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妾皆夫》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倒霉地穿越之后,她不仅变成了一个通房丫鬟,身上还带了个不完成任务就会要她命的祸水系统。 没有办法,她只能换着不同的马甲勾搭位高权重的男人,以求得生存时间。 左妻右妾的侯爷、盛传阳痿的禁欲丞相、好龙阳的锦衣卫指挥使、心心念念白月光的王爷…… 直到有一日,在一场宴无好宴的席上,她的马甲捂不住了,同时撞上了这四个人。 古代系统np文,剧情为主肉为辅,肉少。 避雷指南: 1、男主有非处的!!雷者慎入。 2、架空古代,文化政治背景参考明朝,不考究。 3、女主黑心白莲,心狠。 4、前期有两场侯爷和女配的肉戏(第一章和第十五章),雷者慎! 5、任务对象都不是什么善茬,渣男出没,注意! 封面还是我自己做的,丑点将就着看看_(:з」∠)_ 关于收费:有肉的80po一章,没肉的60po一章,一章2000+字 每周三、五、六、日更新 收藏满800加更(?ω)☆ 珍珠满500加更(?ω)☆ NPHNPBG古代系統 通房丫鬟 “嗯、哈……侯爷——”女子高低起伏的柔媚嗓音婉转而勾人,混着男人粗重的喘息,在染着甜香的室内,男女欢爱的淫靡味道混杂成一股暧昧的气流。 青黛低眉垂眼,尽量让自己的注意力集中在床柱的紫藤萝雕饰上,只是几步之外那对在架子床上纠缠的男女依然能占据她的视线。 男人的身躯魁梧,肌理紧致结实,从她的角度,可以看到他偾张的背部肌肉,其上有几道颜色暗沉的陈年旧疤,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勇武的男子气概。抬着女子白皙大腿的手臂肌肉夸张地隆起,一滴汗顺着小麦色的背沿着背沟流到男人紧翘的臀上,绷紧的臀有规律地前后抽插着。 床上的女子半抬起身子,将胸前的两团浑圆贴上男人坚实的胸膛,纤纤玉手绕到他的背后,随着他的动作一下下蹭着他的背,双腿也妖娆地缠在他有力的腰上。 男人忽然加快了进出的速度,女人叫着侯爷的声音更高了,青黛从两人结合的缝隙看到了男人那根紫红色的肉根在女人的微张的阴唇中带出些水花。 非礼勿视,非礼勿视,青黛赶紧将目光转向床柱,接着研究那朵紫藤萝究竟有几片花瓣。 被卷在一旁的褥子随着他们的动作前后摇摆,在一阵剧烈的动作后,终于释放了欲望的男人停了下来。 青黛赶忙绷紧了心神,果不其然听到了男人泄欲后沙哑低沉的嗓音。 “更衣。” 青黛端起手边早就备好的温水和帕子,蹲下身子将铜盆放在地上,绞干了帕子,抬头就对上了男人那沾满了淫水和精液的半软肉根。 她有点佩服自己的适应力,竟然能朝它伸出手,用帕子覆上了它仔细擦拭。 不过青黛还是高估了自己,手指难免有些轻微的颤抖。 与以往不同的手法让微软的肉根有些要起来的架势,卫渊低头扫了一眼丫鬟浓密睫毛下绯色一片的清秀的脸,手腕一挡拂开了她的手。 “你去伺候夫人。” 青黛如蒙大赫,绞了另一张帕子去给半靠在床头的女子擦拭混着花液和精液一趟糊涂的下身。女子约莫花信年纪,半倚在床头,秀丽端庄的面上浮了些慵懒,泛红的眼尾为她平添了几分艳丽。 待她服侍两人擦拭干净、穿好中衣后,才退到了外间,轻手轻脚地躺在了外间的榻上。 她穿成这位名为青黛的丫鬟已有约莫两日了,却是第一次给侯爷和夫人守夜。 她最后的意识只有疾驰而来的卡车和自己被高高抛起的身体,再一睁眼,便身处这古香古色的深宅大院中了。 这两日她尽力不着痕迹地探听情况,多看多听,将零零散散的信息拼凑成一个对她来说十分不乐观的事实——青黛是永昌候府唯一的男主子卫渊的通房丫鬟。 永昌候府后宅最大的女人便是卫渊的母亲,卫老夫人,而青黛和另一个丫鬟翠红则是卫老夫人赐给儿子的通房丫鬟。 刚刚她观摩的那场活春宫的女主角便是卫渊的正妻苏氏,卫渊的妾室中似乎还有一位被下人们称为小林氏的良妾,再多的信息目前她就不清楚了。如今这时代,通房丫鬟在一旁伺候主子行房是十分正常的事,男主人兴起了,还会拉着通房丫鬟来一场。 她怕的便是这个,因此这两日尽量减少与卫渊的碰面,力求让他忘却自己的存在,万幸的是,在她穿过来之后,卫渊还没碰过她。 青黛轻轻在狭窄的矮榻上翻了个身,侧耳听了听内室中没了动静,才伸出手,在虚空中点了点。 分卷阅读2 她的面前如屏幕弹出般出现了一块透明的面板,底色是浅灰色的,面板正上方写着几个楷体大字:祸水系统。 面板右边最上方写着一行“任务栏”小字,下面是一行绿色的稍大的字体:冷峻侯爷的娇宠妾,前面还有一个“+”号。青黛点了点那个“+”号,下面便展开了几行小字,第一行是绿色的:让他注意你的存在。 这排字体前也有一个“+”号,青黛点了点,又出现了两行字,第二行是比第一行稍小的黑色字体,写着:“任务简介:不再只是个代号”。第叁行是与第二行同样的黑色字体:“奖励:剩余天数20,点数20,经验5”。 整个面板的左下角是一排小字,写着:“剩余天数:5”;面板最底下的正中间是一条绿色的长方形,把手放上去会显示“经验条”叁个字;面板右下角有几个小字:“点数:0”。 面板的左侧则有个长得像房子图案的按钮,青黛用手指点了点,在她眼前弹出了一个灰色的方框,正上方写着系统商城,余下的便是一排排商品。大部分商品都是灰色的,显示出来的图片和名字都是问号,只有一个商品是她可以点进去看的。商品所配的图片是一根扎满钉子的棒槌,名字就叫做:“狼牙棒”,商品简介写得十分通俗易懂:“居家旅行杀人越货的好东西”,而价格上写着:“兑换点数:5”。 和她昨日夜里看到的没什么区别,青黛摁上面板右上角的叉键,面板化成了她视线中右下角的一个小小的圆按钮。 在她穿到这里之后,便发现了这个祸水系统的存在,对于系统商城中的商品和系统本身不好奇是不可能的。但这系统任务中的侯爷约莫指的就是永昌候卫渊,先不说她若是去勾搭卫渊便是当了小叁——不对,可能是小四小五,要她去和几个女人争一根脏兮兮的黄瓜,恕臣妾做不到啊! 青黛在胡思乱想中隐约睡着了,但今晚值夜的她又不敢睡得太熟,当窗外的第一缕阳光洒在她面上的时候,她瞬间惊醒了。 看了一眼外面的日光,再扫了一眼屋内的更漏,她用这两日积累下来的经验判断该是还未到卯时。 有些睡过头了,青黛赶紧下床整理了一下自己,昨晚她是和衣而眠的,只是发髻散开了一些,她赶紧对着铜盆里的清水,用她不甚熟练的技术笨手笨脚地扎了个简单的倾髻,就听得内室传来了男人低沉的声音。 “更衣。” ps. 社畜被领导气坏了,做到一半的项目硬是让我给别人,一怒之下开新文! 又是肉开头┐(′?`)┌ 夺命倒计时 门外的小丫鬟已经把热水端来了,青黛从门口接过装着热水的铜盆,低垂着脸走进内室。 房间中昨夜那暧昧的气味还未完全消散,轻红色的软纱床帐笼着架子床,床上是个影影绰绰的卧躺的身影。 床边坐着的男人身着一身白色中衣,一头黑发披散却丝毫不减他身上威武的气势,棱角分明的面上表情冷峻,一双鹰眸深邃威严。 青黛走到他跟前,将绞干的巾子递给他,在他擦脸的时候,绕到他身后小心地梳着他一头柔亮的黑发,接着将头发束起来,戴上漆黑的乌纱帽。 这时床帐里的人影动了动,像是撑着身子直起了腰,女子柔亮的声音也随之传来,“侯爷,妾身来伺候您罢。” “不必。”男人的嗓音淡淡,已经从床上站了起来,把手中的巾子扔给面前的丫鬟。 青黛慌忙接住放在一旁,转身将挂在黄花梨龙门架上的官服拿下来,服侍抬着手臂的男人穿上。 她熟悉这些步骤很大程度上是依赖着身体的本能动作,男人离她很近,她好似能感觉到头顶上他沉沉的视线,捏着官服的手指抖了抖,手指甲轻轻划过了他裸露在中衣外的胸膛。 没等他反应过来,她已经“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额头抵在手背上,声线有些颤抖:“侯爷恕罪。” 卫渊看着少女微微发抖的瘦弱背脊愣了愣,抿了抿薄唇,他倒是不知道他如此骇人。 “无事,起来罢。” 青黛也知道她的弦绷得实在太紧,行为过激了,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 床帐被撩开了,苏氏的声音轻柔:“怎么了?” “小事,夫人再歇会。”卫渊微微侧脸,嗓音依旧冷漠,话中体贴之意却让苏氏勾起了唇角。 “既已是卯时,妾身也起来罢。” 待到青黛走出正屋,贴身的衣衫已经被冷汗浸湿了,春末依然料峭的春风透过抄手游廊吹来,她缩着肩膀快步走向前院卫渊的书房。 按理来说,通房丫鬟应当是住在主母的院子中,不过她是卫老夫人送给卫渊的,把她的住处安排在了卫渊的书房。 她走到书房旁边的耳房,进了自己的屋里后,才敢长长地松了口气,用干净的巾子擦了 分卷阅读3 下身子,再换了身衣裳。接着出去井边打了盆冷水,舀着水洗漱,刚刚她起晚了,连洗漱的机会都没有。 铜盆里的水映出女子一张清秀的瓜子脸,十四五岁的模样,眼尾有些下垂,从下往上看着人的时候有一股惹人堪怜的滋味。她又低头看了眼身上,小丫头的身子瘦得可怜,细胳膊细腿的,胸前、屁股也没二两肉,端的是娇小得弱不禁风。 “青黛,你这丫头回来了?” 门外传来翠红的大嗓门,她放下擦脸的巾子,刚站起身,一个长相妩媚、身姿妖娆的少女已经扭着屁股推开门走进了屋。 青黛蹙了蹙眉,没说什么,看了眼一屁股坐在她屋中唯一一张凳子上的丫鬟,给她端了杯茶。 “翠红姐姐找我何事?” 翠红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粗糙的涩味让尝惯了卫老夫人那上品好茶的翠红吐了吐舌头,把白瓷杯往桌上一扣,嘟囔道:“这么难喝,亏你喝得下去。” 青黛没理会她,自行端了铜盆,把水泼到屋外。 翠红一边拿眼觑着她,一边径直问道:“嗳,昨夜侯爷和夫人那是你值夜吧,怎么样?” “什么怎么样?”青黛倒了水走回来,把铜盆放在架子上,装作没听懂。 “就是侯爷啊,有没有对你……”说到这,再如何心直口快的翠红都红起了脸,双眼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虽然她早就知道翠红是来她这打探消息的,但她这也太直接了,只能说真不愧是翠红,也不知是怎么在这个宅院里活到现在的。 “没有。”青黛半垂着眸子,冷冷淡淡地答道。 翠红讨了个没趣,哼了一声,眼珠转了转,“那,昨夜侯爷叫了几次水?” 青黛抬起头睃了她一眼,“主子的事,不是我们这些下人能谈论的。” 