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哥［骨科 校园］》 1·小雨 天上堆积着层层阴云，乡野小路上淅淅沥沥正下着小雨。 身体粗壮的乡下女人背着一筐绿油油的草料，打伞抱着儿子，正在泥泞的山路上寻找能落脚的地方。 有辆黑色的轿车从她身后驶来，鸣了鸣喇叭。 女人发现自己旧布鞋两边都是泥水洼，没地能落脚，于是不肯让路。 她在路中央径直走着，背着筐的背影颇有种一往无前的气势，后脑勺上写着“你有种就撞上来”。 而被她扛在肩上的小儿子，则定定望着轿车上亮晶晶的飞天女神立标发呆。 他脏兮兮的指头在妈妈背上挠个不停，一副很想把那个小人抠下来带回家的手痒样子。 身后的车又鸣响喇叭，等不到女人让路，最后索性熄火停下来了，等她先走。 这条山路的挑战性太强，估计平时不怎么通车，特别窄不说，两旁还到处都是岔出来的树枝和灌木。 司机根本不敢靠边开，生怕自己稍不注意，这台豪车就要被剐出天价的修理费。 他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自家大小姐正翘着腿低头玩手机，压根没注意到路上这段小插曲。 雨中的妇女拐了个弯，往右前边的小路走了，司机正打算发动引擎继续开车，突然听见身后传来了询问声。 “到了吗？” 女孩稚嫩的嗓音里透着几分快要按捺不住的焦躁。 司机连忙转头说道：“马上就要到了。” “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可这都过多久了？” 她抬头怒目瞪着司机，即便是在生气，那双黑白分明的大眼睛里依然光彩熠熠。 女孩长得极美，瓷白肌肤，开扇桃花眼很精致，下巴的弧度尖尖的，眼眸仿佛明亮华丽的珍珠，鼻梁也格外高挺，从侧面看甚至有雕塑感。 她的长相天生冷艳优越，那张脸美貌的就连一点毛病都挑不出，生起气来整个人反而越发灵动。 “快到了，这次是真的马上就要到了！您再等最后六分钟！” 司机一副恨不得把头摘下来向她保证的表情，两人大眼瞪小眼对视几秒，女孩哼了一声，咕哝道：“那你开快点！” 他连声道好，踩下油门，黑色轿车再度于雨中穿行而过。 这次果然是快到了，五分钟后，一栋外面围着矮院墙的破旧建筑就出现在了前方。 孤儿院的选址在山腰上，周围到处都是狂长的野草，树后隐约有墓碑的影子。 至于正前方那栋墙上画着五颜六色不知名物体的建筑物，从外观上看起来有点像幼儿园，但是非要说它是幼儿园，又实在有点勉强。 因为这里连半点孩子的天真气都没有，反倒是透着一股寂静岭的恐怖感。 司机停稳了车，转到后方去抽出车门里的黑伞，为她撑开。 温甜伸出一只脚，左停一下，右停一下，对着鞋底下黑乎乎的烂泥，实在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踩起，于是她又把脚给缩回去了。 过了一会儿，那只脚上多了一个鞋套，大小姐这才别别扭扭下了车。 听到轿车鸣喇叭的声音，门口就已经有人打伞出来等着了，头发花白的老爷子拉开铁门，慢腾腾道：“哎，最近天天下雨，快进来吧。” 温甜扯了扯衣服，把手机收到外套口袋里，顺便把手也塞了进去。 外面的温度跟车内差了十几度，山风裹着细雨一并吹过来，凉得她浑身直起鸡皮疙瘩。 穿过置有石凳石墩和破旧体育器材的院子，一行人来到孤儿院门口。 进屋前温甜蹲下把沾了泥水的鞋套给摘了，跟伞放在一边，老爷子揣着手在那等她。 “雨天孩子都在屋里待着，我带你去楼上看他们吧。” “嗯，谢谢您。” 温甜跟着老爷子往楼上走去，司机则在楼下等候。 灰白的水泥墙上有大片黑色斑驳污渍，有些角落看起来甚至像马上就要冒出蘑菇来似的。 温甜左右打量着这个地方，到二楼后，老爷子打开了一扇门后让开身，那些小孩全都暴露在了温甜眼前。 屋里大约有十二叁个小朋友，有两个孩子反应很快，听到声音就转头看向了她，但更多的是睁着眼睛一点反应都没有。 有些年龄小的正抓着玩具在泡沫垫上爬动，还有些留着口水咿呀的怪叫，他们只有一个共通点，那就是几乎每个身上都有明显的残疾。 要么缺胳膊断腿，要么就是目光呆滞的瞎子，还有坐在婴儿车上仿佛小兔子的脑瘫幼儿。 温甜皱紧眉，忍不住抬手挡住了鼻子，她的视线扫了一圈，发现自己旁边的角落有个破损的塑料脸盆，里面有褐色硬物和黄色的液体，下面还有浸泡过的卫生纸。 温甜强忍住那瞬间胃里产生的不适，立刻抬眼看向其他地方。 老爷子解释道：“有些小孩学不会排泄，带他去厕所的途中他就上出来了，所以才在这里面放便盆。” 正说着，有个十四五岁的少年突然跑向老爷子，一把抱住了他的腰。 温甜这才发现这个男孩很健全，身上没什么缺陷，而且模样长得还有点清秀。 他虽然抱着老爷子，可那双清亮的眼睛却一直在看温甜，就像不会眨眼一样。 温甜被看得有些不自在，这时他嘴里突然开始不停念叨“我想要奥特曼我想要奥特曼”，他的棉布裆部被顶得相当高，猛地伸手朝温甜摸去。 温甜被他结结实实摸了一把，忙惊叫着后退，挡着头慌乱地找地方躲。 老爷子抓着男孩不让他过去骚扰温甜，后面的中年护工阿姨也连忙上来拉住了男孩，但男孩力气很大，几乎快要拉不住冲向她了。 司机闻声跑上来，到底是家里给温甜请的半个保镖，以前专业训练过的，几下就把激动的男孩给制服了。 温甜一脸恐惧地抓住了司机的西服，肩膀都缩起来了，“回、快回去！” 老爷子连忙帮着关上门，屋里的孩子有些麻木毫无反应，有些哇哇大哭起来，声音撕心裂肺。 温甜快步下楼，司机紧跟其后，老爷子见她这就要走了，酝酿的话还一句都没来得及说出口，连忙跟了上去。 “小姐，我们这建了叁十多年了，是所民间的福利院，都是靠社会上的爱心人士募捐维持的。” “去年一整年都没有收到什么捐款，现在孩子们都快吃不上饭了……” 温甜连鞋套都没穿就走进了雨里，司机连忙为她撑开伞跟着她。 老爷子冒雨出来用力抓住了温甜的手腕，那只手粗糙的简直就像树皮，可体温在凛冽的春寒里却显得滚烫，“好心人，给孩子们捐点米面吧！” 司机尽职的把老爷子给弄开了，温甜揉着自己被刮疼了的细嫩手腕，逃也似地钻进车里，没有回头。 2·四年 进车后，温甜不停抽湿巾擦拭被那个傻子摸过的脸，缩在座椅上瑟瑟发抖。 司机调高了空调温度，正式返程。 过了一会儿，温甜从口袋里拿出手机，点进了聊天窗口。 温漂亮：那个人以前住的这地方真的……我说不清你知道吗！他绝对不可能有一个正常的童年！ 过了一会儿，朋友回复了她的消息。 妍妍：这样正好呀，你只要对那个便宜哥哥稍微好一点，他以心里就记住你了。 温甜的脑子里又闯进那个傻子摸她脸的画面，顿时浑身都难受起来，她关了手机烦躁地继续抽湿巾不停擦脸。 “我不想要那样的哥哥！” “我爸到底为什么要在外面乱生小孩啊！！！” “啊！！！” 司机不敢附和她，也不敢乱动，可最后看大小姐实在气不过去，就小声说了一句。 “我听说他只在这里住了四年，之后就被一位大学教授给收养了，他学习成绩很好，人应该是正常的。” “四年时间难道很短吗？”温甜一脸惊恐捂住嘴：“在这种地方待上四年，他心里得有多压抑？” 司机：……对不起，我就不该说话。 温甜郁闷极了，又开始抽湿巾出来擦脸。 天色渐渐暗下来，远处飘动着片片乌云，车终于驶上了漆黑的沥青马路，道路被半小时前停落的雨水淋得油光发亮。 温甜看着手机上的导航，说道：“你到前面那个商场停一下，我要买点东西。” 司机：“好的。” 进入商场后，温甜径直过去找到了平面分布图，她研究了一下，然后去了二楼一家玩具门店。 沿着货架转了一圈，导购过来询问她需要找什么，温甜迟疑片刻，问道：“这有奥特曼吗？” “有的，在这边。”导购带着她来到一排货架前，温甜捏着下巴扫了一遍。 最后她买了满满一袋的奥特曼。 司机提前在路边等，接过她手里的东西放置时，发现这些都是孤儿院里的弱智少年一直嚷嚷着要的玩具。 他问道：“咱现在给他送过去？” 温甜顿了一下，撇撇嘴：“不去！我买来自己玩的，回家吃饭。” 司机连忙上车发动引擎，又过了一会儿，快到别墅区的时候，大小姐突然开口道，“那个……” “您说？” “别跟任何人说我今天去过那家孤儿院啊！” “好的。” “然后……你明天帮我把这张卡送过去吧。” 女孩两根柔软的手指捏着薄薄的银行卡，伸到前面来晃了晃。 “密码我会告诉那个爷爷的。” “好的。” 司机专心开车，没注意到她往前递卡的手指。 那两根手指晃了晃，没刷到半点存在感，于是悻悻把卡放下了。 “其实我一点也不关心他们孤儿院。” “这有什么好关心的呢。” “要是院长发信息来找我说他们那边后续的情况，我会很烦的。” “是啊，多烦人呢……” 没过一会儿轿车就缓缓驶进了别墅区，司机把大小姐放到了家门口，倒车去了车库。 大小姐被司机敷衍了一路，自己在那站了一会儿，鼓了鼓嘴，转身拎着奥特曼闷闷地往家里走去。 温母正坐在华丽的客厅沙发上忧郁地摇晃着红酒杯，眼眶红红的，看起来像是哭过。 这位夫人极为美貌，五官精致的组合到那张巴掌小脸上，完全能带跑人的叁观。 她看见温甜回来，连忙放下酒杯起身向她走了过来，说话间都带着几分焦虑。 “甜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摸着温甜的胳膊，上下看了她一圈，发现她手上拎着装满玩具的塑料袋子，鞋袜上溅满泥水。 “你真跑去那里了？我不是让你别去那种地方吗！” 温甜朝四周警惕地看了看，“他们什么时候来？” “……刚刚你爸爸还打电话给我在说这件事。” “所以马上就要来了吗？” 温甜一想起这事浑身血气直往头顶冲，她拿起高脚杯给自己灌了一口，结果液体含到嘴里顿觉又苦又涩，一口酒又统统被她给吐回了杯子里。 “你小孩子喝什么酒。”温母忙把她手里的高脚杯拿出来放到一边，捏起纸巾擦拭起她的嘴角。 可盯着自己如花似玉的女儿看了一会儿，温母没忍住又嘤声啜泣了起来，“你爸以后还能像现在这样对你好么……” 这件事对温甜来说，就像突然被告知一颗行星将在未来不可避免地撞上地球。 在等待那一时刻到来的最后时间里，她只觉得自己浑身力气好像都被抽走了。 “可是，爸爸他不是只结过一次婚吗？他怎么会在外面有个儿子啊！” “我不知道，我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他什么都不肯说。” 美人又开始垂泪，眼泪大颗往下掉，温甜连忙抱住妈妈揽进怀里拍着哄，茫然的不知该如何是好。 这时，口袋里的手机突然响了一下，温甜抽出来看了一眼，是好朋友阮妍给她发来的。 妍妍：你那边的情况怎么样了？ 温甜单手打字回复她。 温漂亮：家里现在只有我和妈妈，他还没来。 妍妍：我再提醒你一次哦，像这种童年经历不好的人，内心一般都比较阴暗，特别容易记仇。 妍妍：你对他差点，他能记你一辈子，所以第一次见面，最好不要太排斥他。 温甜愣了愣，这时妈妈的哭声又重新贴上了她的耳膜。 已经擦过无数遍的脸好像又开始发痒，她一脸排斥地抬起手背搓了起来。 温母看见女儿这么不开心，双手拉过了她的手，“甜甜，你放心，妈妈以后就算是跟你爸拼了，也绝不会让他一心偏向儿子的。” 温甜心里一酸，在孤儿院里被那个不正常的男孩扑过来骚扰的恐惧又一次袭了上来，她抱住了妈妈的腰把头埋到了她怀里，感觉自己马上就要去面对什么洪水猛兽了。 3·妹妹 吃过晚饭，那个人还是没有来。 温甜感觉自己现在就像在等台风一样，又怕它不来，又怕它来的时候太猛烈。 她回楼上房间去洗了个澡，穿着睡裙趴在地毯上面，兴致缺缺看起了塑料袋里的奥特曼。 她摆弄了一下，排出一个泰迪熊引领奥特曼大军的阵型，发现居然有点可爱，于是拿出手机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阮妍。 果然，学习小助手给她发来了无情的催促。 妍妍：赶紧去学习，别再胡闹，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考冀林高中的吗，你现在这点分，再过几个月中考肯定要翻车！ 温漂亮：那家伙要来了我心静不下来…… 妍妍：那家伙都要来了你还有闲心思玩奥特曼？骗子，你就是不想写作业。 温漂亮：狗子哭唧唧.jpg 妍妍：算了，你先记住，等他来了，不管怎么都先过去欢迎一下，就算是装样子也先表达一下善意，要叫哥哥。 温漂亮：知道！ 妍妍：现在先去写作业，快点，考不好我就不要你了！ 温漂亮：！！！ 妍妍：快去，放下手机。 温甜鼓着嘴吹了口气，放下手机跑去书桌前坐下了。 她拧开台灯拿起笔翻开书，然后盯着作业，用笔头抵着头来回挠动，勉强也开始学习了起来。 认真做了一个多小时的题，温甜摸了摸有些疲惫的眼睛，沉思片刻，在白纸上写下了草稿，突然听到客厅里传来爸爸说话的声音，司机好像也在说什么。 温甜连眨了好几下眼睛，忙起身走到门边去，轻轻拉开了门，藏在花瓶旁边蹲下身子，往下面的客厅看去。 别墅的客厅是大复式的设计，在楼上就能看见下面客厅的场景，妈妈果然闹脾气没出现，温甜看到有人正在给那个男生搬行李箱。 他东西似乎不多，肩上挂了一个书包，穿着工装夹克和长裤，颈项很白皙，刚从外面走进来，看上去总感觉有点冻脖子。 温甜还想再看多点，可他就站在那里跟爸爸说话，一直不动也不转身。 她几乎都快把他清瘦的背影给盯穿了，但就在这时，他突然转过了头。 那道冷漠的视线隔着薄薄的眼镜穿透所有障碍物，异常精确瞄准了她，温甜瞬间像被透心凉的锋利匕首刺穿了瞳孔，她仿佛惊弓之鸟，起身逃似地跑掉了。 回到熟悉的房间后，温甜发现自己胳膊上全是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她撸了撸胳膊，按住胸口努力平复心跳，小臂不停在颤抖，指缝里都是汗。 明明跟他远远对上了视线，可她现在却一点都想不起来他的样子，只记得他的眼神隔着冰冷的无框眼镜，看起来异常的锐利。 温甜吸了两下鼻子，发现自己眼眶正在发热，喉咙也有点酸胀。 她凭什么要管那么多？她凭什么要跟那种人打好关系？ 她就是讨厌他！就是要在家里针对他！她要让所有人都知道她讨厌这个新来的哥哥！ ——可是你针对他讨厌他，他就会走了吗？不会！他只会对你和你妈妈越来越差！ 阮妍之前劝她的话又一句句全冒了出来。 ——不管你再怎么排斥他，他也是你哥哥，这是血缘关系，改变不了的。 ——如果你真的想赶他走，你就必须要先了解他，然后再从他最脆弱的地方下手。 温甜渐渐冷静下来了，她也不想承认自己被那个家伙一个眼神吓到哭，她心里对他充满了抗拒和厌恶，可又很明白有些事她不得不做。 要是现在不去对他表态，等到明天再去就晚了！ 温甜跺跺脚，抹了把眼睛，听到有行李箱拉动的声音从自己房门口经过，连忙又打开了房门。 爸爸正陪着那个家伙往房间走，温甜发现他居然就住自己旁边的卧室，心里又是一阵晦气。 “爸爸。”她走过去抱住温父的手臂，贴着英俊的父亲冒出头去，看向了那个哥哥。 站在爸爸身边，温甜这才发现原来那个男生身材很高挺，他的身形甚至跟公认高大的父亲都相差无几。 “甜甜来了啊，爸爸和你介绍一下，这位就是之前跟你提起过的哥哥，他叫温亦斯，亦斯，这是你妹妹，温甜，还在上初叁，就是个小朋友，以后你俩可要好好相处。” “我去年过年都满十五了好吗！” 温甜用力拽了爸爸的胳膊，男人连忙附和她。 “好好，你是大姑娘了，该懂事了啊，不要在哥哥面前耍小性子。” “谁耍小性子了。” 温甜嘟囔着抬起眼睛，在爸爸的保护下，盯着那个人看了一遍……又一遍。 眼前的男生清冷帅气，剑眉星目，鼻梁挺直弧度流畅，一眼扫过来会让人想捂胸口。 他长了张比建模还好看的脸，很清透的帅，百看不厌越看越上瘾，本来有些老气的无框眼镜，他戴起来反而使沉稳斯文的气质呈直线上升。 温甜都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会有一个敢这么对她使用美颜暴击的哥哥。 “温甜。”他开口叫了她一句，声线偏低，听起来很磁性，“你刚刚一直在看什么？” “啊？我看什么了？”她一头雾水，现在满脑子都是这人怎么这么会长。 他指了指他自己。 温甜匆忙吞咽了一下，吸着鼻子皱眉道：“没有我……就觉得你长得还挺好看的。” 温父在旁边笑出声，他摸了摸温甜一头海藻般的黑发，说道：“好了，没人比我们小公主更好看。” “嗯！”温甜不敢再抬头看那个家伙，盯着地面用力点了点头，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索性松开了爸爸的手臂，“困死了，我要回去睡觉了。” 温父看了眼腕表，冲着温甜的背影说道：“现在才八点多啊，你不多跟你哥聊会儿？” “小孩都困得早。”温亦斯有些低的声线隐约又传到了温甜耳朵里，弄得她心里一阵窝火。 十五岁怎么就是小孩了！ 她溜回自己房间后，抱着枕头盘腿坐在床上，脸鼓得像包子，过了一会儿，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地毯上的奥特曼大军上。 顿了顿，温甜的眼睛亮了起来，她从床上下来顺手捡了一个奥特曼跑出去，咚咚咚敲了隔壁那位的房门。 门没有锁，温甜从打开的门缝里看到爸爸正坐在椅子上跟他说话，她敲门后，里面俩男人都转头看着她。 她背着手从门缝里挤了进来，走到了温亦斯面前，从身后拿出了奥特曼，递到他眼前。 “喏，送你的见面礼。” 温甜的眼神相当坦荡，温父皱起眉，问道：“甜甜，你怎么瞎送人礼物呢？这是给小孩子玩的东西。” “我哥小时候肯定没玩过这个。”温甜面无表情，天生冷艳的脸上此时看起来多了几分无辜，“是吧，哥。” 温亦斯接过温甜的礼物，反应很冷淡，只说了一句“谢谢。” 温甜微怔……都说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可她看着他的时候，却根本搞不懂他正在想什么。 本来想内涵他一波，结果他半点反应都没有。 突然就觉得一点意思都没有了。 “我回去了。”温甜兴致缺缺，溜了。 温亦斯看着她离开，扶了下眼镜，顺手把手里的玩具放进抽屉，又继续跟温父聊了起来。 他像是对外界意味不明的讽刺有免疫力。 任何夹枪带棒的小把戏都破不了他的防。 4·抓包 第二天，温甜风风火火走进教室，跑过去拉住好朋友阮妍的手说道：“妍妍我一定要跟你说说那家孤儿院！” “怎么了？”阮妍看着她，温甜靠近了她一些，小声跟她把自己在那边见到的东西又描述了一遍。 “啊……”阮妍露出了一言难尽的表情。 温甜鼓起嘴看着她，一脸不开心，“那个叫着要奥特曼的傻子摸到我的脸了。” “怎么这样啊！”阮妍伸手摸了摸温甜的右脸，温甜愣了一下，躲开道：“他摸的是左边。” 阮妍直接双手都摸了上去，揉着温甜的脸蛋，一脸满足，“你这张脸连我都想上手摸。” 温甜拉开阮妍的手，皱眉道：“我当时都被吓坏了！” “好了好了，我下午请你去喝奶茶压压惊。” 阮妍抱着温甜揉了揉，温甜突然想起什么，又说道：“对了，我昨天给他送奥特曼了。” “送什么？” “就奥特曼，孤儿院的傻子一直嚷嚷说想要的那个。”