,温柔注视着她,还伸出大掌,有一下没一下拍着她,低声喃喃道:“娘子睡吧,我在这里守着你。” 温令儿看着男人温柔又霸道的模样,无奈叹了口气,一边想着事情,不一会儿就睡眼朦胧,彻底睡了过去。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安静的睡颜,小脸红扑扑地好似天边晚霞一般,小嘴微微嘟起,犹如诱人的樱桃,他忍了许久,终于伸出手小心翼翼碰了碰少女的樱唇,是想象之中的柔软,他咽了咽口水,收回手在自己唇上碰了碰,露出满意的神情。 他趴在榻沿,盯着少女的睡颜,倦意席卷而来,他强撑着睡意,迷迷糊糊低声嘟囔道:“娘子,我可没有亲你,我这是亲了自己的手而已,我很听话……” 第116章 大姐来了 温令儿醒来时,已经第二日清晨,她愣愣看着头顶的幔帐,缓了许久,方才反应过来自己昨夜回了京都,一切安然无事,她呼出一口浊气,起身走到窗边,刚伸了一个懒腰便看到霍祁年捧着托盘,跟在白嬷嬷身后,顺着长廊走来。 她愣了半晌,看着男人朝着自己露出笑容,毫无保留,直白纯粹,这才记起来昨日遇到了霍祁年,还将人带回来了。 温令儿动了动脖颈,揉了揉手臂,走到妆镜前,只见上头贴着一张小纸条,还别着一束桂花,纸条上头写着:娘子,晨安,祝娘子拥有美好的一日。 这是霍祁年留下的纸条,她只觉得心尖发毛,看着一旁的木架上放着热水以及漱口用具,还有干爽的毛巾,总觉得哪里不对劲,怎么感觉霍祁年失忆变傻后成了一个老妈子呢? 她刚将脸上易容的药物擦干净,白嬷嬷同霍祁年便进来了,男人一看到她立马扬起笑意,朗声道:“娘子你醒啦,今日我和白嬷嬷特地给你准备了鸡丝粥,可好吃了!”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不复昨日少年郎的打扮,小脸娇俏,眸子清澈妩媚,一阵浓烈的情意自心底涌出,好似烈火一般,让他整颗心都沸腾起来,他紧紧压抑着自己内心的激动之意,将食盒放在桌上,快步走到少女身侧。 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露出的依赖之意,虽然有些不自在,可眼前男人如今不似从前,她不得不习惯,她笑着拍了拍男人的肩膀道:“辛苦你了,这些事你不必做,若是受伤 分卷阅读261 就不好了。” “郡主,老奴可拉不住霍将军,今日清晨天边方鱼肚白,霍将军便来厨房找老奴,说要给您煮粥,老奴好劝歹劝,他也不听,所以……”白嬷嬷无奈叹了口气,霍祁年这番举动还真是让她意外,一大清早就能为心上人去厨房煮饭的男人,这整个京都怕是都找不出一个手指的数。 “娘子,你别不开心,我想为你做些事情,我不想离开你。”霍祁年看着少女无奈的神色,连忙解释道,他不过是想照顾她而已,既然是自己的媳妇,那就要全心全意为她着想。 “我没有不开心,我只是觉得有些意外,毕竟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人,以后你若是恢复记忆,可别来诓我就是了。”温令儿坐在妆镜旁,对上男人真诚的目光,竟不知该说些什么。 霍祁年看着少女柔和的侧脸,一头乌黑稠密的长发垂落腰间,虽然素着一张小脸,眉梢眼角却是透着少女独有的烂漫之意,又娇又纯,好似养在水中的芙蓉花,清丽妩媚。 他看的眼睛都直了,走到少女身后,伸出大掌温柔抚摸着少女的青丝,沉声道:“娘子,我来帮你挽发。” “你会么?还是让白嬷嬷来吧。”温令儿满脸惊诧地看着男人,若说他会做饭她还能了解,他会给女子绾发,那她可真就觉得稀奇了。 “记忆中我是会的,娘子且信我。”霍祁年拿过桌上的梳子,按着记忆中的步骤来给少女梳头,少女青丝柔顺无比,就算睡了一觉,青丝也并未杂乱,他的指尖总会不小心碰到她娇嫩的肌肤,惹得他忍不住心尖发痒。 “那你替我束男子的冠发吧,左右如今要女扮男装。”温令儿撑着下巴,静静看着男人给自己挽发,霍祁年虽然看着人高马大,然而大手却是极为灵活,没两下就替她束好了头发,取了一枚玉冠固之,瞧着极为利落精神。 “霍将军倒是好手艺,老奴还以为霍将军知会带兵打仗呢。”白嬷嬷看着霍祁年专心致志替郡主梳头别冠,即便是有成见,如今也觉得霍祁年如今有了不小的变化。 霍祁年替少女束好长发,打量了片刻,方才满意地点了点头,笑道:“娘子,嬷嬷夸我了,这是不是说明我很厉害?” 温令儿从镜中间看着男人的笑脸,好像是一只呆呆憨憨的大狗,她忍不住笑出声,点头附和道:“的确厉害,白嬷嬷平常不夸人的,你算是第一个。” 霍祁年看着少女明媚的笑颜,不由愣了神,只觉得耳尖微微发热,他不好意思挠了挠脑袋道:“娘子,用早膳去吧。” 他话音刚落,温令儿正起身准备用膳,此时只听得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便听到一个清亮的女声道:“喃喃,你在何处?” 温令儿闻言一顿,面色一喜,连忙抬步走出房门,便看到一个身着大红色骑装的女子大步走来,面上带笑,英姿飒爽,温令儿愣了许久,不由红了眼眶,快步迎了上去,笑道:“大姐,你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她的大姐温傲玉,为人极为仗义,而且是不可多得的女中豪杰,如今是大草原部落的女将军,虽然是母亲收养的孩子,可她们从小就在一起长大,感情极为深厚,以前在温府时极为宠爱她,两人阔别多日不见,忍不住皆红了眼眶。 “喃喃,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温傲玉一把握住自家妹妹的小手,看着她尖尖的下巴,原本脸上的婴儿肥消了不少,瞧着倒像是一只瘦巴巴的小猫儿一般。 温令儿看着意气风发的姐姐,开心极了,连忙示意白嬷嬷准备碗筷,她亲昵地挽过自家大姐的手道:“这几日事情太多,胃口不好,不过如今大姐来了,喃喃胃口说不定就变好了。” 温傲玉自然知道这段时间明德王府发生了何事,所以她一收到温瑾枫的来信就马不停蹄赶来了,虽然心里做了最坏的打算,可如今一看到自家妹妹消瘦的模样,还是止不住地心疼。 还不待她说话,此时屋内就传来一个浑厚的男声道:“娘子,是谁来了?” 男人话音一落,温傲玉就变了脸色,她怎么没听闻自家妹妹成亲的消息?当下就提了刀,朝着屋内走去,她倒要看看是哪个男人能娶自家的宝贝妹妹。 此时温令儿见状,连忙拉着自家大姐的手,硬着头皮解释道:“姐,不是,你别误会,我和他之间没什么。” 温令儿话音一落,霍祁年就走了出来,看到一个身着红装气势汹汹的女子朝着他走来,当即就心里一颤,连忙躲在温令儿身后,急急道:“娘子,这是怎么了?可是我做错了什么事?” “喃喃,你何时嫁了人?为何他叫你娘子?他又是谁?”温傲玉看着男人像只缩头乌龟一般躲在自家妹妹身后,更是没眼看了。 温令儿一边拍了拍男人的手,一边解释道:“大姐,真不是你想的那样,我和他之间没什么,他不过是为了救我坠崖,如今不仅失忆还成了傻子,如今智力只有五六岁孩童一般,他见到我便叫我娘子,若不然便闹脾气,我总不能同一个孩子计较。” 温傲玉闻言恍然大悟,正要收了手中大刀,突然想起温瑾枫同她说过的话, 分卷阅读262 她当即眉头紧皱,冷冷道:“这人不会就是曾经辜负过你的霍祁年吧?” 温令儿看着自家姐姐眼底的惊诧之意,知道自己瞒不过她,只得硬着头皮点了点头,低声道:“大姐你放心,我不喜欢他,不过是想偿还他的救命之恩罢了。” 然而她话音一落,躲在她身后的霍祁年就拉了拉她的袖子,不可置信看着她,委屈道:“娘子,你说过不会赶我走的,你骗我?” 温令儿看着男人受伤的目光,心里莫名涌入一阵心虚感,她尴尬地咳了一声,揉了揉男人的头道:“并不会,对了,此次我大姐来带了不少好吃的东西,你跟着白嬷嬷去找一下好不好?” 霍祁年被少女揉着脑袋,凤目微眯,听到好吃的立即扬起笑脸,朝着少女点了点头,乖乖走到白嬷嬷身边,温令儿朝着白嬷嬷颔首,看着男人跟着白嬷嬷离开,方才收回目光。 温傲玉看着自家妹妹一副养孩子的模样,也觉得是自己多想了,不过霍祁年不是简单人物,若装傻充楞,骗取温令儿同情也是有可能。 “喃喃,你心里有分寸便好,若哪日他真的不听话,伤了你,我定取他项上人头!”温傲玉自然是希望自家妹妹能开心,若有人欺负她便是同自己对着干。 温令儿笑眯眯牵着大姐的手,心里感动无比,她点头道:“姐姐放心,我知道如何做,如今不是话儿女情长的时候,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等着我们。” “对对对,此次前来,自然是为了助你们解决困境,枫弟同我说了所有情况,如今你让他给宰相府那位林姑娘送了信,接下来该当如何?”温傲玉牵着自家妹妹的手进了屋内。 “我让哥哥约她见面,明氏定然会察觉,这时哥哥只要将假兵符显于他们眼前便可,二皇子一定会趁此机会抢走假兵符,接下来就好办了。”温令儿给温傲玉倒了杯水,她其实也没什么把握,毕竟她不了解二皇子为人。 “喃喃,这二皇子性子谨慎,绝非贸然动作之人,这些事你且交给我和枫弟处理,二皇子急着要兵符,那是因为还没有人同他抢,假兵符的消息若是落入别的皇子耳中,那就有好戏看了。”温傲玉原本不打算淌入这些错综复杂的圈子里,不过如今那些人将弟妹逼至绝境,她当然不能坐视不理。 “嗯,那就劳烦姐姐了。”温令儿亲昵依偎在自家姐姐肩膀上,原本心里紧紧攥着的那口气,终于松了下来。 两姐妹正说着话,此时温瑾枫走了进来,看着两人道:“信我已经送出去了,明氏和二皇子那处也收到了消息,如今就看明日他们会不会赴约了。” “哥哥,明日你完事小心,一定不要让自己身处险境之中,纪静婉那处我也递了消息,明日她会如宰相府闹事,这下就看宰相府如何应对了。”温令儿走到自家哥哥身侧接过披风,又取过温在碳鉴上的热茶递给他。 温瑾枫一边喝茶,一边肃着脸色道:“你放心,明日大姐也会派人在暗处保护我,京都这些软趴趴的废物,可比不得草原上的汉子兄弟!” “对了,刚才我正要进门,有个乞丐突然撞了我一下,等我回神时,人已经不见了,手中却多出了一个铁丸子,我解了许久,也解不开。”温瑾枫言罢,从怀里将一枚半个拳头大的铁丸子取出递给温令儿。 温令儿接过铁丸子一看,通身墨黑,严丝合缝,压根没有能打开的地方,瞧着便是一个小铁球,并无怪异之处。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霍祁年一下子冲了进来,怀里抱着几个牛皮袋,兴奋道:“娘子,你看我给你找的好吃的!” 霍祁年原本是冲着温令儿跑去的,然而眼前赫然出现温瑾枫的臭脸,当下就止了脚步,然而还是来不及。整个人习惯性地就朝着温令儿撞去,两人朝着地面摔去。 只听得几声闷响,霍祁年重重摔倒在地,怀里护着少女,另一只手还顾着牛皮纸,众人正松一口气时,只听得一声清脆的声响,那枚小铁球应声而落,弹了几下,滚到温瑾枫脚边,只听得“咔嗒”一声,铁球分成两半。 温令儿此时躺在男人身/上,并无受伤,就是被吓了一跳,她看着男人充满关切和温柔的目光,责备之言压根说不出来,她拍了拍男人的胸口,示意他扶自己起来。 霍祁年看着温令儿无奈的脸色,知道自己这是闯祸了,连忙将牛皮纸放在一旁,扶着她起身,急声道:“娘子,你没事吧?是我太粗手粗脚了,太笨了。” 温令儿朝着男人摇了摇头,示意他安静,这也是自己没舍得骂他,毕竟这种时候应该让他乖乖待在别的屋里。 此时温瑾枫顾不得骂霍祁年,他拾起铁球一看,里头掉落处一张纸条,他展开一看,当下就变了脸色。 第117章 诡谲 深秋初冬,天色阴沉,时不时落雨,寒意携裹着水汽蔓延,直逼人的心肺,冷得彻骨,一个身形高大的青年站立在书房中,逗弄了挂在窗台边的鹦鹉,面色晦暗不明。 一个黑衣人踏着绵绵阴雨而来,朝着男人行了一礼,恭敬道: “殿下 分卷阅读263 ,世子爷已经出门了,正往和满酒楼而去,宰相府的林容姑娘如今已经等在那处了,不过……” 男子剑眉微皱,并未言语,只冷冷扫了黑衣人一眼,虽并未言明,可黑衣人知道,男人极为不愉,他连忙道:“不过其他皇子也派了人去,除此之外,扎格草原大部落的温将军也派人去了。” “温傲玉?她怎么也卷入其中?谁给她透的消息?”男人闻言微顿,眼底露出几分深意,如此一看,这个局面越发有意思了。 “回殿下,根据属下查到的消息,温傲玉是宝琇郡主的大姐,听闻宝琇郡主去世的消息,从大草原赶来,她之所以参与进来,怕是为了给自家人撑腰。”黑衣人说着,越发低了头,压根不敢看男人,唯恐自己说了不对,丢了脑袋。 男人唇边勾起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若说温傲玉仅仅是为了撑腰他是不信的,虽然扎格大草原部落一直以来都是对王朝俯首称臣,但不可能长久如此,温傲玉千里迢迢过来,怎么可能单纯是为了奔丧和撑腰? “你传令下去,让林容拿到兵符就马上离开,你们拖住其他人,若有不长眼的撞上来,杀无赦。”男人目光微沉,看着窗外淅淅沥沥的小雨,面色越发阴冷。 成败在此一举,这枚兵符连父皇都惦记已久,想必是极为重要,与其落在他人手中,还不如他来掌,斗争不可避免出人命,总之,早杀晚杀都一样。 黑衣人出了皇子府,朝着和满酒楼而去,与此同时,温瑾枫也在去酒楼的路上,他坐在马车里闭目养神,看着面色如常,实则心中忐忑不安,虽然一路并无他人打扰,但他知道,那些想要他命,以及那枚兵符的人都在暗处蛰伏,只待最佳时机。 他从怀里取出那枚精致的玉牌,这是着人连夜制出来的,看着同自家妹妹所持的那枚玉牌无异,他们又从未见过兵符,自然是不知道兵符长什么样,这也算是侥幸之处了。 马车平稳行驶着,车轮滚动的声响极为清晰,一声一声落在温瑾枫心间,令他不由沉了眉眼,此次赴的是一场鸿门宴,相比于之前的小打小闹,这次是送命去了,然而父亲说过不入虎穴焉得虎子,既然如此,那就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 他正沉浸在思绪中,此时马车一顿,外头传来马夫的声音道:“世子爷,酒楼到了。” 温瑾枫应了一声,收拾妥当,将自家妹妹给他准备的贴身匕首藏入靴中,起身下了马车,朝着酒楼走去,此时的雨下得越发大了,人来人往,鱼龙混杂。 他走进酒楼之后,躲在门口的装作商贩的暗卫朝着某处比了一个手势,继而将利器藏于身上,趁着人群熙攘,绕到了酒楼背后。 此时温瑾枫上了楼,朝着约定好的包间而去,一路上并无异常,周围人推杯换盏,瞧着极为正常,然而他知道,这越是正常,就代表越是不正常,只要林容拿到兵符,那他离死也不远了。 他敛了思绪,走到包间门口,宰相府的侍女早已经候在那处,看见温瑾枫,连忙行了一礼,打开门道:“小姐,世子爷来了。” 她话音一落,酒楼中的喧闹声淡了些许,有的人有意无意向此处望来,温瑾枫并未理会,抬步就进了包间内,此时包间内除了林容,还有一个侍女站在一旁伺候着,温瑾枫略略扫了一眼,眸底微动。 “枫弟,你可算来了,这段时间我被关在家中,无法去探望你们,你还好吗?喃喃她……她是真的去世了?”林容一看到温瑾枫,面色极为激动,好似终于找到可以倾诉的人,然而一提及温令儿,她的激动之意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尴尬和难堪。 她原以为自家哥哥和温令儿两情相悦,所以她想着极力撮合两人,然而谁知自家哥哥竟对温令儿生了那等阴险的心思,不仅想侵犯她,更要毁了她名声,更甚者,连自家娘亲都参与其中,林容每每想起时,就觉得胸闷气短,明明一切都安然静好,怎么突然就变了呢? 温瑾枫看着林容激动的神色,不似作伪,他眉间凝聚的冷意淡了几分,装作无意挣开林容的手,淡淡道:“表姐,喃喃的事是我的伤心事,不必再提,今日约表姐见面,无非是想告诉你,明德王府和宰相府如今成了仇敌,以后……以后不必再有来往。” 这个借口自然是随意胡诌的,无论是见面与否,宰相府和明德王府都不可能来往,除非一切从未发生过,不过如今当面说,便是直接把那层窗户纸直接捅/破了罢了。 林容闻言,眼底露出悲伤之意,眼中有泪,原本该如此,然而如今听着温瑾枫亲自说出来,心里犹如刀割。 她讪讪松开手,哽咽道:“的确,的确,是我们对不住你,更害了喃喃,今日出来,我只不过是想当年道歉罢了,我不能说这件事同我无关,即便我不知,但母亲和兄长所作所为,其中也有我推波助澜,若是我早点察觉出来,喃喃不可能会死。” 林容声音凄凉,面容皆是哀伤之意,温瑾枫闻言微顿,不管这件事同林容有没有干系,他们注定是没法在同以前一样相谈甚欢了。 “表姐,这是我最后一次这般唤你 分卷阅读264 ,今日这顿饭,就当是宰相府和明德王府最后的联系吧,之后我们便各走各的路。”温瑾枫言罢,提着酒壶倒了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林容,自己将另一杯一饮而尽。 林容见状,自然是不会拒绝,她看着温瑾眼底的恳切之意,想起了临行时自家母亲说过的话,若想保温瑾枫一条命,她必须要从他口中套出兵符的下落,林容犹豫再三,纠结许久,此时一旁的侍女见状出声道:“小姐,不如坐着说话吧,您和世子爷之间怕是还有许多话要说呢,免得以后没机会说啊。” 侍女言罢,抬手取过酒壶替温瑾枫续满了九,林容见状,咬了咬牙,将杯中酒倒入口中,继而朝着温瑾枫道:“你以后作何打算?虽然我没什么能帮到你,可身为你的表姐,可帮你想看京都中的适龄女子,你如今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了。” 温瑾枫自然知道侍女是明氏派来监督他们的,也知道为何林容岔开话题,他敛了眉眼,装作苦笑道:“我想守孝三年,喃喃如今方才……”他顿了顿,似乎不愿提及伤心事,又道,“也不知我父亲下落如何,总之,娶妻生子之事我暂且不想,无须你费心。” 言罢,温瑾枫像是喝水一般,不停往肚里灌酒,像是要斩断那万千愁绪一般,不过几杯,酒壶已经见底,他微微侧头,指着一旁侍女道:“你……你去给本世子提几坛酒来,这小杯喝着不爽快,今日我要不醉不归!” 林容见状正要劝阻,那侍女飞快行了一礼,连忙笑道:“奴婢遵命,世子爷先吃着。” 温瑾枫看着侍女出了房门,方才正了脸色,飞快低声道:“表姐,我知道你并未牵扯这件事,你且同我演一场戏。” 林容看着少年突然变了脸色,还未反应过来,就听得他这番话,她不可置信看着温瑾枫,颤着声音道:“表弟,你……你还信我?” “自然,我知你受他人胁迫,你不是为了兵符而来么,若此次你毫无收获,以后想从宰相府出来就难了,你既然想今日离开,那就信我。”温瑾枫原本的确是怀里林容的用心,然而昨日他收到了铁球中的那封信特地说明林容是无辜的,让他同林容演戏,为了确保计划的展开,也只得如此。 就算林容叛变也不怕,左右她也得不到什么有用的的消息,只要将假兵符的消息带回去便行了,反正最终的目的,就是让二皇子拿到假兵符。 林容虽不知温瑾枫所举何意,但如今见他这般说,她自然是要答应,不仅是为了心里愧疚,也是为了自己能摆脱自家母亲的控制,她点了点头道: “好,那我该如何做?” 温瑾枫在她耳边低语了几句,只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他连忙止了声音,故意道:“表姐,听闻你同二皇子好事将近,你的喜酒我怕是不能去了,这里就祝你和二皇子幸福圆满吧。” 他将杯中酒饮尽,此时侍女推开门走了进来,看着脸上泛着红晕的世子爷,眼底露出几分深意,看来这世子爷不胜酒力啊,既如此,那干脆速战速决便是。 “世子爷,这是酒楼藏的好酒,听闻您今日来,这掌柜特地送给您的,您放心喝,掌柜说只要您开心,这酒有的是。”侍女笑着走上去,替温瑾枫续满酒杯。 林容见状,眼底闪过一丝深意,朝着一旁侍女点了点头,继而又冲温瑾枫道:“表弟,你酒力不佳,喝多了容易说胡话,还是少喝为好啊。” “不、不碍事,我在府里不能喝酒,这几日憋的心慌,如今好不容易能松快松快,喝、喝一些不会出什么大事。”温瑾枫一把推开侍女的手,提着手掌大的一坛酒就“咕噜咕噜”灌了下去,看的林容胆战心惊。 虽然她担心温瑾枫的身子,但想到他方才说的话,还是笑着给他夹了一筷子菜道:“表弟,你可知之前明德王府有一枚印章?” “印章?什么印章?你说题字要用的印象么?”温瑾枫愣了一下,疑惑问道。 林容顿了半晌,她看了一眼侍女,示意她给温瑾枫倒酒,又笑道:“自然不是,是王爷举办秋狩要用的那枚印章,听闻如今下落不明,不知道你可知它在何处?” “哦,那枚东西啊,之前见喃喃拿着玩,不过自打跟着、跟着林绍学那挨千刀的……”他闻言一顿,连忙不好意思看着林容道,“表姐,我心里憋狠了,心直口快,你别在意啊……嗝。” “表弟有什么怨言都是应该的,这是我们宰相府的错,方才你提到喃喃曾拿过那枚印章,那如今那枚印章可找到了?”林容看着醉意渐生的温瑾枫,急急问道。 若非温瑾枫事先同她提了一嘴,她还真看不出来温瑾枫这是装醉,毕竟她知道温瑾枫的酒量是在军营里练出来的,这种酒的度数并不高,压根难不倒他。 温瑾枫闻言一顿,抱着酒坛子,皱着眉头好似在想林容说的话,嘴里还嘟囔着:“什么狗屁印章,连酒都换不来,要它做什么?” 