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马攻情》又名:《兄弟·情人》NP》 分节阅读_1 本文由派派小说论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aiai 兄弟爱人 简 介 木马攻情 又名兄弟与情人 简介这部小说叙述了一对情同手足的好朋友与一个可爱女生的情爱纠葛。 如果您可以看完,相信您能在字里行间呼吸到青春洋溢的美丽气息,隐隐感觉似曾相识的无奈,怀念起那一份晶莹剔透的真爱。 文中巧妙穿插了许多瑰丽优美的希腊神话,典雅的文学典故和流浪西藏的动人传说。文字真情动人,情节曲折迂回,精彩对白层出不穷,处处散发着人性的光辉,令人叹息地诉说了爱恨两难的无奈 兄弟爱人 引 言 人总是徘徊在现实与理想之间。 虽可以拥有生命虚无的幸福,却无法逃避人生注定的痛苦。 唯有选择最美的微笑,勇敢面对灵魂的深渊。引言 兄弟爱人 楔 子 楔子 “婉婉,你一定要好好的” 婉婉被护士匆匆推往妇产科的紧急手术室。逸白一直跟着一路小跑,他抓住呻吟不停的婉婉的手,她的手冰凉而柔软。“坚持,坚持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一定会幸福” “你一定会永远地幸福” 男人真挚的祝福在医院阴暗的甬道里不断回荡,像一只被囚禁的飞鸟扑腾着受伤的翅膀。 “我真不知道可不可以” “答应我,不要恨他”婉婉艰难地请求逸白。 “嗯。”逸白痛苦地点点头。 “是我愿意的” “我喜欢他” “是你把他给了我谢谢” 短暂而漫长的几句话道尽了所有青春的阵痛与苍凉。逸白终于明白,由始至终婉婉都是心甘情愿的。爱情汇成了一片汪洋奔腾深不可测的蓝色海洋。 jenny忍不住啜泣起来,“婉婉,我们不怪你,你一定要挺住” 那一刻,逸白感到滚滚而来的忧伤和虚空缥缈的命运。他颓废地瘫坐在甬道冰冷的长椅上,“jenny,你说如果没有我,他们会不会幸福” “逸白,别傻了。这不是你的错”jenny哽咽着说。 “可是我其实还是爱着婉婉” jenny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爱着他” “有些事不能一厢情愿。有些心永远覆水难收。有些人终归一去不返。有些爱注定万劫不复。这是我们无可奈何的命运” 兄弟爱人 作者简介 作者简介 男。 单身。 不正常。 8年月。 正气浩然的天平座 思考。运动。气功。哲学。 神秘主义。悲观主义。自由主义。 坚持不懈地学习,写作为安身立命之所。 天开异想,有许多希奇古怪的idea与您分享。 现就读于南方某外国语大学,即将毕业,浪迹天涯。 兄弟爱人 吉祥数字 “那一年,我十二岁。” 荷马史诗里,十二是个反复提起的吉祥数字。 逸白是个读六年级的男生。他成绩优异,每一门都名列前茅,但身体却很羸弱,穿着妈妈亲手改小了的蓝白校服,是中国应试教育制度培养出的典型模范生。 这天的数学模拟考试逸白又得了满分。放学回家后,他兴高采烈地走在阳光灿烂的马路上。蔚蓝的天空绽放着洁白变幻的云,斑驳的树影在微风中轻轻舞动着,风中飘来丁香淡淡的芬芳,一个无忧无虑的年代。 这是一个南方沿海的县城。 县城中心熙熙攘攘,路边的音像店放着邓丽君的流行小调,是当时风靡两岸的台湾歌曲。欣欣向荣的街景呈现出九十年代初大陆经济复苏的生机蓬勃。 逸白肩上背着机器猫的书包,喜滋滋地经过县城的广场,手里还捧着圣斗士星矢一本根据雅典娜神话改编的日本经典漫画。 此时,一个肮脏的足球从天空疾速划出一道锋锐的弧线,“砰”的一声,不偏不倚地砸中他的后脑。瘦小的逸白摔倒在地,鼻梁上的近视眼镜和手中的漫画书一起掉了下来。逸白头脑空白了一会,在模糊的视野里,他左手撑地,右手摸索着那副眼镜。 “耶好球”逸白的跟前冒出了一个胖墩墩的孩子,看上去比逸白大了两三岁,嘴里嚼着口香糖,双手叉在腰上得意地叫嚷。 阿皮。他的父亲是这个县城政府党委里的小干部。 “看啊,这个四只眼多狼狈啊。”阿皮身后还站着一帮狐假虎威的伙伴们, “皮哥真是天马流星脚呀”他们放肆地哄笑起来。 “臭小子,看的见这是哪根手指吗”一个黑黑瘦瘦相貌滑稽的调皮男孩对逸白伸出了一根中指。“嘻嘻”伙伴们再一次肆无忌惮地嘲笑孤单的逸白。 阿皮摇晃着胖嘟嘟的脑袋,浑身的脂肪像拍打着的皮球颤抖不停,“喂,小毛孩,快爬起来滚开,好狗不挡路啦”他一脚踩在逸白的漫画书上,雅典娜的雪白裙纱顿时变成了黑暗战袍。 逸白终于摸到了自己的眼镜,他用衣袖擦了擦,重新戴上并把身边的足球拾起来。 “足球还给你,下次小心点。”逸白怯生生地把足球拾起交还阿皮。 “小心你在警告我”阿皮蛮不讲理地推搡了逸白一把,逸白被推得趔趄退了几步。 “你,你欺负人”逸白委屈地说。 “我就喜欢又怎么样给我打”阿皮纯粹以大欺小,身后的伙伴们蜂拥冲了上去,逸白抱住头无辜地蹲下来,忍受着挨打与耻辱的口水。 就在这一幕司空见惯的校园暴力发生的时候“住手”身后有个响亮如雷的嗓子朗声质问,“你们不觉得以众欺寡很可耻吗” 刹那间,伙伴们耀武扬威的动作都凝固下来。阿皮愣怔了一下,脸色一沉,回头往发出声音的方向瞟去。 在广场喷泉前的圆形石坛上,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同龄人。 洁白衬衫,鼻梁陡峭,长发垂在高耸饱满的额前,酷像圣斗士里的紫龙。那双深邃的黑眸散发着高傲不屑的凛然眼神。 “他像上帝的使者一样降临,有不容侵犯的威风。”若干年后逸白和婉婉说起浩然的第一次出现。 逸白从小就是好孩子,他不喜欢吹牛,更不撒谎。 “真的吗”婉婉好奇地追问,“接着呢” 逸白在婉婉清澈如泉的眼睛里回到了那个童年的夏天。 兄弟爱人 你是谁 “你是谁”阿皮指着白衫男生高挺的鼻子,一边继续嚼着口香糖,一边狂妄地喝问。 “没见过敢和我们皮哥作对的”其他伙伴们也附和着威胁浩然,“臭小子,滚不要多管闲事” 逸白揉了揉被打得酸痛的肩膀,抬起头来看不远处的白衫男生,明媚的阳光把他的眼睛晃得刺眼。他把弄脏了的漫画书拣起来,封面的雅典娜笑如春风。 “你们不害臊吗”白衫男生一步步走进来,无畏地指着阿皮们的鼻子一字一顿地说,“你们,都成不了,真正的男子汉” “小子,骨头发痒了吗”黑瘦个子恐吓道。 “油条,别废话,给我打”阿皮对黑瘦个子挥挥手下了命令。 油条就和那帮伙伴们一窝蜂叫喊着冲了上去,逸白不禁为那个白衫男生担心。可他却像一匹优良的骏马腾闪挪移,用矫健伶俐的长腿攻击簇拥而上的对手。白衫男生的腿法很厉害,正踢,侧踹,十字斧头腿,眼花缭乱的旋风腿,虎虎生风,招招克敌。 尤其是他凌空转身时,那种用脚踝倒旋的“回马踢”更是姿势潇洒。“砰砰砰”,白衫男生一连串地踹倒了那群乌合之众。 阿皮见势不妙,挥舞起路旁小摊贩的一根甘蔗削来,没想到被白衫男生轻易地一胳膊肘撞成两截。他欺身而上,一拳击中了阿皮胖嘟嘟的嘴。白色的口香糖像小兔子一样蹦出了牙齿的包围,阿皮像农民伯伯砍过的甘蔗倒了下去,脸颊贴在兔子黏腻的皮毛上。 “走我们快跑”白衫男生抓起逸白的胳膊冲出了包围。那个瘦黑的油条又赶上来抓住了逸白的书包。 “踢他”在白衫男生的命令下,逸白不知从哪里来了一股勇气,胡乱地往后一脚踢中了油条的裆部,他顿时痛得滚在地上哭爹喊娘。 “逃亡”的一路上,书包胡乱地拍打着逸白的背,好像在催促一匹马努力再跑快些。 逸白被白衫男生满是汗水的手攥得生疼,可心里却是一片太阳般的温暖。 他们气喘吁吁地跑到了县城的小河边。白衫男生擦了擦额头的汗,双手撑着膝盖,弯腰大口喘气,“真过瘾,呵呵,今天真高兴” “打,打架不好的,我爸爸不喜欢我和人打,打架”逸白吃力地扶了扶眼镜,气息还没有平定。他诚恳地对这个陌生的男生说,“谢,谢谢你。” 可逸白看见男生的脸色一下子沉郁了下来,“你怎么了,我说错了吗 “没,没什么。嘿,刚才你那一脚踹的够狠啊”白衫男生昂头甩了甩湿漉漉的头发,“我叫浩然,你呢。” “我,我只是无意的啦。”逸白吐了吐舌头,“我叫逸白。飘逸的逸,李白的白。” “你的名字真不错。” “我爸爸起的,他是个小学教师” 逸白发现浩然的脸色又暗淡了一下,“对了,我怎么以前都没见过你”逸白好奇地问。 “哦,我是转学来的。”浩然微笑了一下,他瞥到了逸白手里的漫画书,“你很喜欢看书” “是呀,天马流星拳很棒的”逸白模仿了个星矢的动作。 “呵呵,我也很喜欢希腊的雅典娜神话。好了,我该回家了。” 那时候,浩然不愿意告诉逸白他是和他爸爸一起刚回到县城老家的。 他们本来居住在繁华省城,有过一个幸福的家庭。可迫于生活经济,本来在戏剧院跳舞的妈妈不得不去酒店兼职工作,在那里妈妈认识了一个富有的台湾商人,不可避免地“人往高处走”。失去爱人的爸爸以酒浇愁,单位又不景气,爸爸无奈地带着微薄的补给金颓然回到县城,靠年轻时学会的木匠手艺谋生。 浩然只记得这些模糊而笼统的片断,像父母吵架时摔碎的一片片镜子,在昏暗的灯光下幽暗不明。而妈妈临走时是否还爱着她曾经的男人,是否还牵挂着年幼无依的浩然,他没有答案。 兄弟爱人 最快乐的日子 炎热的夏天姗姗来迟,这一年的暑假是逸白记忆里最快乐的日子。 因为有了浩然的陪伴,小河里经常看到他们形影不离地玩耍。小男生光溜溜的脊背在炽烈的阳光下像一条条灵巧的泥鳅。只是浩然的身上总有一些淤青和斑斑的伤痕。浩然告诉逸白 分节阅读_2 白那是他晚上被蚊子咬的。 逸白知道他撒谎,但他也不知道浩然为什么对他撒谎。 逸白不怎么会游泳,只会拍打水面勉强来几个狗爬。而浩然是天生的运动员,能钻到水底摸到手掌大的水螺,可以顺便采几根碧绿的水草,回家放在玻璃缸里做摆设。 “我妈以前在戏剧院跳芭蕾舞,为了保持身材,她经常带着我去儿童宫的游泳池游泳。她教我锻炼好身体,能够自己照顾自己。” “怪不得你腿能踢那么高,和少林寺的李连杰一样厉害啊。特别是你转身用脚踝旋出的回马踢真是高难度哦。”逸白兴趣地听着浩然讲他家的故事,“可是,可是你妈妈为什么不住在你家呢。” 浩然把脸转了过去,成熟地叹了一口气,然后一猛子扎到水里,久久没有出来。 逸白被水花溅了一脸的茫然。 有一些女生在长辈的陪护下来小河游泳,她们的身材还没发育成熟,像青涩的豆芽泡在清澈的水流里,浸湿的裙子像荷叶一样漂浮在水面。那时候的小县城,小女生还没有流行穿游泳衣。 浩然猛地从水里钻出来,划开一大片水花,他扶着逸白随身的救生圈说,“逸白看,那个女生的大腿好白,屁股很结实,长大了能生小孩。” 旁边的其他男孩子听到了嘻嘻哈哈地泼水起哄,逸白往女生瞥了一下,白皙的脸颊马上红得像映日的荷花。他不好意思地小声说,“浩然,嘘别让她妈妈听到了。” 那是最灿烂的年幼时光。 两个男生之间单纯无私的友谊。知了不知疲倦地歌唱着,它们也在炎热的空气中寻找冷静的知音。 洗完澡,逸白和浩然在河边的草地烤白薯,许多年后逸白走在都市的大道,偶然看到路边卖番薯的小贩,还回忆起童年那热乎乎的香味。 有时还去河流上游的田地里偷几个西瓜解渴消火。当然,这些事是浩然独自去做的。 “臭小子,终于找到你们了。”这一次阿皮和油条带着更多的人马出现,阿皮黑色的人字形拖鞋一脚把逸白手里的白薯踢飞了。 浩然和十来个人揪打摔倒在岸边的草地上,腾起一片呛鼻的尘埃。“逸白,你还手啊”浩然一边反击,一边鼓励着胆怯的逸白。“做个男子汉不要怕他们” 俗话说好狼不及癞狗多。浩然被阿皮一伙凶狠地按在地上,滚了一身脏兮兮的泥土。 逸白同时也被其它人围起来狠狠揍了一顿,阿皮还把他的眼镜拽下来随手扔到河里。逸白捂着自己的脑袋,听着他们恶毒的叫骂,却看不清眼前混乱躁动的场面。他无助地喊,“浩然,浩然,你救救我” 本来被动挨打的浩然听到逸白微弱的求救,突然间像一头被激怒的狮子爆发起来。他可以允许别人欺负他,可是他绝不允许任何人欺负他的朋友。 他像豹子一样发狂地摆脱了众人的纠缠,像悬崖上的山鹰迅速掠到阿皮身旁,转身一脚踝踹中了他的膝盖窝,一手绕过他的胳肢窝,一手拽着他的脖子拉扯了几步,“扑通”一声把阿皮丢到了河里。 浩然光着脚飞快地向逸白那边跑去,凌空几脚踢飞了围着逸白的油条等人。他发狂地挥舞拳头,眦着红眼睛逼退胆怯的对手,剩下的人吓得连忙四散开来,他们从没见过如此强悍无畏的同龄人。 “跳”浩然带着逸白一起跳到水里,逸白抓着浩然递过来的救生圈浑身发抖。 浩然拨了几下,抓住正想爬上岸的阿皮扯回到水中。他对岸上的人喊,“有胆子就下来你们这些懦夫,以多欺少” 阿皮被浩然按住脖领,吃了好几口水,脸色白得像秋天枯萎的芦苇,肥大的身子与市场上灌饱的死猪一般滑稽可笑。 陆续有几个人跳下水来,不是被浩然摁住吃了一肚子水,就是几脚踹的逃之夭夭。在水里,没有人是浩然的对手。 “小子,滚上来”岸上的油条着急地叫嚣。 “你们下来,我等着你呢。”浩然爽朗地笑笑。他揪着阿皮单手划着水面来到逸白身边,嘴里吐着带红的水沫,“没事的,逸白,你是我的兄弟。我不会让人欺负你的。” 逸白这才发现他紧张得把嘴唇都咬破了。“嗯,我们不要怕他们。” 天色渐渐地暗下来,双方还在僵持着,年少的轻狂自大就是如此幼稚的英雄气概。 夕阳也像燃烧的足球坠入了山冈。后来阿皮终于求了饶,他答应以后再也不会找逸白和浩然的麻烦。他求饶的时候哆嗦着发紫的嘴唇,逸白好几次担心阿皮会溺死在水里。 上了岸,油条揉了揉阿皮的肚子,阿皮咕碌碌吐出好几口绿水来。“他妈的,你真他妈的厉害”阿皮骂冽冽地呻吟不停。 大家相视了一下,前俯后仰地大笑起来。 “我叫浩然,这是我最好的朋友逸白。” “哦,以前得罪了。我叫陈平,叫我阿皮就好了,这是我的小弟高迢,你们叫他油条就好了。”阿皮把黑瘦的油条拉过来。油条哭丧着脸对逸白说,“朋友,上次你把我小弟弟给踢啦,现在快叫我声大哥补偿吧,嘻嘻。” 在场的男生们被他的幽默弄得哈哈大笑起来。 他们握手言和。 “浩然。”逸白拍拍浩然的肩膀说,“我的眼镜丢了,我看不见。” “在那边。”油条指着河中央说,“在有旋涡的那处地方,我看见阿皮把眼镜扔那边了。” 恍过劲来的阿皮狠狠瞪了油条一眼,油条吓得转过脸假装没看到。浩然皱了一下眉头,他转身一个漂亮的鱼跃潜了下去,矫健的双腿劈了一下水面钻下水底去了。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大家不住地抬头看昏暗的天色。 一秒,两秒,十秒,半分钟一分钟。 “他会不会”油条吞吞吐吐地问。 “去你的乌鸦嘴”阿皮扇了他一巴掌。 逸白在心里默默地祷告着,大家都希望浩然快点浮出水面。 “要不要叫大人去”有人壮着胆子问。大家议论纷纷,有些胆小的开始哭了起来。 “噗噗”浩然终于奋力浮出了水面,手里高高擎着逸白的玳瑁眼镜。 那副画面定格在逸白的记忆里,永不褪色。 “那一刻,他是我们的英雄。”逸白后来对婉婉如是说。 兄弟爱人 初中时代 初中时代。 逸白和浩然进了同一所划片的中学。 逸白的学习成绩依然很好,他父亲自小为他启蒙的语文更是出类拔萃,戴着黑框的深度眼镜,理着端正的平头,固定坐第一排,是那种一看便知的勤奋学生。班主任总叫他做班长。 浩然仍然桀骜不驯,他的头发越留越长,坐在最后一排的“难民营”。上课时把脑袋钻进抽屉里,看校门口租来的金庸小说。 “我喜欢杨过,”浩然对逸白说,“做一个真正的大侠,独自行走江湖。” “可是,可是”逸白嗫嚅着。 “可是什么” “可是现在已经没有江湖。” 杨过是一个没有爹被孤苦的娘养大的小孩,而浩然恰恰相反。 浩然周末的时候请逸白去他家里玩。 逸白看见了浩然颓废的爸爸。还有堆满了整个厅堂的木材原料和家具的半成品。他爸爸其实是一个优秀的木匠,逸白小心地抚摩着仿清家具上精致的雕龙画凤,再看看端着二锅头的浩然爸爸,难以相信那些鬼斧神工的家具出自那双骨节粗大酒精弥漫的手。 浩然独自去厨房里煮饭烧菜,年纪小小的浩然过早地负担了生活沉重的艰辛。 逸白留在厅里和浩然的爸爸聊天。他爸爸很喜欢儿子有这样学习优秀的朋友。 “逸白,你以后要常来找我们浩然玩呀。他平常没什么朋友,也不带朋友回家。” “叔叔,浩然的妈妈去哪里了”逸白傻乎乎的,哪壶不开提哪壶。 “唉,夫妻本是同林鸟,大难临头奔东西”浩然的爸爸酸溜溜地唱了几句小曲,仰头又喝了几口呛鼻的酒,浑浊的眼泪就淌了下来。 “叔叔,你怎么哭了” “没,没什么,是木屑掉进眼里了哦,逸白,我们吃饭吧,浩然煮好了。”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尴尬,浩然和他爸爸埋头闷声吃饭。但两人又怕冷落了逸白,总是有话找话地搭理着。浩然爸爸给逸白夹了满满一碗的菜。逸白小声地对他说,“叔叔,浩然的菜烧得很香,是吗” “嗯。”浩然爸爸抬起头来,模棱地应了一声。他的酒量很大,一个人就着生活的悲楚自酌自饮。 吃完平凡却可口的饭菜后,浩然一人又去收拾房间。 逸白和浩然爸爸下象棋。那副棋子是逸白看过的最讲究的中国象棋。全部是他亲手做的,一颗颗用上等的檀香木雕磨而成,棋面上刻着遒劲有力的笔迹,坚硬的一块红木分明划出了楚河汉界,上等的黑墨和显目的红漆把棋子分为两方阵营。举棋落子间,有一股木头的清香在空气里弥漫,扫去了浩然爸爸浑浊的酒精味道。 浩然爸爸执黑和逸白下棋,他平时浑浑噩噩,可下棋时却深思熟虑一丝不苟。浩然爸爸用的最巧的是“连环马”,两马一前一后配合得天衣无缝。逸白的棋艺在同龄人当中也是佼佼者,可依然不是他的对手。逸白不一会就被杀得片甲不留。 但他们仍津津有味地下了好几盘,浩然爸爸那天逸兴横飞。“逸白呀,叔叔好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你的棋好啊就是太优柔寡断了不够坚决,缺少霸气” “叔叔,你的连环马教教我呀。” “行呀你看,马走日,所以最能天马行空,曲折行进,出其不意” “你爸爸的话是真的吗”逸白和浩然一起从他家里走出来。 “他的确很久没这么开心了。”浩然平静地证实了这一点,表情漠然。 “呵呵,浩然,你家的那副棋子好好看呀。” “你喜欢吗可惜那不是我的,要不我一定送给你。” “不用啦,我只是随口说说的。”逸白微笑着拍了拍浩然的肩膀,“浩然,有空的话我们也来切磋一下象棋呀。” “好啊。下就下,我可是深藏不露的噢。” “呵呵,看,牛魔王上天了。”逸白指着天空说。 “好小子,你耍我” “牛是被你吹上天的,哈哈” “哈哈,你还跑追上一定扁你一顿”男生互相追逐的笑声在风里渐渐远去。 兄弟爱人 我想去希腊 有一段时间,浩然喜欢借逸白的图书证去学校图书馆借书。有一次他借了特洛伊。浩然看的津津有味,他对逸白说,“我想去希腊,看看蔚蓝的大海和供奉阿波罗的德尔裴神殿。” 逸白笑着说,“为什么去那么远呢。其实看海的话我们本省就有啊,等放假的时候我们一起坐车去看。” 浩然神秘地微笑着,仰望悠悠蓝天的白云苍狗,没有再说什么。 每个男生很小的时候都会有一个梦,这个梦等待最心心相印的人一起去实现。而浩然的梦是那样与众不同。 浩然很快以他的英俊好斗和幽默谈吐赢得了许多女孩子的喜欢。他是班级上最早开始初恋的男生,他每次交一个女朋友,都会把她大方地带到正在做功课的逸白面前介绍,“他叫逸白,飘逸的逸,李白的白。我最好的兄弟,逸白的成绩非常非常的好。” 那女生通常会腼腆地嫣然一笑,点点头打个招呼,然后羞涩地牵着浩然的手离开。 逸白停下手中忙碌的钢笔,看着浩然潇洒离去的背影。而浩然则会心有灵犀地给他竖起一个大拇指,头也不回地消失在灿烂的阳光深处。 但更经常的时候他会跑到学校外面和别人打架。逸白经常在上课时才看到他从学校门口晃晃悠悠地走进班级最后一排,趴在课桌上就 分节阅读_3 昏昏睡去。赤裸的胳膊上又添了几道伤疤。伤痕男人成长的标志。 浩然会把铁管包在报纸里,然后纠集一群义气相投的兄弟到外校去。阿皮和油条也都为他两肋插刀。浩然为心爱的女孩被欺负而与对方群殴打斗,有一次逸白在晚自习回家的路上撞见浩然被十几个骑摩托车的人围攻。逸白气喘吁吁地跑到附近的治安亭叫来了保安,才制止了事态的进一步恶化。 “浩然,别打了。”逸白难过地抱着遍体鳞伤的浩然说,“你这样子下去,迟早会毁了你的青春。” “可是他们都不爱我了”浩然头部受伤,殷红的血从逸白的手心不停地往下滴。他有点昏迷不醒了,“没有人爱我,我恨所有欺负我的人我恨我妈妈生下我我恨我自己,恨这个世界” 因为那次打架,浩然住了一星期的医院。 逸白第二天去医院看他,还带了一袋浩然最爱吃的红富士苹果。逸白看到许多流里流气的伙伴围着病床上的浩然吹捧不已,就连阿皮和油条们也来了。 “浩然哥真厉害,真不亏是我们的老大啊” “一个打十个哈哈,关羽在世耶” “我们要向浩然哥学习耶” 逸白再也忍不住了,他大踏步走进病房,奋力把手上的一袋苹果摔在地上。“你们到底在干什么”红彤彤的苹果在光滑的瓷砖地板上打转,像一只只被用力抽打的陀螺。 “你会害了他的”逸白涨红了脸,罕见地愤怒说,“浩然可以学好的。你们整天叫他为你们出头你们有没有想过他的未来,他的人生”逸白喃喃地说,“以后我们都长大了,我希望浩然可以生活地好好的”逸白不知不觉说着就流泪了。 后来浩然的几个女朋友也嘤嘤地哭了起来,阿皮和油条们也呆了。没有一个人对逸白的话能够反驳半句,他们的脸上都露出了愕然与迷惘的表情。 逸白伤心地蹲下身去拾起一只只散落的苹果。 “大家先走吧。”病床上的浩然沉默半晌,平静地把在场的人都支开了。 “逸白,你过来。”浩然倚靠在病床上招了招手。 “干什么”逸白的声音很难过。 “逸白,我答应你,以后我不轻易打架了好吗” “真的” “真的,好朋友诺言,一百年不变。” “那我们拉勾吧。”逸白很孩子气地伸出了小拇指,两个开始长大的男生相视了一下,浩然做了个鬼脸先笑了,逸白阴霾的脸上这才露出一个欣慰的笑容。 “好了,你先躺下吧。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苹果,我削一个给你吧。” “打架的男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逸白一边把苹果皮削得像一条长绳索,一边充满哲理地说了一句。 此后的很长时间,浩然的确很少出去参与社会争执,也因此在学校里安静地度过了一阵安逸的校园时光。 简单的一句话,朋友间的肺腑之言,浩然铭记在心。 兄弟爱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那是初三上学期的一次历史课,历史老师是个姓刘的青年教师。 他讲到希腊简史,奥德休斯归航中被仙女卡普鲁索留在俄奇吉亚岛。 “所谓英雄难过美女关,这奥德休斯大概也是沉湎女色,所以不想回到故乡伊塔克,可是宙斯却要求女神放英雄返家” “不”浩然站起来大声地反驳,“奥德休斯是爱着珀涅罗泊的,他拒绝了仙女许诺的永恒生命,情愿回到故乡和生命短暂的妻子活上几年,是因为爱情,爱情你拥有神圣的爱情吗你懂吗” 历史老师学的是中国历史,对希腊神话并没有过多的涉猎,自然断章取义地误解了那段古老的传说。 可刘老师是个三十出头的大龄青年,碰巧他还是个单身汉。他误会浩然在含沙射影他的感情生活。刘老师生气地拍案而起,“浩然同学你怎么用这种口气和老师说话平时不专心上课,现在又无理取闹” “没有,我没有” “你小小年纪懂得什么爱情” “别扯了,我现在同时有三个女朋友呢。”浩然无所畏惧地说,同学们嘻嘻哈哈地笑了起来。刘老师脸色青紫,“对了,你看过荷马史诗吗看过iiad和odyssey吗每本都是二十四卷一千多页。你看过吗” 刘老师愣住了。 “可是我有”浩然骄傲地说,他扬了扬眉头,“老师,有空多读西方历史吧。” “你,你竟然这么嚣张,简,简直以下犯上”刘老师气得结巴了,“像你这般年纪的学生,论知识,论能力,论力气,你哪里比的上老师”刘老师像个典型的文人义正辞严地教训,“尤其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学生,是所有人最讨厌的” “你讨厌我不要紧。”浩然站起来缓缓地说。班上的全体同学都转头注视着他,后排的几个男生露出佩服无比的表情。 “论知识,论能力,论力气”浩然重复了一遍刘老师刚说的话,“来,我们比一比。” 浩然沉稳老练地从最后一排穿过一组一组的课桌椅,威风地站到讲台边,捋起白色衬衫的袖子,把右肘稳稳支在讲台上,肱二头肌和三角肌下面的小老鼠蠢蠢欲动。 “来,我们比一比。”浩然强调了一遍。 刘老师迟疑地看了看他挑衅的眼神他那不容拒绝的不羁眼神。 全班同学的眼睛那一刻都聚焦在刘老师的脸上,师道尊严,年轻气盛的老师无法拒绝。刘老师放下教科书,勇敢地接受了这场男人间的较量掰腕子。 “加油加油”所有学生都目不转睛地看着讲台,尤其喜好热闹的男生们兴奋地叫了起来。比赛开始了,刘老师涨红了脸,明显地感觉到浩然远远超出年龄的强大力量正从手腕源源不绝地压迫过来。一股出乎想像坚定不移的力量。 刘老师慌忙把左手悄悄拉住讲台桌的底面,臀部后坐,像一头拉犁的公牛使出了全身的力量。浩然也毫不示弱地卯足了劲,额前几绺飘逸的长发垂了下来,摇摆在他敢于挑战的眼前。 刘老师的手渐渐被浩然压了下去,一寸,一寸,一丝一丝往下移马上就要贴到桌面了 刘老师的脸缩成一团,红光满面,双眉紧锁凸出太阳穴的青筋,徒劳地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这时台下的逸白看到浩然骄傲地抬头瞥了对面的老师一眼。浩然是早熟的,强壮的,果敢的,勇往直前。逸白刚刚这么想着,只听“砰”的一声,这场师生间的掰腕子比赛终于分出了胜负。 “啊”全班同学发出了不可思议的惊呼声。 让逸白感到意外的是赢得比赛的是刘老师 刘老师不可思议地夺得了最后的比赛。 “老师,你比我厉害。可是有些事情你说错了,这是事实。”浩然松开手腕站起来,朝刘老师鞠了一躬,然后大踏步走出了校园。 风,凉飕飕地吹过逸白的脸颊。 兄弟爱人 怎么来到这的 逸白是在那条小河边找到浩然的。 浩然点了一支劣质的烟,坐在河沿的草地旁看滔滔的河水。旁边的柳树温柔地抚摸着春风,阳光温和,小河流淌,波光粼粼。 “逝水如斯夫,呵呵。”逸白从后面的树林走出来,友好地拍拍浩然的肩膀。 “逸白,你怎么来到这的” “当然是找你呀。” “呵呵,谢谢了,我没事。” “浩然,为什么要故意输呢”逸白把书包抱在怀里,靠着浩然坐下。 “逸白,只有你看的懂我的心事。”浩然深深吸了一口烟,“你知道吗希腊的德尔裴神殿上写着千古流传的名言” “认识你自己。”逸白抢着说了出来。 “是的,如果认识到一个人力量的有限,他处事就会懂得退步,这样才不会受到太大的伤害。” “你是担心上次和外校生打架被学校处分,这次怕被老师告诉校长赶走你吗咳,咳”逸白的嗓子被浩然吐出的烟雾熏得不舒服。 “哈哈,这就大错特错了。学业对我来讲已完全是一种负担。看来逸白你也不是完全了解我。”浩然把烟潇洒地夹在食中二指,“再说我也答应你尽量不去外面惹事了。” “呵呵,”带着点书生迂腐的逸白开玩笑地说,“我又不是你肚子里的蛔虫当然不是万事通啦,不过我一直相信你的诺言” “嗯。” 两个男生坐在柳树下的草丛里,互相畅谈着对未来生活的看法。 “浩然,你真的有三个女朋友” “不只呢,呵呵。” “唉,交女朋友很好玩吗” “也不是啦,呃”浩然成熟地吸了一口烟,“其实我知道我不爱她们,我们都还太年轻,不懂得什么叫真正的爱情。” “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 “呃我只是想要一种好好照顾女生的感觉吧,看到她们在我身边撒娇微笑,我就感到好满足,就像小时候我老缠着我妈妈一样求她亲亲我,对我笑笑那样” “唉” “逸白,爱情不是这么简单的。我想,等我们再长大些一定会遇到真心喜爱的女生,那应该是让人坠入无尽深渊的一种投入,你说呢。” “哈哈,到时你只能要一个,不然犯法的喔” “逸白你别假一本正经,也许你比我更早呢。” “哈哈,好了浩然,初三就要读完了,我会考上高中继续升学,你呢” “我”浩然吸完了烟,正想再从白衬衫的衣兜再掏一支,却被逸白伸过来的手轻轻阻 止了。“我不想读了,要不就混个职业中专吧。我想早点出来工作。” “我知道,”逸白口气伤感地说,“上个月,你爸爸” “别提了”浩然烦感地骂了一句,“那死人天天喝酒,我早知道他迟早有那么一天的” 逸白说的是浩然的父亲,他死了。 他半夜喝醉了酒从桥上跌到了河里。也就是眼前的这条河,它从这里静静地流过县城的镇集。 县城上的人们议论纷纷。浩然在父亲的葬礼上从头到尾没有流过一滴泪。 “现在再也不会有人管我了,再也不会有人打我了。”浩然又掏出了一支烟点燃,这回逸白没有阻止他。闪烁的火光里,浩然的胳膊伤痕累累,逸白想起了夏天里浩然脱去上衣后身上的青肿和伤痕。 “他每次喝醉酒就打我,然后酒醒后又神经病般地求我原谅他,他简直疯了” “对不起,浩然,怎么会这样呢“ “没事,反正全都过去了。我终于认识到凡事只能靠自己了。逸白,你是幸福的。你要好好读下去,出人头地” “嗯做个真正的男子汉,不受人欺负”逸白很孩子气地说完,他抬起头来,看见浩然转过身在默默地擦眼泪。不一会,他红着眼睛回过头,他用一种异样的眼神盯着逸白,逸白心里一颤,“可是,可是你以后怎么办呢” “逸白,我自己会照顾自己的。”浩然的语气突然高昂了起来,他渴望地问,“来,我们拜把子如何” 明月高悬,晚风拂体。 两个男生在河畔面河而跪,湿润的草地里插着三支烟代替了三国桃园的香烛。 “我浩然愿意和逸白结成异姓兄弟,今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日死” “来,轮到你了。” “我,逸白,愿意和浩然结成异姓兄弟,今后有难同当,哦不对,先是有福” “哈哈,你小子真迂腐” “哈哈哈”逸白祷毕也开心地大笑起来。 “咦,对 分节阅读_4 了,我们之间谁大呢。”浩然突然想起来,“以前我带你来河边游泳,别人都以为你是我弟弟呢。” “我六月的。”逸白回答。 “我十二月。来,把这烟吸了。”浩然把插在地上的烟拔起,沾着尘埃先吸了一口然后传给逸白。 “真没想到你还比我小呢,可是你却更像能照顾别人的大哥。”逸白笑着吸了一口,这是他一生中第一次吸烟,和一个情如手足的兄弟一起。可是逸白马上被呛到了,“咳,咳” “哈哈,大哥,你真逊哦。”浩然马上亲密地叫了起来,“大哥小弟,相亲相爱,一到除夕,红包拿来。” “哈哈哈”男生朗朗的笑声在月光下弥漫,惊起了一群熟睡的水鸟。 兄弟爱人 白驹过隙 白驹过隙。初中的时光匆匆跑远了。 浩然去校外的一个补习班培训了两个月的素描。 他和那些女朋友都分手了。可是每一个女生都记得他的好。逸白和浩然周末一起到郊区写生,通常是一个晴朗的日子,他看着浩然在草地上支起画架,在画板上涂涂抹抹。那一刻安静里,逸白看出隐藏在浩然灵魂深处的艺术气质。浩然对画画很有天分,尤其对各种色彩的搭配更是无师自通。 有时候浩然让逸白联想起凡高,那个一辈子倒霉的天才画家,生前穷寇潦倒食不果腹,死后一副胡乱潦草的作品却价值连城。 可是逸白告诉自己浩然不会倒霉的。因为逸白是浩然最好的兄弟,浩然是逸白最好的兄弟。他们会互相帮助,共渡难关,让彼此生活快乐。 画累了的时候,两兄弟就躺在柔软如棉的大草地上,看云远天高,听溪声如琴,彼此倾吐心扉,畅谈未来。 美好的光阴一瞬即逝。 浩然是个天赋聪明的人,不久后考上了省城的一所美术职专。 逸白凭优异的成绩被县城的另一所重点中学录取。 去学校拿录取通知单的那天,逸白碰巧遇见了历史老师。刘老师用红笔划着统计表上浩然优异的历史成绩,对逸白可惜说,“看,他比你还多考了两分。他天生是个聪明的人。可惜不学好,唉” 九月下旬,浩然要去省城的前几天,逸白请浩然和他的几个朋友一起到家里看录象。那天逸白教书的父母都去学校准备小学的注册工作了。 几个少年挤在狭小昏暗的房间里看郑伊健和陈小春主演的古惑仔系列。电影里那个帅气的男主角浩南和浩然有着相同的发音。那群混黑社会的古惑仔为友情两肋插刀,义薄云天,刀光剑影中尽显男儿本色,连素来拘谨的逸白也看的心驰神往,热血沸腾 “好了,我们该走了。”浩然看到一半起来,催促他的朋友离开。 “怎么了”逸白送到家门口抓着浩然的手问。 “没什么,电影太假了,所有的艺术都是谎言。现实的生活中不存在那样卖命的兄弟。” “可是浩然,”逸白直视着浩然的眼睛,“电影可以是假的,但请相信,我们一定会是最好的兄弟。” “会的”浩然拍了拍逸白的手背,然后潇洒地转身勾住一个女生的肩膀,他依旧留给逸白一个骄傲离开的背影,头也不回地对怅望的逸白竖起一个笔直的大拇指。 浩然终于又要回去省城读书了。 逸白在中巴车站送他的时候,送了他一套张大千的精装作品集。 “哇好漂亮的画,我到了美术学院后一定会好好研究的。”浩然神秘地从行李包里也套出一个方方的盒子,“猜,我也有礼物给你呢。” “呃,也是书” “不是。” “是糖果” “哈哈,我们都是大人了还吃糖果吗”浩然开朗地笑笑,然而又好像联想到什么,脸色黯淡了一会,“自己打开看看吧。” 逸白小心地打开精美的包装纸,“啊,是那副檀香象棋” “嗯,逸白,我知道这是属于你的,送给你了。” “可它是你爸爸的呀。” “是他答应给你的。”浩然低下头来,飘逸的长发遮住了他的眼帘。他声音沙哑地回忆,“你那天走后,他两年来第一次笑着和我说话他说,你是真正值得信赖的朋友他说,这象棋一定要送你”原来浩然的父亲早看出逸白对檀香象棋的情有独衷,可是他也知道以逸白的性格他肯定不会随便要别人的礼物。浩然爸爸对此念念不忘。 “我知道了。”逸白忍泪握着拳头仰天默念,“叔叔,谢谢你的礼物。” “他死的葬礼上我一滴眼泪也没留,可是那个晚上,我一个人在他做手艺的厅堂里哭得稀里糊涂”浩然抱住了逸白哽咽起来,“无论他怎么伤害过我,他都是我亲生父亲。而那些事情,也不是他一个人的错我早已原谅了他呜” 逸白感觉浩然像无助的小动物一样痉挛着泣不成声,他的泪水灼热地击中了逸白的心脏。中巴的师傅按了好几次喇叭,乘客们也都奇怪地看着这一对离别的兄弟。 逸白痴望着汽车载着眼睛通红的浩然和曾经快乐曾经痛苦曾经心心相连的岁月消失在街道漫漫的尽头。 再见,兄弟 兄弟爱人 女生的情书 高中毫无征兆地到来了。 坐在宽敞明亮的教室,逸白回想起自己和浩然度过的那些少年时光,有时也情不自禁地握着笔杆傻笑起来。 他想起初二时收到班上女生的情书,他忐忑不安地去找浩然,结果一传十,十传百,成为众人皆知的秘密,第二天吓得那女生不敢来上课,浩然还恶作剧地以逸白的名义给她回了一封肉麻无比的情书;他想起了初中毕业的酒席上,他喝了两杯就醉得分不清天南地北,是浩然背他回家的,在路上的时候浩然说,“我背的不是轻如鸿毛的你,我背的是和你三年来重如泰山的友情”;他想起了第一次遗精跑去找浩然。浩然像个大人一样敲着他的脑袋,“傻瓜,这样才能做一个真正的男人。”可现实里逸白比浩然还大两个月。 浩然离开了,而逸白继续在学校里做着他的三好学生和班长。许多事情已经在慢慢改变,蓦然回首,已经沧海桑田。 不知不觉,逸白的声音开始变粗了,喉结突兀地向前凸出,胳肢窝长出稀疏的汗毛。高中的女生经过漫长的暑假后也含苞欲放,紧身学生装已经包裹不住雨后春笋般发育的苗条身材,单薄的丝布裳下青春的胴体在努力地茁壮成长,欣欣蓬勃地蔓延出玲珑的窈窕曲线。 婉婉就是班上的女生身材最好的一位。 刚开学的时候已经“天凉好个秋了”,可她还是毫不在意地穿一件略带透明的红色超短裙,裹着浑圆的臀部,露出了雪白修长的大腿。新生们瞪圆了眼,稀里哗啦地对她吹口哨。 “看,看什么呀,土包子”婉婉瞪着她迷人的大眼睛娇斥道,“真是乡巴佬,没见过世面。” 逸白从同桌得知她是省城大学教授的女儿,本校的校长也曾是教授的学生。 教授的妻子在县城的商业街开了一家超市,于是把女儿也接来读高中,免得她被书呆子老爸给熏成了小古董。夫妻一文一商,感情大概也不是很融洽。 排座位的时候,婉婉就坐在逸白的后面。她用圆珠笔杆戳了戳逸白的脊梁,大咧咧地问,“喂,我叫婉婉,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逸白,飘逸的逸,李白的白。” 逸白刚介绍完自己,婉婉“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 “原来是李白兄呢,失敬失敬” “她笑的像春天早晨的玫瑰花,带着晶莹剔透的露珠,明媚而迷人。”