翠红碰了颗钉子,气呼呼地道:“你倒是同我摆起了谱,咱俩在老夫人那当差时日日吃香喝辣不知多快活,到了侯爷这反倒连杯好茶都喝不到了。我看你再不灵光点,早晚被侯爷厌弃!”她说完后,眨巴着眼等青黛惊慌失措地来找自己讨法子,没成想青黛仿佛没听见她的那番话,自顾自地收拾起了换下的衣裳。 殊不知青黛心里想得正美呢,厌弃,早点厌弃,最好现在就厌弃! 只是才过了四日的光景,她的这个flag就倒了。 青黛面色惨白地躺在床上,面颊上是不正常的潮红,身上的冷汗都快将被褥浸湿了。她艰难地喘了一口气,哆嗦着手想撑起来去拿桌上的茶壶,却连这点气力都无,胳膊一抖,茶壶滚落在地,茶水也流了一地。 她闭了闭眸子,脑子烧得昏昏沉沉的,身体仿佛不是自己的,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是在叁日前患上的风寒,短短几日便恶化到连床都起不来的地步,病这座山也倒得太快了……她一片混沌模糊的脑子中忽然灵光一现,猛地睁开眼,哆嗦着手指点开了自上回看过一次后就再也没打开的系统。 系统的面板和之前一模一样,唯一变了的地方,便是左下角那排小字:“剩余天数:0.4”。 还带小数点! 青黛嘲笑自己居然还有心情吐槽,她艰难地翻了个身,脑中却在努力集中精力思考。难不成这个“剩余天数”指的是她还能活着的日子吗?等到天数倒数到0,她就会死吗? 她在现代的身子被车撞死了,现在肯定破烂得不成样子,说不定早就变成了一捧骨灰,在这个世界死了,她也回不去了。 但是不想死,就必须要做任务,要勾搭卫渊…… 面板上的剩余天数忽地跳到了0.3,她感觉自己的意识瞬间又抽离了少许,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仿佛看见了面前一片火红的彼岸花海,对岸是面容早已模糊的爷爷奶奶。 谁的情深 “青黛,你能起身了吗?能动了就帮我去打个水。”门外传来翠红高亮的声音,接着是她推门而入的“吱呀”声。 青黛这时无比庆幸翠红这不经主人同意便闯进来的习惯,用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抓着放在枕头边上的一根样式简单的金簪,气若游丝:“翠红姐姐,麻烦请侯爷过来,这根金簪就归你了……” 说完这句话,她的意识便陷入了一片漆黑中,再次睁开眼时,透过被汗水沾湿的睫毛,隐约看到床边站着个高大魁梧的男人身影。 “为何如今才叫我过来,郎中呢!” 听到卫渊中气十足的威严男低音,青黛这才彻底松了口气。 她是不想和别的女人争一根黄瓜、是不想当小叁——小四小五,但这些都没有活下去重要。 “侯、候爷恕罪,青黛自个说她不打紧,不想兴师动众请郎中。奴婢眼瞅着青黛今日都没出房门,方才进来才发现她已经病成这样了。” 翠红声音打着颤,但 分卷阅读4 吐字却十分清晰,青黛半眯着眼看着那个跪在男人面前的身影,怪不得翠红能在这混那么久。 “罢了,你去打点水来。”卫渊沉默了片刻说道,看着翠红匆匆忙忙爬起身走出屋门,才转身坐在了这间狭小屋子内唯一的凳子上。 他的视线移到躺在床上的少女身上,她的面色如宣纸般苍白,本就没什么肉的双颊更是轻微凹了下去,呼吸细微得几乎让人无法察觉,算不上极为出色的样貌多了几分惹人怜惜的病弱。他动了动腿,脚边便踢到了一个坚硬的物件,他低头一看,是一只铜制茶壶,茶壶旁还有一滩水渍。 卫渊蹙起了浓密的剑眉,都病到起不了身倒水了,还硬撑着不请郎中。 青黛在这时适时地睁开了眸子,表情从迷茫到看到卫渊的惶恐,接着便挣扎着撑着身子要下床。 她自然是下不来的,卫渊的眉皱得更深,语气冷漠,“你躺着罢。” 她便乖乖地不动了,只是艰难地仰着头,视线依旧落在卫渊刚毅的下巴上,断断续续地道:“侯爷……恕奴婢……失礼了。” “郎中马上便来,今后生病了便请郎中。”卫渊嗓音淡淡,也不知该和她说些什么,只能交代道。在他眼中,通房之流便是泄欲的物件,平时的交流少之又少。 “谢侯爷,”她身上似乎恢复了些气力,说话的声音也没那么微弱了,“奴婢无事,侯爷莫要过了病气。” 卫渊也确实没闲到整日守着一个丫鬟,听她这么说便站了起来,“好好养病,我先走了。” “侯爷慢走。” 等到他的身影从屋门口消失,青黛赶紧点开了系统面板,第一个小任务“让他注意你的存在”后面多了几个小字——“已完成”,左下角的剩余天数也变成了20天。 这样就完成了,这完全就是自己的女人快死了,才想起还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吧? 青黛吐槽归吐槽,还是仔细看了一眼任务面板,发现第一个小任务下面果然多了第二个小任务! 第二个小任务的名字叫做——“让他发现你的情”。 什么……情? 青黛摸不着头脑,点开了任务前的“+”号,任务简介依然很短:最难抵挡是情深。 第叁行便是完成任务的奖励了:“剩余天数40,点数40,经验10”。 她扫了一眼面板下的经验条,前端变成了红色,红色部分不足叁分之一,而后面依然是绿色。 青黛感觉到自己的身体轻盈了许多,刚刚那卧病在床的虚弱仿佛完全没在她身上发生过。 不管她再如何不敢相信,也不得不承认,这个系统,能掌控她的生死。她想要活下去,就必须去完成任务获得剩余天数。 她咬着唇,力度大得将下唇瓣都咬出了血,被不知名的东西掌控着生命的感觉如同被无尽的恐惧笼罩,让她看不见天日。 她深深吸了口气,压下前路未知的惶惑无助,总之,她要努力完成任务,好好活下去! 门外传来说话声,她赶紧在床上躺好,侧耳听着。 果然是翠红把郎中请来了,郎中是个已至花甲的老头,倒也不用避讳,青黛便把手腕伸出去让他诊脉。 郎中沉吟了一番,说了些气血不足、宫寒体虚的话,接着给她开了个平安方子。 这更证实了她的猜测,一完成了任务,她的病便不药而愈了。羣⑹⒊⑤思8.0⑼.⒋凌 待到翠红领着郎中出了门,青黛躺着等了会,才翻身坐起,头疼地揉了揉额角,这第二个任务到底是什么意思…… 她一边思考着,一边起身下了床,不小心踢到了倒在地上的茶壶,她弯腰去捡,正好对上了地上的那滩水渍。 水面不清晰地倒映出少女秀美的轮廓,她只是惊鸿一瞥,却觉得和之前看到的脸有了些许变化,她再仔细对着水洼观察,但实在太模糊了。她站起来,在这个小房间里找了一圈,也只能找到一面比水洼稍微清楚一些的铜镜。 好像……眼睛变得更水灵了? 青黛瞪得眼睛都酸了,犹犹豫豫地得出这个结论。 她转身把茶壶放在桌上,发现茶壶盖子掉到了床底下,她又蹲下身去捡。这才发现床底居然有一个箱笼,把茶壶盖捡起来后,她想了想,又蹲下身去把箱笼拉出来。 第二个任务她着实没有头绪,翻一下原主的东西或许能有些线索。 箱笼看起来有些陈旧,但上面却干干净净的没有灰尘,应当是时常被主人收拾打扫。 青黛低低道了声抱歉,揭开竹盖打开了箱笼。 箱笼里放了六双靴子和一本看起来经常翻动的书,她先拿起了靴子查看,这六双靴子中,最左边的两双看起来最旧,厚厚的千层底都有些泛黄。而中间的两双则看起来新一些,最右边的两双是最新的。 分卷阅读5 鞋底一针一线地纳得很厚实,最为奇特的是,鞋面外是不起眼的云龙纹,而鞋面内则绣上了满满的平安结。 靴子的大小绝对是成年男人的,这不会是…… 青黛先把靴子放了回去,又拿起了那本书,书的封面什么也没有,她指尖一动,翻开了书。 翻开了她才发现,这或许不是一本书,而是原主自己做的手抄本。字迹隽秀,每一页都是一道糕点的食谱,桂花糕、小米糕、驴打滚、茯苓饼等等,食材分量、做法、火候,细致入微。 而每一种糕点在糖的分量那一行,都会标注几个小字:侯爷喜甜,多添叁分之一。其他的食材分量上,都记载着根据卫渊的口味调整的分量。 青黛沉默地把手抄本合起来放回去,看来,那份情指的是原主的情。 她的情深 青黛前几天从翠红口中大致探听了一些下人都知道的永昌候府的事,永昌候是军功起家,最早的一代永昌候跟着太祖打下了江山,接着经历数代更迭,永昌候传到了卫渊这辈。 卫渊的父亲老永昌候战死沙场,只留下卫渊一个独子,而卫渊二十岁起便随着父亲征战沙场,历经几场征战讨伐。 所以箱笼里的那几双靴子不难猜测都是在卫渊即将出征时,原主一针一线纳的,却又从来没有交给过他。 而那本手抄的食谱,想来是原主从各个渠道收集的糕点食谱,通过观察他吃糕点时的表情记下来调整的分量。 卫渊下朝后若是无事便会待在书房,而这时的茶点便是由书房的小厨房做好送过去的,书房的小厨房正好归青黛管。 在脑中勾勒好计策,她便准备行动了。 青黛为了不让人起疑,专门在床上躺了叁日才不再告病,又等了两日才开始行动,只是这样她的剩余天数就非常紧张了。 白日里她和翠红的工作便是洒扫书房、在卫渊过来时伺候他,每日午后的茶点之前都是由青黛从小厨房端过来的。 晌午时侯府静悄悄的,主子们都在歇晌,下人们脚步都放轻了又轻。 青黛走进书房的小厨房,里面一个眉眼周正的婆子正坐在小杌子上,看到她推门进来,有些惊奇地唤道:“青黛姑娘,你终于过来了,前些日子你没来,老婆子还不太习惯呢。” 厨房里守着的婆子的话印证了她的猜测,青黛果然经常来这里的小厨房,而当她照着那本手抄本上的食谱做糕点时,身体那自然动起来的熟悉感更让她肯定,每日送到书房的糕点,是原主亲手按照卫渊的口味做的。 待到做好了一盘晶莹剔透的马蹄糕,她先自己尝了一口,味道稍甜,又不会太腻。她让守在厨房的张婆子也尝了一口,张婆子边嚼边笑着道:“青黛姑娘做出来的糕点还是和原来一样甜。” 味道没问题,她这才放下提起的心,看了一眼窗外的日光,估摸着过了未时,才提起了装着马蹄糕的食盒,朝书房正厅走去。 卫渊大马金刀地坐在桌案后,正翻着一本兵书,门外传来了女子柔软的声线。 “侯爷,奴婢送糕点来了。” “进来。” 轻掩着的门被推开,走进来穿着粉色春衫的瘦弱少女,纤细的手提着一个红木雕花食盒,低眉垂眼,走到桌案前,将食盒中的糕点拿出来摆在桌上。 卫渊的眸光随着她柔白细嫩的手落到青花白瓷盘中的糕点上,半透明的马蹄糕莹润,看起来弹性十足。他伸出手拈了一小块放进口中,入口软滑又不失嚼劲,甜度对他来讲刚刚好,糕体中嵌着的几粒马蹄丁更是清甜爽口。 青黛立在他身侧,偷偷抬眼瞄着他的唇角,发现他唇边轻微上扬的弧度才放下了心,看来这一步是走对了。 接下来的七八日青黛规规矩矩地当一个丫鬟,除了每日午后给卫渊送一份她亲手做的糕点,并无任何出格之处。 当她的剩余天数只有八日的时候,侯府中要晒一晒装在箱笼中的衣物,并把春衫换成轻薄些的夏衫。 她等的机会终于到了。 