一旁的侍女看着浑身酒气的世子爷,眼底露出不屑之意,原本她还以为温瑾枫是一个温润如玉的少年郎君,如今一看压根就是一个酒囊饭袋,一点出息也没有,父亲失踪, 分卷阅读265 妹妹死了,他不仅毫无作为,还出来饮酒,思于此,她忍不住摇了摇头。 “表弟,那枚印章可是珍贵之物,你若告诉我它在何处,你想要什么就都有了。”她像是轻声哄着孩子一般,耐心引导温瑾枫说出实话。 这厢林容同温瑾枫吃着酒,那厢宰相府门口已经聚集了不少人,自然都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群众,指着跪在门口的怀有身孕的女子议论纷纷,指指点点。 “你说说这宰相府的林家公子还真是一个多情种啊,这不仅让别的女子怀了孩子,还肖想宝琇郡主,这看着不就是登徒子?只可惜了这个美人,以后是嫁不出去喽。”有个青年男子满面不屑骂道,眼底皆是对跪在地上的美人的怜惜。 有人也同意他的话,点头道:“以前那林公子还以京都才子自称,好大的脸,我瞧着他也是死有余辜,这般对待他人,十足的负心汉!” 这人话音一落,站在墙角旁的有个男人高声道:“就是就是,我看这宰相府里头都不是什么好东西,听说那宰相夫人为了哄骗宝琇郡主和世子爷,还和二皇子联合起来设局呢,你说说,这明氏好歹也是那两个孩子的亲姨母啊。” “这是什么歹毒心肠啊……” 众人议论纷纷,此时跪在地上的女子虽素白着一张小脸,但眼底却聚着一道锋利的光芒,如今众人都被她吸引来了,时机也差不多了。 她扶着肚子,哀声哭道:“夫人,我原不该打扰你们,可我肚子里怀的是绍学的孩子啊,您就算不喜欢我,也不能这般对待我的孩子啊。” 纪静婉话音一落,周围人见状更是觉得宰相府不是人,有些性情中人指着宰相府破口大骂,守在宰相府门口的小厮见状,两人对视一眼,阴着目光,手持木棍朝着纪静婉走去。 “这里是当朝宰相的门口,你若是有冤情去府衙哭去,别在此处丢人现眼,影响宰相府的名声!”其中一个小厮走到纪静婉身侧,以木棍指着她骂道。 两人来势汹汹,压根不将纪静婉放在眼里,这种做派他们见多了,不是怀孕的就是要林公子负责的,一年没个三四次都不正常,如今这女子说不定就是见林公子去世了,死无对证,所以就厚着脸皮哭诉。 纪静婉一边擦着泪水,一边凄凉道:“你们若是不想认我也罢,可这个孩子的确是林公子的遗腹子,我此处还有他的贴身玉佩,我不求荣华富贵,只求这个孩子能光明正大地活着。” 她既然敢来这里哭诉,自然是准备齐全,别说林绍学的贴身玉佩了,就是贴身衣物她也有,更何况,她以前经常出入宰相府,明氏定是认得她的,如今不过是不想认罢了,毕竟,她对于林绍学这个儿子就不放在心上。 “宰相夫人说了,我家公子行事磊落,断不可能同你有肌肤之亲,就算是有,也看不上你,你如今趁着我家公子去世估计来此生事,若再不走,我可就动手了!”小厮事先得了明氏的命令,就算这女子肚子里孩子真的是林公子的种,也要养在外头。 小厮话音一落,一旁的围观群众就看不下去了,妇孺本就弱小,怎地还这般对待一个孕妇,这同畜生有何区别? “还当朝宰相府呢,我看这宰相不当也罢,如今人家拿着贴身玉佩大着肚子来了,你们却不认,像只缩头乌龟一般懦弱,真丢脸!” “我看着宰相夫人不是好人的传闻是真的,同为女子却冷眼旁观,更何况是自己儿子的女人,真是如毒蝎一般的心肠!”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骂着,声音一阵高过一阵,纪静婉啥话也不说,只抹着眼泪,挺着大肚子跪伏在地上,肩膀颤抖,哭得好不可怜,闻着心生不忍。 此时正在府中的明氏听得外头的动静,眼底皆是杀意,她紧紧握着手中的茶盏,指尖翻白,冷不发一语。 邓嬷嬷看着明氏,心里焦急如焚,她犹豫了许久,到底是开口道::“夫人,老奴觉得不若不如先将她带进来,随便找个地方安置了,若是继续闹下去也不是办法。” 明氏揉了揉太阳穴,眉心皆是倦意,放眼望向窗外的四角天空,好似一块四四方方卤水豆腐,毫无生气,毫无美感,她收回目光,淡淡道:“嬷嬷,你说为何那方天空越来越窄了?” 邓嬷嬷见明氏答非所问,叹了一声,“夫人,也许是天气不好,看着就窄了。” 果真如此么?明氏黛眉紧蹙,想起待字闺中时经常同姐妹漫步于野穹之下,那时的天空宽阔高远,她们好似渺小的尘埃一般,最终会泯于尘世中,就算那般,她却是高兴的,她拥有一方属于自己的天空。 “嬷嬷,我累了,你扶我进去休息吧,至于那个女子,随意安置。”明氏扶着邓嬷嬷的手起身,朝着内室走去。 她原本不打算给纪静婉入府的机会,可如今宰相府身处风口浪尖,不利于接下来的计划发展,左右一个未出生的孩子,能不能生下来还是未知数,既然走上那条路,那就不能回头。 邓嬷嬷见明氏松了口,心里也安了几分,服侍她睡下,连忙就出了院门,朝着大门走去,然而还未走到正 分卷阅读266 门门口,便看到宰相夫人冷脸而来,身后还跟着那个女子。 邓嬷嬷暗道不好,连忙转身朝着主屋走去,就在此时有一个作侍卫打扮的人匆匆走来,高声道:“宰相大人,留步,有急事!” 林宰相闻言一顿,转身看向来人,正是巡城将,他面色一凝,连忙道:“可有何事?” “林容姑娘失踪了!” …… 此时的酒楼后乱作一团,二皇子派去的人不知为何同其他皇子派去的人起了冲突,几个队伍打成一片,温瑾枫和林容听得动静,瞬间酒醒,两人急急忙忙下楼,正要离开。 谁知酒楼内早就埋伏了二皇子的人,温瑾枫看着将他们堵的水泄不通的暗卫,彻底变了脸色,为首的暗卫道:“将东西交出来,饶你不死!” “什么东西?我不知道,你们这……这大庭观众,朗朗乾坤做这种事是犯了律法的!”温瑾枫下意识捂紧心口,往林容身后退了一步。 “律法?如今这里是二皇子的地盘,就算是犯了律法又如何?你们如今有两条路,一则是交出那枚东西,二则是死,二选一。”为首的暗卫言罢,伸出大刀横在林容脖子上,冷笑道。 林容看着来人凶神恶煞,大刀锋利无比,她连忙看向温瑾枫,急急道:“表弟,你如今还想什么,赶紧将兵……东西交出去吧!保命要紧啊!” 温瑾枫看着林容的吓得花容失色,他咬牙切齿看着来人道:“这东西我可以给你,但是你先放开我们,给我们找一辆马车,不然,我就算死,也不会告诉你那枚东西的另一半在何处!” 暗卫闻言一顿,看着温瑾枫的模样不似作伪,他是听从二皇子的命令,若那枚东西不完整带回去,他的人头也就落地了,而且如今若是继续拖时间,其他皇子的援兵也就到了,他想了想,拿开了大刀,继而朝着一旁的暗卫摆了摆手,示意他去准备马车。 温瑾枫和林容下了酒楼,朝着门口走去,马车已经停在门口,温瑾枫见状面色一喜,连忙就要起爬上去。 此时只听得“叮”地一声锋利的声响,那把大刀横在他面前,大刀的主人冷冷道:“东西交出来。” 温瑾枫咬了咬牙,从怀里掏出一个锦囊,他硬着头皮道:“你先让我表姐上马车,我怎么知道你会不会杀人!” 暗卫几人面面相觑,忍不住朗声大笑,这草包世子如今还以为他这个表姐是好人呢?这是被人卖了还给别人数钱啊!左右二皇子也没说要取林容的命,干脆就让她走,反正也走不了多远,她就当是诱饵吧,一会就将温瑾枫这个上钩的鱼儿杀掉。 温瑾枫看着林容上了马车,便将怀里锦囊丢向为首的暗卫,顺带扔了一个烟雾弹,趁此期间,利落翻身上了马车,稳稳当当驱着马车往人群而去,等暗卫反应过来时,温瑾枫已经跑了老远,他们正想追上去,此时周围便有黑衣人围攻而来。 此时温瑾枫架着马车进了闹市,趁着人多车多,连忙带着林容混入人群之中,找到接应他们的暗卫,一同离开。 而忧心温瑾枫安危的温令儿如今正在私宅内等着消息,她唯恐那些人真的赶尽杀绝,正当她忧心忡忡来回踱步时,白嬷嬷走进来道:“郡主,王府那边的暗卫递了消息来,说将军府的大夫人求见。” 第118章 此物最相思 “郡主,王府那边的暗卫递了消息来,说将军府的大夫人求见。” 温令儿闻言微顿,下意识看了一眼趴在一旁玩着鲁班锁的霍祁年,男人全神贯注于手中的玩具,压根没被白嬷嬷的话影响。 她犹豫片刻,如今哥哥正在应付林容,大姐保护在他左右,自己若是贸然出府,怕是会招惹意外,她想了想,走到书桌旁,一边提笔一边道: “嬷嬷,劳烦您给她带一封信,亲自交给她。” “郡主知道她为何而来么?”白嬷嬷闻言一顿,看着温令儿晦暗不明的脸色,有些疑惑道。 温令儿闻言微微一笑,假如她没猜错,应当是霍珍若的意思,她提笔在宣纸上写了一行小字,端详了几分,方才道:“那日霍珍若被人欺辱,我着人护送她回去,虽然并未言明我的身份,但暗卫应是同她说了王府派人救了她。” 她自然料到大夫人会来,因为她要让将军府的人知道,如今整个京都,只有明德王府能帮她,大夫人虽然心肠狠毒,但为人懂得审时度势,定是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若是以前,将军府同明德王府不井水不犯河水,可如今就不是了,将军府如今要想在京都中活下去,要想让霍娘娘在宫中过得好,要想霍珍若嫁个一个好人家,只能放下身段。 将军府的那位“慈悲心肠”的大夫人,终于舍得从佛堂里出来了。 白嬷嬷在宫里当了那么久的嬷嬷,依然明白温令儿话中何意,她没想到经过这段时间的磨难,温令儿心智成熟不少,考虑事情也更加谨慎,若是王爷回来,定然是会大吃一惊的,她笑道:“那接下来您要怎么做?” “接下来?那就要看大夫人怎么做了, 分卷阅读267 是要继续躲回佛堂里,还是替她两个孩子争一口气,就看她自己了。”温令儿搁笔,吹干纸上的墨水,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而大夫人就是这阵东风。 她想了想,又看了一眼霍祁年,继而朝着男人道:“霍祁年,你过来一下。” 霍祁年闻声抬头看向自家娘子笑意盈盈看着自己,他将手中呢鲁班锁扔在一旁,笑着就朝着少女走去,笑道:“娘子,怎么了?” “过来,在这里抄一首诗,你可记得曾背过什么诗?”温令儿笑着,极为自然拉过男人的手,连她也未曾察觉她眼底露出的温柔之意,要想让大夫人彻底相信她,还是需要霍祁年出手。 霍祁年歪着头看了一眼自家娘子,他点了点头,提过毛笔在宣纸上点了点,墨水极为浓稠,瞬间顺着纸张的痕迹晕染开,他愣了半晌,有些手足无措看着少女道:“娘子,我弄脏了,怎么办?” “没事,你想写什么写什么。”温令儿拍了拍男人的肩膀,温和笑道。 霍祁年愣了一会儿,盯着宣纸上的黑点,沉默了好一会儿,写了一首《相思》,字迹依旧如以前那般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唯一不同的事,之前潦草的字迹如今变得极为工整,一笔一划,写的极为正经。 他细细看了好一会儿,方才搁笔,双手捧着宣纸递到温令儿面前,眼底带着期盼之意,笑眯眯道:“娘子,给你!” 红豆生南国,春来发几枝,愿君多采撷,此物最相思①。这诗连三岁稚童都懂,温令儿自然也懂,她猝不及防对上男人的目光,专注热烈,像是一团火焰疯狂席卷而来,让她无法挣脱,只能迎头面对。 “霍祁年,你换一首好不好?这首……咳咳不太适合送出去,不如写《静夜思》怎么样?”温令儿扯了扯嘴角,从男人手里接过信纸,将它搁在一旁。 霍祁年有些委屈,这是自己送给娘子的情诗,娘子反应如此冷淡,是不喜欢他了么?他拉着温令儿的袖子道:“娘子,你怎么不喜欢?不如写别的情诗,我还会其他的诗词!” 温令儿知道他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封信是要给你母亲看的,你若不好好写,那她就不会信你还活着,也不会帮我,你想不想帮我?” “自然想,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我这样做你会开心吗?”霍祁年并未在意少女口中的母亲是谁,不知是不是他错觉,只要提到“母亲”二字,他内心深处便会涌出一股莫名的厌恶感,相比于此,他只想让温令儿开心,就算是死也不足惜。 “当然,你在这里写上《静夜思》,写好我就带你去钓鱼如何?”温令儿重新铺了一张纸,笑眯眯道。 霍祁年一听到自家娘子要带着自己去钓鱼,当即就笑没了眼,三下五除二就写好了诗,这次写的就极为潦草,同方才工整板正的《相思》可谓是天差地别。 温令儿无奈叹了口气,也不必如此敷衍自家母亲吧?不过看着霍祁年无辜的眼神,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只将其方才写好的信纸一同装入信封中,封好口以后递给白嬷嬷。 “郡主,若大夫人不信该如何?毕竟老奴瞧着她并非那等容易心软的人啊。”白嬷嬷虽然不了解将军府的人,但她以前在宫中就有耳闻,将军府这位大夫人虽然吃斋念佛,可手底下沾了不少人命,甚至于对自己的亲儿子都极为心狠冷漠。 温令儿静静顺手取过桌上的橘子,懒懒榻上软枕上,一边把玩着手中橘子,一边笑道:“大夫人若是不信,我们也能找到人选,毕竟不是还有一个霍珍若么?反正只缺一个冲锋陷阵的,并不在乎是谁。” 白嬷嬷笑着点了点头,将信封揣入怀里,转身离开,温令儿低头看着手中橘子,想起那日昨日收到的那个铁球,眼底隐隐露出几分笑意。 她正出神,只觉得膝盖一沉,便看到男人趴在她大腿上,凤目沉沉,直勾勾盯着自己,她心里猛然一跳,还不待她开口,便听得男人薄唇微勾道:“娘子,你真好看。” 温令儿小脸一热,即便知道他说话宛若小孩,可外形毕竟是成年男人,她轻咳一声,将手中橘子扔在男人怀里道:“嘴贫什么,吃橘子去。” “我要娘子给我剥,娘子剥的橘子最甜。”也许是看文令儿心情好,霍祁年狗胆包天,趁机就撒起娇来。 男人凤目含着期盼,声音醇厚低沉,好似诱哄着她,她看着他,只觉得眼前男人好似美女蛇一般,霍祁年生得一副好皮囊,剑眉星目,鼻若悬胆,她鬼使神差就就接过他手中的橘子,然而她刚一握上男人的手,还不待她反应,下一秒她的手连同橘子一起被他包在手掌中。 “霍祁年,你……你放开!”温令儿被男人突如其来的举动吓了一跳,连忙就要挣开他的手,这厮估计是吃准了自己不会真的同他生气,所以才这般得寸进尺。 “娘子,你知道橘子怎么剥最甜吗?”男人答非所问,压根不松手,反而握得更紧,原本看着乖巧听话的大狗,怎么突然就成了狼狗? 温令儿挣脱不开男人的束缚,对上他绿光直冒的眼睛, 分卷阅读268 只觉得心里紧了紧,她不自在地移开眼神道:“不知道,橘子甜或不甜,同怎么剥没有关系吧!” “谁说没有,我刚好会,我来教你。”霍祁年虽然智力低下,可毕竟是成年男人,对自家娘子必然是有欲念的,然而这几日总有人盯着他,他压根没机会同自家娘子亲近。 温令儿看着男人理直气壮的模样,哭笑不得,她瞪了男人一眼,没好气道:“趁我还未生气,赶紧松开手,不然等我哥哥回来,小心遭打。” 男人看着少女黛眉微蹙,心里有些拿不准她的想法,可到手的娘子,怎么轻易让她飞了呢?他左思右想,朝着温令儿神神秘秘道:“你闭眼,我给你变个戏法,等这个戏法变好后,我就松开。” 温令儿闻言一顿,看着男人眼底露出纯粹的笑意,只当他是又改主意了,便顺着他的话头闭上了眼睛。 也许是闭上了眼睛的缘故,好似嗅觉变得更加灵敏,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橘子皮的香气,好似暴晒在阳光底下的花朵,有些许刺鼻,但极为好闻。 香气四溢,引得她鼻子微动,就在此时,唇间触碰上一股冰凉之意,她微微一惊,正要睁开眼,就听到男人嗓音低沉道:“娘子,张开嘴,我给你喂橘子吃。” 她闻声下意识便张开嘴,男人将一瓣剥好的橘子送入她口中,她以舌尖抿了抿,橘子果肉便瞬间在唇齿中溅射开来,酸酸甜甜,极为美味。 温令儿正专注品尝橘子时,朱唇便触及一股绵软温热的物体,那物什极为灵活,以极为迅速的方式ding开她的唇,将果肉卷走,等她回神时,嘴里只余橘子淡淡的甜味。 她一睁眼,便看到男人唇边勾起的温柔笑意,心满意足地将果肉咽了下去,嘶哑道:“娘子,这样吃,最甜。” 温令儿此时终于反应过来,她被霍祁年这厮忽悠了,她连忙喝了口茶水,将口中橘子味压了下去,气鼓鼓道: “霍!祁!年!” 霍祁年察觉不对,连忙后退几步,笑眯眯道: “娘子,我去给你抓鱼,你等我啊!” 言罢,他一溜烟地跑远了,温令儿看着男人落荒而逃的背影,又羞又气,紧紧捏着橘子,一时不知说什么,憋了许久,方才闷闷道:“你给我等着!” 作者有话要说: ①引用自《相思》唐代·王维 第119章 敲登闻鼓 初冬,寒风凛冽,万物凋零,天沉地暗,昼短夜长,阴雨绵绵,虽是清晨,可依旧昏暗,路上行人稀少,商贩寥寥,只余个别卖货郎挑着担子吆喝着,打破极为怪异的寂静,风声夹杂着吆喝声穿堂而过,最终落在黏糊糊的寒气里。 北风呼啸,将一旁宅院门口的灯笼吹的呼呼作响,马匹发出嘶叫声,只见一个妇人从大门走可出来,身着命妇华服,头戴金冠珠钗,妆容端庄隆重,扶着一旁同样作盛装打扮的少女上了马车。 马匹嘶鸣,只听得马夫一声令下,马车平稳快速往宫城的方向驶去,车轮滚动声极为突兀,惊扰了不少人美梦,然而那些人也只是骂骂咧咧翻了个身,继续睡下去。 一个人影站在街市旁,看着渐行渐远的马车,转身走近小巷,左拐右拐,走了许久,方才在一个四进的宅院门停了下来,瞟了一眼周围无人,便掩门闪了进去。 那人经过影壁,顺着抄手长廊一路往主屋而去,此时主屋里头的少女早已经醒来,正披着毛毯坐在软榻上,全神贯注教着趴在矮几上的男人画九九消寒图,男人极为认真一笔一划描着图,对外头的风声充耳不闻。 温令儿把玩着手中的玉牌,听得外头风声怒号,好似发怒的猛兽一般,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一旁的霍祁年察觉,连忙道:“娘子,别怕。” 温令儿看着男人皱着眉头看向窗外,好似在想如何能让这风停止,她无奈笑了一声,就在此时,外头传来白嬷嬷的声音道:“郡主,如您所料,霍大夫人如今正在去往皇宫的路上了。” “好,我知道了,劳烦嬷嬷拿着酒钱赏给那几个跑腿的侍卫,让他们喝点酒暖暖身子,接下来几日,怕是没有歇息的时候了。”温令儿半合目,懒懒道。 白嬷嬷应声离开,温令儿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陷入沉思,可越想着总觉得这其中有什么事情不对劲,好似最为关键的一环并未考虑到,而且这些事发展地未免太顺利一些,她不由叹了一口气。 坐在她对面的男人听到她的叹气声,便将毛笔搁在一旁,疑惑看着她道:“娘子,你为什么叹气?” “就是觉得这些事情太顺利,反而奇怪,若是出现些许冲突,反而还能让我心安几分,虽然说了你也不一定明白,但假如是你做一件事极为顺利,你会不会觉得事出反常必有妖?”温令儿看着男人毫无遮掩的担忧之意,虽然觉得同他说这些没太大用处,但还是开了口。 霍祁年像是不太理解温令儿口中的“突发状况”是何意,他拧着眉头想了一会儿,方才道:“突发状况是指会发生不好的事情吗?” “嗯,我总害怕会发生不好 分卷阅读269 的事会打乱整个计划,毕竟世事难料,一切皆未有定数。”温令儿看着男人坦诚的目光,虽然解释他也不一定能全然明白,但有时候解答,也是在解自己的心中之疑。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黛眉紧蹙,心里不太高兴,他不希望她为任何事烦忧,男人伸出大掌碰了碰她的眉心道:“娘子,你那么厉害,就算是有不好的事情,你也一定能解决的。” 男人手掌温暖,温令儿微顿,看着他关切的目光,到底是没有躲开,她舒展开眉头,笑着颔首道:“我倒是没想到你会这么评价我,不过也对,既来之则安之好了。” “娘子,那你给我讲故事吧,上次你给我说的桃园三结义故事还没讲完!”霍祁年见她展露笑颜,便打算转移她的注意力,将手中的话本递给少女,他虽然不知这个想法从何而来,但潜意识里认为他想让她开心。 温令儿望着男人憨憨的模样,忍不住摇了摇头,若霍祁年并未失忆,如今怕是早就进宫了,她摇了摇头,将烦心事抛之脑后,接过话本,一边翻看一边道:“上次说到哪里了?” “擒贼先擒王!”男人话音一落,温令儿只觉得脑海中灵光一现,她当下就愣住了,飞快翻到男人说的那一页,细细看了一遍,彻底变了脸色。 就在她思绪纷乱时,窗外传来了隐隐约约的鼓声,温令儿凝神听去,便听到外头传来脚步声,她心里微沉,白嬷嬷此时推开门进来道:“郡主,她已经开始敲登闻鼓了。” 温令儿点了点头,看着手中的话本,突如其来的担忧萦绕心头,她提笔写了一张纸条,将其塞入锦囊内递给白嬷嬷,严肃道:“嬷嬷,赶紧着人给哥哥送去。” 白嬷嬷看着温令儿冷凝的脸色,知道并非好事,并未多问,连忙转身离开,温令儿听着外头沉闷的鼓声,心里的沉重感反而越发强烈,好似有什么事情即将发生,然而她却压根不知到底是何事。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不愉的面色,知道她心里有事,到底是默默闭了嘴,继续趴在一旁画图,温令儿看着男人低垂的模样,不由想到了大夫人和霍珍若。 