逸白在周记本里写道。 没有了浩然的陪伴,逸白的生活出现了许多空白的蛀洞。 逸白开始适应寄宿生活,为了打发课余时间,还加入了学校的文学社。学习写作一些无病呻吟,为赋新词强说愁的自由诗。 “喂,班长大人”婉婉又提着一只判官笔折磨逸白的脊梁骨了。 “怎么了”逸白回头战战兢兢地问。 “班长大人,你,你会写情诗吗” “是抒情诗吗我,我会一点点吧。”逸白迂腐地回答。 “不是啦,是那种,那种卿卿我我”婉婉伸出左右两个拇指靠拢来,做了一个亲密纠缠的动作,“就是爱情,懂吗” “不,不懂。”逸白慌张地转回身去,继续做他的代数练习。 婉婉在后排笑得花枝乱颤。 “她是一个热情洋溢的女生。她开朗乐观,大胆坦白,像堕入凡间的可爱精灵。她简直是让所有男生发狂的天娇小魔女。”逸白在他的周记里继续写道。 兄弟爱人 另类的学生 上体育课的时候,婉婉是最另类的学生。 穿着裙子练长跑,裙子像一面雪白的旗帜飘扬在每个男生的心头,树立起攻城略地的象征。婉婉的头发很长,漆黑柔顺,跑步的时候绑成两条辫子,甩在背上很有节奏地一跳一跳,像极了两条诱惑至极的美女蛇。 “喂,我说班长李白啊,哦不对,逸白同学你可以过来一下吗” “婉婉,怎么了”逸白气喘吁吁地从单杠上下来,他的身体素质一直不出色。 “我们去玩乒乓球吧。” “不好吧,体育老师一会还要点名呢。”逸白委婉地拒绝。 “什么废话啊,你像不像个男子汉啊,要走就走,少罗嗦。”婉婉霸道地强求。 “像一个男子汉”逸白突然想起浩然好像对他说过类似的话,他扶了扶因为学业又加深不少度数的眼镜,“那,那好吧。” 他们跑到大樟树下的露天乒乓球台去打球,婉婉的乒乓球玩的很不错。可是乒乓球也是逸白的强项。逸白篮球不好足球不好排球不好,但他非常喜欢看中国乒乓球队的比赛,那时的学生都是乒乓球的忠实爱好者。 “不玩不玩了。”婉婉摞下球拍撅着嘴唇生起气来。“你发球那么旋转,回球那么刁钻,扣杀那么远,老叫人家拣球。不玩了啦” 逸白被她一抱怨突然就脸红了起来。他清晰地记得当婉婉跑过去弯腰拣球的时候,他清晰地瞄到了婉婉裸露的雪色腰肢和白色内裤。 “对,对不起,那,那你要怎么玩呢” 婉婉美眸滴溜溜转了几圈,“你得让我,一局11球让我六球,谁输了谁就要爬桌底” “那,那好吧。”逸白不得不接受美丽倔拗的婉婉的要求。 逸白心里一直对自己的无意偷窥感到内疚,而全然不知的婉婉却抖擞精神,接连挥出一拍拍的绝妙好球。只见她左支右挡,身形活跃,趋近趋后,邓亚萍要是看到一定收她做徒弟。 “耶119我赢了”婉婉像弹性极佳的双喜乒乓球兴奋地蹦了起来,“快快快,李白兄,快钻桌子” “我不叫李白,我叫逸白。”逸白说完,愿赌服输地蹲下去钻桌子。 这时刚好班上的同学上完体育课,三三两两地从操场回来路过此地。婉婉乐滋滋地朝他们喊,“快,快来看啊,李白班长钻桌子呢,嘻嘻,快来看呀,小狗钻洞啦” 大家果然停住了脚步,饶有兴趣地看着尊敬的班长狼狈地从长满苔藓植物的乒乓球桌下钻来钻去。 “李白快点还有一趟呢,嘻嘻,告诉你吧,你那三脚猫的功夫怎么打的过我我刚开始是故意输给你的。哈哈” 婉婉像男生一样没有顾忌地开口大笑,这恶作剧原来是她精心策划的一出杰作。 “对不起,我最后说一遍。我不叫李白。我叫逸白。”逸白从桌子底下平静地钻出来,甚至没有拂去头顶的蜘蛛网。他生气地看了婉婉一眼,脸色发白地离开了。 婉婉带着一个错愕的表情,张大粉唇愣在原地。 分节阅读_5 后来她再没有叫他李白。 这个玩笑开大了。 逸白好几天不和婉婉说话,无人聊天打发寂寞的婉婉终于知道自己错了,但更重要的是没人借她抄几何作业了。 “对,对不起班长,只是个玩笑嘛。”婉婉娇滴滴地求逸白原谅。 “对不起有用的话还用法院干嘛”逸白还是有点生气。 婉婉装作楚楚可怜地说,“好班长,要不下次我让你六球” “好不好嘛,班长,我下次一定不说你是小狗钻洞啦” 唉,逸白的心情本来刚被她的求情恢复了元气,这句“小狗钻洞”又让他想起在那么多同学前丢脸的尴尬情形。这婉婉真是个古灵精怪又缠又粘的橡皮糖。 “好啦,你别说了,作业借你吧,快点抄老师就要进来了。” “谢谢你李,太白兄。”婉婉做了个得意的鬼脸,接过逸白工整的作业忙着拷贝去了。 逸白坐在前面无可奈何地摇了摇头,但不知怎的,婉婉天真任性的笑容却总是在眼前挥之不去。婉婉是逸白男生宿舍反复提起的话题,而在夜晚的单人床上,逸白的梦里也总是若隐若现地浮动着她鲜艳活泼的倩影。 这到底是怎么了 兄弟爱人 不是出于本意 十一 婉婉是如此任性,虽然有时她并不是出于本意,但不怀好意的玩笑常常让周围的同学十分难堪。这使得她和班上的女生总是很疏远,可是她却一脸不在乎。有时干脆旷课去找社会上的人交往。 她是高中生里打扮最妖冶的女生,紫蓝色眼影,黑绿色睫毛膏,酒红色嘴唇,夸张的大圆耳环。如果没有人告知,没有人相信她是教授的女儿。而她那个开超市的母亲生意越做越大,在临近的小城又开了分店,她的父母也越来越无暇教育她了。他们只会用丰足的零用钱满足婉婉的物质欲望,以至于她可以一天穿三件不同的裙子,然后一周到洗衣房花钱请阿姨帮她用洗衣机洗两次。因为阿姨内存不足的洗衣机无法一次完成任务。 后来终于出了事情。 有一次学校组织晚上去县城大剧院看元旦表演晚会。 班主任叮嘱学生们一定要结伴同去,回来的时候要走大路。虽然从县城的小巷子走捷径可以快三十分钟的路程。但巷子里却是最经常发生意外犯罪的地段。 热闹的剧院舞台上,师生们组织了一场精彩的元旦演出。逸白也上台朗诵了最崇拜的诗人海子那首脍炙人口的名篇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做一个幸福的人 喂马,劈柴,周游世界 从明天起,关心粮食和蔬菜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从明天起,和每一个亲人通信 告诉他们我的幸福 那幸福的闪电告诉我的 我将告诉每一个人 给每一条河每一座山取一个温暖的名字 陌生人,我也为你祝福 愿你有一个灿烂的前程 愿有情人终成眷属 愿你在尘世获得幸福 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逸白把这首充满了温暖和祝福的诗歌念得意韵幽扬,感情真挚。每个短暂的句读,每个高亢的强调,每个朴实的句子都读出了对人生的美好向往和纯洁宁静的理想。读完的时候,逸白礼貌地往下鞠了一躬,台下响起一阵热烈的掌声。坐在前排的学校领导纷纷交头夸赞他“孺子可教。” 可惜的是1989年3月26日的黄昏,这位充满悲剧色彩的天才诗人在山海关附近一段火车慢行道卧轨自杀。 “我们在碾碎我们的车轮上镌刻了多少易朽的诗” 逸白抬起头,心有灵犀地在台下密密麻麻的观众里看到了一个显眼的女生。她穿着玫瑰红的皮大衣,目不转睛地注视着自己,深情的目光穿过剧院明亮灯光中飘浮的尘埃一起飞过来。 她就是婉婉。 婉婉一会也和舞蹈队的同学们上台表演了一曲劲舞,伴奏的音乐是张学友的饿狼传说“爱会像头饿狼嘴巴似极甜假使走近玩玩凶相便呈现爱会像头饿狼岂可抱着眠他必给我狠狠的伤势做留念” 强烈闪烁的灯光下,婉婉和几个青春洋溢的女孩子在舞台上热情四射,优美地旋转,活力地跳跃,动作幅度很大地做着各种大胆火热的难度动作。台下的男生们起哄声四起,无数男生对婉婉撮唇吹口哨。台下传统的老师们有的纷纷侧目,认为舞蹈太成人化有伤风雅。婉婉依旧毫不在意,尽情舒展着青春最妖娆的身肢。青春无罪。 她的舞蹈是诱惑而干净的。逸白这么想着,他也看的津津有味。镜片后的眼球随着她的一举一颦移动,她的每一步舞姿都在他心里踩下了深深的脚印。 有恍惚的一瞬间,逸白想起了去省城读书的浩然。他说过他的妈妈原来也是学舞蹈的。唉,要是浩然现在能和他一起看精彩的演出那该多好呀。 突然间水浆乍破银瓶裂,音乐刹那停止。婉婉转身用兰花手在脸上一拂,这回眸一笑刚好直楞楞对着逸白,真是美不胜收。逸白一阵眩晕,灯光绚烂。 台下沉默了半晌,忽然间清醒过来掌声如潮,黑色幕布缓缓落下。 兄弟爱人 精彩的演出后 十二 看完精彩的演出后,女同学成群结伴地回去了。 学校的领导们也由专车接送走了,男生们大多都是骑自行车来的,成群地载着心爱的女生消失在夜晚的街头,男生女生的笑声像夜来香的芬芳渐渐远去 逸白和同桌留下来打扫一片狼藉的会场,他总是以身作则的好学生。忙碌了半小时他们疲惫地走出来,在剧院前的小摊吃了一碗兰州拉面。逸白请客,他总是对身边的人好。 “咦,那不是婉婉吗”同桌一边狼吞虎咽,一边用筷子指了指剧院旁的游戏机室。逸白看到婉婉还穿着那件表演的红色皮衣,绚丽热烈的色彩。她眉飞色舞地和一群不三不四的社会青年交谈着,晃晃悠悠地走了出来。逸白心里突然觉得有点失落。 同桌说,“这个婉婉啊,真是包方便面。” “什么是方便面”逸白好奇地问。 “好泡啊。” 逸白被他一点拨,笑得面条从鼻子喷了出去,但心情一下子又沮丧到谷底。 婉婉嘻嘻哈哈地和朋友分手后孤身一人返回学校。 逸白匆匆结账后也和同桌离开了小店,两个男生一前一后地跟着婉婉,也没想上前和她打个招呼。 学校11点关门,那时大概10点30分了。不走快点就得被锁在校门外面,享受一整个晚上露宿街头的凄凉。 走到大路和小巷的分岔口,逸白望见婉婉明显地驻足了一下,到底走哪条路呢 她思考了一会选择了小巷。 “我们呢”逸白转头咨询同桌。 “我们是男人,怕什么”同桌大步迈进了可以缩短路程的小巷。 小巷里阴暗狭窄,几盏路灯都损坏了,路旁堆着七零八落的杂物,逸白不时踢上了什么“哐当”地响着。那声音让前面的婉婉更加害怕起来,她加快了步伐往更深的巷子走去,头也不敢回去瞅。 “她也怕呢。”同桌幸灾乐祸地笑笑。 逸白心里也有点担心,他嘴上不好说什么,只是不紧不慢地跟着婉婉一段距离。婉婉走在前面,昏暗的灯光把她娇好的身影照得黑一下,亮一下,好像随时都会消失在夜里。 走了十来分钟,逸白眼看着婉婉在胡同尽头拐了个弯,可等逸白和同桌跟上去的时候人却不见了。 “怎么回事”逸白惊讶地问,“婉婉是走读生,家在巷子里” “她是住宿的。她和她妈妈关系不大好,而且她家也不在这个方向。”同桌脸色一变,“你听,什么声音” 逸白是有点书生的迂腐,可他不是保守到连抢劫和弓虽女干都分辨不出的傻瓜。 巷子的另一边隐约传来女生挣扎的叫声和磕磕碰碰的脚步,一阵手忙脚乱的嘈杂后回归巷子深沉的静谧。静得让人心慌,恐怖。 “快”逸白催促面带骇色的同桌一起跑过去。 逸白顺手提起巷子口的一根木棍,两个人并肩往微弱的呼救声处赶去。他的心脏怦然直跳,果然在胡同的黑暗尽头,他看到婉婉被一个光头的青年捂住了嘴巴,而光头正像禽兽一样毛躁地剥除她身下的皮裙。 婉婉被光头拼命地抵在巷子肮脏的墙壁上,红色皮衣像一滩淌在墙上的蚊子血。 “你干什么”逸白也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一声怒喊犹如平地惊雷。 那光头被他出其不意地吼了一声,惊惶失色地转过身正待要跑。刚跑了两步回头一瞧,却见只是两个乳臭未干的中学生。面对即将到手的新鲜肥羊,这个残暴的色狼突然改变了逃跑的念头。他“噌”的亮出锋利闪亮的弹簧匕首,狰狞地威胁道,“滚小毛孩子要不让你尝尝厉害” 同桌害怕得脸部颤抖,两腿哆嗦。逸白紧紧和同桌靠在一起,暗示他不要害怕。 “滚”光头歹徒又野蛮地喝了一声。 同桌终于吓得转身就跑,“扑扑扑”的脚步声渐渐远去,消失在黑暗的巷子尽头,这世界上有些人的确如此。 逸白一瞬间慌了,刚才两个同学在一起还能互相照应,现在只余他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柔弱书生,他到底该怎么办才好 婉婉含着眼泪在黑暗的角落用双手护住自己的胸部,她的紧身上衣已被光头撕破了。 光头一步步紧逼了上来,逸白这时候突然想起了浩然,他希望他的兄弟如果能从天而降的话那该是多么壮观的精彩场面呀。 可这又不是小说。 “呶,”逸白急中生智指了一下光头的身后,光头下意识地回头去看。逸白抓住机会一棍子毫不犹豫地劈了下去,“嗙”木棍稳稳当当击中了光头的脑袋。罪恶的鲜血冒了出来,在昏暗的灯光下沿着光滑的头皮淌下来,呈现的却是黏稠的黑色浆液。 不幸的是光头并没有倒下,他脸色骇狂地转过身来,鲜血从前额滚落到他的鼻梁。光头恶狠狠地盯着浑身发抖的逸白,他血红的眼睛喷发着野兽般血腥的报复欲望。 “快,快跑”逸白拉起衣衫不整的婉婉就往外奔跑。 光头愣怔了一下,恼怒地抹去蒙在眼睛上的鲜血,满脸斑斑血迹地追了出去。 逸白拉着婉婉的手一路狂奔。奇怪的是日后回忆起来,他们两人当时只是相互把手攥得紧紧的,谁都忘记了喊救命之类的话。“那时你真勇敢。”婉婉后来夸赞逸白。 光头越追越紧,一个箭步又窜了上来,逸白转身去叉他的眼睛,这是浩然教过他打不过人时能用的“下三滥”招数之一。可是光头却斜身闪避,一腿狠狠踹在逸白的髋骨上,疼得逸白斯文的脸拧曲成一块面团。 婉婉又被光头抢了回去,她被倒拽在地上,双腿在地上挣扎不停,场面凄惨。逸白疼得龇牙咧嘴,却无能为力。 在最关键的时刻,胡同口远远响起了一阵凌乱的脚步。又是一伙人。 完了,逸白心想,要是光头的同伙来了,这下婉婉就在劫难逃了。可看那光头也侧耳细听的姿势,好像,好像 “皮,皮哥,今晚上真是尽兴” “对,对啊,那小姐真是细皮,皮,嫩肉” 是那熟悉的声音是油条逸白嗓子眼里像冒烟了,嘶哑了几下终于叫了出来,“阿皮,油条快来” 阿皮、油条和几个踉跄的身影渐渐靠拢了,他们刚刚从酒吧里喝酒回来,穿过巷子回家去。 光头终于无奈地放弃了到手的婉婉,脚底抹油逃的无影无踪。 以后逸白无数次想起这个晚上的惊心动魄,他觉得像一部经久不衰的英雄救美电影。虽然他只当了半个英雄。 逸白简单地 分节阅读_6 和阿皮说了个大概,这个童年时的小恶霸没想到今夜却无意救了他和他的女生。 “谢谢你们啊,阿皮,油条。” “哈哈不客气啦,你是浩然的好兄弟嘛。他以前都帮过我们的” 油条还嬉皮笑脸地打量着衣裳不整的婉婉,“逸白,你马子长的真漂亮,穿这么暴露晚上出来,要是我遇见也是热血沸腾啊” “朋友妻,不可欺”阿皮狠狠敲了油条的脑袋一下,“不许无礼” 逸白尴尬地告别了阿皮,扶着受伤的婉婉离开现场。 人生无常。我们在意外的相逢中上演啼笑皆非的戏剧。 兄弟爱人 脱下自己的外套 十三 起风了,逸白脱下自己的外套给衣不蔽体的婉婉穿上。 “谢谢你,逸白。”婉婉感激地说。 “不用了。”逸白平静地笑笑,伸手帮她把领口的纽扣搭好,“风大了,小心着凉。” “我们用不着回去了,”逸白看着手表疲惫地说,“校门关了。” “你受伤了。”婉婉看到逸白的手腕由于和歹徒的拉扯,被手表的链带划了许多道伤口。有的血液已凝固成黑色,有些伤口还渗着血丝。婉婉心疼地说,“逸白,你是个好人。” 俩人在冷峭的风中站了一会,午夜的落叶孤零零地飘在两人的肩头。逸白第一次感觉到无家可归的凄惨,他为婉婉拍去身上的泥土。“婉婉,你冷吗” “不冷,因为”婉婉本来想说因为有逸白的陪伴,所以她不感觉寒冷。不过她竟然有点羞涩没说出来。 “送我回家吧。”婉婉虚弱地说。在凄冷的午夜她恢复了女孩子单纯弱小的一面。 “回你家吗” “对,我们家就我一人,走吧。” 他们艰难地搀扶着对方走到大街边,叫了一辆通宵经营的的士。 “这是我的房间,你随便睡吧。” 婉婉从沐浴室里出来,湿漉漉的头上包着一块卡通图案的浴巾。洗净铅华后,她白皙的脸颊上泛着羞涩的晕红,也不知是狼口脱险的庆幸,还是劫后完璧的尴尬。 “这么大的家里就你一个人”逸白有点奇怪,婉婉的家像文艺片电影里的一样,高大洁白的穹顶,美观典雅的装饰,精致洋气的意大利吊灯,华丽花纹的波斯地毯。房间里弥漫着温馨香浓的气氛,原来婉婉特地为逸白煮了一杯咖啡。 “嘘,别动。我为你的手腕包扎一下。”婉婉细心地蹲下身子,从急救盒里取出棉布和药水为瘫在沙发上的逸白治疗。 婉婉的手碰到了逸白的手,她的手很美,白得像一块晶莹剔透的玉佩。她的动作很温柔,柔得像一朵不胜微风的娇莲,生怕一不小心又弄疼了他的伤口。 “喂,你不要抖嘛,药水都洒我睡衣啦。” “对,对不起。”逸白满脸通红地道歉。 你知道为什么吗 原来婉婉俯下身为逸白包扎伤口,那披着松软睡袍的胸部就自然地敞开来,露出了少女傲挺的乳防和白皙的沟堑。逸白自那一次打乒乓球“偷窥”后,又大饱了一次眼福。虽然,他对毛主席发誓他真的不是有意为之。 “我妈睡在超市,我爸在大学搞他的学术研究,就这样子。”婉婉忙好逸白的伤,拿起咖啡坐在沙发上,翘起二郎腿惬意地饮用。 “谢谢你。”逸白摸着婉婉扎好的药棉布说,“你家真漂亮。” 婉婉小声“切”了一下,用漫不经心的口吻说,“逸白,今天的事谢谢你了。” “不,不用的。我兄弟说过,要像个真正的男子汉。” “你兄弟” 逸白啜了一口滚烫的咖啡,“就是阿皮说过的浩然呀,反正是我最好的朋友啦。” “哦,真羡慕你们呢。” 然后他们相对无语,默默呆了一会,逸白眼睛往四处瞧来瞧去,生怕一不小心又看到婉婉的什么美丽部位。 “嗡”墙上古典的挂钟敲了起来凌晨一点。 “好了婉婉,休息去吧,明天还要上课呢。” “喔。”婉婉孩子一样应了一声,然后跑到自己的房间关上门。她把背靠在门后羞涩地说,“逸白,答应我,不要把今天的事告诉任何人,好吗” “我一定会的”逸白毫不犹豫地答应。“对了,给我一条毯子好吗就这样报答我的救命之恩吗” “去死啦。”婉婉假装生气地说,“在沙发旁边,自己找了。晚安。” “好的,晚安。”逸白顺利地找到一条手工精致的羊毛毯子。这是他第一次在女生家里过夜。不过他睡的很香。很甜。 兄弟爱人 你是个懦弱的人 十四 后来逸白换了座位。他对原来的同桌说,“你是个懦弱的人。还有,请你保守那个秘密。” 同桌惊疑地看着逸白斩钉截铁的眼睛。他发现,外表文弱的逸白其实是个坚强的人。同桌惭愧地低下了头,后来很长时间都不敢直面逸白和婉婉。临阵脱逃的人是可耻的。 爱情就这样幸福地来临了。 也许是被油条说不要穿的太暴露吧,婉婉不再穿那些妖冶前卫的衣服,也不再晚上出去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了。 “她恢复了本质的单纯和善良。她脱去所有变幻迷离的绚丽霞彩,返璞成一朵洁白无暇的云,回归最圣洁宁静的天空。”逸白在他的周记记下了婉婉脱胎换骨的深刻变化。 “逸白,你知道吗” “什么呢”逸白停下笔来,露出一个认真聆听的笑容。 “我那么突出自己,只是想吸引一个人。现在我已经做到了,就不需要了。” 逸白微笑着凝视婉婉的眼睛,“好啦,我知道了。我的公主,快去做三角函数吧,别再抄袭我的了。” “嘻嘻,遵命。” 同学们都惊奇于婉婉的变化,也惊奇于端重沉稳的班长会和任性跳脱的婉婉走到一块。但婉婉也是一个天姿聪明的女生,她的学习成绩很快直线上升,许多次考试都和逸白比翼齐飞成双成对。 逸白偶然会收到浩然的信,他小心翼翼地把信封拆开,阅读他最好的兄弟的近况。这一次浩然写了一封洋洋洒洒的长信,一同挂号来的还有一张浪子歌手王杰的精选专辑。 逸白把浩然送的唱片放进收音机里,在王杰沧桑的嗓音里,逸白一边听着优美的旋律,一边沉浸在浩然干净忧悒的文字里。 “云里去,风里来带着一身的尘埃心也伤,情也冷,泪也干悲也好,喜也好命运有谁能知道”王杰英雄泪 逸白兄 兄弟很想念你 这封信本来应该很早就寄给你,可是每次却总想等等发生什么更有趣的事情时再一起告诉你。可是后来我想,写信本来就是一件有趣且无聊的事情。于是就稀里糊涂地就寄了出去。熟悉的地址,熟悉的名字,熟悉的感觉。可是逸白,你是否有时也会发现我们渐渐地长大后,心灵的隔膜却越来越深厚了呢 当然,我不只指我们之间。因为我们是最好的兄弟,我愿意和你做永远的兄弟。套用周星星的话,如果上天一定要在这份友情上加一份期限的话,我愿意是一万年。 我说写信有趣,是因为它能倾诉思绪,到达最懂我思想的兄弟手中;我说写信无聊,是因为它只会徒增我的思念,而且只有寂寞的人才有时间写信。 好了,逸白,我说说身边一些好玩的事吧。这个美术学院比我想像中的要小的多,但是校址很安静,树木繁多,花草也很精致。它给我很空旷很安静的感觉,就像看一本书,小小的捧在掌心,可是人的心灵却进入了一个广袤的幻想世界。我们学校的图书馆很棒,有港台最新的连环漫画,黄玉郎,马荣成,宫崎俊,高桥留美子,朱德庸,几米应有尽有,我也一直在模仿他们的创作风格。 我最喜欢的画家是几米,他有颗敏锐细腻的心,将细微的情感、思绪藉由绘画传达大千世界的迷惘与感悟,每个人都能在他的故事找到一个映照和寄托,是生活在城市人们灵魂缺乏安慰的良药 最棒的当属西方的希腊油画了,那是学院老师从欧洲访问特别带回来的精装铜版。无论谁看了都会爱不释手的。希腊,那片神话发源的地方,那蓝色大海环绕的岛屿,或许是我前生的故乡呢。 学校里的生活并不像别人生活中的那般艺术与浪漫。但只要细心捕捉,还是可以发现许多生活美丽的闪光。呵呵,我找了个女朋友了。她是我的同学,热情开朗,就像一缕上帝赐予我的最温暖的阳光。对了,有空来看看我啊,我可以介绍一下的,你做大哥的也帮我出谋划策,看看我们还般配不 哈哈,还记得我们的象棋比赛吗我上周得了全校冠军,唉,真是高处不胜寒呀。我们下次见了面,可要好好杀个天昏地暗啊。 那张王杰的唱片不错吧,是我在大学路淘到的。王杰是个浪子,这是我最欣赏他的地方。专辑里我最喜欢的是英雄泪与一场游戏一场梦,有空听听吧,音乐可以让你忘却所有现实的烦恼。也许,人的一生也就是一场游戏一场春梦吧。 好了,就此搁笔了。我的朋友在楼下找我练吉他呢。 有空来找我。吃胖点。哈哈。 龙飞凤舞连成一线的百事可乐 你的兄弟 浩然 逸白一边看一边笑,一会儿被浩然深刻的思考所折服,一会又为他悲观的人生态度而惋惜。 一场游行一场梦,那么我们到底是游戏中的什么角色我们的梦什么时候开始什么时候结束什么时候清醒什么时候破灭呢 兄弟爱人 错错错 十五 “红酥手黄藤酒满城春色宫墙柳 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 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 桃花落闲池阁 山盟虽在锦书难托 莫莫莫” “婉婉,你在读什么呢”逸白问轻声诵读古诗的婉婉。 “词呀。”婉婉放下书本,淡淡一笑可爱地回答。 “谁写的呀,用词典雅却如此忧伤。” “宋朝诗人陆游的。” “陆游”逸白琢磨了一下,“陆游不是一个豪放派的大诗人吗可这词却像是惯写风花雪月的柳永之流写的。” “你知道吗”婉婉整理了一写头绪,“再坚强的人也都要面对最柔软的爱情呀。陆游有个青梅竹马的表妹叫唐婉,他们长大彼此爱慕结为伉俪,婚后也相敬如宾。” “是吗那不是很幸福吗”逸白羡慕地说。 婉婉幽幽地叹了一口香息,“然而,陆游的母亲却不喜欢唐婉,婆媳关系恶化到强迫陆游和她离婚。陆游迫于母命,万般无奈之下与爱人忍痛分离。” “唉,封建社会的确婚姻不自由。” “十年后的一个春天,陆游独自漫游山阴城沈家花园。正当他借酒浇愁之时,突然意外看见了唐婉及其改嫁后的丈夫赵士程。他触景伤情,正要抽身离去。不料这时唐婉征得赵士程的同意,给他送来一杯酒,陆游两行热泪凄然而下,扬头喝下了唐婉送来的这杯苦酒。然后在粉墙之上奋笔题下这首千古绝唱钗头凤。” “哦,是吗难道就是你刚才念的那一首”逸白看到婉婉的眼里充盈着泪花,他的心被婉婉的单纯打动了。 “正是。”婉婉文绉绉地说,“如此良辰美景,两人却天涯一方,唉”逸白眼看着她晶莹的泪珠就要滚落下来,婉婉的确变化了太多。她现在是一颗透明清净的琥珀,已经抹净了滚滚红尘污染过的一层尘埃。 “好了,婉婉,你就不要为古人担忧了 分节阅读_7 。我可不是陆游,我是你的李白呀。” 婉婉正在伤感之际,却听得逸白这样一番巧妙妥帖的安慰,不由破涕为笑。她真的好久没有叫他李白了。 “婉婉,我们会幸福的。”逸白和婉婉课间的时候到教室外透气,一起漫步在校园的林荫道,他郑重地对她保证。 天上挂着一轮金黄的圆月,如水的光华撒满大地,绿阴深处传来跫虫欢乐的奏鸣曲。 “逸白,你看到了吗天上的月亮那么圆,那么美”婉婉牵着逸白的手陶醉地说。 “是呀,婉婉,我对你的爱像明亮的月光一样,无微不至地照亮你的夜空,却仍然给你无限无边的自由。” “呵呵,真是好美的月光呀。”婉婉轻轻哼起了许美静的城里的月光“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温暖他心房看透了人间聚散能不能多点快乐片段城里的月光把梦照亮请守护它身旁若有一天能重逢让幸福撒满整个夜晚 “我们会永远在一起的。”逸白亲密地贴在婉婉的耳垂说。 婉婉早把以前那个夸张的大圆耳环取下来了。她的耳朵很漂亮,细长的椭圆型,逸白用呼吸温暖得婉婉耳根痒痒的。如鬓厮摩。 “逸白,还记得你在元旦晚会念的那首诗吗我从那时就喜欢上了你。” “记得,我只愿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逸白,以后我们一起去看海好吗” “好啊,我们一起在海滨盖座房子。白天踏浪,夜晚听潮。”逸白抬头看了看远方的岱山,憧憬地幻想未来。 “好啊,逸白,说话算话不许耍耐喔,你要照顾我一辈子的。”婉婉甜蜜地把头靠在逸白的肩膀上,她希望这条林荫道就是她一生圆满的旅途,她可以这样与他幸福地永远走下去 兄弟爱人 想念他的兄弟 十六。 很久没有浩然的消息,逸白非常想念他的兄弟。 趁着五一放假,逸白准备去省城探望他。婉婉吵着也要去,她从小在省城里长大,可以为逸白带路,顺便带他参观一些景点。 经过两小时的颠簸后,逸白牵着婉婉的手站在车水马龙的省城街道。 婉婉指着远处一所西方式红墙黄瓦的建筑对逸白说,“喏,那就是美术学院了。” “是吗好漂亮的尖顶哦,和欧洲的建筑很像嘛。” 逸白和婉婉走进校门,学校管理很松散,并没有门卫盘查他们。他们寻问路过的同学,新生中有没有一个叫浩然的同学。 那个夹着画板的男生马上热心地停下脚步,“你是浩然以前的朋友吗他真是个厉害的人物” “什么以前不以前的,现在以后当然都是好朋友啦”婉婉淘气地纠正了一下。 男生殷勤地带着他们走过繁花似锦的校园,这个名气颇大的美术职专是美丽的。鹅卵石的小径,腾空洒开的喷泉,构造典雅的中国庭园和假山走廊等让逸白和婉婉目不暇接。一路上那男生老是拐弯抹角地询问着浩然以前的生活,好像对他很感兴趣一样。逸白含糊不清地应付着。 “他总是很容易引起别人的注目。”逸白牵着婉婉的手小声地说,“他在场的话你就一定能感觉到他独特的魅力。” 婉婉却调皮地抬起头来,一边呼吸着校园里的花香,一边怀疑地问,“是吗” “浩然就在那里”男生指着宽大的绿茵足球场说,“正比赛呢。我们一起坐下来看吧。” 婉婉嫌那个男生老是絮絮叨叨的,老缠着逸白问浩然私人的事情。于是逸白俩人就坐到前排看台的座位,旁边还坐着许多阳光健康的拉拉队员,她们都很热情地在加油助威。 婉婉邻座是一名穿红色背心的女孩,她似乎是啦啦队的领队。胳膊细长,健美短裤,白色跑鞋,运动背心绷着丰满的胸部,不是很漂亮,但脸型精致,眉骨很深,像地中海沿岸的少女。 “hi。”红衣少女礼貌地向面生的浩然和婉婉打了个招呼。 “你好,我们是来找” “哇,他好棒啊”少女打断了浩然的话,她指着场上一位穿蓝色罗马队服满场飞奔的十号队员,流转的眼神里流露出少女青睐的欢欣。 “他是罗马王子totti”婉婉开玩笑说,“我看不清他背上的字母。” “不,他叫achies。” “怎么读好像不像英文哦。”逸白从专业的角度说。 红衣少女吐字清晰地念了一遍,“阿、基、琉、斯,是来源于希腊英雄的名字。” 逸白第一次听到了这个希腊神话里的传奇名字。一个永留史册的英名。 “哦,原来如此。”婉婉恍然领悟。 “他是浩然。”逸白肯定地认了出来。 “这么远你确定” 逸白对婉婉坚决地回答,“我认得他跑步的姿势,像一匹俊逸奔驰的飞马。” “耶”红衣少女神往地看着场上呐喊起来,“看啊十号抢到球了,带球狂奔50米好耶晃过了两个人,起脚射门啦唉,好可惜啊,贴着门柱飞了” 这时看台上掀起了高潮的人浪,逸白拘谨地按照身旁红衣少女的指示站起来又坐下,而婉婉却无师自通玩的很起劲。 穿黑色球衣的对方却趁隙反扑,利用一个机会成功地打了个快速的防守反击,球被对方前锋远距离劲射球从门将的胳肢窝下滚进了球网。得分 球场上叫声四起,雀跃欢欣。 “唉,01。”红衣少女扫兴地报分。 这时,场上的十号队员突然感觉到了什么,他在绿茵场边停下飞奔的脚步,朝茫茫的观众里眺望。 “嘿浩然”逸白站起来,使劲地挥舞着自己的手臂,“我在这里” “算啦,他怎么看的见你呢”婉婉扯着逸白的袖子把他拉回座位。 “他会看到我的。”逸白坐下来,把脸靠近婉婉,用神秘的声音重复了一遍,“相信我,他真的看见我了。他一定会赢的” 婉婉朝球场里看去,只见十号队员挥手向后,背对观众席竖了一个大拇指。 “是的,我也相信我们会赢的”红衣少女坚定地说,她注视着十号的一举一动,为他每一个精彩动作叫好。 十号像流星一样跑入了球场中央,一个干净利落的飞铲阻截了对方前锋的带球。然后他把球传给队友,自己高速插上,依然不懈地向前奔跑。一个简单的二过一配合过了防守队员,带球的边锋在前面吸引对方防守,接着一个巧妙脚后跟传球,十号队员得球的同时已有三名对方球员拍马赶到。他左脚斜跨,右脚向外抹出骗倒了一名球员,连串地左右晃动,在对方球员心神涣散之际像一柄单刀从两人的缝隙里刺了进去。 对方没有办法只好背后拉人还伸出了“黑腿”,可惜太迟了十号把球轻巧一挑,把球吊向远角,守门员跳起来苦恼地摸到了无谓的空气。 “呼耶”球场上沸腾起来 “11”红衣少女激动把双手圈成喇叭状,往场被大声喊,“achies, are our hero” 在先落后再追平的情况下,蓝队士气高涨,各种精妙的小配合层出不穷。 “又是他”红衣少女高声尖叫。 十号从中线带球,势如破竹地越过了三四个人的防守,在禁区边缘弧背对两名防守队员和守门员。他先利用一个假转身,晃开贴身后卫,再用脚踝漂亮地一磕,球长了眼睛地从守门员裆下而过梅开二度 场上场下一阵爆笑,那个守门员难以置信地盯着十号,想用杀死人的眼神驱逐他下场。 “21反超了”逸白喜笑颜开,“他的腿法好棒的,尤其是他的脚踝。” “喂,怎么啦,失魂落魄的。”他用手掌在看得发呆的婉婉面前晃了几下说,“我早说过啦,他一定会赢的。” 兄弟爱人 比赛结束了 十七。 比赛结束了。 红衣少女兴奋地冲进球场和十号拥抱。 果然是浩然浩然大汗淋漓地走出体育场,一边把矿泉水灌在高耸的额头上,一边邪邪地笑着对逸白说,“好兄弟,来看我了。”他也朝漂亮的婉婉点点头致意。 “他就是浩然。”逸白热情地介绍,“这是我在信里和你提起过的婉婉。” “知道了,浩然你好。”婉婉伸出了自己的素手,她的眼睛熠熠发亮。 “婉婉,你真的很漂亮。”浩然很绅士地夸赞了一句,一边从红衣少女手里接过毛巾擦了擦汗水。 “啊你们都认识的呀。”红发少女兴高采烈地叫嚷。 浩然甜蜜地搂着她的肩膀夸起逸白和自己的交情,“她叫jenny,我的girfriend。” “我是逸白,飘逸的逸,李白的白。”逸白谨慎地用招牌句子介绍自己。 “呵呵,你朋友好幽默呀。”jenny灿烂地一笑,实在是光彩照人。 “逸白的功课总是最好的,我以前都是他辅导的呢。”浩然总是喜欢对别人提起逸白优异的功课。 jenny淘气地刮了一下浩然高挺的鼻子,“嘻嘻,瞧你不努力,以后怎么养我。” 晚上,他们在学校的食堂里吃了一顿丰富的晚餐。靓丽登对的两男两女吸引了不少同学的注目。 “逸白,你又瘦了。” “唉,高中功课挺忙的。” “浩然,其实你们这样的学院也挺不错的,可以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婉婉插口道。 “是呀,一个人要是能做自己喜欢做的事,这不就是他人生的最大目标吗”浩然微笑着和婉婉对视了一下,“来,我敬嫂子一杯。” 婉婉勉强喝了几杯酒,不一会也是红晕飞颊,艳丽如花。 不时有其他的女孩子过来找浩然签名,“浩然,你的脚法真棒耶” “浩然,你真的是我们的achies 耶拜托签个名吧。” “achies 是谁呢”逸白好奇地问,“为什么你的球衣叫这个名字” “他是决定特洛伊战争胜负的希腊战士,有空我慢慢讲给你知。” “好小子呀,还一直在研究荷马史诗呢。”逸白为浩然斟了一杯酒表示欣赏。 jenny醋意十足地撅着嘴巴表示不满,“浩然,你是不是只理漂亮女生不管我了。” “好啦,jenny,我朋友都在这,你就不要让我出丑了。”浩然亲昵地摸摸她的尖下巴,“来,笑一个。” “可是你只顾给她们签名,都不理睬我。”jenny继续撒娇道。 “好了,我的宝贝,别生气了。今天晚上酒吧还有演出呢,咱们一起去high,ok” “耶”jenny终于转嗔为喜,夸张地蹦到椅子上跳起拉拉队队的劲舞来。逸白和婉婉相视一笑,把对方的手温暖地放在掌心。 原来浩然为了贴补生活费用,在市区中心的酒吧有不固定的业余演出。 酒吧处于繁华喧哗的闹市,霓虹闪烁的门口潦草地涂抹着一个“crazy for ove”的招牌。 推开镂空的雕花木门,顿时被强烈闪烁的灯光晃得睁不开眼睛,酒吧里弥漫着浓烈的啤酒和烟草的味道。人声鼎沸的嘈杂和震耳欲聋的音乐是许多都市寂寞灵魂的依托,许多衣着时尚的青年在舞池里像病人一样扭动青春骄傲的肢体。“然哥,来了”有些人热情地对浩然打招呼。 有个喝醉了酒的人过来挑逗美丽的婉婉,jenny毫不客气地狠狠踹了那个醉鬼一脚。浩然走上前去轻轻一推,那个醉鬼仰面倒下。 逸白看的目瞪口呆。 浩然带着三人挤到椭圆形的吧台前,吧台上摆着一盆乳白色的水仙花,给酒吧里增添了几分情趣。浩然对显然认识的酒保说,“四杯冰 分节阅读_8 啤,哦不,只要两杯,两杯雪碧。”浩然先付了钱,然后跑去后台调音乐。 “不要我会喝啤酒的。”婉婉抗议着,“你给我啤酒,加冰。” 那个朋克头的调酒师笑了笑,随手递给她一瓶纯净水。 婉婉只好忽闪着娃娃般的大眼睛,无奈地捧住了水,闷闷不乐地喝了一口。 jenny在一旁忍不住发出黄莺一样清脆的笑声,她豪放地搭着逸白的肩膀,“我说逸白呀,你女朋友真好玩。” 逸白对她置之一笑。 兄弟爱人 jenny是鼓手 十八。 不一会,酒吧里的音乐暂时停了下来。 浩然带着一个四人乐队大踏步走了上去。 他换了紧身的黑色t恤,狂乱的长发披在肩膀,胸前是南美革命领袖奎瓦拉的头像,腹部凸显出六块肌肉,背着光亮的电子吉他;jenny是鼓手,不亏了她那修长的胳膊;还有两位分别是键盘和伴奏吉他,年纪比浩然都大了许多。 虽然浩然看过去已经像个纯粹的大人,但还是有些观众发出了此起彼伏的嘘声。浩然好像有点压不住场。 “喂,小子,下来吧,毛还没长全呢想学猫王唱摇滚” “这家老板怎么搞的,竟然请童工来演出,不过,那打鼓的小妞倒是挺正点的” 逸白和婉婉在台下为浩然暗暗捏了一把汗。 浩然缓缓踱到前台,节奏突然加快,毫无征兆地跺了十几下脚踝,台上响起了一阵“乒乒乓乓”的踢踏节奏。酒吧的人全部被吸引了过去,也不知初生牛犊的浩然在玩什么。只见浩然高高扬起手来,“唰”的闪电一样拨动了琴弦。电子吉他的强烈旋律就从一个看不见的洞穴般蹦了出来,他手法流利,挥洒自如,手指像魔术师一样飘扬舞动,这是一段精彩无伦的o表演。即兴的吉他独奏发出了梦幻般的悠扬乐音,在场的人无不被那美妙的声音所深深震撼,浩然用自己强有力的实力让怀疑的人shut u 浩然真是个心灵手巧的男生逸白也为他突飞猛进的琴技感到自豪。 乐队的其他成员也渐渐融合了进来,鼓声激情昂扬,键盘飙出默契旋律,这只乐团终于开始自己精彩的演出。 “来吧,让我们木马乐队敲打你们这些孤独灵魂的脆弱神经heyeeverybody” 木马逸白心里琢磨着,难道又与希腊神话有关 强烈疯狂的摇滚音乐响了起来,节奏有力地捶击着现场人的心脏,全场人在魔鬼般强烈的音乐里继续开始他们走火入魔的摇摆舞蹈。 逸白回头端着雪碧对婉婉说,“音乐不错吧,来,干杯” “哗啦”逸白一不留神却把婉婉的杯子碰到地上,玻璃破碎的声音迅速被酒吧的噪音掩盖了。 “怎么了想什么这么出神呢”逸白问,“你以前应该也来过这样的场所呀” “没,没什么,我来过酒吧”婉婉有点失态地回答。“可是我从没见过这么优秀的歌手。” “那当然。”