书房这边她和翠红两个通房丫鬟的屋子里都会备有卫渊的衣物,正好书房中的书也要定时拿出来晾晒,卫渊叫来了他的贴身侍从卫勇来帮忙。 叁人把箱笼和书籍搬到院子里,忙忙地把书打开摊在条桌上,又去开箱笼的盖子。 “咦,这个箱笼装的不是衣物呀?”卫勇与主子不同,性格直爽爱笑,揭开了一个竹盖奇道。 翠红记忆好,一眼就认出那是青黛屋子里搬出来的箱笼,凑过去一瞅,发现里面居然是六双男人的靴子和一本册子,当即心直口快地唤了起来:“青黛!你的屋子里怎会有男人的靴子,莫不是——” 翠红嗓门大,嚷得坐在书房厅内的卫渊听得清楚,他放下手中擦拭刀剑的布,起身立在门口,看向院中。b 分卷阅读6 r “我、我不是——这不是……”娇弱的少女满脸通红,娇艳的颜色让那张苍白清秀的瓜子脸平添了几分姿色,与在他面前的沉默寡言完全不同,是他从没见过的神色。 “是我搬错箱笼了,我这就搬回去。”她忙忙把竹盖盖上,躲过翠红的手,就要把箱笼拉回屋里。 “慢着。” 男人低沉威严的声音传来,让院子里的叁个人都僵住了。 卫勇眼观鼻鼻观心不敢说话,翠红赶紧规矩地站好,而那慌乱的少女连朝他行礼都忘了,背对着他僵直身子趴在箱笼上。 男人跨着大步朝她一步步走来,停在她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嗓音冷漠:“打开。” 她瘦弱的肩膀一抖,颤颤巍巍地扭头看他,水润的黑眸中蕴着水汽,拼命摇着头,“侯爷,奴婢没有——” “打开。”他再重复了一遍,语气未变。 少女咬着苍白的下唇,抖着手把竹盖揭开了。 箱笼里是六双靴子,两双最旧,两双稍微新些,两双最新,但都是没有磨损穿着痕迹的,靴子上还放着一本小册子。 卫渊弯下腰,手臂伸向箱笼中,这个动作让他离靠在箱笼边的少女更近了,能看到她低垂着的颤抖睫毛。他用手指夹起了那本小册子,翻开了第一页,他以为会看到一对苟合的野鸳鸯的污言秽语,没想到第一页便是马蹄糕的做法。他又翻开了第二页,是桂花糕的做法,他手指动作快了些,很快把薄薄的一本册子翻完了,也没漏看那些批注的小字。 他又将目光移到那六双靴子上,他拿起一只看了看,鞋底纳得厚厚的,鞋内绣着满满的平安结,大小看起来和他的鞋子差不多。再联想到最近叁次他出征的时日,卫渊捏着靴子边缘出了会神,等回过神来,院子中的叁个人都已经跪在了他面前。 “今日之事,不许外传。”他着重扫了眼除了少女外的那两个人,“若被我发现,格杀勿论。” “是。”卫勇跟着卫渊上过战场,早习惯了他下的军令,答得痛快。 而翠红则被吓得一抖,声音也有些发颤:“是。” 最后就是那将额头贴在地上的少女了,她的声音细细,小得可怜,“是。” 夜询 青黛把被冷汗浸透的中衣脱下,用巾子擦了擦,手还在微微颤抖。 方才她的害怕可不是装的,若是卫渊连看都不看箱笼就定了她通奸的罪,那她就死定了。幸好她赌对了,卫渊能率领千军万马打赢一场场胜仗,不会是连证据都没看便定罪的糊涂鬼。 她换上干爽的衣物,看了一眼窗外渐浓的夜色,刚想歇下,门外突然传来“笃笃”的叩门声,和卫勇提高的声音:“青黛姑娘,侯爷要过来了。” 她慌忙翻身下床,刚整理好领口,木门就被推开了。 今夜的月光很亮,将屋内的一切都披上了一层白色的霜华,包括立在屋子中,清隽娇小的少女。 卫渊大步走进来,门外的卫勇体贴地关上了房门,不远不近地守在门边。 他走到那张唯一的木凳上坐下,少女似是才反应过来,忙忙地给他倒茶。 茶水入口苦涩,不过卫渊在行军打仗时条件多艰苦都经历过,这点算不上什么。 “说罢,那靴子和册子是怎么回事。”他把茶杯搁在桌上,犀利的眸光锁着少女。 她“噗通”一声跪在地上,颤抖着声音道:“……侯爷恕罪。” “我要解释,不要请罪。”男人低沉的声音淡淡的,语气是不容拒绝的命令。 地上跪着的少女沉默了半晌,才用细弱的声音说道:“奴婢、奴婢僭越,心悦侯爷多年……” “抬起头来说。” 她战战兢兢地抬起脸,却也不敢看他,只垂着眸子将视线落在他腰间的苍蓝色祥云纹腰带上。 “每当侯爷出征,奴婢便挂心侯爷安危,每每便给侯爷做靴子,绣上平安结祈祷侯爷平安归来……”说到这她便停下来闭口不言,睫毛如振翅的蝴蝶,不安地颤动。 “每日送来书房的糕点是你做的?” 他看着她泛白的唇颤了颤,两片润泽的唇瓣中溢出一个字:“……是。” “你如何得知我喜甜?”他的声线多了几丝危险,起身站了起来,高大健硕的影子完全笼罩在跪倒在地的少女身上,威压更甚。 “候、侯爷每每品尝糕点时神色都是最放松的,有次……小厨房的厨子将白糖加多了,侯爷、侯爷看起来很高兴……”她的声音断续,在他审视的目光下,一张惨白的脸几近透明。 似乎过了许久又似乎只有一刹那,男人终于坐回了椅子上。 “靴子为何从未给过我?” 她将上半身趴下去,额头抵着手背,如一粒卑微到 分卷阅读7 尘埃的灰尘:“奴婢微贱,不敢肖想侯爷让侯爷知晓……”她稍微仰起了脸,轻轻看了他一眼,他能隔着湿意看清她眸底的迷恋,两片唇瓣微微开合,“奴婢鬼祟行径玷污了侯爷,望侯爷责罚。” 卫渊的半张脸被月光映着,半张脸藏在阴影中,就这样望着少女洁白脆弱的脖颈半晌,才忽地起了身,大步朝外走去。 “日后的糕点照旧。” 怪不得前几日书房的糕点没有之前合他胃口,原来是因为她病了。 卫渊的身影离去后,青黛一下子瘫在了冰凉的地上,一边抚着心口一边打开了系统面板。 第二个小任务显示已完成,剩余天数也变成了48天。 宛如一直悬在她脖子上的刀终于升上去了些,青黛只觉得压力稍减,将门口拴好,爬上了床才开始看显示出来的第叁个小任务。 “成为他心中特殊的存在”。 依然是意味不明的任务名字,她点开“+”号往下看:“简介:在你身边便是偌大侯府唯一清静。奖励:剩余天数70,点数80,经验15”。 从现有的叁个任务中,完全摸不透任务奖励的规律,她盯着第叁个任务思索了一会,点开了系统商城,发现除了狼牙棒,又多了一个商品。 美救英雄刺客:每一位英雄心中都藏着一个被美人拯救的梦,专为你提供表忠心的好机会哦。兑换点数:15。 青黛有些心动,如果这个商品的功效是她所理解的意思,对于现在的她来说确实如雪中送炭般,只是,万一不是…… 她决定暂时先不用,往面板下方一扫,发现经验条还差一点就要满了。 经验条满了,会升级吗,升级之后,系统和她又会变成怎么样呢…… 带着对未来的不安,青黛在床上躺到后半夜,终于睡着了。 第二日一早,她和翠红一起去卫夫人苏氏的院子给她请安。侯府的规矩便是妾室和通房都要在卯时末来给苏氏请安,再与苏氏一同给卫老夫人请安。 翠红看到她,便偷偷摸摸地凑到她耳边道:“嗳,青黛,昨夜我好似听到了你那屋有动静,是侯爷来了?” 青黛庆幸她还知道放低音量,也没瞒着她,点了点头,“嗯,侯爷来问我箱笼的事。” 对上翠红偷瞄她的眼,没等翠红开口问,她解释道:“那些是给侯爷做的靴子。” 翠红还想再问,青黛深深看了她一眼,提醒道:“昨日侯爷的话,翠红姐姐忘了吗?” 卫渊的话对翠红就像是紧箍咒般管用,她立马闭紧了嘴不再多问。 两人走到苏氏的院子,青黛敏锐地发现比起前些日子,院子中多了几个脸生的仆妇,其中一个面皮白净的妇人多看了她一眼。 青黛压下心中疑惑,和翠红站在苏氏屋门外,等着通传。 没过多久,里头便传来苏氏的大丫鬟沉香让她们进去的声音。 青黛和翠红低着头,低眉顺眼地走进厅堂。屋内一女子身着淡红色妆花褙子,银白色百蝶穿花纹八幅裙,单螺髻上簪着一支玛瑙佛手形金簪,正端庄地坐在红木雕海棠茶几旁,鹅蛋脸秀美,与青黛刚来那日在床上见到的大胆女子判若两人。 为了抓住卫渊的下半身,出身书香门第的苏氏在床上如此放得开也是不容易。 胡思乱想着的青黛和翠红给苏氏行礼后,分别立在了苏氏两侧。 一位年约五旬,面容严肃的妈妈从门口走进来,对苏氏说道:“夫人,这个月庄子上送来的物产已经拉进府里了,几个庄子的管事婆子就在院子外候着。” “嗯,待给老夫人请了安再见她们。”苏氏点点头,皓白细腕上的景泰蓝手镯碰在茶几上,发出一声轻响,语气淡淡道:“她呢?” 侯府女人 “林姨娘方才遣人过来,道是她身子有些不适,会晚些过来。”黄妈妈低声说道,严肃的法令纹更深了一些。 “那我们便等等罢。”苏氏面上平静,仿佛半点都没有被妾室怠慢的恼怒。 在苏氏院中的众人等了约莫一刻钟,一位身着粉色莲花纹上杉,樱草色并蒂莲纹百褶裙的女子才姗姗来迟。 她扶了扶堕马髻上歪了的碧玉荷花簪,小巧的脸上表情怯怯的,弱柳扶风般行至苏氏跟前,朝她福了一幅。 “妹妹身子不适,来迟了,还望姐姐恕罪。”小林氏身姿娇柔,动作柔美,声线也是婉转动听。 苏氏像是没听到她的话,没叫她起身,反而抿了一口茶。待到小林氏的腿都有些发抖了,她才将茶杯放下,“唔,林姨娘今后注意些,莫要过了病气给侯爷。” 小林氏捂着心口,单薄的身子晃了晃,笑意有些勉强,“心悸的老毛病了,不打紧。”这便是说她不会将病气过给侯爷,侯爷还能来她的院子。 分卷阅读8 苏氏抚了抚衣袖起身,淡淡道:“走罢。” 青黛跟在两个各有千秋的美人后面,苏氏与小林氏一个大家闺秀一个小家碧玉,卫渊倒是好福气。 老夫人住在侯府正中的万福院,一行女眷缓步行了一刻钟便到了。 卫老夫人年约五旬上下,穿着一身深褐色的五福褙子,手上戴着几个水头极好的翡翠手镯,身材有些发福,嘴角微微下垂,面向刻薄,正端坐在正房中央的太师椅上。 “怎地来迟了?” 苏氏朝卫老夫人行完礼,卫老夫人第一句不是让她坐下,而是语气不怎么和善的质问。 苏氏不动声色,自行起了身,淡淡道:“林姨娘身子不适,妾身稍候了她一会。” “如此,”卫老夫人的面色霎时缓和了,朝小林氏招了招手,“慧儿,姑母这坐。” 小林氏唤了声姑母,就扭着细细的小腰,坐在了卫老夫人身边的矮墩上。 卫老夫人搂着小林氏一顿关切,倒是把苏氏这个正经儿媳妇晾在了一旁,“怎地又身子不适了?近日有些倒春寒,可是着凉了?” “慧儿无事,姑母莫要为慧儿忧心。倒是姑母,听闻最近姑母夜里睡不踏实,慧儿亲手做了个香囊,里头缝的是助眠的香料。姑母把这挂在床头,定能睡个安稳觉。” 卫老夫人慈爱地笑起来,接过小林氏的香囊,赞不绝口地夸道:“咱家慧儿就是体贴入微,心灵手巧,我这老婆子的身子也就只有你一人如此挂心了。”夸完小林氏,还含沙射影地奚落了苏氏一番。 苏氏似是完全没听到卫老夫人的话,表情始终淡淡的,稍微坐了会便起身告辞了。 “母亲,妾身那院子里还有庄子上来的管事等着,妾身就先告退了。” 卫老夫人眼皮都没抬一下,对她随意地挥了挥手,“你去罢。” 苏氏带着青黛和翠红起身离去,把万福院中相亲相爱的姑侄俩抛在了身后。 