温甜说着笑出了声，“我拿过去给我那个便宜哥哥，结果你猜怎么着？” “怎么着？” “他收下了！” “所以你是在暗示，你哥就是孤儿院里那个想要奥特曼的傻子？”阮妍看着她，一本正经问道。 温甜被阮妍这么看了一通，有点心虚，“……你是不是也觉得我有点过分啊？” 阮妍摇摇头，“温漂亮，你这样能斗得过他？” “什么？” “你以为他孤儿院的日子都是假的啊？就这点不痛不痛的嘲讽，他根本不会当回事，他甚至搞不懂你到底想对他干什么。” “我……”温甜被说的有点懵，伸出食指拨弄起耳朵上面的头发。 阮妍叹了口气，“就知道在这自己瞎乐，以后被人家卖了还要去给人家倒数钱。” “怎么可能！他想对我做坏事的话我还是能分清楚的好吗？” 阮妍耸耸肩，一脸“你往后瞧吧”的表情。 温甜看了她一会儿，凑上去双手握住了阮妍的手指，“妍妍，那你说我该怎么办？我都听你的。” “你想偷偷对付他吗？” “怎么对付？” 阮妍勾了勾手指，温甜连忙把耳朵凑了过去。 “上次听你说完之后，我就去调查了一下，你哥学校里有个特别爱搞事的校霸叫陈霖，然后他现在是我男朋友。” 温甜的眼睛顿时就睁大了，“你难道要叫校霸——”她说着伸手在自己脖子上抹了一下。 “嗯。”阮妍点点头，“我们先借校霸的手去探探他底细。” 温甜觉得这方法真的太损了，连忙摇了摇头。 “不必了，我虽然不喜欢他，但他到底没有害过我。”说着温甜有些暴躁地看向阮妍，“你怎么能跟那种人开始谈恋爱啊？疯了吗！” “我想借他的手来帮你出口气啊……”阮妍没什么底气了，嗫嚅道：“反正都已经谈上了，我就先继续跟他谈吧，这样等以后你的便宜哥哥欺负你了，我们还能打回去。” 温甜虽然不想看朋友冒险去养蛊，但她一直都知道阮妍只是看起来温柔，其实想法比她要成熟太多，做什么事都有自己的理由，她无法干涉阮妍已经决定的事，就没再多说。 过了一会儿，阮妍干巴巴说道：“其实今天下午放学陈霖约我去电玩城。” “你一个人去吗？” “嗯。” “这怎么行，你了解他吗？他要是欺负你怎么办？” 温甜说着拉住了阮妍的手，认真道：“妍妍，你不要跟这种人走得太近了，我怕你吃亏。” 阮妍没忍住伸手撸了撸温甜肩上的黑发，“放心，我有分寸，你不要对那个过来跟你抢家产的人心软就好。” 提起这个，温甜犹豫了一下，迟疑道：“其实好像已经有一点点心软了。” “为什么！” “他长得好帅。” “美女你醒醒，美貌对你来说并不是稀缺品。” …… 温甜一时间都不知道自己该说些什么。 下午放学，温甜没让司机来接她回家，而是跟阮妍一块去了校霸的学校等他上完最后一节课。 两人在学校门口下车，温甜远远看到这所学校的校门，微微皱眉道：“这不是冀林高中吗？” “是啊。”阮妍挽着温甜的手问道：“你不知道吗？你哥也在这念高二。” 温甜摇摇头，她是听别人提起过他在一所很好的学校上学，但具体是哪里也没人讲。 “你的消息怎么这么灵通，我都不知道他在这里读书。” 温甜开始扁嘴，阮妍见大小姐不开心，往她身上亲热地靠了一下。 “谁让你只和那些跟你家一样有钱的人交朋友，你平时都不跟班里同学来往，她们怎么会跟你讲八卦？” 温甜转头看着她，皱眉道：“交朋友也要门当户对好吗！普通人能理解你为什么要花十几万去买一个包吗？可能你觉得这事很正常，但她们就觉得你装模作样，你有这钱买包，怎么不拿去捐款。” 阮妍开始转移话题：“其实我以前跟你提起过，冀林高中这边高二的年级第一长得特别帅，公认的校草，你当时还说想过来看，我也是早上听你说你哥很帅，去问了别人后才把名字给对上的，好像说的就是你哥……” 温甜轻哼一声，语气里满是不屑，“他是校草又怎样，不就是脸长得还行，这种人肯定也会嫌你买的包包贵。” “温甜？” 那道声线有些偏低的男性声音传到了温甜的耳朵里，她顿时浑身一激灵，后脑勺开始嗡嗡的发麻。 “你来这做什么？”温亦斯走到温甜身边，和背后讲人坏话被抓包此时正面红耳赤的某人相比，他平静的显得有些缺少表情。 阮妍不动声色把温甜拉过来了点，让她能尽量避开对方的视线屠戮，看着温亦斯礼貌道：“她陪我过来等人的。” “哦。”温亦斯不再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还是补充问了一句，“我们认识吗？” “你和谁？”阮妍左右看了看，发现温亦斯问的人似乎是她，顿时觉得有点迷惑，“你说我吗？” “嗯，我和你认识吗？” “没见过啊。” 温亦斯轻轻点头，又看向了温甜，“温甜，我跟她互相都不认识，你为什么会觉得我嫌她买的包贵？” 温甜被温亦斯逮住问了这么一句，脸顿时热得都快要冒烟了。 这位便宜哥哥现在似乎是领了校草这个头衔，自动代入了她刚才的那句嘲讽中去，正在向她兴师问罪。 温甜紧张到不停咬着自己的下嘴唇，就在这时，一只手突然落在了温亦斯的肩上。 有个长相挺帅但感觉有点流里流气的男生越过他，一把揽过了阮妍，漫不经心把视线又落到了温亦斯的脸上。 “怎么着，学霸，你堵在这校门口，撩我女朋友的小姐妹呢？” 温甜一怔，好像听见某根弦“啪”断掉的声音，脑子里就只无限回荡着一个符号。 ？？？ 5·我哥 被点到名，温亦斯把目光从温甜脸上收回，落到了一旁正讨伐他的校霸身上。 陈霖旁边还站着五六个平时跟他一起瞎混的人，此时这些人全都一脸不爽地看着他。 他沉默了一会儿，对温甜说道：“你朋友要等的人已经等到了，你现在回家吗？” 温甜一下都没反应过来，她还以为某人肯定要揪着那个话题再继续挖下去挫挫她的锐气。 “别撩妹了，她就不想让你送。”陈霖拍了拍温亦斯的衣服，还没来得及用力把人给推出去，他的手就被温甜“啪”一下打掉了。 大小姐一脸坏脾气上了头的表情，瞪着陈霖问道：“他是我哥！哪里就撩妹了。” 温甜的长相是属于那种给人一种微妙距离感的冷艳系，秀眉一蹙起来，整个人的气场就立刻往上抬了十个度。 她看起来这么凶，偏偏又这么漂亮，让人心思活泛却又不敢随便乱来，生怕带刺玫瑰会扎手。 “哥？那要不你也认我做个哥，看在我女朋友的面上，以后我保证不让他再欺负你，至少堵校门这种事肯定不会再发生。” 温甜没忍住翻了个大白眼，“你别误会好吗？这是我亲哥！谁会天天在外面认亲戚啊？” 陈霖伸出食指比着自己，一脸坦诚的跟温甜逗上了，“我啊！我外头到处都是兄弟姐妹。” 阮妍知道温甜的脾气，说不定会跟这些垃圾话较真，连忙拉着陈霖往前走了，“不是说去电玩城吗？你去不去了，不去我回家了。” “去去去！现在就走。”陈霖被女朋友催了，连忙转身过去哄她，他搂着她的同时，还不忘伸手在她额角蹭上一下，“宝你出汗了。” 温甜被他那一下给恶心吐了，她放心不下阮妍，连忙跟上去，可手却被人给用力拉住了。 “回家。”温亦斯看着她，眼神半点不退让。 “你管我。”她挣脱出来，跑过去把阮妍从陈霖那边拉了过去，像只急着赶去护食的电灯泡。 温亦斯看着她挽住朋友离陈霖叁四米远的样子，伸手推了下眼镜，把双手揣到了外套兜里，不再说话了。 电玩城里面的声音大到几乎都要捅破了天，跳舞机那块聚了很多人围观。 温甜双手交叉抱在胸前，靠着阮妍跟校霸正在玩的那台打地鼠游戏机，捂嘴打了个大哈欠。 校霸跟阮妍一块握着同一个锤子，咚咚咚打得特别疯狂，这时旁边走来一个颜值还不错也挺会穿衣服的男生，看着温甜打招呼：“不好意思，能不能加个微信啊？” “不能。”温甜闭上眼睛，困得不想理他。 被拒绝的男生愣了一下，不用转头就知道后面那些朋友们都已经在起哄了…… 于是他又看向温甜，尽力把语气放温和了些，“你别太紧张了，我只是很想跟你认识一下，其实我刚才在跳舞机那边就一直在关注你，我觉得你真的很特别，我们能不能先交个朋友？就单纯聊聊天什么的。” 温甜看着他皱起眉，“我说了不能啊，而且哪有什么特别不特别的，你不就觉得我长得好看吗？” “小姐姐……多少也给点面子吧？” 陈霖正玩砸地鼠，猛地被阮妍拉了一下才注意到温甜这边已经有点闹僵了，连忙开口道： “哎，我说你这人是不是聋子啊？人小姑娘一开始都说了不加你，你非不停问，还反过来怪她不给你面子？你面子值几个钱啊？” 来搭讪那男生被陈霖的话给刺到了，想上来揪他衣领，结果陈霖直接推开了他，“一边去。” “你非要跟我动手是吗？” 他后面几个男生都围了上来，把陈霖给堵住了，陈霖也半点不怵他，脸上写满了“好像谁出门不带小弟似的”，很快身旁也开始聚起了人。 阮妍大概觉得他们要是真打起架来会特别麻烦，伸手把陈霖给拉过去了，“你别这样，不准打架。” 陈霖被阮妍一拽，霎时有点偃旗息鼓，可对面那男生不罢休，挑衅他道，“怎么，怕女人？” 校霸被人挑拨跟女朋友的关系，这会儿脾气可能真有点上来了，他上下打量了这个人，问道：“你哪个学校的？” “就附近十叁中，许成明，你可以去打听一下。” “老子前面冀林高中的，陈霖，你也可以去打听一下。” 阮妍实在受不了这些麻烦又幼稚到极点的男人了，拉了拉书包，挽走温甜低声道：“我们回去了。” “哎，宝我送你。” 陈霖顿时放弃了跟人逞强斗狠，小跟班似地追了出去。 “我跟甜甜一块回去，你不用管了。” 阮妍赶他走，陈霖一脸不愿意，转头问道：“温甜妹妹，你都当了一下午电灯泡了，我现在只是想送对象回个家，你还要过来发光发亮啊？” 温甜直接给了陈霖一把眼刀子，“你再说？” “我说，你要再影响我谈恋爱，我明天就去揍你哥了。” “你揍他干嘛，神经病吧？” “对我是，要么我给你打辆车你自己走，要么我明天去揍他，你自己选。” “真搞笑，你去揍啊。” 他们正斗嘴，没注意到阮妍手机响了转身去接了个电话，电话挂断后，阮妍脸上的表情明显发生了变化，看起来很着急。 她拉过温甜小声道：“我妈出差回来了，刚打电话来问我怎么不在家，我得马上走了。” “那还不快点。”温甜知道阮妍的妈妈对她有多严厉，要是被那位阿姨知道她就这么出来跟男生玩，估计她不死也要掉层皮。 “嗯，你待会儿回去路上一定要注意安全。”阮妍看到前面有出租车过来，边拦边跟她交代。 “知道了，我又不是不认得回家的路，你走吧，拜拜。” 她朝阮妍挥挥手，看到陈霖那个不要脸的最后还是去送了阮妍，没忍住皱了皱眉，不知道这些男人怎么会这么粘人。 6·回家 “那个……公交车来了，这是最后一班车，我们也先走了。”校霸带来的男生，有两个要回家了，剩下的都还泡在电玩城里头没出来，手里游戏币还没浪完。 温甜满不在乎，“走吧。” 直到到周围的人都不见了，她这才感觉有点无聊了。 温甜打开书包摸手机，结果翻了好一会儿都没翻出来，她又低头把每个夹层都找了一遍，确定手机是真的不在书包里。 而上一个她玩手机的画面，还是在电玩城。 温甜心里一阵纳闷，准备回去找找，可她刚往回没走几步，就正好碰上了十叁中那个锲而不舍找她要微信的男生。 “怎么了，找手机呢？”他手里捏着外套上的带子甩着转圈，表情看着让人觉得有点欠揍。 温甜皱起眉头，上下打量了他一遍，“在你那？” “在我这啊。” “还给我……” “你就不再多表示表示了？” 温甜忍了几秒，拿出钱包从里面抽了几张钞票递过去，“谢谢你，手机还我好吗？” 那人摇摇头，“不要，我只要你的微信。” 温甜直接翻白眼，“不给！回去等着接警察电话吧，真是见鬼了。” 她懒得再跟这人周旋，看见前面有出租车要来，准备上去拦，结果手臂突然被拉了过去，怎么挣都挣不脱。 “你干嘛！” “我只是想加你个微信，认识一下吧，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 “你变态吗？放手，不放我报警了！” “你手机在我这，我还挺好奇你要怎么报警。” 他说着从兜里掏出了温甜的手机，结果还没拿稳，就被另一个人直接从手里抽走了。 温亦斯耐心地按下紧急报警电话，然后把手机转过去让那个男生看着，“我数到叁，你要是再不放手的话，我就报警了。” “一，二……” 那男生放开温甜想伸手去抢手机，不成想温亦斯有明显的身高优势，他抬手躲了一下，男生直接没抢到。 那男生恼羞成怒，一拳冲着温亦斯砸了过去，手腕直接被反手拧住，还没来得及挣扎，胃部就猛地传来一阵剧痛。 他膝盖一软捂着肚子跪了下来，冷汗止不住的往外冒。 温亦斯没什么表情，他伸手推了下眼镜，然后看向温甜，把她的手机抛给了她。 “回家。” 温甜都没看清他到底是怎么做到一下就把那人给打趴下的，心里还懵着，边跟他走还边时不时往后看。 等那个男的爬起来的时候，温甜已经被按进出租车里坐下了，而温亦斯就坐在她的旁边。 车启动前，那男生在外面骂了些很难听的话，只不过随着车轮转速提上来，那些声音也都统统被甩到了后面。 温甜小心瞥了他一眼，发现这个便宜哥哥的脸从侧面看起来好像更帅了。 他皮肤白，喉结也十分突出，高挺的鼻梁上面稳稳地架着无框眼镜，冷静像是刻进了骨子里，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疏离感。 他眼睑往上抬了一下，温甜连忙转头看向了车窗外。 此时已经接近天黑，华灯初上，还是照常这个点，街上开始热闹起来。 傍晚的风很大，裹紧衣服的行人陆续增多，这几天一直都是乌云密布的天气，但今天的确没有下雨。 “你。”温甜哽了一下，沉默片刻，最后还是把心里的困惑给问了出来。 “你不是一直在这守着我吧？” 车内气氛莫名凝滞了。 温亦斯揉了揉太阳穴，有点无奈，“我在附近书店看书，出门就看见你被人拉住不放。” “哦……”温甜松了口气，莫名觉得卸掉了一块大石头，“你吓我一跳。” 温亦斯看见了从她眼中掠过的不适，皱了下眉，没再开口说过任何话。 过了自己心里那道槛，温甜这才想起来，她还没向这个便宜哥哥道谢。 可刚才她问他那话里很明显带了些微妙的意味，仿佛在怀疑他是个痴汉，现在再说谢谢，总觉得刻意又虚假。 温甜不停揉着手指，时不时转过头去嘴唇微张像要说话，可一看到他那张明显不太想听她说话的脸，她又哽住了，低头假装去包里找东西，或是伸手整理自己压根没乱的衣摆。 就这样来来回回反复了好几次，直到已经到家准备下车的时候，温甜这才鼓足勇气，开口叫了正在往前面大门走的那人一声。 “喂，你等等……” 她站在那，等他转身给她一个说话机会什么的，但他根本就没有回头。 连步伐都没停顿一下。 温甜怔怔站着，手指不停搓动，吞咽了好几次，到底没再开口叫他第二句。 吃过晚饭，阮妍准时上线，开始抓某人放学后学习。 温甜被一心向学的大魔王盯上了，只能放下心里那点小烦恼，投身到一个更能让她头痛的大烦恼中去。 十分钟后，阮妍的视频窗口突然抖了起来。 正用上唇顶着笔杆在网店里挑学习用品的温甜头皮一麻，连忙坐直身体拿起笔，把手机放上支架，接通了视频。 “在写呢在写呢，你看。” 她连忙对着镜头晃起了翻开的书和手里的笔，阮妍一看她那么主动就知道她刚刚肯定没学习，垮起了脸盯着她。 温甜被死亡凝视一会，默默收起手迭放在大腿上，低头一脸虚心听起了讲。 “我刚刚用手机查了一下，这次中考成绩出来了，你知道自己考多少分吗？” “啊？怎么就出来了？”温甜总觉得自己才刚考完，还没到该出成绩的时候啊。 阮妍拿出自己的另一个手机，划出成绩排名凑到镜头前让她仔细瞧，“你看看自己的名次，你明明说这次一定能有进步的，结果呢？” 温甜看着那个数字，瞳孔微微放大，心脏突突跳了起来。 非但没往前进，甚至还往下掉了十八名。 她眨了下眼睛，匆忙低下头，不仅对那些排名超过她的同学产生了酸胀不想看的感觉，别开视线后心里好像还产生了莫名的刺痛。 阮妍足足把排名展示了一分钟才拿开，她看到温甜那边已经枯萎了，放下手机说道：“你要是再不好好学习，咱俩以后上高中就只能分开了。” “可我真的学了……” 温甜抬头看着她，阮妍知道她现在已经在闹情绪，表情也放缓了些，“那你今晚先把数学和物理给做了，自己要认真，我先挂了哦。” “噢。” 视频关了后，温甜长吸一口气，缓缓吐了出来，软趴趴地挂在了桌面上，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才好。 要不要去报个补习班啊？ ……她眼睛往上看向天花板，浑身都有点没动力了。 7·眼睛 期中考试考得那么烂，温甜次日去上学感觉自己很抬不起头。 路过新公布的成绩排名表时，她眼角余光发现有很多人都围在那里看，连忙抬手挡着脸匆匆走过，耳朵都有点发热。 不过一整天下来，都没人来问她这次的考试成绩怎么样，放学后温甜拎着书包走出校门，司机已经开车过来等着接她了。 大小姐上车坐下，又摸出手机，打开了成绩单。 她很想仔细去看看那些超过她的人的单科成绩，可手指跟眼睛就是不听使唤，仿佛只要看上一眼，她的心里就要严重过敏。 她索性扔开了手机，双手交叉抱胸靠在座椅上，一脸闷闷不乐。 司机看了看她，过了一会儿，开口问道：“现在回家吗？” “怎么了？” “现在回的话，我就先给您送回去。”司机顿了顿，声音小了点，“不然我就顺路过去，把那位也给接回家，温先生交代过，让每天都去接送他的。” “每天都接送？”温甜不解，“可今早他没跟我一起去上学啊。” 司机抹了把冷汗，“是，因为我今早先把您送过去了，后来温先生亲自开车送那位去学校的。” “什么！！！”温甜眼睛瞪圆了，她立马抓住副驾驶凑上去，“你说爸爸居然亲自开车送他去上学！” “对。” 温甜怄到要死，连忙跟司机说道：“那还等什么！赶紧去接他！” “可他放学时间比您要晚一小时，过去可能还得等，要不我先送您，再回头来接他吧。” “不要！你快去！！！” “哦，好的。”司机连忙点头。 温甜催完之后，又坐回了位置上，心里直打鼓。 当然得一起走了，万一爸爸在家看到便宜哥哥没回来，心血来潮又想亲自过去接他怎么办？ ……她才不要给他们那样的机会。 到冀林高中旁边后，温甜放下车窗露出双眼四处看了看，有点想下去玩，可又觉得自己一个人没什么好逛的。 支着下巴干等了一下，她拉出桌板，从书包里翻出作业做了起来。 随着时间流逝，旁边那个被扶手隔开的座位上已经陆续放了物理、化学、历史叁本作业了。 温甜正用笔杆挠头，苦思冥想着这道数学题怎么写，前面的司机突然不声不响地下了车。 过了一会儿，她左手边的车门被打开，有人站在那等了一下，随后伸手进来，收起她的书包和那几本练习题，坐到了她随手用来放东西的座椅上。 温甜转头看了一眼，发现温亦斯就在她旁边，而她的书包和那几本作业，都被他拿在手里。 她嘴唇动了动，什么都没说，又把视线收回去，继续在自己的数学题上滑动。 等了好一会儿，车里都没有任何动静，温甜抬头看了一眼后视镜，“怎么不开车啊？” 司机正在想该怎么说，温亦斯就已经侧目看向了她，“你不是还在写作业吗？” 温甜一愣，微张开嘴，连忙合了自己的数学练习，支吾道：“我……你们不开车送我回去，我当然只能在这写。” 说着她从温亦斯手里夺过自己的书包和练习册，一股脑把笔袋跟作业都塞了进去，扣好放到了一边。 “开车吧。”温亦斯跟司机说了一声，前面很快就传来了引擎发动的声音。 车内突然多了一道陌生的气息让她感觉很不自在，好像挨着他坐的那半边身子都在微微发麻。 气氛始终保持沉默，直到车在过减速带时传来的震动让她额头在玻璃上轻微磕了一下，温甜这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她几乎快贴到车门上坐着了。 她实在受不了了，直接转头看着温亦斯，语气十分不满地说道： “喂，你今早怎么能叫爸爸送你去学校？” 