她虽然不喜大夫人和霍珍若,但相比于私人恩怨,如今重要的是解决大家共同的困境,明德王府要想打破如今的局面,必须要有盟友,其他人不行,只有将军府才可以。 好在,大夫人也不知那般愚昧无知,固执己见,她愿意放下身段来明德王府来求助,替将军府谋前程,就像她爱的那个人一般,明知没有结果,却赌上一腔热烈的爱意。 此时大气磅礴的皇宫门口,气势威严,身着华服的大夫人手握小儿手臂粗的鼓槌重重击打着登闻鼓,一下复一下,极有节奏,寒风刺骨,犹如刀刃一般刮着她的脸,然而她并不放心上,而是专心致志敲着鼓,同时高声道:“二皇子和宰相府勾结害我儿失踪,陷害将军府,其心可诛!” “二皇子滥杀无辜,栽赃嫁祸,夺取兵权,意意欲何为?” 她话音一落,跪在地上的霍珍若亦是高声重复,鼓声落话声起,一声接着一声,响彻在高大巍峨的宫城之内,极为突兀。 此时议事殿内议事将鼓声和女子高呼声听得一清二楚,众人皆低着头,大夫人口中的“罪魁祸首”二皇子高昂着头,眼底皆是冷意,然面上却是不动声色,而另一个合谋者“宰相”却告病在家,众多朝官中虽然有人同情将军府,可一看到二皇子却都将话吞进肚子里头去。 坐在上首的九五之尊冷脸睥睨众人,听着外头传来的声音,扫了一眼底下众人,眼底露出几分深意,他抚了抚胡子,淡淡道:“想必众位爱卿都听到外头传来的声音了,你们可有什么想说的?” 皇帝话音一落,众朝官原本垂着的头又更低了几分,陛下如此问不就是想要借着他们的嘴说话么,如今二皇子如日中天,谁敢实话实说,总不能说“请陛下追究此事”罢?那他们也见不到第二日的太阳了。 众人犹如鹌鹑一般低着头,殿内一片死寂,此时二皇子微微抬了眼,站在他一旁的程尚书收到示意,连忙出来道:“陛下,臣以为此事无疑是飞来横祸,将军府没有证据呈上来,让人如何能信?这让人不得不多想,他们这是为了霍将军出气罢了。” 程尚书话音一落,此时又有人道:“陛下,臣以为陈尚书所言有理,空口无凭,不能任由他人抹黑皇家颜面。” 两位尚书一开口,殿内有些朝官便纷纷出声附和,原本低着头的头也抬得高了些许,只有少数人依旧是不说话,二皇子冷冷扫了一眼其他人,眼底露出几分嘲讽之意。 “好了”皇帝看着原本像是哑巴的朝臣如今像是麻雀一般叽叽喳喳,只觉得头痛,他揉了揉太阳穴,朝着一旁内侍挥了挥手,“小德子,你去问问沈氏可有证据,若无证据,直接着人将她们赶回去,不得诏令不允出府。” 德公公应了一声,转身从偏门走了出去,皇帝抬眼看向殿外,此时北风萧萧,阴雨淅淅,别说是一个妇人了,就算是一个身强体壮的男子也熬不住这种天,他原本不打算追究将军府之事,原以为他们会低调行事,不曾 分卷阅读270 想,竟会闹到此处来。 思于此,他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老/二,想起方才霍氏之言,只觉得胸闷气短,他端起一旁的茶水喝了一口,极力将不适感压下去。 站在下首的二皇子看着皇帝面露倦意,他连忙上前一步,满怀担忧道:“父皇,都怪儿臣让您担忧,您可是老/毛病又犯了?” “不碍事,不是你的错,这几日天寒地冻,难为你日日进宫服侍朕,朕如今年纪大了,你能帮朕,朕很开心。”皇帝摆了摆手,将心里疑惑压下,朗声笑道。 然而皇帝话音一落,底下的臣子的心思就开始活泛起来了,原本保持中立态度的朝臣,如今心里隐隐动摇,陛下这话不就是明摆着告诉他们,如今能够得他信任的也就只有二皇子了么? 就在众朝臣心思各异时,内侍德公公捧着一个盒子走了到皇帝身边,恭敬道:“陛下,这是霍大夫人呈上来的证据,她说这盒子里头装着真相,您一看便知,她还说若有半句谎言,天打雷劈,粉身碎骨。” 德公公的声音不似其他内侍那般交细,反而多了几分嘶哑,落在静寂的议事厅内显得多了几分肃杀之意,皇帝看着面前的盒子,又看了一眼站在下首的气定神闲的儿子,目光变得意味深长。 他打开盒子,随意翻了翻里头的东西,皆是书信,皇帝拿了其中一封信展开一看,放还未看完就变了脸色,因有信纸挡着,底下臣子并未看的仔细。 正当他们疑惑时,便看到皇帝突然咳了一声,听到德公公急声道:“来人啊,陛下吐血了,赶紧请太医! 第120章 送东风 “什么?陛下吐血,在朝堂之上晕了过去?可可知是什么病症?”温令儿闻言,彻底变了脸色,如今一看,这这事情还真凑巧了。 今日将军府去敲登闻鼓,她派了人一路上护卫着,就怕二皇子和宰相府的人会出手阻止,没想到一路平安,她便觉得一切太过顺利,原来二皇子在此处等着她呢。 “老奴那处收到的消息说的是陛下劳累过度,原本体内就积了病,今日看了将军府呈上来的证据,气急攻心,便一下爆发了,如今宫里皆是由二皇子做主了。”白嬷嬷叹了口气,如今这个局变得越发扑朔迷离了,原本若是顺利,将军府今日就能借着呈上去的证据离间他们之间的关系,如今可就难说了。 温令儿面色凝重,如今将军府怕是凶多吉少,二皇子如今不会出手,但若是陛下此次一病不起,那可就难说了,若二皇子顺理成章登基,那这个局就彻底成了死局。 她思虑良久,看着自己手上的指环,连忙道:“嬷嬷,你那处可能安排人进宫,如今陛下晕了过去,按照二皇子为人品性,我觉得他不会放过这个机会,我怕,等不到陛下醒来那一日啊。” 白嬷嬷有些意外地看着温令儿,不太明白她为何会提这个,便顺着话头提醒道:“可以,虽然宫里宫女都有专门名录,但也有不少想出宫的人,这里头暗箱操作一下,不成问题,郡主可是想安排人进宫?” 温令儿坚定看着白嬷嬷道:“嬷嬷,我想亲自进宫,只要易容,行事小心一些,不会出问题。” 如今万事俱备,这场东风已经吹起来了,她绝不能眼睁睁看着幕后黑手得逞,不然一切就白费了。 白嬷嬷闻言微顿,连忙摇头道:“郡主,这不可,宫里是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而且如今陛下患病,太后年迈,前朝一切定然会有二皇子做主,若是走错一步,便是万丈深渊,不如,老奴亲自进宫?” “嬷嬷,您好不容易从那里出来,没必要再进去了,而且陛下的病,我有把握能治好,二皇子这几日必定会因朝事劳累,我就算进宫也不会碰到他,又有您在其中打点,不会有问题的。”温令儿直说这这么说自然是有她原因,如今真正的兵符并不在二皇子手里,她也算是有一个后盾,就算是事情败露,也不怕他下杀手。 她话音刚落,此时门外传来温瑾枫的声音道:“妹妹,你这样做太冒险了!我不同意!” 温令儿闻言看去,便看到兄姐冷脸走了进来,温傲玉佯装生气瞪了温令儿一眼,“正是如此,你一个小姑娘家家别干预这些事,到时候若是有生命危险,那我们会担心的,你们父亲也不会放过我。” 她无奈叹了口气,撒娇道:“大姐,这件事还真就带我不可,陛下的病症不可能会有人治好,你认为二皇子真的会禁得住皇权的诱惑?他这般大张旗鼓争夺兵权,无非就是惹人耳目罢了,陛下在这个节骨眼生病,定然是他的手段。” 温傲玉叹了一声,走到自家妹妹一旁坐下,拍了拍她的手,温和道:“我知道是他的手段,他有谋逆之心我早就知晓,不过这件事非同小可,你还是安安稳稳待在此处,等我们回来……” 不待温傲玉说完,温令儿就皱起了眉眼道:“大姐,我已经不是小孩了,纪静婉也递了证据了,宰相夫人和二皇子的书信来往中的是提到了反叛之事,今日将军府大夫人敲登闻鼓之事,无非就是他们将计就计,若我们坐以待毙,迟 分卷阅读271 早会被二皇子一网打尽! 而且,你如今已经是我侄儿侄女的母亲了,若此次因为我出了点事,那我会终生愧疚的,我既然这么说,那是因为我有把握,而且如今真正的兵符在我们手中,等我进宫,你们就去找他们,等着我消息便是。” 温傲玉看着自家妹妹清澈见底的眸子,不由心软,她移开目光看向温瑾枫,示意他开口,此时温瑾冷脸道:“不行,这件事没得商量,你给我好好待在这里,今日尉叔叔和伏梦姐就到了,我会让他们好好守着你,你哪里也别想去。” 他已经失去过她一次,不能再经历第二次,他宁愿战死也不可能让自家妹妹去替自己打头阵。 温瑾枫态度极为强硬,温令儿看着他铁青的脸色,知道他这是真生气了,硬的不行就来软的,她连忙改口笑道:“我知道了,我不去就是了,哥哥别气,我听你的话。” 反正她已经打定主意了,如今就暂且同他周旋,不然到时候反而横生枝节,二皇子不是好人,若真的上位,那头一个被开刀的一定是明德王府,那父亲和兄长,甚至还有大姐所在的部落,一定会受到牵连。 如今要确保陛下一定活着,虽然如今的皇帝并非什么千古难见的明君,但毕竟是父亲的兄长,而且也不算太过昏庸,好歹有些明辨是非的能力,相比于二皇子的冷漠残忍的心性,如今的皇帝倒还好一些。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笑嘻嘻的小脸,不用想都知道她打的是什么主意,他冷哼一声道:“你也别给我动什么歪心思,若想偷偷逃跑,我一定将你关着。” 温令儿头一次见自家兄长如此生气,心虚地吐了吐舌头,朝着他扮了一个鬼脸道:“哥哥好凶,我就是说说而已嘛”说罢,她又看向温傲玉告状,“大姐,你看看他!” 此时一旁的温傲玉看着互相斗嘴的弟妹,忍不住笑出声来,瞪了一眼温瑾枫道:“好了好了,你别这么凶喃喃,小心到时候喃喃给你找一个凶巴巴的婆娘欺负你。” 温瑾枫看着自家妹妹委屈巴巴的目光,也意识到自己的确是有些激动了,他尴尬地咳了一声道:“喃喃,哥哥就是担心你,你别生气,除了这件事,其他事哥哥都应你。” 温令儿看着自家兄长宠溺的模样,鼻头微酸,笑着点了点头,“哥哥,你赶紧去忙吧,这里有嬷嬷和霍祁年陪着我,你放心,我一定听话。” 温瑾枫走过去揉了揉自家妹妹的脑袋,温柔道:“好,你放心,我一定将坏人赶走,不让他们欺负你们。” “时辰不早了,我们走吧”温傲玉起身,捏了捏自家妹妹的小脸,“喃喃,等会儿大姐再来陪你说话,你好好歇着,养好身体。” “好,你们赶紧去忙吧,别记挂着我,我送你们到门口。”温令儿笑眼弯弯,极力将眼底的湿意压下去,起身牵着兄姐的手,将他们送到院门口。 两人又嘱咐了她几句话,就转身离开了,温令儿看着兄姐的背影,忍不住红了眼眶,泪水瞬间涌了上来,她擦了擦眼角,低声道:“对不起。” 她正倚门望着远处,此时身后传来了霍祁年满怀关切的声音道:“娘子,你怎么了?” 温令儿闻言,连忙擦干脸上泪水,调整了一下心态,回头看着男人道:“没事,就是被风迷了眼睛,你去了何处?”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红通通的眼角,知道她一定哭了,虽然觉得奇怪,但她不说,他就不问,总有一日,她会说的,如今且哄着她开心便是,思于此,他将藏在身后的花束捧到少女跟前,温柔笑道:“娘子,这是我给你摘的花,你看看喜不喜欢?” 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的笑意以及手中的腊梅花,澄黄如金,花香盈溢,她将方才的心事抛到脑后,接过花束,笑意盈盈道:“喜欢,谢谢你,你今日如此听话,你想要什么奖励?”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如水的眸子,萤光点点,笑声脆生生落在他心里,化为蜜糖,他心里微动,试探道:“什么奖励都行么?” 温令儿不作他想,笑着点了点头,左右他们相处也不过这两日了,她得想办法将他送回将军府,就算计划失败,好歹霍祁年能保住一条命,他如今已然成了傻子,总不能将他这条命也搭上去,她救了她一命,她该还回去的。 “嗯……娘子,这个奖励我先留着好不好?今日我想不出来,也许明日就知道要什么奖励了。”霍祁年看着少女如此好说话,反而迟疑了,反正不急于一时,他和娘子要一起生活一辈子的,这个奖励,总有时间兑现。 温令儿只当他真的没想出来,便笑着点了点头,她看着男人眼底的期待,又道:“明日我带你去个地方玩,不过你得听话,到了那里就不可以发脾气,也不可以闹着离开,好不好?” “好,娘子说什么就是什么。”霍祁年哪里能想到温令儿要送他回将军府,只当是要出去玩,不假思索就点了点头。 温令儿笑着揉了揉男人的脑袋,将手中那束花递给他,温柔道:“你能不能去找一个漂亮的花瓶,将我这束花装起来,然后放在我们的房间里, 分卷阅读272 晚上睡觉的时候就可以枕着香气入睡了。” “好,娘子等我。”霍祁年对温令儿自然是有求必应,他的直觉告诉他,今日的温令儿极为温柔,所以他接过少女手里的花束时,胆大包天地亲了她的侧脸。 不待温令儿反应,拿着花就跑远了,身体看着高大笨拙,好似一只偷吃了骨头的大狗,温令儿便是真的生气,看着男人这般滑稽的模样,也彻底没了脾气。 一旁的白嬷嬷将两人的互动尽收眼底,年上映的不由显了笑意,她和蔼笑道:“郡主,如今霍将军这幅模样瞧着也挺不错的,傻人有傻福。” “嬷嬷说的极是,若是他家里有兄弟,又是平常人家,也许是一件好事,可他是独子,背负成家立业的重任,如今将军府处境越发艰难,他不可能一辈子这样下去。 我离开后,您将我准备好的药露送到将军府,我特地注明了如何使用,您同大夫人说明此事,她自会明白。这也算是我还了他的救命之恩,若他问起,就说我不方便,等时机成熟自会见面,让他别闹别扭就是了。” 温令儿言罢,后知后觉自己如今成了老妈子,她不由失声失笑,只觉得自己像是魔怔了一般,明明是心事已了,然却不知为何心里有股淡淡的失落感。 白嬷嬷闻言微顿,也知方才她对兄姐说的那番话无疑是敷衍之言,温令儿一旦决定一件事,必定是十头牛都拉不回来,她叹了一声,“老奴知晓,郡主放心,老奴这就下去准备。” 温令儿点了点头,敛了心神,转身便进了内室,便看到男人双手支着下巴,目不转睛盯着桌上的花。 此时霍祁年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花瓶和花,听到脚步声,连忙看向门口,便对上了少女含着戏谑笑意的目光。 他脸上一热,指着那些花就告状道:“娘子,这花不听话,有的长有的短,装不进花瓶里,我想了好久,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温令儿一听彻底笑出声,她还头一次见到有人因插花之事责怪花的长短,而且男人还一副信誓旦旦的模样,让人觉得确有此事,她收了笑,正了脸色道:“好,让我看看这些花怎么不听话了。” 霍祁年看着少女并没嘲笑自己,还认同自己的话,当下就笑眯了眼,拍了拍一旁的软垫子,将它放在自己身旁,眼巴巴盯着少女,“娘子,来我这里坐。” 温令儿看着男人面露期待,像是一个香她讨要糖果吃的孩子,她无奈地笑着摇了摇头,反正他也要离开了,让他开心一些也可,她点了点头,取过绣筐里的剪刀,依言坐在男人身侧,笑道:“你自己挑一只喜欢的花给我,我教你如何插花。” 霍祁年闻言看向桌上的腊梅花,又看了一眼自家娘子,唇红齿白,朱颜生娇,他伸手拉了拉少女的衣袖道:“娘子,我不喜欢它们,我只喜欢你,你是世间最好看的花。” 这言语过于质朴无华,又太直接,若按照霍祁年以往的性子,怕是不会对她说出这种“朴实”的话语,她咳了一声,连忙转移话题道:“多谢夸奖,你随意挑一枝花就行。”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又笑了,心里乐开花,听话地拿了一枝花伸给温令儿,继而便趴在一旁看着她剪枝。 少女面容俏丽白嫩,身上散发出一股淡淡的奶香,同浓郁的腊梅花香气混杂在一处,直扰他的心神,不过一会儿,他就看迷了眼。 温令儿看着全神贯注正在处理腊梅花,可男人的目光着实热烈,好似一团火焰一般,要将她盯出一个洞来,她最后实在忍不住,便将花瓶移到男人面前,挡住了他的目光。 “娘子,这花瓶挡着我看你了!”霍祁年不满地嘟囔了一声,压根没注意到少女面露的红晕,他又换了一个姿势,继续直勾勾盯着少女。 温令儿看着眼前这个无赖,知道同他说不通,她气得背过身子,将男人的目光挡在身后,嗔道:“谁让你一动不动看着我。” 少女此言一出,霍祁年这呆脑瓜才反应过来,自家娘子是害羞了,他看着少女纤细娇小的背影,满心甜蜜,心里有某种情感充盈着,即将喷薄而出,而且只要轻轻一用力就能将她拥入怀里。 霍祁年心里想着,可却不敢伸手,方才他刚偷亲了她,如今若又要抱她,她一定会生气的,就在此时,温令儿突然惊呼一声“哎呀”,霍祁年几乎是下意识的,长臂一伸,便将人稳稳当当抱在怀里,“娘子怎么了!” 温令儿还没来得及争夺,男人看清她指尖燥冒出血珠,当下就夺过她手里的剪刀扔在桌上,低头将将少女的指尖含入口中,将鲜血s混了干净,少女指尖微动,不小心勾了他的舌/尖,不由让他腹/部一/热。 男人这番暧昧的举动,让少女小脸红的快要滴出血了,她又羞又气道:“那个,我没事,不过是被腊梅花不小心刺了一下,你……你放开。” 霍祁年闻言一顿,看着怀里人透着粉晕的脸,只好依依不舍地松开口,他轻轻握住她的小手,拿着帕子小心翼翼替她擦干指尖,继而又从抽屉里取出药粉,洒在伤口处,方才道:“娘子,对不起,都怪 分卷阅读273 我,若不是我你也不会受伤。” 温令儿收回手,不敢直视男人炙热的目光,躲闪道:“没事没事,你先放开我,我又不是孩子。” “我不放,我想和娘子一起睡觉,明明我们是夫妻,为何不可以抱你?”霍祁年看着少女躲避的模样,心里莫名难受,嘴里的话压根压不住就连珠似炮一般涌出来了。 男人这番话着实孩子气,温令儿闻言也只能无奈地摇了摇头,她总不能告诉他:我不喜欢你,我不是你娘子,你给我滚,滚的越远越好吧。 这话一出,按照他现在这个智力,怕是就要一哭二闹三上吊了,温令儿扯了扯嘴角,努力挤出一个笑容,“乖孩子,我哄你睡觉好不好,等明天你一醒来,我就告诉你为何我们不能一起睡了。” “那你不能离开我,只能在这里陪我,也不可以让他们将我待会偏房,除了你这里,我哪儿也不去。”霍祁年言罢,收紧手中力度。 “好,我知道了,不赶你走,你睡,我陪这你。”温令儿叹了一口气,反正如今也晚了,直接让他睡吧,等会再点个安神香,直接睡到明天晚上还给她省事了。 霍祁年闻言,果真就乖乖松开手,脑袋枕着少女的腿,抱着自家娘子的胳膊,继而闭上了眼睛,温令儿一边拍着他的手,一边哼着小调,不一会儿,霍祁年就睡过去了。 此时白嬷嬷走了进来,看着自家郡主眼底的笑意,走到她身旁,低声道:“郡主,一切准备好了,最快明早之前就能进宫,只不过,霍将军如今怎么办?” 温令儿没想到这么快就能进宫,也罢,左右迟早的事,她思虑一番道:“嬷嬷,你去将帕子染一些安神香捂住他口鼻,让他彻底睡实了,等晚上就送他回将军府,记得让人捆着他,不能让他跑了。” “好,老奴省得。”白嬷嬷言罢,躬身退了下去,温令儿看了一眼男人,继而便靠在软榻上,听着他沉稳的呼吸声,以及外头呼啸的风声,也睡了过去。 约摸过了将近两个时辰,夜色降临,府里点了灯,温令儿睁开眼时,白嬷嬷已经等在那处了,见温令儿悠悠转醒,低声道:“郡主,送霍将军回府的马车已经等在后门了,如今世子爷和大姑娘正在王府,一切顺利。” 温令儿揉了揉眼睛,此时男人依旧沉睡着,温令儿的双腿彻底麻了,她小心翼翼将男人的头移开,扶着白嬷嬷的手下榻,坐在一旁缓了缓道:“让暗卫进来将他送出去吧,我就不出去了。” 白嬷嬷点了点头,朝着外头招了招手,便有两个暗卫走了进来,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便搀起霍祁年出了门,几人身影融入夜色之中。 温令儿看着霍祁年的背影,直到几人彻底不见,方才收回目光,走到桌案前提笔两封书信,递给白嬷嬷道:“一封给将军府送去,一封等我进了宫再给兄姐送去。” “老奴遵命。”白嬷嬷将两封书信妥帖收好,便开始替温令儿洗漱梳妆,温令儿看着镜子里的自己慢慢变成一个陌生少女的模样,微微叹了一口气。 一切收拾妥当,温令儿披着披风往后门而去,此时暗卫已经架着马车等在门口,温令儿环顾周围,宅内灯火通明,她收回目光进了马车,隐入黑暗之中。 该来的总会来,躲也躲不掉,只盼一切顺利,待曙光到来。 第121章 陛下“病重” 次日清晨,天边红日升起,朝霞铺染整个天际,好似火焰燎原,红彤彤的一片,将整座宫城也染成红色,看着极为壮阔。 温令儿昨夜进宫,便在白嬷嬷的安排下换了宫女的裙衫,恰逢有一拨新的宫女被调到御前,她就顶了御前宫女的位置,此时正跟着管事嬷嬷往皇帝居住的光恩殿而去,她看着延绵不绝的宫墙,好似牢笼一般,将她个世间隔离开。 她刚收回目光,便听得管事嬷嬷道:“跟紧了,你们这是头一次被调到御前伺候,可要注意,陛下龙体最为重要,你们若是出了差错,小心脑袋。” 温令儿闻言跟着其他宫女齐声应了一声“是”,便低头不语了,如今她是秘密进宫,一切都需要小心谨慎,若被人瞧出端倪,那她必死无疑。 一行人约摸走了将近半刻钟便到了光恩殿,温令儿微微抬头飞快看了一眼,便看到殿门外侯着不少大臣,有几个宫女捧着东西进进出出,她隐隐能听的里头传来的说话声。 她敛了心思,跟着管事嬷嬷去了偏殿,并非直接去陛下居住的主殿,偏殿里没什么人,静悄悄的一片,她正出神,便听得管事嬷嬷道:“这几日你们就留在此处当差,因是陛下突染风寒,身子不适,缺乏人手伺候,这才将你们调来,以后若想留在御前,就要看各自本事了。 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别动那种攀龙附凤的心思,若被我发现,你们不会有好果子吃,听到没有?” 