青黛回到了前院书房,刚擦净了桌案上的落尘,门外就有个小丫头探出头来,朝她说道:“青黛姐姐,李家的找你。” 她愣了愣,放下布巾,从书房里出来,就看到了院门外等着个妇人,正是今早她在苏氏院中见到的那个。 她稳了稳心神走过去,刚走到院门边,妇人便一把拉住了她的手,双眸中满是担忧:“妞儿,前几日我听来庄子上传话的丫鬟议论,说你病得都起不来床了,怎样,看郎中了吗?如今大好了吗?” 青黛不知她是谁,只能保守地答道:“都大好了。” 李家的大大松了口气,拉着她的手,对着她上下打量,口中喃喃道:“那便成,那便成,”她左右看了看无人,才从前襟掏出了一个鼓囊囊的荷包,塞进她手里,“妞儿,这是咱家攒下的一点银子,你在府中需要打点的地方多,你拿着,不够再跟娘说。” 青黛这才明白了这妇人的身份,赶忙将入手沉甸甸的荷包塞回她手中,低声道:“这银子我不能收,快拿回去。” 李家的坚定地把银子推回给她,带着厚茧的粗糙掌心握着她娇嫩的手指,“不成,妞儿你拿着!爹娘和你哥不能为你做什么,只能多给你些银子傍身……”说到这,她眼中泛起了些泪花,“早知如此,当初就不该让你入府,宁做穷人妻,不做富人……” “娘——”青黛压低声音打断她,这一声“娘”居然没什么心理障碍就唤了出来。 李家的自知失言,连忙闭紧了嘴,侯府不同庄子上,若是她口无遮拦给女儿带来灾祸便糟了。 “娘,我在府中过得很好,每月的月例都能攒下来,存银也有一些。这些银子您拿回去,我不缺银子。这些银子放我这也花不出去,手脚徒然大方起来,别人定要起疑的。”青黛望着她的眼睛,表情诚恳,把银子推回去的动作也很坚定。 “这……”女儿都这么说了,李家的有些没了主意,在她的再叁推拒下还是把银子收了回来。看了一眼女儿如鲜花般娇嫩的脸,犹豫了一瞬,压低了声音问道:“妞儿,侯爷待你如何?” 青黛沉默了片刻,也低声回道:“侯爷待我不错,娘放心吧。” 李家的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天色,依依不舍地和她道:“时候不早,我也该走了,妞儿,若是有事,就遣人来告诉家里。” 李家的又叮嘱了一堆注意身子之类的话,青黛都一一应了,目送她出了府才转身走回去。 青黛的家人倒是真心地疼爱青黛。 能完成第二个任务,都是多亏了不知意识在何处的原主,虽然用了原主的身体并非她本意,但她也只能尽力保护原主的家人了。 只是,要靠做任务来维持生命的她,早晚有一天会碍了这些侯府中女人的眼,到了那时,她的家人还能平安吗? 她不知道答案,但是她会尽自己所能护他们 分卷阅读9 周全,再困难她也会去做。 红袖添香意 青黛这几日对完成任务颇有些懈怠,在见过了李家的后,她深刻意识到她并不是孤身一人,在这个侯府中她的一举一动,都很有可能连累家人。 但是看着系统面板上那一日日减少的剩余天数,她又焦虑起来。 若是能拿到他们一家人的卖身契,让他们远离京城就好了。 这听起来有些不太现实,首先,主家轻易不会做出放契让自家下人脱离奴籍这事,除非是十分得脸的下人,更何况她还不是普通的丫鬟,而是侯爷身边的通房丫鬟,她一家人的身家性命肯定是被人紧紧捏在手里的。其次,她并不清楚他们的卖身契到底是在苏氏那,还是在卫老夫人那,按道理来说,男主子的通房丫鬟一家的卖身契由主母握着是常理,但她是卫老夫人赐给卫渊的,卫老夫人那人,还真有可能捏着他们一家的卖身契不放。 说到这里就不得不提一下,卫老夫人、苏氏和小林氏这笔糊涂账了。 虽说不能非议主子的事,但这事在京城也不是什么秘密了,苏氏和卫老夫人争了十年的管家权,倒是让侯府的下人嘴没那么严了。 这段时日她从打探和偷听来的消息中拼凑出这么一个故事—— 这事要从卫老夫人的娘家忠义伯府开始说起,卫老夫人是忠义伯府的嫡长女,自小千娇百宠长大。但忠义伯府光嫡支一脉便子嗣繁多,多年来的一次次分家早已分薄了伯府的底子,卫老夫人出嫁时还能抬出勉强维持脸面的嫁妆,后来随着小辈婚嫁、礼节来往,靠着忠义伯那点微薄的岁俸连日常的开销都难以维持。家中的子侄也资质平平,既考不上科举当官,也放不下身段去经商。更雪上加霜的是,伯府传到卫老夫人的哥哥那代便没了爵位,她的侄子侄女只能以一介白身婚嫁。 伯府的爵位没了,但她嫁到了侯府啊。卫老夫人当即就想到了夫家,若是能让娘家侄女嫁过来,还愁儿子不提携外祖家吗?而且卫老夫人想让娘家侄女嫁过来还有另一个打算,她自从嫁到了侯府便一直被老永昌候和卫太夫人打压,就连自己的亲儿子都是被太夫人抚养长大的,儿子自小就与自己不亲近,若是让与自己一条心的侄女进了门,儿子肯定也会被拉到她这边的。 抱着这样的想法,卫老夫人在小林氏十岁上下便时常将她接来永昌候府小住,指望着侄女与儿子自小青梅竹马和和美美。 只是到了卫渊婚嫁的年纪,早就看穿卫老夫人想法的太夫人与老永昌候出手迅速,在卫老夫人没反应过来时,给卫渊定下了中书省参政知事的嫡女苏氏。卫老夫人气得倒仰,但事情已成定局,退亲是不可能的,她只好想其他法子。 苏氏刚嫁给卫渊时两人也是少年夫妻,有过一段甜蜜的日子,但架不住卫老夫人从中作梗,挑拨小夫妻俩的感情。正逢这时太夫人与老永昌候相继去世,永昌候府便是卫老夫人最大,又加上苏氏新婚两年肚子没动静,老夫人就欢欢喜喜地给自己儿子张罗着把已经不是伯府姑娘的小林氏纳进门了。 小林氏进府后可就热闹了,苏氏娘家得力,小林氏背靠卫老夫人,两人掐尖吃醋、针尖对麦芒,明里暗里争了八年有余。卫渊还曾因厌倦了家宅不宁主动请缨出战,一走就是离京两年有余,侯府后宅的女人们才怕了,侯府才有了如今还算安宁的日子。 不管是苏氏、小林氏还是卫老夫人,都不是她这一个小小的通房丫鬟能够惹得起的,除非,让卫渊出手—— “今日的茶点是甚么?” 男人低沉厚重的嗓音瞬间将她漂浮的思绪拉回来,青黛垂着眼,毕恭毕敬地答道:“回侯爷,是金乳酥。” “嗯。”卫渊看了一眼手中的书册,又看了一眼盯着自己脚尖的少女,突然问道:“我生得很可怖?” 少女猛地摇了摇头。 “那为何不看我的脸?” 她白嫩的双颊似天边的晚霞般逐渐浮起了红晕,洁白的贝齿咬了咬淡粉色的下唇,声音细细的,“……侯爷天人之姿,奴婢不敢轻易窥探。” 卫渊不是没被人夸过外表,但如此直白的话语让他难得地升起了几分羞意,掩饰性地哼了一声,“我吃糕点的表情倒看得清楚?” 她立马跪倒在地,嗓音轻颤:“侯爷恕罪。” 卫渊愣了愣,轻轻咳了一声,“起来罢,我没生气,日后不必动不动便跪地求饶。” “是。”她轻轻地应了一声,才爬了起来,听到了男人一句极低的嘀咕声。 “也不知你是胆大还是胆小。” 她偷偷抬眸瞄了一眼用手虚掩着下半张脸的男人,轻声说了一句有些僭越的话:“事关侯爷,奴婢再胆小都会变得胆大。” “咳,来帮我磨墨罢。”卫渊赶紧转移了话题,怕这胆大的丫鬟再说出些让他害臊的话来。 少女立在他的 分卷阅读10 桌案前,一只纤细柔嫩的手微微拉住衣袖,另一只手握着一方端砚缓缓在砚台上磨,纤细的皓腕如一段无暇的美玉。书房内一时沉静下来,卫渊盯着她晃动在白皙额前的一缕头发不觉出了神,总觉得她不似一般胸无点墨的小丫鬟,气质贞静美好。 看着看着,卫渊发现她的脸又渐渐红了,磨着墨的手也微微有些颤抖,但硬是让自己在他的目光下保持镇定,一向沉稳成熟的侯爷徒然升起了逗弄之心。 “识字吗?” 她抬头迅速瞄了他一眼,低声答道:“回侯爷,奴婢只会认一些常用字,不会写字。” “过来,我教你。”男人淡淡的声音传来。 男人身材高壮魁梧,即使是坐着也是气势如渊,少女磨墨的手顿了顿,乖乖走向靠坐在椅子上睨着她的男人。 她刚走进,他便伸出了手,把自己手中的毛笔塞进她手里,眼神示意了一下面前空空的宣纸,“先描几个字。”说着他也站起身,另拿了一支笔,沾满了饱满的墨,笔走游龙写下了几个铁树银钩的大字。 青黛确实不会用毛笔写字,这份生涩她根本不用装,毛笔上的墨汁滴到了洁白的宣纸上,连同她那几个如鸡爪扒过般的字,与另一边卫渊潇洒犀利的字形成了鲜明对比。 三个女人一台戏 “侯爷恕罪,奴婢驽钝……”她似乎非常惶恐把一张宝贵的宣纸浪费了,急急想搁下笔,手还没抬起,就被男人一把抓住了。 她手腕的触感比玉还要温润,卫渊握惯了刀剑长着厚茧的手掌下滑,虚虚握着她柔嫩小巧的手。 “慌甚么,我教你。”男人低沉厚重的嗓音在她耳后响起,随之笼罩她的是他身上淡淡的沉香味。 卫渊将一只手撑在桌案上,一只手握着少女细白的手一笔一划地在宣纸上写字,这样的姿势让他把她整个人都拢在了身前,他才发现,她瘦小得可怜,整个人都还没他一半宽。 以后可得让她多吃点长点肉,不然让人误会侯府虐待一小小丫鬟。 “侯爷,老夫人使人来唤您过去——”卫勇早习惯了侯爷在书房的时候不经通传就直接进来,没成想今日竟见到了这红袖添香的一幕,他立在门口,尴尬得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一直如乖巧的兔子般窝在他掌心的手如同受了惊吓般“呲溜”一下缩走了,怀里的身子也不安地抖了抖,卫渊松开了她的手,神色如常地问道:“何事。” 卫勇的表情有些为难,卫渊便大致猜到了母亲所谓何事,一股淡淡的倦意由心而生。他回头扫了一眼已经从桌案后走出来,正乖巧地立在桌案前面带娇羞的少女,心中的烦躁似乎平静了些许。 “你于此好好练字。”他停顿了一下,转身将恭送他的少女抛在身后,才又冒出一句,“等我回来。” 还未踏进卫老夫人的院子,卫渊便皱起了眉,院子中的下人无论是干什么活的,都一副战战兢兢小心翼翼的样子。 越是靠近卫老夫人的正屋,气氛越是寂静压抑,回廊上走过的丫鬟都不敢发出脚步声。卫渊大步走到门前,已经听到了里面卫老夫人咄咄逼人的声音,和女人抽抽搭搭的啜泣声。他跨过门槛的脚顿了顿,他不想进去,只是不得不进去。 “侯爷到了。”在门口守着的两个丫鬟见到他,忙忙朝屋内报信。 屋里有一瞬间的安静,接着女人呜咽的声音和老妇拍腿哀叹的声音更大起来。 卫渊走进屋内,第一眼看到的便是地面上洒落的一碗浓黑的药汤,青花白瓷碗已经碎成了几瓣,药汤混着药渣流得满地都是,却没人来清理。 卫老夫人靠在美人榻上,一边拍着大腿一边摇头,嘴里哀叹不休,坐在她旁边的小林氏则一脸焦急地抚着她的背,一迭声地安慰她。 苏氏坐在美人榻跟前的绣凳上,正用帕子捂着脸哀哀哭泣,泪珠子流得活像死了爹一般。 卫渊不太厚道地诅咒了一把岳丈。 “发生了何事?”卫渊的视线扫了一圈,落在了苏氏脸上。 只是苏氏这时哭得正酣,没能准确接到丈夫的眼风,站在她身后忠心耿耿的大丫鬟沉香立马接过,开始告状了。 “侯爷,夫人给老夫人端来汤药,老夫人大概是一时手滑将汤药打在地上,还误解了夫人,斥责夫人不配当侯府主母。”沉香性格沉稳,说话也十分有艺术,卫老夫人本来骂的是苏氏不孝的,但苏氏身为小辈这罪名可不能背上。 “呸——你这鬼丫头就知道胡吣,分明是那苏氏不乐意给我这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夫人侍疾才故意将汤药打泼的!”卫老夫人挺起身子,双眸瞪大,中气十足的模样一点都不像是半截身子入土的人。 她身边的小林氏却信以为真的样子,眼含热泪扑在卫老夫人怀里,抽抽噎噎地哭道:“姑母您别这么说,慧儿照顾您,定能让您长命百岁!” 分卷阅读11 卫老夫人转头与小林氏又开始了姑侄情深,抚着她抽动的背,感叹道:“还是慧儿孝顺,要我说,这侯府主母还是得有慧儿这般谦恭柔顺的品行才成。” “夫人琐事繁杂,听闻老夫人病了,连午饭都没顾得用便急急忙忙赶来照顾老夫人,夫人至纯至孝之人,却不想被老夫人误解至此。”沉香垂着眼皮,有条不紊地说道。 “一府主母连管家之事都理不清,不如交给我这个老婆子代劳算了。”卫老夫人哼了一声,吊着眼皮看苏氏。 沉香一噎,而苏氏的哭声一顿,却也不辩解反而哭得更大声了。 原先是小林氏用这招,现在发展成苏氏也用这招,结果就是每次起了纷争,他耳边从没停过的就是女人的哭声。 “你哭甚么!哭丧似的,我还没死呢!” “嘤嘤……姑母您别动气,病情若是加重了可怎生是好……呜呜……” 一时之间,女人哀哀戚戚和凄厉的哭声混杂,直让卫渊脑门生疼,额头上的一根筋仿佛要爆开来般。 “够了!” 男人的厉喝打断了这一出闹剧,叁个女人都被吓得停了下来,直愣愣地望着他。 卫渊心烦意乱地揉了揉额角,刚刚在书房中的好心情顿时消失得无影无踪,“此事到此为止——” “渊儿?”卫老夫人不满地唤了一声。 “母亲,别闹了。”卫渊深深看了一眼卫老夫人,她难得被他震慑住了一瞬,安静了下来。 苏氏心中一喜,克制不住地看向那伟岸英挺的男人。 只是卫渊却没有看她,淡淡吩咐丫鬟将地上的汤药收拾好,就转身离开了。 苏氏都快将手中的帕子绞烂了,看着男人急匆匆的背影,咬了咬下唇。 卫渊快步走到书房,将门推开,第一眼看到的就是站在挂着他外袍的龙门架前的少女,她水葱般白嫩的手指如轻抚宝物般划过他的衣袍,接着那张白皙的小脸凑近衣袍,水润的眸子微微瞌着,小巧的鼻子动了动,似在嗅着上面残留的气味。 “你、你在作甚!”卫渊只觉一股燥意直冲上他的脸,同时心里又泛起了一丝丝的甜,像是尝到了刚炸好的金丝卷,一丝一缕都透着甜意。 少女被他威严的声音吓得身子都哆嗦了一下,膝盖就要弯下,而卫渊却先她一步拉住了她的手腕,没让她跪下去。 夜半绕指柔 “侯、侯爷恕罪,奴婢、奴婢……”她满面霞云,睫毛抖得厉害,在姣白的面容上像振翅欲飞的蝴蝶,看都不敢看他一眼,微微下垂的眼角惹人怜惜。 他心中一热,手臂用力,一把将娇小可人的少女拉进了怀里,将她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胸膛上,嗓音压得极低,有种粗粝的沙子质感,性感惑人,“我的人就在这里,你还要去嗅那衣裳作甚。” 她似是被吓得都不会说话了,僵直着身子任他搂在怀里。而卫渊则再次感叹她实在是太瘦了,腰肢都没他一巴掌大,好像用点劲就能折断,当时他是怎么…… 她身上浅淡的桂花香和怀中温软的触感让卫渊有些心猿意马,一手抬起了她的脸,逼着她面对他,低着头去寻她的唇。 本以为会乖乖承受自己恣意怜爱的少女却突然扭头避开了他,他凑近她的面颊,高挺的鼻梁虚虚蹭着她的侧脸,呼出的热气全都喷洒在了她的唇上。 “怎么?” “奴……奴婢怕自个待会便要晕过去了,不敢在侯爷面前失仪。”她紧紧闭着眼睛,脸红得要滴血,连大声吸气都不敢,看起来确实下一刻便该失去意识了。 卫渊不由抵着唇低笑了一声,放开了她,小丫鬟立马一溜烟躲出他的怀抱,背对着他局促地站着。 “罢了,我就等你慢慢习惯。”看着她如一只小仓鼠般侧对着他使劲揉脸的动作,卫渊方才的烦闷一扫而光,拉开桌案前的椅子,接着教她写字。 暮色逐渐笼罩整个侯府,卫渊独自一人端坐在书房中。夜里书房不用丫鬟伺候,卫勇轻手轻脚地走进来将烛芯剪掉一节,室内霎时明亮些许。 烛火爆出几声轻轻的爆响,卫渊抬起手揉了揉眉心,抬头望了一眼窗外的月色,起身站了起来。 卫勇将披风披在他肩上,打着灯笼走在前面。 卫渊跨出书房的正厅,脚下的青石板泛着浅淡的光华,他的脚步一顿,忽地转身朝书房旁边的耳房走去。 卫勇走出一段距离,才发现身后没有侯爷的脚步声,忙忙地回头看,侯爷竟又走回了书房。他以为侯爷拉下了什么东西,赶紧小跑了过去,没想到侯爷没去正厅,反而走到了一旁的耳房门前。 卫勇恍悟,一个健步上前叩了叩门,大声道:“青黛姑娘,侯爷来了。” 里面传来有些慌乱的脚步声和桌椅挪动的刺耳声音 分卷阅读12 ,还有少女被压低的浅浅闷哼,沉寂了一会,门被打开了。 少女依然是白日里的那身府里统一的内白外粉的丫鬟春衫,双眸瞪得大大地望着门外的男人,一时连请他进去都忘了。 “就让我在门外站一晚上?”她这副小口微张的可爱模样取悦到了他,卫渊紧抿的薄唇忍不住往上扬了扬。 “侯爷请……”她急忙往里让,高大雄伟的男人让这间小屋子显得更加闭塞了。 房门被卫勇从外面轻轻合上,卫渊抬眼稍微打量了一眼,屋子中沉重的家具如桌椅衣柜等材质都是上等的,毕竟这是侯府中的房间,但类似小摆件、挂饰等小件装饰一律没有。梳妆台上只摆了个样式简洁的模糊铜镜,铜镜旁边放了一个没什么花纹的小瓷罐,其余像是苏氏和小林氏梳妆台上五花八门的妆奁一概没有。 卫渊收回目光的时候,发现少女正拘谨地立在桌子前,动也不敢动。 “坐罢。”他淡淡道。 坐是不敢坐的,整个屋子只有一张凳子。 卫渊说完后也意识到了这点,手虚握成拳抵在唇边轻咳了一声,大步走到靠着屋子最里面那张墙的架子床边上,坐了下来。 青黛紧张地捏住了手心,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后就做好了这样的心理准备,但是—— “会按摩吗?”卫渊醇厚的嗓音在沉闷的夜色中氤氲。 “会一点。” “过来帮我按按额头。” 青黛走到他身后,细长的手指将他的发冠摘下,拿了一把木梳,小心翼翼地将他那头乌黑的长发梳顺后,才用适中的力度按揉起他的头皮。 少女的指腹软软的,在他的头皮上游走有着说不出的舒适感,鼻端是她身上淡淡的桂花清香,莫名让他有种安心宁静的感觉。 身前男人的呼吸声逐渐均匀,青黛缓缓松了口气,小心地托着他的上半身让他躺在她的床上,她则起身坐在了屋内唯一的凳子上,托腮看着窗外半圆的明月。 卯时不到卫渊就醒了,虽然醒得比平时早,但这一晚他睡得格外踏实,醒来后只觉神清气爽。他侧了侧头想翻身下床,转眼就看到了少女趴在桌子上的纤细背影。 她身上盖着的薄被已经滑到了地上,似乎是察觉到了清晨的冷意,她细弱的双臂抱着自己的身体抖了抖。 “你——” 他的声音猛然将她惊醒,她几乎是从凳子上蹦了起来,顾不得自己散乱的头发,扭身就要拿着铜盆去打热水给他洗漱。 “侯爷稍候。” 他忽地有些生气,一把拉住了她的手腕,语气沉凝,“你在凳子上坐了一晚上?”因着征战睡觉向来谨慎的他,昨夜他也不知为何竟如此放松,只有个朦胧间她将他扶倒在床上的印象。 她刚睡醒,圆溜溜的眸子显得有些懵懵的,用软软又有些沙哑的声音回了一声:“嗯。” “为何不去床上睡?”他的音量提高了一些,她似是被他吓到了,嘴唇抖了一下。 “奴、奴婢床小,怕挤着侯爷,且,侯爷让我坐……” 昨夜他刚进她屋里时确实让她坐来着,卫渊握着她的手腕滞了半晌,才没辙般带着些无奈道:“以后莫要再如此死板了,只会让自己吃亏的。” “但那是侯爷的话。”她这句话说得很小声,飘忽得像是清晨间的薄雾。 卫渊冷硬的脸上忽然浮起几丝红色,在他微黑的肤色下看不太出来。 “罢了,时辰还早,你快去歇会。”他低声说完,快步走出了她的屋子。 青黛这才松了口气,瘫倒在自己的床上,她怕和卫渊睡在一个床上会擦枪走火,她宁愿坐一晚上冷板凳。 她在床上伸展了一下早已经僵硬的四肢,但也不敢睡着,马上就得去苏氏的院子请安了。 苏二夫人的烦恼 “夫人,苏二夫人已经到二门了。”黄妈妈躬身回禀,神情淡淡的苏氏听到后立马打迭起了精神,双眸也亮了起来。 “快请进来。” 黄妈妈应声是,又扫了一眼立在苏氏两侧的青黛和翠红。 苏氏也反应过来,对她们随意地挥了挥手,“你们下去罢。” 她们已经从卫老夫人那请安回来了,不出意外苏氏再次在婆母那碰了一鼻子灰,方才还神色不佳,一听到“苏二夫人”来了便高兴了起来。 青黛一边思索着,一边与翠红朝苏氏院外走,刚走到院门口,便瞧见一位身着枣红色刻丝圆领长衫的圆脸妇人从院门外走了进来。 边上的黄妈妈面带笑容上前迎道:“苏二夫人,这边请,夫人早就盼着您来了。” 苏二夫人捂着嘴也咯咯笑了起来,“我也早盼着呢,一大早起来就让下面的人去备车。” 她一边说着 分卷阅读13 ,苏氏也从屋子里迎了出来,笑意真切道:“可算见着二嫂了,屋里备了茶点,快进来罢。” 两人亲亲热热地相携着手走进了屋子,沉香给苏二夫人上了茶后便恭立在一旁,黄妈妈则出去给下人们发对牌了。 “妹妹,近日里……”两人寒暄了几句苏府的近况,苏二夫人的目光就落到了苏氏的肚子上。 苏氏未出嫁前就与娘家二嫂关系最好,苏氏的大哥二哥比她大十来岁,长嫂如母,在二嫂面前,她从不掩饰无子的窘境。 “未曾……” 看她情绪一下低落下来,苏二夫人连忙安慰道:“无事,那药方不管用,二嫂再给你寻个管用的。” 苏氏用手覆上小腹,神色有些落寞,怕苏二夫人担心,连忙岔开话题:“二嫂,莹姐儿的婚事订下来了么?前阵子不是相看了孙尚书的嫡次孙?” 谈到这,就轮到苏二夫人愁眉不展了,苏氏未料到是这样的反应,就算侄女年岁大了些,但苏家的女儿可不愁嫁。 “二嫂,怎么了?” 苏二夫人抬眸看了一眼苏氏关切的眼神,唉声叹气了一阵,抓着她的手开始吐苦水,“妹妹呀,你也不是不知道,莹姐儿自小性子傲,不论是读书习字还是吟诗作对,总想胜姐妹一筹。”对于娘家的情况,苏氏自然清楚,知道苏二夫人这里的姐妹就单单是指大哥的嫡长女慧姐儿了。 “在婚嫁上那倔丫头更是了,前阵子慧姐儿刚订下定远侯世子,那丫头就连相看都不愿去了,非闹着要嫁个年轻英俊、位高权重的。”苏二夫人对苏氏也是推心置腹,只把那生来便是讨她债的女儿一通数落,不过数落归数落,苏氏还是听出了苏二夫人的一片拳拳爱女之心,不肯硬逼着女儿订下她不乐意的婚约。 