温亦斯被叫到了，转头看向她，镜片下偏浅色的眼眸通透的仿佛阳光下的黄色蜂蜜，明明眼睛长得很漂亮，可他的眼神却古井无波。 他在看着她，就是没说话。 温甜又开始觉得他的眼珠子好看了，她恍惚了一下，才发现自己好不容易打出去的一枪已经彻底变成了哑炮。 几乎要被敌对势力的长相给斗倒，温甜越想越觉得屈辱，她舌头在嘴里打了一下结，小声埋怨道：“要上学你自己不会去吗？干嘛非要让爸爸送，我都没你这么黏人。” 温亦斯眨了下眼，转头看向窗外，不仅没说话……现在甚至连眼神都不想再给她了。 温甜愣了愣，发现他是真的不想看自己。 所以这个人是觉得，看她还不如看外面的绿化吗！ 大小姐一肚子火找不到地方发泄，下车的时候脸都憋绿了。 她鼓着脸回到房间里去，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来想去，最后觉得那个便宜哥哥可能还在生着昨天下午的气。 一个是她在背后说他坏话正好被他听见，还有一个就是自己怀疑他在那守着等她回家是不是居心不良。 这么想想她好像是挺不对的，人家好心好意帮了她，她倒好，居然把他跟坏人划拉到了一起。 温甜抱着玩偶，用食指磨蹭着嘴唇……心想她又不是故意的，谁让当时孤儿院里那个傻子那么吓人。 她忍不住在床上翻了几个滚，咸鱼似地两眼放空。 过了一会儿，她的眼前突然亮了，脸上的烦闷也被一扫而空。 或许……她可以去找他帮忙辅导作业，等到时候跟他接触得多了，他应该就不会再继续生她的气了。 温甜越想越觉得这个方法很可行，不但能把两人之间的前尘往事一笔勾销，学习成绩说不定都还能再往上提高一点。 那个便宜哥哥不正好是高二的年级第一吗？ 想到这里，温甜直接兴奋地弹起来坐在了床上一拍大腿，“我脑袋果然被大师开过光了！” 心口一致把话给喊出来后，温甜瞬间又想到什么，赶忙伸手遮住了嘴，“……OMG。” 她顿了顿，慢慢从床上爬起来，把耳朵贴到墙壁上去听了听。 确认那边安安静静的一点声都没有，她这才呼出一口气，过去拿起书包，准备把今天剩下的作业都写完，同时心里又忍不住犯起了嘀咕。 也不知道自己最近记性是怎么了，总能忘记隔壁还住了个人…… 8·校队 第二天，温甜在心里预演了好几次下午可能会发生的情景。 有好几个她觉得不合适的开场白，都直接给pass掉了，最后，她留下了一个她认为最好的执行版本。 跳上自家车里，等到过第一个比较长的红绿灯时，温甜郑重其事地清了清嗓子，一脸“快看我”的表情。 司机果然抬头从后视镜里看向了她，询问道：“今天需要我先送您回家吗？” “不用。”大小姐的语气中带有轻描淡写的高傲，可很快她就又将那种感觉给完全颠覆了，说话开始支吾起来，“那个，我……你知道吧，我这次……没考好。” 越到后面她的说话声音就越小，而且人也谨慎的就像只处于戒备状态中的小猫，司机愣了两秒，连连点头，“哦，知道，知道。” “我是得补习一下吧？”温甜从后视镜里充满期许地望着一脸懵的司机，两人大眼瞪小眼片刻，司机一拍方向盘。 “您是要我送您去补习班是吧？” 温甜深吸一口气，皱眉道：“还没到要去报班的程度！” 这时，路前的红灯过了，身后有人鸣笛，司机连忙拉动档杆，开始专心开起了车，而温甜发现没人理她了，只能闷闷地转头又看向了窗外。 等到了冀林高中，她在等待过程中已经伏在桌板上，百无聊赖的开始用指甲抠起了前面的真皮座椅。 司机这时才转头过去，继续给她捧场，“不报班的话，您还有什么其他想法吗？” 温甜听到这话，顿时就像被打了鸡血一样，“唰”一下坐直身体，点头，“嗯！” “有我能帮忙的事吗？” 她连忙从包里拿出作业，说道：“我家那谁，他学习不是挺好的吗，他来教我写点作业的话，你说我成绩应该会有提升的吧？” “会有的吧。” “但我跟他关系又不好。”温甜泄愤般翻开作业，“要是我说了他又不肯教我的话，我多没面子。” 司机这会儿总算是明白自己的使命了。 “这好办，待会儿他来了我先帮您探探口风。” “行！”温甜连连点头，“那就交给你了！千万别说是我说的……” “明白，让他帮您补习是我的想法，跟您没关系。” 温甜最后一次点了点头，心里又鼓起了劲，开始数着表等她那个便宜哥哥放学后上车。 两人在车里一前一后地坐着，温甜脑子里想的全都是那个家伙要是答应给她补习了，那以后又该怎么去跟他相处…… 要是他们关系真的变好了怎么办？ 她现在根本就还没想有想要跟他的关系有多好啊！那家伙贸然闯进她的家里，分享她爸爸的爱和她家里的钱，她一点都不想去喜欢他。 可是…… “他怎么还没出来？”温甜看了眼时间，比起昨天都已经晚了二十分钟了。 “是啊。”司机也习惯性地附和了她一句。 温甜百无聊赖，也没心思写作业，于是又开始进入大脑风暴状态，可没过一会儿，前面驾驶座上的司机就像是不舒服要拉肚子一样，开始不安地左右扭动起来。 他就在她眼皮子底下扭，想不注意都难，温甜故意咳嗽了一下，司机转头看向了她。 他一脸便秘的表情，拇指在档杆上搓了搓，看得温甜都替他焦虑起来了。 “要上厕所你去就是了。” “不是上厕所，是有件事我给忘了。” “什么事？” 司机两手握在一起，老实交代道：“他们学校今天下午有场篮球赛，早上跟我说过不用来接，结果我过来的时候没想起来。” 温甜愣了一会儿，反应过来之后发现自己刚刚是白等了一个多小时。 司机额头上的汗水比起刚才来看更多了，温甜挑了下眉梢，“你的记性也不怎么好嘛。” “啊？” “这次就算了吧。”温甜也没多说什么，毕竟某件事情在某一时刻突然彻底从脑海中消失的情况，她不久前也曾经历过。 不过有一点她还是搞不懂，“学校组织篮球赛，关那家伙什么事啊？” “可能是要上场吧。” “书呆子也会打球？”温甜一脸诧异。 “来都来了，要不您进去看看？” “我才不去呢，他这种人跟那些一身臭汗的家伙混在一块抢来抢去得是什么样。” “……就打球那样啊。”司机显然有些不解，不知道大小姐脑子里对篮球到底有什么误解。 “不是说打球，关键是，你觉得他能为了一个球上去跟人家拼吗？” “怎么不会，上了球场不就是拼的时候吗？” “我不觉得他会对学习之外的事情感兴趣。” “那是您还不够了解男人。” 从小到大没碰过男生手的温甜表情不爽了起来，她双手交叉抱起了胸，“好，那就进去看看，我和你到底谁说的对。” 两人都是第一次来冀林高中内部，本来是不清楚该怎么走的，可偏偏教学楼左边那块响声震天，他们路上连问都没问，就准确地摸到了篮球馆附近。 整个场馆里都坐满了人，只有左上角视角不好的地方还剩下一个座位。 司机带她过去坐，温甜就静静地站那凝视他，“我坐下来看不见。” “……”司机掠了一眼，发现自家大小姐的个头在这帮仿佛吞激素长大的男高中生里，好像是显得有点吃亏。 这时又有人往上找地方坐，他看到这里还有空位，连忙开口问道：“哎，你们不坐吗？” 温甜鼓起脸转过头：“你坐吧，让给你了。” “好嘞，谢谢啊。”他坐下搓了搓手，开始紧盯住球场不放，没一会儿就握拳低喊了起来，“跑啊，防守！” 场上的人两边跑动太快，温甜根本看不懂，两只眼睛全都在尽力捕捉那个人的影子。 她找了好久也没找到，只能伸手拉了拉司机的西装衣摆，“他不在。” “在的。”司机给她指了个方向，温甜跟着看过去，发现温亦斯就坐在场边的凳子上，正紧盯着球场。 他这会儿好像没戴眼镜…… 她隔了他几乎有大半个场馆的距离，总感觉像是在雾里看花，看得并不真切。 可尽管如此，温甜发现自己还是能清晰察觉到，他在摘掉眼镜后，整个人的气质都变了很多。 之前一直都是克制和冷静占主导地位，可现在他身上还多了某种正在勃发的东西，他光是站在球队里，好像就能给人一种稳定的掌控感。 进球后，随着周围掌声和呐喊声暴起，他也跟着起身，尽管没有像旁边的人一样抬手欢呼，但那种投入与认真却令人无法忽视。 裁判吹了哨子，全场开始彻底雀跃，气氛突然变得如此活跃，旁边那男生一锤大腿，脸上全是惋惜，“还是没赶上。” “这就结束了啊？”温甜整个人都懵圈了。 那男生听到自己身边有女孩在说话，转头去看了一眼，这才注意到对方漂亮到惊人，弄得他心脏都开始砰砰狂跳起来。 “已经打完了。”男生不知怎么，话突然比平时多了不少，“我听说这场比赛之后，篮球校队的队长就要退队了，这好像是他最后一场比赛。” “为什么要退队？” “他明年要高考了呀。” 温甜愣了愣，问道：“你们校队的队长是谁啊？” 本来有些不好意思看温甜脸的男生，这下连身体都转过来了，一脸不可思议地表情望着她，“你不是专门来看温亦斯的？” “还有人专门来看他？” 温甜眉头微皱，觉得这有点在她意料之外了，可再一想，好像也是情理之中。 于是她继续问道：“他打得很好吗？” “技术牛逼，战术布局也很精准，在对手眼里应该是个强有力的竞争者，但他不怎么有挑战欲。” “什么意思啊？我没听懂。” “就是……听我一个校队里的朋友说啊，他队长是个责任心特别强的人，打球好像也不是为了自己想赢，是为了别人。” 那男生又组织了一下语言，继续说道：“因为他在那个位置上，大家都在看着他，所以他才一定要赢。” 温甜还是觉得很勉强。 “既然他在这件事情上这么有责任心，那他怎么现在就要退队了？高二的应该不止他一个吧，没听你说其他人要退队啊。” “好像是班主任因为这件事情找过他吧，毕竟人家是清北的苗子，还是升学更重要。不过大家都觉得他不怎么喜欢打篮球，退队了应该也对他没什么影响吧。” 温甜不再说话了，她又看了温亦斯一眼，直到这时，他穿的那件白色球服才算是真正进入了她的视线。 ——4号。 9·聚餐 球赛已经结束，没什么好继续看的，温甜没待十分钟就走了。 她本来觉得篮球这东西跟温亦斯压根就没关系，可现在发现不仅有关系，人家甚至还打进了校队，征服了一群热血青年。 至于他是用什么征服的…… 温甜坐在车上翘着腿想了想，总觉得要干这事，身上没点热血是肯定行不通的。 不过确实没想到，他居然能跟那么多人称兄道弟，温甜还以为他很内向。 比赛已经打完了，温亦斯下午总是要回家的，温甜想着去买杯奶茶，顺便等他一下。 拎着店员递过来的奶茶准备走时，温甜发现一大帮穿着球服的男生追打玩闹着涌了进来，看起来好像就是冀林高中篮球校队的那些人。 “这么好的机会，当然要去吃海鲜啦！我要吃海鲜！” “你怎么不去吃金子。” “那烧烤？烧烤总行了吧，这玩意儿也不贵……” 温甜坐回了车上，对司机说道：“走吧，回家。” “不再等等了吗？” “我又没等谁……” 温甜刚想把吸管取出来，突然又注意到了什么，说道：“等等！” 司机忙收回要踩下去的脚，有些不解。 没过多久，有个人走到了车边，屈指敲了敲窗户，温甜放下车窗，外面站着的正是已经换回一身常服的温亦斯。 他的眼镜又戴上了，恢复了之前的沉稳感，目光里夹杂着洞察力，让人打心底里不太想去和他对视太长时间。 “你一直等我到现在？” 他问的这句话意味有点深长，温甜浑身不自在，“我等你干嘛，我是为了买它才过来的。” 她忙举起奶茶挡住了他正看着自己的视线，等了一会儿没等到他出声，于是又越过奶茶小心睨了他一眼。 “你们不是要去开庆功宴吗？你一直站在这里干嘛？” “什么庆功宴？” 温甜愣了一下，没从他眼里看出任何知情的痕迹。 她莫名有点干巴巴起来，把手里还没动过的奶茶塞到了温亦斯手上，“没，我就是觉得赢了不都得去吃个庆功宴嘛，你不去就赶紧上来，我要回家吃饭了。” 手里被莫名塞了一杯冰凉的乳白色液体，温亦斯低头看了一眼，问她道：“你不是专门为了买它才过来的吗？为什么要给我。” 不知道他是不是一直都这么直白，总之温甜感觉自己浑身上下都不对劲了。 她别开头看向其他相反方向，皱眉道：“你不要就还我！球打那么烂，话还那么多。” 温亦斯看了看她比平时起码要红了十倍的耳朵，把奶茶的袋子拎到了手里，“谢谢。” 温甜又听到了他说“谢谢”。 第一次还是那天晚上给他送奥特曼当见面礼的时候，当时能感觉到他话语里纯粹只有礼貌与疏离。 可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这次的道谢，似乎和上次的有哪里不同。 她抿了抿嘴，转头想看下他脸上的表情，可这时窗外已经看不到人了。 温甜正探出脑袋左右去找，另一边的车门突然被人拉开，温亦斯进来，坐在了她旁边的座椅上。 明明不久前运动过，可她并没在他身边闻到预想中的汗臭味，刚流出的汗水味道很淡，混合着他身上原本的味道，给人感觉倒更像是肉体处于青春躁动的状态，正在张扬的往外发散着荷尔蒙。 理智上再克制的男人，在出汗的情况下也不能避免自身正在无意的向外扩张与侵略。 而温甜现在就正处于他的气味标记范围之中，身体被动的呼吸着，宛若俘虏般被无形的束缚，她想离远一点，可是却又无处可躲。 随着车启动，没关上的窗户带进了一些潮湿的暖风，那极具个人特征的味道被夏日的感觉中和了，她回想起来居然开始觉得他身上有点好闻。 可是就算再好闻，也不能真挨上去仔细闻他。 温甜被外面的风吹得身子有点热起来，她把车窗升了上来，将一切躁动全都阻隔在外。 没了外面高温的侵袭，车内渐渐冷了起来，而他刚靠近时那有点明显的味道，不知是闻久了就察觉不到了，还是本来就没存在过，已经不会再让她产生刚才那种难以形容的情绪了。 温甜被旁边的书包顶着腰，此刻最操心的，还是自己的学习成绩和家庭作业。 车开了一段路，司机终于开始履行起自己的特殊使命，说道： “初中的课程是不是越来越难了啊？我有个朋友，他家的孩子前段时间没考好，听说现在都厌学了。” 温甜听到司机提起这个，忙坐直了身体想要发表意见，可她正打算开口时，眼角余光却又瞥到了温亦斯鼻梁上架着的那副无框眼镜。 这使他整个人看起来既干炼又睿智。 她莫名不太自信，身子又软了下去，“我觉得还好吧，初中的课能有多难。” 司机被大小姐猛地来了一记背刺，凝固了几秒，但很快他就用习以为常的过来人姿态，将心态调整了过来。 “可我听说您这次也没考好啊。” 温甜张开嘴支吾半天，愣是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该说什么。 “其实这不有个现成的学霸在身边吗？我觉得兄妹之间互相帮助一下，辅导一下学习，挺好的，虽然都是小事，但很能促进关系。” “有没有搞错，谁要跟他促进关系？” 话刚出口，温甜就睁大眼睛伸手挡住了嘴，发现自己又犯下了不可挽回的错误。 而司机为防止他们关系越闹越僵，决定从现在起就开始保持沉默。 神都救不了他家大小姐那张嘴了，更何况他还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司机。 回到家，温甜一头扎进了沙发里，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陷入了漫长的自我怀疑中。 而隔壁的人将那杯奶茶原封不动放到了桌上，抽出昨天没看完的书开始继续看了起来。 大约过去一个半小时，他摘下眼镜揉着眼睛，顺手拿过手机看了一眼，紧接着就在朋友圈里刷出了一张不久前才发出的篮球校队聚餐照片。 他指尖在画面上停留了片刻，很快就把那张照片划走了。 可往下翻了翻，他不仅又重新滑回到那个位置点开了照片，而且还放大了其中一处角落。 烧烤桌上放着两杯喝空了的奶茶，杯子上的logo和他桌上现在放着的那杯一致。 他顿了顿，喉结微微动了一下。 过了一会儿，他低下头，伸手把眼镜给戴上了。 10·急诊 夏天快要进入最炎热的阶段了，在这种要命的日子里，温甜全靠冒寒气的东西来续命。 就连温亦斯好像都变得顺眼了一点。 某人快要放学的时候，温甜合上作业，钻下车，排队去买了一个冰淇淋。 正准备回去的时候，她胳膊被一个男生给用力撞了一下，差点就没拿稳才舔了两口的午后零食。 “喂！你……”温甜正要责问，对上那人的视线后，她脸上的愤怒马上就变成了厌恶。 “有人追我，真不好意思撞到你了。”眼前站着的正是之前那个在游戏厅里缠着她要微信的人。 温甜压根不想再跟这人有交集，越过他就要往停车的地方走，可谁知那男生又不依不饶的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猛地把她给拉到了身边搂住。 温甜正挣扎着，结果却听见了一记清脆的耳光声，一下被吓懵了。 “你就是为了她跟我分手？” 那男生被一个追上来的女生甩了一巴掌，她满脸泪水，止不住往下掉着。 “你别缠着我了行不行！我他妈真的一点都不喜欢你。” “你之前明明跟我发过誓说只喜欢我一个人的，现在怎么能去找别人！”她抓住对方的衣领推攘起来，可回答没等到，反而被他给直接推到了地上。 “你先照着她的脸去整个容，行吗？到底能不能有点自知之……” 话还没说完，男生的头顶就一片冰凉，他愣了愣，感觉到一个黏糊糊的东西从他耳边滑下来，蹭过他衣服，“啪”一声掉到了地上。 温甜毫不留情扣了他一记冰淇淋，挣手要走，可不曾想他把她抓更紧了，甚至还靠过去用自己已经脏了的衣服蹭她身体。 “你也跟我动手？” 一切都发生在瞬间，温甜只闻到他身上有一股很恶心的酸味。 她整个人都傻了，就连身体突然被甩到一边、而抱她那人已经被另一个身影给一拳揍倒在地，她都没反应过来。 旁边几个男生本来一直围在旁边看自家兄弟霸气甩女朋友，一见事情不对头，连忙都冲出来帮忙。 街上开始打起了架。 温甜就连做梦都没梦到过这种场面，这时又有人拉了她一把，是那个被当众羞辱的女孩。 “你离远点，不要被打到。” 温甜站远了点才看清刚刚帮她把那混蛋揍开的人是温亦斯，她反应过来，忙拉上那个女生跑到了停车的地方，叫司机赶快下去帮忙。 本来那几个男生也不怎么会打架，就是仗着人多，司机一过去，没过一会儿就把他们给揍倒了。 这个点刚好是放学，聚在附近看热闹的人特别多。 温甜乱成一团麻线球了，害怕被人追上来，不分青红皂白把自己这边的人都给推进车里想赶紧跑，就连那个女生都被她给塞进了副驾驶。 “快、快开车！” 她强作镇定，可手指却颤个不停，温亦斯注意到了这点，他的喉结上下动了动，可是却没能开口。 车已经开了一会儿，温甜还没有完全冷静下来，这时那个被温甜拉进来的女生突然说道：“放我下去吧。” 温甜完全是下意识的怕女生会被报复，忙接了一句，“要不要送你回家？” 女生手指紧了紧，最后颤抖着说道：“那你送我去医院吧。” 温甜本来觉得女生可能住在医院，可很快就发现不对，忙问道：“你是不是哪里受伤了？” 那女生在座位上缩起了身，很艰难地说道：“我肚子好疼。” 温甜探身上去，看到她脸色苍白，额头上全是冷汗，心跳砰砰砰的越来越快了，连忙朝司机挥手，“快去医院！” 温甜手足无措，直到手腕被一只干燥温热的手抓住拉下来，她才从攀着副驾驶的状态中坐了回去。 “别着急，这离中心医院很近。” 温甜听到温亦斯低沉的声音，仿佛终于找到了主心骨一样，看着他不敢移开目光，手腕被他握住了都还在发抖。 他又抓紧了点，让她没法再抖，随口问了一句，“怎么胆子这么小？” 温甜嘴巴抿动着都想要哭了，可一想到眼前这人既不是爸爸也不是妈妈，她只能又把那股酸涩感给咽了回去。 她憋了一会儿，这才注意到温亦斯的嘴角有点破开了，皮肤上面有血迹。 她连忙伸手想要去帮他擦擦，可温亦斯却微皱起眉，躲开了。 