管事嬷嬷一番话的确是有效果,温令儿看着一旁几个宫女缩了缩脖子,皆小心翼翼道:“嬷嬷说的是,奴婢感念嬷嬷教导。” “你们两人去小厨房煮药,再有两人等在此处整 分卷阅读274 理陛下这几日要用的东西,等会儿我会亲自过来查看,别偷懒了!”管事嬷嬷看着眼前宫女皆无异议,满意点了点头,给几人安排了任务就打算离开了。 温令儿被分配到偏殿整理衣物,她看着管事嬷嬷的背影,欲言又止,若是如今开口,管事嬷嬷一定觉得她话多,而且目的不纯,她只好按下不表。 几人送管事嬷嬷离开后,便彻底松了一口气,其中有个圆脸宫女笑道:“各位姐姐好,我叫云青,不知是哪位姐姐同我一起整理衣物呀?” 温令儿看着圆脸宫女,正要开口,便听得一旁有个身形瘦高的宫女急急道:“云青姐姐好,我叫静音。” 云青愣了愣,继而笑道:“静音姐姐可是一起同我整理衣物,这样的话我们可以来分配一下任务。” “并不是,我是想问问你,方不方便同我换一下,我鼻子容易过敏,闻不得中药的苦味,我知这样着实令人难为情,但我实在没有办法。”静音连忙开口解释,她并非怕苦,而是真的身子不适,原不打算来御前伺候,谁知就被安排来了。 云青闻言,面露难色,她自然不信静音所言,能在这宫里当值,还到御前伺候的人都不是什么心思简单之人,她好不容易在事前托人打点了一番,可不是为了来做苦力活的。 她摸了摸鼻子,笑道:“这……真是抱歉,我素日都是替主子整理衣物,这些事都做顺手了,不如静音姐姐问问其他两位姐姐如何?” 云青其实门儿清,就是不想当恶人罢了,她只在意自己拥有的,所以便将锅扔给了其他人。 静音闻言,面色一凝,当即就看向温令儿,温令儿对上她的目光,笑着开口道:“静音姐姐你好,我唤作阿泠,以前便是在家里替爷爷煮药,进了宫之后也是一直在小厨房伺候着,如今让我整理衣物,倒是不好下手,静音姐姐若是愿意,不如我们换吧。” 温令儿话音一落,静音彻底松了一口气,她看着眼前少女,虽然面容普通,但一对眸子生得极为清亮,看着便是好相与之人,她笑着拉过温令儿的手道:“多谢阿泠姐姐,你这份儿恩情我记在心里了!那就劳烦你了,有什么需要我的地方尽管开口。” “姐姐客气了。”温令儿自然不会当真,这种话听听就好,左右她也是为了给陛下治病去的,按理来说,她还应该感谢静音。 她不动声色躲开静音的手,笑着看向站在一旁的另一个宫女,“不知这位姐姐唤作何名,这几日我们要一同煮药,若有不对之处,还望姐姐海涵了。” 此时站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宫女见温令儿提到自己,也不好太过冷漠,只点了点头道:“我叫容竹,以后各自安好就是。” 言罢,容竹转身离开,温令儿看着她的背影,忍不住朱唇微勾,她朝着一旁两人点头示意,便也跟了上去。 她来到小厨房,这处已然乱成一锅粥,可见陛下突然病倒,将宫里众人杀了一个措手不及,不过众人都记着陛下身子不适,并未大声喧闹。 温令儿环视四周,并未看到煮药的地方,她正疑惑,手臂就被人一把拉住,她猛然转头,便看到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嬷嬷道:“你可是管事陈嬷嬷带来的人,赶紧来这里顶上位置,这汤药一定要煮好了,看好火候,掐准时间!” 不待她开口,这嬷嬷便一连串地蹦出了许多话,她还未来得及反应,就被她推到一旁煮药的架子前了,此时四个小药炉子热气腾腾煮着汤药,味道着实有些刺鼻。 她揉了揉鼻子,便坐在一旁的小板凳上看药,此时周围人来人往,压根没注意到她这里,她看向同她一起来的容竹,坐在离她不远处,沉着一张脸。 温令儿收回目光,看着一旁的沙漏慢慢流逝,等到最后一滴沙落下时,温令儿便起身将药炉子端到一旁,趁着掀开时热气缭绕,连忙往里头滴了几滴黄色莲露,原本刺鼻的药味,瞬间缓和不少。 “嬷嬷,药煮好了。”温令儿飞快整理好一切,将药炉子盖上盖子放在托盘中,端到那嬷嬷跟前,那嬷嬷看着温令儿手脚利落的模样,压根无需她指点,眼底露出几分赞许之意。 “好,那你就送去主殿,将汤药交给侍药宫女,那处的人若让你做什么你便去做,左右别惹主子生气就是。”嬷嬷摆了摆手,示意温令儿离开。 温令儿微微一顿,看着手里的东西,这同她想象的不太相符,她并不打算去主殿啊,然而如今她压根没有选择,思于此,她只好硬着头皮跟着前头的宫女朝着主殿而去。 不过半刻钟,她便到了主殿门口,此时能听到里头传来的斥责声,听着极为熟悉,一个内侍看着她捧着药走来,连忙示意她跟上来,温令儿长舒一口气,低头捧着托盘就走了进去。 她跟着内侍进了主殿,地上跪着好几位太医,她眼角余光能瞥到太后娘娘的身影,而二皇子则是站在一旁斥责着太医,看着倒是孝子形象,其他几位皇子则是规规矩矩站在一旁。 温令儿敛了心思,掀开帘子便进了内殿,此时有太医正在给皇帝施针,因有太医挡着,她并未看 分卷阅读275 清皇帝的模样,温令儿看了那太医一眼,便走过去道:“奴婢见过大人,药已经熬好了。” 那太医闻言并未回头,只随意摆了摆手,温令儿将汤药放在桌上,她如今好不容易来了此处,必定要有所收获,她咬了咬牙,开口道:“大人,可需奴婢做些什么?” 他并未言语,温令儿便看到内侍朝着自己招手,她无奈叹了一声,正要退下,便听到那个大臣道:“你过来帮我一下。” 温令儿心下一顿,连忙走上去,低声道:“请大人吩咐。” “替我整理好这些东西,然后等会儿给陛下喂药。”太医此时终于抬起头看了温令儿一眼,对上少女的眸子,眼底露出几分冷意,继而便转过身去继续施针。 温令儿自然察觉到太医的目光,她得了内侍的同意,便走到一旁收拾东西,桌上瓶瓶罐罐极多,温令儿着手收拾时,摸到一个白色瓷瓶,指环飞快闪过一起黄色微光,这瓶子有毒! 她手上一顿,不动声色将那个白瓷瓶拨到一旁,细细检查了其他药罐,并未发现什么异样。 她将东西收在一旁的木盒子中,又特地将白色瓷瓶放在最旁边,敛下心里疑惑,朝着太医道:“大人,已经收拾妥当,如今可要给陛下喂药?” 此时太医已经施好朕,他将东西收拾妥当,继而看了温令儿一眼,指了指温令儿收在盒子里的那瓶白色药膏,冷冷道:“将这瓶药粉倒入汤药中,搅拌均匀,喂陛下喝下。” 温令儿闻言心里大为惊讶,好在她方才已经在汤药中滴了莲露,就算是有毒的药粉,也无任何效用,她应了一声,打开瓷瓶往汤药里倒了些许粉末,此时指间的玉环散发出黄色微光,虽不知道这是什么毒/药,但看着玉环显现出的异样,可看出是毒性极强的毒/药。 她刚搅拌好药粉,便听得太医又道:“这几日你就在殿内伺候陛下喝药,这瓶药粉务必收好,不能丢了,每次喂陛下喝药时必须加入药粉,未来三日皆是如此,可知?” 温令儿闻言微顿,心里不由一阵冷笑,看来这太医是打算找自己当替罪羊了,若是到时候查出来,自己一定会被打成是他人派来的奸细,这样不仅毒了陛下,还灭了她的口,一举两得。 “是,奴婢知晓。”温令儿敛了思绪,恭敬行了一礼。 “好好守着陛下,我先出去回话。”太医看了一眼小宫女,提着药箱就走了出去,温令儿待太医出去后,方才看向一旁的内侍道:“敢问大人,请问这太医是谁?我若是一直以大人称呼,总是不合适的。” 内侍看着少女笑眼弯弯,眼底压根没有对自己的轻视之意,他咳了一声,红了耳尖,低声道:“你唤我小应子便是。这是太医院专治风寒的陈太医,他为人虽然不苟言笑,可的确是个能力出众的太医,你只需听他安排就是,不必紧张。” “谢谢应公公。”温令儿朝着内侍笑了笑,便捧着汤药走到皇帝的床榻前,此时皇帝脸色发白,唇色微微发黑,这看着哪里是得了风寒,应是中毒已久了。 温令儿冷了眉眼,听着外头二皇子斥责太医的声音,只觉得嘲讽至极,她将汤药放在桌上,将软枕垫在皇帝身后,趁着内侍并未看见自己的动作,偷偷给皇帝探了一下脉搏,果不其然,的确是中毒了,且有半年之久。 这赶在御前下毒的人可真是胆大包天,她第一个想到的就是二皇子,毕竟除了他能在宫里做这种事,不会有第二人敢如此行事,假如她猜的没错,如今二皇子手中握着兵权,又在皇帝喝的药里下毒,还真是用心险恶啊。 然而如今她只身一人,只能步步为营了,温令儿敛了心神,正开始给陛下喂药,便听得身后传来脚步声,温令儿微顿,一旁的小应子道:“奴才见过殿下。” 第122章 娘子呢 温令儿闻言,微微侧身,捧着药碗朝着男人行了一礼,她只能看到男人的绣着蟒纹的黑靴,一步一步朝着皇帝榻前走来,她正要退到一旁,二皇子突然在自己跟前停了下来。 “给我。”男人声音低沉,朝着自己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温令儿眉心微动,将手中药碗递给男人。 二皇子看着眼前宫女一直低着头,好似不敢看自己,一双小手捧着硕大的药碗,显得纤细修长,男人凤目微沉,顺势握住少女的手,连同药碗一起握在大掌中,少女的手绵软纤细,同他想象无二。 温令儿怎知二皇子会有如此举动,心里一紧,下意识看向男人,便看到二皇子目光沉沉盯着自己,面无表情,瞧着甚是骇人,温令儿连忙挣开手,恭敬道:“劳烦殿下,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二皇子这几日心情好,方才在太后面前不能显露,如今殿内无人,就算是有人,如今也不敢阻挠他,所以便打算逗一逗眼前宫女,谁曾想这小宫女竟生了一对如此勾人的眸子,同以前见过的那个少女有些许相似,只可惜,伊人薄命。 他看着少女清澈见底的瞳孔里皆是慌张无措,心里的成就感莫名翻涌,他收回手,似笑非笑道:“等等,你来喂。” 分卷阅读276 温令儿闻言在心里翻了一个白眼,这二皇子的脑子铁定是有什么毛病,她应了一声,便走上前继续喂药,二皇子则是缓步行至软榻前,坐在那处看着她,好似打量猎物一般。 她全程提着一口气,唯恐被男人看出异样,好不容易喂完药,温令儿收拾东西打算离开,此时静坐在一旁的二皇子终于开口道:“这药还要喂多久?” 温令儿闻言一愣,不知二皇子话中何意,只好照实回答道:“回殿下,方才陈太医吩咐奴婢说这药还要喂三日。” “不必三日,这两日便喂药,到时候换别的汤药,其他的陈太医如何吩咐你就如何做。”二皇子言罢,看向龙榻的凤目含着一丝冷意,三日还是久了,两日就足够了。 温令儿微微一怔,自然不会轻易相信二皇子说的话,如今看来,二皇子是打算加快谋杀陛下的速度了,若要两日喂完药,就说明那瓶药粉的剂量要加大,温令儿面色不显,低头道:“奴婢遵命。” 她话音刚落,二皇子起身走到自己面前,温令儿下意识后退了一步,此时头顶传来男人深沉的笑声道:“你怕什么?你可知在宫里,没有本殿得不到的东西,两日后,你到皇子府来伺候本殿,总好过在此处伺候……” 二皇子没有继续说下去,温令儿只觉得心里一阵恶寒,毕竟陛下还昏迷在榻,二皇子却有闲心同宫女调笑,真是令人发指,她下意识看了一眼周围,原本守在一旁的小应子已经不见身影。 温令儿忍着心里反感,公事公办答道:“陛下如今还未痊愈,等陛下痊愈之后奴婢才能离开,请殿下宽宏大量,别为难奴婢才是。” 她又不是真的宫女,对二皇子半分好感也无,着实说不出那种毕恭毕敬的话语,若非如今有事在身,她早就将药碗扣在他的脸上了。 二皇子之所以如此狂妄,并非真的在意她一个“小宫女”,无非是因为如今陛下“病”重昏迷,而他又是当今炙手可热的东宫太子人选,自然是野心膨胀,以至于不将昏迷的老父亲放在眼里。 二皇子闻言失笑,他还真是小看了眼前少女,他伸出手一把掐住少女的下巴,逼着她抬眼看向自己,继而道:“好女孩,再也不会有那日了。” 言罢,温柔地摩挲着少女的下巴,他看着少女的眸子,脑海中又浮现了曾经在狩猎园见过的温令儿的身影,只觉得有一阵难以言喻的情感遍布全身。 温令儿的下巴被男人恰得生疼,她看着男人眼底露出的痴迷之意,只觉得恶心至极,然而不待她回答,男人便松开手转身离开。 原本消失的小应子又出现在内殿,温令儿极为厌恶地擦了擦自己的下巴,气得小脸通红,她还真小看了二皇子这个变/态。 此时小应子看着眼前宫女被吓得不轻,连忙走过去出声安慰道:“对不起,我忘了提醒你,二皇子有个癖好,最爱眼睛生得好看的少女,你怕是惹了他注意了,方才他来的快,又不让我待在这里,我不得不匆忙离开。” 温令儿闻言一顿,脑海里瞬间浮现当初在西园初见二皇子的场景,他的目光中除了打量还有其他含义,当初她不明白,如今倒是知道真相了。 “应公公客气了,多谢你提醒。”温令儿自然不能怪他,这宫里众人若都心软,那早就被吃得连骨头都不剩了。 温令儿收拾好东西便退了出去,等她回到偏殿时,便看到其他三人正在说话,那三人见了她来皆噤了声,温令儿懒得理会她们,便进了自己的屋子,锁好门窗之后,从怀里掏出那瓶药粉细细观察起来。 她还从未见过这种毒/药,无色无味,且不知剂量如何,如今只能让师父看一看了,她提笔写了一封信,又将些许药粉包好放入信封中,走到窗口,敲了三声。 此时窗边出现一个人影,同她对了暗号,温令儿将信封递给了她,等她离开之后,温令儿走到床前和衣躺下,想着今日之事,虽然一切正常,然而方才二皇子的话却有深意,两日后会发生什么?方才他说“那日再也不会有”又是何意? …… 此时的将军府早就闹翻天了,原本应该晚上醒来的霍祁年不知为何午后就醒了,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房间里,娘子早就不见踪影,自己还被捆在榻上,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他哭嚎了一会儿,终于意识到娘子的确是将自己抛弃了。 “娘子,你骗我!”霍祁年哭得像个没人要的孩子,心里好似被利刃生生剜了一块,痛不欲生,脑袋又好似被密密麻麻的针刺着,让他静不下心来。 脑海之中关于少女的片段纷纷涌现,好似走马灯一般飞快闪过,霍祁年只觉得头脑发涨,眼前一会儿是少女的笑颜,一会儿是她冷冰冰的模样。 正当他闹脾气时,有人推开木门走了进来,霍祁年闻声看去,便看到一个妇人和一个少女捧着托盘朝着他走来,霍祁年见到终于有人理他,连忙开口道:“你们是谁?是不是将我娘子抓走了?我娘子去哪里了?” 此时走进来的人正是大夫人和霍珍若,她们看着痴儿一般的霍祁 分卷阅读277 年,忍不住落了泪,心里既庆幸又难过,大夫人走到自家儿子身边,柔声安抚道:“年儿,你娘子有事去忙了,他让你听话,安安静静在这里等着她回来。” 大夫人自然知道霍祁年口中的“娘子”所指何人,她以前的确不喜温令儿,可如今她们却值得仰仗温令儿,若不是温令儿出手相助,自家儿子怕早就死了,女儿怕也是被人夺去清白之身。 她原以为温令儿死了,不曾想她是假死,如今她不仅将自家儿子带了回来并且要治愈他的痴傻之症,而且还要替将军府讨回公道,就算是她心肠再硬,也不可能对温令儿的付出无动于衷。 霍祁年闻言愣了愣,看着眼前妇人,虽然面露亲切,可不止为何内心深处却涌出一股恐惧之意,他别开头,冷哼道:“你骗人,你不是好人,你肯定把我娘子赶走了!” 大夫人看着自家儿子对自己发脾气,心里无比开心,她自然知道他为何这般排斥自己,都是以前自己犯下的罪孽,她原以为这辈子不会有弥补的机会了,不曾想,如今这机会来了。 如今她的儿子已经不是那个对她冷漠疏离的人,他如今完全成了一个小孩,只要给糖吃就会开心地笑,她在他儿时不曾给予他半分母爱,如今,就当是自己赎罪吧。 大夫人擦了擦眼泪,耐心笑道:“好孩子,你娘子说了,只要乖乖听话吃药,她就会来接你回去,你看,这是不是她给你准备的东西?” 霍祁年闻言,半信半疑看着眼前妇人,“你说真的?我娘子给我准备了什么东西?” 大夫人看着自家儿子极容易哄骗的模样,忍不住笑出声,朝着一旁的霍珍若道:“若儿,将吃食摆上来吧,你哥哥闹了这么久,定然是饿了。” 霍珍若站在一旁,看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哥哥,心里无比难过,明明是芝兰玉树的京都才子,如今成了智力宛若五六岁的痴儿,霍珍若觉得无比心疼。 她连忙压下眼底泪意,笑着从食盒里取出温令儿着人送来的吃食,皆是霍祁年爱吃的东西,她笑道:“哥哥,这是令儿姐姐给你准备的,她让你要好好吃饭,好好吃药,还要听娘亲的话,不然,就不来接你回家了。” “好,我一定听话,你们给我解开,我要吃饭。”霍祁年如今就是一个孩子,只要是娘子说的话,他都会听,更何况如今有好吃的,他早就饿得饥肠辘辘了。 霍珍若和自家母亲对视了一眼,既心疼又好笑,走过去给他解了绳子,霍祁年果真就乖乖坐在一旁吃饭了,时不时嘟囔着“要听娘子的话”“乖乖吃饭就是好孩子”。 大夫人见状,到底是忍不住落了泪,这段时间悬着的整颗心也终于落回原处,她看着自家儿子傻乎乎的模样,终于露出了几分真切的笑意。 霍祁年正吃着饭,突然看到眼前妇人哭了,他有些不自在,想起娘子嘱咐他的话,他开口道:“你哭什么?可是不舒服?” 大夫人没想到自家儿子会注意到自己,她连忙擦了眼泪,笑道:“并不是,就是看到你吃得开心,我心里高兴,高兴也会哭。” 霍祁年闻言,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虽然眼前妇人说她是自己的娘亲,可霍祁年总觉得那个字叫不出来,然而温令儿又同他说过,无论如何,母亲对他总有生养之恩,不可忘却。 他斟酌半晌,到底是夹了一个鸡腿送到妇人面前道:“我娘子说了,就算我不记得你,但你依旧是我家人,每次不管我开不开心,她总给我鸡腿吃,你也吃一个吧。” 霍祁年话音一落,大夫人原本忍住的泪好似崩堤了一般泛滥成灾,她一边擦泪,一边接过鸡腿,想说些什么,然而却不知如何开口,千言万语横在心口,最后化为泪水,涟涟而落。 就在此时,外头传来敲门声,有人道:“夫人,门外有人求见,说是您的故友。” 第123章 逼宫(上) 深秋日寒,不过日入,天光已然大暗,暮色四合,彤云向晚,天边染了些许血红色的残霞,红彤彤地蔓延开来,空气冷清,像是要落雨了。 宫城里早早就点了灯笼,巡逻的侍卫踏着整齐的步伐走过,这空气里平白多了几分冬日肃杀之意,冬天真的到了。 温令儿端着汤药自小厨房去光恩殿路上,便觉得周围寂静非常,而且根据她这两日的观察,原本半个时辰两队巡逻的侍卫变成了四队人,原本常开的几处宫门如今也关上了,一切看似正常,实则暗流涌动。 她刚进光恩殿,便看到应公公站在一旁打盹,她笑着迎上去道:“应公公辛苦了,这几日守着陛下,想必也累了,不如你下去歇一歇。” 应公公闻言微顿,看着少女真切的笑脸,也觉得身子实在撑不下去,然而一想到自家师父的吩咐,又犯了难,他摇头道:“不了,我怕师父骂我。” 温令儿闻言笑意更甚,低声道:“德公公这会儿估计忙着呢,我替你看着,若他要回来,我在让人去叫你便是,你去喝口浓茶养养精神吧。” 应公公看着少女眼底的关心,心里微微一 分卷阅读278 动,精神头也的确不好,他思绪再三,到底是点了点头,“好,那此处就麻烦你多留意,有什么事情随时来叫我。” 温令儿笑着颔首,目送应公公离开,方才捧着汤药进了内殿,此时内殿无人,陛下依旧昏睡,她将汤药搁在桌上,顺手取过一旁的软枕,此时手中指环闪过黄色微光,温令儿见状一顿,想起了今日清晨收到的伏梦送来的信。 伏梦说那瓶药粉是一种令人精神亢奋的毒/药——立见幻,这种药毒性极强,而且常常同另一种苗疆名为“脱骨散”的毒药互相配合使用,前期先用脱骨散毁人身心,后期在以大量立见幻服用,虽能使病患回光返照,但结果是使病患暴毙而亡。 温令儿看着手中软枕,心里有了一个念头,若她没有猜错,陛下用的这个软枕里头藏着的想必就是另一种毒药了,温令儿将软枕放回原处,从软榻上取了另外一个靠枕垫在皇帝身后。 温令儿大概知晓了二皇子的手段,无非就是想造成让皇帝气急攻心的症状罢了,根据她收到的消息,二皇子已经在暗中调兵,如今整个京都已经被十万大兵包围了。 按照她的猜测,二皇子是想逼陛下写下立他为太子的圣旨,到时候就算是陛下死了,二皇子也能名正言顺继承皇位,若大姐那处打探的消息没错,明晚就是最佳动手时机了。 她低头看着手中的汤药,从怀里掏出那瓶药粉倒入汤药中,眼底露出几分决然之意,二皇子如今必然不会料到她会出现在皇宫里,而且替陛下疗养身体,如今趁着时机正好,她必须尽快同陛下说明事情的来龙去脉。 温令儿一边给陛下喂药,一边陷入沉思,就在此时温令儿余光瞥到窗户外飞快闪过一个人影,她心里一顿,想到方才的举动,彻底变了脸色,连忙将手中汤碗放在桌上。 正要起身查看,此时应公公走了进来道:“阿泠,我师父没回来吧?” 温令儿连忙扬起笑脸应道:“并未,你歇息好了?” 应公公点了点头,不好意思搔了搔头道:“辛苦你了,这里一切还好,没什么异样吧?” “并没有,对了,不知宫里可有细细的糖粉,这药闻着极苦,我想着陛下应当也不爱喝,若是能加一些糖粉应当会更好入口。”温令儿不动声色说道,若是能抓到最好,抓不到也不怕,左右那人看到的东西并不一定是眼见为实。 应公公并未注意温令儿的异样,笑着说道:“还是阿泠姑娘细心,宫里有一种金糖粉,陛下平日最喜用来泡茶,我去给你取一些来,说来也奇,二皇子府里头有个从苗疆而来的美人最是喜欢干吃金糖粉呢。” 