年轻英俊、位高权重,还未娶妻…… 苏氏的脑中忽地冒出一个人,她攥了攥帕子,手指捏得有些紧,若是莹姐儿真能成了那人的妻子,苏家定会更上一层楼,这般在永昌候府的她还用忌惮那老不死的和那贱人吗? “二嫂,”苏氏忽然唤了苏二夫人一声,她抬起头对上苏氏亮得惊人的黑眸,那漆黑的颜色和眸中那闪动的兴奋仿佛要将她整个人都吸进去一般。 “怎、怎么了?”苏二夫人有些被吓到,轻声问道。 “你看,杨巍如何?” “他?!”苏二夫人震惊地张大了嘴,这、这、这人也确实是年轻英俊、位高权重,但,但是—— “他是出了名的不近女色,且京中人都传他——”人如其名。 “那只是京中传出来的浑话罢了,我外祖母与杨老太太相熟,宫中的李御医都拍着胸脯保证他的身体没有任何问题。” 苏二夫人惊疑不定地看着苏氏,观她坚定的表情实在不像在撒谎,她也有些心动,只是捏着帕子犹豫地问道:“但,要如何……” 屋子里都是苏氏的心腹下人,苏氏示意沉香去守在门口。 沉香站在门边上,里头两人的对话时隐时现,院子门口忽地走来一位穿着粉衫的丫鬟。 沉香认出是老夫人那的牡丹,连忙上前搭话,没注意到院子里一个洒扫的小丫鬟绕过她,悄悄蹲到了屋子后的窗下。 自那回卫渊夜里来她屋子让她按摩之后,这几日他便再没来青黛屋里,只是每每她在书房伺候的时候,他总不会忘记抽出时间来教她练字。 “进步很快。”卫渊翻看了一下她抄写的几页大字,从一开始的歪歪扭扭,到最新的这张能在还有些生硬的撇捺中看出了隽秀的痕迹。 不得不说,若是学生聪慧、一点就通,作为老师的成就感还是很强的。 卫渊少见地勾起了唇角,抬头看向立在桌旁被他夸得有些局促的少女,“给你一个奖励罢,想要甚么?”他好像真的成了手把手教她的老师,挑了挑斜飞入鬓的剑眉问道。 她双手不自觉地交迭在身前,从他的角度可以看到她不断捏紧的手指,裙衫下穿着绣花鞋的小脚也不安地互相蹭着,语气十分惶恐,“奴婢不敢,都是侯爷教得好……呀——” 他拉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整个人扯到他的大腿上。她失去平衡的瞬间跌坐在他坚实的大腿肌肉上,连忙慌慌张张地撑起身子,想下来朝他赔罪。 她柔软的小手按在他的大腿上,他的肌肉霎时绷紧了,一把箍住了她不安扭动的腰肢,把她定在自己身前。 “看着我说,想要什么奖励?”卫渊托起她低垂的脸,欣赏着少女白嫩的颊上如最上等的胭脂晕染的红痕。 她被他托着下巴,被迫仰着脸,那双微微有些下垂的大眼睛泛着水光,浓长的睫毛轻微抖动,如同在他指尖停留了一瞬的蝴蝶,脆弱得惹人怜爱。 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眼神中的炙热,她紧张地伸出粉嫩的舌头,轻轻舔了舔如花瓣般的下唇。 卫渊眸中 分卷阅读14 一黯,猛地托起她的后脑,薄唇贴上了一直诱惑着他的嫩唇,甫一碰上便如同沾上了罂粟花的毒,让他无法再放开。她的滋味比他想象中的还要柔软甜美,他不由放纵着自己想将她拆吃入腹的冲动,狠狠吮吸着她的下唇,缠着她的舌尖,让她从喉咙里发出如幼猫般的娇吟。 事到临头的退缩 “唔、嗯……”少女被男人压在书房的桌案上,柔软的腰肢顶在坚硬的桌檐,她纤细的手指揪着男人身上的衣衫,逐渐收紧。 光是她嫩滑的唇舌已经逐渐不能满足卫渊了,他揽着她腰肢的手向上滑,握住了她一方柔软的丰盈。 出乎他的意料,她身上明明瘦得只有一把骨头,这里倒是生得挺好。 他在她的口中如横冲直撞的将军,最后大力吸了一下,才将唇滑下她细细的脖子。 肩膀上忽地传来一股推力,虽然对他来说这点力度完全可以忽略,卫渊还是抬起了眸,看向用手肘撑在桌案上的少女。 “侯爷请……请放开奴婢。”她半靠在桌案上,曲线玲珑娇小的身子弯出勾魂摄魄的弧度,她莹白的小脸侧着,低着头望着地面,散落在额角的发丝为她增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妩媚。 在他后宅中的女人,就没有哪个会拒绝他的疼爱的,他不由升起了一丝恼怒。 “为何?”他的声线低沉生冷,让人全身发寒,犀利的眼睛瞪起来,本就威严冷峻的脸更加吓人了。 被气势极盛的男人压在身下动弹不得的少女动了动唇,似乎是豁出去了般,如同预备赴死的战士,抓着胸口闭着眼大声吼道:“奴婢不敢在光天化日下在书房这样的圣地亵渎侯爷!” 卫渊被她吓了一跳,接着他捂着眼睛,仰头哈哈大笑起来。 难得的旖旎气氛就这样被她破坏得一干二净,卫渊已经好久没这样放肆地笑过了,好不容易停下来,才看向怀中一脸惊愕地看着他的少女,用沙哑醇厚的声音在她耳畔道:“那夜里就行了,是吧?” 青黛当时心中就咯噔一声,在当天夜里看到立在她屋门外的男人的时候,忐忑了一整日的担忧应验了。 “看到我就如此讶异?”卫渊也不等傻愣在原地的少女让他进去,自顾地跨进门槛,轻车熟路地走进她的屋里。 她轻轻吞咽了一下,给他倒了杯茶,视线微垂,声线低柔,“侯爷请用茶。” 他现在想喝的不是茶。 卫渊只是扫了白瓷杯中澄澈的茶汤一眼,就一把拉住她细柔的手腕,低头便攫住了她微微张开的唇瓣。 待将她口中甜蜜的津液都舔吸干净,卫渊才放开了她被他吮得红艳的唇,粗粝的指头抹了抹她唇上牵拉出来的银丝,嗓音微哑,抵着她的胸腔微微共振,“习惯了吗?” 不等她回答,他再次吻了上去,两人的唇舌交缠处发出了情色而暧昧的水声。他圈着她的腰将她抱起来,压在她窄小的床榻上,手指从她的领口处滑下,伸进她的衣襟里,终于摸到了白日里隔着衣衫触到的柔嫩。 她的皮肤嫩滑得如同上好的豆腐般,他禁不住将那团柔软握在掌心中捏揉把玩,另一只手顺着她的腰线往下滑。 青黛仰躺在床上,感觉到男人掌心的厚茧磨着她胸前稚嫩的肌肤,而他的手已经来到了她大腿根处,眼看着就要覆上她的双腿间。 一只嫩白小巧的手忽地抓住了他的手腕,这一日来第二次被打断,卫渊也不是脾气特别好的男人,黑眸沉沉地看向床上的女人。 “侯爷……奴婢来月事了。” 少女的嗓音带着哭腔,眸中盈着点点水光,将他错愕的表情映得更加分明。 泪珠顺着她的眼角滚落,在粉润的脸颊上留下两道晶莹的泪痕,她抬起手用手背抹着如断了线的珍珠般掉落的眼泪。 她哭得抽抽搭搭地,时不时发出打嗝的声音,小巧的鼻头泛红,鼻水还跟着流下来,毫无半点美感。 但卫渊对着这样哭得孩子气的她,硬是生不起气了,他捂着额头低低叹了一声,自认倒霉地从她身上翻身下来,在她身侧躺下。 他的叹气声让她哭得更厉害了,手背不够擦了,还抓了个帕子撸着鼻子。 他喟叹一声,翻了个身拥着她,拍了拍她的背给她顺气,表情是他自己都没察觉的温柔,“哭甚么。” “奴、呃——奴婢没办法伺候,呃,伺候侯爷,呜……”一旦哭起来就一发不可收拾,她果真如个孩童般,放声大哭起来。 卫渊无奈地把她搂进了怀里,安慰的话语因为不熟悉而有些僵硬,“好了,这点小事,哭甚么。”明明没办成事的是他,还要反过来哄她,卫渊都觉得他这个侯爷有些憋屈。 “但是,侯爷——” “好了,睡罢。”他的大掌在她纤细的背上不熟练地拍抚了两下,带了些命令的语气说道。b 分卷阅读15 r 他的命令很好使,她的哭声立马停了下来,卫渊见她不闹腾了,放开了她转身背对她,还不忘道:“不准到凳子上坐着。” 身后传来少女低低地应声,卫渊吐出了一口气,闭上了眸子,想将冲动压下去,只是她的枕头被褥上满是少女身上清甜的桂花香,如同最有效的催情药。 身后突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布料摩擦声,接着是少女在黑暗中更加甜濡的嗓音。 “……侯爷,你很难受吗?” 她的声音让他瞬间觉得一身铜墙铁骨都酥了,只有那处愈发坚硬,卫渊皱着浓眉,双眸紧闭着,薄唇中蹦出两个字,“睡觉。” 只是下一瞬,当他察觉到少女柔软的小手从他后背的腰际顺着肌肉的条理摸索到他绷紧的腹部时,他猛地打了个激灵,双眸倏地睁开。 铁钳般的手掌箍住了她已经摸到他腹肌的手腕,他的声音更加低沉沙哑了,在一片漆黑中男人暗沉的音调如同蛰伏着的猛兽,喉间都裹着低吼,“你做甚么。” “侯爷若是难受……奴婢就帮帮侯爷。”她的声线有些不稳,虽是在黑暗中,她那张害羞又胆怯地偷瞄着他的脸却浮现在他眼前。 真的不知她是胆大还是胆小,分明声音都在抖,动作却大胆如斯。 他握着她手腕的力度松了松,而她的小手如同滑溜溜的游鱼一般,扯开了他中裤的裤头,顺着他的人鱼线滑了下去。 卫渊全部的心神都集中在了她在他胯下作乱的大胆小手上,他甚至感觉到她的指尖已经碰到了他卷曲的毛发,有片刻的停顿,才接着往下滑。终于在他的屏息中,握住了那方一柱擎天。 她的掌心嫩滑,触感如同最上等的绸缎,先是在他敏感的顶端滑了滑,带下来些许湿滑的液体,接着掌心覆住他整个棒身,缓缓地动作起来。 她时不时碰一下伞端的沟壑,惹得卫渊低喘了一声,不知是不是因着方才忍耐了一会,又心心念念想了她一天,如今只是被她握着搓动,快感却比起真刀实枪来的要剧烈得多。 她的动作逐渐加快,他背上贴着的温热身体也跟着摇晃蹭动,温软绵柔的触感贴着他背上偾张的肌肉。许是手上的起落对她来说有些累了,她发出了几声细细的喘息声,指尖往下裹了一下鼓起的囊袋。 腰眼泛起一阵酸麻,卫渊呼吸一滞,抓起她的手,猛地翻了个身,下身挺立的那物挤进她的大腿间,隔着几层衣衫,快速摩擦着。 一阵温热湿濡黏在她的大腿内侧,男人的手肘撑在她脸侧,健硕的身躯悬在她上方。月光自一朵乌云后洒落,男人小麦色的瘦削脸颊微红,喉结上下滚动,犀利的黑眸此时蒙上了情欲的朦胧,薄唇微张喘息着。 她轻轻起身,去小厨房接了盆温水,打湿了巾子给两人都擦拭了一番。 卫渊低眸看着少女柔顺的脸蛋,她微垂的眼睑还有些微红,他伸出手,餍足地揽着她的背将她拉进怀中,低声道:“府中妈妈教的?”富贵人家的府上都会养着教养妈妈,专门调教需要伺候男主子的丫鬟。 青黛靠在他的胸膛上,闻言愣了愣,接着点了点头。 他没再说什么,摁了摁她的脑袋,淡淡道:“睡罢。” 青黛闭上了眸子,等到他的呼吸均匀了,才抚了抚眼尾的泪痕。 明明觉得自己已经做好了准备,但事到临头,与一个刚认识没几日的男人欢爱——她还是退缩了。 不过……方才把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还一直被死亡倒计时的压力痛苦都给哭了出来,感觉……轻松了不少。 杨巍风波 苏莹被一股大力推倒在花园中泛着凉气的青石板上,腰背好像擦伤了,一片火烧火燎地疼,但比起身体上的伤处,更让她难堪得恨不得找条地缝钻进去的是不远处一群指点着轻笑的姑娘们。 