温甜看到自己摸空了的指尖，慢慢缩回手，把被他抓着的那只手也给挣出来了。 她自己捂着手腕，又靠窗挨到了离他很远的地方，一声不吭，像是想找个箱子去藏起来。 很快就到医院了，司机去找地方停车，温甜下车陪那个女生进去挂号，没走几步温亦斯突然从后面追过来，把车上收着的一块毯子递给温甜。 温甜不解地看向他，结果视线却被他给引到了女生裤子后面的那摊触目惊心的血迹上。 她心惊不已，忙用外套帮她遮住后面的血污，凑到她耳边小声问道：“你是不是生理期到了？” 那女生泪眼朦胧看着她：“我怀孕了。” 这消息对温甜简直是个晴天霹雳，她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忙求救般地朝温亦斯投出了视线，“她、她……” 刚才不止温甜一个人听到了，温亦斯忙接过了话：“先挂急诊。” 温甜不知道该做什么，无头苍蝇一样跟着温亦斯到处走，他将一切都安排好后，两人在外面等着那女生做检查，温甜心跳剧烈到不得不伸手用力按着才行。 “你赶紧劝你朋友联系一下家里，这不是什么小事。” 温甜又想哭了，转头看着温亦斯委屈道：“可我不认识她。” 温亦斯愣了一下，“不认识……那你这么着急干嘛？” 温甜憋了一下，最后还是憋不住了，低下头开始边颤抖边往外掉眼泪，“不知道……” 她现在就像个在幼儿园让老师点名批评了的小孩子，眼前被泪水模糊到完全看不清东西。 温亦斯口袋里没纸巾，只能跑去前面服务台找护士借。 就这么一会儿的功夫，她的脸颊鼻尖就已经全都开始发红，梨花带雨的，漂亮又楚楚可怜，跟平时嚣张的样子看起来都不像同一个人。 当他把纸巾递给温甜的时候，周围那些男人女人都在看着他俩，妇科急诊门前闹这一出，总是让人容易多想。 温亦斯被那些人用奇怪的眼神看着，只能无奈道：“别哭了，都在看我俩。” 他不说还好，一说这个温甜眼泪掉得更厉害了，她双手挡住脸，连忙跑到安全通道里去了。 温亦斯追过去后，才发现她蹲在拐角里，正对着墙壁继续流泪。 他走过去在她身旁蹲下了，“怎么了，你为什么这么难过？” 她没理他，只自己哭自己的，过了一会儿，才哽咽着开口了。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就是去买了个冰淇淋……为什么，会这样。”她说着拉住了温亦斯的衣服，靠到他怀里哭了起来。 温亦斯被她拉住的时候，浑身都是僵硬状态，他双手无处可放，直到最后他也没去摸摸温甜。 好不容易温甜才哭完了，她抹抹眼睛，自己撑着膝盖起身了，小声说道：“我去看看她。” 估计是腿蹲得有点麻，她站起来的时候，扶了好一会儿的墙壁，人还有些一瘸一拐的，从背影看起来走路十分艰难。 温亦斯看着她走开，低下头，用指腹去摸了摸自己衣服上的泪水。 她的眼泪刚流出来时渗到了他皮肤上，感觉还是湿热而温暖的，可现在那块布料紧贴着他腹部，在空气中静置片刻，已经只剩下了潮意与冰凉。 11·潮红 女孩已经怀孕快叁个月了，检查结果出来后，医生说她接下来还需要进行清宫手术。 手术得有人签字，那个女生听到这件事情后，整个人都崩溃了，她甚至连手术都不要做了就想走，温甜拉她的时候听她哭着不停说她爸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她。 温甜对人流手术没概念，看她哭得那么厉害，甚至担心女生会死在手术台上，慌乱之下急忙给自己妈妈打电话了，让她快点来中心医院4楼。 当温母花容失色赶到医院后，看到的却是一幕平静的场面。 那女孩已经开始做手术了，是温亦斯签的字，他告诉医生说自己是她家属，关键时刻担当了下来，安抚了两个被吓哭的女孩子。 温甜抱着膝盖把头埋起来，小动物似地蹲在温亦斯坐着的椅子旁边，一看到妈妈，六神全都找回了主，忙跑过去扑到她怀里颤抖起来。 明明刚刚哭了那么久，可现在她又开掉起了眼泪，哽咽着跟温母解释起了下午发生的那件事情。 温母望着宝贝女儿哭得红红的眼睛，生怕搓疼她眼周那层脆弱的皮肤，就连手帕都扔到一边，只敢用自己戴着好几个宝石戒指的手指极轻的给她拭泪，从头到尾都抱着她边揉边哄。 “没事了知道吗？有妈妈在，你别怕，妈妈来处理。” “……她怎么办，她说她爸爸要是知道了，肯定会打死她。” “你觉得当爸爸的可能会那么凶吗？” 温甜被温母压着肩膀对视着询问，想了一会儿，咬着唇瓣摇了摇头。 “是啊，爸爸肯定是心疼她都来不及的，你看她要是早点说了，就不用自己一个人担惊受怕那么久了。” 温母说着抚了抚温甜的背，轻声教道：“所以你以后要是出了什么问题，一定都要第一时间来告诉爸爸妈妈，千万别自己一个人害怕，知道吗？” “嗯。”温甜嗓音里还带着哭腔，很乖巧的应了声，温母看了眼时间，转头又跟温亦斯说道：“你们还没有吃晚饭吧？” 温亦斯略点了下头，温母见状起身把温甜牵过来，送到他身边，“我在这里就好了，你带甜甜回家，不要让她待在医院里。” 温亦斯抬眼看着温母，只在她脸上看到担忧。 他并没有抓住温母递来的温甜的手，只是往旁边侧过身，眼神示意了一下，让她来自己这边。 “走吧，先回去。” 温甜慢腾腾过去跟着温亦斯，走了几步，又回头去看她妈妈。 温母调整表情露出笑来朝她挥挥手，温甜转头后才发现温亦斯已经走了好远，连忙跑过去又跟上了他。 “你等等我。” 今天等得最久的人莫过于司机了，最心痛的人也莫过于他。 他无意间看到副驾驶上的那摊血迹，两只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连忙到处去找毛巾和水。 有大部分血都被擦掉了，可剩下的怎么都弄不掉，于是接下来的所有时间，他都在各大短视频平台上查“怎样去除真皮座椅上的血迹”。 温甜上车的时候眼睛红红的，她总觉得自己应该对温亦斯说很多次谢谢，可一时半会又组织不出话来把那些道谢的原因连到一起。 她害怕瞎开口会丢脸，于是很忧郁地侧过脸对着窗外装睡了，打算等回去先打个草稿再说。 温亦斯把温甜之前顺手扔在他座椅上的作业收了一下，本想递给她，可看到她不知何时睡了过去，于是就收了手。 过了一会儿，他借着窗外的余光，把她的作业翻开来看了看。 “我有个朋友。”司机突然开口了。 温亦斯顿了一下，转头看了眼后视镜，没等他反应，司机就又说了起来。 “他妹妹在念高中，我记得去年他妹妹成绩在学校只是中上游，结果昨天我俩打电话来着，他说他妹这次居然考到年级第一了。” 温甜听到这话，忍不住睁开了一只眼睛偷偷听了起来。 可车内好一会儿都没人回应，温甜甚至恨不得自己开口来个询问叁连。 “是挺厉害。”仿佛知道她正在蠢蠢欲动一般，温亦斯冷淡的低音在旁边响起，温甜后脑一麻，肩膀稍微缩了缩。 “是吧，我也觉得，现在小孩开窍就是一下的事，以前读不通的地方，想明白了一下就都懂了。” 司机继续说道：“不过我听说那女孩也不全是靠自己想明白的呢，她就做了一件事，学习什么突然就都懂了。” 什么事！到底什么事！ 温甜双眼一下就全睁开了，她身上散发出了强烈的好奇心。 温亦斯平静地问道：“她做了什么事？” “她给隔壁家的小孩补初中的课来着，可能是巩固了基础吧还是怎么回事，说好多以前不懂的地方，突然一下就全明白了。” “噢。”他若有所思般点了点头。 司机见他除了点头就没其他反应，酝酿了一下，又接着编道：“我还有个朋友。” “嗯？” “他大学毕业之后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在家待了一年，后来呢，也是做了一件事，现在已经是事业编了。” “他做什么了？” “就在家闲着没事教他弟弟功课呗，结果他弟本来考大学没希望，他一教，成绩立马就上去了，他后来就考教师资格证去了啊，现在是老师，可有名了。” 温亦斯的声音像是轻松了不少，说道：“可我没有当老师的意向。” 温甜顿了一下，整张脸都慢慢涨红了，她耳朵开始热得厉害，司机还不罢休，又道：“诶，那我还有个朋友……” “你别说了！”温甜终于开口制止他了。 ……这是要尬死她好继承她今晚的家庭作业吗！ 温甜羞得不行，发现温亦斯正在看她，忙躲开他的视线，伸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温亦斯本想和她说话，可结果却不小心看到了她领口下方的部分肌肤。 仿佛细腻的白瓷上面覆了层薄薄的胭脂，那是女人在高潮和性亢奋时也偶尔会出现的颜色。 他收回目光，转头看向了窗外的相反方向。 可没过一会儿，他的喉结又动了动，眼睑低敛，半遮住了已经莫名开始变得黯淡阴郁的眼眸。 12·细腰 温甜晚上只吃了一点蔬菜和水果就回房间了，她拧亮台灯，抓着笔杆开始想该怎么跟隔壁住的那人道谢。 写来写去，哪个都不满意，反应过来温甜才发现已经八点多了，而她今天的作业还有一半没写完。 她看了一眼书包，拖延症发作，决定先去洗澡。 等到洗完澡穿着睡裙出来后，温甜又惊喜的发现，现在居然还没到九点。 可那激动也只出现了一瞬间，她的拖延症很快就再度发作。 她盘腿坐到了地毯上想玩手机，可又觉得玩手机会一发不可收拾。 温甜百无聊赖发了会儿呆，突然看到了桌下收纳箱里的奥特曼。 为了凑整等到九点钟再准时写作业，她又开始玩起了奥特曼。 她一会儿把它们排成人字形，一会儿又把它们排成之字形，过了一会儿，身后突然响起了敲门声。 温甜转头去看了一眼，发现温亦斯不知道什么时候来的，居然就站在门外挂着毛巾，看着她玩奥特曼的背影。 “不是想要我教你写作业吗，打算什么时候开始？” 她脸红到差点七窍生烟，忙扑下去挡奥特曼，口齿不清仓促道：“你、你先回去！我过会儿来找你！” 温甜自己把自己给尬晕了，压根都没注意到大腿根部凉凉的，她身体弯曲角度太大，对着身后的男人露出了一点点内裤。 他没说话，转身离开了，温甜听到隔壁的房门响了，连忙爬起来去关上了门。 她在家从来不锁门，小时候刚和父母分床睡，因为太怕鬼了，甚至就连关门的习惯都没有养成。 她对自己的家人毫无防备，今天会被温亦斯吓一跳，完全是因为某些方面的意识不足。 温甜迅速把那些奥特曼都收起来塞进箱子里，拖延症全被吓走了，拿了作业准备去那边做。 温甜站在门外，敲了敲门。 过了一会儿，里面传来了解开反锁的声音，温甜耐心等了一下……发现温亦斯居然把这门的两道反锁都给拧上了。 等他开打门后，看到的就是温甜一脸无语的表情，温亦斯顿了一下，不太理解她想表达什么。 他往旁边让了让，让体型比他小许多的女孩进来了。 以前没住人的时候明明对旁边这间房没什么兴趣，可现在进来，温甜又忍不住想四处看看。 里面的摆设很简单，也没再多添置什么，大概就只有书桌上多了几迭书，台灯旁边还放了一个藏青色的长方形眼镜盒。 温甜转头看了他一眼，小声叮嘱道：“你别锁门。” 温亦斯看了她一会，突然抬手用手里的书在她头上敲了一下，指向了书桌的方向，“想什么呢？去写作业。” “噢。”温甜抱着老师布置的作业，磨蹭地坐在了她哥那位置上，低头开始做题。 大约是环境又变了，待在人家的房间里，她比在学校都更拘束，而且脑袋里还总控制不住想他正在后面做什么。 温甜写写停停，想法不太集中，好不容易把比较简单的作业都给写完了，剩下那些需要思考很多地方的题，她开始写不动了。 她用笔头顶着嘴唇，来回盯着书上的题目，很多地方别说解了，她就连题都读不明白。 过了一会儿，温亦斯开口问道：“写完了吗？” “还没。”温甜正在艰难的拿尺子给几何题画辅助线，脑子里一团乱七八糟的abcdefg点。 房间里又恢复了平静，这次真的是过了很长时间，比之前那段乘上二都还要长。 温甜终于放下笔，揉起手腕，一直坐在窗边落地灯旁读书的温亦斯听到了动静，看向了那个薄薄的背影。 “写好了？” 她在那坐着磨蹭了一会儿，起身拿起自己写得很不自信的练习册，走到他面前递了过来，“你看看。” 温亦斯合上书，低头翻开了她刚写的地方。 他看了一会儿，又往前翻了几页，最后推了下眼镜。 “问题挺多的，这几道圆和函数方程结合起来的综合题你全做错了，圆综合是比较难，但前面还有关于二次函数的题你也没写对……” 他话还没说完，温甜就一把从他手里把自己的练习册抢过来了。 她看着他，眼睛慢慢的居然又湿了。 “我知道写错了。” “什么？”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甚至有些无辜。 他的反应让温甜的声音变得更颤了。 “明明是你叫我来的，结果我过来了，你也不知道教教我，就让我一个人在那里写。” 她说完之后眼泪也掉出来了，转身拿起放他书桌上的作业就要走，结果一个没注意又踢到了床角，眼看就要摔倒，好在温亦斯伸手捞住了她的腰。 温甜现在的情绪很大，用力挣脱他的手跑出门，眨眼间就没影了。 房间里掉了一地的作业，温亦斯低头看着自己刚才抱了她细腰的手，有点呆住了。 13·整容 哭鼻子可能真的是件很耗体力的事情。 因为温甜刚回房间没多久，肚子就开始饿了。 她去洗了把脸，怕被人看出不对劲，还往脸上敷了张面膜，这才下楼去找吃的。 最后她抱了盘葡萄上楼，开始边玩手机边往嘴里塞葡萄。 没过一会儿，温甜又想起了下午自己被那个恶心男抱了一下的事，眼前没忍住又开始雾蒙蒙一片。 正难过着，她房间的门突然被敲响了，温甜以为是妈妈回来了，忙端着葡萄跑过去把虚掩的门打开，想跟她撒娇。 可眼前的人却不是她现在最想看见的人……甚至可以说，是她现在最不想看到的。 温亦斯把她落在他房里的作业都给她送了回来，他看到温甜顶着一张黑乎乎的脸，眼前还罩着一片氤氲的水汽，有点无奈道：“你别哭了。” 温甜低头忿忿地往嘴里塞了颗葡萄，鼓起腮帮子嚼嚼嚼，那双被泪水冲刷的清澈通透的眸子干净到都能印出来她手臂和果盘的倒影。 “还不都是因为你。”她一脸还在生气的表情说道：“你以为我很想要你教我写作业吗？你不想教就不要来找我，下次再叫我也不会去你那了。” 温亦斯推了下眼镜，沉默了很久才说出话来，“抱歉，不是不想教你，我以前没教过别人，不太知道该怎么做。” 不知为何，温甜又想起了之前他被篮球校队那些人区别对待的画面。 她怔了怔，把他手里的作业给接过来了，转身放回到自己桌上，手缩回去时，眼角余光还看到了自己之前写的那些想向他道谢的事。 温甜直接把那张纸撕了下来，对折几下，走过去递给了他。 “反正平时肯定也是我惹你不高兴的时候更多，这次就不跟你计较了。” 温亦斯看到自己掌心里突然多出来的那张纸，抬起另一只手准备拆开来看，结果温甜连忙扑过去伸出双手拦住了他，眼睛里写满了认真。 “不可以！绝对不能在我面前看！明天出门去上学了再看知道吗！” “你写了什么骂我的话？” “我骂你干嘛！” “你刚刚不是在生气吗？” 温甜听到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居然在敷面膜的时候皱眉了。 她连忙扯下了脸上的黑面膜，瞪着温亦斯问道：“你开什么玩笑，这又不是刚刚写的！我是那种会用小本子记仇的人吗？” 温亦斯脸上的表情莫名缓和了些，他看着温甜，反问了一句：“你不是吗？” “我当然不……” 她跟他对视片刻，突然觉得再继续说下去没有意义，一脸气恼看向旁边，又换了话题。 “算了，正好跟你说一下，明天起我不会再去等你放学了。” 温亦斯略微抬高了眼皮，凝视着她的脸，好一会儿才开了口，“真这么生气？” “没有，不是这个原因。”温甜鼓起脸，小声嗫嚅道：“我……我下午往那个人头上砸了个冰淇淋，他以后还来找我怎么办？” 看着眼前垂下头有点不安的女孩，温亦斯将自己的声音又放低了些，“既然害怕他会报复，那你当时怎么还敢这么做？” “当然是因为生气啊，他居然叫人照着我的样子去整容，我的脸难道是用来给别人抄作业的吗？如果整容也能有我这么好看，那我这么天生丽质还有什么意义。” 温亦斯无言以对，他低头用拇指和无名指按了按自己的眼镜，过了很久才总算能说出话来，“放心吧，不会被人抄作业的。” “为什么？” “只是整容医生而已，又不搞艺术。” 温甜一愣，看着温亦斯，脸上莫名的就红了。 她有点不自然地转过头，小声嘟囔道：“什么啊……说话还挺好听的。” “早点休息吧。”他抬眼看了一下，发现她的窗帘被风吹得鼓了很高，于是又温馨提醒了一句，“今晚风大，睡前记得把窗关上。” “知道了。” 温甜心不在焉地摸着自己耳边的头发，见他走了，这才闭上眼睛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窗外的风突然又大了起来，直接把她桌上放的书跟作业全给吹翻了页。 温甜刚洗完脸出来就看见书桌边上一片狼藉，赶紧过去把窗给关了。 弯腰收拾东西时，她突然看到作业里夹了一张草稿纸，上面写的正是之前那些让她感到很迷瞪的题的解题思路。 她连忙又去翻开了自己的数学作业，发现上面那几道之前没有写对的题，已经全部都被另一支黑色水笔留下的字迹给批改好了。 14·过敏 在那之后，温甜虽然放学后不再往冀林高中走了，可她又养成了一个新习惯，那就是开始每天都去隔壁打卡学习。 温甜跟温亦斯住过一段时间就知道，他每天基本到点就回来了，之后除了看书就是刷题，手机也很少玩。 而且温亦斯早上还起得特别早，偶尔会跟爸爸一起出去跑步，往往在温甜睡眼朦胧下来吃早餐时，他就已经晨跑结束挂上耳机边听英语边等她上学了。 他每天都这样，给人感觉压根就没任何爱好，温甜本来对他挺好奇，可渐渐看多了就开始觉得他既严肃又没趣了。 十几岁的小女孩，正处在对外界一切生气蓬勃的事物都十分向往的阶段，很快她对温亦斯的关注就已经比不上隔壁邻居家新养的那只蓝白英短了。 每天写完作业，她都要拿上新买的玩具和零食跑去逗猫玩，也因此，她平时去温亦斯房间学习的时间直线减少。 温甜从小就想养猫，可那个计划却因为温父对猫过敏，所以从来就没实现过。 隔壁别墅的阿姨也是怕她耽误学习，就答应她一周可以有几次带上猫回自己家去写作业，写完再抱回来。 当时温甜高兴的就跟中了奖似的，坐在温亦斯书桌边上的时候，还献宝一样很慷慨地抱着猫过去让他撸，每次没一会儿温亦斯就开始不停打喷嚏。 温甜问他是不是过敏了，他摇头说应该只是感冒了，继续让温甜抱猫过来玩。 可很快温甜就知道这不是感冒，因为最严重的一次是他摘了眼镜，两只眼睛都揉红了，后来拉他去医院查了一下才发现是过敏性结膜炎，还伴随了皮肤发痒和轻微的呼吸困难。 而过敏的源头就是猫。 温亦斯在这点上跟温父完全是一样的，于是温甜再一次很清楚的认识到了一件事情……这个人好像真的是她的亲哥。 在那之后，温甜又变老实了，很久都没再去邻居家逗猫，又恢复了以前专心学习的状态。 有天晚上补习结束，温甜去楼下拿冰淇淋吃，刚上了半层楼梯，坐在沙发上敷着面膜看杂志的温母像是想起什么，忙起身跟了过来。 “甜甜等一下，妈妈有话问你。” 温甜闻言转过头看着她，“怎么了？” 温母声音压低了点，“最近怎么总看见你放学后就往隔壁房间跑？” 温甜顿时浑身一震，她觉得自己明明很小心了，不知道为什么还会被妈妈看见，连忙低头辩解道：“没有啊我只是去找哥哥补习。” “什么？”温母微微张开了嘴，极力控制着自己的面部表情和肢体活动，“你居然在我面前叫他哥哥？” 