温令儿闻言眉眼微顿,苗疆美人?她看向放在一旁的软枕,脑海里飞快闪过一个念头,她笑而不语。 次日清晨,温令儿照旧捧着汤药去光恩殿,她刚到殿门口,便看到小应子急匆匆迎了上来,面色极为难看道:“你可来了,如今陛下已经醒了,指名道姓要找你呢。” 温令儿闻言一顿,不由疑惑,陛下压根就不认识自己,为何要寻她,她问道:“应公公可知陛下为何找我?” “唉,你还是先进去再说吧,有人匿名告发你在陛下的药里下了毒,如今陛下龙颜大怒,你好自为之吧。”应公公叹了一声,示意温令儿赶紧进去。 温令儿闻言一顿,想起前日陈太医给她的那瓶白药粉,虽然早就做好了当替罪羊的心里准备,不过她疑惑的是,到底是谁告发? 她敛了思绪,刚进殿内,便看到不少大臣候在外殿,其中还有林宰相,温令儿收回目光,从一旁小门进了内殿,此时陛下正靠在榻上,而二皇子则是坐在一旁,陈太医站在陛下身侧,地上还跪着一个宫女,几人面含冷意,看向她的目光里皆是打量。 温令儿内心紧了紧,飞快扫了一眼,便走过去向陛下行礼道:“奴婢见过陛下。” 皇帝如今面色苍白,瞧着便是病入膏肓之态,不过相比于前几日,起码这几日由莲露滋养,能在今日醒来已是不易,若好好调养,还能活久一些。 皇帝看着眼前宫女不卑不亢,冷冷道:“你就是这几日服侍朕喝药的宫女?有人说在朕的药里下了毒,你可知罪?” 皇帝毕竟是皇帝,身上独有的九五之尊的强大威势扑面而来,就算是病倒在榻,依旧让人不敢轻视,温令儿勉强稳住心神,朗声道:“奴婢不敢造次,就算是给奴婢一百八十个胆子奴婢也不敢给您下毒,不过话说回来,不知是谁污蔑奴婢,可有证据证明,奴婢给您下毒了?” 少女坦坦荡荡,姿态磊落,落在众人眼中便是问心无愧,然而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她话音一落,此时跪在地上的宫女就出声道:“陛下,奴婢绝不敢欺瞒陛下,奴婢的姐妹被她顶了位置,她才有机会来御前伺候。 奴婢原疑惑她是哪宫的人,最后从管事嬷嬷口中得知,她原是明德王府送进来的丫鬟,而且她还和他人换了差事,原本是整里衣物,最后换去煮药了,而且奴婢还曾看过她拿着一个白瓷瓶往汤药里倒药粉,若要证据,证据就在她身上。” 分卷阅读279 温令儿闻声微顿,定睛看向跪在地上的宫女,竟然是云青,温令儿心里不由一阵冷笑,怪不得那日她回到偏殿,她召集其他两人说悄悄话,原来是在这儿等着自己呢。 而且云青这番话绝对不是单纯看她不顺眼,亦或是嫉妒她能在御前伺候,肯定是得了某些人的指示,毕竟她那番话里的重点不在于她在御前当差,而在于“明德王府”“下毒”等字眼。 既然如此,她就好好同这些人演一场戏,左右如今城外的大军也到了,温令儿装作着急的模样,心虚地争辩道。“你口说无凭,若陛下真的中毒,又怎会突然醒来?” 温令儿这番急于为自己推脱的模样落在众人眼里便是垂死挣扎,此时云青见状,趁热打铁道:“你要是清清白白,不如让我搜一搜你身上的东西,若真有此物,交给陈太医一验便知!” “你……你信口雌黄,我行得正坐得端,你这是存心污蔑我,要是事情真相并不如你所言,该当如何?”温令儿言罢,将手中汤药放在桌上,又从怀里掏出陈太医给她的那瓶药粉。 她拿着那瓶药粉跪下下来,朝着皇帝磕了一个头道:“陛下,奴婢绝不敢害您啊,这瓶药粉是陈太医给奴婢的,他说让奴婢务必倒入汤药之中搅拌,一日三次,都要让您喝下。” 温令儿此言一出,一旁的陈太医冷冷看了一眼温令儿,压根并不惊讶,朝着皇帝拱手道:“陛下,这……老臣从未见过这瓶药粉,老臣的身体虽然大不如前,可能力还是有的,绝对不会犯下如此错误。” “你……陈太医你怎么说谎呢,这瓶药粉明明是你交给我的,而且二皇子也……” 温令儿还未说完,就被二皇子沉声打断了,“你这小宫女胆大包天,就算是要为明德王府鸣不平,也不必采用如此极端的手段!” 二皇子一顿,继而又看向皇帝道:“父皇,明德王府前几日联合将军府敲登闻鼓,气得您昏了过去,如今又派人前来刺杀,这其心可诛啊!” 温令儿看着二皇子滴水不漏的说辞,朱唇微勾,她原以为二皇子要等继位之后再处里明德王府,如今一看,他是打算借陛下之手彻底清除所有隐患。 皇帝听得二皇子一言,不由想到了那日将军府递上来的所谓的“证据”,他看到的第一封就是将军府同明德王府来往的信件,里头还提到了“兵符”,他彻底变了脸色。 他看着跪在地上的温令儿道:“你年纪还小,容易听信小人之言,你只要将真相告诉朕,朕就饶你一命。” 温令儿抬头看着皇帝,面露犹豫的神色,斟酌再三,方才道:“奴婢感念陛下宽宏大量,只是这瓶药粉的确不是毒药,奴婢也并非明德王府的下人,既然陛下要查,那就查吧。” 言罢,她将那瓶药粉递给陈太医,目光透着紧张忐忑之意,此时陈太医看着那瓶药粉,眼底皆是笃定之意,他取过药粉以银针细细一探,继而呈到皇帝面前道:“陛下您瞧,银针即将变色。” 殿内几人也闻声看去,温令儿自然也看向陈太医,陈太医手中捏着银针,面露笃定之意,然而过了好一会儿,原本该变黑的银针压根没有任何变化。 陈太医的脸色肉眼可见变得慌乱,温令儿趁此机会道:“陈太医可是眼神不好?这银针并未变色,还是说陈太医其实早就知道这药粉有毒,不然为何如此肯定?” 少女的逼问让陈太医脸色微变,此时皇帝自然也察觉到不对劲,他冷脸看向陈太医道:“这你做何解?先是说这瓶药粉有毒,如今到底有毒没毒?” “陛下,世间之大无奇不有,有些毒药便是连银针也试不出来,要不让她将这瓶药粉吃下去,有毒无毒,立刻见分晓!”陈太医将银针收了回去,面露狠色,冲着温令儿说道。 温令儿闻言佯装惊讶之意,佯装恐惧道:“陛下,这陈太医是想杀人灭口啊,先是给明德王府泼脏水,如今计谋未成,便将计就计要杀了奴婢,奴婢无辜啊。 不过既然陛下不信,奴婢吃了这药粉就是,左右陈太医在您的宫里只手遮天,欺瞒圣上之事也无人知道。” 言罢,温令儿跪了下来,低头装作抹了抹眼泪,便取过桌上药粉就要送入口中,谁知手不小心一抖,有些许药粉洒落地上,犹如白雪皑皑,在玄色地板上极为显眼。 一旁的应公公定睛一看,上前以指尖沾了些许送入口中,连忙开口道:“陛下,这好似是御膳房的金糖粉,昨日这位阿泠姑娘特地向奴才讨要的,她说中药太苦,加些糖粉的话陛下好入口。” 应公公话音一落,殿内其他人皆变了脸色,坐在上首的皇上闻言面色松动几分,怪不得他这几日喝药时,总觉得嘴里有股甘甜之意,这金糖粉比其他糖更为细致,犹如面粉一般细腻,糖度也比其他糖更甜。 “这……这不可能!”此时一旁的陈太医见状,下意识便开了口,然而话音一落,便对上了皇上隐含杀意的目光。 温令儿闻言一笑,明知故问道:“的确不可能,太医当初给我的那瓶药粉可是毒药,是一种名为立见欢的毒药,而且…… 分卷阅读280 ”她顿了顿,继而看向皇帝道:“而且陛下此次之所以晕倒,并非是劳累过度所致,而是有人给您下了一种名为脱骨散的毒。这毒下的极为巧妙,您猜猜这种毒下在何处?” 皇帝闻言面色大变,此时犹如老僧入定的二皇子的面色也终于有了几分松动之意,他冷冷看向温令儿,眼神犹如利刃,像是要将温令儿剥开。 “你说说,这毒下在何处?”皇帝悠悠转醒不久,就算是要里清这些事也需要时间,如今顺着温令儿的话头,脑海中的念头慢慢成型。 温令儿指了指皇帝依靠的软枕,冷声道:“陛下,您这软枕是从何而来,不如让应公公打开看看,里头藏着何种玄机?” 她话音一落,皇帝的脸铁青一片,他朝着一旁的应公公看了一眼,应公公连忙走过去将软枕抽出来,放在一旁的桌上,取过一旁的水果刀轻轻划开软枕,雪白的棉花瞬间冒出来,应公公以小刀掏了掏,并未有什么异物。 温令儿脸色微微一变,目光闪过一丝惊意,恰好被二皇子捕捉到了,男人走到她身旁,寒声道:“呵,你还真是胆大包天,敢在此处污蔑朝臣,欺骗陛下,你到底是谁?” “正是如此,陛下,臣对您忠心耿耿,绝非同那个小宫女说的那般,请陛下明查!”一旁的陈太医见二皇子开了口,当即就跪了下来,急急忙忙解释道。 温令儿并不着急,她走到桌旁,慢悠悠揉了揉软枕里头的棉花,看着二皇子道:“殿下急什么,这枕头的棉花到底用何种东西浸泡过,殿下不是最为清楚么?这种名为脱骨散的毒物,在外头可找不到,这种毒药只有苗疆才有,而巧的是,殿下府中有个苗疆美人,不知是也不是?” 不待二皇子开口,温令儿又冷冷道:“这种毒药除了苗疆之人能知,外人并不知晓,而且同立见幻配合使用,陛下会暴毙而亡,而陈太医那日给我的药粉,正是立见幻。殿下还真是狼子野心啊。连亲生父亲都敢害,就算是为了皇位,也不必如此残忍。” 少女这番话掷地有声,让殿内众人皆变了脸色,更甚外殿的朝臣都听到了她说的话,原本喧闹的光恩殿,突然静了下来,温令儿冷笑看向二皇子,眼底露出几分深意。 二皇子如何能想到前几日在自己面前畏畏缩缩毕恭毕敬的小宫女,如今竟会这般质问自己,他对上皇帝的目光,觉得一切都索然无味,既然如此,这个游戏也该结束了。 他懒懒靠在榻上,慢悠悠喝了一口茶道:“啧,原本这个游戏本殿还想继续玩,可惜被你看出来,虽不知你是谁,但这些并不重要,左右你只有死路一条。” 此时躺在榻上的皇帝闻言,看着自家儿子如此做派,当下也意识到了什么,冷哼道:“你是打算当着朕的面前杀人?” 二皇子闻言看向皇帝,原本坐在皇位之上威风凛凛的九五之尊,如今白发渐生,身形日益羸弱,他失声笑道:“父皇,不过一个小宫女而已,哪里值得您费心费力。我原本打算亲自送您上路,然后顺里成章继承皇位,可如今被她一手打破,既然如此,那就只能请父皇写下退位圣旨吧。” 言罢,他朝着外头拍了拍手,此时只听得一阵脚步声和兵器碰撞声,不一会儿便进来了一队侍卫,将整个光恩殿都包围起来,外头时不时传来宫女和内侍的惨叫声,将整个殿里的人吓得不轻。 皇帝看着眼前这番景象,当即就指着二皇子破口大骂道:“你这逆子!你放肆!你真当你可以如愿吗?” 二皇子闻声看向皇帝,不紧不慢道:“父皇怕是忘了,不是您让我去夺明德王手中的兵权么?如今那枚兵符已经到我手中,我自然有资格同您谈判了。” 温令儿听得二皇子一番话,眉间凝了一层冷意,她猜的没错,的确是有皇帝授意,不然二皇子怎么敢对明德王府下手,然而相比于让二皇子登基,还不如留着这狗皇帝的命,好歹明德王府和将军府尚有生机。 “你怎么敢!朕是你父亲,你怎么敢做出如此大逆不道之事!你太自以为是,朕不可能写这道圣旨,除非朕死了!”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他以为这般就能威胁二皇子,然而他太小看他这个儿子了,他这个二儿子的手段比他年轻时还狠毒几分。 二皇子朗声大笑,看向皇帝的眼里尽是嘲讽,“哈哈哈哈哈哈,父皇啊,您如今还真以为我是那个手中无权还需您皇恩庇佑的皇子?从您亲手杀了我生母那一刻开始,你在心心里同死人无异,既然父皇不愿写下退位诏书,那您就亲眼看着自己的骨肉至亲惨死眼前吧。” 言罢,他朝着一旁侍卫道:“将人带上来。” 皇帝闻言一顿,便看到自己的两个女儿被侍卫扛着走了进来,随意扔在地上,两个少女衣衫凌乱,双眼紧闭,一看就知遭受过什么,他当即就差点昏过去,指着二皇子颤声道:“你……你这天杀的逆子,她们可是你的妹妹,你这般对待她们,你还有没有心!” 温令儿在一旁看着不由摇了摇头,二皇子本就不是什么良善之人,这皇帝到底怎么想的,竟然让他去对付明德王府,若兵符真的落入二皇子手 分卷阅读281 中,那整个京都的皇族都要给皇帝陪葬了。 “父皇,我的忍耐有限度,如今是她们,等会儿便是皇祖母了,您只有一炷香的时间,如今大军已经入城,一炷香以后,他们就会血洗整个宫城,要不要写退位诏书,想不想救你的妻儿母亲,都看你了,。”二皇子想看死人一般看着皇帝,慢条斯里点燃手里的线香,将其插在一旁的香炉里,此时的二皇子不近人情,犹如地狱修罗。 温令儿闻言心里发紧,虽然知道真正的兵符在家里人手中,然而看着二皇子如此残酷无情的模样,到底是被吓到了。 皇帝此刻面如土色,他犹豫半晌,终于叹了一口气,朝着温令儿道:“你来扶着朕。” 温令儿看了一眼二皇子,此刻男人也看着他,眼底露出几分意味深长,他朝着温令儿笑了笑,沉声道:“别急,一样一样来。” 这番话是说给皇帝听的,亦是说给她听的,温令儿深吸一口气,只希望自家兄长和大姐一切顺利,她压下满怀心事,扶着皇帝走到书桌旁。 温令儿替皇帝铺开圣旨,又开始磨墨,皇帝颤巍巍提着毛笔沾着墨水,落笔微顿,温令儿看着墨水晕染开来,不由叹了一口气,虽说皇家无情,然而如今真到了这个局面,皇帝被自家儿子逼着退位,想必心里是不好受的。 皇帝一笔一划写下退位诏书,过程极为漫长,时间悄无声息流逝,落在皇帝发白的鬓发中,最后一个字伴着一声长长的叹息写完,皇帝将毛笔搁在一旁,看着温令儿道:“好孩子,去床头柜那处将玉玺取来。” 温令儿闻言一顿,对上皇帝的颇有深意的目光,她点了点头,走到龙床旁的柜子处,将抽屉拉开,便看到一个以明黄色绸缎包着的物什她小心翼翼将玉玺取出,捧到皇帝面前。 皇帝解开绸缎,打开木盒,将玉玺从里头取出,正要按上红印时,便听得外头传来了一个洪亮的声音道:“陛下,且慢!” 第124章 逼宫(下) “陛下,且慢!” 殿内众人只听得外头传来脚步声,皆闻声看去,便看到失踪多日的明德王迈着大步走了进来,手中提着长刀,穿着铠甲,霸气非常。 温令儿看着自家父亲出现在自己眼前,心里大定,当即就红了眼眶,她唯恐被他人瞧出坏了计划,连忙低下头,将玉玺从他手中取出来,如今退位诏书是不能颁下去的,不然一切就功亏一篑了。 此时皇帝怔怔看着出现在自家眼前的兄弟,想起自己曾经对他做过的那些事,一时庆幸一时愧疚之感皆涌入心里,他看着一旁对他冷漠残酷的血缘骨肉,看着自己的手足,只觉得嘲讽至极。 “皇弟,你……你怎么来了?你不是失踪了?”陛下扶着温令儿的手朝着明德王走去,然而心里的警惕感却依旧没消失,毕竟如今他不敢确定,他的兄弟是不是同他儿子一样,都有那种打算。 明德王同皇帝是亲兄弟,哪里看不出他心里所想,他朝着皇帝行了一礼,朗声道:“陛下,臣的确被贼人迫害失踪,但好在被霍将军所救,然而由于昏迷未醒将近一个月,所以便不显于人前,让陛下担忧,还望陛下恕罪。” 皇帝闻言微顿,自然是心虚,明德王口中的贼人便是他默许他的儿子派过去的,他咳了一声:“如今你怎么来了?外头有重兵把守,你如何进来的?” 他话音一落,自己也觉得不妥,温令儿闻言更是冷笑连连,不动声色松开扶着皇帝的手,默默退到一旁,她觉得可笑的是,父亲不计前嫌来救皇帝,谁知如今又被他猜测,真是令人心寒至极。 此时明德王自然也明白皇帝话中何意,他笑道:“陛下忘了,我是您的亲弟弟,为何进不来?” 一方磊落,一方暗暗试探,这如此鲜明的对比落在众人眼里,只觉得唏嘘,便是侍奉皇帝多年的外臣,如今看着皇帝这番做派也认为非常膈应人。 此时二皇子将兄弟二人的来往看在眼里,面色不耐,他不待皇帝开口,直接道:“好了,在这里演什么演,皇叔,你不会不知道,当初是父皇派人追杀你吧?如今在这里装什么兄弟情深大可不必,你如今来此处是想同我作对,还是归顺于我?还请皇叔尽早做决定。” 二皇子亲自撕破了兄弟两人之间的窗户纸,明德王虽然隐隐猜想是亲兄长下的手,如今真相摆在眼前,自然是心寒至极,然而相比于二皇子,他倒宁愿自己这个傻兄长继续当皇帝。 明德王摸了摸胡子,朗声笑道:“二侄儿不愧是人中龙凤,可我此次前来是为了救驾,护陛下周全,难免要让你失望了。” 他爽朗的笑声落在这氛围紧张的宫殿里,显得极为突兀,更惹得众人人心惶惶,皇帝紧紧盯着明德王,眼底露出几分深意,他如今竟看不透自己这个弟弟心里想什么了。不,准确来说,他从未看透过明德王想的是什么。 不待他多想,此时一旁的二皇子听着明德王一番话,也忍不住笑起来,他懒懒靠在榻上,从怀里取出兵符,扔在桌上道:“皇叔,你还是看不清如今局势如何啊 分卷阅读282 ,你的兵符如今在我手里,那些大军已经将整个宫城甚至于整个京都包围了,只要我一声令下,他们就会血洗整个京都,你觉得,你有资格同我谈判?” 青年肆无忌惮的这番话听着年少轻狂,然而众人都知以二皇子的性子,的确能做出这种事,其中有几个大臣被吓得瑟瑟发抖,忍不住开口道:“陛下,如今……如今局势所迫,若二皇子殿下真的着大军破城,那后果无法想象啊。” “是啊陛下,如今黎明百姓更为重要,只要二皇子以后能身为明君,造福百姓,造福国家,如今这一切倒也……倒也不重要了。” 温令儿站在一旁,静静听着这几个大臣的话,不由冷笑,他们的话中之意就是让皇帝赶紧退位,册封二皇子为太子继承皇位,不然连累了百姓,到时便是人间炼狱了。 然而他们真的是为百姓考虑么?他们不过是居安惧危,唯恐新皇上位第一个拿他们下手,危害他们的利益罢了,温令儿无奈叹了一声,这皇城里养的都是些米虫啊,不过她也不意外,这些毕竟都是站队二皇子的人,也许早就做好今日这一战的准备了。 皇帝闻言,原本还死灰复燃的心如今是彻底麻木了,他长叹了一声,看着殿内众人,真正站在他这边的竟不到五人,他此时才后知后觉,自己怕是真的大势已去。 “罢了,罢了,你们别说了,为了百姓,朕知道怎么做,孩子,你扶着朕……” 皇帝话音还未落,此时德公公急匆匆跑进来道:“陛下,林宰相求见,说有急事要报,奴才拉不住他,如今他已经来了。” 德公公话音一落,林宰相便快步走了进来,急急道:“陛下,臣方才收到消息,二皇子伪造兵符,擅自调动大军,不仅犯了欺君之罪,更犯了谋逆之罪!” 林宰相话音一落,殿内众人皆变了脸色,温令儿面无表情观望着周围人,眼底露出几分笑意,如今这个看似已成死局的棋局,终于开始有翻盘之兆了。 二皇子闻言微顿,将桌上兵符取过一看,并无任何异样,他特地找了人看过,这枚兵符没有任何问题,他冷声道:“林宰相如今也来送死么?既然你觉得这兵符是假,那就看看是不是假的吧。” 言罢,不待众人反应,他将一旁的茶盏重重扔在地上,茶盏应声而落,四分五裂,滚烫的茶水四溅,溅/射在跪着的宫女身上,痛得她尖叫出声。 就在众人疑惑之时,只听得外头传来“咚咚咚”的整齐划一的脚步声,继而便是武器划过地面发出的锐利声响,随之而来的便是一声声响彻云霄的洪亮的高喝声。 此时跪在外殿的大臣看着门口密密麻麻的士兵,当场就颤声道:“陛下,他们来了。” 大臣话音一落,众人齐齐白了脸色,此时有个将军走了进来,朝着二皇子行了一礼道:“末将吴元恺见过主上,一千精兵已经集结完毕,等您下令。” 二皇子这是将军队直接召到光恩殿门口了,只要二皇子一声令下,这里所有人都逃不了,原本跪在外殿的大臣有几个还昏了过去。 他满意地看了一眼周围人,慢悠悠起身走到皇帝面前,面无表情道:“父皇,这是儿臣给你最后的一次机会,若父皇此次还不能把握,那整个宫城的人都会给您陪葬。” 皇帝看着自己的儿子,气得浑身发抖,他看了一眼身后,才发现并没有人能助他,他怔怔看向窗外,昏暗一片,冷风呼啸,他的心如同落入冰窟一般发冷,整个偌大的宫殿,是死一般的寂静。 就在众人心如死灰时,站在二皇子身后的温令儿走到皇帝身侧道:“陛下,吴将军等着您回话呢。” 少女的声音脆生生地好似珠落玉盘,落在众人耳中,但将几分肃杀之意消了去,她笑意盈盈望着周围众人,好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孩子。 皇帝看着身边小宫女眼底的天真之意,自然是以为她没搞清楚状况,他叹了一声道:“孩子,这天下已经不是朕的了。” 二皇子看着小宫女,眼底杀意尽显,他转身朝着吴元恺道:“将她拖下去,斩首示众。” “你敢!”此时明德王走到温令儿身侧,冷冷看着二皇子,继而看向吴元恺道:“老吴,赶紧了事,别让本王看着心烦,陛下如今身子也受不住了。” 吴元恺闻声哈哈大笑,走到皇帝和明德王面前,朝着两人行了一礼道:“末将见过陛下、王爷,末将救驾来迟,请陛下恕罪。” 明德王和吴元恺两人这番言语举动,彻底让殿内其他人看懵了,众人如何想到会出现如此大的反转,此时皇帝定定看着眼前的明德王,缓了好一会儿,方才道:“皇弟,这到底怎么回事?他不是那逆子的人么?” “陛下,方才林宰相所说之事的确是真的,二皇子伪造兵符,并且行谋逆之事,这真的兵符其实在臣的手里,并未落入二皇子手中,这一切,都是臣的子女一手策划的。” “怎么可能!你信口雌黄,你既然说我手中的是假兵符,那真兵符在何处!”二皇子看着眼前景象,只觉得不真实,明明前一刻他还是胜券在握, 分卷阅读283 如今怎么可能会被人反戈一击? “真兵符在我这里。”此时温令儿笑意盈盈开了口,从颈间取出那枚兵符呈现在众人眼前,少女手中握着一枚色泽温和的玉牌,同二皇子的无异。 “哼,我又怎么能确定你的兵符真假?你说是真的就是真的么?”二皇子手中紧紧握着兵符,即便话这般说,可他知道,自己确确实实被算计了! 温令儿微微一笑,取下指环放入玉牌的圆形凹槽里,众人便看到玉牌赫然出现了一行字:三军之司命,主将之威势。 “回陛下,这才是真正的兵符,二皇子手中那枚系假兵符,他着人找末将,让末将调兵包围京都,末将不从,他便抓了末将家人,适时王爷找到末将,将前因后果都说了清楚,末将便假意妥协,就等着今日将二皇子等人一网打尽。”吴元恺朝着皇帝行了一礼,恭敬说道。 皇帝绕是反应慢也终于将这件事理清了,他这个二儿子早就有了谋逆之心,从他默许他加害明德王府开始,他就打算取代自己的皇位。 