逸白高兴地又问,“那你觉得我兄弟长的怎么样” “呃很帅,不过我不喜欢出来混的。”婉婉握紧了逸白的手,眼神在舞厅上左右寻找着什么。她看到了吧台上的那盆水仙花,“我想浩然一定也是纳西瑟斯。” “谁是纳西瑟斯” “纳西瑟斯是希腊神话里的美男子,因为太自恋被众神变成了一株水仙花。” 这时浩然正在唱着老鹰乐队经典的加州旅馆,“ can check out anyti,but can never eave” 逸白笑着说,“你也许错了。谁要是做浩然女朋友,他一定很会照顾她。她一定会很幸福。” 婉婉若有所思。 乐队一直唱到凌晨两点才歇息,浩然去酒吧老板那里领了一叠钞票。 “好小子,好好唱,你们一定会红的。”满面红光的老板额外给了浩然一个红包。 他们在酒吧外的大排挡吃了顿不错的夜宵。一切都是汗水与勇气换来的。虽然演出刚开始有点小波折,但是浩然还是兴致很高,他频繁地和键盘手以及其他朋友猜拳斗酒。逸白落寞地坐在喧闹的桌子上,突然发现时间真的改变了太多人与太多事。光阴如滚滚江水,他们已经被冲的太远而流离失所,终日飘零。 晚上他们睡在浩然租来的小房间里,那是一所还算干净的民房。逸白和醉醺醺的浩然睡沙发,热力四射的jenny和婉婉合睡卧室的双人床。床头上有一本简装的荷马史诗,那是浩然最喜爱的阅读书籍。 “喂,jenny姐姐,你平常都和他睡一起吗”婉婉钻进被窝里悄悄地问。 “是啊,怎么了。”jenny随手开启床头的一罐啤酒,“都这么大了,有什么大不了的。” “那,那个是不是很舒服啊。”婉婉欲言又止地问,幸好房间里的床前灯是晕红的,这也掩饰了婉婉双颊的羞涩桃酡。 “什么那个那个的呀” “哎呀,就是那个呀。”婉婉只好像以前对逸白一样伸出了左右的两只拇指,然后把它们亲密地纠缠贴在一起,还模仿着害臊地扭动了一下。 “嘻嘻,小丫头学坏了喔。自己找逸白去试试呀”jenny和婉婉挠着彼此的胳肢窝闹了起来,“女生要变成女人都要这样的啦。” “好了,好了。”jenny玩闹够了把婉婉温暖地搂在怀里,“其实呢,一个女人一生的最大幸福就是能与心爱的男人在一起。” “嗯,那jenny姐姐,你认为浩然真的会爱你永远吗” “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jenny背了一句经典的爱情格言,“婉婉,你认为呢” “我举双手双脚赞成。” “呵呵,逸白也是个很优秀的男生啊,说实话我还很仰慕知识分子型的呢。”jenny紫蓝色的眼睛看着婉婉,倾听彼此的心灵秘密。 “那好啊,我们来交换。”婉婉挠着jenny的痒痒建议。 “嘻嘻,傻丫头,又胡思乱想了。很晚了,快睡吧” 兄弟爱人 高二暑假 十九 高二暑假。 浩然意外地出现在县城高中的门口。浩然知道学校有补课,可这天是周五,逸白会骑车回家。不一会,下课铃响了,放学的学生们潮水一样地涌了出来。 “浩然,是你”逸白牵着凤凰自行车走出来,看见高大的浩然吃了一惊。他惊喜地叫,“你回来看我了” 浩然的头发越来越像摇滚歌手了,乌黑浓密得像森林里的狮子,腰里还别着一部传呼机,像一只叮咬狮子的大头苍蝇。 “我也放假了。”浩然回答。 “可去年你都没有回来呀。” “打工去了。”浩然依然是那么帅气,白色的短袖,洗得发白的牛仔裤,但裤脚是整齐的,并没有那种自诩时髦长短不一的线头。脚上蹬一双有气垫的耐克,逸白觉得其实浩然最帅的地方是他的脚。浑身散发着男性的健康和青春。 “舶来品,代言人是飞人乔丹。”浩然指着脚上的鞋说,“特地坐车跑到码头买的,美国原价三百美元。” 逸白吐了吐舌头,并没有多问些什么。 “对了,上次我在晚报上看到一首诗,是你写的吧。哈哈,还真有两下子” 逸白有点羞涩地回答,“是文学社的老师为我投的,得了50块稿费。” “真行”浩然微笑着拍了拍逸白仍旧不是很强健的身体。 他们都长大了,可是他们灿烂的笑声依然不变。 他们还是习惯高兴地拍打对方肩膀拍到另一方叫疼。他们依然是最默契的兄弟。 “到我家里吃饭吧。”逸白热情地邀请。 浩然迟疑了一下,然后笑笑叫逸白下车。他抬起气垫的运动鞋,潇洒地骑上自行车,他载着逸白回去。 “逸白,你好瘦啊,这么轻,功课一定把你累坏了吧。” “不会啊,读书哪比的上你打工累啊。”逸白回想起那个热力四射的夜晚,浩然和jenny在台上卖命地演出,汗水浸透了他们的衣裳。 逸白的妈妈看到浩然的时候脸上明显带着不友好的惊讶,交友不多的逸白很少把朋友带回家吃晚饭。 “伯父伯母好”浩然把在路上买的一箱苹果送给逸白的妈妈。 “饭菜在桌上,你们自己随便吧,我晚上去学生家补课呢。” “现在的小学生都要补课了。”等妈妈不大高兴地走后,逸白微笑着对浩然解释,“读书的压力越来越大了。” “早点让孩子适应压力也好,这样走上社会相反会轻松点。”浩然说。 “哟,儿子,来同学了。”同样是教书的爸爸却对叛逆的浩然并不介意,“来来来,陪我喝两杯。”爸爸是个妻管严,妈妈一走就跑到隔壁店铺买了几瓶啤酒解馋。 “爸,妈叫你少喝酒的。” “对,伯父,酒多伤身。” “小赌怡情,薄饮增智。来,来来,我们三个男人干一杯。” 爸爸举筷夹着花生米若无其事地喝了起来。南方天气炎热,饭桌就摆在逸白家的后院。夜来香的馥郁香味在院子上空漂浮,是下酒的一道好菜。 明月高悬。皎洁的清辉如水洒在院里,照得人间恍若白天。穿堂风犹如恋人的手轻柔抚摸,有一种回到古代的感觉。 “举杯邀明月,对影成三人” “人生得意须尽欢,莫使金樽空对月” 爸爸仰头长饮,喝的起兴便裸着膀子,摇头晃脑又唱又念的。 “爸,你醉了。”在浩然的帮助下,逸白把爸扶回房间。 浩然和逸白默默地把饭吃完,然后逸白削了两根黄瓜一人一根啃着吃。 再一会,他们打开电视看了一会葛莱美的颁奖。逸白觉得没什么意思,于是又换到中央台的动物世界。 但浩然其实是喜欢音乐的,可他也没有表示反对。逸白看到浩然中途走到厨房里忙碌了一会,逸白以为他在找吃的零食,也没有放在心上。 “逸白,我先走了。有空再来找你。”浩然露出了清爽的笑容,在那个闷热的夏夜,像一只寂寞的蝉。 逸白礼貌地送走了浩然,觉得妈妈的态度有点对不起自己的好兄弟。他在院落的竹席上躺了一会,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什么时候,补完课的妈妈也回来了。 “儿子,那人走了” “妈,什么那人啊。他是我的同学,我最好的朋友啊。”逸白小声地抱怨。 “告诉你,少和不三不四的人来往,瞧他那一头长发不男不女的。” “那叫艺术知道嘛,妈你也太保守了。” “好了好了,儿子长大了也学会顶嘴了。”妈妈叹了口气准备去厨房收拾碗筷,“咦,这碗筷都是你收拾的吗在学校学乖了哦” “什么啊,是爸爸收拾的吧。” “去去去,你爸在卧室睡的像头猪呢” 那一天晚上逸白做了个梦,梦见自己变成了一只蝉,可是他怎么声嘶力竭地喊也没有人听懂他的话。 而后有一阵风吹来,风中有个熟悉的声音说,你别唱了。 为什么 因为你想说的话,我的心都会懂。 那阵风渐渐地吹远,恍惚中又变成了一朵缥缈的云。 云端上有一张若隐若现的男生的脸。渐渐淡去。 兄弟爱人 一副很美的图画 二十。 好几天没见到浩然,逸白于是打电 分节阅读_9 话给婉婉一起去浩然家找他。 他们是黄昏时候去的,绚丽的晚霞像节日的烟火镶嵌在通红的天际。浩然穿着白色的短袖,抱着木吉他在自家门前的石凳上弹唱,身后金黄的牵牛花开的正旺,远远看去是一副很美的图画。 “untry roads, takeho,to thei beong”是一首轻快的美国乡村民谣john denver的untry road。婉婉拉着逸白站在浩然身边一边踩着节奏拍着手掌,一边陶醉地轻声哼唱着,“i hear her voicethe orng hoursshe cas the radio reds yfar aayand drivg don the road feehahoud have been hoyesterday, yesterday” 浩然抬头看了看逸白,又瞥了瞥闭着眼睛的婉婉,脸上露出了孩子般单纯的微笑。吉他优美的旋律还在傍晚的空气里飘拂,这是一个弥漫着花香与悠扬音符的温情黄昏 突然之间,吉他“叮”地一声戛然而止。吉他的第二根弦断了。书上说,断了的弦代表乐神的哭泣。 与此同时,马路的远处传来轿车行驶而来的声音。 像电影的一个慢镜头,浩然缓缓地抬起英俊帅气的脸庞,他陡峭的鼻梁仿佛割开了一道空气。逸白和婉婉顺着他的视线转过身去,看见一辆白色的奔驰轿车由远及近地,像电影的一个长镜头推了过来。近了,近了,再近了,车子熄火停了下来。 车上走下一个身穿伊莲雪牌夏季裙装的女人。她长的很漂亮,尖尖的下巴,高高的鼻梁,深邃如泉水的美眸,梳了个高耸的玫瑰发型,特别是耳垂上戴着精美的钻石耳环,在傍晚的余晖里闪闪耀眼,精美无伦。 婉婉看的目瞪口呆。她比电视屏幕上的那些电影明星更加光彩照人。这个漂亮女人虽然近在咫尺,周身又像笼着一层无法接近的光环。 这位高贵的女人轻移莲步,仿佛一脚一个花瓣地走过来。她虽然不是十七八岁的豆蔻少女,可身材却保持得如此玲珑曲线,修长的玉腿不时地拂起莲花般的裙角,风情万种,美若天仙。啊,对了,浩然说她是学过舞蹈的。 女人径直走到浩然的面前,嘴角浅浅浮出淡雅的酒涡。 “然。” 她轻咬嘴唇,吐出了兰花般的一个字。 逸白知道了她是浩然的妈妈那个抛弃了前夫与台湾富豪跑路的女人。 逸白恍然明白为什么浩然特地跑回县城的原因,原来浩然在等她。他知道她要回来。他不能不等。 浩然的妈妈请大家在县城最贵的饭店“富贵楼”吃饭。巧合的是那酒店是阿皮开的,他初中毕业后就靠老爸关系办了营业证件,那个油条是掌勺的厨师。 浩然和他们打过简单的招呼后就径直走进了豪华的包厢。 “随便点。”浩然的妈妈轻声细语地说,她温柔的声调和台湾言情剧里的角色一模一样,“喜欢吃什么就点什么。” 可是大家都默默无语,谁也不敢发出细微的声响。最活泼开朗的婉婉也很不自在地正襟坐着,在锈花的桌布下面偷偷踢逸白的脚。 浩然的妈妈点了一桌满汉全席。丰盛的山珍海味不一会就行云流水地陆续端了上来,摆满了整张桌子,使得吃饭的四个人显得更加孤单。大家开始举起筷子夹菜,节奏缓慢,但眼睛却先饱了三分。 逸白偶尔瞥一眼浩然的妈妈,努力把她和浩然说过的那个妈妈的形象联系起来。他反复回忆只得出了一个结论她妈妈真的是个完美无缺的女人。 婉婉从头到尾一直盯着浩然妈妈的钻石耳环看,耳环点缀着她美丽的螓首真是恰到好处。她真是个无可挑剔的女人,气质优雅高贵,风度卓然不群,像久居深宫的一株牡丹花。 吃到一半,妈妈点燃了一支id seven,用纤指优美地夹着,柔荑般的手像兰花一样娇丽柔美。 “然,你不想说些什么吗” 大家都停下了筷子,看着不说话的浩然。他是所有人的焦点所在。 可是他很安静,安静得让人感到窒息与可怕。像狂烈的风暴到来前的静谧,让人深深恐惧的漫长静谧。 “他死了。”浩然举起象牙筷子,把青色的苦瓜放在口里细细咀嚼。 “我知道。”妈妈淡淡地应了一句。 “那你为什么不回来”浩然依然平静,好像诉说着无关紧要的事。“哪怕是看最后一眼” “我不在大陆,再说,我们已经没有感情了。” “啪。”浩然终于停下了筷子,然后是彻底的安静。大家都屏住了呼吸,等待浩然爆发的发作。许久。许久。只听到白色墙壁上空调嗡嗡的噪音。 逸白感到如坐针毡,那种等待让人绝望。像一汪风平浪静的海面,水下却是暗流汹涌。 “那就算了。”浩然终于说出话来。“其实你回来也没有用,他是个不成功的人。一个选择逃避生活的人,他不是真正的男子汉。” 所有的人都长长松了一口气。 妈妈有点难以相信浩然的若无其事,他冷静得超出了他的年龄。“你现在在学画画黄先生在台湾有家出版公司,或许他可以帮你出版作品。”黄先生就是浩然妈妈跟随的那个台湾商人。 “不用了,我的画与名利无关。你知道,有时候画画纯粹是为了一种怀念。” 妈妈幽幽地叹了口气,“然,你真的长大了。” “是的,学会提早适应长大是我童年最大的梦魇。可是,你知道,我现在已经不怎么画画了。” “为什么”婉婉突然忍不住插口问了一句,逸白连忙使了个眼色叫她别多嘴。 “因为有些人已经不值得怀念了。” “对不起,我去洗手间一下。”浩然找了个借口,冷漠地跑了出去。 “逸白。” “什么事,阿姨” “看的出你是浩然最好的朋友” “是的。”逸白笑着回答,“我们就像亲兄弟一样要好。” “我拜托你要好好看着他,浩然其实还是个小孩。”浩然妈妈幽雅地笑了笑,从路易威登的皮包掏出一个厚厚的红包,“送给你的见面礼物。” “不,不,不”逸白连忙摆手说,“阿姨,我会和浩然做永远的朋友。可是这礼物我是不会要的。你知道,有些东西是钱买不到的。” 一旁的婉婉对逸白点了点头。 “那好吧。”浩然妈妈见逸白执意不肯要,只好讪讪地收好红包,“逸白,我为浩然有你这样的朋友感到高兴。” 逸白正想再说些客气话,这时浩然从外面回来了,额头上还沾着水珠,好像在洗手间里洗过脸。 从头到尾,浩然都没有大声朝他妈妈大声说过一句话,也没有发过脾气。 或许,浩然早已认识到幸福已经过去,再挽留也是徒劳。 像春天里生机蓬勃的鲜花,它们散发的是迥然于去年的花香。过去的事情只能过去。花开花谢。灰飞烟灭。 兄弟爱人 有台风登陆 廿一 过了一周,天气预报会有台风登陆。 南方的城市,台风每年都要例行公事地光临,呼啸而来,呼啸而去,有点像年轻人盲目冲动的爱情。 婉婉本来准备请浩然去她家吃晚饭来回谢那一天的请客。可是逸白前一个晚上接到了浩然的电话。 “逸白,我不会去了。” “可是你不是答应婉婉了吗” “不行,她可能要走。” “那,那好吧。”逸白无奈地说。 “逸白,你等我。明天晚上我会赶到你家的,记得等我。”浩然匆忙地挂了电话,“嘟嘟”的声音让逸白的头脑一阵空白。 婉婉十分沮丧,还把逸白当作出气筒抱怨个没完。 “你们不来就早点通知我嘛,害的我忙了整整两天。” “我可精心准备了我的拿手好菜” “好啦,他不是有意的。他说回来时会来我家找我,等天晴了我们就一起去你家找你好吗”逸白好言好语地安慰她。 “不,你们男生总是这么伤女生的心”婉婉好像有点大题小作。 第二天早晨,浩然早早赶去了省城的飞机场。 逸白在家里心不在焉地做着功课,时不时地跑到窗外看看外头凌乱的风雨。台风已经来了,像残忍的第三者破坏了天与地和谐的婚姻。大街上冷冷清清,行人匆匆而过,赶路回家。逸白放心不下浩然,仅管浩然总是能把自己照顾的很好。 jenny刚好也打了个电话来,原来浩然这次回来见他妈妈连jenny都被蒙在鼓里。 “他有点事出去了,你放心吧,浩然不会有事的。”逸白安慰焦急的jenny,他若无其事地说,“jenny,有空来我们县城玩呀。” “好呀。我老早就想去呢,可浩然老是不答应。” “呵呵,你别怕他。你来的话我亲自招待你。他肯定不敢不答应的。” “逸白,你和浩然真是截然不同的两兄弟。一个沉稳传统,一个桀骜不驯,你们都那么优秀” “是呀,jenny,虽然浩然有时脾气不大好,但是他肯定是没恶意的。”逸白想起了什么,“jenny,你一定要和浩然好好的喔,你们不要让我担心。” “不会的,逸白。我们一定会幸福地在一起的。” “嗯,那我就放心了。其实逸白的童年不是很快乐,所以你一定要让他的未来快乐,jenny,你可以做到吗” 电话那头的jenny好像思考了一会,“逸白,浩然其实还是个孩子是吗” “嗯。”逸白沉吟了一下,“jenny,你是浩然交过的女朋友里最漂亮也最聪明的一个。我真诚地祝福你们。” “逸白,谢谢你。” “好了,区外电话还挺贵的,我们今天先聊到这吧。” “好的,逸白,真的很高兴和你聊了一会,我现在对浩然的了解也更全面了。我知道我们怎么互相关怀了。” “好jenny,我相信你会做到的。再见。” “逸白,你真的是他最好的兄弟。再见。”jenny微笑着挂断了电话。 天空像被上帝沾饱了浓墨的狼毫涂抹成一片阴霾的抽象画。窗户外面风雨交加,电台里的广播提醒台风肆虐,本来热闹的城市冷清萧条,一片狼藉。大自然强悍的威力让渺小的人类悚然不已,乖乖躲在温暖的家的港湾。 浩然还没有回来。 逸白更加担心起来。他在房间里抱着电话机一次一次地拨浩然的传呼那个他倒背如流的号码。有雷电时断时续地划破城市的上空,明亮的闪电把逸白清秀的脸照得惨白。 浩然使终没有回复。 半夜的时候,台风小了下来。逸白在床上辗转反侧,还是没有睡着。他一骨碌爬起来踱到窗口眺望幽暗的路面,如此反复了十几次。 逸白几乎都失去等待的耐心的时候,他看到被风吹倒的路灯旁隐约有个人影瑟缩在风雨里。 逸白使劲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他还以为是自己梦中的幻觉。 是浩然。真的是浩然 他说过要我等他的,他说会来找我的。逸白心里想着浩然在电话里说过的话,浩然从来对兄弟永不食言。 逸白撑着伞三步并作两步地跑了出去,“浩然,快进来呀,怎么在门口蹲着” 浩然落寞地抬头看了逸白一眼,那眼神充满了难过复杂的矛盾。 无情的雨水落在浩然湿漉漉的长发,水珠顺着他饱满的额头往下滴,脚下的那双气垫运动鞋早已沾满泥水,惨不忍睹。 逸白把浩然扶起来,紧紧地抱着他的肩 分节阅读_10 膀,踏着积水的路径把浩然带回自家楼上。这时候夜深了,他的父母都睡着了,凄厉的风雨声里他们毫不知情。 除了逸白,谁又听的到一个男生心中无声无息的哭泣呢 兄弟爱人 发生什么事了 廿二 “发生什么事了”逸白从浴室取了一条毛巾为浩然擦去身上的雨水,又是换衣服又是换拖鞋的。 浩然温顺地让逸白摆布,逸白担心他着凉会感冒。 “她没走”浩然双手抱住湿淋淋的头发,“但我以为她要走了。”浩然不由自主地小声呜咽了起来。 这是逸白第一次见到浩然哭。 荷马史诗里,真正的英雄是有哭鼻子的,比如迷航的奥德修斯。 “傻弟弟,以后不要做这么让我担心的事了。”逸白不知道“弟弟”这个词怎么这么容易就脱口而出了。 “嗯。”浩然泪流满面地从怀里掏出一个塑料袋裹着的精美盒子,“这是机场免税商店买的千层糕,味道很好,我特地带回来给你吃。” 逸白打开盒子,糕饼早就浸渍得不成样子了。可他还是拣了一块放在嘴里。“很好吃,真的。”逸白其实品尝到的却是浓得化不开的苦涩。 他转身给浩然泡了一杯温热的龙井茶,“对不起啊,我们家没人喝咖啡的。” “谢谢你,逸白。”浩然双手抱着茶杯,强健的身躯疲惫地坐在木板地上。“我等了她四年,四年,只见了一面” “下一次我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可以见到她” “我再也不可能见到他们一起站在我眼前了” 浩然开始啜泣起来,“你知道,这不是我能掌握的事情” “我知道。”逸白心里也很难受,他又换了一条毛巾帮浩然粘成一团的头发擦干,“别难过了,你先去冲个热水澡吧。晚上和我一起睡,我想听你给我讲希腊故事呢。” 逸白还记得初中的时候浩然为了希腊神话和历史老师争吵,那时与现在只隔了两年,可是却仿佛很遥远的事情了。 “不要坐在地上了。小心着凉,别想太多了,睡个觉天气就会晴朗了。”逸白说完话去拉埋头不语的浩然。 逸白去拉浩然耷拉着的手,突然掌心被什么硌得生疼,浩然的手掌里攥着两颗铁砂一样的东西。 “是什么” “没,没什么。”浩然把冰冷的手蜷得更紧,他没有告诉逸白这个手心里的秘密。 逸白去沐浴间为他准备热水,很快忘掉了这个细节。 听着浩然在沐浴间里传出的“哗啦哗啦”的水声和隐隐压抑的哽咽声,逸白发现自己早也哭得一塌糊涂了。泪水从他的脸庞悄无声息地滑落,把他的近视眼镜氤氲成模糊的一片。 那是逸白一生中最难过的时刻。 外面的雨淅淅沥沥地下个不停,好像天使的眼泪洗涤着阴暗的世界。 过了很久,浩然披着逸白的浴袍疲惫地走出来。洗过澡的浩然恢复了一点精神,逸白拉着他走进自己的房间。逸白的房间堆满了一摞摞的参考书和复习资料,两个男生默默地爬上床铺盖了被子。在最让人软弱的黑暗里,逸白抱紧了哭泣的浩然,“好了,该走的总是会走,我们没有选择。” “逸白,他们都离开我了。我只有你一个亲人了。” “浩然,我们是永远的兄弟。” “逸白,你一定不要再离开我” “是的,我一定不会离开你的。一定不会。” “逸白” 两个无助的男生,两个哭泣的男生,两个情如兄弟的男生。他们在脆弱的眼泪里学会了坚强地面对现实,眼泪是让一个人成长的春雨。逸白从浩然的悲伤里发现了自己拥有的宝贵的家庭幸福。 这个漫长伤感的黑夜像一条畅行不通的小河艰难地呜咽着熬了过去。 兄弟爱人 台风过后 廿三。 台风过后,一切又恢复了宁静。 台风虽然对沿海经济造成了一定破坏,但也缓解了夏季农业的严重干旱,在准确预报的前提下,是利大于弊的一种天气现象。就像人生中的挫折,其实换一个思考角度,许多苦恼也可以化为一种动力。 白天的时候,浩然还和逸白、婉婉在一起玩。 他们去逸白的高中学校打球。那所浩然本来也可以考进去的重点高中。 大家都知道浩然很聪明,只是不好学。或者说,他厌烦那种填鸭式的应试教育。 有时候他们三个人一组和陌生的队伍斗牛。浩然很会带球,会像布莱恩特一样胯下运球嘲弄对方的防守队员,大家都很佩服他的球技。他很强壮,高大,黝黑,有让人折服的大将风度,可以让人咂舌地高高跃起扣篮。每次他打球的时候总会吸引来许多附近的女生观看,他是她们心中的白马王子,健康而帅气。 但最棒的还是他的速度,他的最有运动才华的双脚。因此浩然得了个“三步蛇”的绰号,他可以在三步之内轻易绕过对方的防守,他飞毛腿的双脚几乎像蛇一样贴着地面疾行。 逸白刚开始老出丑,后来练习了几天就好多了,能站在三分球外射篮,命中率还挺高,浩然也喜欢传球给他。只有婉婉老是娃娃一样地叫嚷着,“给我传球,给我传球,喂,浩然,你没长眼睛吗明明我这里有空档的嘛” “哇,你们两个大男生欺负我,不玩不玩啦” “耶我投进了啊yeah” 周围的观众也都善意地哄笑了起来,他们玩的其乐融融 有一次很巧地遇到了初中的历史老师。原来他去北大历史系进修了两年,现在调迁到这所重点中学来了。他和另外一个女士一起走过来。 “刘老师好”逸白彬彬有礼地鞠躬。 浩然也很帅地把篮球抱在胳肢下,“老师,好久不见。” 老师顿时板起了脸,一脸阴沉地走到浩然的面前,好像随时准备再训他一顿。 他们两个彼此渊停岳峙,雄赳赳地对视,好像武林高手决战前的蓄势待发。浩然看过去还比老师高了半个头。 然后老师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出招了呵呵,别担心,老师只是象征性地拍了一下浩然的屁股。“好你个小子,成男子汉了呀。” “老师,来,我们玩斗牛吧。”浩然把腋下的篮球“砰砰砰”围绕着身体麻花样地运了几下。 “好呀。”刘老师脱去短袖交给了旁边的那个女士。 逸白和浩然默契地对视了一眼,“老师,什么时候请我们吃喜糖” 穿着背心的刘老师哈哈一笑,“你们两个好眼光呀,一下子就看出来了。她是关老师,我们准备下半年结婚。” “当然了。”一旁的婉婉也微笑着插口说,“你和这位小姐一看就是夫妻脸呀。” 拿着刘老师外衣的那位关小姐被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脸红成了大苹果。 刘老师回过头来看了看婉婉,随后又打量了逸白和浩然几眼,“呵呵,这位一定是浩然的女朋友吧。你们也挺有情侣相的嘛” “不,不,不”浩然忙不迭地解释,“婉婉是逸白的女朋友呢老师不要开玩笑。” “抱歉,抱歉”刘老师愧疚地用手拍了拍额头,“老师还真是乱点鸳鸯谱呢。” 逸白向来是心胸宽广的人,他只是把老师的误会付之一笑。旁边的婉婉一时也有点尴尬,低头搓着自己的衣角。 “来吧,老师。”浩然把篮球掷给刘老师,“你们先进攻吧。” “好耶小心哦,我们来了。”刘老师和周围的两个老师搭档,浩然、逸白,还有一个逸白的高中同学一起,这场精彩的师生对抗赛就拉开了帷幕。 “加油哦”婉婉在场边为逸白和浩然不停地打气,“你们两个是龙兄虎弟啊,咯咯,逸白又进球了,好棒好棒” “小刘,你好厉害耶”关小姐也不甘示弱地为男友助威。 场上龙争虎跃,你跳我抢,逸白和浩然配合默契,不时来几个精彩的花哨动作,比分节节上涨;那边的老师队伍占着身体优势也是稳扎稳打,两方势均力敌旗鼓相当。 大家都玩的非常开心,结果谁胜谁负倒没有放在心上。 兄弟爱人 高中有补课 廿四。 球赛在友好的气氛里结束。他们坐在图书馆大楼下的花坛前休息。因为高中有补课,楼上的图书馆在暑假也有开放。 婉婉提议说,“我们到楼上借本书看吧。” “看书好呀,书籍可以为你插上知识的翅膀。”刘老师买了许多饮料请浩然和逸白喝,他也给婉婉递过一瓶雪碧。“浩然,我发现你以前就一直很爱看书嘛。” “是呀,老师,还记得我们的希腊神话吗” “哈哈哈”刘老师爽朗地笑起来,“那时候的确是我弄错了,后来我去北大狠狠地把西方古典历史重读了一遍呢。” “呵呵”大家开心地笑起来。 逸白今天出了一身的汗,他气喘吁吁地对婉婉说,“你带浩然上去借书吧,我为你们看着衣服和饮料。哦对了,你帮我借一本关于陆游的书吧。” “好奇怪,你们找陆游的书干嘛”浩然疑惑地说。 “咯咯,这是我们的秘密。”婉婉故作神秘地回答。 浩然和婉婉并肩从逼仄回环的图书馆楼梯走了上去。夏天裸露的肌肤若有若无地贴在一起,青春的毛孔微微呼吸着异性的气息。走在光线阴暗的楼梯,安静的书香把户外的强烈阳光和尖锐蝉鸣都挡了出去。 由于婉婉的人情关系,老师允许没带学生证的浩然和她一起进去。婉婉颇为得意地把浩然带到贮藏贵重书籍的古典书籍收藏库。 高中的图书馆,站着一排排古朴的书架。线装的书籍一册册有条不紊地摆放着。 黄昏的阳光透过百合窗照进来,光晕绽放成朵朵婉约的花瓣投在雪白的映墙上。窗外的清风轻柔地徐徐吹拂,有花儿淡淡的芬芳弥漫四周。 他们仿佛穿越了苍老的时间,走在只有两个人的森林,向着那原始神秘的未可知处。 “你看”浩然惊喜地在厚厚的史料书籍里找到了一本带彩色插画的荷马史诗。 婉婉靠上前去,好奇地翻开来看铜版油纸上画着一副副圣洁健康的裸体男女。她慌忙害羞地合上了书本。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只暖和的手掌穿越了傍晚的余晖,温柔地捧住了她秀美的脸。 修长的手指把一对熠熠闪光的宝石贴在她柔软的耳垂上,“送给你。” “你知道吗你是我的脚踝。” 图书馆的窗帘在风中呼啸着翻腾婉转,像一片变幻莫测的流云。 逸白休息够了,正要跑到楼上的图书馆去找他们,却见他们一前一后地从楼上走了下去。婉婉不自然地搓着耳垂,手里还拿着一本书,“逸白,给你,陆游的剑南诗稿。” “为什么只借一本,浩然没有吗”刘老师问。 “我只有一张图书证,按规定一次只能借一本。”走在前面的婉婉抱歉地笑了笑。 逸白随意地翻了一下书的扉页,发现书末附有陆游和唐婉的爱情故事介绍,还有那首著名的钗头凤。 逸白看着最要好的兄弟和最喜欢的女孩,他从心底由衷地感到满足。不需要幻想未来的美好,其实一切只要像现在这般平淡而安逸,他就知足了。他真的这么想。 “咦,婉婉你的耳朵怎么红红的” “没,没什么,可能不小心被蚊子咬了。” 此时,浩然走在后面正从图书馆的楼梯走下来,听到逸白的问题,也不知道怎么他失神跨错了一步台阶。“哎哟” “浩然你怎么了”逸白和旁边 分节阅读_11 的刘老师匆忙跑了过去。 浩然坐在楼梯的台阶上,双手捂着脚跟,英俊的脸庞露出了疼痛的表情。 “浩然,你没事吧。”刘老师向女朋友关小姐招呼着,“小关,过来一下。”原来关小姐是校医院里的护士。 她帮浩然脱下了运动鞋,细心地检查了一下,“还好啦,只是普通的脚踝扭伤,回去敷点正骨水就没事的。” 婉婉和逸白这才放下心来。“怎么走的好好的会摔一跤呢”逸白奇怪地嘀咕。 “哈哈。”刘老师善意地笑笑,“这就叫achieshee。荷马史诗里,阿基琉斯被叫做捷足的战士,可他的弱点也正是他的脚踝呀” 逸白三人和刘老师、关小姐愉快地分手,婉婉和逸白搀扶着脚踝受伤的浩然一跛一跛地慢慢走出学校。逸白无意中瞥了婉婉一眼,她的眼里也写满了真挚的关切。 “咦,看那是家刚开张的照相馆,我们三个人留影一张吧。”婉婉心血来潮想要照相。 “不好吧。”逸白说,“浩然脚还受伤呢,我们叫辆车早点回去吧。” “没事没事。”浩然却强忍着痛说,“我们进去照相吧,只要婉婉开心就好。” 他们三人簇拥在自动摄相机前,摆好了姿势拍了合照。 不一会,照片冲洗了出来。 美丽的婉婉挤在两个阳光男生的中间,歪着头露出花朵嫣然的笑容;逸白也脱去了眼镜,温文尔雅地微笑着,有点朦胧的细长眼睛点缀了他的书生卷气;只有浩然紧紧抿着嘴,鼻梁高挺,眉宇英俊,脸上线条分明硬朗。酷酷的没有笑。 照片只有一张。于是逸白交给婉婉保管,她欢天喜地地收在贴身的小背心里。 “你说,我们十年后再回到这里拍照好不好。”婉婉天开异想地说。 “行”逸白坚定地答复,“十年后,我们再一起回来。” 然而有些人永远回不去。有些事永远不能重来。有些人爱过就要后悔一生。却依然奋不顾身地投入去爱。因为我们已经没有选择。 浩然懂得这些,所以,他没有回答。 浩然落寞地回头看了一眼照相馆内挂着的一副对联,“年年岁岁花相似,岁岁年年人不同。” 兄弟爱人 高三的时候 廿五。 高三的时候,功课忙得像帝国主义的高山压在中华民族未来接班人的脊梁。 逸白的书桌堆满了各种各样的复习材料,每天的大考小试更是家常便饭。不过有了婉婉的陪伴,他觉得每一天都过的很充实。忙里偷闲的时候,他会悄悄地告诉自己所有今天的汗水都是为了浇注明天幸福的果实。 有一天,浩然毫无预兆打电话来,“逸白,我要走了。” “走去哪里不是还有半个学期才毕业吗” “不读了,读完了也是白读。”浩然的语气很决绝,“后天的火车,我要开始真正的流浪了。” “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是吗”逸白在电话那头问,眼眶里充盈着湿润的苦涩,“那,那你一个人走吗” “不,和jenny一起走。她非常爱我,我想我们可以在路上互相照顾。逸白你知道,自从与你分开后就再没有人照顾我了。” 逸白不由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浩然帮他解围,他是上帝送给自己童年的一份礼物。 其实一直以来,浩然对逸白的照顾都是更多的。 “那你妈妈呢”逸白突然想起了浩然唯一真正的亲人。 “思念是一湾浅浅的海峡,我在这头,她在那头。”浩然伤感地说,“管不着了。其实她也很怪可怜的,后来我听别人讲,大陆的女人去了台湾很没地位。何况那个台湾商人还有正式的家眷,她的情况也不是很好” “哎路都是自己走的” “逸白,你要走好人生的路,像个真正的男人一样” 浩然要出发去流浪的那天上午,逸白在班上心事不宁。 “喂,逸白,怎么愁眉苦脸的,是担心下午的数学模拟考试”婉婉一眼看出了逸白的不在状态。 “他要走了。” “什么”婉婉的反应有点夸张,“他是谁到底要去哪里”但婉婉心里早已猜出了十二分。 “是浩然,他退学了,想和jenny一起闯荡外面的大世界。”逸白三言两语告诉她浩然要去流浪的事情。 “走”婉婉用命令的口气坚定地说。 “去哪里” “当然去送他。” “可是下午还有课呀。”逸白还是优柔寡断顾忌多多。 婉婉头也不回,风风火火地独自跑了出去。 那是逸白第一次旷课。 他们坐上了开往省城的汽车,一年前,他们也这样一起去省城看浩然。 可这一次的气氛明显沉郁了许多,车子行驶在宽阔的国道上,两旁是一片翻滚如浪的麦田。逸白坐在靠窗的位置,眯着眼睛任凛冽的风吹乱了思绪,一排排的树木迅速往后退去,仿佛无意中丢失在时间道路上的青春片断。 婉婉怀里揣着什么,一脸茫然地看着窗外,一句话也不说。她可能还在生逸白的气呢。 下午三点,他们赶到了省城北边的火车站。 两条黑色的铁轨像一条蜿蜒的河流把年轻的梦想载往远方,青春的漂流由此展开漫长的旅程。 徘徊在人潮汹涌的站台,逸白和婉婉像两根无助的水草随波逐流。可他们知道有一个人将真正地在人海里漂远。 在潮水与潮水撞击的浪花中,他们终于和浩然与jenny相逢在同一个浪尖。 “浩然”眼尖的婉婉一下子认出了远方的浩然与jenny。 “那不是逸白吗”,jenny听到了婉婉的呼唤,其实她一直对逸白与婉婉很有好感。“喂,逸白我们在这边呢”jenny激动地跳起来挥舞鼓手的白手臂。 可是火车十分钟后就要走了。 “逸白,没想到你会来送我。”身材魁梧的浩然双手抱住了浩然的肩膀。 “好兄弟,不多看你一眼,我怎么放的下心” “哼,光说不做,还不是我催你来的。”婉婉开口委屈地抱怨了一句。 “浩然,你真的一定要去那么远” “对,看看外面的世界,环游中国吧。” “浩然,我最亲爱的兄弟。”逸白动情地说,“你是最优秀的。” 浩然的心弦“咯噔”了一声,他转过身去,眼里噙着晶莹的泪花。“逸白,谢谢你” 他还是那么英俊,身材健硕,像日本漫画里的超级帅哥。 jenny在一旁默默地检点简单的行李,仅管他们俩人可能早就准备过无数次了。行李用狭长的帆布包着,背在身上并不显得笨重。只是在阳光的投影下多了一份萧条和悲凉。 婉婉和jenny说了几句悄悄话,婉婉的眼睛也红红的,jenny一直好言好语地宽慰她。 “傻丫头,我们只是当作一次长途旅游呢。别哭了,再哭就不好看了喔”jenny把婉婉像个小孩一样搂在怀里,轻轻抚摸她的秀发。 逸白和浩然紧密拥抱在一起,在喧嚣的站台上,浩然把英俊的头颅靠在逸白的肩膀上,用发自心灵的声音说,“逸白,不要忘记,我们永远是兄弟。” “对,永远是兄弟。” 浩然解下背上的吉他,在喧闹嘈杂的车站与逸白一起唱了一首歌,是吴奇隆的祝你一路顺风 “那一天知道你要走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说 当午夜的钟声敲痛离别的心门 却打不开我深深的沉默 那一天送你送到最后 我们一句话也没有留 当拥挤的月台挤痛送别的人们 却挤不掉我深深的离愁 我知道你有千言你有万语却不肯说出口 你知道我好担心我好难过却不敢说出口 当你背上行囊卸下那份荣耀 我只能让眼泪留在心底 面带着微微笑用力的挥挥手 祝你一路顺风 当你踏上月台从此一个人走 我只能深深的祝福你 深深的祝福你最亲爱的朋友 祝你一路顺风” 此情此景,歌声里的忧伤弥漫在熙熙攘攘的车站,也感染了歧路分别的人们。 歌声永远地回荡在逸白心中,那份悲伤的离别使逸白明白,有些歌分手时最是动听,也最是伤情。 婉婉面带悲伤,眼泪挂在梨花的脸颊,默默地看着最要好的一对兄弟。 jenny排在长长的旅客队伍里开始检票,不时回过头来,在心里却不忍催促他们。 “我们四个人都会很幸福的。”浩然重新把吉他背在肩头。 “我们会的。”逸白和婉婉异口同声地承诺。 浩然坐到了火车里,刚好在窗户旁。火车“呜呜”长鸣了一声,突然间婉婉尖叫一声,“等等,浩然”然后她趔趄着沿着站台,不要命地追了起来。 “婉婉,怎么了”逸白焦急地喊。火车开始缓慢地开出站台了。 “给”,婉婉从怀里掏出一本精装的书,高高扬过她秀美的头发。“浩然,接着achieshee阿基琉斯之踵。我特地为你借的” 浩然吃力地从车窗探出头来,舒展猿臂把书接了过去。 那一刹那,逸白的心猛地一阵颤抖。 “是他暑假里一直想借的书,可那次我只为你借了一本。”婉婉对逸白解释。 “我知道。浩然其实一直是个聪明的孩子。他很爱看书,尤其是希腊神话。他像是海洋诞生的孩子,在风平浪静中蕴涵着万川奔腾的力量。” “其实你知道浩然为什么选择流浪吗” “不知道。” “因为浩然很喜欢阿基琉斯,他是决定特洛伊战争的英雄。他母亲海洋女神曾经预言,他可能有两种命运或是平淡生活长寿终老,或是战死沙场留芳百世。” “你是说浩然喜欢过更精彩刺激无拘无束的生活,是吗”逸白觉得婉婉说的很有道理。 “是的,性格决定命运。这就是浩然不羁的生活,是他自己选择的。” “婉婉” “怎么了” “既然我们选择了在学校读书,那么就好好读下去吧。等高考完我带你去看海,好吗” “好啊一言为定喔”婉婉亲昵地抱住了逸白吻了一下,他们终于和好如初。 兄弟爱人 三个月后 廿六。 三个月后,逸白和婉婉如愿以偿地考上了大学。 逸白在厦门大学中文系。婉婉在福建外国语大学,专业是商务英文,她的爸爸是同所大学古印度语系的教授,正全心致力于失传梵经的翻译。而这几年来,外资企业涌涌而入,不断冲击着中国沿海经济,婉婉妈妈的超市在跨国大型连锁超市的竞争下,生意已是山水萧条每况日下。 逸白的志愿是他父母填的。 “当教师好,收入稳定,生活安逸” “你看我和你爸哪里比别人差,每周休息两天” “要是你愿意,还能补课赚点外快” 浩然走了,除了那张三个人的照片,什么都没有留下。仿佛他们的认识也只是一场虚无矫情的梦。 一场游戏一场梦。现在大家都用cd机和3了,可逸白还是习惯翻出浩然送给自己的王杰的卡带,一遍一遍地反复听。安妮、此情只待成追忆、不孤单、是否我真的一无所有、 红尘有你、英雄泪、 你是我胸口永远的痛 分节阅读_12 历尽沧桑的王杰连每首歌的名字也那么伤感。可是现在他和香港英皇公司签约了,可是现在流行的是谢霆锋一个出身名门叛逆飞扬的新生代偶像。 但婉婉却不是这么想的,从谢霆锋出道以来她就是他的死忠fans。婉婉一边听着高质音箱里的因为爱所以爱,一边找出了她细心保留的那张大头照。 她把它镶嵌在一个檀香木的精致相框,寂寞的时候独自对着相片里的三个人思考。 为什么他和她笑的那么心有灵犀,为什么他和他截然不同却又肝胆相照为什么他和她也能一见如故为什么他和她选择浪迹天涯 在新的大学校园里,逸白开始接触到外面色彩斑斓的世界。 他不戴老土的眼镜了,每天早起站在镜子前,用卫生钳子夹出护理液中的隐形博士伦。用食指拈起镜片放入眼睑,他清晰地看到镜子里一张斯文儒雅的面孔。中分头,眉毛细长,丹凤眼,皮肤很白,嘴唇淡薄,笑起来有一道月牙的弧线。 我长的可真有点女人味。逸白自己想想也笑了,不过他很快恢复了常态。他是个正常的男生,有一个可爱的女朋友婉婉。她就读的外国语大学在最繁华的省城,离浩然当初的美术学院还挺近的。 像一颗随风飘扬的蒲公英的种子,逸白开始邂逅更多的人和事。 十几平方的学生宿舍住了来自全国各地的六个人。 曹正楠。江苏人。弹的一首好钢琴。 张亮。上海人。电脑高手,高中时就是华南赛区魔兽争霸的冠军。 李安。四川人,个子矮小,院足球队超级后卫。 林云飞。本地人,学生会副主席。 王伟。北京人。校诗歌社的重要成员。 还有平易近人的逸白,他是这一届考进来分数最高的。而且在宿舍里总是帮忙提开水,扫地,做卫生,和周围的人关系融洽,彬彬有礼,大家都很喜欢他。 逸白早晨六点准时起来,一边听着耳机里的voa,一边就着豆浆馒头,面带微笑地走过人才济济的群贤楼;课余捧着一本诗集坐在绿树如荫的钟美林广场,听听鸟鸣,闻闻花香;最喜欢去的地方是芙蓉湖,清澈明丽,让他回想起家乡的那条河和与河有关的记忆;偶尔也去厦大水库,扶着白栏杆在堤坝上看山光湖色,年华逝水。 逸白一周打一次电话给婉婉,她总喜欢絮絮叨叨地说个没完。 “逸白,我说了不许吃醋噢,今天德语系有个男生用中英德三种语言给我写了封长达十页的情书” “逸白,今天我在学生街淘了件进口打折的裙子,有漂亮的褶皱和印花。咯咯,改天让你看看我的风姿绰约” “逸白,恭喜我吧,上周参加英文电影乱世佳人的配音得了第二名呀,那第一名说的结结巴巴肯定是暗箱操作” 逸白总是耐心地倾听,在电话那头偶尔憨厚地笑笑。总是会有意无意地谈起浩然那个流浪远方的男儿。 “婉婉,他昨天给我打了电话。他叫我也问候你。” “是吗他现在哪里” “他们去了一趟贵州,看到了黄果树瀑布。然后又折回杭州西湖取道上海,因为jenny身体有点不适应,她想回把浩然带回上海见见她的家人。” “哦,那他们还会再走吗” “一定会的。我太了解浩然,他决定了一件事就不会改变。” 每次到最后都是婉婉说,“你挂吧,以后少打电话了。长途很贵的,我知道你想着我。” 逸白都要和她谦让一番谁先挂断,每次最后总是逸白退步,依依不舍地放下听筒。六个人属逸白用电话的频率最少,但每次他的通话时间却最长。每次打完电话都要托张亮去电讯市场为他打听最近打折的i电话卡价格。 忧愁的思念像一条弯弯曲曲的电话线,把牵挂的心紧紧纠缠。 兄弟爱人 宿舍成员 廿七 其他五个宿舍成员里,曹正楠是艺术型的,张亮是电子型的,李安是运动型的,林云飞是政治型的,只有王伟和逸白是文学型的。 他们也走得最近。有时逸白会把王伟当成是浩然在大学里的一个影子。他出生在首都北京,器宇不凡,深受古老文化熏染,讲一口地道的普通话,偶尔几句王朔式的痞子俚语能把全宿舍逗得合不拢嘴。 六个人里一半以上有女朋友,曹正楠是钢琴高手,经常参加外面的活动演出,是一个“花花公子”;张亮的女朋友在上海交大,每天晚上准时在网上视频一下;林云飞的女朋友就是院长的女儿,看来他的前途也是一片光明,还有就是逸白,也有一个牵挂在心的婉婉。只有木讷寡言的李安和孤芳自赏的王伟还是天天唱着林志炫的单身情歌。 “王伟,你的诗写的那么好,文学社里一定很多女生喜欢你吧。”逸白平常喜欢和王伟在学校里散步。王伟长的也很帅,尤其他的鼻子十分像欧洲人,逸白一看见就会想起浩然的样子。可浩然却比他更多了几分深沉与忧郁的魅力。 “不是呀。她们都以为我们写诗的精神有问题呢。”王伟苦恼地说,“其实我们只是选择一种最适合心灵倾诉的方式呀。” “没事,希腊的大哲学苏格拉底生前也不被认可,甚至被法院判处死刑,但后来的人们却都承认了他是希腊哲学的伟大人物呀。”逸白微笑着说,“呵呵,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你等等吧,总会遇见你喜欢的女生的。” 王伟淡淡地笑了笑,“但愿如此吧。对了逸白,有兴趣加入我们的朦胧诗社吗” “什么我不会写诗呀,以前发表的豆腐块更不值一提” “好了逸白,是兄弟的话就答应我吧,我们诗歌社正在招募新人呢。” 或许是王伟不经意间说的那个“兄弟”吧,逸白考虑了一下,正式加入了学校的朦胧诗社。他和王伟也成了非常要好的同学加朋友,虽然逸白知道王伟永远代替不了浩然在他心中的地位。 终于有了浩然的消息,他和jenny一起回到了上海。 jenny的家在浦东。jenny寄过来一张照片,她和浩然两人幸福地搂着腰,站在灯火辉煌的上海外滩,背后是夜景隐约的一片人海。 浩然笑得很灿烂,仿佛点燃了整片迷幻的天空。 不久后,他们又离开了。因为当初说好就是去流浪,回上海只是因为jenny太想家。也因为浩然想看看那座繁华的东方之珠隐藏着多少喧哗躁动又苦涩无言的泪水。 他们决定要回归自然,把青春耗费在迷惘的旅途中。然后他们坐车到了南京,接着是武汉,沿着长江溯游而上。在重庆的火锅店浩然打电话给逸白,已经是凌晨,浩然磁性的声音和电话那头嘈杂的猜拳斗酒声一起传来。 逸白压低了声音,“浩然,我好像闻到了羊肉的腥膻。” “哈哈,不错。逸白,其实年轻的时候出去闯闯真不错。” “是吗浩然,其实有时我也想和你换个角色,体验一下外面的生活。” “可是你不一样。你有着正常的生活,你有一个规划良好的未来。” 逸白沉默了一会,“对了,jenny还好吗她是个女生,浩然你要多照顾她。婉婉也很任性,我都尽量让她,咱们男生就是要把女生当作手心里的宝。jenny是个好女孩,不许你对她不好喔。” “呃她很好。”提到jenny,那边的浩然好像犹豫了一会。“知道了逸白,我会对她好的。就像你对婉婉一样。” “唉那你到底还准备走多远” “不知道。” “或许人生就是一场流浪之旅吧。” “呵呵,逸白,你又进步了。” “是吗我参加诗歌社了,有个叫王伟的同学教我学习正规的诗歌知识,最近说话逻辑都有点不着边际,你别见怪。” “没事没事,那人叫王维,哈哈,唐朝大诗人啊。” “不是啦,同音不同字。”逸白纠正道。 “呵呵,知道了。逸白,我只是想趁年轻去闯一闯。可是地球是圆的,我们最后都会回归终点的。” “我知道,浩然,你一定要回来,我们要在一起。有空可以打打篮球,我去听你在酒吧唱歌” “对了逸白,我们还能下象棋呢,那天我在火车上看到别人携带一种磁铁做的小象棋,原来棋盘也是铁的,这样就不怕火车的颠簸了。” “好啊,我一直收藏着你送我的檀香象棋呢。” “那是他送你的。”逸白的语调一下子低沉了下来。 逸白不经意间又揭开了浩然陈年的伤疤,“浩然,很晚了,同学们都睡觉呢,你也早点休息。” 逸白放下电话,想像那种在火车上的磁铁象棋,他从行李里找出了浩然爸爸送自己的那盒棋。 抚摩着棋面上的墨迹,他仿佛又看到了中学时的那个浩然,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往日时光 廿八 浩然放下电话,这时一个打领结的服务生走过来,“先生,包厢里有人找你。” 奇怪了,在这重庆人生地不熟的城市怎么会有人找他呢。 浩然先打了个电话给jenny,说自己会晚点回去。她住在附近的旅店里。 浩然刚才对逸白说jenny现在很好并不完全是真的。 jenny自从上海老家又出发后,就一直和浩然闹着别扭。因为jenny的妈妈在上海的淮海路开了一家服装店。jenny也很喜欢,而那时jenny还患上了小感冒,她希望浩然可以陪他在上海住一阵子,等身体完全康复后再走。 “不行。说好了回来看看而已,现在都住一星期了。你不走的话我一个人上路。”浩然倔强的脾气又来了,他收拾了简单的行李就奔往上海西站。 jenny的妈妈亲自开车把虚弱的女儿及时送到了车站,她是个典型的上海女子。她指着浩然的鼻子说,用吴侬软语叹道,“唉,我女儿简直对你着魔了,抱病要我载她来。你们既然不留下我也不强求,可是你记得千万要对她好。jenny的爸爸去年癌症去世了,我也只有她一个女儿”jenny妈妈含量泪说完,挥泪把面色苍白的jenny送到浩然怀里。 那一刻,浩然的心里也是难过的。他其实并不是有意要扔下jenny。但他不得不离开。他害怕上海这样繁华奢靡的城市呆久了会消磨掉一个人的激情和斗志。他已经习惯了浪迹天涯, 一路上风吹雨打,浩然和jenny只能在城市的大小酒吧唱歌和参加一些演出来维持生活费用,餐风露宿,经常有上顿没下顿。流浪,并不像小说里虚构的浪漫而洒脱。 在开往重庆的火车上,jenny躺在浩然的怀里虚弱地问,“浩然,你真的舍得扔下我吗 “傻瓜,我只是怕连累你。这场旅途上有你的陪伴真好,可是如果你选择留在上海开家服装店,我也绝不会怪你” “浩然,我会陪着你到终点的”jenny甜蜜地笑了,“浩然,我爱你” “我也爱你” 浩然跟随服务生走进一个豪华包厢,真皮沙发上坐着一个妖冶的半老徐娘。 “帅哥,随便坐。”那女人抽着熏人的香烟,一脸媚笑地对浩然说。 浩然顿时认出了她。她就是刚才坐在贵宾席里的蔡太太。 今天晚上浩然在重庆市区颇负盛名的“皇后夜总会”临时演出,jenny因为肚子有点不舒服在旅店里休息。浩然独自在灯光迷离的舞台上唱了几曲拿手好歌,台下的观众兴致很高,叫好不已。 唱完歌,浩然收到了好几篮子鲜花,这是有钱的顾客对优秀歌手的嘉赏。 “是哪位老板送的代我向他问候一声。” 服务生指了指坐在贵宾席里的妖媚女人。她看上去有五十来岁了,脸上的妆洗干净后应该能顺利减肥几公斤。 “是蔡太太,皇后夜总会的大股东之一。他老公蔡霸天曾经是四川省一手遮天的黑老大,去年和福建帮火拼不幸被崩掉了。但给她留下一大把遗产,道上的 分节阅读_13 人都叫她蔡皇后,小子,你走狗屎运了,有她罩你,你会成为整个四川最红的歌手。” 浩然一边回忆着那个贼眉鼠眼的服务生的话,一边谨慎地坐到真皮沙发上。 蔡皇后浓妆艳抹,身后站着两个彪形大汉的保镖。 “蔡太太,有什么事吗”浩然欠身不失风度地问。 蔡皇后挥了挥镶满了十来个俗气戒指的掌子,两个保镖心领神会地走了出去。包厢里只剩下孤男寡婆了。 浩然心里惴惴不安地想,“这蔡皇后到底找我来干什么”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蔡皇后目中无人地问。 “浩然。” “好男名字不错嘛。”蔡皇后抬起肥腿站起来,扭着大屁股交叉步来到浩然面前,“好男,你的歌唱得很好哟。” “谢谢蔡太太欣赏。”浩然觉得有点不自在,活动了一下筋骨。他晚上的演出服都很眩,这件半透明的黑色无袖上衣更把他健美的肌肉突出得线条分明。 “好男,你歌不仅歌唱的好,身材也不错嘛。” 蔡皇后色眯眯地盯着浩然,“来,你累了,我帮你按摩一下。”蔡皇后伸出胖嘟嘟的爪子抓住了浩然的肩膀。 浩然触电一样地跳起来,“蔡,蔡太太,不用了,现在很晚了,我想回旅店了。” “回什么旅店嘛。”蔡皇后相扑手一样一把将浩然推回到沙发上,“住什么下三烂的破旅店呀,住我家吧,我们客房多的是。” “不用了,蔡太太,我看我真得回去了。”浩然坚持要走。 “那你是不给我面子了”蔡太太见软的不行就翻脸了。 “不,不是。”浩然遇见了一个烫手山芋,一时间进退两难,走脱不掉。 “好了,你就陪我喝两杯酒吧。”蔡皇后只好让步,“阿粗阿宽啊,给我叫一桌菜进来。对了,给我们的好男哥叫一盅重庆最有名的八宝牛鞭” 真是太搞笑了浩然憋着鼻子离那盅坛子远远的,他勉强喝了两杯酒。 蔡皇后又借着酒劲来勾引他,“好热呀好热。”蔡皇后令人作呕地把外套脱了,露出了旺仔大馒头一样的肥肉。 “蔡太太,你喝醉了,快叫人送你回家吧。”浩然站起告辞。 蔡太太连忙去拉浩然,浩然一甩手“哎哟”一声,蔡太太假惺惺地跌倒在地上。 浩然只好皱着眉头去拉他,蔡皇后却顺势扑到浩然怀里,像一块橡皮泥怎么也甩不掉。 “好男,”蔡太太奸淫地笑着,“今夜就去老娘家里玩玩吧,不然我就喊非礼啦”蔡皇后诡计得逞地比了比门外的两个大汉。 “小子,过了今夜,这叠钱就属于你了。”蔡皇后从皮包里掏出厚得像草纸的一沓钞票。 “好吧。”浩然无奈地接过了钱。 “救命啊”皇后夜总会的某包厢响起了鬼哭狼嚎的尖叫。 威武帅气的浩然从包厢门口冲了出去,那两个高大如牛的保镖知道事情不妙,“小子站住”说话间四拳虎虎生风,迎面朝浩然袭去。 浩然踮起他无与伦比的脚踝,凌空转身高高跃起,赏心悦目地踢出了李小龙的“空中连环三腿”。 鲜血横飞,拳来脚往。 眨眼之间,胜负已定。 “走,jenny,我们快离开这里。”浩然匆匆背起熟睡中的jenny,叫了一辆的士去车站。 “发生什么事了”睡眼惺忪的jenny问。 “没什么。只是教训了一只叫春的野猫和两只小强。” “野猫蟑螂”jenny越发搞不清楚了。 当然了,夜总会的人员走进豪华包厢时只会看到一个嘴巴塞满了钞票的肥婆,像一头猪一样滑稽地倒挂在门梁上。 “没有人可以强迫我做任何事” 这时天色熹微,浩然跑到售票处买了第一班列车的车票。 浩然带着心爱的jenny向下一站出发。 兄弟爱人 为了联系方便 廿九 为了联系方便,也为了浩然凌晨打电话来不影响同学睡眠,逸白买了一部手机。 大二要进行国家计算机一级考试。过级后毕业时才有资格得到学士学位,可是许多人上电脑课时只顾得去玩网络游戏,对一些基本操作倒是十窍通了九窍一窍不通。 逸白是好学生,这些考试自然对他是小菜一碟。考试前一天晚上,他回到宿舍。其余五人正在交头接耳地商量着什么。 “来,逸白,你也过来”计算机高手张亮叫他过去。 “什么事呢,神神秘秘的。” “逸白,你的计算机一级过了吗”张亮问。 “过了,大一就过了。” “哇,你真厉害。”足球运动员李安说,“我们的电脑课是大二才开的,我们几个还都没考过呢,没想到你自己就自习过关了。” “大一时比较无聊就把书看了看,考试挺简单的呀。” “这回要靠你啦。”李安说,“我们要配合默契,完成临门一脚。” 钢琴家曹正楠说,“你们放心,我会把莫扎特的铃声换成无声震动的。” 学生会主席林云飞吞吞吐吐地说,“我看还是算了吧,我觉得我能过的啦。” “不讲义气”张亮生气地说,“你还记得学生会选举时我们帮你拉票吗” “到底什么事呢”逸白好奇地问,“和我说说呀。” “没什么,只是帮个忙。”古灵精怪的张亮回答。 “帮什么” “帮忙用手机传点东西”张亮小声地说。 “啊我知道了”逸白恍然大悟,“你们是想要” “嘘”谨慎的王伟竖起了手指说。 “作弊的四大环节存在于命题、印刷、运输和保密。但我们是直接参加考试,到时我进考场十五分钟搞定一切,出来后我把标准答案给你们。你们轮流分工,再把讯息发到考场里的手机就大事告急了。”张亮条析缕释地说明了过程,“还有,我还有上线组织,这次活动至少有几百人参加的。” “这,这不是集体作弊吗”逸白马上反对,“我觉得林云飞说的没错,我们最好别这样。” 林云飞有逸白的支持马上挺了挺胸,“张亮,你不怕出现万一吗何况我们还是大学生” “什么怕不怕的,又不是第一次了。告诉你们吧,我从高一就为别人做枪手,考了多少次我都记不得了。这次计划周密,肯定万无一失。”他转过头来,“大家的意见呢” “我电脑最烂,我愿意参加。”李安举手。 “我无所谓。”曹正楠只对音乐在乎,“你们自己决定吧。” 于是宿舍分裂成两大派别。张亮和李安同意参加作弊。逸白和林云飞反对。曹正楠中立。唯一的决定权到了王伟手上。 “王伟,你认为呢”张亮咄咄逼人地问。 所有的目光对向他投射过去,王伟真是进退两难。“我,我” “王伟,你是诗社的成员,如果明年要参加校刊的编辑工作,电脑一级都没过他们是不会考虑的。”张亮审时度势,扔出了一张王牌。 “那,那好吧”王伟终于让步,决定加入张亮一方。 逸白在心里叹了一口气,他抬头看了王伟一眼。王伟马上把头撇开了,他知道逸白在生自己的气。 作弊计划勉强通过。 逸白也不好再反对。他是随大流的人,他负责把答案用手机短信传到考场里的六个人,必竟还没什么太大风险,而王伟正是他要帮助的六人之一。 城市西郊。位于半山的假日酒店。 今天酒店前罕见地出现了一大群学生模样的游客,密密麻麻的有上百人,好像一群争食的乌鸦。几个年纪较大的头目还在酒店里开了钟点房。 逸白和一些高年级的同校同学在张亮的指示下来到酒店门前的广场,那里早聚集了一批不露声色的枪手。大家唧唧喳喳海阔天空地侃大山,旁边酒店的服务员倒也习以为常。 现在是上午八点。 再过半小时电脑考试就要在几公里外的几所大学同时开考了。逸白的舍友们也将同上考场。 逸白从怀里掏出自己的手机,想像着考场里隐蔽的作弊行为。考场里的女生偷偷把手机的耳线藏在长发遮掩的耳朵里,外面的人飞快地念着答案,她们运笔如飞;男生们无一例外地穿着长袖,把线缠在手腕里,然后装作百思不地其解地挠头,捂住了耳线神不知鬼不觉地得到答案。 “噗噗”,几辆摩托车由远及近地开上山来,戴着墨镜的张亮动作飞快跳下车。几个带头的人喊,“过来拿答案,拿完快散开,散开” 众人一哄而散,标准答案在山下的店铺早就复印成n份了。张亮把一张答案纸飞快地递给逸白,“兄弟,谢谢你了。” “兄弟”逸白心里一凛,片刻也不敢耽搁拿了答案就走开。 大伙儿轰然而散,有的跑到酒店里,有的跑到广场的大柱子后面,有的躲到绿荫深处,有的往山上狂奔,有的神秘得人间蒸发。 逸白跑到酒店后面的停车棚,背靠着一辆白色的面包车。 六人当中前面的三个人也不知用了什么方法,逸白把答案用短信发了进去。他们竟然可以在考场里安全地把答案抄完,有一个还回了短信说“谢谢你了,哥们。”逸白惊讶得目瞪口呆。 “选择题第一题c,第二题d判断题第一题true,第二题fase” “现在再读一遍,你听清了” 好不容易把逸白要传的第四,第五个人也打发了。逸白又拨了王伟的号码。只要帮他念完就大功告成了。 “选择题第一题c,第二题d” “咔嚓”突然间一声菲林响。 “是谁拍我”逸白马上反应过来了有记者 逸白飞快地转身四顾,面包车后面一个穿马甲的年轻人挂着照相机匆匆跑开。 完了逸白大脑里一片空白。 兄弟爱人 社会新闻 卅十 “对不起,逸白。” 王伟和张亮几人一起过来道歉,他们手里拿着的是刚出版的海峡都市报“特大新闻高校学生集体作弊现场大曝光” 翻开大四开的社会新闻,一整版都是关于昨天高校计算机等级考试的报道。报社早得到线人消息,派了十几名记者化装潜入了作弊现场。偷拍到的现场作弊照片全部清晰地刊登出来。有闭路电视拍的学生露出衣袖里的耳线,有学生偷偷拿出手机,有学生交头接耳,有学生被现场捉住 逸白浏览了一下,立刻发现了左下角那张作弊者倚在面包车上发答案的侧面照片不用说,就是逸白自己了 李安愤愤地说,“他妈的这群记者都吃饱了撑着。” “呵呵,我昨天倒是没把手机带进去,全部独立完成,庆幸庆幸。”林云飞摸摸心跳说,“要不我也池鱼遭殃了。” “我看你是没胆量带进去吧。”曹正楠讽刺说。 “逸白,对不起,要不是我赞成,你就不会卷入这场旋涡。”王伟一脸歉意。 对不起有用的话要法院干嘛 逸白心里非常难过,他从小到大考试也算是身经百战,可却一次没有作弊过,没想到这次竟然被抓拍到还上了报纸呢。 “逸白,你放心吧,只是侧面还隔了些距离,别人根本不会认出的。”张亮宽慰了逸白几句。这时张亮的手机响了。 “完了,是辅导员的电话。”张亮知道东窗事发了,于是乖乖走向训导处。 其余人尤其是逸白都忐忑不安地等待着事件的处理结果。 一个星期后,张亮被学校记了大过。 俗 分节阅读_14 话说法不治众。其余五人都没有受到处罚,也算是有惊无险了一场。原来张亮还算义气把所有的事情都揽在自己身上了,本来顺藤摸瓜可以抓到发短信的逸白等人,但张亮已提前叫逸白他们把手机号码全换了,然后从社会上找了几个辍学的人当替死鬼。 作弊事件轰动了整个省教育厅,但政治口号也是光打雷不下雨,媒体轰轰烈烈地炒了一阵子后,渐渐风雨平息。毕竟这是关系到整个应试教育制度的问题,有些事情不是短期时间内能改变现状的。 因为这件事,王伟一直对逸白怀有深深的歉意。六个人里,他们关系本来是最好的,发生这样不愉快的事情后彼此都沉默寡言了许多。 逸白心里也非常不好受,因为辅导员艾小姐亲自找了逸白谈过一次话。 艾小姐很早就从张亮的隐约言辞间猜到了他们整个宿舍的作弊行为。但她还是狠不下心来严惩一番,虽然最不幸的逸白还被她从报纸认了出来。 逸白忐忑不安地走进办公室。优雅的艾小姐微笑着请他坐下,她不过二十五六岁,还是学校的在读二年级研究生。 “逸白,你本人电脑都考过了为什么还要趟这浑水呢” “艾老师,对不起我让你失望了”逸白很诚实地坦白了一切。 “好了,这事我也不追究了。”艾小姐宽慰了逸白几句,“很多事是身不由己,我也是过来人,可以理解。可是逸白你要记得,有些事必须坚持原则,你很可能因为微不足道的一件事而毁了自己的锦绣前程。” “知道了,老师。” “逸白,你是个很优秀的学生。放下包袱吧,我希望两年后你能成为这一届最优秀的毕业生” “谢谢老师”逸白带着艾小姐极高的期望走出了办公室,这件作弊风波终告一段落。 “逸白,有美女找你呢”有一天,王伟从走廊匆匆跑进来,对正在宿舍打扫卫生的逸白喊。 “是羊大美还是雨母霉呢”张亮还是一副放荡不羁的样子,不过这个电脑高手刚刚参加完一个fsh大赛,他把特洛伊战争改编成了参赛作品,一举夺魁。 “是大美女啊,我们四川天府多美女,可就是太小巧玲珑,可这位羊大小姐也完美得太过分了上帝不公平啊”李安夸张地说,他刚从楼下踢球回来。 “是吗我也要看看传说中的美女。”林云飞也十分好奇。 “她真是我见过的最漂亮的女生。”见多识广的曹正楠夸道。 逸白跑下楼,一个穿粉红色裙子的女生亭亭玉立地站在门口,一阵微风吹来,她像玛丽莲梦露一样裙角飞扬,是一道靓丽绰约的风景。 “婉婉,你怎么来了” “逸白,我想你。”婉婉惊喜地飞身扑了上来,一下子投进逸白的怀抱。 逸白温柔地抚摸她的秀发,“怎么特地跑来看我了” “傻瓜,不记得了吗今天是你生日。”婉婉从身后取出一个精美的盒子,“hay birthday送给你” 逸白摸了摸后脑,“呵呵,我还真忘记了呢。谢谢你婉婉。” “恋人之间还用说谢谢吗”婉婉可爱地说,“打开看看喜欢不” 逸白小心翼翼地打开那个锦盒,是一块satch手表。金属发光的外壳,蓝色怡人的表盘,时间点设计成冲浪板的弧度,超薄的镀银表带,好像一条阳光下发亮的沙线,给人赏心悦目的感觉。 “今年的海洋系列,这一款叫蓝色爱人。逸白,喜欢吗” “太,太美了。”逸白戴上了手表,这表简直是为他量身订做的。他抚摩着婉婉的礼物,“一定很贵吧。” “还好啦,只不过一个月没吃早餐而已。” “啊”逸白大吃一惊,“你这丫头真让我心疼。” “没事啦,顺便帮我减肥啊。”婉婉可爱地说,“逸白,保持身材也有你的功劳喔。” 逸白凝视着婉婉的双眸,深情无限地把她搂在怀里 兄弟爱人 生日礼物 卅一 晚上逸白请全宿舍的人一起到外面的饭店吃饭,大家都送了精致的生日礼物,还纷纷夸婉婉美若天仙倾城倾国。 王伟不仅买了一个特大号的尖塔蛋糕,还送了逸白一本台湾出版的顾城诗集。里面收入了那位朦胧诗天才许多空灵清逸的经典诗句和他与妻子、情人的多张合影,甚至还有一张极其珍贵的诗人亲自朗诵的唱片。 “我托人找了很久的。”王伟说,“侠客佩宝剑,送给你。” 逸白知道王伟一直对上次的作弊事件耿耿于怀,所以他愉快地收下了那本诗集。逸白不是斤斤计较的人。 他们在食堂兴致勃勃地吃饭,钢琴家曹正楠还借了把小提琴为他们拉了梁祝,虽然他主修的是钢琴,但那琴声也拉得婉约动听,缠绵悱恻。 那是一个快乐的夜晚。 饭毕,大家不好再打扰过生日的一对情侣,大家纷纷礼貌告辞。 逸白带婉婉去闽台大影院看电影。 婉婉在路上说,“逸白,那个王伟的鼻子让我想起了一个人。” 逸白默契地说,“是浩然吧。我也这么感觉,唉也不知浩然最近过的还好吗” 电影是孙周导演根据同省作家北村小说改拍的周渔的火车。 巨大的海报上是巩俐和梁家辉在图书馆里热烈地激吻,那画面婉婉似曾相识。 “怎么了”逸白碰碰走了神的婉婉。 “没,没什么,只是觉得海报上写的挺好。”婉婉指着特大号的字体回答。 “就是爱,没有终点,只有上下的过客,一旦下了车,就不是爱了。” 昏暗的电影院里,婉婉幸福地把头靠在逸白的肩膀。屏幕上风情万种的巩俐在火车站裙角飞扬地奔跑。那个叫周渔的女人在忧郁诗人陈青梁家辉饰与出租车司机张强孙红雷饰之间左右徘徊。始终找不到灵魂的出口。 一个女人与两个男人。进退维谷。 脆弱的爱情沿着无尽的铁轨延伸,没有终点。只有不停地短暂逗留,分别,让炽热的爱在肉体的交欢里刹那迸发,周而复始。 “逸白,我觉得梁家辉演的很好,我想起他在情人里的李云泰。你知道,杜拉斯也是我最喜欢的法国作家。” “巩俐也很不错呀。她演出了一个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左右为难,无法抉择的困窘。那些赤裸裸的欲望恰好代表了女人心灵世界的空虚,她无法选择。”逸白对电影也深有体会。 “逸白,下次我们不要看这么伤感的电影好吗”婉婉把头轻轻放在逸白的胸膛上,“为什么每次都是让女人在两个男人之间受伤呢” “不是呀。北村的原著中是一个男人与两个女人的故事的。” “唉,逸白,为什么尘世间圆满专一的爱情那么少呢。” “作家只是虚构使剧本更有张力呀,那以后我们看香港皆大欢喜的喜剧片就好了。”逸白刮了婉婉的鼻子一下,“免得我的宝贝你又不开心了。” “可是太圆满的爱情是俗气的。”逸白低头看了看戴在手腕上的“蓝色爱人”。这只表很棒,不仅防水,在黑暗里发出晶莹的蓝光,像夜晚深邃海面上遥远的一点航灯。 婉婉笑了。 走出昏暗的电影院,一群黑衣的燕子从眼前浮光掠影地飞过,密密麻麻地像电影里那一列开往远方的火车。 逸白没有说太多的话。 婉婉拉着他去麦当劳吃夜宵,在明亮优雅的氛围里,婉婉去广播间为逸白点了一首最浪漫的事。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一路上收藏点点滴滴的欢笑 留到以后坐着摇椅慢慢聊 我能想到最浪漫的事 就是和你一起慢慢变老 直到我们老的哪儿也去不了 你还依然把我当成手心里的宝” 婉婉把头靠在逸白的怀里说,“逸白,你不带眼镜的时候,真的也很帅。” “婉婉,谢谢你陪我度过了一个难忘的生日。”逸白把婉婉搂在身旁,轻轻地吻了一下她圣洁的额头。 兄弟爱人 到达圣地西藏 卅二 浩然和jenny终于沿着青藏线到达圣地西藏。 逸白 我现在坐在拉萨一家英国人开的酒吧里给你写信。我一边就着糌粑,一边喝着酥油茶呢。你听我慢慢写来 我和jenny先去了青海。我们来到长江的源头位于唐古拉山的主峰各拉丹冬西侧的姜根迪如冰川。各拉丹冬是藏语,意思为“高高尖尖的山峰”。 逸白,你看我们在海拔六千六百二十米的山下拍的照片好看吗那里的自然景观十分奇特,冰川银装素裹;雪线下的天然草原盛开着各种花朵,姹紫嫣红,像陨落到人间的霞彩。但为了抵抗风暴雨雪,这些花草长得都比较矮小。 逸白,你不觉得这也是一种以弱胜强的生存哲学吗 到达西藏后,jenny就出现了严重的高原反应。我一直在照顾她 现在是藏历七月,从一日开始持续一个多月的戏剧节“雪顿”已经开始了,各种流派藏戏在布达拉宫前的大广场汇演。衣着艳丽,载歌载舞,场面十分壮观 我们拜访了大小昭寺,看到了文成公主和松赞干布的雕像;还有夏宫罗布林卡,是达赖喇嘛以前接见贵客的地方;最美的是圣湖纳木错,纯净安详,水天相接,仿佛一面无暇的遗落凡尘的天空 我寄了一副画给你,喜欢吗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逸白,有时我觉得人生是一场漫长跋涉的旅程,如果我们在旅途中看到了美丽的风景,我们的灵魂就能得到永恒的安息。 天涯海角,山高月小,无处不是我们心灵的故乡。 当然,有了jenny,我也很庆幸一路上与她随行。虽然有时她身体不好,可这也是一种甜蜜的负担 你和婉婉怎么样了她是个好女孩,逸白你要给她幸福,答应我。 大学里的生活一定很好吧,记得与我们一起分享。 请明月代传信,寄我片纸慰离情。 想念你们 今夜的月光照亮你的前程 你最好的兄弟 浩然 浩然从信的美丽世界里恍然醒来,大概是心有灵犀吧,逸白抬起头来,看到窗外的夜空挂着一轮明亮皎洁的圆月,清辉照地。明月千里寄相思。 “愿今夜的夜光照亮你的前程浩然,你也一样。” 逸白谨慎地打开了浩然用包裹寄来的另一副画。这是离开美术学校后,浩然第一次画画寄给逸白。有些人还是值得怀念的。 流畅的曲线勾勒了两个少年的轮廓,在阳光下散发着黄金的光芒,有一种花香般淡淡的怅惘。面朝一条从雪山下流淌下来的圣河,他们落寞地伫立着,好像在聆听微风吹香的呢喃。河水用的是干净的水彩白,像一条丝绸把真诚的思念紧紧缠绕。天空湛蓝如洗,河流的对岸恍惚有一个女子的清逸面庞,隐隐约约,如梦如幻。 逸白不知道她是谁。 婉婉生日前一周,浩然又寄来了一个宝石手镯,刻画着密宗的六字真言。 是送给婉婉的。逸白打了电话转告婉婉六个字的正确汉语发音唵an、嘛a、呢ni、叭ba咪i吽hong。 逸白送给婉婉的是一套完整的杜拉斯全集,那个特立独行的法国女人。逸白清晰地记得,她是婉婉最喜欢的作家,尤其是她的情人。 大学放长假的时候,逸白就去省城找婉婉。 往往前几夜激动得辗转反侧,搜肠刮肚地想象见面的温柔缠绵。可是真正见了面却执手相看泪眼, 分节阅读_15 无语凝噎,千言万语尽在默默无声里互诉衷肠。 有时逸白觉得和婉婉有一点距离反而更美,就像痴情的周渔在两个城市的站台穿梭着爱情的火车一样。寻寻觅觅,无法抵达。 不过逸白答应了要给婉婉幸福,逸白告诉自己一辈子只能爱婉婉一个。 兄弟爱人 大三的时候 卅三 大三的时候逸白遇见了秋童。 她的名字是秋天的童话的缩写。那是周润发和钟楚红的一部唯美爱情片。 大三开学已是入秋,城市里的枫树在秋风里簌簌地飘落下来,像一只只随风起舞的蝴蝶。美丽绰约而略带轻柔的伤感。 逸白、王伟和林云飞一起去火车站接新生。 “果然是一代不如一代。”林云飞抱怨着,“现在的女生怎么越长越困难,真是应试教育害的她们内分泌失调呀。” 王伟和逸白忙碌着帮新生们把大包小包的行李搬到校车上。 “喂,喂,逸白,阿伟,过来啊”林云飞好像看到了史前猛兽。 “什么人啊,侏罗纪恐龙也不用那么恐怖吧。”王伟懒洋洋地说,“我搬得可是腰背酸软啊。” “快看,我保证你现在全身沸腾,四肢瘫痪,两眼发直,一柱擎天”林云飞夸张地说。 像爱情电影的重要角色出场,秋童从站台的另一边风姿翩翩地走了过来,娇好的娃娃脸,皮肤白皙,穿一身碎花的淡青色棉布裙,光滑如雪的小腿款款动人。她秋眸忽闪,左顾右盼,像一个等待约会的女子。 “她真是个美女呀。”素来端庄的逸白也有点失态了。他拍了拍王伟的肩膀,毫无夸张地说王伟的确已经四肢瘫痪,两眼发直,至于有没有“一柱擎天” 逸白就不得而知了。 从看到秋童的第一眼起,王伟就爱上了她。 逸白用手在王伟的眼前晃晃,“喂,上去帮忙啊。” “哦哦。”王伟恍过神来,连忙殷勤异常地跑上去对秋童结结巴巴地问,“同,同学,我们是厦门大学中文系” “是的。”逸白微笑着说,“我们是接待员,你需要帮忙吗” 一旁的林云飞也装作亲切地奸笑。 “你们是学长吗”秋童不仅长的漂亮,声音也如泉水般清冽。 “是呀,这是我们的学生证。”王伟拽起胸前的照片。 “不像呀,他好像比你帅喔。”秋童开玩笑地说。 “啊”逸白以为秋童警惕性太高,他掏出自己的学生证,“你也看看我的,我的照片上有戴眼镜,可是我现在戴隐形你不要误会喔。” 这时林云飞和几个女生从工作小组跑过来,举起手中写着厦门大学的接待牌子说,“你这新生还真多疑喔。” 秋童这才腼腆地笑了笑,“学长学姐好,我叫秋童,秋天的秋,童话的童。请多多指教。”她让车站的工作人员把行李托交给逸白他们。 这时已是黄昏,秋天的阳光把站台染的一片橘黄,火焰的颜色铺满了遥远的天际,风中偶尔飘来几片落叶,感觉萧瑟而唯美。 他们带着秋童坐上了校车往校部开去。 王伟凑到坐在窗旁的秋童,“你,你好,我是大三的。我叫王伟,大王的王,伟大的伟。” 秋童“扑哧”就笑了出来。逸白突然觉得她笑的有点像婉婉。 相见时难别亦难。暑假放完刚离开婉婉时最舍不得,而现在正处在过渡缓冲期,逸白也不由自主地多看了美丽的秋童几眼。 “请问这位学长叫什么呢”秋童迷人的嗓音问。 “啊,是问我吗”逸白脑子里正想着婉婉呢。他连忙回答,“我叫逸白,飘逸的逸。李白的白。” “咯咯,学长们真厉害啊,一个李白一个王维,可要多多照顾我小女子喔。” “一定一定。”王伟忙不迭地套近乎。 “我们长的真像坏人吗”逸白好奇地问秋童,“你怎么那么多疑,难道看不出我眼睛里的真诚吗” “啊你眼睛真诚”秋童娇声娇气地说,“可是我看到你眼睛里只有” “只有什么”林云飞也插进来问。 “你的眼睛里只有隐形眼镜啊。” “哈哈哈”大家都被这个聪明可爱的小学妹逗得开怀大笑。 大三的时候,王伟已经成文学社的中流砥柱了。 “王伟,今天怎么红光满面的,走桃花运了”情场高手曹正楠一眼就看出了不正常。 “是啦,是啦。”足球员李安说,“你看他走路晃晃悠悠的,我进球都没那么兴奋呢。” “不是啦,逸白,我今天好高兴呀”王伟有心事只喜欢告诉要好的逸白。 “怎么了,一份快乐的事和朋友分享就变成两份了呀。” “她参加文学社了” “切我还以为什么呢。”林云飞鄙视地说,“一帮文学青年整天舞文弄墨的,有什么大不了” “是她来了呀”王伟强调了一下。 “谁这么值得你这么high啊”逸白问。 “是秋童”王伟兴奋地喊,“现在我可以经常看到她了。” “怪不得。怪不得”林云飞和其他人恍然大悟。 “加油哦。我们宿舍只剩你一个光棍了。”李安对王伟鼓励道,因为李安从他的球迷里找了个女朋友了。 幸福的人 “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 有一匹马,一双鞋,闯闯天涯 一本书,一块表,伴我走过尘世的旅途。 有一壶圣洁的水,让时间在手心里开花 陌生人,我把花送给你,我不要别的报答 只要你的笑,只要你快乐就足够 愿你也把幸福的种子 传遍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岸每一片绿洲 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 耕作一块地,种一棵树,呼吸自由 栽一束花,养一群白鸽,让无暇的翅膀 抚平飞过的每一块土地的每一处伤痕 过路的朋友,请你们歇息一会 告诉我远方的故事 告诉我每一个世界角落的虫鸣 告诉我每一朵玫瑰花盛开的欢欣 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不再年轻 我希望你记得,有一双眼睛 一直朝你的方向喃喃自语 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只愿悲喜 与你同在,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真美啊”秋童深深地呼吸了一下,“逸白,你好厉害哦” 在文学社一月一次的社团活动上,逸白拿出了自己刚写的一首新诗。赢得了社员们的一致赞赏。 “真棒逸白,这一连串的量词用的真巧” “对呀,读起来也是琅琅上口” “这诗简直不应人间有呀太理想太浪漫了” “逸白,教教我,教教我,怎么来这么优美的灵感”活泼可爱的秋童尤其喜欢这首诗,缠着逸白不放。 “没什么大不了的,不就是摹仿海子,拾人牙慧嘛。”一旁的王伟冷冷地抛下一句,场面一时有点难看。 “阿伟阿伟,你怎么了”逸白看着拂袖走远的王伟,“奇怪了,他最近怎么说话老是怪怪的。” “逸白,不要理他了。你再对我分析分析这首诗的意象吧。”秋童露出甜蜜的笑容。 “王伟这人不错的,秋童你不要见怪喔。他可能今天心情不好。”逸白抱歉地对秋童笑笑,“对了秋童,阿伟最近还找你出去玩吗” “比较少了,自从上次我们三个人一起去献血屋献血后,他每次见我也总是躲躲闪闪闷闷不乐的。” 王伟与逸白之间因为秋童出现了不大不小的隔阂。 兄弟爱人 青年志愿队 卅四 逸白想起不久前,秋童来宿舍找王伟谈投稿的事。 那天是周末,逸白参加了青年志愿队,所以他要去五一广场去帮助医院和大学联合开展的献血宣传活动。 “逸白,我也去。”秋童饶有兴趣地去。 “不好吧。”王伟皱眉说,“你不答应和我去西湖公园玩吗”王伟一直在追小他二年的秋童。 “不啦,我觉得去献血更有意义啊。“在秋童的坚持要求下,王伟只好带秋童和逸白一起去广场玩。 周末的广场十分热闹,情侣们在绿荫下耳鬓厮摩,还有人买了玉米喂鸽子,那群洁白的精灵自由自在地翱翔,像一朵朵蓝天中绽放的雪莲。 “逸白逸白,你要去哪里服务呢” “喔,这是我工作啊。我要发传单,可能还会亲自去献血呢。” 王伟一直想支开逸白这个电灯泡,“逸白,那你好好忙吧。我和秋童去喂鸽子了。” “不,不不”秋童粲然一笑,“逸白,我也要和你一起献血。我要和你一起去。” 王伟本来帅气的脸一下子臭得像茅坑里的石头。 秋童帮逸白在广场上发传单,一旁的王伟不停地抱怨着。 “好啦,王伟,下次我再陪你去公园好吗” 王伟不置可否地勉强苦笑了一下。 “秋童,你先陪王伟去玩吧。传单发完了,我想去献血车那边献血呢。” “我也去,我也去。”秋童又一次伤了王伟的心。 “秋童,你这么瘦,我看不用了吧。”王伟过分地关心秋童。 “不会呀。“秋童指着宣传单上念了一长串,”国内外血液专家研究表明,一个人献血后可因血液粘滞度和比重适当降低,脑血流量增加而感到头脑清醒,记忆力增强;长期坚持适量的献血,还可以有效地降低动脉硬化、脑梗塞、脑溢血及心肌梗塞等症的发病率。坚持经常适量献血的人,由于机体各器官和骨髓造血系统在外界因素的促进下,始终保持旺盛的新陈代谢和强劲的免疫能力。而且一旦遇到外伤出血也有较强的耐受力和自我调节功能” 逸白先做了简单的血压、脉搏等体格检查,再填写了“健康情况征询表”。他面带微笑地坐到护士小姐面前,笑容可掬的护士捋起他的袖子,拿出酒精药棉和针管,“放松,一会就好的。”王伟有先天的晕血症,一看到红色就避之不及,倒是清纯的秋童崇拜地地看着逸白。 逸白献了300毫升。 “逸白,你真勇敢”秋童对他竖起大拇指,“一般人都只献血200毫升呢。” “好了,下一位。”护士小姐叫秋童也过去,王伟从远处跑过来焦急地喊,“秋童,秋童,你真的要献” “对呀。”秋童一边伸出白皙的胳膊,一边微笑着说,“我是女生都不怕,你也来呀。义务献血是好事呀。” “对呀,王伟,我们是好朋友,相信我吧,献血对身体没有危险的。” 王伟面带苦色,一时支吾不得。 “哈哈,逸白,你们几个也都来献血啊”足球员李安原来在广场附近参加百事三人足球比赛回来,他带着女朋友顺路经过来看看。 “逸白,你们就不要勉强伟哥了,他是肝炎病患者啊。上次我无意中看了他的入学体检表呢。医院规定乙型肝炎表面抗原阳性者和丙型肝炎抗体阳性者等都是不行的喔”李安心直口快,无意中泄露了王伟的秘密。 “王伟,伟哥”那个护士小姐听了也忍俊不禁,大伙儿也善意地哄笑起来。 王伟的脸涨得通红,话鲠在喉咙说不出来。 “好了,小姐。你和你男朋友真是热心人,祝你们快乐”护士小姐帮秋童抽完血,从旁边递了一支玫瑰花给逸白,“这是送给今天一起来献血的情侣的,愿你们幸福” “我,我们不是”逸白刚想否认,秋童却抢先把艳丽的玫瑰花接过 分节阅读_16 来甜蜜地嗅着。“护士小姐,谢谢你啦。” “逸白,我们回去吧。”秋童兴高采烈地拿着玫瑰,对正想解释的逸白回眸一笑,真是倾国倾城。 这一切,都被王伟一览无余地看在眼里,王伟愤愤不平地拂袖而去。 “逸白。”秋童温柔地叫他。 “怎么了” 秋童害羞地挽住了逸白的手臂,“我的手有点痛,可以牵着我走回去吗” 逸白无法拒绝,他微笑地挽起小学妹的手。 秋童手中的那枝玫瑰花,开的红艳艳。 兄弟爱人 欢笑和烦恼 卅五 时间像一条汹涌奔腾的河流裹走了许多生活的欢笑和烦恼。我们无奈地看着一朵朵的浪花沾着幸福的回忆漂流而去。逝水如斯。 幸运的是,逸白终于在温暖花开的彼岸等到了他非常想念的一个人。 “逸白,有个帅哥找你呢。”大嗓门李安再次通风报信。 “是二巾帅还是蛐蛐蟀呢”张亮满嘴还是那么多网络经典幽默。 “他有点像金城武啊。”钢琴家曹正楠刚从楼下和他打了个照面。 逸白砰然一跳,心有灵犀地猜到了七八分。 他朝窗外看去,像高二夏天的那个夜晚,个子高高的浩然仰起脸站在教学楼前的梧桐树下,宽大的叶子婉转地飘落在他的肩膀。浩然深邃的眼眸抬起来,明亮地凝视窗口的逸白。眼睛与眼睛渴望重逢。 他们默契地笑了起来。笑声开朗。阳光灿烂。 逸白蹬蹬蹬跑了下去,一把抱住浩然的肩膀,“浩然,你瘦了。” “我一向不喜欢太多的累赘,瘦一点比较灵活啊。” “呵呵,是吗怪不得你生活这么自由,真羡慕你的洒脱。”逸白衷心地说。 “不是自由,是抛弃生活。因为只有抛弃生活,才能得到生活。” “这么深奥”逸白摇了摇头,笑眯眯地问。 “哈哈,是卡夫卡说的。我在书里看到的。” “书名是” “忘记了,在拉萨的一家书店看到的,是那个奥地利作家写给他父亲的。” 逸白轻轻捶击了浩然的肩膀一下,“好小子,还学黄庭坚三日不读书便面目可憎呢。” 逸白后来明白,浩然一直是浪迹天涯的流浪歌手。他根据一路上的切身感受为自己谱曲,看五花八门的书,为自己写最贴切心灵的歌词。 文字,一直是他们无法遗忘的良药。 仅管,良药苦口。 浩然和逸白一起回到逸白的宿舍。逸白已经在环岛路附近租下了一户寓所,几个大学生一起合租。 “逸白,这寓所不错嘛,光线充足,你的东西也井井有条,俨然是个小家了。” “是呀,我们中文系与报社关系比较好。有时我也为杂志写点稿子,做点文字策划,有点收入。”逸白谦虚地笑了笑,“浩然,我太闭关自守了。不像你行千里路,读万卷书。” 浩然淡然一笑,“咦,逸白,你手上的表好靓啊” “是呀。”逸白自豪地说,“这是satch牌的蓝色爱人,是婉婉送我的生日礼物哩。” 浩然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觉察的忧伤。 “浩然,你好像很喜欢这块表,我可以送给你啊。”逸白当真要去脱手表。 “不行不行”浩然连忙阻止,“这是婉婉送你的生日礼物,怎么可以转送呢。” “可是你是我最好的兄弟呀,我想婉婉也不会怪我的。”逸白大方地说。 浩然最后当然没有要那块表。虽然在逸白的再三坚持下他象征性地戴了戴那块手表,他古铜色的皮肤戴上那块手表果然相得益彰。 “逸白,还是你戴比较斯文啦。”浩然把表还给逸白,“对了,婉婉现在还好吗” “她很好。一边学习外语,一边在外企做兼职翻译。”逸白微笑着说,“你放心吧,我会好好待她的。浩然。你的jenny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呢” “唉她妈妈肾脏出了点小毛病,我和她急匆匆赶回上海。”浩然歉意地说,“到上海我们还参加了一个歌手比赛,幸好她妈妈现在安然无恙了。” “你应该多陪着jenny,她是个很好的女孩。浩然,我们四个人都会拥有很幸福的生活。” 浩然灿烂地笑了笑,他瞥到书桌上一一本顾城的诗集和一束插在琉璃瓶里的鸢尾花。 “逸白,你很喜欢诗” “是呀,我写诗,因为诗是最亲近灵魂的声音。” “也许吧,只有诗能表达灵魂那种虚无缥缈难以捕捉的生命意义。”浩然低头嗅了一下桌上蓝紫色的鸢尾花说,“你买的” 那枝鸢尾花很雅致,六个花瓣状叶片衬托着鲜艳的花蕊,花形似翩翩起舞的蝴蝶。 “不是,是秋童昨天送来的。” “秋童” “噢,是文学社的一个学妹,才貌双全。”逸白微笑着说,“你知道吗鸢尾花的名字是由上帝的信使和联接地球与其他世界的彩虹而来的。” “我知道。鸢尾花因花瓣形如鸢鸟尾巴而称之。其属名iris为希腊语彩虹之意,俗称为爱丽丝。”浩然娓娓道来,“爱丽丝在希腊神话中是彩虹女神,她是众神与凡间的使者,将善良人死后的灵魂经由天地间的彩虹桥携回天国。” “所以它的花语是爱的使者。”逸白接过浩然的话,“这些是秋童告诉我的。” 这时门口响起了轻轻的敲门声。 兄弟爱人 天使就飞来了 卅六 “呵呵,说天使天使就飞来了。是秋童。” 浩然好奇地向门口看去,逸白打开门的刹那,他看到了清纯美丽的秋童。她穿一件乳白色t恤,琥珀蓝的格子裙,青春洋溢,楚楚动人。 她看到英俊逼人的浩然好像有点意外。 “逸白学长,对不起,我打扰你们了吗” “没事没事。”逸白连忙热情地招呼,“你坐呀,他是我最好的兄弟浩然。”然后他也对浩然介绍,“这位就是我向你提起的才女秋童了。” “秋童,你好。”浩然露出了男人温暖的笑容,牙齿洁白,散发着逸白缺乏的男性成熟。 “你好,浩然。”秋童羞涩地问好。她把一份稿子交给逸白,“学长,多多指教。”秋童捧起那瓶鸢尾花去阳台换水。 “是一首诗呢。”浩然颇有兴趣地凑过来和逸白一起看。 逸白打开稿子,娟秀的笔迹上是清新灵气的一首诗漂流瓶 青春是一只漂流瓶 装满太平洋的忧伤 渴望爱的彼岸 盛开希望的春天 命运的骇浪将我搁浅 意外邂逅爱人 红颜易老,你察觉到 我心中等待的梦 你打开了 我尘封已久的灵魂 也打开了 通往爱的大门 “是一首爱情诗哩。”浩然欣赏地说,“真有文采,感觉细腻,编成歌词不错呢。” “呵呵,我说过她是个才女的。这首诗的寓义和韵律也都有可取之处。”逸白把秋童叫进来,和她商量了几个可以润色和斟酌的地方。 “逸白学长,谢谢你哦。”秋童感谢地说,她也给了浩然一个甜美的微笑。 “你的诗真的写的很好”浩然对秋童竖起大拇指。 “咯咯,逸白学长的诗更好呢。逸白,拿出新作给你的好兄弟看看呀。” “行呀。我找找,请你们指点指点。”逸白愉快地答应了。 逸白找出自己从未公之于众的诗稿给浩然看。其中有一首也叫漂流。 远方的黛色天际 是一道命运奔腾的河流 我背负土地的苦难 沿着阳光走失的旅途 漂流在无尽的光阴 兄弟若隐若现的脚印 在前方踽踽独行 征服人生莫测的旅途 成为天空永恒的星星 “逸白,我觉得漂流和飘流可以斟酌一下。用飘可能更有飘逸轻灵的感觉。” “不,我推敲了很久了。飘流是随风而逝,不着边际,虚渺空幻;而漂流却能听到水声潺湲,像缤纷的落英,随波逐流,被湍流倾覆所有的悲哀。” 浩然愣怔了一会,咂着舌头惊讶不已,“逸白,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 “其实这首诗是写给你的,你是我前方的星辰,我很羡慕你走过的旅程。” “是呀,浩然哥哥,说说你浪漫的流浪吧。”秋童托着下巴,很有兴趣地问。 “流浪是为了不再流浪。” 浩然感触良多地说,“逸白,我现在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的感觉。那些故事我有空再慢慢和你说吧。” “那好吧。” “可是浩然哥哥,你告诉逸白学长的时候一定要记得也叫上我喔。”秋童微笑着请求,“我最爱听故事了。“ “好的。秋童你太可爱了。” “咯咯,你们笑我可怜没人爱吗” “呵呵呵”虽然这笑话很平常,但大家还是开心地笑了起来。那是一种气氛,一种知己相逢的默契。 “叮”秋童的手机响了。 “是王伟打的,他想请我看电影。”秋童和浩然正聊的开心,觉得有点扫兴。 “那好吧。enjoy rsef”逸白说。 秋童礼貌地告别了。 “王伟是”浩然问。 “是我同学,一直在追秋童,不过好像有点困难。” “哦。秋童的确很优秀,要追到手得花一番功夫。” 逸白附和着转过身去,拿了一杯铁观音给浩然,“你将就一下,我不喝咖啡。一会下楼给你买。” 浩然微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骆驼烟,拿起一听空的雪碧罐当烟灰缸,“你还是单纯得像从前一样。一个快乐而简单的人。” “是吗有秋童这样的女生在身边,我当然天天都很快乐呀。” “是呀。秋童真的很好。可惜我们都有女朋友了,要不”浩然和逸白开玩笑。 “哈哈,好了浩然,我觉得一心一意的人才会真正幸福。”他又问,“你真的没有发现我有一个很大的变化吗” “啊看不出来。哪里呀,说说是哪里”浩然疑惑地看着逸白的眼睛。 逸白把眼睛更靠进浩然的脸,几乎可以感觉到他炙热的呼吸。“浩然,你没发现我已经不带眼镜了吗” “啊对对你现在比我还帅呢” 敏感的人与隐形眼睛一样,别人视而不见,而你却更清晰看透对方的灵魂。 兄弟爱人 期末考试了 卅七 逸白要期末考试了,最近在图书馆里经常通宵达旦。 浩然在厦门呆一礼拜,然后和浩然一起回去找婉婉,jenny到时也会来福建大汇合。 白天从繁华的商业街龙头路步行到达鼓浪屿的音乐厅。那音乐厅占地约3500平方米,掩映在古老蓊郁的榕树下,经常举办一些室内乐、古典音乐演奏会等。浩然遇见了一些热情的音乐爱好者,和他们一见如故。晚饭的时候,他把他们交往的趣事告诉逸白。 “很巧吧,有个英国的指挥家和我在西藏还有一面之缘呢。” “是吗世界真是太小了。” “来,逸 分节阅读_17 白,我们喝酒。” “呵呵,我酒量不好的,酒喝多了思考不清醒。” “没事,唐朝的李白是诗仙也是酒仙啊,李白斗酒诗百篇嘛。”浩然和逸白谈古说今,两兄弟其乐无穷。 逸白默默地为浩然斟酒,他自己也喝一点。 “这样才好”浩然豪爽地说“希腊神话里,真正的英雄都是喝酒的,只不过他们习惯兑水” 期末考试完的最后一天,逸白接到jenny的电话。 “逸白,浩然在吗” “真不巧呀,他刚刚出去。” “那他去哪里了。” “应该听音乐去了,有什么事要转达的吗” “真让我担心。逸白,你可要帮我看着浩然哦,听说你们厦大美女如云,可不要让他做对不起我的事喔”jenny半开玩笑地说。 “哈哈,你是怕他看上其他的女生不会啦,你这么出类拔萃” “相信我呀,我会看好他的。” “逸白,某种程度上来说,我相信你胜过相信浩然。可是男人都是花心的,就是你也可不一定喔咯咯。” “呵呵。”逸白忍俊不禁。“一定一定我马上就去找他,一会让他回你。” “逸白,谢谢你了,你也是我的好兄弟。see ,aigator。” 逸白不甘示弱地回答,“byebye ,crodie。” 放下电话,逸白心里忐忑不安。因为刚才浩然走之前接到一个神秘的电话,他压低声音说了一会,出去之前还特地打扮了一番。逸白在来电显示上查看了一下,那个手机号码非常熟悉,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 逸白穿好行头准备出去找浩然,刚走到门口就看到了一个身影。 “浩然,你回来了你,你怎么哭了”没想到那人抬起头却是王伟。他的确和浩然有几分相像。 “阿伟,你怎么了” “我我失恋了”王伟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说。 “怎么了你上次还请秋童看电影,关系不是发展得不错吗” “不行我看大三就要结束了我傍晚约她在小操场,我表白了” “那怎么样了”逸白追问结果。 “她她拒绝我了”王伟难过地说,“我不相信,她就告诉我晚上还会把她男朋友带来学校大礼堂” “秋童好像真的没男朋友呀。”逸白琢磨了一下,觉得这件事有点古怪。 “走,我们一起去大礼堂看看” 大礼堂里人山人海,大四的学长们在举行毕业舞会。大家兴高采烈,低年级的学生也可以自由参加。礼堂里放着优美的旋律,一对对学生情侣翩翩起舞。 “秋童和他在那边呢。”王伟沮丧地指着不远处的一对俊男靓女。英俊的男生正亲密地搂着秋童的腰肢跳舞,配合默契,舞步优雅,吸引了在场许多同学羡慕的眼光。 “这不是浩然吗”逸白头脑里一阵眩晕。 完了完了,真的被jenny不幸言中了。 兄弟爱人 是不是很失败 卅八 “逸白你是我大学最好的同学你说我是不是很失败”王伟颓废地抱着许多酒瓶在大礼堂门口狂饮,别人还以为他是舍不得离开学校的大四毕业生。 “阿伟,不要再喝了。秋童是很好,可她拒绝你可能也有她的理由。” “为什么为什么我爱的女生不爱我为什么我爱的人伤我最深”王伟歇斯底里地扔掉酒瓶,在空旷的操场上跑了起来。 逸白无奈地看着发泄的王伟,他的脑子里也是一片混乱。 秋童怎么可能和浩然成了一对呢如果他们真的恋爱了,那我该如何对jenny交代呢如果浩然和jenny分手了,那这不是我一手造成的错吗 逸白打了电话把原来宿舍里另外4个好朋友都叫来安慰王伟。烂醉如泥的王伟被强壮的李安和林云飞四人抬了回去。逸白心里好一阵失落,就在他决定要不要进去礼堂找情意缠绵的浩然和秋童的时候,有只柔荑般的手点了点他的肩膀。 “秋童怎么是你”逸白回头看见浩然和秋童并肩站在眼前,一时间没反应过来。 “咯咯,逸白,你目瞪口呆的表情好傻喔”秋童调皮地把一个橘子塞进了逸白的嘴巴。 “逸白,你也来跳舞”浩然帅气的脸庞浮现笑容。 “你,你们唉,浩然,你太让我失望了。”逸白终于恍然过来,痛心疾首地批评自己兄弟。 “我,我没怎么啊。”浩然无辜地回答。 “秋童,你,你告诉我,你和浩然有多久了。” “多久天长地久啊咯咯。” “秋童,你,你怎么变成这样了呢。” “是呀,我们这样不是挺好的吗”浩然无所谓地说。 “啪”逸白忍不住扇了浩然一巴掌,“这一巴掌是替jenny打的” 他被浩然漫不经心的态度惹火了,王伟伤心欲绝的脸庞浮现在眼前。 这一记耳光清脆而响亮,浩然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痛,痛在心里。刹那间,三人一片凝静,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触之即发的危机感。 “好啦浩然,你把真相告诉逸白吧。”秋童在一边劝架。 浩然摸了摸肿起的脸,摇了摇头,“,秋童,帮你这个忙真造成大误会了。” “逸白,你太冲动了我就把真相告诉你吧。”秋童表示很抱歉,她做了个深呼吸。“其实事情都是因为王伟引起的。他傍晚时对我表白,可是我觉得我们真的不适合在一起。” “啊所以你就找浩然”逸白猜到几分了。 “是呀,长痛不如短痛。我就找他假装我的男朋友。”秋童分析的倒很有道理。“一刀斩乱麻是唯一的办法了。所以浩然哥哥才勉强答应了我,好让王伟死心呀。” “对不起对不起,浩然,你有什么事情要先对我说嘛。”逸白连忙上前对被自己扇了个耳光的浩然赔不是,“现在还疼吗都怪我出手太重了。” “没事没事,我知道你也是为我和jenny好。”浩然体现了男子汉应有的风度和兄弟情谊。 “好了好了,两位大人请多多海量,此事全因小女子一人而起,小女子愿意承担全部民事刑事责任。咯咯”秋童又恢复了平时的天真浪漫,“逸白浩然。我请你们吃夜宵吧。” “不行不行,一定要我请这桌谢罪宴了。”逸白执意要正式道歉。 夜市。大排挡。 一瓶浊酒。两碟小菜。 三只透明玻璃杯。三个亲如兄妹的好朋友。 “浩然,我正式向你道歉,今天晚上的事是我错了” “不用不用,你全是出于好心”这时浩然好像想起了什么,他很小声地说,“其实你这一巴掌迟早要打的” “什么”逸白内疚地说,“好兄弟,别说其他了,你不会还在怪我吧。” “你们两个真是肝胆兄弟”秋童举起酒杯,“来我们干了这杯酒,忘却所有误会” “干” “干” 逸白和浩然泯然一笑,杯酒释嫌。 一起回去找婉婉之前,逸白带了浩然去宗教景区南普陀寺。 香烟袅绕的庙宇前,逸白说,“浩然,还记得我们在河边结拜的时候吗” “记得,那时我还不认识jenny。”浩然想了一下,拊额大笑起来,“哈哈,你也不认识婉婉呢。” “是呀,多希望我们四个人就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呀” “呵呵,逸白你太理想化了。而有些人终其厮守一生,彼此的心怀却从未敞开。” “嗯,浩然,你说的很有道理。”逸白思索了一下浩然的话,“对了,我们把那个誓言再说一遍好吗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我现在一定不会说错了。” “啊浩然愣了一下,他用手心扪着心脏,“不用了吧。做兄弟,只要记在这里就够了。” “好”逸白说,“苍天为证,佛祖面前,我们做永远的兄弟” 他们伸出双手紧紧地握在一起。 那一天阳光灿烂,逸白永远记得浩然手心的温暖。 兄弟爱人 一起回到省城 卅九 浩然和逸白一起回到省城。 住在婉婉爸爸的宿舍,教授本人在学校里有教师宿舍。婉婉和在县城一样,还是一个人住。 “逸白,我想死你了”她像只宠物一样扑到逸白怀里,差点把他给扑倒了。 浩然忍俊不禁,“你们真是很好玩的一对呀。” “对了,那个jenny姐姐呢,怎么没回来”虽然逸白比浩然大六个月,但四个人里婉婉却是年纪最小的。 “噢,她打电话说在浦东和一个公司谈演出的事宜。我们送了些deo过去。明年可能一起与一家唱片公司签约。” “嘻,是吗要做大明星了恭喜恭喜啊” “一周内jenny应该会来福建吧。”浩然肯定地说。 逸白则刮了她的鼻子一下,“小傻瓜,明年今天都毕业了还学小学生追星” 三个人一起快乐地笑出来,笑声像小鸟在房间里嬉戏着飞远。 省城的天气十分炎热,他们三人白天躲在家里不出来,好像珍惜着最珍爱的宝贝,怕走开一步就会永远失去。 逸白继续写诗,偶尔写小说。但小说太直白太简单,表达不了他内心的暗涌;婉婉读英文,还自学法文、日文、德文,每一种都学的有模有样。 “为什么不学习一下希腊语呢”浩然无聊地问。 “那是个贫穷的国家,是个冷门语言。”逸白为婉婉回答。 “可是她很美丽,是神话的故乡。”浩然的眼眸出现了青铜熠熠的光彩。 “对啊,那边还有爱情海呢。”婉婉插嘴说,“你们谁找不到老婆去游一下就成了。” “拜托,是爱琴海啦。”逸白认真地纠正道,“何况我都有你了啊。” “咯咯,臭美我又没答应过你什么”婉婉可爱地说。 “好啊,看我不收拾你”逸白假装恶狠狠地扑上去去挠婉婉的痒痒。 一旁的浩然看着他们亲昵地嬉戏,好像心事重重的样子。 吃完午饭,逸白叫浩然过来一起坐。 “有事吗”浩然瞧逸白手里好像拿着什么。 “你看”逸白高兴地把背后的东西拿出来。 “哎呀”浩然吃了一惊。 是象棋那盒浩然爸爸亲手做的檀香象棋。浩然睹物思情,真是感慨万千。 “来吧,浩然,你爸爸留下象棋,就是为了能给你的生活带来快乐。” “行”浩然觉得逸白的话很有道理,“来我们好像很久没杀过了喔” 婉婉也饶有兴趣地过来观战。 浩然执黑,逸白执红。浩然先来了炮二平五,逸白也马8进7” 逸白精思熟虑,下的非常谨慎;浩然的象棋也非常厉害,攻势不断,后手棋连绵不绝。他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他父亲的“连环马”, 逸白一时间左支右绌,险象环生。 “将军”浩然“马踏飞炮”, 逸白虽然可以出将,但浩然的另一只马早就虎视眈眈了。 “这招叫祸起萧墙”浩燃微笑着解释。 “逸白,加油喔”婉婉旁观者清,觉得逸白是走了几步昏着才输的。 于是他们收拾残局,重新杀起。 人生就像一盘棋,每一步都影响了存亡的走向。退一步海阔天空,进一步兵戎相见。 婉婉看他们杀的起兴,于是跑去开了音 分节阅读_18 乐为他们伴奏,刚好是王菲的棋子。 “想走出你控制的领域 却走近你安排的战局 没有坚强的防备 也没有后路可以退 想逃离你布下的陷阱 却陷入了另一个困境 我没有决定输蠃的勇气 也没有逃脱的幸运 我像是一颗棋 进退任由你决定 我不是你眼中唯一将领 却是不起眼的小兵 我像是一颗棋子 来去全不由自己 举手无回你从不曾犹豫 我却受控在你手里 “浩然,小心了喔。我要进攻了。” 下棋是需要安静的活动。浩然好像对王菲懒洋洋的唱歌有点影响,一不留心被逸白吃了一个车。 逸白双炮攻过楚河汉界,分别换了浩然的两个马,接着“卒子过河当车用”,情势一下子明朗起来。 走到中盘,浩然只好认输。 “呵呵,终于扳回一局了。”逸白开心地笑笑,“知道我这招叫什么吗” “叫什么呢”婉婉催促道。 “呃”逸白意识到什么愣了一下,没有把那个不吉利的答案说出来。 那招棋叫“兄弟阋墙”。 晚上他们一起出去散步。婉婉像快乐的麻雀挽着两个大男生的手臂,不时把脸靠在逸白的肩膀上咬着他耳朵说悄悄话。 夜风凉爽,他们的笑声也一样。有时在路边摊吃点夜宵,逸白和浩然各自对着一瓶啤酒“吹瓶。” “你越来越像一个诗人了。”浩然说,“李白也是一斗诗百篇的。” “传说中他喝醉了酒,要去捞河里的月亮,一代诗仙就如此升天了。”逸白喝得微醺,“而且我是逸白啊,我不是李白”逸白走路踉踉跄跄的,浩然和婉婉搀扶着逸白晃晃悠悠地回家。 人生难得一醉。 路边小店放着任贤齐的流行歌曲兄弟,他们也手舞足蹈地哼唱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有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漂流的河 每一夜每一夜下着雨 想起你 有今生今生作兄弟 没来世来世再想你 海上的歌 飘过来飘过去 黑暗里的回音” jenny终于姗姗来迟地到了。 她变得太多了。头发染成铁锈红,淡蓝色的眼影,黑紫色的嘴唇像葡萄一样诱人。身材火辣辣,风采迷人,一条超短皮裙和吊带背心是夏天里不设防的城市。当然,她既然是浩然的女朋友,那么便“一夫当关,万夫莫开”了。 四人三年多来第一次聚在一起。 婉婉的妈妈在泉州开了家超市分店,经过她的苦心经营,这几年她的生意倒是起死回生。四个人于是决定一起去泉州看海。 那是四个人小时候梦寐以求的愿望。 兄弟爱人 海滨侨乡 四十 泉州是福建沿海著名的海滨侨乡,风光旖旎,山水旒秀。 逸白他们去泉州崇武半岛的崇武古城看海。那里濒临东海,与台湾隔海相望。 [建于明洪武20年 公元1387年,全城周长2567米,墙高7米,城墙内有23层跑马道,4个城门上建有门楼、烽火台、盼望台。城四边有窝铺、月城、墩台和 通外涵沟,构成了一套完整的军事防御工程体系。明代名将俞大猷、戚继光驻此督帅抗击倭寇。明末郑成功也曾据此反抗清兵。现为我国最完整的明代丁字形石砌古城。] “真棒啊”婉婉高兴地说,“没想到海边还有这么壮观的景观和石雕” 四人兴致勃勃地参观了能工巧匠雕刻的四大名著中的人物,仿佛来到了一个奇妙的古代世界。jenny还和婉婉一起拜访了黛玉葬花的塑像,向这位古代的忧伤美女致敬。 “花谢花飞花满天,红消香断有谁怜 游丝软系飘春树,落絮轻沾扑绣帘 试看春残花渐落,便是红颜老死时。 一朝春尽红颜老,花落人亡两不知 ” 逸白流畅地背出了著名的林黛玉葬花辞,这是他中文系必修的科目。 走过镇守南海的戚继光雕像,浩瀚无垠的大海终于完全地把他们的眼睛拥抱。 湛蓝清澈的海面,铺金砌玉的沙滩,海天一线,美不胜收。 海的另一头就是宝岛台湾,浩然妈妈也在那边。只有十几海里的距离,有些沿海居民甚至冒险游泳偷渡。 “婉婉,我终于实现带你看海的愿望了。”逸白牵着婉婉的手走在柔软的沙滩上,留下的是一串串光阴的脚印。 “逸白,我们小时候也说过一起看海喔”浩然看到大海,好像回到家的游子兴致蓬勃。 “这大海比上海浑浊的黄浦江好多了。”jenny由衷地赞美,“吹吹海风真惬意呀” 婉婉陶醉地张开双臂,闭上眼睛,聆听潮起潮落的天籁之音。 “大海是地球上最温暖清澈的一颗眼泪。”浩然缓缓地说,“她可以平息人们心中所有的世俗烦恼。” “是呀,她是上帝最美丽的一颗珍珠。”婉婉和浩然一说一和,逸白和jenny也听的津津有味。 潮水像一条雪白的丝绸亲吻着黄金的沙滩,沙质柔软,被冲刷得像一块琉璃玉。 四人像孩子一样在沙滩上建城堡、放风筝、玩沙滩排球,沙滩足球,泼水嬉戏这也许是他们一生中最刻骨铭心的美丽记忆。 傍晚的时候,沙滩的一边突然出现了人群围观的景象。 “霆锋霆锋我们爱你”疯狂的女歌迷发了疯地喊。 原来是香港歌星谢霆锋来泉州为自己代言的某运动鞋拍摄外景广告。 “呵呵,婉婉,泻立停,哦不,那泻停封不是你的偶像吗”逸白难得对流行歌手调侃几句。 “霆锋我们爱你签个名好吗”歌迷们把来海边的谢霆锋围了个水泄不通。 婉婉也一直瞧谢霆锋的方向看,可惜人实在太多了,她根本没有走近的机会。” “婉婉,你想要他签在什么地方呢”浩然突然过来问。 “什么”婉婉不知道浩然要做什么。 “签在t恤上好吗”浩然从婉婉的手提包里取了一件白色的衬衫,他光着脚向拥挤的人群跑去。 jenny和逸白看的莫名其妙。 半小时后,浩然才满头大汗地跑回来。他把手里的衬衫连同明星签名慎重地交给婉婉。 “你,你怎么得到他的签名”婉婉一边欣喜地接过偶像的亲笔签名,一边吃惊地问。 “问jenny也知道啊,我们在上海参加的歌手商业比赛就是这家鞋业公司赞助的,谢霆锋是嘉宾,我和他有一面之缘,所以他才给了我签名。” 浩然说完,脸朝无边无际的大海,这个世界上为什么有的人默默无名有的人星光灿烂呢 这个小插曲让婉婉觉得很温暖。 晚饭是在海滨饭店吃的。海鲜很棒,垂涎欲滴,新鲜又便宜。比如说最平常的海蜊豆腐汤,别的地方是豆腐多,海蜊少,这里恰恰相反。 大家在饭桌上把酒言欢,畅谈各自几年来的大小趣事,像一家人一样其乐无穷。 晚上的时候他们在海边露营,帐篷是婉婉妈妈开车送来的。标准的进口帆布,专业野营用的。 夜晚在海滩上看星星绝对是一种无与伦比的身心享受。躺下来摆成一个舒服的大字型,夜空像一块黑色的幕布笼罩在上方,无数的星星闪闪发光,耳边传来哗啦啦的潮水声,手里握着心爱的人的手,逸白觉得简直是言情小说才有的浪漫情节。 “婉婉,你看我手上的satch的蓝色爱人,这么多年来我一直戴着它。”逸白仰头举起在黑暗中发出荧光的手表,“它就像我们的爱情一样,永远在黑暗里发出最美的光彩,永远存在于永恒的时间。” “呵呵,逸白,谢谢你的爱。”婉婉陶醉地说。 “哇,好美的烟火啊”婉婉推推闭着眼睛的逸白,“看到了吗,璀璨缤纷的烟花呀,在大海上空绚烂地绽放。” “真的好美呀”逸白坐起来,一边欣赏,一边把婉婉搂在怀里。 “嘿逸白婉婉过来啊”那边有人在大声喊,原来放烟花的人也有jenny和浩然。 “来啊,一起玩啊。”浩然把几根金箍棒长的烟花递给逸白,逸白握着烟花的末端点燃了引线,那是一种小巧精致的烟花。一朵朵飞上天空时可以感觉到手心颤动的温暖。 “逸白,烟火虽然美丽,可是却耗尽了最后的生命。” “傻丫头,怎么能这么伤感地想。烟花的生命意义就在于燃烧自己给人们换来愉快。” “那你说人呢有没有人愿意牺牲自己的幸福而成全别人呢” “什么”因为这时远方的浩然放了一束轰然而响的大号烟花,所以逸白没有听清楚。 兄弟爱人 为游客算命 四十一 沙滩上,有一个当地的惠安老婆婆过来为游客算命。当地人都说她很灵验。 他们四人兴趣盎然地围了过来。 老婆婆戴一顶灰色斗笠,一脸皱纹像爬满了无数海藻的礁岩。她提着一盏灯笼在沙滩上躞蹀,用龟壳和一种海生的特殊水草算命。有种很神秘的气氛。 jenny不相信地说,“老婆婆,我们四个人在谈恋爱。你帮我们看看我们哪两个人是一对,猜对了我们就付钱继续,猜不对就是你不准,好不好” 老婆婆答应了。她抬起布满白翳的眼睛仔细端详了好一会,逸白心里砰砰直跳,好像在经历一场生死考验。 “你,和他配你,和她配”老婆婆缓缓地猜道。 jenny和其他三人愣怔了一下,“啊哈哈哈”大家都笑了起来。 因为老婆婆竟然指的是婉婉和浩然一对,而逸白是和jenny。 “老婆婆,好了不用算了,我们付点报酬给您吧。”逸白笑着说,“算命其实也是她的谋生手段,大家不要太苛求她了。” “唉,命里有时终须有,命里无时莫强求。既然你们不相信,那就罢了”老婆婆玄机奥秘地叹了叹气,也不接逸白的钱就准备离开。 “慢,老婆婆”浩然突然上前阻止了一步,诚恳地说,“老人家,虽然你相错了,但我觉得你可以给我们未来的爱情指点一下吗” “算了,别相信她了。”jenny不屑地说。 “jenny,你一旁放烟花去我和老婆婆聊聊。” jenny噘了噘嘴走开了。 “唉,你把你们的生辰都给我说说好吗” 浩然把生辰八字详细地告诉了老婆婆,老婆婆煞有介事地算了一会。“你五行属水,他指逸白属木,她指婉婉属金,她指jenny属火。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所以从命相来说应该如此般配。可是你命中犯煞,只怕对你的兄弟不利,你爱的人不能做你老婆,只能做你情人” “还好我家中并无兄弟。”浩然欣慰地说,“至于是不是老婆倒无所谓,我想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够了。” “浩然”逸白实在看不下去了,“你怎么就这么迷信呀” “年轻人,不是老婆子骗你。天地之间有玄关,有些事情是命中注定的。” “老婆婆,那照你这么说,浩然的一生不是很不顺利吗”婉婉插口问道。 “那也不是,只要他放的下一段感情就会万事大吉了。他的命是水中之王,水性漂浮,他 分节阅读_19 会经常出门在外,但又可能患有严重的脚疾”老婆婆说完,打着灯笼,阴森森地咕哝着,“世事天定,人心莫测。多行善事,逢凶化吉。走啰走啰”奇怪的是老婆婆竟然向黑暗的海面走去,不一会就消失在海滩的尽头。更奇怪的是沙滩上竟然没有她走过的脚印。真让人毛骨悚然。 “真是个怪婆婆”婉婉抱怨了一句,“浩然,jenny好像有点不高兴呢,你快去哄哄她。” “jenny,对不起。” 还好jenny是个开朗的人,“浩然我不怪你,我知道你只是好奇而已。” “是呀,浩然历来是神秘主义者,呵呵。”婉婉也帮浩然说好话。 于是四个人又盘膝在沙滩上坐了下来。夜晚的海滩真是好舒服啊,沙子软软的,潮水哗啦啦,咸味的风在耳畔呢喃,四周有高大的棕榈树,抬起头来繁星闪耀。真让人心旷神怡。婉婉从食品兜拿出苹果,削了一个给逸白,逸白却让给jenny,“浩然,你讲个故事吧。” “好啊,既然你们在吃苹果,旁边又是美丽的大海,那我就说个有关海洋的希腊神话吧。” 逸白三人听浩然娓娓道来 “很久很久以前,海神之女忒提斯与人类英雄佩琉斯结婚。他们的婚礼邀请了所有尊贵的神,但唯独遗漏了纠纷女神艾丽丝,于是女神盛怒之下不请自来,并在婚宴上留下了一颗金苹果,上面写着“献给最美丽的人”。三位以美貌著称的女神赫拉、阿佛洛狄忒和雅典娜都认为金苹果应属于自己,她们求天帝宙斯裁决,但宙斯不愿得罪她们的任何一位,于是叫她们去伊德山找特洛伊王子帕里斯。这就是著名的金苹果之争” “那最后谁得到了金苹果呢”婉婉好奇地追问。 “三位女神找到年幼的特洛伊王子后。阿佛洛狄忒暗地里答应将尘世间最美丽的女人海伦许给王子为妻,在她的贿赂下,被诱惑的帕里斯于是将金苹果给了这位爱与美女神阿佛洛狄忒。 其他两位女神从此怀恨在心,就这样摘下了战争的种子。 帕里斯长大后,他父亲特洛伊国王普里阿摩斯派遣他率领一支舰队去萨拉密斯国接回赫西俄涅公主。当帕里斯带着强大的军队经过希腊的锡西拉岛时,刚好国王墨奈劳斯在外,政事由王后海伦主持,美丽无伦的海伦与风度翩翩的帕里斯一见钟情。于是帕里斯袭击了国王的宫殿,掠夺了无数的奇珍异宝,还劫走了美丽的海伦” “阿佛洛狄忒的承诺实现了。”逸白感慨地插了一句。“唉,红颜祸水呀。” “于是斯巴达国王墨奈劳斯回来后大发雷霆,他邀请了他的兄弟全希腊的盟主、美锡尼王阿伽门农带领所有的希腊联军远征特洛伊。特洛伊战争就这样爆发了。 可是希腊的第一战士阿基琉斯却仍犹豫不绝。他就是当初结婚的海神之女忒提斯与人类英雄佩琉斯的儿子。当阿基琉斯九岁时,希腊预言家卡尔卡斯预示,远在亚细亚的特洛伊城没有珀琉斯的儿子参战是攻不下的。他的母亲听说了这预言,知道这场征战将会牺牲她儿子的生命,因此给儿子穿上女孩的衣服,把他送到斯库洛斯岛,交给国王吕科墨得斯。吕科墨得斯见他是个女孩,便让他跟自己的女儿们一起生活,玩耍。直到后来,在下巴上长出毛茸茸的胡子时,他向国王的女儿得伊达弥亚说出了自己男扮女装的秘密,两人还萌发了神圣的爱情” “预言家卡尔卡斯知道他居住的地方,便派奥德修斯和狄俄墨得斯去动员他参战。