她这才想起妈妈因为爸爸早年认识的那个女人，心里一直都有点醋劲，瞬间就改了口。 “妈妈，这只是策略而已，我早晚会把他赶出这个家的，我永远和你站在一边” “不是这个意思，主要是你晚上也……”温母说了一半觉得这话好像也不对，只能换了个方式叮嘱道：“早点睡觉知道吗？熬夜对皮肤很不好的。” “知道了，我没有熬夜啦。” 温母显然是还有话想说，可她又没想好该从哪里开始说起。 细想起来，这种事情稍微大点的孩子都懂，她一提出来，可能之前没在意，说了反而要开始在意了。 “那早点去睡觉吧。”温母交待完后，转身离开了，而温甜听妈妈说完，也松了口气，准备上楼回去休息。 可她才走出楼梯，就正好撞见了刚洗完澡从公共盥洗室里出来的温亦斯。 “……” 温甜吞咽了好几下才勉强开口：“你怎么出来洗澡了？” “屋里的浴室不出水。”温亦斯边用毛巾擦头发，边朝着自己房间走。 温甜做了坏事心虚，又跟了上去，“我现在找人去给你修。” “不用了，等明天吧。”温亦斯拧开房门，视线微垂看着她。 “你早点去睡觉，熬夜对皮肤不好。” 听他说到这句话，温甜像被雷给劈了一样，一下就全明白了。 他果然听见刚刚自己跟妈妈说的话了！要把他赶出去什么的…… 15·周六 温甜还在社死状态中没回过神，眼看温亦斯已经进屋要关门，她连忙把手伸进去抓住了他的衣服，强行挤进了他卧室。 “你、你这周六出去吗？” 温亦斯看了看她揪着他衣服的手，又毫无起伏地望向了她。 他刚洗完澡，没戴眼镜，那双浅色的眼睛就直直跟她对视着。 温甜看了一会儿，居然把脸给转开了，很快，她的手指关节又隔着衣服，感受到了他的体温。 温甜不知道自己的五感怎么突然这么敏感，她赶紧松开了手，捏着拳头在半空顿了顿，最后缩回去摸了摸自己耳边的头发。 看起来像是个没给他什么好脸色的大小姐，可其实温甜现在都想要砸破窗户找个地方跳下去了。 真的要疯了，这么尴尬的事怎么也让她给碰到了！ “周六没事，你要叫我出去吗？”他终于开口了，天生的低音声线，很自然的带了些许的颗粒质感，听得温甜浑身都起了鸡皮疙瘩。 关键是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这种奇怪的颤栗感。 温甜摸了摸后颈，又开始咬拇指的指甲，最后，她弄得自己整张脸都热起来了。 “就是最近有部新上映的电影挺有名的，你去看过了吗？” 温亦斯抓着毛巾揉了揉还在往下滴水的头发，转身走进卧室抽出一本书坐在了书桌前。 “没。” 温甜在门口站着，一手拿着冰淇淋，一手开始无意识地挠门。 “我上次和朋友一起去看了，很好看，我给你买票请你去看吧！” 温亦斯顿了顿，沉默地转头看向她，温甜恨不得再往旁边把自己藏起来一点，说话声音更小了。 “不让你一个人去，我周六刚好要和妍妍逛商场，到时候我可以陪你出门，等你看完了，我们再一起回来。” “……” 谜一样的沉默持续了好久，温亦斯最后揉了揉眉心，声音有点疲倦：“你走的时候叫我就行了。” “噢。”温甜连忙点点头，“好！” 又过了好一会儿，温亦斯从旁边找出眼镜戴上，回头时突然看到了她。 “你怎么还在？” 温甜脸蛋纠结的都能拧成一股绳了，她抠着门小声说道：“我……我以后还能来你这里写作业吗？” 温亦斯听到这话，喉结动了动，伸手扶了下眼镜，把视线又放到了书页上。 “嗯。” 她眼睛弯了起来，跑过来把本来打算自己吃的冰淇淋放到了他桌上。 “这个给你吃，我去睡觉了！” 她快乐的像一阵风似的，走前还没忘给他把门带上。 温亦斯看着紧闭的房门，过了一会儿，伸手去拿起那个草莓味的冰淇淋。 刚打开就飘出了透着凉意的清甜气味。 他看了一眼……里面都已经化得差不多了。 鉴于温亦斯没有对那晚的事做出任何反应，温甜决定就当他没听见，开始掩耳盗铃。 周六很快就到了，温甜午睡醒来后，在微信上叫了一下司机，例行打扮了一番，然后就去敲了温亦斯的门。 他打开门时头上还戴着耳机，温甜看到后很随意问了句，“你在听歌吗？听什么歌？” 他没说话，直接拿下耳机，放到了温甜耳边。 里面传来的是一个貌似很动听、可仔细品味起来却毫无感情的女声，对方一停一顿的，正在读英语。 温甜耳朵好像有点痒，她抬眼看了下温亦斯鼻梁上的眼镜，很快又把目光收起来了，“要走了，待会儿坐536出门，我在车里等你。” “嗯。” 温亦斯把耳机挂到了墙上，温甜突然想起他对家里的车牌应该不太熟悉，连忙又补充了一句，“就是那台黑色宾利，我待会儿让司机开到门口去。” 温亦斯摘下眼镜擦了擦，转头看着温甜，“一起走吧。” “什么？”温甜一脸莫名其妙，“你这样就可以出门了？” 温亦斯戴回眼镜，出来的时候顺手把门给关上了，“你还想要怎样？” 他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她，构成这份压力的不光是他的身高，还有很多温甜弄不明白的其他因素在里面。 哪怕他看起来很温和，可温甜最近也还是很容易在他面前紧张。 好像就是从他因为那只猫过敏的时候开始的。 “我没想怎样啊……” 温甜匆匆说完，连忙转身快步往楼下走了，心里的感觉又开始糟糕了起来。 她明明都已经好久没去找过隔壁家的猫了，跟他说话的时候怎么还会觉得紧张啊…… 16·微信 上了车后，温甜全程头都没抬起来过，一直啪嗒啪嗒按着手机在跟人聊天。 这台车的后座虽然没有被隔开，可她跟温亦斯还是很自觉的各坐了一头，中间位置宽的都能再放个大泰迪熊。 过了一会儿，她突然朝他挨了过来，把手机抵到了他面前，“有叁点的，五点的，还有六点，你想看哪一场？” 她没抬头，视线落在手机屏幕上，温亦斯低头跟她一起看了眼电影时间表。 温甜怕他选择不丰富，又翻出了晚场，落在屏幕上的那根手指细软又白嫩，有种从小就被家里娇生惯养的感觉。 “想看晚上的也行，我可以等你。” “你什么时候回？”温亦斯问道。 “妍妍的妈妈最近都在家，她要回家吃晚饭，得在饭前赶回去。” 温亦斯略看了下场次排列，“那就最近这场，看完之后我去趟图书馆，回家的时候你叫我。” “噢，好。”温甜开始给他下订单买票，支付成功后，她又说道：“那我把取票码发你哦，你加下我联系方式。” 温亦斯摸出手机来扫了她微信，发了添加信息之后，他手指停了一下，又多看了温甜一眼。 “温漂亮？” 温甜一愣，转头看着他，“不漂亮吗？” 温亦斯：“……” 他默默收起了手机，没再说话，而温甜看到自己手机上联系人那里冒出红点，忙点进去看了一眼。 加她的人头像是林子里一棵歪脖子树，风格感觉有点像那种叫“宁静致远”“风雨无阻”的中年人。 但是名字一打上去感觉就变了，他微信名字就是温亦斯。 温甜抬头看了他一眼，目光在他鼻梁的眼镜上多停了一会儿，说道：“你名字还挺有感觉的。” “什么感觉？”他转头看向她。 “你的感觉啊。” 她毫不在意地说出这句话，抱着手机又坐回了另一角，啪嗒啪嗒地打着字，不知道又在跟谁聊天了。 温亦斯看了她好一会儿，低头推了下眼镜，仓促收回了视线。 到商圈后，温甜就跟出了笼的小鸟一样，兴致勃勃抓着斜挎包的带子去找阮妍一起玩了，请某人看电影能看出来完全只是顺带行为。 小姐妹先一起去买了奶茶，然后才开始逛门店试衣服，买买买了一大堆，又去百货店淘起了小玩意。 温甜试了一顶贝雷帽，感觉好看，又往阮妍头上也扣了一顶，“下次出来玩一起戴这个吧！” 阮妍拿下头上的帽子，“不要，家里都叁十多顶这样的了，你冷静点，你比我买的还多。” 温甜从镜子里看到身后阮妍发出的剁手警告，悻悻把帽子从头上拿下来了，小声嘀咕：“因为我戴这个好看嘛……” “这个最适合你。”阮妍往她手里塞了个东西，温甜低头一看，是块单柄镜。 温甜盯着镜子好看了一会，两眼放光抬头看着阮妍说道：“这个果然好。” “你真的好自恋啊！”阮妍伸手捏了下她的脸，又有点困惑地说道：“不过你真的打算跟你那个哥哥讲和了吗？” “我没跟他吵过架啊。” “不是这个，你家不是一般的有钱好吗？本来那些钱都是你的，可现在会被人分走很多，你真的一点都不介意？” 温甜听她这么说，也皱起了眉，可很快她又想明白了。 “只要现在用得起的东西以后也能用得起就好了，其他的没关系。” 阮妍叹了口气，“我是觉得钱还是都要握在自己手里才能放心……不过你这样也挺好的，没什么烦恼。” 她话没说完，身体就被人给抱住了，温甜蹭了蹭她，说道：“等以后没钱了我就来投奔你。” “我才不要，谁让你自己不争气。” “不要，你包养我嘛……” …… 逛完之后，温甜把买的东西都放到了车里，让司机去图书馆接一下温亦斯，然后就跑去跟阮妍在甜品店里看起了点心。 结果小蛋糕才吃了两口，阮妍的妈妈就打电话来说她提前下班了，问阮妍已经回家了吗。 阮妍永远都没办法拒绝她妈妈做的饭，一挂电话就连忙放下蛋糕，跟温甜告别去找自家司机了。 送她上车后，温甜也开始感觉有点无聊了。 本来想着这会儿自家司机应该要过来了，可没想到居然连个影都没有见着。 17·猥亵 温甜在商场外面的长椅上坐了会儿，看着逐渐黑下来的天，总感觉路过的人都在看她。 她很不习惯一个人去做什么事情，就连出门也一定要两个人一起，这会儿甚至有点无所适从。 给司机发的信息没收到回复，她又给温亦斯发了信息过去。 温漂亮：你们还有多远？快到了吗？ 他秒回了。 温亦斯：不远，但是有点堵车。 温甜鼓了鼓嘴，给他发了个定位过去。 温漂亮：我一个人坐着真的好尴尬！ 温漂亮：感觉他们都是有人一起的，就我是一个人。 温漂亮：想开到一半又自闭了.jpg 温甜没等到回复，又抬头望起了天，关键天黑的太快了，而且风特别大，像是要下雨一样。 她有点紧张，甚至想打车回家了。 就在这时，她微信的语音通话突然响了，温甜看了一眼，发现是那个还不太眼熟的头像打给她的…… 她连忙摸出蓝牙耳机戴上了，只戴了一个，接通后，对面传来了偏低但很有质感的磁性嗓音。 “我查了下导航，再过叁个红绿灯就到了。” “……是吗？” “是。” 温甜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她第一次跟那个人打电话，根本都没有准备好。 即将入夜的阶段还是有点凉，温甜开始在路上散起了步，本来不说话感觉有点尴尬，可时间再长一点，她慢慢又不觉得尴尬了。 她知道温亦斯就在电话那头，她一说话他就能听见然后给她回复，就跟有人陪一样。 平时在他那写作业也这样，一问他，他就会开口说，不说话的时候保持沉默，也不会让人觉得氛围不舒服。 温甜脑子里想了一堆，她往前走了一会儿，准备转身再走回去，可还没等她彻底转过身，嘴巴就被一只有力的手给死死捂住了。 她唔唔挣扎着，但上下颚根本连动都动不了，旁边又围上了几个陌生男性，他们拦住了街上行人和车辆的目光，半抱着她进了一个夹巷里。 夹巷不深，温甜甚至能看见街上的情况。 她拼命挣扎着，但力气根本就没法和男人抗衡，耳朵上的蓝牙耳机不知何时已经掉到了地上。 前面有个戴着鸭舌帽的年轻男人冲她笑了一下，跟她睁圆了的双眼对视着。 “别怕，我们都是正经人，蹲叁年牢就为强奸你那亏死了。” 温甜眼睛已经湿了，她认出这人就是之前十叁中一直骚扰她的男生，心脏跳得越来越快，害怕到腿都要软了。 “其实今天下午刚看见你，我就想上去打招呼了，但我又想啊，你脾气不太好，万一再拿东西砸我可怎么办？” 他凑近了看着温甜，把她头发拨开了点，“别哭，真的就是想跟你打个招呼。” “我说真的，我每个女朋友对我都很满意的。” 他拿出手机滑了滑，然后拉出几张照片对着温甜，“大不大？真不考虑跟我试试？” 温甜看到屏幕上血管青紫的硬物，闭上眼睛，眼泪不停往外掉。 “你敢闭眼，边上的人就过来亲你了。” 温甜连忙又睁开了眼睛，哭得都有点喘不上气了。 “还有好东西要给你看。” 那人说着，很快就又找了个视频放给她看。 画面里是放大的女生胸部，在床上被顶得摇晃不停。 床上的女生喘得很急，镜头开始下移，对准了她大打开的双腿。 一根硬物正在她腿间反复抽动着，黑色的耻毛跟被操翻开的深粉嫩肉黏在一起胡乱蹭着。 男女的欲望在赤裸裸的用力摩擦，肉体碰撞声和捣弄腿间发出的水声淫荡的要命。 有个男声在问“小逼里还痒吗？”“老公插得你爽不爽？” 而那个女生则不停呻吟着，镜头直接跟着男人的身体怼到了女生的脸上。 温甜浑身都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那张脸……就是上次送去医院做流产手术的女孩。 18·哥哥 眼泪在关键时候起到了润滑的作用，她嘴巴能动了，直接一口狠狠咬住了捂她嘴那人的手掌。 在对方吃痛松开时，温甜拼命叫起了救命，挣扎着想逃走，可才跑了两步就又被拉回去了。 她的腰被人给用力勒住，每个人的力气都比她要大。 温甜几乎有点绝望了，但就在她最无助的时候，突然有手电筒的光照了进来。 那些男生好像被什么人给揪出去了，传来陌生人凶狠叫骂的声音，还有一阵拳打脚踢的声音。 很快，温甜腰上的手就被扯开，她又被拽到了怀里。 温甜剧烈挣扎着，可紧接着，她感觉自己的耳朵好像被温热柔软的东西贴住了，那道声音贴得很近，直接被送进了她的大脑里。 “商场保安都来了，别怕，已经报警了！” 温甜认出了声音的主人是谁后，眼泪更加止不住了。 她所有的颤抖跟害怕都在四肢里炸开，连站都站不稳，被他抱着才不至于滑坐到地上。 “我害怕……” 温甜担心自己再被那些人抓到，就连看都不敢看，死死把脸埋在他衣服里。 “我们是熟人！闹了点矛盾而已，你们他妈的到底要干嘛啊！你再揍老子一下？” “……真就是打个招呼！没想强奸！” 听到那话后，温甜感觉自己胸腔里积累的情绪都快爆炸了，她撒开手边哭边冲他质问，“谁跟你认识了！你疯了吗你是不是有病！” 那男生一直应付着商场保安，有个想跑的也被围观群众给拽了回来，他一见温甜跟他说话，直接又开始瞎编乱造，反过来问她怎么翻脸不认人。 温甜气到都忘记要哭了，恨不得一石头砸死那个王八蛋。 可还没等她找到凶器，身体就被温亦斯给转过来按到了怀里。 他拉着温甜走了几步发现很不方便，索性弯腰直接把她一把抱起来，迅速穿出了行人的包围圈。 后面荒诞的争论声还在继续，只是拐了个弯，世界就又变成了正常的模样。 路上成群结伴的学生谈笑着，年轻夫妇牵着孩子在购物，商场前面的儿童设施里有玩疯了的小孩不停发出叫喊声。 温甜茫然地四处看了一会儿，终于又开始哭了，本来是害怕才哭，可现在她完全是在宣泄情绪。 她圈住了温亦斯的脖颈把脸埋到了他的肩上，边哭边骂“王八蛋”“不要脸”“脑子有病”，引得周围的人不停回头看这当街闹情感纠葛的两人。 “这男的肯定出轨了。” “长得帅的都会玩，你看他，道个歉就跟演戏似的，老实人能这样哄女朋友？” “有一说一，长得是真的帅啊。” 一路上温亦斯都顶着来自爷爷大妈们的注视、年轻女孩的窃窃私语和某些男孩的起哄声，脸黑得不能再黑了。 直到他打开536的车门，才总算有了点解脱感。 他想把扒着他脖子哭哭啼啼的温甜塞进去，她却怎么都不松手，整个人都挂在他肩上。 “温甜，放手。” 她哭得鼻音很重，可说起话时却又是奶音，“不行，*amp;%￥…amp;%” 后面那些话含糊的根本没法辨认，她一直在摇头，蹭着他的脖子紧紧挨着他。 温亦斯模模糊糊的，好像听到她叫了声哥哥。 19·小孩 本来温亦斯抱着她走了一路就开始发热，现在被她这么亲密地搂着，身体简直就像被一个柔软的小太阳给包裹了起来。 额边的头发都被汗水给糊到了皮肤上，他抬手蹭了下脸上有点歪了的眼镜。 “你这么抱着我不热吗？” “车里有空调啊……”她红着眼圈看着他，黑白分明的大眼睛上面蒙了层水雾，看着柔软又脆弱，光一反射过去，就像剔透的玻璃珠子一样，美得让人心惊。 温亦斯额边突然吹来了一阵凉风，他抬眼看过去，原来是车顶的空调口正在发挥作用，人终于又清醒了一点。 他爬上车“嘭”一声关了车门，隔绝了旁边那些八卦的眼神，“待会儿可能还要去趟警察局。” “嗯。” 温甜抵着他在发颤，给人感觉就像只软乎乎的小猫正趴在身上，对他敞开了柔软的肚皮。 “没事了。” 他抬手放在她后脑上，轻轻摸了摸她的头发，本来只是想安抚，可她吸了吸鼻子，把他抱得更紧了，手在后面揪紧了他的衣服，额头也在他肩上不安地蹭动着。 她憋着哭，声音抖得厉害，“我还是害怕……这都第叁回了，我不想再看见他了，我要搬家！” 温亦斯终于垂头靠近她，揽着她单薄的背，低声劝道：“这不是你的问题，不会再有这样的事了，已经报警了。” “那万一他们以后又来了怎么办……真的不能让他们再这样来找我了！”她估计都不知道自己正在说什么，能听出来她真的害怕极了，说话语气里既带了央求又夹杂了浓浓的无助。 “警察会帮你的，你家人也都会帮你的。要走也是他们走，是他们应该离你远点，知道吗？” “嗯。” 温甜像长他身上去了一样，脸在他肩膀哭湿了，就又换个角度开始压着他的脖子哭。 她两条细白的胳膊都环绕着他的肩颈，在心理最脆弱的时候，需要跟人有大量的肢体接触才能获得安全感。 温亦斯没再让她走开，他这个妹妹就像小动物一样，他也是刚发现的，很多情况下跟她说话，她一句都听不进去，但是摸摸她多给她顺顺毛，她就能乖乖的了。 小孩都喜欢依偎在大人身边撒娇，这可以说是理性尚未成熟时的一种本能表达方式。 这种特性能说明很多事，她在心理上可能真的还只是个孩子……一个被家人和这个世界给从小宠到大，压根就没见过太多阴暗面的小孩子。 当晚，那几个混混都被送进了警察局，路边就有直接证人，而且还能调到相关监控，很快就确认了的确存在猥亵事实，这伙人暂时被处以治安拘留。 温甜提到了他手机里的那些录像，而当时那个手机在争斗过程中，被商场保安给夺去了。 也正是通过这些证据，警察在那伙人身上发现了更严重的问题。 这个高中生的手机上存在着大量的性爱视频，里面涉及到许多不同的女孩子，甚至还有叁个看起来年龄很小的女孩。 一开始这个男生反复重申，说她们都是自愿跟他上床的，他们是男女朋友关系。 可当警察让他提供这些女孩的联系方式时，他又含糊其辞，还口口声声说对方已经满了十四岁。 他的话里漏洞太多，自己都圆不过去，警察用套出来的信息，又去诈了剩下那几个男生的话。 结果居然又得知了一个消息，这伙人平时跟他一起混，全部都得到过他提供的性爱录像，那些女生他们大多都认识，里面的确有初中女孩未满十四岁。 那天晚上温父带着律师在局子里待了很久，温甜是被妈妈抱着睡的。 她真的很喜欢抱着别人，而温母居然也不嫌她重，就搂着她，让她靠着自己胸口睡，随着她平稳的呼吸，手指还时不时抚摸她有些睡红了的脸颊。 回家后，温父又从温母那里打横抱过了女儿，把她送回了房间。 上楼时温甜还半梦半醒说了几句话，温父让她好好休息，男人温柔的声音与他对外时那斩钉截铁的冷硬做派截然不同。 温亦斯看着包裹住她的这些温暖，摸了摸口袋，一个人出门了。 20·聊天 夜已经深了，外面街道上空无一人，路灯照亮绿化丛，上面飞着细小的虫。 温亦斯走到小区旁边的购物广场附近，去一家还开着的便利店里买了包烟，坐在长椅上抽了起来。 风有点凉，他指尖夹着的橘红色火星时明时暗，烟灰从上往下断裂开，轻飘飘砸到地上，仿佛一个人静静地独处才是他的常态。 耳畔有风穿过楼房的声音呼啸而过，从傍晚开始就像是要下的一场雨，直到现在也没有落下来。 可刮过皮肤的风确实是越来越凉了。 