怎么会变成这样,她之前分明让丫鬟守在路口附近,这个地方怎么会有人过来! “寡廉鲜耻,伤风败俗。”八个如寒冰般的字眼连同一张被揉皱的素色帕子砸在她眼前,苏莹抬起头,看向那个给了她如此难堪的男子。 男子一身鸦青色长袍穿得齐整,一丝皱褶都无,腰际一根竹青色松纹革带,身姿笔挺如松,发髻一丝不苟地束进发冠中,鼻梁高挺,浓眉俢目,面容俊美如潘安再世。只是不苟言笑的冷脸、抿成一条直线的唇角,和黑眸中毫不掩饰的嫌弃破坏了这张绝佳的俊颜。 他没有多看一眼被他推到地上的女子,将擦手的帕子扔了之后,径自走了,也没管周围影影绰绰窃窃私语的闺秀们。 “嗳,你瞅,这就是去招惹杨丞相的下场。” “可真惨,看她这下还怎么在我们面前趾高气昂。” “嘻嘻,可不是吗,估计连房门都不敢出咯。” 往常苏莹根本不屑于理会的闺秀都敢如 分卷阅读16 此明目张胆地嘲讽她,她豁地站起来,面容扭曲直愣愣地瞪着那群少女,直把她们看得都不敢说话了,才怒气冲冲地回了苏府。 在回府的马车上,苏莹气怒地将茶杯一把砸在侍奉的丫鬟额头上,丫鬟白皙秀丽的脸上立马淌下鲜血,却也不敢去擦,只小心翼翼地跪趴在苏莹脚边。 “该死的杨巍,居然说我……还有那些人怎么会那时候跑去花园,娘亲明明说得很简单,为什么!为什么会失败!”苏莹一脚踹在丫鬟身上,一身怒火无处发泄。 丫鬟心惊胆战地抬眸看了一眼主子,试探着说道:“姑娘,奴婢听闻奴婢在永昌候府当差的表妹提过,这法子好似是卫夫人告诉夫人的……” 苏莹阴狠的目光猛地看向丫鬟,丫鬟吓了一哆嗦,就听得她连声说道:“对,对,没错,这都是姑姑的错,娘亲本就耳根子软,是她唆使娘亲害了我,都是她害了我!害我丢了这个大脸!” 苏莹完全不想想决定并且执行这个勾引杨巍计划的都是她自己,进了苏府就到处嚷嚷是姑姑教唆她,听说了此事的苏老夫人只好暂且将她关在了闺房里。 卫渊今早上朝时觉得有些不同寻常,他在进宫的路上碰上了岳父,照着礼数打了个招呼,可平日里待他温和的岳父看他的神色冰冷,连回应都没有,板着脸便走了。 卫渊摸不着头脑,直到下朝回府后被老夫人叫到了跟前,他才明白了缘由。 “渊儿,你可知道,如今京中都在传苏府二姑娘在皇后娘娘办的赏花宴上勾引杨丞相,还被杨丞相当众羞辱?” 屋子中卫老夫人坐在上首的红木椅上,旁边是为她揉肩捶腿的小林氏。 卫渊蹙了蹙眉,微微摇了摇头,内宅中发生的事往往会先在内院的女眷中传开。 卫老夫人浑浊的叁角眼睁了开来,状似愁眉不展地用帕子摁了摁额角,幽幽叹了一声,“唉,虽说苏家是我们的亲家,照理说这事该和我们没什么关系,只是那苏二姑娘胡乱嚷着是永昌候卫夫人教唆她这么做的,攀扯苏氏,直把这盆脏水泼向了我们侯府。” 卫渊一愣,没想到这里面还有这等官司,他眉心皱得更紧了,“侯府夫人也不是红口白牙就能污蔑的。” 小林氏捶肩的手顿了顿,而卫老夫人则撩起眼皮看了他一眼,“有没有污蔑她,把她叫来一问不就知道了。” 卫渊一看卫老夫人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要折腾了,只是这事也要问个清楚,便侧头吩咐道:“去将夫人请来。” 苏氏得知侯爷派人来请她高兴了一瞬,下一刻听到是在老夫人的那,心又沉甸甸地落了回去。近日里京中的传言她也听闻了,她没想到侄女不仅失败了,还弄得人尽皆知没了清誉,将来不是远嫁就是在家庙中度过一辈子,娘家不仅没有更上一层楼,反而还恼上了她。这几日她只能祈祷这些风言风语别传到侯府来,等熬过这阵子,流言平息了就好。 只是等苏氏听到了苏老夫人的话,就知道这事没法善了了。 “只是一些捕风捉影的传言,母亲如何就听信了?母亲宁愿信那起子碎嘴的小人,也不肯信我这个儿媳妇吗?”苏氏拿着沾了辣椒水的帕子,一脸不被至亲相信的绝望,事到如今,她只能竭力否认了,老妖婆竟然要以此收回她的管家权,怎能让她如愿! “噢?是吗?”卫老夫人没有像平时那样气急败坏地跳脚骂她,反而气定神闲地反问,苏氏心里一阵不安,就听得卫老夫人道:“但府中可有人听到了你教唆苏二夫人。” 苏氏震惊地抬起脸,就见到卫老夫人招手让身旁的妈妈将一人从偏房里带出来,来人畏畏缩缩地低头跪在地上,赫然正是苏氏院子中洒扫的小丫鬟。 “把你那日听到的都说出来。”卫老夫人此时周身尽是当家老太太的气派,再一想到即将到手的管家权,一颗心火热火热的。她甫入侯府就被上头的太夫人压着,等她好不容易媳妇熬成了婆,那老不死的又直接将管家权交给了苏氏,她在侯府几十年,那一串库房钥匙摸都没摸过! 等到那老不死的终于去了,苏氏又是个面甜心苦的,她这当婆婆的直接抢权难免会叫京中的其他贵妇人看笑话。这次的计策还是慧儿提的,若是抓住了,就是名正言顺让苏氏交出管家权的机会! 卫老夫人听着那本就是被她们安插在苏氏院中的丫鬟断断续续地将苏氏和苏二夫人的对话复述出来,想着即将到手的管家权,心中别提有多美了。 而苏氏听着那丫鬟几乎一字不差的复述,身子摇摇欲坠,她身后的沉香猛地开口打断她,“你这小丫鬟红口白牙地胡扯!夫人从未说过这样的话!” “呔,急甚么,心虚了?”卫老夫人老神在在,抬抬手示意那小丫鬟继续。 波及青黛 “侯爷!” “渊儿!” 脑中仿佛有上千只鸭子聒噪不休,一面 分卷阅读17 是苏氏含泪保证,一面是卫老夫人信誓旦旦,卫渊觉得让他面对她们,比面对成千上万的敌军还要疲倦。 “明日请卫妈妈进府,今后暂交给卫妈妈管家。”他猛地提高了声音,男人厚重的音色压过了几个女人喋喋不休地争论。 卫妈妈是卫渊的奶妈,早几年因着上了年纪身子不爽利,卫渊特许她回乡荣养了。 “什么?!” “侯爷?!” 叁个女人都大惊失色,没想到折腾了这么久,竟是落了个便宜了旁人的结果。 “此事已定,勿要再议。”卫渊冷淡地抛下这句话,叁个女人们看着他冷然的面色,心知卫渊杀伐果断,已做下决定的事不会轻易再改,只好都讪讪地闭了嘴。 卫渊揉着额角回了前院,待到夜晚来袭,他站在通往内宅的垂花门边上,望着脚下被月色浸透成一汪碧色的青石板路,陷入了沉思。 卫勇提着灯笼为主子照亮身前的路,也不敢说话,静静地陪主子站在原地喂蚊子。 约莫半刻钟后,卫渊忽地转身,朝着书房的方向走去。 不管是苏氏还是小林氏,他都着实不愿去她们那里,甫一见着他,必定是要同他解释哭诉掰扯今日之事。 既然如此,他宁愿去她那,就算什么也做不了,让她按按额头也是好的。 在卫渊连续五六日夜里都宿在青黛那,苏氏和卫老夫人还有小林氏不出她意外地行动了。 “替我倒杯热茶。”苏氏上下打量着给她斟茶的少女,脸蛋秀美,身姿纤弱,神色楚楚,年轻而娇嫩。 苏氏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握着茶杯的手,虽然保养得宜,但肤色却一年比一年暗淡,也生了几丝细纹,与十几岁花朵一般的姑娘比不了。 “侯爷既怜你,你便伺候好侯爷。”苏氏的话清清淡淡,青黛却明白这是在对自己宣布身为主母的主权。 她毕恭毕敬地应了,礼节不出一丝差错,苏氏见她低眉顺眼未曾持宠而娇,心中那团不快散去了些许,转而去琢磨怎么把管家权要回来了。 过了苏氏这关,青黛刚松一口气,卫老夫人就把她叫过去了。 “侯爷在你那连宿了几日?”卫老夫人都没等她行完礼,单刀直入地问道。 “是。”青黛眼观鼻鼻观心,规规矩矩地答道,多余的话半句未言。 卫老夫人撩起松弛的眼皮打量着娇小的少女,目光在她的臀和小腹上停留了一下,才淡淡道:“既如此你便好生养养,早日给侯爷诞下大胖小子,也不枉侯爷对你一片疼惜。” 一旁给卫老夫人捏着胳膊的小林氏指尖的动作忽地重了一点,看向青黛的目光幽暗。 “好了,你下去罢。”一个从她这出来为了膈应苏氏也为了早些让卫渊有后的小丫鬟,卫老夫人也没太多精力理会,交代两句便挥手让她退下。 小林氏笑吟吟地站起来,“我去小厨房给姑姑熬药。”她说完后,便与青黛一同退出了卫老夫人的正屋。 “唉,青黛姑娘,你说我们女人可真是命苦。”四下无人,走在她身前的小林氏突然开了口,音色如出谷黄鹂般动听。 青黛不敢搭话,垂着眼落后她半步。 小林氏却转过了身,挡住了她的路,微笑着望着低眉顺眼的少女,声音甜软,“特别是,我们这样的妾室,可不正是如一件好看的摆设般么?”她这句是微微倾身向前,凑在她耳边轻声说的,声线温柔得如同棉絮。 春日的阳光暖暖地透过抄手游廊洒在青黛身上,她看着唇角柔柔勾起,笑意温和的小林氏,却有如被一条毒蛇盯上,明明身处于和煦春风中却寒意渗人。 小林氏说完这句话,便笑着冲她点点头,扭着腰走开了。 站在原地的青黛捏紧了袖子,她已经引起其他女人的注意了,但任务还没完成,也没有能给青黛家人求恩典的机会。 而且第叁个小任务的内容着实笼统,特别的存在,是指让卫渊对她上心吗? “在想什么?” 男人低沉的声音将她翻飞的思绪打断,意识到自己居然在书房伺候卫渊的时候走了神,青黛立马绷紧了神经。 “奴婢在想还是侯爷的字好看,奴婢怎么练也写不出那样铁树银钩的字,撇捺间皆是大气劲键、笔势雄奇,光是看一眼就能让人心折。”她黑白分明的眸子亮晶晶地看着卫渊写在宣纸上让她临摹的字,压抑着崇拜的神情。 从她口中说出的话分明夸张得可以,他不过是一个舞枪弄棒的粗人,书法什么的也只是年少时练过几年,比起那些科举出身的文人更是天差地别,哪有她说的如同书法大家一般让人惊艳的字。 只是少女真挚的表情不似作伪,卫渊轻咳了一声将被她夸出的不自在压下,“你不必模仿我的字迹,每个人的字体都有自己的特色。” 分卷阅读18 “是!”少女应得脆亮利落,坐在椅子上的卫渊抬眸看了一眼她秀气小巧的瓜子脸上认真的神色,手掌动了动,伸出手将她的头摁下来,吻上了那两瓣总能说出让他不好意思的话语的唇。 他的手掌扶在她的后腰上,吻着吻着,她就变成了两腿岔开跪在他的大腿两侧。 舔弄着她软嫩的下唇,卫渊轻咬了一口,才依依不舍地稍微放开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两人双目相对,低低的呼吸声暧昧纠缠。 “那个,走了罢?”他伸出舌尖轻轻舔了一下薄唇边她流下的津液,鹰眸幽深,冷峻的脸有着难得一见的色气。 距离上次她以月事为借口已经过了七八日了…… 少女被吻得面色通红娇喘微微,轻轻咬着唇,点了点头。 “嗯。” “今夜等我。” 他的嗓音沙哑,声音似是从喉咙中溢出来的,听在青黛耳中,就像是野兽捕食前喉间发出的低吼。 意难平 “哈、嗯……”少女被男人吻得几乎要喘不过气,腰间也被他勒得生疼,她将手搭在男人宽阔的胸前,趁着他的唇放开她下唇的时刻,颤着声音说道:“侯爷,要先沐浴吗?” 