他的儿子给他下毒,一步一步架空他的权利,更甚不惜伪造假兵符调兵遣将,逼着他写下退位诏书,这其中若没有明德王,那他如今怕是早就对外驾崩了。 “父皇,您别被他们骗了,这真的兵符怎么可能会在一个小宫女手里!他们里应外合,算计儿臣,说不定也想谋逆!父皇明鉴啊!”二皇子知道自己如今说再多也回天无力,可他就算是死,也要拉着他们垫背! 他话音刚落,他口中的“小宫女”笑眯眯开口道:“别来无恙啊,堂哥。” 众人闻言皆是一顿,这天底下能叫皇子“堂哥”的少女,也只有那几个王爷的郡主,然而这京中除了明德王府的宝琇郡主,其他郡主皆都及笄了,眼前的小宫女瞧着年纪极小啊,同宝琇郡主倒是年纪相仿,可宝琇郡主不是……不是去世了吗? 二皇子对上少女清澈的眸子,同记忆里那个少女的眸子重合在一起,眼前人正是已经“去世”的温令儿,此时所有事情皆闪过他脑海,为何会那般轻而易举拿下兵符,为何温令儿就那般悄无声息下葬,一切皆是有迹可循啊。 他如何能想到,自己在这宫城之中,小心翼翼处世为人,如今竟然栽在一个黄毛丫头手上,他自拿到兵符开始就应该反应过来,二皇子脸色铁青,看着眼前几人,只觉得一阵气血翻涌,眼前发黑。 皇帝看着身边笑眼弯弯的小姑娘,虽然模样不像,但直觉告诉他,眼前的孩子正是他亲封的郡主,“你是……你是宝琇?” “陛下,宝琇这般打扮是为了救您,并非有意欺君,请陛下不要责怪宝琇才是。”温令儿笑着看向皇帝,如今继续装下去也没什么意思了,索性将真相一起说出来。 “二皇子殿下同宰相夫人勾结,意欲让林绍学玷污我,我因得霍将军相助方逃过一劫,林绍学也是我失手杀死的,然而不幸的是,霍将军为了救我坠崖,不见踪迹。 我在山中别苑躲藏了一段时间,养好身体,借机放出去世的消息,其实是在暗中寻找父亲和霍将军的下落,最后回京时,发现霍将军成了乞丐,如今不仅丧失所有记忆,还成了一个心智不全的痴傻之人,这都是因我才导致他这般凄惨,并非二皇子等人所说他因谋害林绍学才逃亡在外的。” 温令儿将这段时间之事娓娓道来,众人听着少女一番话,这才知道皆被二皇子蒙骗了去,皇帝更是愧疚,毕竟他轻信于自己的儿子,冷落爱妃,还让将军府寒了心。 明德王看着自家女儿古灵精怪的模样,知道她这几日并未受欺负,前日他刚收到自家女儿进宫的消息,便打算立刻入宫,然而小姑娘早就猜到他要做什么,硬是丢了一封信过来让他按兵不动,等待时机。 他这颗心悬了两日,如今看着宝贝女儿生龙活虎,也禁不住笑道:“皇兄,如今紧要的还是处理眼前之事,剩下的之后再说吧。” 皇帝闻言拍了拍温令儿的手,欣慰点了点头,他以前忌惮的人如今淡淡反倒成了自己的后盾,而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如今成了敌人,他叹了一声,指着二皇子道:“贬他为庶人,流放千里之外,终生不得入京都,至于皇子府的内眷,皆入掖庭,男丁斩首示众。” 他话音一落,二皇子彻底瘫倒在地,皇帝看了一眼最器重的儿子,朝着一旁吴元恺挥了挥手,示意他将人拖下去。 二皇子被侍卫拖下去,殿外传来他凄厉的叫声:“父皇!父皇!求你饶他们一命,这都是儿臣之错!” 温令儿站在一旁,看着以前意气风发的皇帝,如今好似老了十岁,只觉得唏嘘,她并不同情二皇子,也不同情皇帝,她只觉得皇家无情,上一刻恩重似海深,下一刻就能置你于死地。 她叹了一声,低声劝道:“陛下,您歇一歇吧。” “不必,趁着朕如今精神头还好,将这些事都处理了吧,好孩子,你这几日也累了,回去歇着,朕处理好这些事,一定重重封赏你。”皇帝松开温令儿的手,走到桌案旁开始处理今日之事。 该杀的杀,该罚 分卷阅读284 的罚,该赏的赏,不过在他一念之间,皇帝还是那个皇帝。 温令儿看了一眼自家父亲,走到他身边道:“父亲,我想回家了。” 明德王看着小女儿眉心的倦意,他揉了揉她的脑袋,宠溺道:“好孩子,你哥哥就在宫城外,我让他送你回去。” 温令儿点了点头,依偎在自家父亲身旁,心里的大石头终于落地,她抬眼看向窗外,原本灰暗的天隐隐有日光落下,寒风依旧凛冽,刮落树上枯黄的落叶。 一切,总算是结束了。 第125章 娘子,抓住你了。 温令儿从皇宫出来时,已是黄昏时分,因有陛下恩准,特别允她坐软轿出宫,因明德王要留在宫中帮助皇帝处理剩下事宜,不便陪她出宫,所以一路上应公公陪在左右,倒也没有不长眼睛的人敢冲撞。 她捧着手炉,轿内温暖无比,她只觉得身心疲倦,听着外头呼啸而过的风声,感觉一切都变得极为遥远,明明方才还刀剑相对的宫城,如今又恢复如初,血迹被冲干净,只余些许淡淡的肃杀之意。 软轿一起一落,好似荡悠悠的小船,温令儿靠在一旁,只觉得睡意朦胧,正当她要睡过去时,便听得外头传来一声尖细的声音道:“郡主殿下,已经到宫城门口了,有人正在门口等着您呢。” 应公公话音一落,温令儿便觉得软轿一顿,停了下来,她揉了揉眼睛,此时轿帘突然被掀开,一个高大的身影覆了下来,伴随着一股子寒风,将她睡意吹去七八分。 温令儿微微抬头,便看到霍祁年躬着身子,眼含笑意望着自己,温柔道:“娘子,我来接你回家。” 眼前男人胡子拉碴,凤目含着血丝,瞧着极为疲倦,然而看着她时,眼底露出几分亮光,她能看到他的眼里只有自己,以及这方容纳她和他的小小天地。 言罢,不待温令儿反应,男人伸手将少女打横抱出轿子,温令儿只觉得身子一轻,下意识就抓住了男人的手臂,男人看着怀里娇小玲珑的少女,以宽大的披风裹在怀里,继而迈着长腿往停在一旁的马车走去。 此时一旁的应公公看的是目瞪口呆,他今日方听说霍将军成了痴傻之人,如今一看,岂止是傻,简直胆大包天啊,敢在宫城门外行如此暧昧的举动。 话虽如此,但毕竟是一对璧人,郎才女貌,应公公笑着目送两人离开,高声道:“霍将军,注意安全啊,照顾好郡主殿下。” 温令儿被男人紧紧抱在怀中,听着应公公这番话,彻底红了小脸,她无奈道:“你……你真是大胆,皇宫如此威严,你怎么可以直接就抱着我离开。” 少女声音娇软悦耳,便是抱怨,也好似裹着蜜糖,霍祁年低头看着怀里人,沉声笑道:“谁让娘子前几日抛弃我,我想娘子想得紧,自然要抱一抱。” 虽然他不过两三日没见她,但一日不见,如隔三秋,他心里一直惦记她,想偷跑去找自家娘子,还没出门就被抓了回去,今日终于能出门,如今见了人,心中喜意难抑。 男人脸皮极厚,温令儿就算是生气,也被他如此狂妄之言磨得没办法,她嗔哼一声道:“你倒是有理了,这几日可有好好听话?我让你吃了药,你有没有吃呢?” “当然,我有听你话,可娘子不在,我总觉得饭吃的不香,眼上一闭眼就是你的模样,我不敢睡,我害怕一醒来就听到不好的消息。”男人薄唇紧抿,眉头紧锁,瞧着依旧是再生温令儿丢下他进宫之事。 然而虽然生气,但却不敢怠慢心上人半分,他将少女抱进马车之中,此时车厢内早就燃了碳鉴,一阵暖意扑面而来,将两人身上寒意驱除。 “这几日我有要紧事,无奈之下才送你离开,如今事情已经结束,而且有了一个好结果,你以后也能安安稳稳当回你的将军了。”温令儿知道他不开心,虽然极为疲倦,但还是耐着性子安抚他。 霍祁年闻言,眉心微动,继而低头凝视着温令儿,郑重其事道:“那你还会将我丢给别人吗?我不要当将军,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就算……就算你不喜欢我,我也毫无怨言,你让我看着你就行。” 他这几日喝了温令儿给他准备的莲露,原本忘记的记忆片段突然出现在他脑海里,虽然依旧记不清楚他和她的过往,可他极为敏锐察觉到,他过去一定是伤了她,他和她之间的关系并不乐观。 温令儿看着男人祈求的目光,姿态卑微,她就算是想硬着心肠拒绝,也不知如何开口,她如今对他,的确没了当初那般强烈的恨意,可她从未想过,他们还会在一起。 她沉默半晌,闭上了眼睛,低声道:“霍祁年,我累了,我想睡一会儿。” 霍祁年见她避而不答,心里突然空落落的一片,外头的寒风好似也吹进他的心底,呼啸叫嚣,只余一阵空荡荡的回响,显得寂寥悲怆,好似很久以前,他也这样站在深渊前,感受着绝望,期待着救赎。 他叹了一声,将人抱的更紧,看着少女安静的睡颜,他意识到自己想要的东西变得更多了,他贪恋她的眉眼, 分卷阅读285 她的朱唇,她的肌肤,她的笑颜,她的全部。 从始至终,他就不满足于只看着她。 “喃喃,我想要你。”男人沉声喟叹,伴随着一个绵长的吻落在少女耳边,唇间,以及眉心,男人的吻温柔无比,将少女细碎的射n阴还有呓语皆吞入口中。 温令儿此时只觉得好似躺在暖洋洋的日光里,周围生机勃勃,花香弥漫,她浑身都懒洋洋的,只觉得惬意极了。 她正满心欢喜晒着太阳时,只听得身旁传来一声细微的狗叫声,温令儿回头一看,便看到背后趴着一只脏兮兮的大狗,睁着一对黑漆漆的狗狗眼望着她,时不时哼唧一声,好像在说:求求你带我走吧。 温令儿看着眼前大狗,总觉得和霍祁年傻乎乎的模样有些像,虽然霍祁年欺负过她,但她不能……不能喜新厌旧嘛,她想了想,到底是摇了摇头道:“对不起,家里已经有一只狗了,不能带你回家。” 她话音一落,原本趴在地上的大狗突然开口说话了,“你什么时候养的狗,我怎么不知道?” 温令儿闻言微愣,当即就变了脸色,这声音听着怎么这么熟悉,倒像是霍祁年的声音,她连忙起身道:“你……你不是狗吗,怎么会说话?” “娘子,我不是狗,我是你相公啊。”那只大狗突然站起来,甩了甩身上脏兮兮地毛发就朝着她走来。 温令儿下意识拔腿就跑,谁知那大狗像是料定她会跑,迈着稳健的步伐就追了上来,温令儿还没跑几步,就被大狗抓住了,她一回头,就看到大狗突然化为人形,朝着自己扑来。 “娘子,抓到你了!” 温令儿下意识一睁眼,才发现自己躺在榻上,她想起方才那个梦,不由一阵恶寒,为何那只狗会变成霍祁年! 她正疑惑,就感受到有一道幽怨的视线传来,温令儿侧头一看,便看到霍祁年委屈巴巴盯着自己,目光里除了幽怨,还有伤心难过之意。 温令儿如今不能直视霍祁年,而且心里莫名有些心虚,她尴尬移开目光,轻咳了一声道:“你……你怎么了?” “娘子,你方才说梦话了……”男人声音凉凉的,还透着几分失望之意。 温令儿心里一紧,撑着榻沿起身,疑惑道:“哦?我说什么了?我没说吧。” “你说了,你说你不喜欢我,还说家里有了别的男人,不想要我!”霍祁年说着说着就带了哭腔,大手绞在一起,乍一看倒像是受气的小媳妇一般。 温令儿闻言一顿,想起方才那个梦,她顿时哭笑不得,合着霍祁年这厮在这里守着她睡觉呢,她无奈笑道:“我的确做了一个梦,但那个梦里的话并不是对你说的,是对别……别人说的。” 她话音一落,男人面目一凝,不可置信看着她道:“你竟然梦了别的男人?你……你怎么可以梦到别的男人?你只能梦见我一个人才对!” 得,这下更说不清楚了,温令儿看着男人满脸受伤的模样,只觉得头大,她伸手签过男人的手,长舒一口气,笑道:“没有,我梦里的不是人,不管是什么,只是一个梦而已。” 温令儿这边絮絮叨叨说着,霍祁年却好似出了神,他低头看着少女牵着自己的手,心里好似有烟花炸开一般,这还是头一次他的娘子主动握住他的手,男人小心翼翼反握温令儿绵软纤细的小手,忍不住傻笑起来。 “你笑什么?”温令儿看着男人傻乎乎的笑脸,一头雾水问道。 霍祁年闻言愣了愣,继而笑眯眯道:“娘子,你牵了我的手,你以前都不会主动牵我的手。” 男人的表情好似如获至宝一般,小心翼翼捧着自己的手,温令儿见状,心里莫名一堵,她还从未见过他这般开心,不过是牵手罢了。 “这么这样开心呢?若我亲了你,你岂不是要笑到明日?”温令儿看着男人傻笑,不由也跟着笑起来,然后这番话不经大脑就说出来了,一说出来她就后悔了。 霍祁年可以听不见别的话,唯独这句话他听得极为清晰,他一把握紧心上人的小手,紧紧盯着少女,确认道:“娘子真的能亲我吗?” 温令儿连忙摆手道:“我……我不是那个意思,不过是顺嘴而已,你别放在心上。” 她刚说完,霍祁年的笑意就消了下去,极为自觉松开了她的手,转身走到一旁的角落里画圈圈,高大的背影蜷缩在角落里显得极为滑稽,然而更显孤独。 “我知道的,娘子并非真的喜欢我,只是因为可怜我变傻了而已,我不能奢求太多,我是个坏人。”男人低声喃喃,然而这些话还是一字不落进了温令儿耳中。 温令儿看着男人如此孩子气的模样,她已经快忘记了真正的霍祁年,那个阴冷残忍的男人,那个为了自己宁愿付出生命的男人。 她幽幽叹了一声,好似桌上香炉袅袅升起的青烟,最终消失在空气中,她发现自己总喜欢纠结过去之事,明明可以忘记,大步往前走。 霍祁年如今成了傻子,她无法再用以前的目光去审视他,温令儿起身下榻,走到男人身 分卷阅读286 边,低声道:“你不是坏人,你只是……曾经做过坏事的人罢了,你只要认真改正,一切就会变得更好,也慢慢会有人喜欢你,那个人不一定非得是我。” 她话音一落,男人猛然转身,认真看着她说道:“为何不能是你?虽然我不知道过去发生什么,但我只记得一件事,我爱你,已经融入血肉之中,就算是死,就算化成灰,我也会记得爱你,只爱你。” 男人神情认真,此刻的他好似又变回了以前那个霍祁年,温令儿心里微惊,下意识往后退,然而男人却不愿意放过她,一把扣住她的手腕,将她带向自己怀里。 温令儿整个人扑在他怀中,她还未反应过来,腰身便被男人禁锢在大掌中,她费力抬起头,看向男人道:“我……” 她话未说完,男人的春便覆了上来,将她的话吞入腹中,温令儿瞳孔微紧,一把将他推开,然而压根敌不过男人的力气,霍祁年好似品尝蜜糖一般,在她嫣红的春间辗转,并未深入,也许是害怕少女生气,他只停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 男人目光如炬,紧盯着她,过了许久,自嘲地笑了笑,“娘子,我知道你想说什么,能不能……别说。” 他不敢听,不愿听,他宁愿自欺欺人。 温令儿看着他温柔又痛苦的目光,心里酸涩一片,她伸出小手捧着他的脸,叹了一声:“傻子。” 她的确还了他的救命之恩,可她也赔上了自己一颗心,明明说好不会继续喜欢他,可当他义无反顾为为自己豁出性命时,温令儿还是毫无预兆的动了心。 “你以前负过我,我原不打算继续喜欢你,可你很傻,为了我不惜去死,你就不怕,我彻底将你抛弃么?亦或是,你不怕我报复将军府?” 温令儿喃喃自语,这番话她知道说给霍祁年听也没太用处,与其说给他听,还不如说是说给自己听,她知道自己永远不会做那种事,正因为不会做那种事,反而让她觉得是不是太心软。 她唯恐自己如今和霍祁年在一起,也是因为心软。 霍祁年蹭了蹭少女的掌心,感受她的温暖,脑海闪过的零碎片段慢慢连接起来,一切变得清晰,他侧脸吻了吻少女的掌心,温柔道:“喃喃,为你死,为你活,两者无差。” 男人话语深沉温柔,将少女圈在怀中,两人的呼吸声纠缠在一起,难解难分,温令儿觉得氛围有些奇怪,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然而她这举动,无疑是点/火。 霍祁年凤目幽暗,看着huai里娇软香甜的少女,呼吸声越发cu重,他嘶哑声音道:“乖,闭上眼睛。” 温令儿闻言微顿,看着男人对她露出吃人的目光,不由小脸一热,她轻声咳了咳,伸手捂住他的嘴,声细如蚊道:“嗯……你先把我放开,我腿麻了。” 少女一说完,男人便沉声失笑,一把将人抱起,趁机吻了吻少女的眉心,笑眯眯道:“娘子,不急于一时,我们来日方长。” 霍祁年话音一落,此时只听得一声“哎呀”,木门突然被人打开,两人闻声看去,便看到温瑾枫和温傲玉摔在地上,心虚地看着他们道:“哈哈哈,来日方长,来日方长。” 第126章 大夫人的道歉 温令儿彻底红了脸,她连忙推开霍祁年,就要起身,然而腿脚早就麻了,又摔回男人怀里,更闹了一个大红脸,温令儿看着霍祁年眼底的笑意,羞得捂住了小脸。 “你、你扶我起来!”温令儿伸出小手锤了一下男人的胸口,没好气说道。 霍祁年看着自家娘子害羞的模样,心里一荡,便一把将人抱在软榻上,温柔道:“娘子,你害羞啦?” 温令儿嗔怒瞪了男人一眼,懒得理会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朝着站在门口看戏的兄姐道:“大姐,哥哥,你们进来吧,在那里站着让人怪难为情的!” “我们是不是来得不巧,要不你们继续说会儿话,我们等会儿再过来?”温傲玉看着两人暧昧的举动,忍不住笑着打趣道。 一旁的温瑾枫虽然对霍祁年依旧颇有微词,可只要自家妹妹欢喜,他就能妥协,左右霍祁年如今也成了傻子,翻不出什么风浪来。 他接过温傲玉话头道:“喃喃,你年纪还小,很多事情咳咳咳还是得注意一二,免得擦枪走火啊。” 温令儿被自家兄姐如此打趣,又羞又气,一转头便看到霍祁年脸上洋溢着傻乎乎的笑容,看着像是极为高兴,温令儿无奈朝着自家哥哥笑道:“哥哥,我看你就是闲得慌,过几日让大姐给你物色物色媳妇,你那时便没时间管我了。” 温令儿话音一落,温傲玉了然一笑,故意道:“对啊枫弟,刚好我认识一个少女,为人相貌出众,人品极佳,而且双陆也下得极好,你们刚好有共同话题,等今日这件事结束之后我替你安排安排!” “大姐,你最好啦!”温令儿见状连忙笑道,左右自家哥哥也到了该说亲的年纪了,如今大姐刚好在,还能帮忙物色一二。 温瑾枫看着姐妹俩的注意力转移到自己身上,他不由红 分卷阅读287 了脸,脑海里浮现出一个少女俏丽的背影,他支支吾吾道:“我才不急,我要等喃喃出嫁了再考虑这事儿,对了,今日之事的结果差不多出来了,大姐你同喃喃说吧,我还有事,先走了。” 他话音一落,还不待温令儿回神,便快步离开了,温令儿看着自家哥哥的背影,敏锐地察觉到他方才的目光里有躲闪之意,她朝着温傲玉眨了眨眼,道:“大姐,如今追问下去是问不出什么的,徐徐图之方才稳妥,我瞧着哥哥他定然有心上人了。” “你这滑头,我这几日也瞧出来了,总是向我打听有没有认识下双陆的女孩,我还当他只是喜欢,不曾想原来是已经心有所属了,罢了,左右时间有的是,到时候我再仔细盘问他。”温傲玉摸了摸下巴,笑眼眯成一条缝。 温令儿闻言笑道:“那就劳烦姐姐费心啦,不然他总觉得我年纪小,不让我插手此事。” 她一说完,坐在一旁的霍祁年便道:“大姐,那我们的事也麻烦您嘞,我想赶紧和娘子一起睡觉!” 霍祁年这厮压根没意识到,一起睡觉这种话是不能说给妻子以外的第二个人听的,果不其然,温令儿当下小脸爆红,直至耳尖,像只煮熟的虾子一般,温令儿无奈且气,她总觉得霍祁年这厮是故意的! 温傲玉闻言愣了一会儿,她没想到会在草原之外的地方听到如此直白大胆的话语,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她走过去拍了拍霍祁年的肩膀,欣赏道:“果然是上过战场的热血男儿,但是一起睡觉这种事,你只能同喃喃私底下说,但助你们入洞房,这件事我一定帮到底了!” 霍祁年看着温傲玉笑了,他也跟着笑起来,左右只要和娘子在一起,他就很开心很满足了! “大姐,你怎么也跟着他瞎胡闹!”温令儿看着自家大姐豪迈大笑的模样,忍不住埋怨道。 温傲玉笑出了眼泪,她擦了擦眼角,止了笑声,挨着自家妹妹坐下,温柔道:“傻喃喃,他如今成了傻子,自然是有什么说什么,好在除了脑子有些问题,其他都正常,不然我才不让他将你娶回家。” 她这番话听着正经,然而细细一品,却又品出其他味道了,霍祁年歪着头看着自家娘子泛着红晕的脸,低头想了这番话,方才道:“我可以将娘子伺候地舒舒服服的,娘子想对我做什么都成,我虽然记不得以前的事,但我会学!” 男人一本正经地朝着温令儿拍胸脯保证,温令儿小脸一热,红晕盘踞不下,她连忙取了一枚电信塞入男人嘴里,嗔道:“吃你的东西去,再说这种话,我今日不同你讲话了!” 少女话音一落,霍祁年立马闭上了嘴,一边吃着点心,一边小心翼翼看着自家娘子,努力克制自己说话的欲望。 温傲玉在一旁看着,心里乐开了花,她原本还担心温令儿过不去心里那道坎,如今一看,霍祁年倒是直接将她妹妹心里那道坎给击了稀碎,如此也好,把握当下便是。 她伸手捏了捏自家妹妹的小脸,正了脸色道:“喃喃,今日这事过后,你只需好好享受闺中生活便是,不必再去淌这种浑水了,左右有父亲和枫弟在你前头,替你遮风挡雨,皇帝欠了你们一个大人情,加上王府手中还有兵符,他不敢轻举妄动,以后,你无需再看别人脸色生活。” 温傲玉之所以这般说,自然是看到这几日温令儿为了王府前程费心费力的模样,明明不过是十几岁的小姑娘,何必活得这么累? 温令儿闻言,鼻尖酸涩,她知道大姐是为了她着想,她用力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道:“大姐,陛下针对今日之事,大致有了什么结果?” 她还是担心皇帝会临时变卦,毕竟皇帝的心思永远是最难猜的,而且也摸不准他怎么想,她唯恐皇帝害怕丢皇家颜面,将此事一笔带过,那就真的让人心寒了。 “方才宫里递了消息来,二皇子一dang的臣子大多都丢了官帽,有几个人斩首示众,以儆效尤。而宰相府算是好一些,林宰相请辞归乡,加上他主动告发,所以也算是功过相抵,保住宰相府一家老小的性命,不过那位宰相夫人可就没那么幸运了,林宰相将她休弃,如今应该是在去地牢的路上了,她也算是罪有应得! 