他看着指尖不停燃烧的火星，放到唇间深深吸了一口，吐出时白色气体形成了袅袅的烟圈，还没等他再吸一口，身边突然就走来了一个人。 温亦斯侧目看了一眼，发现是还没换下衬衫的温父，他撑着长椅坐在温亦斯旁边，温亦斯又往边上坐了点，给他留出了过于空旷的空间。 温父并未在意这点，看见他在抽烟，找他要了一根。 温亦斯把烟盒跟火机都给他了，温父挡着火叼烟点燃，也深深地吸了一口，随即慢慢吐出。 “你最近跟甜甜相处的怎么样？” “挺好的。”温亦斯点点头，指尖弹了弹前面那一截灰白的烟灰，“她读书很努力。” 温父说道：“她从小就很娇气，长这么大身上皮都没破过几次，之前就是胳膊上长了两个红痘痘，她妈都要带她去医院里挂号。” 温父顿了顿，转头看向了温亦斯，“刚刚还说要去找个专业的心理咨询师跟她聊聊。” 温亦斯微愣了片刻，看着温父说道：“是该这样。” “等我跟卿教授那边再好好谈谈，到时候把你的户口迁回来，一切就都好说了。” “不着急。”温亦斯又低头抽了口烟，“他也很不容易。” 温父嘴巴动了动，最后他抬起手放在了温亦斯的背上，轻轻拍了拍他。 “不管怎么样，你现在都是这个家的人了，现在是，以后也是，我，你金阿姨，还有你妹妹，我们都会好好对你的。” 温亦斯没动也没说话，过了一会儿，他转头看着温父，“谢谢。” “谢什么，你这孩子真是……” 两支烟都已经抽完，他们起身回家，临进家门前，温父站在台阶上，突然说了一句。 “亦斯，要不要也帮你联系一个咨询师聊聊？” 这句话在寂静的别墅前格外清晰，走在后面的温亦斯抬头看向了他，目光有点愣怔。 “你别……你不要想多了，就像妹妹一样，只是单纯地聊聊天。” 温父又重复了一遍，“我家对小孩就是这样，含在嘴里怕化了，捧在手里怕摔了，以前是只有温甜，但现在是你们兄妹俩，我都是要一视同仁的。” 温父颇为用力地看着温亦斯，本以为他会拒绝，可没想到他最后点了点头。 “好。”他应声道：“谢谢。” 温父“嗯”了一声，算作回应，转身往家走时，他的脸上才出现了一瞬间完成任务般如释重负的表情。 他稍稍松开了紧握的拳头，里面已经出了一手的汗。 21·隔壁 因为这件事，温甜请了足足半周的假。 周日下午阮妍就来家里给温甜送了奶茶和小蛋糕，抱着她一直安慰到了晚上，还让她别担心学习的事，她每天都会来给她送笔记和家庭作业。 温甜想说送笔记还行，但这个作业就不必了，可她才刚小声说完，就对上了阮妍那让人产生不祥预感的凝视。 阮妍：“你真的不写作业吗？” 温甜瞬间化为了某只胸口被揪住的粉红兔，“谁说的，我让她去找老师道歉。” 阮妍抱着温甜压到了她身上，亲昵地揉了揉她的脸，“放心吧，这样下去你肯定能考上冀林，你上次考试排名上去了好多。” 温甜拿开了阮妍捏她脸蛋的手，“不就是一所私立高中吗，我肯定能进的好吗？” “你能保证吗？” “不行就让爸爸去捐钱啊……反正能进的。” 温甜本来想让她在这边留宿一晚，可最后阮妍还是回家了，因为她妈妈回来做了饭，跟之前每次的理由都一样，她在这方面特别实心眼。 第二天，为了防止日后留下心理阴影，温母提前预约好，让温甜去跟心理咨询师聊天了。 温甜过去后，跟那位声音很好听的女性聊了很久，她感觉自己就像个筛子一样，把好多本来不想说的话也都通通都漏了出去。 心里总算轻松了些，结果准备走时，她突然又看见温亦斯也从那里面走了出来。 她没忍住好奇，走上前去问道：“你来干嘛？” 温亦斯正在擦眼镜，看到温甜突然站在了他面前，淡淡地说道：“来等你。” 温甜皱起眉，侧过头看着他，一脸不解，“你来等我？” “嗯。”温亦斯戴上眼镜绕过了温甜，往台阶下走，“怕你回家路上又被坏人缠上，所以来等你。” 温甜站在那里有点愣住了，她看着温亦斯的背影，心跳有点快，第一次产生了被哥哥疼的感觉。 她像是有点控制不住，嘴巴产生了自我意识，嗫嚅几下，开口叫了他一声。 “哥。” 温亦斯停下脚步，转头用有点奇怪的眼神看着她。 温甜被他看着，感觉自己都要人间蒸发了，她脸出奇的热，手指干巴巴扯了两下衣摆，又开始别扭起来。 “别误会，我没、没叫你，我是想说隔壁有家奶茶店，看在你来接我的份上，请你去喝一杯。” 她故意把那个隔壁的隔字音加得特别重。 温亦斯若有所思，把四周都看了一圈，最后又看向了她。 “隔壁有奶茶店吗？” “当然有。” “在哪？我怎么没看到。”他问得很认真，而温甜把每户商家都看了一遍之后，居然真的连一家奶茶店都没有找到。 她脸色当场就变了，“这条街上怎么可能会没有奶茶店？” 温亦斯直接拿出手机搜了一下，把导航对准了温甜，“最近一家奶茶店离这里大概有1.4公里。” 温甜躲开他的手机，转过身去摸着自己耳朵上方的头发，心虚敷衍道：“可能是我过来的时候看错了吧，好奇怪，最近怎么感觉街上到处都是奶茶店……” 温亦斯看到她耳朵就知道她的脸肯定已经红透了，也没再多说什么，“那你现在还去买奶茶吗？” “别说了。”她严肃地终止了这个话题，转身朝停车的地方走了，没走几步就开始小跑起来，像是想赶紧离他远点。 她完全忘记他也是可以坐这辆车直接回家的了。 温亦斯看了她一会儿，扯起嘴角，跟了上去，“你跑什么？不是说要看在我来接你的份上……” 温甜本来只是往前跑，现在还皱起眉来把耳朵也给捂住了，“不就是一杯奶茶吗！我会给你买的，现在不要再说了！知道吗！” 温甜甚至都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跑，虽然是她的问题没错，可她还是本能的感觉到自己好像被人给取笑了。 除了那个司机，家里还有谁敢这样对她说话！ 22·火机 回到家后大约过了叁分钟，温甜接到电话，忙不迭跑下楼去，接了自己在车上下单的那份奶茶外卖。 她拎着还往外散发着凉意的袋子又跑上楼去，本想直接去敲隔壁的房门，可最后犹豫片刻，她还是先回了自己卧室。 温甜快速的整理了一下复习资料，把笔和修正带什么的都拿上之后，这才出去敲响了他的门。 敲了两下，温甜隐约听到门口有人走过来，于是便收了手开始耐心等。 传出两下解开反锁的声音后，温亦斯开门低下头看着她。 “有事吗？” “我叫了奶茶外卖，给你也点了一杯，你要不要？”她说着把袋子举到了温亦斯面前。 温亦斯看了看，“这就是看在我过去接你的份上请我喝的那杯是吧……” 他接过她手里的袋子，不过只是短短的一番话，又把温甜的脸给说得烫了起来。 “你喝就完了，哪来的那么多废话要说。” “没事我关门了。” “有事！”温甜连忙举起了手里的作业，“我快考试了，给我辅导，你喝了我的奶茶，不能拒绝我。” 他只能侧身让开，放她进去。 房间里头开着空调，凉凉的，温甜发现他的窗帘又是拉上的，没忍住问了一句。 “怎么白天也要拉上窗帘啊。” 温亦斯把灯打开了，“现在能看清楚吗？” “不是能不能看清楚的问题。”温甜把作业放到了他的书桌上。“之前我吃完晚饭过来的时候，看到你有时候连灯都不开，你明明又没在睡觉……” 温亦斯抬眼不咸不淡地看着她，“我不喜欢开灯，这些事跟你有关系吗？” 温甜被他看得心里莫名有点没底，她拉开椅子坐下了，小声说道：“你是我哥，我还不能了解你一下了。” “……你哥不是在隔壁奶茶店吗？” “……” 她脸一红，马上翻开书，低头开始写作业，过了半分钟才憋出话来，“跟奶茶店没有关系，我之前就是在叫你，你怎么这么小气……” 温亦斯没接话，他抽了本书出来，坐到靠窗帘附近的沙发上看了起来，而温甜的心根本就静不下来。 她深呼吸了一下，这次老实了不少，没再扭捏地拐弯抹角了，“你什么时候生日啊。” 他连眼睛都没抬起来，“怎么？” 温甜转头用手臂搭着椅背，一脸认真地说道：“你给我补习了这么久，你生日的时候我当然要送你礼物啊。” 温亦斯总算抬头，看了她好一会儿。 “那你再送我个奥特曼吧。” 温甜思索了片刻，有点不明就里，可很快她就又联想到了刚才由隔壁奶茶店引发的惨案，总觉得他这么小心眼，说不定还在计较之前那个奥特曼的事。 “你一定要这样吗！这次我是认真要送你些什么的！” 得到温甜的回复后，他开始若有所思。 “……所以你一开始送我一个奥特曼，是随便送的，对吧？” 温甜的脸这下全都红了，她直接起身开始收拾东西，忿忿道：“好了！我走！可以了吧！” 她下手十分用力，弄出了很大的声音，心里反复在想，这个家伙怎么会这么斤斤计较，真是小肚鸡肠。 可能是用力过猛，她手里的一支笔突然飞了出去。 温甜忙蹲下低头，可找了好久都没找到，这时温亦斯突然起身，从后面走到了她旁边。 他递了个什么东西给她，温甜定睛一看，正是那支突然就像是人间蒸发了的笔。 温甜把笔拿了过来，没好意思看他，自己站起了身。 “谢谢。” 他也开口了，低声说道：“送我个打火机吧。” 过了好一会儿温甜才反应过来，“你要打火机？” 没等他说话她又好奇问道，“为什么要这个？” “不为什么。”他把手里的书放回了架子上，垂眸看着上面的其他书，“抽烟。” “哦。” 温甜抱着东西转身要走了，可临走的时候，她又没忍住回头警告了他一句。 “你真的要未成年就抽烟吗？小心我告诉爸爸，他肯定会把你赶出这个家的。” 温亦斯侧过头看了她一会儿，莫名地笑了一声。 温甜不知道他在笑什么，但这确实是她第一次听他笑。 她开始觉得有点浑身不自在，开门想赶快走，可耳边隐约又听到了他说话的声音。 他说…… 小屁孩。 23·月经 门被“砰”的一声关上了，温甜站在门外，感觉心跳莫名有点加速。 他怎么能说屁这个字？ 温甜咬着下唇，过了一会儿，又觉得自己很搞笑。 他怎么就不能会说点脏话了，自己什么时候开始把他想的那么好了。 谁知道他私下里关了灯是什么样子。 温甜回自己房间去了，她把书都放到书桌上，然后有点无力地交迭手臂将脸伏了上去。 她的心跳还在不停加速中，感觉从来都没有这么奇怪过。 记忆中那道隔着眼镜冷冰冰的视线在她脑海里存在感依然很强，可她对温亦斯的印象却已经变得说不太清了。 他还是那样对谁都不动声色，但很奇怪的是，她居然一点都不害怕他了。 就……感觉他其实是很好的一个人。 温甜感觉自己脸上的热度已经有点超标了，她连忙伸手揉了揉，甚至还急匆匆拿了本书来裹住了自己的脸。 那个家伙就是个烂人。 明明刚才还一直在那里逗她玩，别以为她看不出，他就是在拿她话里的漏洞来给自己找乐子。 而且哥哥对妹妹好……本来就是应该的嘛。 中考的前一天晚上，温甜感觉身体不是很舒服，吃过饭后早早地就回房间去睡了。 可睡到半梦半醒间，温甜感觉自己的肚子好像越来越疼，她在床上不停翻滚着，想找到一个舒服些的姿势，结果那种痛感反倒越来越强烈了。 她拉亮了落地台灯，又忍了一会儿。 结果没过多久，她突然产生了一种预感。 生理期这次好像提前了。 温甜捂着小腹起身去了卧室里的洗手间，睡眠不足导致她头都有点发晕，可肚子里的疼痛却不停地翻搅着，像是要把她给生生撕开。 温甜扔了卫生巾的包装纸，把鲜红的血都给冲走了。 再回到床上去后，她的小腹已经彻底开始疼了起来，温甜把空调也关了，伸手捂着冰凉的小肚子，额头上全是冷汗。 时间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温甜疼得再也忍不住了，起身想去找妈妈，结果站在走廊上正想往前走时，她猛地又想起来，昨天外婆身体不好，妈妈回去看望她了。 她茫然了十几秒，本来还想去找爸爸，可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她还是捂着肚子去了隔壁屋，敲了敲温亦斯的门。 本想着他要是不开门，她就去楼上找爸爸，可她才刚这样想完，就听到屋里传来了开灯的声音。 “谁？” “哥……”温甜肚子又疼了起来，她忍了一下，感觉又热又冷难受的快要死了。 门很快就被打开了，温亦斯看到温甜就站在他门口，眼泪汪汪的，脸色很不好。 “怎么了？”他伸手去摸了一下她的额头，发现温度并没有异常。 温甜被他的手给烫到了，带着哭腔说道：“生理期突然到了，肚子好疼，我明天考试要怎么办？” 她说着，都要当场哭出来了，温亦斯一看她这样就知道她肯定是想要人抱，连忙伸手把她揽到怀里。 果然他才刚把她拉过来，她就伸出手紧紧环住了他的腰。 “疼得没法考试了，躺着蹲着站着坐着都疼，呜……” 温亦斯拍了拍她的背，说道：“我去楼下给你灌个热水袋，你在这等我一下，好吗？” “嗯……”她点点头，松开了他的腰。 温亦斯把她按到床上去坐着，下楼时给家里的阿姨打了个电话，问她热水袋在哪。 温甜觉得他房间里的空调有点冷，可她的确热得浑身都在冒汗，那种冷热交替的感觉越发强烈，最后她拉过了温亦斯的被子把自己给裹起来了。 温亦斯带着热水袋跟保温杯上楼的时候，就看到自己床上鼓了一个小包。 24·止痛 他走过去坐到了旁边，把热水袋放到了被子里。 “你拿着捂一下肚子，看看会不会好点。” 被子下面动了动，温甜跪坐着顶开被子爬起来了，她把热水袋压在了小腹上，才一会儿就又拿开了点。 “烫，有没有东西可以包一下的？” 温亦斯起身去衣柜取了件夏天穿的衣服出来，给她包住了热水袋。 “这样好点了吗？” 温甜拿热水袋贴着自己的小腹，有种身体从内部暖起来的感觉，疼痛也慢慢有所减轻了。 她点点头，不一会儿又看到温亦斯给她递来一个保温杯，里面装了大半杯热水。 “喝一点。” 温甜双手接过保温杯，抬起腿夹住了肚子上的热水袋，水还在冒热气，她的眉头始终都因为疼痛在皱着。 温亦斯站起了身。 “你先休息，我出去一下。” “你要去哪？” “给你买点药。” 温甜愣了愣，有点不解，“什么药？” “能止痛的药，” 他拿上手机出门了，温甜还呆呆看着已经关上了的门。 她低头开始喝热水，即便入口前吹了，她也还是被这杯水的温度给烫到了舌头。 温甜等了很久，就连那杯滚烫的开水都喝完了，他也还是没回来，最后她没顶过困意，在他床上睡了过去。 温甜睡得并不安稳，时不时要更换睡姿，有时候还会闭着眼睛捂住肚子坐起来在他床上打盹。 温亦斯回来时，看到她杯子已经空了，于是又去兑了杯温水上来，叫醒了温甜。 温甜本来就是浅睡，一推她就醒了，说话的声音还是刚睡醒时的那种带有朦胧感的低哑。 “你回来了？” “嗯。”他把药递给她，看她放到嘴里，然后又送上了水。 温甜吃完之后，感觉有点口渴，于是又把杯子里剩下的水也都给喝了。 她还迷迷糊糊的，吃过药后就抱着腿把脸给埋到了膝盖里，痛了太久都分不清现在是痛还是不痛了，神经有点衰弱。 温亦斯看了眼手机，上面显示时间是凌晨3：49。 他没说话，就关了手机坐在那等着她，温甜大概是又睡着了，半个小时后，她身体一倒，失重感瞬间把她叫醒了。 她弄出的动静也让温亦斯把目光投了过去，他看她皱着脸一直在“嘶嘶”的吸气，连忙站起身准备帮她。 “很痛吗？” “不是……麻了，脚麻了。”她眼角都冒出了泪花，一动不动地缩在床上，好不容易才等那种针扎般的阵痛过去。 温甜突然很清醒的发现了一件事。 她肚子不痛了，一点都不痛了！ 温甜眼睛都睁圆了，她转头看着温亦斯，特别感动地说道：“肚子不痛了！” “真的？” “嗯嗯真的！最多……最多可能还有些腰酸，就跟不在生理期一样。” 温甜忍不住抱住了温亦斯的脖子扑到了他身上，“哥，谢谢你，我一点不痛了，好神奇。” 温亦斯被她一整团软乎乎地黏了上来，推也不是抱也不是，一时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你买的什么药啊，超级有效。” “就是布洛芬。” “真好。”她在他肩上蹭了蹭额头，“你真好。” 温亦斯呼吸紧了一下，起身直接把她给推开了。 温甜坐在他床上，看着他的背影，有点困惑。 可很快她就想到了一件事，现在估计已经很晚了，他被她弄得今晚都睡不好觉，明天他还要去上学。 想到这里，温甜连忙起身从他床上下来了。 “你休息吧，我……我先走了。” “好。”他声音莫名哑得厉害，温甜更害怕了，小步退到了门边，连鞋都忘了穿，临走前又问了他一句。 “哥，我明天要考试，你早上起来的时候，能不能也叫一下我。” 在她的印象里，温亦斯是一定能早起的。 过了好一会儿，他伸手扶了下眼镜，“嗯”了一声。 这次他连话都没说了。 25·起床 第二天早上，阳光已经透过门缝溢了进来。 空调稳定的运作着，温甜睡得很沉。 手机在床边震动个不停，她连动都没动一下，根本就听不见。 过了一会儿，手机不再震了，房间的门开始被人敲响。 温甜的喉咙里发出了长长的抵抗声音，她在被子里翻了个身，把露在外面有点凉的脚给缩进了被子里。 敲门声响了一会儿，最后外面的人终于拧开了她的房门，被窗帘封死亮度的卧室里进了光，家具摆设都变得清楚起来。 “温甜，你今天要考试，赶紧起床。” 床上的人一动不动，温亦斯伸手捏住了她的鼻子，“迟到了，你错过考试了。” 温甜一听到“错过考试”这个词，立刻就睁开了眼睛，她鼻子被捏着没法呼吸，张开嘴才缓过气。 “什么！” 温亦斯松了手，站直了看着她，“十点了，赶不上了。” 温甜整个人都傻了，她好一会儿都没反应过来，眼前居然慢慢湿了。 就在她马上要哭出声来的时候，手机响了。 温甜想把闹钟关掉，结果看一眼手机，发现这闹钟是6:10的。 她直接抬起眼，含着泪仇恨地看向了温亦斯，而被她瞪着的人毫无反应，见她清醒了，转身就走了。 “赶紧下来吃早餐。” 温甜目送他消失，脸已经气到鼓成了包子，她爬下床去换衣服，意外的发现自己内裤和睡裙后面都有一摊血渍。 她掀开被子，把自己的床上上下下都检查了一遍，发现上面半点痕迹都没有。 所以应该是流在那个人床上了。 温甜有点石化，她尴尬了好久，洗漱之后慢腾腾地下了楼，看到受害者温亦斯正在吃早餐。 她小心翼翼坐了过去，时不时就要抬眼看他一下。 不太专心地吃了一会儿后，她终于开口了，小声问道：“我昨晚是不是把你的床单给弄脏了？” 温亦斯吃着早餐，抽空回了她一句。 “没关系。” “我去让人洗！” 温甜生怕他觉得处理起来会尴尬，连忙把活都给揽下来了，温亦斯跟刚才一样没什么反应，“我已经洗了。” “……你没睡觉吗？” “睡前洗了。” 温甜随便吃了点，饱了，准备上楼再收拾一下时，温亦斯突然叫了她一声。 “温甜。” 她疑惑地转头，手里多了颗从铝板上剪下来的药。 温甜一眼就看出这是昨晚吃的那种止痛药了，握着这颗药时，她瞬间安全感激增，没忍住又抬头看向了温亦斯。 “可以再多给我一颗吗？会不会不够？” “布洛芬吃多了对胃不好。” 温甜有点失望。 “我宁愿胃不好也不要痛经。”她嘀咕着，转身回楼上房间去拿东西，拿完东西准备出门时，温甜看到桌上多了一盒药。 她过去拿起来看了一眼，这是二十四粒装的，里面被剪走了两粒。 温甜看着手里的药，突然就觉得，这么多，都不如书包里他给的那一粒好。 她把药给收起来，出门上了车，温亦斯和司机都已经在上面等她了，坐好后，温甜翻了翻书包，把那盒药又给他了。 他拿下耳塞看向了她，“怎么了？” “你先帮我收着，等我要的时候再来找你。” “……”他看了看手里没动过的药，顿了一下，点了下头。 “嗯。” 26·敷衍 考试当天，天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热，温甜这次考试发挥的特别好，托止痛药的福，她完全没有受到痛经的困扰。 暑假第一周，早上温甜从房里时，突然看见温亦斯在收拾行李，忙凑了上去。 “你要去哪？” 她昨天都还在想这个暑假要不要拉上她哥一起去其他地方避暑，结果才刚冒出这么个想法，他好像就要把她一个人丢下来了。 温亦斯把迭好的衣服放进行李箱，边拉拉链边说道：“暑假有补习，我去学校里住一阵。” “哦……” 温甜听他说完，也没多想，除了觉得上高中好辛苦以外，剩下的就是感觉暑假突然变得索然无味。 在家没待几天，学校那边就出了成绩，不出所料，温甜考上冀林高中了。 得到消息后温甜兴奋的在床上直打滚，她把自己的成绩单编辑好，给温亦斯发了过去。 可那个人硬是等到了晚上才回她。 温甜很讨厌这种等待的感觉，当晚又给温亦斯发了一堆信息过去，让他不许看到消息不回，不许让她等太久，否则她就要把他的房间改成衣帽间。 可这些信息居然在叁天后才得到回复，而且那个回复还敷衍到她都要生气了。 没有任何多余的话，就只有一句简单到不能再简单的“知道了”。 温甜咬着唇皱起眉，又给他发了好多条怒气值被拉满的语音，可在那之后，他好像连手机也不看了。 那几天温甜一直都很怄气，不知道微信为什么不出一个已读功能，这样她就能知道那个家伙到底是故意忽视她，还是真的因为学习太忙…… 反正就是很讨厌。 她觉得温亦斯突然就变得非常讨厌。 他到底为什么不想理她？ 暑期过去十二天，温甜等到了温亦斯的生日，她积累了小半个月的怒气，终于蹲到了一个可以发泄出来的途径。 她准备过去找他，然后给他过一个毕生难忘的生日。 有想法之后，她第二天就准备去给某人挑礼物，结果碰巧的是，当天晚上阮妍也联系她了，问她明天能不能陪她出去一天。 温甜推拒掉了，她不太好意思当着阮妍的面给温亦斯挑礼物，这会提高未来阮妍同意包养她的难度。 于是第二天，温甜自己一个人来到商场，去选温亦斯之前提出过想要的打火机。 专卖打火机的店不怎么多，她跑了两个地方，结果觉得这个好看，那个也经典，没忍住剁手买了一堆，全都包起来了。 她买完了打火机，让司机把这些都拎走之后，又心血来潮开始给他挑起了其他东西。 什么钢笔，手表，就连眼镜专柜她都绕着转了好久，想剁手可又不清楚他眼睛到底是多少度。 就在温甜逛到鞋的门店时，十分尴尬的和某位昨晚才被她拒绝过的朋友碰巧遇上了。 阮妍微张着嘴，上下打量了温甜一遍，最后把视线落到了她手里拎着的袋子上。 “你……居然瞒着我，自己一个人跑出来逛街？” 温甜一脸要死了的表情，缓了好几秒才走到阮妍面前，支支吾吾说道：“我哥明天要生日了，我出来给他挑礼物的。” 阮妍倒也没觉得奇怪，说道：“那还挺巧的，陈霖也是这周生日，我妈妈昨天出差去了，我也想趁今天出来给他挑礼物来着。” “那我们是不是可以一起去冀林送礼物啊……”温甜开始兴奋，可很快就又觉得这样不太好，“不对，陈霖好像也不是明天生日，我明天就要去了，你准备什么时候过去？” 阮妍有点不好意思地说道：“其实我不能去的，我现在每天都有家教课和兴趣班要上，昨天想叫你出来，本来也是想麻烦你能不能过去帮我给陈霖送一下礼物。” 温甜愣了愣，伸出食指摸了摸自己的下唇，点头道：“好啊，那明天我顺便帮你带过去。” 阮妍当即弯起眉眼，伸手一把抱住了温甜。 “谢谢你！” 27·红包 当晚，温甜整理好礼物之后，又坐在台灯下挠头思索起来。 她给温亦斯写了篇小作文，非常严肃地说以后不要再不回她消息了，不要以为女生打人不痛。 可能因为写了太久，大脑有点过度兴奋，温甜当晚失眠了，第二天一直睡到下午才醒。 不过温亦斯上午本来就要上课，她去早了也没用，温甜继续慢条斯理去浴室把自己浑身上下都给洗了一遍，然后换了条漂亮的裙子。 接下来的全部时间，她都放到了自己的脸上，弄了个妆，扎了小清新的双麻花辫，看一下时间，正好是下午四点半。 出门时温甜叫了司机，司机将她送到地方后，温甜下车前给还他送了个红包，“今天辛苦了。” 拿到红包的时候司机看起来有点懵，觉得小孩子的钱骗不得，下意识就要给她还回去。 “不用了，不用了，我干这点活不辛苦。” “我哥今天过生日所以才给你发红包的。” 司机眉头微皱，不太明白这里面是个什么逻辑，“哥哥过生日为什么是妹妹来发红包？” “他才回来啊，还没收到过压岁钱，比较贫穷。不过你现在收了他的红包，是不是也该对他过生日表示一下？” 司机：“……” 不过司机到底也是老员工了，他点点头，一脸淡定道：“行，没问题，我会表示一下的。” “也不用太刻意啦。”温甜抿抿嘴，“祝他生日快乐就好了。” 温甜去学校旁边的酒店开了个房，在司机的帮助下把礼物全都放了进去，她明天还想让她哥带她去参观学校，所以今晚就没打算回家。 都收拾妥了之后，温甜让司机先回去了，她在门卫那里登记了一下信息说过来找哥哥，很顺利的就进入了冀林高中内部。 暑期并不是每个年级都有额外的补习，温甜一路看过去，发现有些教学楼里有人头浮动，有些教室却是空空荡荡的。 现在应该还是上课时间，路上都看不到人。 她也不清楚温亦斯在哪栋楼里，带着阮妍要给陈霖的礼物自己漫无目地走了一下，终于在路上看到了一个看起来像老师的中年人。 她小跑过去，礼貌地问了一下高二上课的地方在哪边，被问到过来干嘛后，又一脸乖巧的说过来给哥哥送东西。 那老师带着她走了几步，给她指了路，温甜连忙道谢，准备过去看看。 就在这时，那老师又说了一句，问她哥哥叫什么名字。 当温甜说出了温亦斯后……不一会儿，她就得到了某位年级第一的准确上课地址，以及一句“你哥挺厉害的，小姑娘上课时不要在窗外走动啊”的友情提示。 温甜当即更乖巧了。 28·起哄 等温甜走到那栋教学楼时，里面的学生也正好下课了。 她一口气去了叁楼，挨间数班级号，好不容易才找到了他们班。 明明是温甜去给温亦斯送惊喜，可结果她自己反而越来越紧张，尤其是当她看到走廊上那些不认识的少年少女时，心里更是仿佛敲起了鼓。 突然有种这些人都是她学长学姐的迷之压迫感。 温甜站到门口仔细找了一圈，可怎么都没发现教室里有温亦斯的踪影。 大约是她一副外校女生过来找人的模样实在太明显，走廊上终于有个男生过来问她了。 “你找谁？” 温甜转头看向他，“温亦斯在吗？” “他啊，好像收完卷子出去了，我们刚考完试，他现在应该在老师那，马上就回来了。” “噢。”温甜应了声，突然想起自己手上的礼物，又问道：“那陈霖呢？他在吗？” “陈霖？”那男生转身又过去跟旁边的其他男生聊了两句，很快就有个人站了出来，说：“我陪你过去吧，他在楼下的班。” “谢谢你。” 温甜跟他一块下楼，不到一分钟就来到了陈霖的教室门口，结果问了一下，陈霖也不在。 这厮考试的时候传纸条，老师转身时，他正好当着老师的面把纸条丢了出去，现在正在办公室里头挨训。 温甜啧了一声，对这种扰乱考场纪律的行为表示谴责。 就在这时，上次一起去游戏厅玩的男生中好像有人认出了她。 他撇开周围那几个男生，走上前来问道：“你找霖哥有事吗？” 他才刚出来说完，周围就响起了一阵瞎起哄的声音。 温甜有点烦这些人，直接把手里的礼物袋都交给他了，“这个是他女朋友托我给他带来的生日礼物，你帮忙放陈霖桌上吧。” “噢，好……哎你送完礼物就打算回去了吗？要不要在我们学校里逛逛？” 温甜迟疑了片刻，还没说话，就感觉身后好像有人过来了。 她回头看了眼，发现来人居然就是之前一直都没等到的温某人。 还没开口叫他，她的肩膀就被他给突然抓住，身体被压着转了个身——他带她下楼了。 “你什么时候看到我的啊？走路怎么都没声音？”温甜边走边问，温亦斯没理她的话，直接松开了她。 “来这里干嘛？” 他那张扑克脸给人感觉实在不怎么好说话，虽然平时大多数时候也没多少表情，可现在他身上的气场给人感觉就很不对。 温甜撇开眼看向了旁边的墙壁，“……我过来看这边学校的绿化搞得怎么样。” “你在家里待得还真是挺无聊。”他松开压着她肩膀的手，自己往前走了。 温甜总觉得温亦斯现在心情不好，可关键是她都不知道自己哪里做错了。 她心里越想越觉得烦躁，索性直接停下脚步盯着他。 “你干嘛那个表情啊，看到我来你觉得很不高兴吗？” “没有。” 他扶了扶眼镜，温甜立马伸手去抓住了他扶眼镜的那根手指。 “你刚才是在对我竖中指吗？” 温亦斯的手指被她牢牢抓住了，他想抽出来，可试了好几下都没能成功。 “温甜，松手。” “不松，你先想想自己该怎么跟我解释。” 温亦斯喉结微动，直接用另一只手朝她的脖子跟咯吱窝摸了过去。 温甜一被他碰到就疯了，尖叫着捂着自己身体蹲下，差点没团成一个球。 她第一次知道自己原来这么怕痒。 29·生日 “温亦斯！” 温甜缓过来后就凶巴巴地看向了他的眼睛，她的身体还是不敢跟他靠太近，从语气里就能听出来她相当不满。 “你，你、你……” 她真的绞尽脑汁都没想好自己该对他放什么狠话。 打也打不过，他人也不在家，最后温甜恼羞成怒，气恼道：“你给我等着！” “嗯？”他颇有几分认真，等着听她说出接下来的话。 “我现在就打电话告诉爸爸，说你欺负我。” 温亦斯：“……” 她都要打电话告诉爸爸了，温亦斯再怎么混蛋也不好再继续惹她生气了。 他走过来，伸手拉了一下温甜的裙摆，把她刚刚弄乱了的褶子给拽直了。 “你找刚刚那人干嘛？” 温亦斯现在离她有点近，温甜还忌惮着刚刚他挠自己痒痒的事，这会儿警惕得很，又往后面退了两步，直到小腿磕到树干才勉强停下来。 “你……你别再碰我了。” 她有点害怕又被他挠痒，可乍一对上他的目光，那种奇怪的畏惧感一下就又腾空了。 就这么短短的一瞬间，她好像听到了自己胸腔里面传来的心跳声。 “不碰你，我们先好好聊聊。”他半点表情都没有，语气也很冷静，听不出任何的情绪波动。 “楼下那个人你是什么时候认识的？今天是不是过来找男朋友的。” 温甜感觉自己正在听不可以听的东西，明明是很正常的话，可她就是觉得好像很禁忌。 她不敢看他，目光闪躲，莫名就连呼吸都有点吃力了。 “不是。” “确定不是吗？” “真不是……”温甜扯了好几下裙子，最后都想在地上找条缝钻进去了，“我过来给你过生日的啊，你今天不是生日吗？” 她都不知道自己脸上是冷还是热了，反正总觉得现在这个表情肯定很丢脸。 这种沉默不知持续了多久，温亦斯突然动了，温甜听到脚步声，手没忍住扶住了身后的树干，小幅度地退了一步。 但是她这样动了就跟没动是一样的，温亦斯往前走了几步，在她身前抬起手臂，轻轻摘掉了她头上落下的一片树叶。 温甜整个人都很懵，就在刚刚那瞬间，她还以为他是想要抱她。 “吃过饭了吗？”他声音还跟平时一样偏低，带了几分成熟，并不是少年声，里面完全不含有任何稚嫩的感觉。 “没、没有。”温甜不清楚自己现在为什么会这么紧张，明明之前就算是整个人挂到他身上去，她也并没觉得有多不自在。 这会儿温甜简直老实的不行，可才刚老实了一会儿，她就又想到了自己今晚的计划，突然睁大眼看着他问道：“你吃了吗？还没吃吧！” 每当她在专注地看着什么时，他就总能在她眼里清晰地看见那个东西的倒影。 温亦斯伸手按住了她的双眼，往下面压了压，“还没吃。” “那你快去找老师请假，等你拿到请假条我们就打车走，我在这等你，已经订好位了，七点前过去就行。” 温甜边说边伸手去摸他的手臂，温亦斯收回自己差点又要被她抓住的手，在她睁眼前，最后又看了她一眼。 女孩额头上的细小胎毛被薄汗濡湿，贴在白皙泛着粉的皮肤上，格外显眼。 他收回视线，转身又回了教学楼，去找老师开了张假条。 30·社死 温甜选定的吃饭地点就是一家火锅店，外头排满了人，能看见墙边还有女生正在做美甲。 温甜找了服务员报上号码，对方带他们过去入座，直接路过了外面的长串队伍。 坐下后，温甜看起来很严肃地随便点了两个菜，然后就拎着包包说要去买点东西，直接遁了。 剩下的点菜权被完全移交到了温亦斯手里，他又叫了几个菜，等火锅底料都快煮开了，温甜这才回来。 而且回来的时候，也没看见她手里拎着什么东西。 “你不是去买东西吗？” 温亦斯隔着一锅蒸汽看着她，而温甜直接就转移了话题。 “哥，你吃火锅戴眼镜没问题吗，镜片上会不会蒙上蒸汽啊？” “会，我会摘了吃的，你不是说去买东西吗？” 温甜坐在他对面，眼睛都没敢抬起来跟他对视，顾左右而言他开始评价起他点的菜来。 “这个海带苗好哎，你怎么知道我喜欢吃它的。” 温亦斯不说话了，他五指交叉，小臂支在桌面上，静静凝视着温甜。 温甜正跟服务员说下点这个再下点那个，慢慢的，她实在顶不住来自兄长的死亡凝视，转头一脸局促又看向了他的眼睛。 “我去给你叫了个蛋糕。” “真的吗？”他还在看着她。 其实温甜现在脸上那表情就已经写明白了，事情根本就没那么简单。 “真的，待会儿蛋糕就来了。” 说着她从包里拿出了早就准备好的摄影机，打开了摄影功能，放到了旁边，“我们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温亦斯看着她突然拿出来的摄影机，保持着疑心吃了点东西，结果没过多久，店里的工作人员就推着小车开始咣咣咣接近这里。 因为领班是带人从温亦斯身后过来的，当事人毫无知觉。 直到那个欢快的“生日祝福歌”BGM在温亦斯身边停下来时，他手里的筷子才停了一下，接下来整张脸的表情都凝滞了。 大批工作人员手里举着生日快乐和男神的彩光灯牌，兴高采烈走到了温亦斯身旁把他团团围住，边晃动边拍手，业务非常熟练地放声高歌： “今天你生日，送上我祝福。” “特别的日子要灿烂的笑容。” “我们来相聚，带着满满的关爱，祝福你好运常伴。” “……” 那瞬间，32桌成为今晚全场瞩目的焦点，收获了若干其他桌投来的奇妙注视。 很快温亦斯就放下了筷子，他盯着温甜没忍住给了她眼神警告，结果下一秒头上就被热情的工作人员戴上了一个俏皮的生日帽。 温甜比他兴奋多了，她看到工作人员把手里的生日帽戴到了温亦斯头上，合着拍子跟着唱了起来。 “……” 生日蛋糕也被领班放到了温亦斯面前，他现在已经没法做出太大的动作了，仿佛脱了水的鱼，就自己默默地在那吃着小番茄。 温甜的声音穿透了旁边影响力极大的音响，用力问道：“哥！你今天开心吗！” 温亦斯抬头看了温甜一眼，又往嘴里放了颗小番茄。 可温甜却把他的战术沉默错认为另一种情绪了，隔壁桌的小女孩正站在椅子上，一脸好奇地看着这边问道：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啊？” “不是啊，是我哥哥。” “那他可以去当我小姨的男朋友吗？我小姨刚刚一直在说他好帅，还说如果家里给她介绍的相亲对象都长这样的话，她肯定就嫁出去了。” 温甜转头扫了隔壁桌一圈，发现有个戴眼镜的女性正在疯狂示意小女孩的妈妈赶紧管管孩子那张嘴。 社死人数又+1 31·许愿 一首歌唱完，工作人员又贴心的过来给温亦斯送上了过生日的小礼品，对方很友善的跟他介绍了这个普通但心意满满的礼物。 等那些热闹都散去，温甜关了摄像机，走到温亦斯旁边挨着他坐下了，甜甜地叫了他一声。 “哥。” 温亦斯放下撑着额头的手，直接伸手捏住了她的脸，粉嫩的唇都被他给挤得嘟了起来。 关键是她的眼睛在灯光下面看起来亮晶晶的，里面像是有小星星一样。 “你玩得很开心？” 温甜在他的钳制下点点头，往他怀里钻，直接破了他的防，试图萌混过关。 “哥哥……” 她抱住了他的腰开始跟他撒娇，当然不会说自己现在真的很怕被他骂。 “抱着热，你坐过去。” 温亦斯拉着她后衣领把她从身上扒拉开，温甜抬头看他像是不怎么生气，又撑着脸期待地问道：“怎么样，你有没有感觉到自己很有排面。” “感觉死了一次。”温亦斯拿起筷子，已经可以开始平静地进食了。 “你还没吹蜡烛许愿呢，快点吹一下，再许个愿望。” 她把小蛋糕又往温亦斯面前推了一下，温亦斯只能一口吹灭了蜡烛，盯着蜡烛上飘走的白色烟雾看了几秒，把蛋糕又推到了旁边。 “这么快吗？” “嗯。” “那家店的蛋糕还挺好吃的，你不吃吗？” 温亦斯又往旁边坐了点，转头一脸严肃地盯着她，“温甜，你坐到那边去行不行？” 温甜再次被驱逐，没忍住咬了咬牙，她正想凶他，可下一秒他就伸手过来，像是又要来挠她痒痒。 温甜跑得飞快，连忙老老实实又坐到了温亦斯对面。 她随便夹她哥下的菜吃了几口，甚至还挖了半块他的生日蛋糕慢慢往嘴里塞，没过一会儿，隔壁那桌开始起身，像是吃完了准备要走。 也就在这时，有个女人突然站到他们桌前，腼腆道：“不好意思，打扰一下，能不能加个微信……” 温甜看着她脸上圆圆的眼镜，一眼就认出了她是那个话多小女孩口中总相亲不成功的小姨，忙一本正经语速飞快地说道：“我哥他已经结婚了。” “啊？”那女人懵了两秒。 “他现在过得很幸福。”温甜说完还很认真地点了点头，自己认可了自己说的话。 女人的视线在一直盯着菌汤锅看的温亦斯脸上停了一下，尴尬笑道：“不好意思。” 说罢她往后退了点，按着包转身离开了，过了一会儿，前方传来了工作人员的声音，“欢迎下次光临。” 人走了之后，温亦斯还在看菌汤锅，过了一会儿，他从里面捞出了一块虾滑，放到了自己的小料碗里。 温甜又撑着脸看起了温亦斯，莫名觉得他不戴眼镜比平时好像还要稍微再帅那么一些。 戴上的话也许能让气质更好，可不戴的话，他这张脸的好看程度就完全暴露出来了。 “哥，我突然发现你挺有竞争力的。” 她换了个姿势撑着脸，又望向他说道：“你不戴眼镜的样子好帅。” 温甜对于漂亮事物总是能抱有最高的尊重，温亦斯吃完那块虾滑，又夹了条笤粉上来。 “我说真的，以后要是谁想跟你谈恋爱，我都不想就这么把你交出去。” 温亦斯终于抬了眼，放下笤粉和筷子，“已经在谈了，不用你操心。” “什么？” 温甜怔住了，一开始她还只是觉得他在玩她话里的梗，可她很快就从他眼里看到了更认真的东西。 他好像是认真的。 32·单身 所以温亦斯其实早就已经有女朋友了？ 这个猜测让温甜大为震惊，她伸手挡住了嘴，好一会儿都反应不过来，心里一时间说不上来是什么感觉。 低头回忆了一下，温甜仔细想着以前跟他相处时的发生的事情，她对温亦斯全部的了解，好像都是从他给她辅导开始的。 在那之前她还一直都没把他放在眼里。 虽然这么说好像有点奇怪，可如果他真的有个女朋友了，温甜总觉得自己心里会酸，想起来会很难受。 ……以后哥哥还会大半夜照顾她痛经，跑出去给她买止痛药吗？ 他也会像这样去照顾他的女朋友对不对？ 温甜很明显的开始不高兴了，她本身的长相其实很冷感，浓颜系的脸，五官都偏尖锐，心里不爽的时候，一眼就能看出来她情绪很低。 接下来她都没再开口说过话了，吃得差不多后，温亦斯起身了。 “走吧。” 她拎起包出去，正想去结账，可又被服务员告知这一桌已经结完了。 温甜这才想起温亦斯不久前好像起身出去过一趟…… 两人走了出来，外面跟店里冰凉的空气截然不同，带着夏天夜里特有的闷热和潮湿，就连风吹到脸上都是暖的。 街道上来来往往都是车辆，远处大楼的灯也全都亮起，路边还有一些小贩正在摆夜摊卖些水果吃食。 温甜突然有点难过，她低下头，觉得温亦斯真的太讨厌了，居然还在外面有个女朋友。 他有女朋友了，肯定也会对他那个女朋友很好。 怪不得他不让她挨着他，也不让她抱，如果是外面那个女生，他肯定就不会拒绝了，毕竟那个人是他的女朋友。 她最多也就只是个不方便太靠近他的妹妹。 温甜想着想着，居然感觉鼻子跟眼睛都开始发酸，喉咙也涨涨的，越来越难受。 