两位英雄到了斯库洛斯岛,见到国王和他的一群女儿。可是,无论两位英雄眼力如何敏锐,仍然认不出哪个是穿着女装的阿基琉斯” “那后来阿基琉斯被认出了吗”jenny也觉得浩然讲的神话很精彩吸引。 “奥德修斯心生一计,他叫人拿来一矛一盾,放在姑娘们聚集的屋子里。然后他命令随从吹起战斗的号角,好像敌人已经冲进宫殿一般。姑娘们大惊失色,逃出了屋子。只有阿基琉斯依然留下,勇敢地拿起矛和盾。这下他暴露了自己的身份,只得同意率领密耳弥冬和帖撒利人出征,并带着他的教练福尼克斯和朋友帕特洛克罗斯同行 阿基琉斯从此走向荣誉的一生,也走向英雄早逝的命运” “呵”逸白打了个呵欠,他有点困了。 “我也有点。”婉婉和jenny异口同声地说。 四人回想着浪漫动人的希腊神话,一边进入了香甜的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算命的那个老太婆突然又回来了。 她在夜色里披散着头发,狰狞恐怖,她闯进帐篷,突然伸出尖利的指甲抓住了正在酣睡的浩然。 “浩然浩然,快醒醒,醒醒”jenny爱莫能助地叫着。她眼睁睁地看着老婆婆把熟睡的浩然抓走了 “啊”jenny惊悸地坐了起来,原来是做了个荒唐的怪梦。 “咦,奇怪了,浩然怎么不在身边” jenny睡眼惺松地钻出帐篷,凛冽的海风吹来,把睡眠的困意吹走了一半。 依稀的星光下,jenny看到远处的海岸边坐着一对缠绵悱恻的情侣,他们亲密地拥抱,甜蜜地接吻。 一阵海浪伴着腥咸的海风哗啦啦地涌过来,jenny早已黯然伤魂,眼泪无声无息地滚滚而落。 兄弟爱人 jenny突然不辞而别 四十二 jenny突然不辞而别。 浩然和逸白怎么打她的手机也没人接。 但过了好几天后,逸白终于接到了jenny来自上海的电话。 “逸白,我是jenny,浩然在吗” “哦,jenny,出什么事了浩然不巧不在,他好像陪婉婉出去买些东西。” “这样呀,我特地打电话和你们说一声的,我妈的病情突然恶化了,所以那天我很早就赶回去了。” “真是担心死我们了。jenny,伯母没事吧,我会叫浩然快点过去看她。” “逸白,我们家族有一种遗传的肾脏疾病。年轻的时候,没什么症状,一到中年,身体的许多功能就开始衰竭,唉” “jenny,你不要叹气。现在医学技术这么发达,我相信伯母一定会吉人天相的。” “逸白,谢谢你。”jenny犹豫了一会,“逸白,有件事我不知当说不当说” “什么事呢说吧,我们是这么好的朋友。” “这”jenny好像难以启齿。 “哦,浩然回来了。”逸白放下电话喊,“浩然,是jenny的电话” 可不知为什么,当浩然急匆匆地跑过来接电话的时候,jenny的线路却断了。浩然回拨过去,却发现是一个医院的公用电话。 “叮”电话又响了。 “喂jenny”浩然抢先接了电话。不过他的口气马上就冷了下来,他失望地叫,“逸白,是找你的。” “我的”难道是学妹秋童打来的逸白狐疑着接了电话,原来是县城的老妈打来的。 “建立要结婚了,你快回来喝喜酒吧。你瞧建立也不过大你一岁,你明年读完大学也快了,嘿嘿”老妈在电话那边笑的有点迫切,建立是逸白的表哥,两家关系例来不错。 孝顺听话的逸白简单收拾了行李就回县城去了。 前一周还四个人欢欢喜的,现在偌大的房间突然冷清了下来。原来孤独是对比出来的。 婉婉和浩然孤男寡女的有点尴尬。 “婉婉。”浩然对正在厨房收拾着碗碟的婉婉叫了一声。 “什么事” “哦没,没什么。” “你等等啊,我擦完桌子就陪你聊天。” “啪”的一声,突然停电了,房间里一片黑暗,只剩下耗尽电力的风扇“嗡嗡”地慢了 下来。夏天里耗电量大,小区里短暂停电是很经常的事。 “啊”婉婉刚巧从厨房走出来,她天生很怕黑,下意识地往浩然的怀里躲。 “不要怕,不要怕。”浩然掏出兜里的o打火机。火苗像春天的花香一样从黑暗深处浮现出来。 温暖跳动的火光里,两个年轻的人靠在一起,彼此凝视对方的脸。 浩然恍然发现自己的失礼,“对,对不起,我去找蜡烛。” 蜡烛点燃后,婉婉坐在沙发上默默无语,空气仿佛凝固了一般。 “你给我讲讲你的故事吧。”婉婉忽然说,“那天的神话很精彩,可我想听你现实中的故事。” “我可以抽烟吗” 婉婉轻轻点了点头。 浩然很男人地点了一支烟,他讲话的时候习惯性地盯着婉婉的耳垂。婉婉没带耳环,只是有个黑色的耳洞。仿佛那里有一个没有结果的故事。 烟雾在烛光的映照下把人带往一个神奇的旅程。 “一直往西部走。我们背着乐器,边弹边唱,在路边为陌生的人唱歌。钱花光了只能步行,jenny的脚肿得不成样子,脱下鞋子全脱皮了” “在蜀西北那一段山区是我背她的,拄着杨树做的拐杖,像老夫老妻一样。后来到了青海,看到湛蓝清澈的湖,好像生长在大地上的天空。我们赤身裸体地在湖里洗澡。沿着青藏线入藏,各种各样的游客,各种各样的风景,光怪陆离的世界” “我用铅笔为少数民族的孩子免费画素描,他们非常喜欢” “在西藏呆了四个月,和护国寺的一个喇嘛混的很熟,他带我们去看佛舍利,还有达赖喇嘛的浮屠,里面堆满了黄灿灿的黄金。那时我们还异想天开地要去找地球轴心,你知道,当初希特勒也想借它扭转时空,回到从前在天葬场看刀登实行天葬,洁白无垠的雪山下,尖喙的秃鹫在天空盘旋,死者被刀登肢解,不是我们想像中完整地离开” “生命,只是一场行色匆匆的旅程。”说到这里,浩然觉得有点血腥,就没有再讲下去。而婉婉双手托着香腮,听的津津有味。温柔的眼神中倾泻出对神秘远方的神往。 “西藏,是一个神圣的地方。但并不适合尘世的我们居住。” “可是浩然,希腊其实也不属于我们。” “为什么你怎么知道我想去希腊” “秘密。你知道,一个聪明的女人有权拥有自己的秘密。” 浩然叹了口气,他抬起头来沉重地说,“如果一个人的沉默都被对方看穿的话,那么这两个人,注定一生纠缠。” 这时候电猝不及防地来了,社区周围一片喧哗。凝固的空气解冻了。 灯下,唇与唇,只有,半根烟的距离。 兄弟爱人 还是要离别 四十三 还是要离别。 浩然先去上海找jenny。然后决定北漂去北京。那是中国的政治文化中心,聚集着无数来自全国各地寻找梦想的人。 在火车站的时候,三人不约而同地想起高三时的那场分别。 “不要忘记,我们永远是兄弟。 “祝你一路顺风。” 婉婉举着那本书踉跄地追赶着缓缓启动的火车” 如果是电影,这些情节应该是灰色的,有着伤感婉约的旋律和蒙太奇处理的画面。 “逸白,我们都长大了。”浩然停止了往昔的思绪,微笑说,“现在远游对我来讲是家常便饭了。” 他早已学会面对分别。 “好的,我的兄弟。”逸白觉得浩然的确更加成熟了,他完全让人放心。 可是婉婉却似乎非常在意浩然的离去,她恋恋不舍地说,“浩然,记得常常回来看我们。” “就送到这吧,我去检票了。”浩然说的很轻松,“现在交通发达了,有钱人坐飞机就好像我们吃方便面一样。” 接着是熟悉的拥抱。 浩然把头靠在逸白的肩膀上说 分节阅读_20 ,“你知道吗我很羡慕你,其实我只想找到一个很像婉婉的女人。很像,就足够了。婉婉要的应该是幸福,而我没有。” 逸白大概没有听见,因为车站太吵了,而浩然梦呓般的言语那么迷离微弱,像阳光下缤纷的泡沫,触之即碎。 时间像长长的列车呼啸而去,黑色枕木的铁轨上残留着诗人的血迹。 22岁。逸白毕业。 婉婉说,“我们等了太久了,逸白,不要再浪费时间了。生命这么短暂,我渴望多一些温暖的时光。” 于是两个人一起毕业。 曾经与逸白同宿舍的人的路是这样的。 曹正楠。江苏人。到奥地利进修学习钢琴。 张亮。上海人。开了一家网站,自己当ceo。 李安。四川人。进了一家体育用品公司,写了许多著名的广告sogan。。 林云飞。本地人。考上了复旦读研究生。 王伟。北京人。一边读研究生,一边当任辅导员工作。 “逸白学长,为什么不考研呢”秋童为逸白的选择感到惋惜,“你以前不是说过要一直陪我读到博士吗”以前开玩笑的时候,逸白的确说过要读完研究生再离开校园。 “秋童,别傻了。以前说的只是不成熟的话,现在毕业我们才懂得面对现实。” “学长,你说的是什么意思呢” “秋童,你这么优秀。一定会有一个人陪你读完大学的。”又一年了,王伟虽然还是对秋童坚贞不渝,可才貌双全的秋童却仍然茕然一人,孤芳自赏。 “逸白,你走了,再没人和我讨论诗歌和文学了。” “你可以找王伟呀,他不是说留校做辅导员吗再说了,其实你的诗歌已经有相当的造诣了,我也帮不上什么忙了。” “不你帮的上的”秋童的声音凝噎了。 “学妹,别这么意气用事。其实王伟这人很不错的,也许你们之间” “够了逸白你别说了。我尊重你的决定。可是要记得保持联系喔。你在外面好好工作,我会想你的”秋童哽咽着说完,转身抹着眼泪跑开了。 奇怪逸白心想,毕业是无法避免的,可是秋童为什么对自己的离开如此伤感呢 逸白在省城的重点中学教书,语文老师。逸白县城里的父母都很满意这个结果。 婉婉在省城一家外出口贸易公司做翻译。朝九晚五,倒也过的充实。 如此忙碌而平凡地过了三个月。两个人都觉得在一起很实在,很幸福,可是冥冥之中好像缺少了什么,有一种命运的声音在耳边悄然呼唤。 有一天,逸白在学校的报刊栏看到有人开始收藏传呼机,他不禁哑然失笑。揣着怀里的诺基亚手机,他想起了若干年前,浩然在学校门口等他,怀里别着苍蝇一样的传呼机。想起了那个暴风骤雨的夜晚,他一遍一遍地拨打那个漫长的号码 突然间就有了打电话给浩然的念头。 是北京郊区的一个固定电话。当然,那房子是浩然租的。 他已经顺利地和北京一家小规模的唱片公司签约了。 “jenny呢”由于不知从何说起,逸白只好谈到了她。 “她回上海了,她妈妈病的很严重。” “你怎么不去上海” “我要忙我的唱片。”浩然顿了一下,“再说,我们已经分手了。” 逸白的大脑里空白了一下。 “怎么会这样呢”逸白惊讶地问,“不是说好大家都要坚持到最后的吗不是说我们四个人都要一起幸福的吗” “逸白,你知道,有些事是不能勉强的。” “可是浩然,她和你生活了这么久。可能只是误会” “逸白,你不懂的。” “不我懂”逸白有点冲动,“我看的出她很爱你,一定是误会。浩然你快去找她,解释一下” “jenny是一个好人。我会想念她的。好了,我晚上还有演出” “浩然” 电话匆匆地挂断了,逸白的心一阵发抖,像一曲中途打断的歌。 jenny明媚的笑容花儿般浮现在他面前,还有上次电话里低沉忧郁的声音,逸白不知如何是好。 四个人的诺言开始改变。原来开始估计的结局不到最后都是不确定的。 因为时间改变了我们。 因为时间改变了一切。 兄弟爱人 发生什么事了 四十四 “jenny,发生什么事了” “没什么,逸白。我在上海很好,有空你过来玩。”她在电话那头的口气很轻松。 “可是我知道你们之间一定发生了什么误会” “没有,我们只是性格不合。” “谎言完全是借口性格不合能一起走了那么长的路吗”逸白很激动,“jenny,浩然是我的兄弟,你也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希望你们能在一起,我希望你们能幸福的。” “” “jenny,告诉我事情的真相,应该有挽留的地步的,jenny” “” “告诉我” “逸白,有些事你还是不知道的好。” “你什么意思”逸白感到更加莫名其妙。 “单纯的人比较容易幸福。逸白,我现在真不想说,也许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 jenny也匆匆挂断了电话,和浩然的方式一模一样。 逸白听着“嘟嘟”的断线声,脑子里一片乱麻。 时间会告诉你一切的。 空白而忙碌的几个月后,逸白不可避免地开始对工作产生了反感情绪。他又开始写诗,研究颓废派,研究法国的波特莱尔,偶尔也看湖畔诗人华尔华滋等人的作品。 不过对图书馆里那两本荷马的煌煌巨著odyssey与iiad,不知道为什么,他一直有敬畏的念头,不敢轻易涉猎。 逸白发现人生充满了未知的答案。 “逸白,我有点事和你说。”这天婉婉下班后好像有点心事。 “怎么了老夫老妻的还害羞什么呢”逸白把婉婉的手捧在手心。 “逸白,我们也工作半年了。公司挺满意我的表现,上头想让我去北京的总部学习一阵子。” “什么,去北京那么远”逸白不大乐意了。 “我也没办法,这不是我的决定呀。”婉婉把责任推给了公司领导。 “那要去多久呀”逸白退步了。 “可能半年吧。”婉婉怯生生地说,“逸白,这是工作呀。逸白,去北京待遇会更高,我们要是结婚不是还要买房子吗”婉婉从经济的角度分析。 “可是,可是你不能和上面讲讲吗南方的经济也不错,何必一定要去人生地不熟的北方呢”逸白还是舍不得婉婉走,“房子的事我们可以慢慢来,钱可以找我父母先借点呀。” “父母,父母,逸白你为什么还这么孩子气呢你需要父母一直照顾你一辈子吗”婉婉也生气了,“这是工作需要,我总不能像你老是窝在一个地方呀。” “父母照顾自己的儿子错了吗什么叫窝在一个地方”逸白被婉婉的话惹火了,“这叫安定安定,你懂吗” “好了我不和你说了,反正我是决定了脚长在我身上,我也向你道过别了”婉婉“砰”地把门甩上,独自回房间生闷气了。 这是逸白和婉婉第一次严重的闹别扭。 逸白感到很难过,他向往的是安逸平淡的生活,即使少赚点钱也无所谓。 婉婉斩钉截铁地离开了省城,临走前还是和逸白不大愉快。 逸白其实早对那个晚上自己的重话感到抱歉,但婉婉还是义无返顾地离开了。 婉婉坐在飞机里,在三万英尺的高空,她透过舷窗,看着一幅幅云朵织就的森林翻涌过来。昨日生活的画面一一涌现。可飞机瞬间就穿越了云层,远方一片阳光耀眼。哪里有什么森林,不过是一堆液态空气的虚象罢了。如梦幻泡影。 夜晚的时候到达了那座中国最重要的城市,俯视下面繁华的灯火辉煌,犹如萤火虫被抛弃在陡峭的悬崖。 婉婉回想逸白失望的模样,对着空气喃喃道,“逸白,你怪我吗” 巧合的是刚下飞机,就接到了逸白的电话。 逸白在电话那头说,“亲爱的,气象预报说那边要刮沙尘暴了,你皮肤容易过敏买化妆品要注意点,记得多穿衣服。现在是冬天,有空的话发几张你在雪地狂奔的照片给我。 一阵冷风吹来,婉婉的眼睛好像掉进了什么尘埃,眼泪毫不知情地流了下来。 雪地狂奔是一部美国的浪漫电影,是大一那年的圣诞节她和逸白一起在闽台大影院看的;还有大二那年,他们看了周渔的火车;大三,他们看了漂流街,是日本导演三池崇史拍的,汇集了李嘉欣、吉川晃司、尹子维等的合拍电影,关于爱情,生活,流浪和逃亡。 逸白为此写了一句诗,他说,“生命是一场爱情引发的永无止境的逃亡。” 那个时候,浩然还和jenny在西藏。 兄弟爱人 那一年的春节 四十五 那一年的春节,婉婉没有回来。 逸白躲在中学狭小的教师宿舍里,开始学会了抽烟。 他发现抽烟对那些断裂的诗句很有帮助。他只抽id seven,一种外壳蓝白相间的日本香烟,杂志上说是知识分子的首选。 浩然的妈妈也在他面前姿态优雅地抽过。那个女人还在遥远的台湾,很久没有出现。 那是个寒冷的季节。 逸白在中央台的一个联欢晚会上意外地看到了浩然。 黑色发亮的皮衣皮裤,夸张改装的军用腰带,流行的尖头皮靴。尽显男性魅力与独特个性。 演唱的歌名叫海伦的罪孽。 浩然依然帅气十足,唱歌的时候抿着薄薄的嘴唇,有一道致命的弧形。鼻梁像匕首一样锋利,看不到他的眼睛,被晚会扑朔迷离的灯光给掩饰了。 “这首歌献给我心爱的女子” “我的海伦就是你,我等着你回到我怀里。我等着你再说一次,我爱你我等着你再走过我的路,我等着你把我们的罪孽救赎。我等着我们携手,走向我们宁静的归宿。我等着你说你依然爱我。我依然爱你,这是不争的宿命” 等待。 浩然下来后是大陆本土艺人黄磊上台,他也唱了一首等等等等; “十七年来一向如此 有天这女孩碰上城里的男子 两人交换了生命的约誓 男子离去时依依不舍的凝视 翠翠说等他一辈子 等过第一个秋等过第二个秋 等到黄叶滑落 等等到哭了为何爱恋依旧 她等着他的承诺等着他的回头 等到了雁儿过 等,等到最后竟忘了有承诺” 等人和等车有着本质的区别。等车可以错过,因为它有交替,循环轮回;等人则不然,错过了就要后悔一生,痛苦一生。 学生们欢天喜地地开学了。 逸白重新开始准备自己的教学工作。刚开学上课比较轻松,有一天逸白心血来潮地跑回县城老家,父母惊喜地围着他问长问短。 “儿子,我还以为你找了女朋友,把我们老头子都忘记了呢。” 逸白这才想起婉婉已经不在身边了。 但他在善良的父母面前还是开心地笑了,不戴眼镜的眼睛弯曲成一道彩虹的弧形,温和而亲切。 分节阅读_21 吃过妈妈的拿手好菜后,逸白去县城的人民广场转转,那是他第一次遇见浩然的地方。周围雨后春笋般林立的超市,琳琅满目眼花缭乱的商品,浓妆艳抹的姑娘走过眼前,神采飞扬。 县城已经很繁华了,时间改变了一切。 “咦,这不是秋童吗”一个穿白色长裙的女孩子走过眼前,逸白追上前去。 “神经病呀看你长的还蛮斯文的” “对不起,对不起,认错人了。”逸白感到很抱歉,他被当作斯文败类了。 逸白去超市里逛了一圈,给父母买了点营养品和水果。 走出店门口的时候,他看见一群五六年级的大孩子在欺负两个瘦小的孩子,那两个小孩旁边还站着一个穿花裙子的小妹妹。 一个挨打的小孩奋力挥舞着自己的迷彩书包抵挡,一边对另一个更瘦小的伙伴和小妹妹喊,“快,你们先跑,快不要管我。” “一个也逃不了”大孩子的头俨然是小时候的阿皮。 三个小孩子最后都没有跑掉,他们被搡倒在地,疼痛地忍受无情的拳头。 现在的小孩出手那么凶狠,完全和电影没有两样。 逸白看不过去,大声呵斥着赶跑了那群小孩子。 “臭小子,算你走运,这次就放了你”那帮大孩子悻悻离去。 “怎么了”逸白蹲下身子,平易近人地问。 “他们欺负我妹妹。”那个大一点的小孩子拍了拍脏兮兮的衣服,抬头说,“还打我弟弟。” “你真勇敢”花裙子的妹妹踮起脚来吻了他一下。 现在的小孩子都这么开放,完全和电影没有区两样。 “我们是好兄弟。”更小的那个小孩说。 “你们是亲生的兄弟姐妹”逸白亲切地俯下身问,然后他叫住了路边的小贩,请他们吃爆米花和冰激凌。 “不,我们只是认识。”大一点的小孩子一边舔着火炬冰激凌,一边瓮声瓮气地回答。然后他拍了拍那个小个子孩子的肩膀,“我们永远是兄弟。” “那她长大了怎么办”逸白好奇地追问。 “我们一起娶她。”小孩子幼稚地回答。 “是的,我愿意。” “叔叔,谢谢你的冰激凌,再见。”花裙子妹妹笑嘻嘻地挽起两个小男生的手离开了。她站在她们中间,三个小孩像童话故事一样消失在人潮汹涌的街头。 “叔叔”逸白反复回味这这个尊敬的称呼,他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每天刮得发青的胡子狠狠蹭得他的手指发涩。 逸白今年22岁零六个月了。 十年了。从认识浩然的那一天开始。 十年生死两茫茫。 路边的音像店放着香港歌手陈弈迅的十年 “十年之前 我不认识你你不属于我 我们还是一样陪在一个陌生人左右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 十年之后 我们是朋友还可以问候 只是那种温柔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时间是一条滚滚而逝的河流。无声消失的人生片断像一朵朵雪白的浪花把青春的礁岩拍打得热泪滚滚 记得浩然从西藏寄回来的那张画。两个少年对襟当风,临河而立,彼岸的女子花影朦胧,笑容凋零 兄弟爱人 岁月无情 四十六 从县城回来的那天晚上,逸白意识到岁月无情的道理,他决定向婉婉求婚。 打了很多次电话,都没有人接。 这时隔壁教师宿舍的电视传来一句庸俗的广告“心动不如马上行动。” 逸白当即拨了航空局的电话,预定了第二天早晨的机票。 这是逸白第二次坐飞机。第一次是大二那年参加征文比赛得了奖,免费乘飞机到长江三峡参加活动。 一路上逸白浑浑噩噩的,总觉得眼皮乱跳,好像在做一件很荒唐的事情。 他很少离家,在陌生的土地找不到那种熟悉的感觉。 好不容易下了飞机,逸白立刻打的士去了婉婉公司的办事处。 那是在东城区的一栋高档写字楼,装修豪华,人流进进出出。 “请问,婉婉小姐在哪间办公室” 漂亮的前台小姐告诉逸白婉婉已经下班了。 逸白二话不说,照着小姐给的地址马不停蹄地去找婉婉。 房子是西城区的一座旧式小区。楼层不高,门前有一块绿色的草坪,草坪旁有旧的社区活动器材,几个孩子在玩皮球,一个妇人在溜狗,看起来很适宜居住。 婉婉住在六楼。 逸白艰难地背着行李挪到了六楼,伸手高兴地去按门铃。兴奋的手指颤抖地在空气艰难地移动。逸白深呼吸了一下,调整自己的情绪,轻轻按了下去。 没有人不会吧,怎么这么久了还没有人来开门逸白擦了擦额头的汗。 终于有人来开门。 湿漉漉的头发裹着一条浴巾,明亮的眼睛,红润的嘴唇,窈窕的身材穿着丝绸光滑的睡衣,露出白皙性感的大腿。不是婉婉还是谁。 尤其显眼的是柔软耳垂上那对精美的钻石耳环。像夜空里璀璨夺目的两颗星星,牛郎与织女。 “是谁呢” “是送外卖的吧。”婉婉慵懒地对里面的人嘀咕了一句。 “婉婉,是我”一打开门,逸白强有力地抱紧了她纤弱的肩膀,“我来看你了,我要向你求” 那个幸福的字眼再没有吐出来。再也没有。 越过婉婉的肩头,逸白看到了一张熟悉英俊的脸庞赤裸着匀称的上身,结实的肌肉,饱满的额头,长发遮掩住了桀骜不驯的眼神。可须臾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恐慌。 沉默。三秒。 逸白缓慢地松开婉婉的手,他的眼神布满了难以置信。 “在” 浩然点了点头。 婉婉主动为逸白去提行李。 行李很重,逸白为她带了许多家乡特产,是北方有钱也难买到的。 “你春节没回去你妈有来找我。” “” “你手机号码换了也没告诉我。” “” “你们公司的人说你经常不去上班。” “” “这些我都能原谅”逸白的声调越来越高,他终于发作了,他不想再忍下去。他像一头咆哮愤怒的狮子,他像一座沉寂多年终于爆发的火山,“可是你不该欺骗我” 房间里一片死寂,逸白听到心里破碎的声音。 “对不起”婉婉抬起清澈透明的眼神,“逸白,真的对不起” “先进来吧。”浩然对门口的逸白平静地说,“先喝杯水。” 逸白于是自己把行李拽了进去,怒气十足地拖到角落里。 狭隘的房间里摆了一盆芬芳的并蒂莲。圆桌上摆着一张相框,是高二暑假三个人的大头照,婉婉把它也带走了。 逸白终于看出照片中的貌合神离。 还有那本精装的achies hee当年婉婉追着火车说从学校借的。 其实那是她自己买的,特地送给远行的浩然的礼物。 翻开的那页是阿基琉斯和希腊盟军的首领阿伽门农怒视相对,为了他被抢走的女人心爱的勃里撒厄斯。 浩然递过来一杯咖啡,就像当年逸白把热茶递给他一样,“喝吧。” “喝你个王八蛋”逸白一把抓过玻璃杯,“砰”地砸到地上。很重很重。 杯子碎成瓣瓣尖锐的裂片,像一双双绝望凄凉的眼睛。咖啡在地板上蔓延出伤感的曲线。一滩液体在灯光下血般粘稠。 “不要”婉婉凄历地尖叫起来。 “来啊,你不是很能打吗”逸白发了疯地冲上去,“动手啊” 两个男人的胸膛贴在一起,心脏因为彼此的撞击而强烈跳动。 浩然威武的剑眉微微耸动,他像一个神明一样英武帅气。 可他仍然是人。 逃不了生老病死。 逃不了七情六欲。 逃不了爱恨生死。 “不要”婉婉精致的脸揪成了一团,她扯着逸白的衣袖求道,“不要打都是我不好是我自己愿意来找他的。” “你给我闭嘴”逸白一甩手打了她一巴掌。 婉婉委顿在地,眼泪无声无息地决堤流下。 “你别打她她是我心爱的女人”浩然心疼地说。 “她是我心爱的女人”这句话像一支锋锐的投枪刺透了逸白的心。他怒火中烧地推了浩然一把,随即高高扬起了刚打过婉婉的那个巴掌。 “你打吧。”浩然无畏地闭上了眼睛,“这一巴掌是迟早的。” 逸白愣怔住了,他想起大三那年误会浩然与秋童恋爱时错打他的那一巴掌。逸白的手停在半空中,原来一切早已注定。该来的始终会来。 面对面地静默了许久,压抑的空气也凝固成冰。时间停止流转。 “你走吧。”逸白缓缓放下手来,竟然忘了这是浩然租的房子。 浩然只穿了一件黑色背心,匆匆夺门而出。 水泥的阶梯传来他空荡荡的脚步声,那是支离破碎的幸福仓皇逃离的呜咽 兄弟爱人 绝望的空白 四十七 空白。 绝望的空白。 彻底绝望的无边无尽的凄惨空白。 逸白和婉婉两个人各怀心事地在小屋里坐了三天三夜。 不吃。不喝。没有睡觉。只是面对着深渊空白。 逸白一夜就苍老了,他想起了那个在县城广场叫他叔叔的小女孩。 “长大了我们一起娶她” 孩子荒唐无稽的笑话。 可逸白知道自己和浩然也曾经都是小孩。包括婉婉。包括世界上的所有人。 我们曾经坚信的许多美好就在我们持之以恒的时间里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茫然的空虚里,逸白无聊地翻着手上的希腊神话史。在那些瑰丽秀美的文字里回忆曾经单纯的年少岁月。 他提起笔来在柔软的纸巾上写了一首诗,递给默默啜泣的婉婉,她的钻石耳环还是那么耀眼美丽。 “世情恶人情薄雨送黄昏花易落 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倚斜栏 难难难 人成个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 角声寒夜阑珊怕人询问咽泪装欢 瞒瞒瞒” “钗头凤”婉婉用手擦了擦眼角,惊异地问。 “是的,还记得陆游和唐婉的故事吗” “记得。” “陆游在山阴城沈园题词之后,怅然而去。唐婉茕影独立,将这首钗头凤词从头至尾反复看了几遍。回到家中,她失声痛哭,愁怨难解,于是和了这首钗头凤词。” “然后呢”婉婉张大了红眼睛问。 “不久后,唐婉郁闷成病而死。他们最终没能团圆。”逸白面无表情地说。“陆游痛苦一生。” “不”婉婉跑过来跪在地上,抱住逸白的膝盖抽泣起来,“答应我,你不要痛苦你要好好地活下去,找个幸福的女子。” 逸白悲伤地仰起脸,以免泪水滑落下来,可这是徒劳。他哽咽着说,“你放心吧我不是陆游,我不是李白我是逸白” “是的,我是婉婉,也不是唐婉。我们都会幸福的,是吗” 逸白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点了点头, 分节阅读_22 “我们出去找他吧。” 他们漫无边际地行走在夜色苍茫的都市寻寻觅觅他们共同爱之入骨的一个男人。 去了几个他通常停留的酒吧,没有任何关于他的消息。 婉婉开始担心起来,“逸白,你说,他会不会做傻事。” “不会的。”逸白轻轻摸摸婉婉的头,“他是个真正的男人。” “那为什么一直找不到呢” 逸白琢磨了一下,“这附近好像有个码头是吗” “嗯对呀”婉婉马上领悟到了。“逸白,你真聪明” 逸白异常苦涩地笑了笑,“他是我的兄弟。” 灰色的江面上漂浮着密密麻麻的船坞,浩浩荡荡的江水一去不复返,阴沉沉的风吹过苍白的脸庞。 几只烟雾一样的水鸟忧伤地掠过眼前,水面的涟漪优美而哀伤地荡漾而去。江面是深邃幽暗的,像怨妇惆怅等待的眼睛。 在码头一个废弃的装货仓库的角落里,他们找到了颓废不堪的浩然。 一听听的啤酒垒成了一座木马的形状,那是他曾经拥有的乐队名字。地上散落着凌乱的烟头,像黑夜的近海隐隐露出的惨白礁岩。 “走吧。”逸白淡淡地笑了笑,“浩然,我们回家吧。” 他主动伸出了手。 浩然抬起长发的额头,发丝后面的瞳孔布满了猩红的憔悴。 浩然艰难地握住了他的手。 婉婉低着头忧心忡忡地跟在后面,她回头看了一眼那座木马。萧飒的江风呼啸袭来,木马轰然而倒。 婉婉差点摔了一跤。 兄弟爱人 人也会生病 四十八 再强壮的人也会生病。浩然因为在外面露宿感染了风寒,吃了很多的药也不见好。 浩然躺在市第一医院苍白的病床,逸白提着一袋苹果轻轻地走进病房。那是他最爱的水果。这些细节逸白没生不忘。 浩然虚弱地睁起眼睛,“你来了” “是的,我要走了。” “” “我来向你告别。这一次终于轮到我选择离开。” “还记得吗那次我回家十几个骑摩托车的人堵住我,是你跑到附近的治安亭叫来了保安” “我住了一星期的医院,你去看我的时候也带了一袋我最爱吃的红富士苹果” “你叫我要学好,你说我们可以生活得好好的” “你说打架的男生成不了真正的男人。” 逸白一边削着苹果,一边耐心地听浩然有气无力地回忆。 “吃吧。“逸白把削好的苹果递给浩然,”我看完希腊神话了。我知道阿基琉斯的故事,当初婉婉拿着那本书在火车站追着你跑” “是的,那本书是她送给我的。这是宿命,我无能为力。” “我知道。”逸白放下水果刀,擦了擦双手,好像擦掉了所有挥之不去的愁丝与烦恼。 “再见。” 和婉婉并肩坐在火车站的候车台,因为赶上过年后交通回流,逸白没有买到最近的机票,他只能坐火车。 逸白若无其事地看着高大落地窗外的灯光瞳瞳,他就要离开这座给他带来一生痛苦的城市了。 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 “我等你,一年。” “明年春节前你如果能回来,我就娶你,给你幸福。”逸白郑重其事地承诺,“尽我最大的能力,给你幸福。” 婉婉嗫嚅着说,“谢谢你,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是个真正的男人。” 分手是伤感的,只是以往的分手好像都是为了这次沉痛的悲哀而铺垫。 逸白最后问了一个问题,“在我们的世界里,浩然是阿基琉斯,你是勃里撒厄斯,那么我是谁,我是阿伽门农赫克托尔还是抢走海伦的帕里斯” “求你了,求你了,不要再问了”婉婉捂住了脸啜泣起来,“你等吧,如果我真的回去的话,我就把真正的答案告诉你。” 火车的轮盘与铁轨发出“哐铛哐铛”的噪音,逸白的脑子里一片茫然。 坐在他对面的是一对大学生情侣,俩人从上车起就旁若无人地拥抱接吻。 逸白撇头看着窗外渐渐后退的风景,仿佛昨日的快乐一一消失了,一种黯然的伤感油然而生。 火车半路停在上海,有的乘客要下车转站,逸白突然心血来潮地跟着下了。 因为他想去看jenny。 “逸白,怎么会是你”jenny看到面色憔悴的逸白吃了一惊。 “店铺蛮漂亮的嘛。”逸白一边温和地微笑,一边把在伊势丹买的一套女性化妆品送给jenny。 “谢谢。”jenny很喜欢逸白的礼物。 jenny在淮海路的店铺很漂亮,装修得高贵典雅,架子上一排排全是欧洲进口的名牌女装,四五个年轻的导购小姐穿梭不停,顾客们喜气洋洋地试装。 “逸白,我们出去走走吧。” “好的。” 逸白和jenny一起来到了一家小资的哈根达斯。“香草来自马达加斯加,咖啡来自巴西,草莓来自俄勒冈,巧克力来自比利时,坚果来自夏威夷” 哈根达斯还推出了最新的抹茶冰淇淋,赠送eizabeth arden绿茶香水。 “尝尝吧,这里的冰激凌很有名的。”jenny热情地介绍。 逸白用精致的汤匙舀了一口,发现咀嚼出的却是坚果核的苦涩。 “其实你早知道了。”逸白凝视着jenny的眼睛,她是个典型的上海女子。精明而漂亮。 “其实也不是,你还记得我们那次一起去泉州看海吗” “怎么了” “半夜里我做了个恶梦,梦见算命的老婆婆把浩然带走了” “嗯”逸白耐心地听。 “我惊悸地起床,钻出帐篷,凛冽的海风把睡眠的困意吹得荡然无存 依稀的星光下,jenny看到远处的海岸边坐着一对缠绵悱恻的情侣,他们亲密地拥抱,甜蜜地接吻。 一阵海浪伴着腥咸的海风哗啦啦地涌过来,jenny早已黯然伤魂,眼泪夺眶而出。 “是浩然和婉婉”逸白颤抖着声音问,他在北京看到的一幕再一次得到了证实。“所以你第二天不辞而别” jenny点了点头。 “所以你和浩然找了个借口分手了” “我只记得那夜的海风冰冷绝情,无声的泪水划过我冰冷的脸颊”jenny回忆往事,情不自禁地哭了。 周围的顾客们奇怪地看着他们,还以为是一对情侣在闹别扭。 “别难过了。”逸白递了一张纸巾给jenny,然后他叫服务生过来付账。 “爱她,就请她来吃哈根达斯。”店里唯美的广告如是宣传。 兄弟爱人 国际城市 四十九。 上海的街头栽满了一排排法国梧桐,宽大的叶子在风中婆娑起舞,这是座很漂亮的国际城市。 “先生,情人节快乐给姐姐买朵玫瑰吧。”一个可爱的花童过来卖花。 逸白这才知道今天是2月14日,怪不得jenny今天有点异常。这可能是多年来她第一次没和浩然在一起过情人节。 “对了,我去看看伯母吧。” “不用,我妈现在的状况有点怕人。” “不要紧的,人人都有生老病死。” 逸白于是叫了的士和jenny一起来到了上海同仁医院。 加护病房里,逸白看到了jenny病入膏肓的母亲。她戴着氧气罩。每天只能靠流食维持生命的营养。因为药品副作用的关系,她的脸浮肿得不成样子。 “逸白,谢谢你来看我妈。”jenny小声地向逸白道谢。 “浩然你要待jenny好”jenny的妈妈在病床上艰难地说着,她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这时病房里走进一个高鼻深目的老外,穿着白色大褂,外表是西方人年轻有为的样子。 “哦,逸白,这是andy,他是英国来的专家。我妈的主任医生。” “andy,这是我朋友逸白。” “逸白你好。”andy的普通话很标准。 “你好andy。“逸白和他礼貌地握了握手。 “jenny, ook retty today” andy夸jenny今天打扮的很漂亮,jenny 璨然一笑。 “r sie harticur andagic” “谢谢。”jenny微笑着问,“我妈的病情怎么样了” “呃年底可能要进行换肾手术” “成功的概率如何”逸白追问。 “这个手术有点麻烦,而且要找到合适的肾脏,手术完还要看会不会排斥。”andy耸耸肩,很专业地回答。 他轻轻拍怕jenny的纤肩,体贴地安慰道,“takeeasyrest” jenny看着病容憔悴的妈妈,不由潸然泪下。 “不要哭喽,乐观点”andy安慰她,“everythg ibetter” 看的出andy对jenny很友好。 逸白的心情也不大好,他和andy打了招呼分别,陪jenny一起走到了医院外面。 医院外面花木繁多,空气清新,阳光灿烂地倾泻下来,把逸白照得暖烘烘的,他领悟到了生命的热量。 “jenny,其实能健康地活着就是一种幸福了,是吗” “逸白,是的,而且很荣幸还有你这样一位体贴的朋友。”jenny开朗地笑了,笑得像阳光下怒放的鲜花。 晚上回到jenny的公寓,jenny亲自下厨做了几样小菜请逸白吃。逸白喝了些红酒,借酒浇愁愁更愁。jenny在一旁默默陪伴,橘黄的灯光中弥漫着暧昧的气氛。 jenny从柜子里找出了王家卫的花样年华。逸白把手机放在一旁,他们半躺在沙发上一边慵懒地看着,一边喝着琥珀色的红酒。 令人眩目的旗袍使张曼玉这位金马影后时而忧郁,时而雍容,时而悲伤,时而大度,每一件旗袍都代表了女主人变幻的心情。 不断播放的老唱片,周璇的老歌花样年华,奇妙的爵士乐,让人回到了20、30年代的旧上海。影片中的街灯有异曲同工之妙。半昏半暗,半梦半醒,感情无声开始,无声消遁,莫名其妙。 灯光永远是幽暗的,淡淡的忧郁,淡淡的惆怅。它似乎预示着故事的结果,也使整个夜色充满了一种浪漫的情调,淅淅沥沥的雨,像黑夜里天使啜泣的眼泪。 梁朝伟言语不多,一个忧郁的眼神却已经足够。顾盼之间,举手投足,两个人的互怨互艾已经刻木三分,深入骨髓,。 他将要远行,她哭成了泪人儿,没有任何时候他比那一刻对她更怜惜。 “我没有想到你会喜欢上我”。她说。 他又何尝想到过。她终于说,“我今天晚上不想回家。”也许她还是不应该说出这种话,但她已经不在乎了,他们再也不能欺骗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jenny已经把娇美的头靠在逸白的肩膀,“逸白,我们是不是很像周慕云和苏丽珍” “呃,他们都背叛了我们”逸白真的醉了,“有谁可以慰藉我卑微的灵魂” 意乱情迷地,jenny葱白的手爬上了逸白的胸膛。“逸白,还记得看海时的那个老婆婆吗或许她说的没 分节阅读_23 错,我们相生相克” “或许,我们之间更适合” jenny渐渐地把芳唇靠进了逸白的脸,逸白趁着酒意就吻上了她。 花样年华的音乐还优美地回荡在房间里 “渴望一个笑容 期待一阵春风 你就刚刚好经过 突然眼神交错 目光炽热闪烁 狂乱越难掌握 我像是着了魔 你欣然承受 别奢望闪躲 怕是谁的背影叫人难受” 他的吻炽热而激情,湿润的舌头疯狂地绞缠在一起,让人几乎窒息。