至于此次将军府,听闻霍祁年的姑姑流了产,陛下为了弥补她,特地给她升了位份,毕竟此次将军府也算是无辜受了牵连,除此之外,还给霍祁年封了一个‘镇国将军’的名号,赏赐黄金万两。” 温令儿闻言点了点头,这个结局同她料想的没太大区别,左右只要真相大白便是,赏赐倒在其次,不过皇帝也有自己的算计,如今霍祁年成了傻子,对皇权也没什么威胁了。 这个所谓的“镇国将军”的名号,左右也只是一个荣誉称号而已,听着好听,实则并无实权,也罢,这也算是皇恩再临,总好过之前的处境。 “如此说来,倒也还行,不过父亲手上的这块兵符,估计最终还是要交到陛下手中,他不可能会眼睁睁看着即将到手的东西飞了。”温令儿自然不是可惜兵符,她只是害怕今日之事重蹈覆辙罢了。 “兵符之事并未传 分卷阅读288 出消息,不过我相信王爷一定会做出正确的决定的,如今陛下不可能好意思开口,而且就算王爷主动上交,他也不一定好意思要,这些事情你不必烦恼,大人们有大人们的做法。”温傲玉伸手抚平自家妹妹的眉心,耐心解释道。 “嗯,只能如此。”温令儿如释重负松了一口气,身上的担子彻底松了下来,左右这件事也尘埃落定,她不必再自寻烦恼,父亲回来了,一切事情就好解决了。 姐妹俩正说着话,一旁传来细微的鼾声,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霍祁年趴在桌上睡着了。 霍祁年他这几日都未合眼,听着自家娘子绵软的嗓音,心里安定,便毫无防备睡了过去,手里还紧紧抓着温令儿给他的没吃完的点心她微微叹了一声,起身走到碳鉴旁加了几块银炭,继而取过一旁的锦被披在男人身上,她看着男人安静的睡颜,眼底不由染了笑意。 就在此时,白嬷嬷走了进来,和蔼道:“郡主,将军府的大夫人来了,说有事找您,如今正在暖阁等着您呢。” 温令儿闻言微顿,下意识看向自家大姐,温傲玉笑道:“走,我陪你会一会这位大夫人。” 她点了点头,吩咐白嬷嬷照顾好霍祁年,便挽着温傲玉的手往暖阁而去,她刚到暖阁门口,便看到霍珍若站在外头,左顾右盼好似正在看什么。 温令儿正疑惑,便看到霍珍若朝着自己看来,笑着朝她招手道:“令儿姐姐!” 少女笑声清脆,笑眼弯弯,不同于以往的敌对仇视,温令儿心里微惊,只淡淡笑着点了点头,走过去道:“进去说话罢。” 霍珍若看着容貌越发明丽的少女,如今多了几分飒爽之意,她今日听到温令儿在光恩殿同二皇子对峙之事,心里由衷敬佩她,一想到自己以前做过的那些蠢事,只觉得惭愧至极。 她跟在温令儿身侧,斟酌再三,深吸一口气,将早已打好的腹稿说出来,“令儿姐姐,对不起,我……谢谢你不不计前嫌,救了我哥哥一命,还助将军府洗清冤情,以前我太傻,识人不清,对不起。” 温令儿惊讶地回头看着霍珍若,毕竟看着曾经眼高于顶的少女会如此低声下气道歉,她还是头一次见,可她不是圣母,她不缺霍珍若的道歉,也不打算如今就原谅她。 “嗯,我知道了。”她淡淡回了一句,掀开帘子,抬步便进了暖阁中,便看到大夫人朝着自己看来。 她看着眼前妇人,有了片刻的恍惚,眼前的大夫人好似老了十岁,原本还稠黑的头发掺杂着银丝,瞧着极为打眼,面容憔悴,身子微微佝偻,扶着嬷嬷的手,看着精神萎靡,看来这一次将军府遭遇此事,的确是给她重大的打击。 温令儿打量着大夫人的同时,大夫人也打量着她,大夫人看着眼前气定神闲的少女,大方得体,不卑不亢,同以前畏畏缩缩的模样大相径庭。 她叹了一声,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道:“臣妇见过郡主。” “不必多礼,坐吧,不知大夫人此次前来可是为了霍将军?”温令儿和温傲玉走到上首的位置坐下,她喝了一口茶,慢悠悠道。 “是也不是,此次前来,是有话和郡主说。”言罢,大夫人扶着嬷嬷的手走到暖阁中间,又朝着霍珍若招了招手,“若儿,过来。” 霍珍若看着自家母亲颤巍巍的模样,忍不住湿了眼眶,她快步走到自家母亲身侧,低声道:“母亲不如让我来吧,您身子骨不好。” 温令儿闻言,正疑惑,便看着大夫人拉着霍珍若的手朝着自己的方向跪了下来,她心里一紧,连忙出声制止道:“不必如此,有话坐着说便是!” “郡主,是我们将军府对不住你,是我们曾经做错了事,我知道过去的伤痛无法弥补,我不敢求你原谅我,只想谢谢你。”大夫人不顾温令儿阻拦便跪在地上,如同当初温令儿跪着抄了一日佛经那般,不过姿态更加卑微。 若说以前对温令儿只有厌恶,如今便只剩愧疚,将军府遭遇此难,曾经来往亲密的朋友亲族避他们如蛇蝎,甚至娘家都不愿出手搭救,最后出手帮助将军府的竟是他们曾经的仇人。 温令儿看着眼前的大夫人,叹了一声,她躲了这一跪,朝着一旁的嬷嬷挥手,示意她将人扶起来,继而看向大夫人道:“你不必如此,那件事我不会忘,你的道歉我接受但我不原谅你,你应该忏悔的人是霍祁年,毕竟他才是最可怜的,你对于我而言,不过是过客而已,可你对于他,是重要的人。” 大夫人闻言,不由老泪纵横,她活了半辈子,如今看清众人真面目,如今才意识到,不是仇恨太深,而是自己执念太重,若非当初错误的认知,她何必耿耿于怀半辈子?以至于将怒火撒在儿子身上,生生让他们离了心。 她长叹一声道:“我无颜见他,他如今喜欢你,若是可以,请郡主代我转告他一声,让他好好照顾自己,我罪孽深重,不想继续错下去了。” 温令儿闻言微顿,这大夫人之言听着怎么好像诀别之语,她咳了一声道:“这些话你还是亲自对他说吧。” “不必了,多 分卷阅读289 说无益,我已经决定要出家,此次前来,有一事相求,请郡主替我照看将军府和年儿,他喜欢你,虽不知你最终会不会喜欢他,但这已经是我想到的最好的结果。”大夫人言罢,扶着嬷嬷的手起身,朝着温令儿行了一礼,眼底皆是可恳切之意。 温令儿如何想到大夫人竟存了这等想法,她连忙道:“就算你想赎罪,也不必非得出家,带发修行亦是可行,你若是出家,将军府就彻底没了后盾,如今霍祁年智力尚未恢复,霍珍若也要嫁人,将军府没了掌事之人,四分五裂,这难道是你想看到的场景?我劝你还是慎重考虑。” 大夫人看着少女认真的眉眼,同明秀像极了,她好似又看到明秀的模样,当初也曾这般劝说过自己,不要嫁给不爱自己的人,可她不听,她选了最傻的一种方式。 “你和母亲真像,当初她也劝过我,如今回想起来,竟然已经过去了十几年,若她还在,想必也会这样劝我吧。” 大夫人自嘲笑了笑,她话音一落,身后传来声音道:“若是这般劝你,你依旧要选择出家么?” 第127章 家长见面 温令儿闻声看去,便看到自家哥哥扶着一个戴着帷帽的女子走了进来,听着声音极为熟悉,然而却又一下子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听过,她疑惑地看向自家大姐,眼底充满探询。 坐在一旁的温傲玉紧紧盯着来人,又惊又疑,她出声道:“喃喃,为何这人的身形同母亲的身形这般相似!” 温傲玉一语惊醒梦中人,温令儿当即变了脸色,这声音不就是她朝思暮想的母亲的声音吗?她紧了紧嗓子,不可置信道:“你是……母亲?” 她话音一落,大夫人身子彻底僵在原地,她缓缓转过身去,便看到那个女子取下帷帽,一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出现在她眼前,她几乎站立不稳,看着眼前人面带笑意,彻底恍了神。 “母亲,真的是你!我这是在做梦么!”温令儿惊叫出声,眼眶瞬间红了,忙不迭跑向站在门口的女子。 “慢点跑,怎么才两年没见,你还是这般急躁?”明秀看着跑向自己的小女儿,面上带着和蔼的笑意,相比于两年前,自家女儿如今彻底长开了,好似枝头盛开的蔷薇花,天真烂漫,明媚美好。 温令儿跑到自家母亲面前便止了脚步,不敢触碰,唯恐这只是一个梦,她又哭又笑,一时无言,她如何能想到母亲能死而复生呢? “这真的不是梦吗?为何母亲会出现在此处?明明……”明明两年前母亲去世了呀,为何会出现在这里?温令儿彻底蒙了,然而心里更多是开心,无论如何,母亲能出现在她面前,是活生生的人,而不是冰冷的墓碑。 明秀看着小女儿又惊又喜的模样,温柔拉过她的手笑道:“好孩子,让你受惊了,是霍将军帮了我,原本早该来找你,可谁知近段时间又发生了这些事,等我同大夫人了结以前的因果,再同你解释,好不好?” 母亲的手是温暖的,她的笑容亦是温暖的,温令儿愣了许久,方才点了点头,吸了吸鼻子,忍着泪水道:“好,我等母亲。” 言罢,她转头看向大夫人,原本对她还有几分恨意,然而如今母亲出现,以前的委屈苦楚如今皆为云烟,她淡淡道:“你放心,无论有没有你的嘱托,我会照看霍祁年的。” “枫儿,你带着喃喃先出去,玉儿跟着我处理这些事便可。”明秀嘱咐好两个孩子,便笑着朝温傲玉招了招手,慈爱说道。 温傲玉本就是她养大的,虽然并无血缘关系,但胜似亲生,她如今见了母亲,当下就红了眼,朝着自家母亲点了点头,心里攥着的一口气也终于呼出来。 她朝着弟妹两人眨了眨眼睛,示意他们先离开,温令儿看着自家大姐眼底的笑意,心里大安,牵着温瑾枫的手就出了暖阁。 温令儿刚出暖阁,便看到霍祁年站在门口,白嬷嬷守在一旁,男人面色冷漠,浑身都散发着生人勿近的气息,迈着步子踱来踱去,一见到她就笑开了,大步朝着她走来。 “娘子,你又偷偷扔下我一个人!我方才做了噩梦,以为你不要我了。”霍祁年忍着委屈,一见到心上人就开始告状,然而一看到温瑾枫的冷脸,立马缩了缩,乖乖跑到自家娘子身后站着。 温令儿见他轻车熟路的模样,忍不住笑道:“我看你睡得正香,你这几日可是没睡好,眼下青黑,瞧着可不好看。” 霍祁年闻言微顿,以为温令儿嫌弃他容貌不佳,他揉了揉自己的脸,有些不服气道:“你每次都丢下我跑开,让我百般牵挂,自然就睡不好了,要是娘子……” 他话音一顿,看着温瑾枫阴沉的脸,接下来的话不太适合当着众人的面说,他俯身凑在少女耳边道:“要是娘子嫁给我,我就不怕了,因为娘子跑不掉。” 霍祁年话音一落,胸口就被温令儿不轻不重锤了一拳,少女力度小,就算是用尽全身力气,对他来说也只是挠痒痒,他笑着伸出手指勾了勾少女的掌心。 温令儿的脾气对上傻憨憨的霍祁年,压根发不 分卷阅读290 起脾气来,她没好气瞪了男人一眼道:“我可还没答应你呢,除非……除非你能讨得我欢心。” 她其实说这话是在敷衍霍祁年,她如今满心都是自家母亲的事,方才母亲说是霍祁年出手救了她,那为何霍祁年一直不提,为何母亲到现在才出现?母亲又为何要假死? 霍祁年却当了真,只要能讨得娘子欢心,那自己就能得偿所愿了,他认真地点了点头,“这可是你说的,不可以反悔。” 温令儿笑着点了点头,反正霍祁年很好哄嘛,继而将目光转向暖阁,一边想着方才自家母亲说的话,一边道:“哥哥,你也是方才得知母亲还活着么?” “嗯,刚才我一到书房,母亲就等着那处了,只说让我带她来见一见将军府的大夫人,我也来不及多问,只知道母亲是同父亲一起回来的。”温瑾枫虽然也疑惑,但只要母亲出现就是好事,其他的倒也不那么重要了。 温令儿闻言,正要开口,此时暖阁的门突然打开,温傲玉走出来道:“你们都进来吧,母亲有话说。” 几人对视一眼,此时霍祁年压根不知里头发生何事,他下意识看向温令儿,少女仿佛知晓他所想,冲着男人眨了眨眼睛,下一秒便牵了他的手,带着他一同走进暖阁。 温令儿进去之后便看到原本情绪激动的大夫人如今极为平静,正笑着同自家娘亲说话,仿佛刚才哭诉下跪的另有其人。 大夫人也察觉到温令儿的目光,她微微侧头,便看到少女牵着自家儿子走了进来,她发现只有在温令儿面前,霍祁年才是最听话的,她看着两人亲昵的模样,露出欣慰的笑容。 温令儿自然察觉到大夫人笑容中的深意,下意识就松开了握住霍祁年的手,然而男人却一把反握,将她的手紧紧裹在大掌中,极为霸道,惹得温令儿忍不住小脸一红。 她微微侧头,朝着男人眨了眨眼睛,示意他松开手,然而霍祁年却装作没看到,一本正经朝着自家母亲行礼,温令儿又挣脱不开,又羞又气。 坐在上首的明秀自然是将这幅场景尽收眼底,她忍不住打趣道:“如今看来,喃喃对霍将军可是满意了。” “母亲,只不过是逗小孩子罢了。”温令儿看着自家娘亲眼底的了然之意,但还是觉得难为情,飞快否认道。 她话音一落,霍祁年却不干了,他解释道:“我不是小孩,我能保护娘子,还能一把抱起娘子,小孩才没有我的力气大,娘子,你说是不是?” 霍祁年自打变傻,说话极为直接,温令儿摸不准男人是故意的还是无意的,然而他又赤诚无比,温令儿无奈极了,她不禁怀疑自己将霍祁年带回家是不是正确的一件事。 男人的目光如火一般炙热,让她无处遁形,男人毫不遮掩的爱意让她胆战心惊,心里极为复杂,然而她知道,所谓复杂,并非是看不上他是傻子,而是对前程的不确定。 知女莫如母,明秀感觉到自己女儿的心思,她温柔道:“以前你们有误会,如今算是解开了,但是你想和喃喃在一起,还得看喃喃同不同意,她的婚事由她自己决定。” 她言罢,坐在一旁的大夫人也开了口,朝着温令儿和霍祁年道:“郡主,以前是我不对,但年儿的确是真的喜欢你,九岁那年他跟着他父亲去了雁城,回来之后便养了一只猫儿,当时我不允,最后才知,那是因为他一直念着你,他总觉得你同猫儿极像,也只有猫儿愿意同他玩。 当初我……并未察觉,反而责怪了他,也直接导致他不知如何爱人,所以对你那般过分,这是我的错,没教好年儿,他如今成了痴傻之人,都是我犯的错,也是因果报应,我不敢奢想其他,只想着他能借此改正犯下的错误。” 大夫人所言是想让温令儿能练一练霍祁年如何爱,她身为母亲,并未尽到本分,如今就算想教,霍祁年也不会听她的话,她的儿子如今有了自己所爱之人,她无法插手,也不该插手。 温令儿看着大夫人眼底的恳切之意,知道她的苦楚所在,她原本就是要还他的救命之恩,霍祁年虽然亏欠她,但也已经为她付出足够多,她总不能一辈子让他这样傻下去。 不过让她惊讶的是,霍祁年这厮九岁那年竟然见过她么? “我知道了,你放心吧。”温令儿看了一眼霍祁年,笑着点了点头,生活就是这样啊,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美好的家庭,亦不是每个人都会学会爱一个人。 霍祁年虽然听得云里雾里,但他潜意识里觉得眼前妇人这番话是为了自己着想,他握紧心上人的手,低声道:“娘子,这些话的意思是我能和你在一起吗?” 这几日不断有片段涌进他的脑海之中,虽然是零碎的记忆,但他知道无论何时都要抓住温令儿的手,就算是被讨厌也不能松开。 “你能好好听话,我就能带着你玩。”温令儿每次都能被霍祁年这厮说的话堵的心慌,她等会儿一定要好好说一下他,每次都当着众人面前说如此直白的话语。 霍祁年闻言皱了皱眉头,虽然没得到想要的回答,他还是勉为其难点了点头。 分卷阅读291 明秀自然知道自家女儿的心思,虽然面上不显,但其实内心早已经动摇了,她知道她女儿对霍祁年还有意,她善解人意道: “罢了,你们先去休息吧,这几日你们也累了,我同大夫人说会儿话,商量商量接下来的事情。” 温令儿对上自家母亲的目光,她红着脸点了点头,便同霍祁年转身离开,一出暖阁,便有一阵冷风吹来,温令儿下意识伸手挡风,霍祁年微微侧身,替少女挡住寒意。 少女惊讶抬眼,便对上男人温柔的目光,她笑眼弯弯道:“好冷呀,我们赶紧回去吧。” 霍祁年看着少女白皙的小脸,鼻尖微微泛着红意,眸子亮晶晶的,樱唇轻启,像是一只小兔子一样,乖巧可爱,她一直迁就纵容自己,无论以前还是现在。 他伸出骨节分明的手抚上少女的小脸,温柔摩挲,沉声道:“喃喃,谢谢你。” 温令儿微愣,害羞地低下了头,但并未躲开男人的动作,她低声道:“若要谢我,光说可不够。” 她说完话,空气中有片刻的凝滞,男人并未回答自己,温令儿微微抬头,便看到男人面露痛苦之意,手掌紧紧抱着脑袋,双眼紧闭,身子摇晃,整个人朝着温令儿摔来。 “霍祁年,你怎么了!”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还有最后一章完结啦,虽然依旧写不好,但是很开心第一次写五十万的文,应该也没啥人看,不过还是要谢谢你们对我的支持,非常感谢! 第128章 喃喃,嫁给我。 寒风萧萧,枯木残蕊,雁鸟南飞,初冬至。 温令儿捧着手炉,呆呆坐在长廊下看天,北风呼啸,携裹云朵朝着天际而去,冷意冻她鼻尖通红,然而她好似感受不到寒意,一直维持着一个姿势坐着,任谁也劝不动。 白嬷嬷站在一旁,看着呆呆的郡主,忍不住叹了一口气,自打前几日霍将军突然昏倒,众人原以为疲累所致,也许睡一觉就好了,谁知这已经睡了四日了,他依旧没有醒来的迹象。 霍将军昏迷多久,自家郡主就守了多久,这几日压根没怎么合眼,好不容易歇一会儿,又做噩梦醒来,方才便是如此,睡不到半个时辰,便被吓醒,如今便坐在这里吹冷风了,她唯恐郡主也生了病。 温令儿自然知道白嬷嬷的担忧,也知道这种天在室外坐着吹风必然对身体不好,可越冷她才能越清醒,为何莲露毫无作用?为何霍祁年这么久还未醒来? 此时伏梦从室内走出来,看着眉头紧蹙的少女,朝着白嬷嬷点了点头,继而走到温令儿身侧道:“喃喃,霍将军没事,体征正常,也许就是坠崖的后遗症罢了,说不定睡了一觉起来,他就能恢复记忆了。” 她这几日也跟着温令儿一起守着霍祁年,知道霍祁年症状如何,说实话她心里也没底,但总不能让温令儿一直这样下去,迟早会生病。 “师父,我也说不清为何,只是觉得心里闷得慌,好似有一个大石头压在心上,一口气堵在这儿,上不去下不来,心里很难过,这是为何?”温令儿指了指自己心口,惨淡一笑。 伏梦看着少女小脸苍白,整个人有气无力,知道她担忧霍祁年,她揉了揉温令儿的脑袋,笑道:“你这是对他动心了,如今他迟迟不醒,你自然是着急担心了,喃喃,不必刻意躲避,如今就正视自己内心吧。” “如何正视内心?就算正视,他能醒来么?”温令儿有些迷茫地看着伏梦,她对于霍祁年的情感是复杂的,她以为她只是同情他,就算之前心动,也许是因为心软。 可霍祁年突然昏倒,这将他打了一个措手不及,很多没说的话,压根没来得及开口,她也算不准,霍祁年会不会醒来。 “听闻陷入昏迷的人,之所以不愿醒来,是因为不敢面对现实,也许梦里更加美好,假如没人将他召唤回来,也许就此长眠梦中。喃喃,你要不去对他说说话,也许有用。”伏梦自然不是瞎扯,不过她从未实验过,只是在古书中看到过罢了。 温令儿闻言微顿,想到之前梦到霍祁年,他在自己的梦里是孤独寂寞的,那他在他的梦里,又是如何呢? 她一边起身一边道:“好,谢谢师父,我去陪他说说话。” 伏梦和白嬷嬷看着少女越发瘦弱纤细的背影,两人对视一眼,皆叹了口气,毕竟霍祁年出现这种事,也实在突然,小姑娘好不容易准备打开心扉,如今谁知是不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 温令儿一进屋内,暖意扑面而来,她将披风搁在软榻上,走到碳鉴旁烤火,看着躺在榻上的霍祁年,想起雁城那段时光,忍不住笑道:“你还记得我们在雁城过的那个冬天吗,我吵着要吃糖炒栗子,当时以为你会生气,没想到第二日你就给我买来了,那个时候,你是喜欢我吗?” 她顿了顿,室内又归于平静,只余碳鉴里的碳火燃烧时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温令儿也并不失望,继而道:“那个时候我以为你喜欢我,不然为何处处迁就我呢?你还记得当时你要买的红翡翠手镯么?若是知道你要送给 分卷阅读292 程珠玲,我才不会带你去买呢!” “其实我觉得那个时候我不喜欢你,只是觉得你救了我,对你心怀感恩罢了,谁曾想你那般霸道专横,将我带回去就算了,还冷落我好久,我真的太太太讨厌你了啊!” 温令儿自顾自说着话,声音清脆悦耳,不知是不是起了作用,躺在榻上的男人手指动了动,眉头紧皱,好似做了什么噩梦。 她并未注意到男人的动作,待身子烤暖和之后,方才走到榻旁,冷哼道:“不过我没想到的是,我离开将军府会发生那么多的事情,你为何会突然转变自己的心意,是因为失去才懂得珍惜吗?果然是狗男人!要不是你对我紧追不舍,我说不定早就同别的男子定亲了呢!” 温令儿话音一落,霍祁年发出一声闷哼,双手突然乱挥,好像再打什么东西,眉头紧锁,额角冷汗直男,脸色苍白如纸,她心里一惊,连忙伸手握住男人的手。 “乖,不怕,不怕。”温令儿紧紧握着男人的手,温柔哄道,霍祁年这般模样,她还是头一次见,像孤独无助的孩子一般,独自承受着痛苦。 少女声音绵软轻柔,耐心安抚着男人,霍祁年的情绪慢慢稳定下来,手掌却一直紧握着少女的手,温令儿微微松了一口气,取过一旁的帕子给男人擦着冷汗,笑道:“你是不是又梦到大夫人打你了?那个场景瞧着还真是骇人,若我被如此对待,定然是无比难受的。” 温令儿絮絮叨叨说着,男人呼吸渐渐平稳,她撑着下巴看着男人的睡颜,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身子慢慢变得暖和起来,不由便睡意朦胧,靠在榻沿上打盹,没一会儿就睡了过去。 她刚睡着,此时一旁的男人缓缓睁开了眼,霍祁年看着头顶的幔帐,只觉得脑袋发痛,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待痛意缓和了几分,正要起身时,便看到温令儿握着他另一只手睡着了。 