温亦斯听到她吸鼻子的声音，这才注意到她眼睛在城市灯光的反射下五光十色，看起来像是铺了层蒙蒙的水光，时不时有眼泪在往下掉。 周围一直有行人说笑着路过，偶尔还有电瓶车抢道，擦着人身体开过去，她一动不动地在那站着，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特别伤心的事。 温亦斯去路边商店里买了包纸巾，走到她旁边，抽出一张递给了她。 温甜连看都没看一眼，但因为他的这个举动，她哭得比刚刚还要更厉害了。 温亦斯的手在空中停顿一下，连着纸巾一起都放回了裤兜，又学着她妈妈的模样，用指腹和手背来给她擦了擦脸上的眼泪。 温甜抓着温亦斯的手拿开，哭腔很重地说道：“别碰我。” 她甩开他的手径直往前走，没走多远就开始找起了出租车，温亦斯站在后面，看着她边抹眼泪边等车，开口叫了她一声。 “温甜。” 温甜没理他，在她朝前面一辆空车挥手时，他一把将她给拉回来了。 她才看了他一眼就不想再看下去了，转头想抽出手离他远点，可她越挣扎他就抓得越紧。 温甜有点崩溃了，扔了包另一只手也用上来开始掰他的手。 “放开我。” “你去哪？” “回家！”她怎么都弄不出被他抓住的那只手，边掉眼泪边挣扎，最后甚至张嘴在他手腕上咬了一口，可即便这样，他也没放开她。 温甜现在看起来已经有点像之前被人堵在死角里的模样了，哭得很厉害，只想把自己的手弄出来。 温亦斯看她的脸都已经全部哭红了，终于把手松开了，“我送你回去。” “我不要你管，你去送你女朋友就好了！” 她还在掉眼泪，哽咽着哭得声音都发哑，温亦斯吞咽了一下，眼睫微微颤抖，最后还是开口了。 “我没有女朋友。” “……” 温甜看着他，表情有些怔住了，只剩脸上的泪水还在继续流。 那双浅色的眼睛隔着镜片与她对视，能让人看出他眼尾有些发红，目光近乎脆弱。 “我单身。”他的喉结上下滑动了一下，缓了几秒，随后又看向了她，“满意了吗?” 33·开房 他明明只是用正常音量在说话，可温甜却总有种耳朵都在隐隐发痛的错觉，她抿了抿嘴，眼泪直接被吓停了。 这好像是她哥第一次认真的在对她生气。 对，他应该是生气了。 温甜不敢接话，也不敢再在他面前闹情绪，虽然现在想起他有女朋友这件事还是会觉得不舒服，但刚才他已经把话讲得很明白了。 他就是在逗她……她自己把人家的话给当真了，还对他那么凶巴巴的。 温甜没脾气了，刚刚做的事全都变成了心虚，她原地踌躇片刻，做好了被推开的准备，走到温亦斯面前又小心抱住了他的腰。 “哥，对不起，是我不好。” 她把脸埋到了他胸口，以前每次惹家人生气，她都会这样过去抱着他们，请求他们的原谅。 “你就生气一晚……明天别再生我气了，好不好？我真的知道错了。” 她在他身上蹭了一下，抬头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嘴唇微抿着。 “以后你就算真的找了女朋友，我也不会再这样了，刚刚是因为很担心你以后会对我不好了，所以才会那样的。” 温亦斯一直看着她，低头看了很久，过了一会儿，突然转过脸去把自己脸上的眼镜给摘了。 “我送你回家。” 温甜连忙转换阵地挽住了他的胳膊，小声道：“我不回去，我明天还想去你学校玩。” “没空陪你，赶紧回去。” “……那我自己去转两圈可以吗？” “不行，没什么好转的。” 温甜被他拒绝了一通，终于安静下来，不说话了。 过了一会儿，她看到一辆出租车过来，赶紧伸手拦住，跟温亦斯一块坐了上去后，抢先一步报出了冀林高中的地址。 温亦斯盯着她，可温甜对这事毫不退让，她揉了揉有些微肿的眼睛，开始给自己和稀泥。 “我凭自己本事来的，你不能赶我走……而且来都来了，你总不能让人什么都不做就又回去。” 温亦斯有些气累了，“随便你。” 到酒店附近后，两人下了车，温甜一转头就看到了那家灯牌亮着的酒店，想到给他买的那些礼物后，心里一阵开心。 “哥，你带身份证出来了吗？” 温亦斯没好气地问：“怎么，你还想跟我开房？” 温甜傻了几秒，耳根红了，过了一会儿，摇了摇头，“我送你的礼物都放在酒店房间里，你要能进去拿才行。” 温亦斯有点语塞，安静片刻后，他说道：“这酒店没那么正规，我只是过去送你一下，不用登记。” “……” 温甜揉了揉自己耳朵，跟他一块过去了，因为他刚才说的那句话，温甜跟他回酒店的时候都有点不好意思，很怕被人查，恨不得在他身上挂一张“他是我亲哥”的牌子。 刷房卡上了电梯，进房间后，她插上卡供电开了灯，温亦斯一眼就看到前面的桌子上堆满了礼盒。 温甜放下包走到了那堆礼盒旁边，拿起一个大盒子兴冲冲地说道：“快过来拆吧，都是给你的生日礼物。” 他看了站在礼物旁边的温甜一会儿，过去心不在焉拿起几个看了看，但是温甜显然比他更喜欢拆礼物这一环节。 她一直聚精会神地盯着他，想看他拆开之后是什么反应，非要他全部都拆完。 于是温亦斯真就坐下了，开始仔仔细细一个接一个拆了过去。 结果他拆出了几个真的很奇怪的东西。 34·玻璃 “这能用来干嘛？”他拿着一根毛毡做成的猫屁股长条看了看，一脸不明白的表情。 温甜连忙解释道：“这个，可以用来做书签，也可以用来拿着好看。” “拿着好看？” 温甜直点头。 “猫屁股。”温亦斯又上下看了看，“拿着好看吗？” “挺可爱的啊！不喜欢别要了，给我。”温甜一把从他手里把那个东西拿了过来。 “这又是个什么？”他又从一个盒子里摸出一颗球，大概半个手掌那么大，可它只是一颗透明的球，看起来没有什么其他功能。 “这可以用来做镇纸！下面盒子里还有个底座，你给它装上去就能用了。”温甜说着从盒子里又翻出了一块石英切割出的底座，把球给放了上去。 她一时间很像中世纪的女巫，正专注地盯着这颗在光线下散发着浓郁的蜂蜜色泽的球。 “温甜，你醒醒，谁用这个做镇纸？” “可我觉得它很像你眼睛的颜色，正常光线下看着很低调，可太阳光一照就好看的跟能勾魂一样……” 她看了会儿，又把那个也揽到了自己怀里，“没关系，你不要也给我吧。” 温亦斯由着她把那些东西都揽到了自己面前，翻了翻，又从一个袋子里拿出了一块做工精致的单柄铜镜。 温亦斯：“……” 这次温甜主动开口解释了起来：“你长成这样，难道不喜欢每天都照照镜子吗？” 他把镜子放下了，最后又摸出了一封上面盖着火漆印的信，“那这又是什么？” “你打开看看吧，是我写给你的信。” “这可以现在就看？” 温甜双手抱胸，看向别处，“无所谓，你看就是了，反正里面的话都是骂你的。” 温亦斯闻言，反倒把信封放进了口袋里，“那我不看了。” “看呀为什么不看！看过之后立刻就跟我反省！” “不。”说着他又伸手把她刚拿过去的礼物都掏了回来，“给别人送东西都送你自己喜欢的是吧？” “哪有，你看我给你买了多少打火机啊，都够你用一辈子了。”温甜听他这么一说，又有点小得意，“以后还缺什么的话一定都要告诉我哦。” 温亦斯随手拿了一个款式普通的打火机，拇指中指捏着，用食指顶着转圈，没说话。 礼物都拆完了，温甜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也不早了。 “该睡了哥，你把这些都带上回学校吧。” 她说着起身去床边给手机充电，温亦斯看着她充完电又开始从旁边的小拎箱里拿换洗衣服出来，不咸不淡地说道：“寝室早就关门了。” 温甜转过头看着他，一脸惊讶：“回不去了吗？” “嗯。” 温甜有点困扰，她转身看了看这个房间，当时考虑只有她一个人睡，所以她开的是大床房，可现在好像还要再加上她哥…… 关键这房间里面也没个沙发什么的，让他再去开一间房，他又没带身份证。 虽然感觉有点尴尬，但亲哥哥应该没关系吧？ 温甜抱着腰用食指蹭了蹭下唇，看了他一眼，说道： “没办法了，你在这里过夜吧，你睡靠窗户的那边，晚上一定要好好睡听到没有！不许靠过来，不要碰我。” 被警告的人只是抬眼静静地看着她。 温甜被他看得有些后背发麻，拿起刚扔在床上的衣服就匆匆走了，“我要去洗澡了。” 她进去之后，没忍住对着镜子抚了抚胸，努力缓和好呼吸，这才开始用卸妆湿巾仔细卸起了妆。 这个盥洗室是干湿分离的，靠门方向的是洗漱区，靠床方向的是浴室。 温甜脱了衣服盘起头发，走进浴室的时候才发现这面磨砂玻璃紧挨着外面的床，不过因为玻璃是磨砂的，所以她看不太清外面的东西。 她因此放下心，开始拿起喷头对着手心调试水温，感到温度适宜后，对准自己的身体洗了起来。 可里面是一片雾气朦胧的模样，从外面看却并非如此……那扇从里面看起来并不清楚的玻璃，在外面来看，其实透得要命。 35·抽烟 温甜并不知情，她自己带了平时用的沐浴露过来，关了水，弯腰蹲下来挤了一些在手心，揉搓均匀后，用浴球在身上抹了起来。 她皮肤被水蒸得有点微微发红，洗了洗胸部和下面皮肤交迭的那小片位置后，她又开始低头去认真洗起了两腿之间的私处。 那块地方几年前开始长出了黑色的绒毛，温甜觉得有点丑丑的，不过用手指分开外面微鼓起的软肉，还是能看到里面粉嫩的两片小肉瓣。 水流从身上滑下来的时候，会经过这个地方，她用指腹开始清洗，比洗其他地方的时候要更小心，也要更认真一点。 她其实不太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洗澡的时候，总是会喜欢多洗洗胸部和腿根，哪怕只是单纯的多用手去抚摸，好像都会让她有种舒服的感觉。 所以这两个地方她总是洗得比其他地方更久。 洗干净后，温甜抬起头，又开始搓洗自己的手臂和腰，也就在这个时候，她好像听到了门口传来关门声，不怎么明显。 温甜以为是隔壁传来的，继续洗澡，舒舒服服搓了一遍之后，她擦干穿上睡裙出来，结果在外面看一圈都没看见哥哥的身影。 温甜又打开门到小阳台上看了一眼，外面的湿热空气和空调房内的冰凉形成了鲜明对比。 他也不在这。 温甜有点苦恼，又回了房间，坐在窗边拿起手机给他拨了个电话过去。 等了一会儿，电话通了，温甜连忙问道：“哥，你怎么不见了。” “我去买包烟。” 他声音好像比平时还要低，听着感觉明显，那种低沉就像是沙哑了一样。 “那你买完了吗，什么时候回来？我要睡了。” 温亦斯沉默了很久，打火机“叮”一声被打开，点火，香烟噌噌被点着了。 温甜听到他深吸了一口，随后平缓吐出了那口烟，几乎能想到他脸前笼罩着白雾的样子。 “我没房卡，刷不了电梯。” “……那你等我一下吧，我下来接你。” 温甜说完就挂了电话，她在睡裙外面加了件防嗮衣外套，拿上房卡楼下去接他。 出电梯后没看见人，她又往外面走了一些，最后在酒店附近的一棵树旁边看了到他。 他正靠在树干上，盯着马路抽烟，脸上架着的那副无框眼镜让他看起来很斯文，可他此刻的眼神给人感觉却不像那么回事。 温甜站在原地看了很久，才总算读出了一点苗头。 他身上有种很矛盾的杂糅感，更深层的某些需求被封锁在这副冷淡又安静的外表下。 那种感觉更像是……禁欲气息。 她慢腾腾地走向他，抬眼看着他叫了一声：“哥。” 温亦斯看了眼自己手里的烟，随后放下烟望向她，“走吧。” 没等温甜回应，他就自己往前走了，她看了眼他的背影，忙跟了上去。 “哥……”她又叫了一声，伸出手去挽住了他的手臂和他走在一起，这种程度的亲密接触，可以有效缓解她刚刚在他身上感觉到的那种距离感。 她本来以为温亦斯可能还是会继续嫌热，抽出胳膊让她走开，但他现在根本没有反应。 一起进电梯后，温甜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挨着他没松手。 他还在吸烟，温甜有点受不了了，用力拉了他一下。 “你别抽了。” 他非但没有把烟掐灭，甚至还长长地吐出了烟圈。 温甜的眼神能看出来是有些生气了，她一直盯着温亦斯的侧脸看，对他表示抗议。 ……他对别人投来的注视应该是很敏感的，以前在楼上远远地偷看他，他都能感觉得到。 可现在他看起来真的就像是毫无感觉。 简直像把自己封锁到某个独立的世界中去了一样。 36·失眠 出电梯后温亦斯也没有理她，甚至在温甜开了门，进到房间去之后，他都还在继续吸烟。 “你不要再抽了！”温甜忍了他很久，声音在进屋后终于提高了好几倍。 温亦斯总算看向了她，把烟拿开了，只不过没有掐灭。 “在外面抽就算了，进房间还抽！你刚成年，学大人抽什么烟啊！” 他闻言，终于妥协，用食指跟拇指把那根已经快点完的烟给捻灭了。 温甜被他那动作吓了一跳，忙拿过他的手掰开看了看，发现他手指上面有层茧，捻完烟之后除了有点黑以外，看起来并没有受伤。 “温甜，你到底知不知道我今年过多少岁生日。” 他的手还被她抓着，投到她脸上的视线淡淡的，看不出来有什么情绪。 温甜在脑子里飞快的思索了一下，发现自己还真不知道。 她摇了摇头，问道：“多少岁？” “我二十了。” 温甜直接怔住。 他将自己的手从她两只掌心里抽了出来，一字一句地说道：“你以后少跟我来这些小孩子的把戏。” 说完他就去阳台了，很快，温甜就又听到了打火机响起的声音。 她脑子里很乱，心里也是五味杂陈。 走到床边坐下后，温甜爬到了里面，躺平缩到了被子里，她睁眼看着白色的枕头，手指时不时会挠一挠枕头下面的床单。 房间里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不知道过了多久，阳台的门被人打开，温亦斯进来后，看见温甜已经缩在床上睡着了。 他关了屋里的灯，在床另一边合着衣服躺下，过了好一会儿，温甜突然在一片黑暗当中开口了。 “哥，我有句话一直忘记跟你说了。” 她声音听起来小小的，软得就像耳语，温亦斯顿了一下，回道：“你说。” “祝你生日快乐，哥哥。” 他的喉结动了动。 “嗯。” 房间里陷入了寂静，过了好久，终于传来了女孩均匀的呼吸声。 听到这声音后，温亦斯又起身拿起放在桌上的烟和打火机，开门出去了。 他坐在外面的花坛边，自己慢慢熬。 夜越来越深，远处店铺都关门了，偶尔还能看见一两个骑电瓶车出来的人。 地上落了一地的烟头，他彻夜未眠。 天亮后，温甜迷迷糊糊睡醒了，她没定闹钟，睁眼的时候发现太阳都已经强烈到有些刺眼。 露在被子外面的手臂被空调吹得凉飕飕的，她塞进被窝暖了一会儿，伸脚到她哥那边去划了划，发现那块凉凉的一片，像是没人睡过。 温甜这才撑起身去看了一眼，果然他又走了。 她又脱力地躺倒了，转身去找手机，打开来看了眼时间，还有叁分钟到八点。 好像也没有特别晚。 温甜随意划了两下屏幕，给温亦斯拨了电话，埋在被子里开始等着听哥哥的声音。 电话被接通。 “你去哪了？”她捻着自己的头发问道。 “学校里上课。”他稍微停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道：“今天温度高，我也没空陪你，早点回去，别一个人到处瞎逛，知道吗？” “哦……”温甜有点失落，把电话给挂了，小脸怼到了床单上使劲蹭，狠狠发泄了一波心中不满。 温亦斯关了手机，准备从楼道里回教室去继续上课，结果才刚上了几个台阶，她那边电话就又来了。 温亦斯只能停下来，把电话接通放到耳边，听温甜继续问道：“那你补完课什么时候回家啊？” “暂时不会回去，我得去那边。” “那边是哪边？” “我养父那。” “哦。”温甜更失落了，可很快她就又问道：“那你什么时候从养父那里回来啊。” 温亦斯沉默了几秒，“不确定，得看情况。” 本以为她不会再继续说下去，结果温甜这时突然又开口了。 “那我暑假能来你养父那里玩吗？” 温亦斯深呼吸了一下，多少有点语塞了，他停顿了好一会儿才总算重新组织出语言。 “别来，那里不好玩。” “我是来找你的啊，我就问你在不在？你在我就要来。” “温甜。” “不然你就早点回来，我一个人在家快无聊死了，都没人陪我出去玩……”她强硬一句之后，又冲他服起了软，“好无聊啊，哥哥哥哥哥哥！” 温亦斯看着自己手指关节一点点变白，最后又将手给松开了。 “好吧，你可以过来，但是要在家里等我通知。” “好！”她又开始兴奋了，“这个没问题，我都听你的。” 37·摸脸 过了一会儿，温亦斯请假从学校出来，买了早餐送过来给她吃。 她果然还在睡觉，叫醒来的时候头发乱糟糟的。 温甜给他开门后，站在门口打了个哈欠，边擦眼泪边说道：“你挂电话之后我本来想起床了，但是躺在床上玩了一会儿手机就又困了。” 她解释完，又看着温亦斯问道：“哥你吃了吗？” “没，只买了你一个人的份。”温亦斯进来后把昨天拆了的礼物都收拾到旁边，然后将吃的放在了小桌子上。 温甜进了盥洗室里开始洗漱，出来之后，她看到桌上摊开的那大包小包，眉头微皱。 “你觉得这是我一个人能吃完的量？” “你平时在家不也是这个捡起来吃一点，那个捡起来吃一点吗？” 温甜闻言沉默了，她看着这些早餐咬了咬下唇，说道：“那这么多我一个人也吃不完，多浪费啊，刚好你早餐也还没吃……” 温亦斯皱眉看了她一会儿，反问道：“让我吃你剩下的吗？” 她有点恼了，终于感觉到有哥哥其实也会被弄生气。 “我下嘴吃之前先分你一半好了吧，到时候吃不吃得完都算我剩下的，跟你没关系。” 温甜把能分的都分了，自己气鼓鼓坐旁边往嘴巴里塞东西。 虽然看起来很大口，可实际上她咽得很慢，而且没吃几口就饱了，放下筷子后就一口都没再动过，开始玩手机。 玩得眼睛有点累了之后，她看到温亦斯在收拾东西，温甜又瞥了一眼那些透明袋子跟包装盒，发现自己剩下的那些食物都不见了。 她哥还是把她吃剩下的那些都给吃了。 垃圾都收拾好之后，温亦斯起身，“我联系家里司机过来接你了，在这里等会儿，他来了你就回家。” “哦。”温甜点了点头，又指指放在柜子上的那些礼物，“你把这些都拿走……我给你找个东西装一下吧。” 这些东西基本上都拆过包装了，温甜选了两个比较大点的纸袋，把轻的和重的都分开装了起来，然后塞到了他手里。 “哥，你去那边之前记得要先回家一趟。” 他有点不解，“为什么？” “你出远门都不用先跟家里人说一句的啊？” 温甜有点怪罪他的意思，温亦斯看着她白皙还透着粉嫩的脸，把礼物袋子都用一只手提，伸手去捏了捏她充满了胶原蛋白的脸。 温甜突然被揪了脸，直接把他推到了门外。 “好啦快回去上课！就算你成绩好也不能翘课。” “嗯，知道了。” 温甜看他背影在走廊里消失，这才转身关上了门，伸手抚了抚自己的胸口。 “好烦，干嘛突然摸人家脸啊。” 这个暑假温甜过的很无聊。 阮妍天天都在补习，妈妈还在老家陪外婆，至于爸爸，不是上班就是出差。 温甜自己拉着司机去玩了几个地方，怎么玩都不开心，到最后也总算是老老实实去请了个家教，开始在家里预习下学期的课了。 不过好在她也不是天天这么无聊，外婆的身体好转之后，当天妈妈回来就兴高采烈地说要带她去购物。 温甜连夜跟她跑机场去了，在国外待了一周才回来。 满载而归当晚，温甜从机场被接回来。 司机和阿姨来来回回往妈妈房间和她房间搬东西，温甜在清点战利品，正好碰上了温亦斯收拾了东西要走。 她都不知道她哥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见他拉着行李箱就立马急了，连忙从他手里抢过了箱子藏到身后，紧张道：“你要去哪！” 温亦斯往门框上一靠，不紧不慢开口道：“我要去哪你不是都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