jenny海藻一样的头发披散下来,她褪去了透明的丝织睡衣,露出了黑色的蕾丝文胸。 逸白的手像一团温暖的火覆盖住她高耸丰满的双峰,温柔地抚摸,温柔地喘气 jenny丝绸般光滑的胴体在逸白的手指下熊熊燃烧。她白皙的胳膊紧紧缠绕住逸白的脖颈,蔻丹的指甲掐进他的肩膀。她扭动着性感地身躯挑逗着男人喷薄的欲望。 “让我狠狠想你 让我笑你无情 连一场欲望都舍不得回避 让我狠狠想你 让这一刻暂停 都怪这花样年华太刺激 都怪这花样年华太美丽” 身体里有一座无法抑制的火山,炎热的激流在血液里狂野沸腾。逸白亲吻着jenny雪白如雪的胸脯,用手指揉搓着她醉人芬芳的花蕊,这是他和婉婉以前从未有过的激情缠绵 “叮”最关键的时刻,逸白的手机惊心动魄地响了。 “啊”逸白恍然如梦地清醒过来。“我在做什么我醉了,我醉了 逸白仓促地站起身来,慌忙地穿着凌乱的衣服,“jenny,对,对不起,我失礼了” “可是逸白,你想过也许我们更适合吗”jenny动情地恳求。 “不可能的”逸白已经穿戴整齐,“那我们和他们还有什么区别” jenny抬起头,绝望地看了他一眼,“你们男人总是让我们受伤” “不是的,我只是不想你受到更大的伤害”逸白转过身去,“jenny,我想我该走了” “谢谢你逸白,谢谢你给了我一个刻骨铭心的情人节”jenny看着逸白离去的背景,幽怨地叹了口气。 兄弟爱人 手机是秋童打的 五十 手机是秋童打的。 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学妹妹救了逸白一次。 免于灵魂堕入无法救赎的情感深渊。 回到南方后才发现,这一年的春天已经悄悄过去。春销翠减,风雨过后的中学到处是残花败柳,飞絮飘零。 “逸白,旅游回来啦” 圆圆脸蛋的秋童现在已经是同一所大学的实习老师,她夹着书本在校园翩翩走过,当初浩然也见过她和她的鸢尾花。 鸢尾花的花语是爱的使者。 这时的秋童在逸白的心中会是什么位置 “是呀,你呢课都上完了你们班学生调皮吗” “很好呀,他们还没怎么为难我这个实习老师” “呵呵,他们大概是觉得你美得不可侵犯。” “好啦,逸白学长,你怎么这么笑我呢。我初来乍到,学长你要多多照顾喔。”秋童撒娇的声音让逸白的耳朵好舒服。“咯咯,对了,今天晚上江滨有烟花表演,一起吧。” 逸白摸了摸下巴参差的胡须,迟疑了一下,“好啊,晚上我在你楼下等你。” 江滨。 浩浩荡荡的江水。光彩照人的表演明星。摩肩接踵的游客。成双成对的情侣。 “逸白,你看,天空的烟花好美呀” 逸白和秋童走在微凉的夜里,抬头仰望一片繁华似锦的烟花。游客们不时爆发出阵阵欢呼。 “逸白,我心情很好,你呢” “我也很好。”逸白随口说道。他其实只是喜欢有人在身边陪伴的感觉。 “逸白,你说放烟花的人快乐还是看烟花的人快乐呢” 逸白心里一惊,他联想起那次在海滩上和婉婉关于烟花的谈话。虽然海滩上的烟火和今夜盛大非凡的烟花表演无法相提并论。但他却仍然怀念那个夜晚的星空和空气中淡淡的烟花硝烟。 “秋童,那你认为爱一个人快乐还是被一个人爱快乐呢”逸白反问了一个很有趣的问题。 “呃逸白,你的话好高深呀,咯咯。” “麻烦您可以帮我们照一张相吗”有一对情侣过来找逸白帮忙。 “好呀。”逸白接过他们的即拍型照相机,情侣亲昵地搂抱着倚在江滨旁的栏杆边。 “一、二、三,茄子”秋童笑呵呵地在一旁喊口号。 “咔嚓”一声,照片缓缓地吐了出来。 那对情侣拿过照片很满意地看了看,“谢谢你们。我们也帮你们照一张吧。” 逸白和秋童对视了一下,愉快地接受了邀请。秋童美丽地微笑着把头靠在逸白的肩膀 “你们两个真是天生一对”那对情侣欣赏了一下照片交给逸白,由衷地赞美。他们携手消失在茫茫人海。 “这张照片我要保存喔。”秋童把照片宝贝一样地藏好。 “砰”突然天空响起了一声炸雷般的声响。 秋童吓了一跳,下意识地躲到逸白怀里。 原来是压轴表演的特大型烟花天女散花 地上的人群里发出一阵阵“啧啧”的赞美,烟花在天空明丽璀璨地盛开,点点荧彩仿佛天堂里的仙女正在抛洒鲜花。 一个浪漫的夜晚。 “逸白,我好高兴。”秋童依偎在逸白的怀里抬起水汪汪的眼睛,“逸白,我做你女朋友好吗” “你,你我,我”逸白慌得不知说什么好。虽然知道这位学妹一直对自己有好感,可是他还是为她的大胆、直率和勇敢吃惊。 “逸白,知道吗我等这一天已经很久了,浩然,给我们的幸福一个机会吧。” 逸白捧着秋童的脸,认真地看了她很久很久。 “秋童,如果你愿意,请你等一年。”逸白没有忘记自己和婉婉的那个约定。“一年后她如果没有回来” “我愿意”秋童不假思索地说。 “这样或许对你不公平,所以你随时有权利退出这个约定。”逸白深情地吻了一下秋童的鼻子。 远处教堂的钟声幽幽地响起,烟花表演的嘉宾周惠在舞台上动情地唱 “你我约定难过的往事不许提 也答应永远都不让对方担心 要做快乐的自己照顾自己 就算某天一个人孤寂 你我约定一争吵很快要喊停 也说好没有秘密彼此很透明 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 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我会好好地爱你傻傻爱你 不去计较公平不公平” 兄弟爱人 这样也好 五十一 这样也好。 重新找一个安静平淡的女人,彼此有相同的爱好与生活习惯。 在茫茫的人海里,不要奢望一百分。只因每一门考试都有不同的评分标准。 可惜这是个浩劫深重的春天。 非典来了。 非典猛于虎也 中学在温暖花开的春天里决定封禁校园。所有学生放假回家。不回家的住宿生和老师们全部不得外出,除了专门定点的饮食运输车供应维持生活,一律人等不得外出。 事情有点糟糕。南方沿海地区是非典的重点疫区,国家政府正动用一切人力物力进行一场生命与疾病的斗争。 逸白亲眼目睹了生命脆弱的一面。 有个同事非典期间去了一趟广州,两个月后在空军医院不幸逝世。 恐慌在学校里弥漫开来。 比非典更可怕的,是对非典的恐慌。 “逸白,记得要勤洗手。:d” “逸白,我们要患难与共加油j” “逸白,今天阳光明媚,我相信非典的阴霾马上就要过去了。” “逸白,今天我们宿舍楼消毒了,那味道好臭呀,我想那些病毒一定也受不了了。” 秋童时不时地发短信给逸白。他们一起留在封禁的学校。患难与共。 逸白躲在图书馆研究荷马史诗。他终于敢于直面惨淡的爱情。学习困倦的时候从浩瀚的史诗抬起头,眺望窗外的蓝天白云。从遥远美丽的希腊海边回归他的现实生活。 看惯了生命的无常变化,他对生命的渴望比任何时候都要强烈。 打开身边的手机,逸白微笑着看秋童温暖心窝的短信。她真是个温柔体贴的女孩。 可是逸白对她的“愛”却是简体字,少了胸中的那个“心”。 学校的铁门变成了著名的情人墙。 师生的亲属来探望的话只能在门口传点东西,隔着栏杆见上一面。 这天逸白在图书馆看书,秋童也特地来找一本关于爱情占卜的书。其实,她是找个借口来陪他的。 “秋童,门口有人专程找你呢。”管理员叫道。 “逸白,别老忙着研究了。和我一起出去透透气吧。”她点点他的肩膀灿烂一笑。 逸白和秋童一起来到学校门口的情人墙。要见秋童的人是从厦门特地跑来的王伟。 “秋童,你现在好吗”王伟见到秋童十分兴奋,他一把从栅栏间穿过抓住了秋童的皓腕。 “王伟,近来可好”逸白微笑着问候。 王伟这才注意到一旁的逸白,他讪讪地放开了秋童的手,秋童低头好一阵脸红。 “你们先聊吧。”逸白不想打扰他们,于是到旁边的传达室看报纸。 “我听说你们封校了,怕你寂寞,我买了吉普赛人的塔罗牌给你玩呢。”逸白避开后,王伟兴奋地说,“见到你真好秋童,你越来越漂亮了。” “哪里呢,最近非典搞的人心惶惶的。”秋童有点不好意思。 “是喔,你一个女孩子在外面要懂得照顾自己喔,别让我担心。” “你放心吧,有逸白在我身边,他会照顾好我的。”秋童抬头甜美地笑了笑。 “什么逸白” “嗯。王伟,恭喜我吧,我就要做逸白的女朋友了。”秋童开心地把和逸白的约定告诉了王伟,当然她把一年的等待省略了。 王伟的世界顿时天旋地转。 好一会他才努力恢复了神智。 “王伟,你怎么了”逸白拿着一份报纸走出来,“你好像脸色不大好。” “没事的话你就回去休息吧。”秋童牵起逸白的手对王伟说,“我们也回去了,谢谢你来看我们。你也注意保重喔。” “身体是革命的本钱。好朋友,再见。”逸白幽默地告别。 他们的背影默契地双双消失在校园的林荫道。 王伟看在眼里,痛在心里。 兄弟爱人 非典危机 五十二 在全国人民万众一心的联合努力下,可怕的非典危机终于暂时缓和了下来。 学校的禁闭也解除了,逸白和婉婉经历了一场漫长的冬眠后,终于迎来了温暖的春天。 这么久没回县城了,学校一解禁,逸白的第一件事就是回去看望父母。 分节阅读_24 他是个孝顺的儿子。 “我也想去”秋童也想去逸白的县城看看。 “为什么” “呃我来福建这么久了,你还没带我去过什么景点呢” “可我们县城又没什么风景。” “有呀。”秋童可爱地说,“能生出你这样的才子,难道不是人杰地灵的地方吗何况才女林徽因的祖籍不也在你们那儿吗” “那好吧。” 秋童见到逸白妈妈后马上送上一大盒脑白金和省城里买的一套高档中年女性化妆品。 逸白的妈妈见秋童人长的讨人喜欢,又懂得礼貌教养,百依百顺,对她也疼的不得了。 吃完饭后,秋童主动把厨房的活都揽了下来。妈妈看着她在厨房里忙碌的娇小身影对逸白夸道,“这女孩真实在贤良又温柔,逸白你眼光可真好” 逸白默默不语,习惯性地从口袋里掏出一支烟。 “咦你这孩子什么时候也学抽烟了”妈妈大惊小怪地说,“快戒掉了,抽烟可对下一代不好”妈妈催促道,“逸白,也该快马加鞭,好让我们明年抱个孙子。” 爸爸去年中风后得了老年痴呆症,只是痴笑着对逸白点头,“快点,快点。” 爸爸的生命烛光开始黯淡,逸白觉得一眨眼的时间就从小孩变成了大人,转瞬到了成家立业,传宗接代的年龄。 人生的钟,有时快,有时慢。 “伯母,你们俩说什么呢”秋童忙完家务,过来撒娇地挽住逸白妈妈的手臂问。 逸白妈妈疼爱地摸了摸她的头,“好孩子,伯母真喜欢你。” 县城的小河边,逸白和秋童并肩坐着。 眼前是一条蜿蜒而去的河流,许多落花随波逐流,哀叹着时光的流逝。 河边花繁叶茂,林木高耸,真是一处清幽静谧的景致。 “唉”逸白看着眼前流淌的河流又想起许多烟云如梦的往事。 “逸白,为什么叹气呢” “你不会懂的。”逸白心事重重地回答。 “嘟嘟嘟”,这时岸边开来了一辆黑色的小轿车,车前下来一对虎头虎脑的父子,车后也出来一对皮肤黑黑的父子。 逸白定睛一看,好巧竟然是童年欺负他的阿皮和油条。 他们领着各自的儿子走过来,他们早入社会,娶妻生子了。 “小宝,快叫叔叔。” “小黑,你叔叔是厦门大学的高才生,以后长大了少不了要请教老师的。” “阿皮,油条,没想到你们儿子都这般大了。呵呵,长的真像你们以前,好羡慕啊。”逸白轻轻捏着两个孩子胖胖的脸由衷地说。 “黑黑弟弟,我们一起去游泳吧。”阿皮的儿子阿宝奶声奶气地对油条的儿子说。 “呵呵,阿皮虽然是我的老板,但我们一直情同兄弟。我希望我们的儿子长大了也能做最好的兄弟呢。”油条拍了拍儿子的屁股,一脸欣慰地说。 逸白心里若有所思。 “孩子好可爱喔。”秋童也喜欢地摸了摸这两个胖墩小孩的脑袋瓜。 “好啦,不打扰你们卿卿我我啦。”阿皮挤眉弄眼地笑了笑。 “明年这个时候你们就不会羡慕我们了。”油条咧嘴朝逸白做了个加油的眼色。 他们对秋童打了个招呼,抱起儿子把俩小孩一起丢进河里,这是县城里唯一一条可以游泳的河了。 工业化让人们丧失了太多天然的乐趣。 “来,爸爸教你闭气。“阿皮抓起儿子的脚踝把小宝灌在水里。 “那小宝的脚丫子真可爱喔。”秋童开心地笑着。 逸白看见小孩被大人头下脚上地灌在水里,只有露出的小脚踝不停拍打着水面,激起一朵朵洁白的水花。 岸上的秋童微笑地看着这两对温馨的父子,“逸白,我给你讲个希腊故事听,好不好” “行呀。”逸白听秋童娓娓道来。 “特洛伊战争的希腊人中最勇武的英雄是阿基琉斯。他是海洋女神忒提斯和密尔弥冬人的王佩琉斯之子。因为希腊联军统帅阿伽门农抢夺了他的爱人勃里撒厄斯,他愤怒地退出了战争。于是失去首领的希腊人节节败退,为了挽回局面,阿基琉斯的堂弟帕特洛克罗斯穿上他的盔甲作战,却不幸被特洛伊主将赫克托尔杀害。阿基琉斯心痛不已,终于放下私人恩怨,重返战场。激烈的厮杀后,他绕城三周,打败了赫克托尔为自己夺回了所有的荣耀。” “可是再强大的英雄也逃不过命运。”逸白插了一句。他揣度着秋童最近怎么也喜欢刀光剑影的希腊神话了。 “咯咯,我也是看到小宝的小脚丫才想起这个故事的。因为传说中阿基琉斯年幼的时候,海洋女神忒提斯捏住儿子的脚踝,把他浸入斯提克斯冥河水中,使他周身刀枪不入;而唯一没有沾到冥河水的脚踝却成了他身上唯一致命的弱点。 后来王子帕里斯利用这个致命的弱点用暗箭射杀了他 直到奥德修斯想出了木马计,才在第十年攻下了特洛伊” 逸白全神贯注地听完了故事,若有所悟。他忽然抬起头来,“秋童那我也把你的脚踝放到河里浸一下吧。” “啊不要”秋童娇声大叫,“我不会游泳的,不要拖我下去” “没事的,我教你,我会保护你的” 河边响起一连串风铃般的笑声。飘忽轻柔。 兄弟爱人 一年就要到了 五十三 约定的一年就要到了。 春节前传统的祭灶节日过完后,逸白开始对婉婉的归来失去了信心。 仅管他知道等待的结果总会到临。但他脆弱的心理根本没有做好彻底放弃的准备。 他舍不得。舍不得。 而秋童随着春节的到来,心情却一天比一天轻松起来。 “秋童小姐,今年年底一定有不少的奖金吧,”同事们都喜欢和这个可爱甜美的女教师开玩笑。 “不是奖金,是一个关系到我终生幸福的约定呢。”秋童甜甜地笑着,“这是个秘密。你们以后就会知道的。” “喔” 除夕那天。 逸白和一帮无法回家过年的同事们在市区繁华的娱乐中心玩,那里有一个盛大的新年arty。 秋童也在,逸白那天表现的很抢眼,他在台上唱了好几首歌,还朗诵了顾城的诗歌不是再见 “我们告别了两年 告别的结果 总是再见 今夜,你真要走了 真的走了,不是再见 还需要什么 手凉凉的,没有手绢 是信么信 在那个纸叠的世界里 有一座我们的花园 我们曾在花园里游玩 在干净的台阶上画着图案 我们和图案一起跳舞 跳着,忘记了天是黑的 巨大的火星还在缓慢旋转 现在,还是让火焰读完吧 它明亮地微笑着 多么温暖 我多想你再看我一下 然而,没有,烟在飘散 你走吧, 爱还没有烧完 路还可以看见 走吧,越走越远 当一切在虫鸣中消失 你就会看见黎明的栅栏 请打开那栅栏的门扇 静静地站着,站着 象花朵那样安眠 你将在静默中得到太阳 得到太阳,这就是我的祝愿 “逸白,这首诗太忧伤了。我喜欢的却是顾城的那首远和近。”秋童用动人的声音朗诵道 “你 一会看我一会看云 我觉得 你看我时很远你看云时很近。” “好耶,你们果然是珠联璧合”同事们为秋童和逸白的配合默契喝彩起来。 同事们都知道他们之间亲密的关系,“来来来,你们互相敬一杯酒。” “还一唱一和真是羡煞我们呀” “你们小俩口什么时候请大家喝喜酒呢。” “这个”逸白看着笑容可掬的秋童,明亮的眼睛却黯淡下来。 十二点的高潮过后,同事们陆续散去了。 逸白送秋童回家,凌晨的风幽幽飘过空旷的街道。有一些情侣在远方的广场放烟花,这场景似曾相识。 逸白闷闷不语地走在秋童前,秋童用热气捂了捂冰冷的双手。她有点生气,逸白竟然一直没回过头来看她。 “逸白”秋童嗔怒地叫了逸白一声。 逸白惊诧地回过身来,秋童一下子迎了上去,逸白的唇结结实实地吻住了秋童。 寒冷的午夜里,他们在绚烂的烟花下接吻。 秋童的唇是清冽如水的,一颗颗的皓齿轻轻碰着逸白的舌头,“逸白,我爱你。” 逸白情不自禁地把秋童几可盈握的纤腰抱起,用力地搂紧她的娇体。 秋童满脸晕红,呼吸急促地说,“抱紧我,不要让我们之间留下缝隙。” 狂热的吻,好像压抑了一个世纪的暗涌。 逸白把秋童抵在胡同的墙壁边,双手按住她的胳膊高高举起,男人坚强的胸膛抵着女人柔软的胸脯。 他唇干舌燥地亲吻着对方的脖颈,用牙齿咬开她领子的搭扣,狂热的吻继续往下延伸。 已经无法控制,逸白是一个正常的男人。 “秋童,你一直在引诱我”逸白喃喃地说。他一只手慢慢顺着她娇人的鼻子往下,抚摸着她花朵般绽放的唇,摩挲着洁白如雪的脖颈,滑过她胸口的高耸双峰,手指玩弄着纤肩细细的吊带。另一只手从下面猝不及防地探入了她百合花一样翕开的裙子里。 “不,不要”秋童感到他手心的热烫,开始害怕地叫起来,“逸白,不要” 逸白的手毫不安分地继续爱抚她,他神智发热地把她挤在墙壁上。他几乎在弓虽暴她。他不再是平日里温文尔雅的逸白了。 噢可怜的沉浸在爱情烟雾中的男女 秋童羞涩地转过头去,逸白的吻暴风骤雨地落在脸颊,肌肤相亲,点点滴滴地坠落在秋童柔软的耳垂。 忽然。逸白像从一场梦中猛然醒来。 耳朵耳垂耳环 秋童的耳朵婉婉的耳垂婉婉的钻石耳环一系列画面电影般浮光掠影而过。 逸白粗喘着松开了手,秋童瞪大了秋波婉转的眼睛,“逸白,你怎么了” “没,没怎么”逸白失魂落魄地说,“我,我送你回去吧。” 秋童害羞地挽住逸白的臂膀,“对不起逸白,我我还没准备好” 可是逸白却一句话也不说,他耷拉着头独自走在前面,越走越快,越走越快,他终于毫不掩饰地大步跑了起来。仓皇无措地消失在夜色浓郁的街道尽头。 兄弟爱人 凌晨三点 五十四 凌晨三点。 外面的烟花渐渐冷淡下来。教堂的钟声还在远方嗡嗡敲打无眠人的忧伤。天空恢复了黑色的沉默。好黑好黑。好想掉眼泪。 逸白透过宿舍的窗户看着外面黑蒙蒙的一片,感觉自己渐渐融化成黑暗的一部分。 一年之约。 她选择了放弃。 逸白翻箱倒柜地找出这几年写的一大沓诗稿,很大一部分都是为她写的。 每一首的题辞里虔诚地写着“谨以此诗致我的爱人婉婉。” 逸白本来想把这些伤心的回忆付之一炬,可惜房间 分节阅读_25 里只有一盏昏沉无光的电灯。逸白抱住了自己冰冷的身体,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一个受伤的男子。 他的眼皮沉重地垂着,眼睛无神,就在彷徨与失落达到极至的时候,他的手机惊心动魄地响了。逸白的心砰砰直跳,几乎晕厥了过去。 “喂。”他颤抖着说。 “我在楼下,你,你可以来接我吗”她怯生生地说,梦幻般的语言。可她的确不是一场梦。 楼下高大的梧桐树下,她背着简单的行李瑟缩在屋檐下。 她用手捂着脸,通红的耳朵下挂着那对钻石耳环,像两颗锐利的梅花镳刺在逸白心里。可他假装没看到。知道一切却假装不知道的人,是聪明的人。 “公司年关特别忙,我买不到机票,只好坐火车” “在安徽省那一站火车坏了,停了很久” “没出租车,我从火车站走回来” “没关系没关系”逸白激动得泪水涟涟,忙不迭地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最后的瞬间,逸白抓住了转瞬即逝的可能。爱情的奇迹。 他们拥抱在一起,默默凝视,心潮澎湃不已。 天空已经没有烟花,只是东边开始露出玫瑰色的嫣红。 端午节前夕,他们正式结婚。 那一年,婉婉二十四岁。 婚礼是在老家县城举办的,双方家长都十分满意。 仅管逸白的妈妈有点意外儿子与秋童的分手,但对善良的老人来说他们期待的只是儿子能有一个美满的婚姻。也许,逸白和秋童从来就没真正牵手。 美伦美奂的教堂里,幸福的婚礼进行曲缓缓响起。温馨的气氛弥漫在祝福的人群当中,“白手偕老天长地久”花童们一边欢呼着,一边把美丽的花瓣地洒在逸白和婉婉身上,纷纷扬扬的花朵唯美地飘舞着。周围的亲友一阵喝彩。欢声笑语。 她终于摘下那对钻石耳环,带上他亲手赠送的结婚戒指。 逸白不知道,婉婉回来的那一夜,浩然的城市还下着一场鹅毛大雪。大雪覆盖了一切。 夜。他。哭了。 秋童也参加了逸白的婚礼。吃完正餐后,她独自到县城的河边坐了一会。路上的时候她看到一个很帅气的少年。一边唱陈奕迅的婚礼的祝福,一边骑着单车飞快地驶过。无忧无虑。 “我的请贴是你的喜贴 你要的一切 如今都变成我的心碎 你总是太清醒 我始终喝不醉 连祝福你还逼我给 你的喜贴是我的请贴 你邀我举杯 我只能回敬我的崩溃 在场的都知道 你我曾那么好 如今整颗心都碎了 你还要我微笑” 忧郁的歌声消失在风中 秋童故地重游,物是人非。 她看到阿皮带着他的阿宝划着龙舟从河里潇洒地穿过,油条和黑黑坐在舷尾悠闲自在,身后扬起一串串鞭炮的硝烟,一圈圈岁月的涟漪荡漾开来 谁也没有认出她。 兄弟爱人 诗歌整理成册 新婚后,逸白把自己的诗歌整理成册。有一家很大的华文出版公司准备为他出诗集。仅管这是个遗忘了诗歌的年代。 逸白回到原来的学校,上班下班,有条不紊。 听说秋童在申请离校的事宜。 逸白见到她是总是感到一阵心痛,她曾经待他那么好。 但秋童还是朝他报以恬淡一笑,擦身而过,谁看的到她眼角晶莹滚动的泪珠 逸白两夫妻按揭买了一套江滨的房子。县城的父母赞助了十万块。房子是江滨的花园套房,打开窗户是180度的江景,碧波荡漾,空气清新,让人神开气爽。 浩然去了希腊。 先和经纪人去了德国灌制唱片,然后在法兰克福转机到达伊士坦布尔。因为1873年,德国浪漫主义作家亨利希谢里曼也来到了土耳其的希沙里克丘,他在那里的地层下发掘出了特洛伊城遗址。 最后辗转到达希腊。 终于见到神圣的奥林匹亚山和阿波罗神庙。汪洋辽阔永无止境的蓝色海洋爱琴海。 雅典。迈锡尼。斯巴达。底比亚。克里特岛。达达尼尔海峡。那些在荷马史诗里频繁出现的神圣字眼。 逸白和婉婉是从一张张国外寄回的风光名信片得知的。 每一张明信片均潦草地写着相信爱。相信命运。相信未来。 这样的收场本来很好。 不久又迎来了夏天。 逸白蓦然回首,惊觉许多故事都发生在炎热郁闷的夏天。许是巧合。 那一夜,台风再次登陆。 逸白半夜恍惚地爬起来,跑到窗户边不停地往马路的方向眺望。 “怎么了”婉婉睡眼朦胧地问。 逸白打开铝合金窗户,吼叫的风迎面扑了进来。窗户砰砰作响,玻璃窗上纵横着凌乱的水痕,冰凉的雨洒在脸上像分别的泪水。 “赳赳”街面有带警笛的特殊车子呼啸而过。 “刚认识他的时候,我一直担心他会学坏” “害怕他去混黑社会,去犯法,每次听到警笛我就为他担心” 婉婉依偎在合法丈夫的怀里说,“别担心了,那是消防车,大概哪条街的电线被台风刮断了。” “有一年,他以为他妈妈要离开了。冒着大雨去机场,回来给我带了千层糕。”逸白喃喃自语,“全碎了,全碎了” 逸白不知道,浩然在机场的酒店请求妈妈把耳朵上的钻石耳环摘下给他纪念。 因为敏感的他看出婉婉对那副钻石耳环情有独衷。 妈妈说,“爱她就告诉她,别怕后悔。” 已经没有选择。 第二天醒来。逸白迷迷糊糊地起床,发现婉婉在梳妆间的柜子下面窸窸窣窣地找着什么。 婉婉结婚的时候从自己家里带了一个很大的锦木箱子。里面放着她少女时代的秘密。 有时婉婉会一个人躲在里面,一个下午也不会出来。 不过逸白尊重她的自由,也从来不过问。 可这次不知怎么想的,逸白就好奇地趁着婉婉在翻柜子的时候,悄悄走近她身旁。定睛一看,她手里捏着一堆五颜六色的信封。 “你干什么”婉婉回头发觉了蹑手蹑脚的逸白,她非常生气。 “没,没什么。怎么刚起来就翻箱倒柜的”逸白故意揉了揉惺忪的眼睛,表示他什么也没看清。 “喔我只是想找一份关于去年台风的纪录。”婉婉把那叠信封藏在背后,随手又把箱子盖上。 仅管结了婚,但逸白还是尊重婉婉有自己的隐私。他走到门口时对婉婉道歉,“对不起,我下次进来一定会敲门了。” 婉婉用手指理了一下蓬松的头发,微笑着说,“好了,我去煮早餐给你吃吧。” 他们平淡地生活了半年。 第二年的情人节也来了。 婉婉在家里忙着翻译一份合同,逸白跑进来从背后捂住了她的眼睛。 “逸白,放开我,干什么呢”婉婉嗔怒着说。 “猜猜,我给你买了什么礼物” “呃是书围巾衣服手机” “不对。”逸白温柔地抱起娇小的婉婉坐到梳妆镜前,然后把两颗晶莹的礼物贴在她的耳垂上。 “耳环”逸白松开了手,婉婉看见镜子里逸白微笑的脸和那对典雅的珍珠耳环, 色泽透明,款式新颖,一副精致无双的珍珠耳环。戴在婉婉白皙的耳朵上真是美丽无伦,衬托出一种职业女性的高贵气质。 “逸白,谢谢你的情人节礼物。”婉婉羞涩地咬了咬嘴唇。然后转过身,淡淡地吻了逸白一下。 兄弟爱人 参加了婚礼 五十五 婉婉戴着逸白送的珍珠耳环和逸白一起参加了秋童的婚礼。 同样的情人节那天,王伟托es从云南花场空运来了999朵玫瑰。他请人帮忙运到中学,在秋童的宿舍楼下摆成了一句告白“我爱你秋童” 他的苦心经营吸引了当地的报纸媒体来采访,秋童亭亭玉立在烂漫花丛的笑靥也上了晚间社会新闻的头条。 王伟的浪漫创意成了多年以后省城里广为流传的爱情故事。 有情人终成眷属。 秋童在自己的盛大婚礼上当着众多宾客的面,朗诵了一首逸白再熟悉不过的诗幸福的人 “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 有一匹马,一双鞋,闯闯天涯 一本书,一块表,伴我走过尘世的旅途。 有一壶圣洁的水,让时间在手心里开花 陌生人,我把花送给你,我不要别的报答 只要你的笑,只要你快乐就足够 愿你也把幸福的种子 传遍每一座山峰每一条河岸每一片绿洲 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 耕作一块地,种一棵树,呼吸自由 栽一束花,养一群白鸽,让无暇的翅膀 抚平飞过的每一块土地的每一处伤痕 过路的朋友,请你们歇息一会 告诉我远方的故事 告诉我每一个世界角落的虫鸣 告诉我每一朵玫瑰花盛开的欢欣 如果有一天我们老了,不再年轻 我希望你记得,有一双眼睛 一直朝你的方向喃喃自语 我想做一个幸福的人,只愿悲喜 与你同在,一心一意,一生一世” 伊拉克战争刚刚结束,王伟一个人的爱情征程也完美终结。 秋童念完诗哭了。 “这是幸福的眼泪。”王伟红光满面地搂着秋童的腰说。 婉婉和逸白一起举杯向秋童和王伟祝福。 王伟亲密地和逸白拥抱,“兄弟,你的诗的确比我写的好。” “秋童,你永远是我最疼的妹妹。”逸白诚恳地注视着新娘的眼睛。 “真的吗” “你看看我的眼睛像是在撒谎吗” “可是你的眼睛里只有隐形眼镜呀。”秋童回忆起和逸白在火车站的第一次见面。 逸白伤感地笑了。他兄长般地抱了抱秋童。 秋童踮起脚在他的耳边轻声说,“逸白,愿我们一起的时光像隐形眼镜一样。你不会感觉到它的存在,但我们的世界却因为它多了一份光明。” 那一天,逸白喝醉了。是婉婉叫车把他抬回家的。 可是空气中又慢慢散发出一种旧日的腐蚀的气息。 有个人正在悄无声息地靠近。像原始森林里的一个优秀猎手,他不动声色地向着目标靠拢。 是的,浩然要从欧洲回来了。 去国际机场接浩然的时候,他和一个金发碧眼的半老徐娘一起走出来。他的经纪人。 那个女人用戴白手套的手亲密地摸浩然的头。浩然穿着紧身的黑色皮衣,肌肉健美,提着一个黑色密码箱,标准的摇滚明星。 走近的时候,逸白听到他们操一口流利的英文在热烈交谈。 看到逸白独自在风中等他,浩然眨了一下性感的眼睛。他回头叽里咕噜地对外国女人说了一会,那女人就招呼机场的员工过来搬运行李。她先离开了。 “是漂流时在西藏和喇嘛学的。”浩然看出了逸白的异样,“藏系语言和英文有许多惊人的相似,西藏僧人许多都能讲标准英文,信不信由你。 “婉婉” 浩然举手示意逸白 分节阅读_26 先别说她,“她是我的老板。唱片集团在远东地区的总代理人。有她的帮忙,我可以顺利发行我的第一张个人音乐专辑,这是我梦寐以求的。” “恭喜。”逸白平静地祝贺,“除了这些,还可以说点别的吗” “我很想你我的兄弟。”浩然字正腔圆地说。 逸白愣怔了一下,“我也是我的兄弟” 逸白和浩然紧紧地拥抱在一起,互相拍打对方的肩膀。 “你的手劲大许多了。”他们并肩走出空旷的机场,浩然点了一支烟。 “别抽了。”逸白制止道,“我写诗的时候尝试过,后来发现抽烟其实和吸毒没有本质的区别。” “如何” “皆用虚无的快感麻痹现实的痛苦。抽烟的人不是勇敢直面人生的人。” 兄弟爱人 浩然没有见婉婉 五十六 浩然没有见婉婉。 他和逸白一起坐上了回县城的车。 那天是他父亲的忌日。他在国外的时候已经托一个远房亲戚把房子卖掉了。 父亲萧瑟冷清的坟墓在县城郊区的一座山头。浩然和逸白艰难地爬上山岗,俯视山下的沧海桑田。浩然白色的衬衫在风中潇洒飘扬,逸白依稀看到他们的年少模样。 浩然在父亲幕前长跪不起,炙热的眼泪洒在黑色土地上。 “爸,我把房子卖了,我可能再也不回来看您了。” 逸白按照农村的习俗在一旁烧冥币,扑腾而起的火焰里,一张张冥钞化为灰烬,烟呛得逸白不停抹眼睛。 “爸,要怪只能怪我们当时太穷了” “爸,你好好安息。我永远爱你” 逸白想起浩然爸爸和他下棋的场面也不由潸然落泪,“叔叔,我给你多烧点钱。你自己找个朋友下棋就不会寂寞了。” 两个好兄弟在死人的坟墓前折腾了一番,然后看着对方胡说八道的模样都笑了起来。 其实要说的话死人是听不到的。祈祷只是为了安慰生者的内心。 浩然和逸白跑回县城的河流默默地坐了一个下午。 河流像时间一样汩汩地流走,他们一下子从小孩坐成了大人。然后衰老,然后死亡。 原来人的一生就是一条河流。 他们同时领悟到这个道理。 来也匆匆。去也匆匆。 站在一周前的国际机场。 “逸白,我要回北京了。” “希望不久后能看到你的专集,你会成为中国最优秀的歌手。”逸白鼓励即将离去的浩然。 “逸白,其实一个人要是选择了写字或是唱歌为生的话,他的一生注定孤独。” “明白。人只有在最孤独的时候,才能找到人类最真性的灵魂。” “逸白,你还是最懂我的。” “当然,我们是最好的兄弟。” 逸白念了李白的送友人给浩然 “青山横北郭,白水绕东城。 此地一为别,孤蓬万里征。 浮云游子意,落日故人情。 挥手自兹去,萧萧班机鸣。” “哈哈哈”他们友好愉快地分手。 萧瑟的秋天也来了。 忧愁与日惧增。报纸上报道的自杀人数逐渐上升。 压力。都市的人们承载了太多心灵的负担。 可是浩然的歌唱事业却开始如日喷薄。他的唱片公司准备以流浪歌手的定位大力包装他。 他的第一张专集正式开始发行。 唱片是很早就在欧洲录好的。逸白在大街小巷都能听到浩然的主打歌木马攻情 “我的爱人在坚固的城堡我如何展现最灿烂的微笑让她成为我掌心的宝默默地对海洋女神祈祷我把生命作为攻城的最后一招幸福地死在爱的怀抱你永远是我的骄傲” 曲子缠绵,节奏幽扬,很快如日中天地登上排行榜的首位。 浩然的名字开始在少男少女心中广为流传。他是一个前途无量的新人。 婉婉非常喜欢浩然的歌。 每天3随身携带,上班下班都陶醉在他的音乐里。对此,逸白付之一笑。浩然只是个商业包装的偶像歌手,逸白知道一个女人真正需要的不是三分钟的激情。 有一天,婉婉听到浩然唱一首叫爱上同一个女生的歌曲。她突然对逸白提起一件荒诞的事。 她说,“你们两个要是同一个人那多好啊。如果不行,把我劈成两半也好啊。” 逸白没有回答。 他想起了古希腊的一个传说,最早的人因为狂妄被上帝劈成了两半。 所以终其一生,他她都在寻找那本来的另一半。这就是爱情。 他不知道他和婉婉之间是不是真正的爱情。他也不敢问,有些事情不确定的话就不要穷根究底。 至少他还拥有现在。 冬天也来了。 浩然的唱片卖的却如火如荼。 去年的冬天逸白是和秋童一起度过的。如今那个善良的姑娘早随王伟去了美丽的鹭岛厦门。 有些人的出现,只是生命里的配角。 但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做自己生活的主角。开心就好。 兄弟爱人 一部赚钱机器 五十七 浩然成了一部赚钱机器。 没有人知道他为什么那么卖命地工作。他频度惊人地出现在大大小小的商业演出上。 北京。天津。南京。上海。杭州。云南。成都。福州。广州。香港。 他被媒体戏噱为“最会走穴”的新人。 可他不是个爱财的人。逸白知道这一点,他也感到非常奇怪。 浩然会因为这样而毁了自己的健康。 婉婉的公司要婉婉陪领导回去北京的总部谈一笔生意。 逸白一边细心地为她收拾行李,一边说,“婉婉,旅途愉快” 逸白在娱乐报纸上看了浩然的演出日程。他现在在遥远的云南,他参加丽江一个由中国摇滚之父崔健带头的歌唱演出。 隆重的演出吸引了境内境外的大量媒体来宣传报道。这是锻炼新艺人的绝好机会,唱片公司不会让浩然不参加。 婉婉坐上飞机走了。 逸白百无聊赖地打开了电视,刚好是丽江演出的现场直播。 崔健。眼镜蛇。唐朝。二手玫瑰。盘古。舌头。鼻子。还有ne jersey的jon bon jovi。亚马逊的stg等也都来捧场了。 这些歌迷耳熟能详的摇滚乐队和摇滚歌手一一登场。 演出非常精彩,露天的大舞台,群情激昂。歌手们用尽浑身绝招,掀起一轮又一轮的高潮。台下的观众歇斯底里地吼叫,为心爱的偶像明星加油助威。 一首接一首的经典老歌唱过了。经典的,流行的,英文的,国语的,甚至当地的少数民族也来凑热闹了。 可是没有浩然。 演出海报上说好浩然会来的。 开始下起淅淅沥沥的小雨,歌迷们坚持在雨中苦苦等待。 “浩然,我们会一直等到你出来”场面非常感人,那是些真正可爱的歌迷。 但最终一无所有。 雨越下越大,有的歌迷坚持不住了。有些火暴的歌迷们不干了,他们一边把各种饮料瓶扔上舞台,一边疯狂地在台下叫嚣着,“浩然浩然快叫人气新天王浩然出来” 年轻的女歌迷尖叫着喊,“浩然,浩然,我们爱你” “浩然我们要听浩然” 可是浩然依旧没有出现。有的歌迷情绪太高晕了过去,人挤人,互相践踏,骂声连天,场面一时失控。 终于有一名戴眼睛的主持人上台,“请大家安静一下。我们的小天王浩然由于水土不服,导致他的感冒复发。他现在在医院休息,请各位见谅” “切骗人退票退票”歌迷们嘘声四起,有冲动的歌迷冲进了后台,因为浩然的无故失踪那天的演出大打折扣。 一周后,丽江的演出巡演正式结束。浩然始终没有出现。 可照理说浩然那么强壮应该病不了那么久。 可是也很难讲,逸白记起了那次在北京的一幕。浩然露宿码头后回来也患了一场重病。 看起来很坚强的人其实是很脆弱的。他们心灵的疾病往往比肉体更敏感。 逸白正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悦耳的门铃声响了。 “呵呵,你回来了”逸白热情地帮婉婉拿过外套,“婉婉,看你精神很好嘛,这次生意谈的不错吧。“ “是呀,这可是比大生意领导见我表现好,还给我奖励了一台电脑笔记本呢。” “是吗”逸白接过婉婉的笔记本,由衷地为她感到高兴。 婉婉放下行李去洗澡。 “对了,逸白,你知道哪个商场卖的扫描仪还原度比较高吗” “哦,这个我得问我大学同学张亮一下,他在开一家网站,过几天我们大学同学聚会他会过来,到时我帮你问问。” 俗话说,小别胜新欢。 逸白搂着洗完澡的婉婉一起上床,关灯,睡觉。 黑暗中的事,少儿不宜。 浩然的唱片二个月内超过白金销量。成为大陆唯一和台湾周杰伦可以相提并论的歌手。 最近婉婉好像很忙,每天抱着她的电脑笔记本躲在她的工作间里,似乎公司每天都给她分配了额外的任务。 “婉婉,喝点莲子汤提神吧。”逸白捧着汤给自己心爱的女人。 婉婉于是小心地关上笔记本。 “最近很忙吗经常坐在电脑前,要多运动一下呀。”逸白温柔地为婉婉按摩肩膀。 “咦,你买了了扫描仪了”逸白无意中看到了桌上的仪器,“婉婉,这么心急买它干嘛呢我不是说张亮下个月会来这边参加我们的大学聚会吗” “一个小设备就不要麻烦人家大站长了。”婉婉舀起清凉的莲子汤幸福地喝着。 逸白和婉婉聊了几句就端着空碗出去了,婉婉继续打开笔记本工作。 逸白收拾好碗筷,把厨房的垃圾连同婉婉工作间的垃圾一起拿下楼去倒。 奇怪了,这是什么 逸白无意中看到婉婉的垃圾里有许多黑色的灰烬,好像是焚烧过的文件什么的。逸白用一根一次性筷子挑了挑碎灰,发现了一角破碎的的信封,收信人是婉婉。字迹龙飞凤舞的,逸白似曾相识。 逸白恍然想起,婉婉房间的那个梳妆箱子很久都没打开了。 兄弟爱人 最近工作很累 五十八 像所有肥皂剧中一样,逸白和婉婉在吃饭的时候,婉婉突然搁下筷子跑到卫生间里呕吐不止。 “婉婉,最近工作很累吗” “还好呀。” “怎么你最近精神不大好呢少用点电脑吧,辐射对身体不好的。” “不是身体有问题,就是老觉得反胃,想吐又吐不出。” 逸白想起最近和婉婉逛超市,她老是买一大包的杨梅和酸枣。 “啊”逸白一拍额头,兴奋地抓住婉婉的手。 “你怎么了最近写诗又写得不正常了”婉婉笑眯眯地问。逸白现在在修订他的个人诗集,出版程序已经敲锣打鼓地进行中了。 “是不是有了那个” “什么那个呀你别咒我呀。”婉婉调侃说。 “是宝贝呀”逸白兴高采烈地说,“下午我们去医院瞧瞧。” 