少女小脸红扑扑的宛若春日枝头盛开的桃花,稠密的黑丝垂落在她耳鬓旁,更衬得小脸肌肤胜雪,霍祁年紧紧盯着少女看了许久,身子一动不动,他总觉得是梦,压根不敢轻易乱动,唯恐打破这个美好的“梦境”。 然而他知道这不是梦,少女如今正紧紧握着他的手,掌心处传来温热的触感,温令儿的小手绵软滑腻,好像是一块光滑的玉一般令人爱不释手,他伸出另一只手抚向她的脸蛋,然而下一秒又停在半空中,犹豫不决,此时温令儿微微动了动脑袋,小嘴砸吧了一下,软软道:“霍祁年,你再不醒,我就嫁给别人了!” 霍祁年闻言一顿,以为温令儿醒来,他连忙闭上眼,过了好一会儿,听得没动静,睁开眼一看,才发现小姑娘是说了梦话。 他忍不住沉声失笑,少女说这句话是不是代表着自己有机会娶她了?霍祁年伸手点了点她的眉心,继而小心翼翼起身,伸手便将少女抱在怀中,温柔道:“喃喃,我醒了,你只能嫁给我,若是嫁给他人,我就将他们都杀了!” 男人滚烫的气息喷洒在少女的肤如凝脂的脖颈处,惹得她眉头皱了皱,然后在男人怀里拱了拱,复又沉沉睡去,好似抱着一个暖和的手炉一般,让她沉溺其中,不愿醒来。 霍祁年看着小姑娘乖巧的睡颜,目光贪婪无比,他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能这样抱着她,一同躺在暖和的室内,枕着窗外的寒冬入睡,然而如今,一切都如愿了。 “喃喃,这次我绝对不会放开你的手了,就算是死,也要同你在一起。”霍祁年低头吻了吻少女的眉心,眼底皆是宠溺之意。 他看着她眼睑下的青黑之意,知道她这几日为了自己定然没睡好,眼底心疼之意尽显,霍祁年长臂一伸,将取过锦被披在少女身上,自己则心甘情愿充当心上人的肉垫子,低声哼着小曲儿,哄着她安睡。 温令儿醒来时已经是黄昏时分,屋内没点灯,隐约可见窗外未全暗完的天光,她只觉得周身暖和,睡得浑身发软,好似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她揉了揉眼睛,便打算起身去看霍祁年。 此时她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上了榻,而且身上还盖着锦被,温令儿正疑惑,便听得头顶传来男人温柔低沉的嗓音道:“喃喃,醒了?” 温令儿闻声抬头,便对上男人含着笑意的目光,她愣了一下,以为自己还未醒来,揪着霍祁年的手背掐了一下,便看到男人眼底露出无奈的宠溺道:“怎么呢?” 霍祁年看着少女呆呆的模样,像是刚睡醒的婴孩一般,低头啄了啄少女的唇间,声音嘶哑道:“乖乖,我醒了,这几日让你受累了。” 温令儿的小脑袋终于转过来了,唇瓣处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告诉她,眼前男人是真的硬了,还吃了她豆腐,温令儿眼眶一热,气呼呼道:“你……你怎么这么久才醒?若你今日再不醒,我就嫁给别人去!” “好好好,是我错了,下次再不会了。”男人耐心哄着少女,目光流连在少女娇/嫩的唇瓣上,喉结微动,怀里人似乎还未意识到,自己已经恢复了。 温令儿看着男人温柔的眼神,有些害羞,她总觉得霍祁年这厮醒来后好像安稳了不少,然而她并未深 分卷阅读293 想,一边起身,一边道:“你肚子是不是饿了,我让嬷嬷给你煮点粥去,你躺了这么多日,身子该受不住的。” “不急,我想和娘子待在一起。”霍祁年极为敏锐察觉到少女的不自在,他笑着拉住少女的手,相比于喝粥,他更想和她在一起。 温令儿闻言微顿,对上男人的目光,温柔专注,她笑眼弯弯道:“你怎么了?总觉得你和之前不太一样,是不是被吓到了。” 少女言语绵软温和,目光里尽是关切之意,霍祁年心里一紧,喉间发涩,他要怎么开口同她说,他的确是睡了一觉,但并非是被吓到,而是他不敢面对醒来的事实。 “喃喃,假如我……”霍祁年欲言又止,脑海里浮现出少女冷漠疏远的目光,他犹豫了,明明是在战场上杀戮果断之人,如今看着心尖小小的人儿,他觉得此刻竟比在战场上还紧张。 温令儿察觉到男人的异样,她男孩中闪过一个念头,虽然不敢确定,但还是直接道:“霍祁年,你有什么话就直说,怕什么!” 霍祁年目不转睛看着少女,唯恐错过她面上半分神态,他收紧握着少女的手的力度,惨然笑道:“喃喃,我记起以前的事了。” 他话音刚落,温令儿的笑颜猛然一僵,怪不得方才霍祁年举动极为反常,原来是恢复记忆,而且痴傻之症也好了,她原以为还需时间,怎地来得猝不及防,让她压根不知如何面对。 霍祁年害怕少女再一次冷落他,他连忙道:“你放心,我……我不会再像以前一样,我会赎罪,你若是不喜欢我,我现在就出去,绝不会打扰你。” 温令儿看着男人小心翼翼的模样,姿态卑微,目光中透着慌乱之意,温令儿心里微微一酸,伸手反握男人的手,笑道:“怎么,你要离开?若你真的离开,我转身就嫁给别人。” 霍祁年急声否认,手中紧握少女绵软的小手,沉声道:“自然不是,我……我怕你看到我会难过,毕竟之前我做过很多错事,喃喃,这是我不敢想的啊,我从未想过,你能原谅我。” 以前他不敢想,然而变傻了一回,少女对他百般迁就,几乎要宠坏他,若是那样时光可以持续一辈子那该多好。 避无可避,所以无需再避,既然两人已经走到这个地步,那不必再去计较以前,温令儿看着他,傲娇哼了一声道:“自然不会轻易原谅你,所以要罚你一辈子都只能待在我身边。” 少女的话落在霍祁年耳中,同他做过无数次的梦境重合,他奢想已久的,如今真真切切发生在眼前,霍祁年不可置信,又惊又喜,千言万语涌到嘴边,最后方才结结巴巴道:“喃喃,你确定么?若真的如此,那你一辈子都逃不了了,你知道的,我不会再让你轻易逃走。” 男人言语中是难以抑制的激动,明明已经弱冠,然而在温令儿面前,笑得像个孩子,他一把抱住少女,将头抵在温令儿的颈肩处,亲昵地蹭了蹭道:“喃喃,我好开心。” 温令儿看着眼前男人,樱唇微勾,伸出小手摸了摸他的头,软软道:“那你要听我话,不可以凶我,不可以像上次一样,将我丢在悬崖边。” “以后一定听娘子的话,娘子让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娘子的话,比圣旨还重要!”霍祁年侧头亲了亲少女的耳垂,嗓音低沉道。 男人的热气喷洒在温令儿耳边,惹得她忍不住轻声发笑,她伸手推了推男人的脸,嗔道:“不可以占我便宜!我可没答应嫁给你,你不可以乱叫!” 少女奶凶奶凶得像只小野猫,朝着他伸出爪子,最后却慢悠悠朝着他甩了甩尾巴,好似在他心尖划过,微微发痒,他温柔捧着少女的下巴,低沉道:“乖乖,娘子。” 男人明知故犯,他就是吃准少女不会同他生气,温令儿红着脸移开目光,然而下一秒,男人wen上她的春,一点一点,将少女的柔软吞噬,男人霸道又温柔,让温令儿躲闪不及,她微仰着头,小手软软撑在男人心口,任着男人肆意品尝蜜糖。 她听着屋子外头传来的脚步声,身子一顿,连忙就要推开男人,然而霍祁年早就心心念念多时,怎能轻易松开口,反而将少女抵在榻上,单手扶住少女的脑袋,加深了那个wen。 “霍……祁年,有人……有人……唔……”温令儿刚开口,便被男人趁虚而入,她眸子微睁,感受着春间温热灵活的柔软的物什,小脸爆红,浑身没了力气,软软瘫在男人怀里。 外头脚步声不知何时止了,只余风声呼啸,吹的窗棂作响,室内碳鉴发出细微的爆裂声,夹杂着身边男人cu重的呼吸声,在温令儿耳边响起,极为清晰,羞得她眸子紧闭,睫毛微颤,拂过男人的脸颊。 霍祁年抱着怀里软绵绵的心上人,大掌温柔摩挲着少女泛着粉晕的娇靥,专心致志地wen着她的唇,由唇至玲珑的鼻尖,继而又落在她的眉心,虔诚而温柔。 终于,他抬起头,看向温令儿,声音嘶哑低沉道:“喃喃,嫁给我。” 温令儿被qin得晕晕乎乎,看着男人薄唇微勾,眼底露出要将她沉溺其中的温柔笑意, 分卷阅读294 而自己的身影则融在他眼中,她的眼中,也只有他,好像这个世间只有她和他,在无其他。 男人生了一副好皮囊,看着他就好似看一幅画,在这京中还真没有能通他这幅皮相媲美之人,而且力气也大,不失为一个好夫婿的人选,温令儿皱着眉头捏了捏霍祁年的俊脸,继而慢悠悠道:“我考虑考虑。” 霍祁年看着少女眼底的笑意,心里大石头轰然落地,他伸出大掌勾了勾少女的掌心,慢条斯理道:“是臣伺候不够好,没能让郡主满意,既然如此,趁着天色已暗,臣好好服侍您。” 言罢,男人将少女推倒在榻,一把拂落幔帐,温令儿惊叫出声,还未说话,就被男人全然堵了回去,只余娇软的零碎的话音。 床幔层层叠叠,将两人身影掩盖其中,只见得身影好似一本书一会儿分一会儿合,书声朗朗,将外头风声都盖了过去。 天边落日尽显温柔余晖,将人世间的情意绵绵皆纳入怀里,柔和的光芒落在室内,投在幔帐之上,将冬日和世间美好,融化其中。 一切来日方长,一切爱意可期。 (完结。) 作者有话要说: 正文完结啦,哈哈哈哈哈哈给自己撒花。 感谢大家的支持和鼓励,亲亲,四月快乐! 写的不好,一直在努力学习,谢谢你们的包容啦,祝生活愉快,身体健康! 多谢款待,下本再见。 晚安。 下本预收:《回到绿了夫君前(重生)》 一句话:为了活命,我不得不讨好他。 宰相之女阮绾死了,勾结逆贼,陷害摄政王,诛九族。 临死前,高居摄政王之位的沈廷容冷冷看着她道:“后悔吗?” 阮绾后知后觉,她的夫君并非病秧子,而是白切黑。 她和他是娃娃亲,为他冲喜嫁给他,而那时她已有心上人,自然看不上寒门子,爱而不得,便对他百般刁难,甚至背叛了他。 重来一世,她回到了成亲那一晚,不巧的是,未来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跪在雨夜中,更不巧的是,她刚往他心窝子踢了一脚。 不妙,不妙,阮绾悔得肠子都青了,眼前人手中握着她全家性命,她一改以往娇纵,干笑道:“夫、夫君,天冷地凉,起来说话。” “臣不敢。”男人卑微恭顺,压根没有半分不满。 阮绾脑子一热道:“你若不起,今日就别想上榻……” 语落惊人,男人挑眉,狭长凤目闪过深意。 不,你可以拒绝,她还能收回这句话吗? 小剧场: 众人:最近真稀奇,阮大小姐竟为了那个病秧子打了人!? 阮绾挑眉:你说谁病秧子?我夫君是天下最勇猛的男人!以一敌百!勇猛无比……不是! 沈廷容目光意味深长,从此阮绾足不出户。 小剧场二: 阮绾笑眯眯:夫君,良辰美景,可饮一杯无? 清心寡欲沈廷容:为夫身体不好,以茶代酒罢。 酒过三巡,某绾倒地不起,清心寡欲沈公子露出獠牙,将娇娘子叼回狼窝。 次日醒来,阮绾看着一脸餍足的男人,总觉得哪里不对劲。 沈廷容看着小姑娘纤腰楚楚,唇若蜜糖,哪里都软得不像话,杀心早就化作绕指柔。 #可爱娇软小饭碗x白切黑清心寡欲沈公子 #女主和男主前世有误会,女主并没有背叛男主,这也是两人前世关系恶化的转折点#追夫火葬场~ #双处双洁 (截图于2020.12.18) 第129章 紫藤花和玉铃铛 春日明媚,日光正好,天气回暖,,鸟儿婉转啼鸣,温令儿坐在亭中慢悠悠地画着画,而画中人则是靠在榻上的男人,一身玄色长袍,铜冠束发,长腿随意搭在一旁,懒懒看着少女,凤目微眯,眼底露出温柔笑意,骨节分明的手把玩着佛珠手钏,目光贪婪在少女脸上流连。 温令儿被男人盯着不自在,不由嗔怒地看了他一眼,拿着画笔往一旁的花丛指了指道:“你别看我,看花!” “喃喃比花美千万倍,我只看你,而且,怎么也看不够。”霍祁年目光灼灼,便是吃准少女脸皮薄,压根禁不住他逗弄。 温令儿闻言瞪了他一眼,霍祁年这厮最近不知从哪里学了这种肉麻的情话,只要一逮到机会就说,让她拿他没法子! “你看着我,我就没法专心一意画画,若到时候将你画丑了,可别闹脾气。”温令儿气鼓鼓,提着画笔便往画上的男人的眉心添了一个“王”字,看着男人一张俊脸变得滑稽,忍不住笑出了声。 霍祁年看着少女笑眼弯弯的模样,又看了一眼花丛,心里一动,他起身走到温令儿身侧,俯身凑在她耳边,温柔道:“喃喃,不如我们去那处一边赏花,一边看书如何?这画也快完成了,左右你怎么画,都是好看的。”b 分卷阅读295 r   男人所指的那处紫藤花的确好看,宛若紫色瀑布倾泻而下,在日光照耀一下熠熠生辉,因有专门的人打理,紫藤花架子底下刻意空出一个私密的小天地,好似一个花房一般,好似半个花球立在地上,若是有人躲在其中,压根瞧不出来。 “为何要去那处看花?这里不也一样么?”温令儿收拾着画具,看着男人眼底的笑意,总觉得心里毛毛的,却又说不出哪里不对劲。 男人看着少女警惕的模样,不自在咳了一声,正了面色,撒娇道:“身在花丛中,方能体会到不同感觉,喃喃,娘子,应了我罢。” 温令儿被他磨得没办法,只好点了点头,看着男人面上的笑意,也只好由着他去了,自打成亲后,他完全变了一个人,极为孩子气。 就好比前几日因为尚书府的公子给她写了一首诗,她压根不知是何内容,谁知这个消息传到霍祁年耳中,这厮不服,连夜写了四五十封情书,还……还将情书放在软榻上,将她抱在上头,折腾了一个晚上,第二日她下不来榻,他却美滋滋不像话。 温令儿唯恐他这次又生了什么奇奇怪怪的念头,看着他消失在角门的背影,利落收拾东西走人,要赏花他一个人赏去,有这个时间她还不如回屋睡觉。 霍祁年将准备好的东西带回来时,温令儿不见踪影,他眉头微微一皱,环顾周围,看着吊在一旁的秋千,凤目微眯,眼底闪过一丝深意。 温令儿靠在窗前,透过窗子便能看到男人在忙活什么,虽说是读着书,然而也好奇这厮心里又在打什么歪主意,只见他手中抱着一匹布,一会又抱着果盘和一堆书,看着倒像是干正经事。 日光暖乎乎的落在她身上,没一会儿她便睡眼朦胧,随意扯了锦被盖在身上,便打算睡过去,此时便听得推门声,她闻声看去,就看到男人抱着一束花走了进来。 “娘子,可是累了?”霍祁年看着少女靠在软枕上,露出半截白皙的鹅颈,黑发稠密,松松垮垮垂落在少女颈间处,衬得少女眉眼生娇,樱唇嫣红,云鬓处金步摇好似枝头开的颤巍巍的蔷薇花,摇摇欲坠,看着便是一副美人入睡图。 温令儿眸子微睁,朝着男人笑了笑,继而软软道:“你的花架布置地如何了?” 少女娇软香甜,霍祁年一看到温令儿这幅模样便把持不住了,他尝过那等令他醉生梦死的滋味,这种滋味一直折磨着他,让他沉溺其中,不可自拔。 他将花放在桌上,迈着长腿走到软榻旁,轻声哄道:“已经准备好了,我抱着娘子去看看,那处午睡正合适。” 男人俯身,长臂顶在矮几上,将少女圈在怀里,温令儿微微抬头,便闻到男人身上浓郁的花香,男人目光温柔炙热,面容在日光之下更显得俊郎,她微微一笑,伸出小手抱住男人的脖子,蹭了蹭他的脸道:“好,你抱着我去。” 小姑娘朝着他撒娇,好似一只朝着他露出软绵绵的肚子的小猫儿,他吻了吻少女的眉心,连同锦被一把将人抱在怀里,迈着大步往紫藤花花架走去。 此时院内静悄悄的,角门紧闭,只能听见鸟虫啼叫,温令儿懒懒躺在男人怀里,一双玉足晃晃悠悠,将霍祁年的心思勾的七荤八素,恨不得就地将人吃/干/抹/净。 温令儿虽然睡意朦胧,然而等男人抱着她走到紫藤花丛中时,她依旧因花团盛景为之一振,而且男人还在里头系了一个极大的布秋千,足足能睡下两个成年人,瞧着极有安全感。 秋千一旁还摆着点心果盘,顶上挂着紫白色的薄纱幔帐,上头还系着数个拇指大的玉铃铛,地上也铺着柔软的布,微风徐徐,花香弥漫,铃铛声悦耳,果真是赏花的好地方。 “娘子,可喜欢?”霍祁年看着少女眼底露出的惊喜之意,伸出大掌捏了捏她的小脸,沉声问道。 “喜欢,非常喜欢,谢谢夫君。”温令儿依旧是少女心思,自然是喜欢这样的布置,一看便知男人为了讨好自己下了心思的,她笑着亲了亲男人的侧脸,开心笑道。 少女脆生生的一声“夫君”落在男人耳边,伴随着铃铛声,极为美妙,他凤目微暗,眸底幽深,抱着少女便坐在秋千上,声音嘶哑深沉道:“娘子,你可知无风时,这些玉铃铛如何发出声音的?” 温令儿静静躺在男人怀里,看着顶上的玉铃铛,黛眉紧蹙,细细想了一会儿,继而以手拍了拍秋千,玉铃铛“叮当”作响,她笑眯眯道:“自然是震一震这秋千就行了,这铃铛声真好听呢。” 小姑娘眸子澄澈,笑意天真烂漫,压根不知抱着她的老狐狸心里的算计,男人的大掌悄无声息游/走到少女腰肢处,继续引诱道:“可若想要铃铛一直发出声音,那该如何?” 温令儿闻言歪了歪头,若是一直拍打秋千,好像也不是办法,她想了一会儿,才意识到自己如今又被男人牵着鼻子走,这好好赏花不行么?非得听什么铃铛声? “霍祁年,这铃铛声不听也可以,我们在此处看书赏花,安安静静,也颇有意思呢!”温令儿言罢,顺手取过桌上的书,轻车熟路递给男人,示 分卷阅读296 意他翻开。 自打两人住在一处,温令儿只要能不动手就不动手,霍祁年的目光极有深意看了一眼书的封面,继而便当着少女的面翻开第一页,沉声道:“娘子,这本画本,很写实,也很有趣。” 温令儿闻言看去,赫然入目地便是两具交叠的射n子,紧紧贴合在一起,她当即就捂住了脸,挣扎着就要离开男人的怀抱,然而这时早已经为时已晚,男人禁锢着她的腰身,薄唇微勾,“喃喃,你跑不掉了。” “霍祁年!这青/天/白日的,你看这个做什么,赶紧拿开!我就是……就是轻信了你!”温令儿气得口齿结巴,她就知道,霍祁年不可能这般正常的,定然是存了坏心思! 少女羞得耳尖也泛着淡淡的粉晕,霍祁年低头wen了wen她的发顶,沉声失笑,言语中尽是宠溺道:“喃喃还记得昨夜么,嘴上说着不要,可却是喜欢的,今日说不看,其实是想看的,乖乖,要说真话才是好孩子。” 男人满嘴荤话,不知羞,气得温令儿伸手锤了他一下,她一把捂住男人的嘴,急急道:“才不是,明明……明明是你自己喜欢。” 她刚说完,便发觉自己说的话有歧义,果不其然,霍祁年伸手勾着少女的下巴,对上她澄澈的目光,坏笑道:“力气大,殿下可满意?” 温令儿看着男人眼底露出的深意,这下是彻底羞得说不出话,她压根说不过他,她挣扎道:“你放开,我回去睡,这里……这里不舒服,你一个人赏花吧。” 霍祁年早就等着她这只猎物入网了,如今好不容易哄骗而来,怎会轻易将人放走,男人猛然将她ya在秋千上,玉铃铛顿时响起清脆的声音,轻快无比,男人长臂抵在她头顶,慢条斯理道:“殿下误会了,臣要赏的是您这朵花,其他花入不了臣的眼。” 男人浑厚的声音与铃铛声一同响起,落在温令儿耳中,此起彼伏,她看着男人唇边的志在必得的笑,终于明白,男人方才为何执着于铃铛声。 “你……你早就盘算好了!又骗我!下次我再也不信你。”温令儿小脸通红,目光漂移,男人眼底翻涌的欲念好似漩涡,不小心便容易被吸进去。 男人不再言语,看着她微微颤动的睫毛,好似蝴蝶一般从他心尖划过,他再也抑制不住,俯身wen上少女的眉眼,温令儿心里一紧,小手下意识抓着男人的衣襟。 霍祁年伸出大掌托着少女的脑袋,他的wen顺着眉眼而下,停留在少女香腮处以脸蹭了蹭,继而又往那处心心念念的蜜糖而去,爱不释手,蓄谋已久,却又舍不得轻易触碰。 男人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少女下巴处,惹得她轻声失笑,然而笑声戛然而止,霍祁年将少女的笑声皆堵了回去,她的笑声亦是甜的不像话,让他有了片刻的眩晕,原来,人在面对极致的诱/惑时,毫无理性可言。 温令儿微仰着头,依旧不会换气,双目紧闭,小脸泛着可人的红晕,男人心疼,温柔安抚,却不愿松开。 温令儿软软瘫在他huai中,好似溺水的鱼儿,坠入无边无际的潮水之中,霍祁年终于离开她的春,低声哄道:“乖乖,呼气。” 温令儿乖乖地呼了几口气,看着男人温柔如水的目光,咬了咬春,极为难为情道:“可不可以去屋里?” 男人伸出大掌握上少女纤细的yao肢,饶有深意看着少女手足无措的模样,沉声道:“叫哥哥。” 温令儿微愣,看着男人唇边的笑,这才反应过来他话中何意,她嗔瞪了男人一眼,犹豫再三,到底是讨好道:“哥哥,抱我进去。” 她哪里知道,自己的这声“哥哥”让霍祁年溃不成军,男人的大掌好似一支毛笔,肆意在纸上you走,毫无章法,温令儿心下一紧,不由惊叫出声,她连忙捂住嘴朝着男人摇了摇头,光天化日,霍祁年这厮真的色胆包天! “好妹妹,哥哥这就抱着你,进去。”霍祁年将少女一把抱起,将她圈在huai中,不让人有半分逃走的可能,另一边手也不闲着,给温令儿翻着那本令人面红耳赤的画本。 进何处?自然是在花的深处,赏花,品花。 “霍祁年,这里不行,太亮了。” “娇宝,这里亮才看得清。” “要这么亮做什么呢?你别说话。” “自然是……”看得清你的眉眼,看得清你的娇软的笑意,要刻在骨子里,刻在心底,一辈子也不忘。 猫儿埋怨声细微绵软,男人低沉磁性轻哄,瞬间被铃铛声淹没其中,此起彼伏,时高时低,好似哼着一首春日小曲儿。 此时有风吹过,玉铃铛不断作响,紫藤花也随风摇曳,铃铛声音清脆悦耳,时轻时重,紫藤花团晃荡,引着蜂儿蝶儿在锦簇花丛中采蜜,花瓣漱漱而落,飘在秋千上,落在地上,远远看去,好似成了一片紫色花海。 日光明媚,岁月正好,花海中依偎着两人,紫白色的花瓣落在两人发间,好似到了岁月尽头,执子之手,白头偕老。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结啦,番外就一个 分卷阅读297 ,下本见啦。 拜拜*^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