分节阅读_27 婉婉恍然大悟最近身体的异样,于是下午去医院检查了一下。 婉婉真的怀孕了。 “我要做爸爸了”逸白手舞足蹈地在医院门口跳起舞来,他温柔地吻婉婉,对路过的护士大呼大叫 浩然的事业继续往上攀。日新月异。 一年一度的华语榜中榜颁奖晚会上,他被评为大陆最佳新人和亚洲最有前途艺人。 看着浩然高高举起奖杯站在明星云集的舞台上,逸白衷心地为他祝福。 “我能取得今天的成绩,要感谢两个女人。”浩然在舞台上发表得奖演说,“一个是我的前女友jenny,她陪我走过了生命中最青涩的光阴,她是我记忆里难以忘怀的女子。” 他对着镜头,对着现场到场嘉宾,对着全国无数观众,对着上海家中电视机前的jenny。浩然深情地说,“jenny,感谢你陪我一起走过的路。我祝你早日找到你真正的另一半,祝你幸福” 台下的女歌迷感动得热泪盈眶。 “那还有一个女人是谁”主持人好奇地追问。 浩然潇洒地捋了一下额头的长发,他幽默地转向台下,“你们说她可能是谁呢” “是你妈”歌迷们异口同声地说,全场爆发出一片哄笑。 婉婉在电视机前也看的津津有味。 在逸白的再三坚持下,怀孕的婉婉提前向公司申请了产假。 逸白还叫了县城的妈妈来到省城好好照顾他。 “儿子,你真行呀。结婚才半年多,你就搞定了。”妈妈眉开眼笑地说,“当初我和你爸两年才有了你呢。” 逸白突然想起自己和婉婉真正的亲密只是屈指可数。 许是天意吧,刚好就一击即中了。 2004年的春节,两个爸爸一个是逸白自己,一个是逸白爸爸;两个妈妈一个逸白妈妈,一个是未出生的孩子的妈妈婉婉一起度过了一个温馨幸福的春节。 浩然在春节晚会上独自唱了一首歌。他的影响力通过电视传媒影响到了有华人的所有地方。 这时候天下太平,人人幸福。 春节过后的正月十五。逸白厦门大学的老同学要回母校参加同学聚会。 正月十四的清晨。 “哎呀,逸白”婉婉一大早腆着大肚子,抱着笔记本电脑过来。 “怎么了”逸白温柔地扶他坐下,“小心身体呀。” “你看我的电脑怎么了” 逸白打开婉婉的电脑,发现启动程序后是一片黑屏。“不好,好像中了冲击波病毒了。” “这怎么办才还呀。”婉婉沮丧地说,“我的电脑里存着很重要的东西呀。” 逸白看着婉婉好像都要哭出来了,“什么东西这样重要呀” “呃反正是公司的一些材料,逸白我下午送到电脑城维修吧。” “我为你送去吧。” “不用了,我在家里闷的慌,我想出去走走。” “这怎么行呢你是重点保护对象,怎么能单独出去呢。”逸白十分关心婉婉。 “那叫他们过来修理吧,你可以先用我的台式电脑上网。不过时间要控制一下喔,上网太久对宝宝不好的。”逸白只好退步。 “叮”门铃响了。 逸白打开门一看,“哎呀竟然是事业有成的电脑高手张亮”他西装笔挺,头发油光,一副成功人士的打扮。 张亮现在可是一家门户网站的副总裁了。 曹正楠还在奥地利学钢琴没有回国,不过听说他在维也纳举办了自己的钢琴独奏会。 张亮的网站排名已进全世界五百强。 李安也成立了自己的广告公司。 林云飞在复旦大学读博士,同时在联想公司兼职。 王伟和秋童在厦门平淡幸福地生活。 各行其乐。 留张亮吃完午饭后,婉婉去卧室休息。 逸白和张亮聊了些社会话题。 萨达姆。美国战俘事件。台海危机。纳斯达克指数。希腊。奥运会。it产业。病毒。 逸白突然想起了什么,“对了,张亮,婉婉的电脑中毒了,能帮忙看看吗” “行呀,小菜一碟”张亮爽快地答应了。 逸白蹑手蹑脚地走进婉婉的房间,把她的笔记本电脑提了出来。婉婉还睡得香甜,逸白小心地为她盖好了被子。 “中木马了”张亮启动安全模式,在dos语言下操作了几下。 “木马怎么办资料能保全吗” “应该可以的,我尽量。”张亮挺有信心地回答,他的手指在键盘上“噼里啪啦”地跳跃着。 大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快好了吗”逸白小心地问。 “马上就好了。对了,逸白,你的电脑里面有些文件好像是加密的。” “加密” “电脑重装后,加密的密码可能会丢失。所以现在我把密码先破解了,然后你自己再重新设置好吗” “好吧。”逸白对电脑奇才张亮佩服不已。 “搞掂”张亮打了个响指。 “真是谢谢你呀,老同学”逸白发自肺腑地感谢。 “不客气逸白,还记得我们以前的电脑作弊吗”张亮回忆起以前的事,“那件事是我的错,还害你卷了进去。” “没事啦,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我们现在要看往前看啊” “往钱看” “哈哈哈” 这时张亮的手机响了,是他在福建的一个业务伙伴打来的。 于是张亮对逸白告辞,先行一步。 “明天晚上聚会上见”逸白微笑着说。 “行不见不散” 婉婉还在熟睡中。 逸白想起张亮的话,“电脑重装后,加密的密码可能会丢失,所以现在我把密码先破解了,然后你自己再重新设置好吗” 鬼使神差的,逸白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文件夹里那些曾经加密的文件像一群等待检阅的仪仗队。 忽然。逸白心跳不已,手心出汗,他已经预感到了什么。 鼠标轻轻一点,所有的文件水落石出 逸白逐一打开,眼前一片惨白,他闯入了一座万劫不复的森林 兄弟爱人 华灯初上 五十九 华灯初上。 逸白牵着婉婉的手走在去电影院的路上。 大街上霓虹闪烁,木马攻城的巨幅海报挂满了城市的各个角落。 布拉德彼特饰演的阿基琉斯身披盔甲,奕奕神采。 “逸白,你怎么好像有心事”婉婉发觉了他的异常。 “哦,没,没什么呀,我在想点事情呢。” 男人战争,女人发动战争。婉婉想起了报纸上一位影评家的话。 他们进场看电影。 这部由德国籍大导演ofgang etersen拍摄,耗资了175亿美元的华纳巨片充满了勇气与荣誉。得失与生死。 天下第一美人海伦。波澜壮阔的爱琴海。星罗棋布的战舰。刀光剑影的厮杀。 英雄。美女。 没有绝对的对与错。一切都是为了命运而战。或者说,因为一场错误的爱情。 扑朔迷离的爱情。出其不意的木马。 电影完全撇开了荷马史诗虚无缥缈的神迹。这是一场关于人类灵魂的思考。 戴马鬃装饰的科林斯头盔,身披胸甲,手持标枪圆盾,古铜色的皮肤和凸起结实的肌肉。战无不胜。所向披靡。 他就是阿基琉斯。 为了心爱的女人帕里塞伊斯,他与希腊之王阿伽门农反目成仇;为肝胆的兄弟帕特洛克罗斯,他义无返顾地挺身而出。 战争打了十年。 仅仅为了一个女人。 可当城破的时候,擒着长矛流着鲜血的士兵看到惊艳的海伦,他们说,“是的,为了这个女人,我们愿意再打十年。” “逸白,你怎么流泪了”婉婉无意间侧脸看到逸白哭了。 这时电影里,特洛伊王子帕里斯弯弦搭箭,那支锋锐无比的命运之矢划破长空,精确地击中了阿基琉斯的脚踝。 他难以置信自己的灵魂正飘离而去,硝烟弥漫,往事一幕幕重演。战争中最伟大的英雄悲怆地倒在心爱的女人怀里 悲壮的音乐响起,观众唏嘘不已,散场的人群潮水般涌出。 “逸白,我们也走吧。”婉婉拉了拉逸白的手臂。 “不” “逸白,你” “婉婉,对不起,你的笔记本电脑修理好了” “我看过你们所有的信了” “孩子不是我的” 鬼使神差的,逸白打开了笔记本电脑。 文件夹里那些曾经加密的文件像一群等待检阅的仪仗队。 灵动的鼠标像一块二合为一的兵符,真相大白。 一封封来自全国各地的信。 西藏。新疆。青海。四川。云南。贵州。北京。上海。拉萨。西宁。成都。丽江。 浩然每到一个地方都会写信给婉婉。 婉婉保留着十年来浩然写给她的八十一封信。 终于明白新婚后婉婉在梳妆间里收拾的那些信封,原来是他们天各一方的情书。 每一封信的结尾均潦草地写着相信爱。相信命运。相信未来。 和浩然上次从希腊寄回来的一模一样。原来这是他们的暗号。 浩然的身体一直和jenny在一起,可心灵却给了婉婉。 婉婉的身体一直和逸白在一起,可心灵却给了浩然。 和王菲唱歌的一样“我把心给了你身体给了他情愿甚么也不留下再也没有甚么牵挂如果我还有哀伤让风吹散它如果我还有快乐如果我还有哀伤让风吹散它如果我还有快乐也许吧” 终于明白了婉婉为什么要买扫描仪。她怕逸白找到那些信封。所以她把这些情书全部都扫描到了电脑上。然后含泪焚烧全部信件。 终于明白了那天在垃圾堆里找到的灰烬。那是他们支离破碎的爱情灰烬。 他真的是他们的木马。 悄无声息地潜伏了十年。 他们用电脑互相联络。浩然一封封的电邮安静地躺在电子邮箱里。每一个演出的地点,每一次得奖的感言,每一次寂寞的告白。 终于明白了那次浩然在云南丽江的无顾失踪。 “告诉我,孩子是谁的” 逸白哽咽着问。 电影院的人都走光了,空荡荡的大剧院里只有他们两个人孤零零地坐着。流转的光线在昏暗的影院里扑腾着岁月的翅膀。 婉婉抚摸着肚子,想起了那次短暂的北京之旅 兄弟爱人 我到北京了 六十 “我到北京了,我在我们以前的家。” 身在云南的浩然收到了婉婉的短信。 “你等我,十个小时后我坐飞机马上赶回去。” 浩然奋不顾身地驱车赶到机场,他抛下了成千上万的等待的歌迷。 外面下着滂沱大雨,歌迷冒雨等到了一场空。 用钥匙打开那间简陋的公寓,浩然如果不出去演出还是住在那里。不知道他赚的大钱究竟花到哪里去了。 婉婉失魂落魄地等了一天。 第二天傍晚,他终于回来了。 “婉婉,我爱你”他一进 分节阅读_28 门就疯狂地抱住了她。 为了心爱的女人,他奔波了大半个中国回来看她。 “你的演出怎么办” “管不了那么多了。我只要你”他的呼吸急促而狂热,他的眼神依然深邃不羁。没有人看的清他灵魂里的无限渴望。 他强壮虬实的胳膊把婉婉白皙的脖颈搂住,他暴风骤雨地吻她,他歇斯底里地吻她。 他粗暴地扒开了她单薄的白色外套,露出了她光滑如婴儿的肌肤。他的手在她纯洁的处女地游荡 他们莋爱。 像两只寒冷的小熊猫纠缠在一起互相取暖。 像一场猝不及防的台风偷袭天地,像一只无助的舢板在狂风暴雨中上下颠簸 劈波斩涛,乘风破浪,向着生命终极沉沦的高潮。 “我们像动物一样。”婉婉把头靠在浩然光袒的胸膛上,听着男人体内沉重的跳动。 “人就是动物。我们让世俗陈规压抑了太多心灵的声音。” 他点燃了一只烟,“婉婉,你后悔吗” “不。”她的手指温柔地摸着他的唇,“我只是爱你,这不是任何人的错。” 他们安静地躺了一会,看着苍白的天花板,仿佛一个人空白失落的一生。 他猛然翻过身来,密密实实地压住了她。 像深冬覆盖在大地上皑皑的雪。 雪,下得正紧。 “你走吧。”逸白终于说出了艰难的一句。 “逸白” “我们的缘分已经尽了。” 婉婉难过地看着自己凸起的肚子浩然的孩子。 “婉婉,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可曾真正爱过我”逸白盯着自己手上的蓝色爱人。这么多年了,他一直戴着它。手表的荧光在黑暗的影院里像海面上缥缈的月华。 “哪怕就一天” 婉婉点了点头。 “够了,足够了。谢谢你,婉婉”那一刻逸白热泪盈眶。 “爱情的错误是让不相爱的人在一起,却把相爱的人残忍地分离。” “婉婉,你去找他吧。其实我想给你的就是幸福。既然他也能给你,那么我也就心满意足了。” “祝你们幸福”逸白泪流满面地说完,匆匆跑出了黑暗的剧院。 “逸白”婉婉伸出手徒然地挽留,只抓住了一把冰冷的空气。 抬望眼,夜色迷离,阿基琉斯的容颜刹那黯然失色。 “唉你怎么送她去北京待产呢南方的医院哪里不好呀” 逸白的妈妈对媳妇的突然失踪十分意外,逸白根本没有勇气把真相告诉母亲。 不久后,小报突然连篇累牍地登出了浩然金屋藏娇的消息。他们未婚先孕,逸白单单从那张模糊照片的背影就认出了是婉婉。 黄昏的时候,逸白在学校的门口买了一份报纸。他抬头看了看血红色的晚霞,心里一阵揪痛。 浑浑噩噩地支撑了半年,这半年与去年的半年犹如天壤之别。 端午节的时候秋童跑来看逸白。 “你有孩子了”逸白微笑着看秋童,她穿一件淡青色的长裙,小腹部微微隆起。 “王伟待我很好。” “我知道,我知道他很爱你,你们是幸福的。”逸白心里百感交集,他想起了婉婉肚子里的孩子。 “逸白,你是对的。可以陪我逛街吗”秋童把手轻轻地挽在逸白的臂湾,他们沿着喧闹的大街慢慢地走着,仿佛走在一条通往青春回忆的道路。 走过渐渐熟悉的街头,他们还可以问候,只是再也找不到拥抱的理由。 广场依然有献血屋。逸白看到一对恋人一起从献血处亲密地走出来。女生献完血捋着袖子,男生温柔地把她的手挽在臂湾,多么温暖,多少浪漫。 “你会爱我吗” “我会爱你很久很久,直到我留干最后一滴血。” “傻瓜,不许胡说,我会把你的爱用琥珀封起来的。” “那我不就爱你天长地久了吗” “咯咯”女生把头温馨地靠在男生肩膀上。 男生抬头看见了秋童,他善意地笑了笑,故意指着秋童给女朋友看。女生看到大腹便便的秋童,害羞地捶打着男生的胸膛,一不小心把抽完血的手臂又弄疼了。男生心疼地去呵她的手 秋童看着看着,仿佛看到当年拿着玫瑰花的自己,她和逸白一起回学校。路人说,“看,他们真是天生的一对” 她感动地流下了眼泪。 “逸白,回忆真的好美。” “谢谢你,秋童。你是我回忆里最美的一颗琥珀。” 他们走进一家西餐厅吃晚饭,广告牌上亮着“saan”的英文。餐厅里放着怀旧的老歌“又见秋天”,旋律悠扬如风中飘落的红枫。 西装领结的侍者彬彬有礼地上来问候,“tabe for o” 犹记得秋天的童话的浪漫结尾。钟楚红扮演的十三妹踏上通往码头餐厅的木头斜坡,周润发饰的船头尺发现她,犹豫片刻,极短暂的激动之后有浪潮汹涌的感动。船头尺温暖的笑容如灿烂阳光,他愉快地问道“tabe for o两位吗” 刹那间,耳畔响起了一首吕方的“又见秋天”,歌声的到来恰到好处,船头尺的身影就定格在美丽的秋日里,镜头戛然而止,意韵无穷。 菜上来了,烛光闪烁。逸白和秋童品尝着辛酸而浪漫的烛光晚餐。这是他们的最后一次见面。 虽然秋童的眼里还有挽留,可是逸白却竭尽理智告诉自己,爱,已成往事。 落叶有意,秋风无情。 一年一度的欧洲杯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局面。 逸白不会忘记。足球,是浩然最爱的运动。 寂寞的时光里,他每晚熬夜看一场又一场的球赛。 在神奇教练雷哈格尔的带领下,希腊军团一路所向披靡。 小组赛希腊21击败葡萄牙。两天后再接再厉11战平金童劳尔领衔的西班牙。希腊人步步为营。 四分之一比赛难以相信地10淘汰法国。开始看到胜利女神的曙光。 半决赛一鼓作气10挫败捷克。宙斯的天平开始倾斜。希腊人杀进了欧洲杯的总决赛,冠军几可得手。 逸白的诗集已经在设计封面样本了。不久的将来,他或许也能为一名桂冠诗人。 逸白看完欧洲杯半决赛的现场直播,因为赛事要休战三天后再进行终极厮杀。 逸白也刚好补充一下熬夜引发的睡眠不足。可是他的梦被一个长途电话惊醒了 。 “逸白,你必须去看她。她可能早产,没有人照顾她。”是jenny打来的,“我已经在北京,请你过来看看她。” “可是,我们已经” “你必须来,这是责任。不仅仅只有爱情才需要责任” “你明白吗” 兄弟爱人 飞往首都的班机 六十一 无论如何还是放不下她,逸白翌日清晨就坐上了飞往首都的班机。 “逸白,他的演出日程很频繁,只有她一个人。”逸白来到jenny的酒店,jenny 告诉他,“产期预计就在两周内,你就当是来北京玩一阵子。” jenny苦涩地说,“他们都是我们爱的人,我们不能置之不理。” 因为害怕京城媒体的捕风捉影,大腹便便的婉婉住进了西郊的一所妇产科医院。 逸白去病房看他。 婉婉本来睡的很香,浩然刚从演出现场赶回来,含情脉脉地守在一旁。 可是当逸白蹑手蹑脚地走进病房,她还是嘤咛一声就醒来了。 “是你”婉婉虚弱地说,深情的眼眸盛满了令人心疼的忧伤。逸白知道她过的并没有他想像中的好。 浩然默默低下了英俊的脸庞,他不敢看逸白的眼睛。 浩然主动小心地退了出去,并随手把门带上。 有些事情,各退一步才会海阔天空。 就像初中的浩然和历史老师掰手腕,逸白终于认识到这点。 “谢谢你来看我” “你终于原谅我了” 逸白没有说话。 婉婉把脸转向墙壁,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那一年在机场里,我问了你一个问题。现在请你告诉我答案。”逸白问出了藏在心中多年的郁结。 “在我们的世界里,浩然是阿基琉斯,你是勃里撒厄斯,那么我是谁,我是阿伽门农赫克托尔还是抢走海伦的帕里斯” “其实浩然就是阿基琉斯。” “可是我们什么都不是。” “我们只是他足下致命的一双脚踝。” “你是左边,我是右边。 浩然又出去参加商业演出了。jenny拿着便携式收音机放浩然的歌给婉婉听。 因为他的歌有些是音调激烈的摇滚,有善意的护士委婉地表示意见。 “这是胎教,音乐对孕妇很好。”逸白面带微笑地解释。 他还是很爱她。无微不至地照顾着她,南方的出版社叫他马上回去商量诗歌的最后出版细节,可他还是舍不得走。功亏一篑也无所谓。 他希望等到婉婉安全生产之后。 因为jenny和逸白一起去找过医生。“呃胎位有点不正常,婴儿头朝上,恐怕到时候要剖腹产。” “有危险吗”逸白焦急地问。 “你放心,我们会尽力的。”医生的话让人更加不安。 逸白和jenny每天忙得焦头烂额。 凌晨三点在酒店里打开电视机。这是欧洲杯的最后一场霸王之争。 外电评论这是一场现代足球版的特洛伊战争。 葡萄牙首发阵容没有变化。斯科拉里继续信任保莱塔。雷哈格尔则用扬纳科波洛斯顶替了停赛的卡拉古尼斯,中卫卡普西斯虽然膝盖受了轻伤,但还是先发出场。赛前举行了简短而隆重的闭幕式,国际足联主席布拉特、葡萄牙总统桑帕约、总理巴罗佐、希腊总理卡拉曼利斯在贵宾席观战。上半场双方互有攻守,葡萄牙借主场优势发挥略胜一筹。好比打了十年的特洛伊战争两只球队也是僵持不下地交了白卷。 下半场第57分钟,西塔里迪斯右路助攻传中,小小罗将球挡出底线,巴西纳斯右侧开出本队第一个角球,查里斯特亚斯力压科斯蒂尼亚与卡瓦略,在门前6米处头球攻门,已经出击的里卡多只能目送球入网 “耶球进了”体育频道的主持人疯狂地喊了起来。希腊1比0领先。现场一片沸腾,逸白听到酒店的大厅里也一片喧哗。原来他们在赌球,几乎所有人都把钱押在葡萄牙身上,但天道酬勤。希腊军团在里斯本光明球场不知疲惫地满场奔跑,好像无数士兵潮水般地进攻一座坚固的城堡。 输了钱的球迷在大厅里破口大骂,还差点和保安起了冲突。 但逸白其实早有直觉希腊会赢,许多战争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了胜利的归属。 许多爱情其实一开始就注定会分开。许多人其实一见面就注定会相爱。 希腊人胜利了 10的比分保持到终场,他们终于君临欧洲 希腊成为大赛史上最黑的一匹黑马。 命运女神给他们戴上了王冠。 逸白笑了。 “jenny,你妈妈的病如何了” “做了换肾手术后,现在暂时稳定下来了。” “换肾这么大的手术怎么不告诉我一声,我好歹也能去上海帮帮忙。” “谢谢了,逸白,有些事我自己能解决的。”jenny开朗地笑了笑,“这还得谢谢他,我妈妈动手术的几十万块钱全是他垫的。” 逸白这才 分节阅读_29 明白浩然拼命工作的原因。 他也有很大的压力。 “逸白,其实我真的不恨他。他把最好的青春给了我。我也是,我们一起走过,这就是我们的路。路走到了头,只有分手,因为下面还有更好的风光。” “呃jenny,你说的让我想起了robert frost 的the road not taken。逸白念了那 首著名的英文哲理诗 roads diverdyeo ood, and rry inot trave both andoraveer, ontood and ooked don onefari ud herebentthe undergroth then took the other,jtfair, and havg erhas the better ci, becaeas grassy and anted ear thoughfor that the assg there had orn the reay about the sa, and both that orng eay y eavesste had troen bck oh, i ket the first for another day yet knogay eadsto ay, doubtedi shoud eveack shateg this itigh hereandhence: roads diverdood, and i took the one ess traveed by, and that has adhe difference” 一个人的道路。只能一个人走。永远无法回头。 一回首已是百年身。前尘如梦。 婉婉在毫无征兆的一个晚上出现了腹绞痛。 而浩然此时不在。 他此刻正在人民大会堂参加张艺谋导演的新片首映典礼。 刘德华、金城武、章子怡等都在。高朋满座,宾客云集。 首映排练的时候,导演给浩然设计了一个冰蓝底色的个性面具。仿佛古老爱琴海沿岸的英雄。英姿飒爽。 浩然出发前,逸白把手腕上satch的蓝色爱人脱下来。 一年来他第一次主动和浩然说话,“戴上吧,她适合的是你。” 浩然嘴唇发抖,“逸,逸白,我们还是兄弟吗” 逸白转过身去,像少年的浩然一样给了他一个冷俊的身影。 浩然看着他缓缓走远,在走廊的拐角逸白停了下来,高高扬起一个笔直的大拇指。 这是兄弟的暗号。只属于他们。 浩然含泪笑了。 一个男人的宽容。 “差不多了。”逸白心里估算着,十月怀胎,做女人不容易。 “希望这场艰难的战争快点结束。那个未出生的孩子至少是无辜的。” 婉婉被护士匆匆推往妇产科的紧急手术室。逸白一直跟着一路小跑,他抓住呻吟不停的婉婉的手,她的手冰凉而柔软。“坚持,坚持你一定会没事的” “你一定会幸福” “你一定会永远地幸福” 男人真挚的祝福在医院阴暗的甬道里不断回荡,像一只被囚禁的飞鸟扑腾着受伤的翅膀。 “我真不知道可不可以” “答应我,不要恨他”婉婉艰难地请求逸白。 “嗯。”逸白痛苦地点点头。 “是我愿意的” “我喜欢他” “是你把他给了我谢谢” 短暂而漫长的几句话道尽了所有青春的阵痛与苍凉。逸白终于明白,由始至终婉婉都是心甘情愿的。爱情汇成了一片汪洋奔腾深不可测的蓝色海洋。 jenny忍不住啜泣起来,“婉婉,我们不怪你,你一定要挺住” 医生和护士脚步匆匆,手术室的灯亮起来了,前景好像不容乐观。 昨日时光再一次汹涌澎湃而来,茫茫天地间隐约听见海洋女神的哭泣。 兄弟爱人 等待与守候 六十二 兄弟。 爱人。 谎言。流浪。 幸福。灾难。 无止境的等待与守候。 无止境的彷徨与受伤。 那一刻,逸白感到滚滚而来的忧伤和虚空缥缈的命运。他颓废地瘫坐在甬道冰冷的长椅上,“jenny,你说如果没有我,他们会不会幸福” “逸白,别傻了。这不是你的错”jenny哽咽着说。 “可是我其实还是爱着婉婉” jenny的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我知道,我又何尝不是爱着他” “有些事不能一厢情愿。有些心永远覆水难收。有些人终归一去不返。有些爱注定万劫 不复。这是我们无可奈何的命运”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婉婉还是没有出来,生死未卜。生与死变成一场漫天席地日月 无光无处可逃的史前劫难。 有一个护士疲惫至极地走出来,“孕妇的亲人在吗” “要有准备。” 逸白颓然地坐在走道上的长椅上,盲目地拨打了一个电话。 给浩然。 “怎么了” “我现在人民大会堂。” “你说什么,这里开酒会很吵” “什么告诉我她不会有事的” “我马上回去,你们等我。” “兄弟,你一定要等我” 逸白清晰看见了浩然英俊的脸上露出的关切和焦急。 那是他最后一次叫他兄弟。 手术室门口进进出出,多少卑微的生命与残忍的死亡做着最后的挣扎与勇敢的坚持。 恍惚里,逸白听到了命运女神的呼唤。 十二岁那年浩然和他一起无忧无虑,他们在清澈鉴人的河流里游泳,脚踝扑腾起的浪花像时光的落英一样随波而去;他看见高中时那个念着陆游诗句的婉婉,想起他和她打乒乓球的恶作剧;他们一起去美术学校找浩然,那是他第一次见到jenny。那时他们都很小。那时没有痛苦的流浪只有淡淡的忧伤没有物质的烦恼只有单纯的微笑 他的初中。他的高中。他的大学。 他的旅途。他的长路。他的归宿。 晚上八点。医生浑身乏力地从手术室挪了出来。 逸白全身颤抖着问,“她,她没事吧。” “流了很多的血” “不”jenny撩起长发,凄厉地尖叫了一声。 逸白眼前一阵眩晕,“扑通”瘫倒在地。 “先生,你怎么了” “没事的。”白色服装的护士慌忙解释,“她止住血了。” “是个男孩。” “你们可以进去看看她。” 看到婉婉母子平安,逸白脱胎换骨地放松了。 jenny疼爱地抱起婴儿,眨着眼睛逗他玩。 婉婉气若幽兰地对逸白说,“谢谢你,我刚才一直记得你说的话。我会记一辈子的。“ 逸白大口地喘着气,jenny把婴儿抱给逸白。 逸白发现纤小的他非常沉重。 婴儿额头饱满,眉宇分明,长大了一定是条蛟龙。 “逸白,你出去买点面包行吗”jenny不好意思地捂了捂肚子。 逸白也饥肠辘辘的,这才发现自己一整天没吃过丁点东西了。 他吃力地移动着脚步,到医院外边的超市买饮料和面包。 柜台小姐低着头在抽屉间找零钱,他空闲地抬起头看了看电视。 “现在插播一条交通新闻。在人民大会堂往西500米路段发生一起严重车祸,造成一人死亡。死者为某唱片公司的著名艺人 像被台风夜晚的闪电击中了一样,逸白的头脑顿时茫然一片,呼吸窒闷不畅。胸膛里扑腾扑腾的像一名鼓手疯狂地使劲捶打。那是一种无言的悚动,生命如此脆弱。逸白一生从没料想过最好的兄弟如此轻易地离开。说走就走。他只想每个人都过的好好的。好好的。 “先生,你没事吧。”柜台小姐赶忙跑了出来,逸白瘫坐在地上。两手空空,精神恍惚。他终于一无所有。 现实总是不能完满。 记忆里的那条河流弯弯曲曲地蔓延过逸白的忧伤,两个少年的脸庞在碧波粼粼里荡漾。碎了。碎了。阳光很刺眼。回忆往事恍如梦,重寻梦境何处求。 有些事注定无能为力。有些人注定为爱殉情。有些爱注定在劫难逃。天地悠悠。已经没有选择。 逸白瞒着婉婉赶到了出事现场。拖车已经把狼藉的现场清理完毕了,只剩下一滩殷红的血。 一个男人对一个女人牵挂的血。 目击者说,“他开的太快了,车子翻了以后,他挣扎着爬出来,可是脚踝被轧扁的车门卡住了” 烈火吞没了一切。 天意。 浩然无可避免地成了最后的阿基琉斯。注定死在命运怀里的那个男人。 致命的脚踝。 劫难一一兑现。 “是左脚还是右脚”逸白问旁人。 “你有毛病啊现场那么混乱谁还记得” 逸白踉踉跄跄地往回走。天昏地暗,他像风中飘零的一片秋叶,又像随波逐流的一朵落英。灵魂的出口在哪里。 逸白在路边的摊贩买了一包id seven,恍恍惚惚地坐在护城河边,他一根接一根地抽。 夜深了。河面波光粼粼,星星的光辉在水面上晃动,像浩然灿然的眼睛。仿佛在涟漪里不停地念叨,“兄弟,兄弟” 周围的寒鸦一遍一遍地叫,逸白坐在冰冷的河岸。他感到了一股莫名的涌自心灵深处的恐惧。刹那间夜风袭来,毛骨悚然。仿佛整个世界即要消失,归为乌有。 月光的泡沫里,他又回到了童年那个炎热的夏天。他和浩然从水里湿漉漉的出来,风一吹浑身都是鸡皮疙瘩。 他吐了一口烟,烟圈越飘越高,弥漫开来。淡薄的凌晨空气里,兄弟的气息在消弭 小时候他们快乐得很,一天到晚不停地笑啊闹啊笑啊闹啊 犹记得他们第一次认识,跑到河边避难。犹记得他们在河边一起打败了小霸王阿皮,那时的逸白弱不禁风。犹记得他们在河岸一起结拜兄弟,那一年他们都还无知年少。犹记得那一次在医院,浩然答应逸白过平淡的生活。犹记得那一次在火车站分别,他们的泪水落在冰冷的铁轨上。犹记得那一次在海边,他们一起完成了童年的夙愿。犹记得那一次在码头,他和他苍白憔悴,无言相对,冷风吹痛了脸颊 人生无常,白驹过隙。逸 分节阅读_30 白脑子里有一片澎湃的大海,而他的回忆在怒涛骇浪里倾覆。那些往事。那些思念。那些旧人。那些旧梦。如今都随波飘零,悲切凄然。 他仰头盯着那颗最亮的星星,晚风凛冽,恍惚中他向着那黑暗中的明亮的缺口走去,走去希望从此避免沉沦于无尽的尘世沧桑与纠葛孽缘 逸白是被路人从河里捞上来的。 “年纪轻轻的,什么想不开啊” “他不会是神经病吧” 逸白浑身湿漉漉地往回走,他再也忍不住当街大哭了起来。他哭的那么伤心,眼前的世界已经不再真实。为什么会是一个悲伤的结尾,不是说好了要一起幸福的吗 不是吗幸福 繁华大街车水马龙。逸白在灯火辉煌的闹市一边精疲力竭地走,一边旁若无人地哭 谁能够明白失去兄弟的痛苦 天空沉默。风声呜咽。星星黯淡。 泪,一滴一滴地敲问着大地。 兄弟爱人 你可以不走吗 六十三 前事。 那一年机场的酒店。 外面台风大作。浩然浑身湿漉漉地跑进妈妈的房间,“妈,你可以不走吗” “然,有些人注定要漂流一生的。” “妈。我爱你你别离开我” “你已经长大了。如果不学会离开,只会被更深地伤害。” 妈妈捋起脸颊秀美的头发,她小心翼翼地把钻石耳环摘下,轻轻放在浩然的掌心,“送给她吧。” “看的出她很喜欢这对耳环。” 妈妈说,“爱她就告诉她,别怕后悔。” 已经没有选择。 高中的图书馆,站着一排排古朴的书架。线装的书籍一册册有条不紊地摆放着。 黄昏的阳光透过百合窗照进来,光晕绽放成朵朵婉约的花瓣投在雪白的映墙上。窗外的清风轻柔地徐徐吹拂,有花儿淡淡的芬芳弥漫四周。 他们仿佛穿越了苍老的时间,走在只有两个人的森林,向着那原始神秘的未可知处。 “你看”浩然惊喜地在厚厚的史料书籍里找到了一本带彩色插画的荷马史诗。 婉婉靠上前去,好奇地翻开来看铜版油纸上画着一副副圣洁健康的裸体男女。她慌忙害羞地合上了书本。 那一瞬间,她感觉到一只暖和的手掌穿越了傍晚的余晖,温柔地捧住了她秀美的脸。 修长的手指把一对熠熠闪光的宝石贴在她柔软的耳垂上,“送给你。” “你知道吗你是我的脚踝。” 图书馆的窗帘在风中呼啸着翻腾婉转,像一片变幻莫测的流云。那片云终于被一阵飒然的风坚决地吹了起来。黄昏的夕阳散发出绚烂交错的多彩光芒。 他轻轻地对她表白,我爱你。 他们接吻。 灾难在那一秒风卷残云地蔓延开来。直至覆盖三个人的一生。无边无际。错爱。逝。 兄弟爱人 结 尾 结尾 jenny回到上海,若干年后与她母亲的主任医生andy相恋。 他们奉守着丁客doubndkid的婚姻。 逸白回到县城的小河边,把正式出版的诗歌书稿全部烧了。 诗歌的灰烬在冷风里飘舞,如黑色的蝴蝶追逐人生荒唐的春梦。在凄凉的风中像古老的水袖婉转徘徊,最后陨落在河流里无可奈何地随波而去 再也没有回来。 发生过的未必存在。 那一年。 中国在希腊奥运会取得了有史以来的最好成绩。 昌盛太平的阳光下,再刻骨铭心的爱情也只是沧海一粟。 逸白后来和婉婉移民希腊。 看海。写作。种植蔬菜。怀念。 带着那个生日等于父亲忌日的小孩。 他们给他起名叫蛟淮。 三个人共同的致命要害。 兄弟爱人 作者后序 作者后序 踝之痛 一本相对满意的作品。 不动声色。平静安详。犹如波澜不起的辽阔海面。无声无息。未知的黑暗底渊潜伏着一双不羁深邃的眼眸。星星的辉映下,水波粼粼,意象朦胧。遥远的岛屿飘来天籁之音。一条淮龙蠢蠢欲动,破浪飞腾,欲将天地撕开一道情感的裂痕。 走进茂盛的原始森林,迷失了爱的方向。彷徨游离,左右徘徊。为了前世的诺言,我已苦苦等了你一个恒河年轮。皎洁的月华倾斜千里。泉水清浅,暗香浮动。一个孤单的背影踽踽独行。隐隐约约。消逝如风。 2004的夏天,我写下生平的第一个中篇兄弟爱人。发给汉大出版社的陈静小姐,她阅毕表示愿意收入校园小说02-04双年选。随信她建议扩写到10万。于是,一颗微不足道的花种在阴暗潮湿的心里渐渐葳蕤为一株诡郁薰然的热带花卉。 人物情节简明似水。变幻似水。柔情似水。 恍如小说里反复描写的那条蜿蜒潺湲的小河。没有人能两次踏进同一条河水。浩浩荡荡而逝的是徒留伤感的落英缤纷一去不返的青春年华望尽天涯的寂寞惆怅。 故事宛如高山深谷的一颗晶莹剔透的珍珠。雾霭氤氲的夜里,安静地投射出世间沧桑的斑斓光芒。所有一切,痴恋万千。爱恨情愁,是非恩怨,前生今世,皆不过是几缕若有若无的清烟。 我无法不承认这不是一场不令人心碎的悲剧。虽然极力忍让退避三舍原宥种种孽障怨缘,但却始终无法逃脱泱泱众生莽莽情海冥冥宿命如来佛掌。 我曾经被希腊神话的英雄俄狄浦斯深深震撼。为什么生来就注定乖戾多舛的命运即使穷尽一生孜孜以求举鼎问天,到头仍然转眼成空灰飞烟灭在劫难逃 携着无法释怀的悲剧意识,一直在行文中间歇不断地提出对人生无常的强烈质疑。而这样茫然的询问犹如石沉大海,空无虚缈。像一枚抛入无底洞的小石头,它探索的尽头却是没有尽头。 浩然与逸白的真挚情谊好比一条阳光大道,在青春的旅途途经婉婉这个伤心分别的歧路。兄弟俩人分道扬镳,渐行渐远。天各一方。 他们的爱纯洁无私。没有是非对错。 只是爱,因而奋不顾身。只是爱,可以忘乎所以。只是爱,导致手足残杀。只是爱,最终空余长恨。 也许逸白与浩然如果没有认识,那么两个人都会有一个美好的生活。可是逸白与浩然的相识并没有错误,恰恰是令人羡慕的年少友谊。那么错误应该归咎于婉婉吗 红颜祸水。也许确然。婉婉认识逸白在先,却对深具反叛精神的浩然天真地一见倾心。逸白的传统正派代表现实主义。浩然的桀骜叛逆代表浪漫主义。婉婉于两者间左右为难的矛盾代表遥不可及的理想主义。 图书馆的那一幕出现了两次。第一次我有意把婉婉与浩然的一幕遮遮掩掩。一个心碎哀伤的伏笔。窗帘随风飘卷,隐藏着绚烂至极的恋情。像黄昏中的霞彩斑斓迷人,妙不可言。 结尾借助一阵飒然而至的风,一个颇似电影的镜头处理,陡然揭开了婉婉与浩然木马攻城默默隐忍了十年之久的爱情。 一场在地下热烈燃烧狂野蔓延的熊熊大火。一座休眠的火山终有喷薄冲天的一日。山高月水,水落石出。原本固若金汤牢不可破的信任城堡摧枯拉朽轰然而倒。兄弟阋墙。两败俱伤。惨不忍睹。 与其说婉婉是席来祸害的女子,不如说她是伤害最深的人。逸白亲自把浩然介绍给了浩然,而婉婉无法自制地爱上了浩然。错爱。在无法抵挡的爱情面前,他们如何对善良单纯的逸白摊牌 无可奈何地选择了沉默之后,似乎风平浪静,并彼此心怀侥幸并行不悖地平静生活。可谎言的窗帘必然被现实的飓风卷去。无边无际的灾难接踵而来,星火燎原。他们无可避免地被命运的烈火逼到一个无处可逃的生命角隅。裸裎相见单刀直入的战争痛不欲生,生灵涂炭。 小说是虚构的。艺术是虚构的。但悲剧不是虚构的。 希望大家能从小说的艺术里获得一点对悲剧与人生的领悟。悲剧随处可在,但绝大多数的悲剧却可以容忍谦让,趋凶化吉。木马攻情的故事是个惨淡的例外。正因为这份独一无二的特殊让我饱含酸楚地叙述这一劫让人无语凝噎的逝水追忆。原来世界上真的有一种忧伤,流尽我所有的眼泪也无法诉说一点一滴的黯然伤魂。 写完这个悲伤的故事,炎热的酷夏也觉得凉意习习。心里涌起往事如梦的伤感。人生短暂,泡沫幻影。幸福像昙花一现转瞬即逝,如露亦如电。但我还是衷心祝愿大家能有一个快乐平淡的人生。从悲剧中汲取对生活,希望,温暖,安乐,平和,容忍,恩慈,理想的积极力量。努力摆渡苦难困厄,抵达春暖花开的彼岸天堂。这亦是对悲剧艺术的最好诠释。 关于写作,我理解得太少。写作让我充实。一只翱翔蓝天的小鸟,变幻宛转的流云让他心生欢喜。在虚无瑰丽的天地间飞舞,始终无法落脚。我不停扑棱语言的翅膀,发出心底的声音,寻找沉默黑夜里的那一双眼睛。驱之不去的孤独,化为宇宙里最璀璨的流星,破出生命天空一道绝美的弧形,朝深旷无垠的想像海洋陨落堕降。湮没无声。而小说是彼岸那朵最美的爱之花,洁白无暇,冉冉出尘。 对善良的人心存感激。隐忍。寻觅纯洁的爱。微笑。坚持。夫复何求。走向命运的归宿。 在这个寒冷彻骨的不眠之夜,我耗尽毕生的热情倾诉完廿岁之前的忧愁烦绪。一切了结,即将归去。随窗外那阵凄厉冷清的风,飘回鸿蒙初辟的光阴源头。无情无悔。自生自灭。永世不得轮回。 脚踝,阿基琉斯的致命伤害。 爱情,痴男怨女的痛苦脚踝。 一错千古。 我终于明白 “有些事不能一厢情愿。 有些心永远覆水难收。 有些人终归一去不返。 有些爱注定万劫不复。 这是我们无可奈何的命运” 谢谢阅的各位朋友。我爱你们。 最美好的心愿,许给你们。 莫争 0412310511 本文由派派小说论坛下载,更多好书请访问aiai