卫渊拥着她柔软纤细的身子,低声应道:“好。” 隔间里半人高的木桶中水汽袅袅,青黛双手环过卫渊的腰,替他解下腰带,将他身上的衣衫一件件除去。 最后一条中裤也从他的腰间落下,男人健硕雄伟的身躯完全展露在她面前,虽然之前也见过他的裸体,但到底不如现在这样在灯下看得一览无遗。 上半身是比例完美的倒叁角,健硕的胸肌、整齐的腹肌,其上还有一些新旧不一的疤痕,下身长腿笔直,大腿肌肉充满着力量感,深刻的人鱼线延伸下的那处紫红肿胀。 卫渊望着似乎是盯着自己的身体看呆了的少女挑了挑眉,长腿一迈,已经坐进了木桶中。 水花溅起哗啦啦的水声,青黛回过神,忙挽起衣袖,拿着巾子上前,替他擦拭后背。 小麦色的背部肌肉隆起,透明的水珠一粒粒从上面滚落,她摒除杂念,专心为他擦背。 少女掌心温热的触感隔着巾子从背上传来,男人突然转了个身,拉着她的手腕将她的手摁在自己的胸肌上,淡声道:“前面也要擦。” “……是。”少女用如蚊子叫般的音量回道,眼珠乱瞟,似是不知该往哪看的样子,卫渊靠坐在浴桶中,心情极佳地欣赏着她窘迫的样子。 她的目光忽地落在他左胸上一道痕迹颇深的伤疤上,手指不自觉地顺着伤疤轻轻滑过。 少女浅淡的眉梢轻蹙,神情爱怜,她如玉质般的指尖在前胸留下湿滑的痕迹。卫渊忽地心中一痒,突然从浴桶中站起来,捞起她的腰,几大步走到床边,猛然将她压在身下。 他身上都是水珠,湿漉漉的,将她单薄的春衫都浸湿了,贴在身上显出凹凸有致的身材。 卫渊俯下身去啃咬她的唇,力度大得像是要将她拆吃入腹,大掌隔着沾了水的衣衫,握着她的嫩乳揉搓。 青黛被他咬得有些疼,轻轻唤了一声:“侯爷……” 少女细弱如幼猫的甜软声音更加刺激了卫渊,他略有些粗鲁地扯开她的衣襟,藕粉色绣着荷花的肚兜包裹着两团柔嫩的浑圆,几滴从他身上落下的水珠落在雪白的乳肉上,更添几许淫靡。 粗粝的大手将她胸前乳白色的软肉揉捏成不同形状,腰带被他扯开,他顺着她的腰线拉下她的中裤,中指探进她紧闭的大腿中,滑进她闭合的花瓣。 异物入侵感让她微微皱了皱眉,很快她又赶紧调整了表情,发出一声细吟。 卫渊在与女子欢爱上向来没什么耐心做前戏,这回却破天荒地用手指挑逗了她藏在花瓣中的小花珠一会,待到察觉花瓣微湿,才掰开了她两条细腿,手扶着身下早已叫嚣昂扬的巨物,抵在了她的花穴口。 感觉到最私密的下身被一根粗硬的物什顶住,好似马上就要将她破开般,青黛浑身发冷,咬着下唇扭开头。 箭已在弦上,卫渊却鬼使神差地抬眸看了一眼身下少女的表情。 她扭着头,娇嫩的下唇被自己咬出了血,双眸睁得大大地盯着床下的地面,神色是不容他错辩的害怕——还有不情愿。 身上的重压猛然离开,从窗棂间吹过的一丝冷风抚在她湿滑赤裸的身上,带来阵阵凉意。青黛抓起被褥翻身坐起,看向背对着她将衣衫披起的男人,低柔的女声在寂静的夜色中响起,“侯爷?” “我还不至于强迫一个女人。” 男人低沉冷漠的嗓音不带一丝一毫的感情,硬邦邦的语气如海岸边坚硬冰冷的礁石,与方才热情又霸道的模样判若两人。 他说完,头也不回地开门出了她的 分卷阅读19 屋子,只给她留下一扇在夜风中摇摆不定的木门。 糟了,搞砸了。 青黛一夜未眠,第二日清早瞄了一眼洗脸水中的倒影,多亏年轻,熬了一夜也只是眼下有些青影。 她和翠红一同朝内院走去给苏氏请安的时候,正好碰上了穿着一身深红色官袍的卫渊,在官服的映衬下,他冷峻的脸更显威严霸气,胸前补子上张牙舞爪的雄狮颜色鲜艳,仿佛下一刻就会张开血盆大口越出来。 青黛和翠红退到一旁,恭谨地垂着头行礼,“见过侯爷。” 卫渊目不斜视,就像路旁站着的只是两株花树,青黛只能看到他黑色的皂靴大步生风地从她眼下经过。 不巧今日在书房当值的是翠红,一直到用晚膳的时候,她还是没有见到卫渊。 今夜,他大概是不会来了。 青黛一边想着,一边把用完的碗筷送到大厨房去。 “青黛姑娘!可算找着你了!”清脆的声音让青黛一怔,回头发现是卫妈妈身边的小丫鬟紫梅。 “卫妈妈唤你去林姨娘那值夜,今夜轮到青黛姑娘了。”小丫鬟快言快语,没等她回答,传了话便踢踏着步子跑远了。 卫妈妈是前两日入的府,对待苏氏和卫老夫人都不卑不亢,处理府中庶务更是得心应手。因着卫渊将卫妈妈看成半个母亲,她身子又不太好,身旁还有两个伺候她的小丫鬟。 青黛半垂了眼,放下碗筷,大步朝小林氏的院子走去。 进了院子里,方才传话那小丫鬟正托腮坐在院子中的石凳上,看到她后,指了指正屋的左偏殿。 青黛踏着正屋的台阶拾级而上,走到偏殿门口,就见到了守在门外的小林氏的大丫鬟郁金。郁金见到她,朝着门内通传道:“侯爷,姨娘,青黛到了。” 站在门外的青黛听到了男人低沉冷淡的嗓音:“进来。” 她伸手推开门,这间房约莫是小林氏的寝房,清一色的黄梨木家具秀气淡雅,架子床上挂着软烟罗纱帐,鱼嘴铜炉中散发着袅袅甜香。 卫渊立在床边,身上的衣袍尚算完整,靠坐在床上的小林氏却早已衣衫半褪露出小半边香肩,面色微红,眼神迷离。 “更衣。”男人的声音响起,小林氏立马撑起上半身,伸着手臂去勾他的衣衫。 卫渊却往旁边避了避,看了立在一旁面无表情的少女一眼,缓缓道:“青黛。” 美救英雄 少女穿着绣花鞋的脚尖蹭了一下地面,上前一步走到男人身前,如昨夜一般,双臂环过他的腰间替他先把腰带除下。 卫渊垂眸看她,犀利的鹰眸中满是审视,却无法从少女如往常一般柔顺的眉眼中看出什么。 她已经捏着他外袍的领子,将外袍从他身上脱了下来,挂在龙门架上,旋身去解他中衣的带子。 带子在他腰侧,她的手指不可避免地碰到了他的腰际,明明只是隔着一层衣料如蜻蜓点水般似触非触地碰了一下,方才他性致缺缺的下身有了抬起来的迹象。等到她微弯着腰帮他脱下中裤,那根阳物对着少女清秀的小脸,完全昂扬了起来。 卫渊对不听话的身体有些生气,沉着脸拂开少女拿着他中裤的手,抬脚上了床榻,压在了小林氏身上。 一声混着水声的轻响后,床帐大力晃动起来。 “……呀、嗯侯爷,轻些……” 小林氏细细的叫声传来,随之还有肉体剧烈相撞的啪啪声。 “啊——侯爷轻些轻些,怜惜怜惜妹妹……嗯嗯——” 青黛数着自己绣花鞋上的花瓣,眼角是小林氏搭在他肌肉偾起的手臂上乱晃的白花花的腿,和他前后挺动的悍勇的腰杆。 “嗯……呀、哈……嗯,侯爷,好棒,嗯,好深好深,好粗好胀呀,妹妹要受不了了——”小林氏的呻吟声可谓是百转千回,还有内容,比之苏氏还要更上一层楼。 下身的那物在身下女人的私处鞭挞驰骋,卫渊却忍不住将注意力放在立在床边的少女身上,她那双细嫩白皙的小手交迭放在小腹前,腰肢被鹅黄色的腰带束着,细得他一掌可握,腰线上是鼓囊囊的胸前,那对乳儿的绵软触感似乎还留在指尖。 “侯爷?”下身被填满的充实感忽然消失,小林氏迷蒙地睁开眼睛,今夜的侯爷比起往日还要粗鲁勇猛,刚开始她是有些不适应,现在刚品出一些比以往更胜的销魂滋味,就快要到升天的时刻了,他却突然抽身而出。 身侧的床榻往下一陷,小林氏愣愣地扭头,就见方才还在她身上耕耘的侯爷正抓着那值夜的通房丫鬟的手腕,整个健壮的身子都压在她身上。 浓郁的男女欢爱的味道混合着被褥间熏着的甜香一股脑地冲着青黛涌来,男人赤裸沉重的身躯就压在她身上,手掌如铁钳般箍着她的手腕,面带浓重的情欲,冷厉 分卷阅读20 的双眸中泛着微红。 他的手撩起她的裙子,扯下了她的中裤,一阵凉意袭来,他那根湿滑狰狞的阳物已经抵在了她大腿内侧。 嫩白无暇的大腿上是男人粗长紫红的阳具,还带着欢爱后男女黏腻腻的体液,就这样贴在她的皮肤上。 “侯爷!不要!”青黛胃中一阵翻滚,她可以接受和卫渊欢爱,但唯独这样的场景下——在他的那物刚从别的女人身下抽出来,而她还躺在那女人身边,她无论如何都无法接受。 她的双腿夹得很紧,浑身都在挣扎,卫渊用了更大的劲去掰她的腿。 青黛死死守着最后的防线,扭动得愈加剧烈,“侯爷!侯爷!求您了!别这样!”她话中的尾音带上了哭腔,一颗颗泪珠从那双清澈的大眼睛中滚出来,浸湿了她的脸颊。 手腕上和身上的束缚忽地消失,青黛连滚带爬地跪倒在床下,将裙子放下遮着赤裸的下半身,单薄的背脊瑟瑟发抖。 一阵如死寂般的沉默后,男人冷沉的声音缓缓响起。 “出去。” 青黛半瞬都不敢耽搁,狼狈地行了个礼,快步退了出去,一眨眼就消失在了屋里。 屋外微凉的春风将她身上最后一丝甜香的气息带走,青黛忍不住深深呼吸了一口清新的空气,路好像已经被她走到了死胡同里。 只能拼一把了。 午后的书房静谧而安详,青黛沏了一壶茶,轻手轻脚地放在手握兵书的男人手边。男人连眼皮都未抬,也没提教她习字的事,似乎是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这是当然的,经历了昨夜和前夜,卫渊这个典型的封建大男人没把她提脚卖了都算好了。 青黛放下茶壶,隐晦地朝屋外看了一眼。 暖意洋洋的太阳洒在周身,春困正浓,卫勇立在书房门口,忍不住张嘴打了个小小的哈欠。 就在他微闭上眼闪神的这一刹那,一道黑影从院子中的树影中闪出,越过他直直冲进了书房。卫勇一愣,随之以最快地速度转身也冲进去,同时大吼了一声:“有刺客!” 卫渊猛然抬头,伸手便抓起了书桌旁挂着的剑,对上了一个全身上下都裹着黑布只露出一双眼睛的男人。 “铿锵”一声是卫渊手中的剑和他的匕首相撞的刺耳嗡鸣,一股千斤之力从对方的匕首上朝他压来,瞬间就将他的剑从中间折弯了。 卫渊愕然,这根本不像是人会具有的力量。 手中早已弯折的剑被刺客以极快的速度挑开,快到他根本看不清他的动作,刺客手中雪亮的匕首就已经朝他的心口扎来。 卫渊狠狠咬了咬牙,没想到他堂堂卫家男儿不是马革裹尸死在战场上,竟是窝囊地死在自己府中。眼看着避无可避就要挨上一刀,他只觉眼前粉色的影子一闪,紧接着是一声在战场上杀敌无数的他最熟悉的利刃入肉的声音。 “侯爷!”卫勇带着侯府其他护卫对上那邪门刺客的同时,挡在卫渊身前那娇小的少女软软地倒了下来。 卫渊直愣愣地伸出手接住了她,目光落在她左肩上血流如注的伤口,黑眸倏地一缩。 肩上的伤口比她想象中还要疼百倍,青黛艰难地喘息着,不忘分神看了一眼已经摆脱侯府侍卫逃走的刺客,看来系统的商品确实神奇…… 失血过多让她的意识都有些涣散,只能隐约听到周围嘈杂的人声,还有卫渊压着嗓子的低吼。 “撑住,不许死,你听到了吗!御医马上就到!” 少女的唇色如雪片般洁白,皎洁如玉的脸几近透明,呼吸也微弱得让他心惊,仿佛下一刻就会消失在他怀中。 她艰难地抬起微微颤抖的手,凉得如寒冰的指尖轻轻抚着他的脸颊,嘴唇蠕动着。卫渊浓眉皱着,抿着薄唇,抓住了她的手,俯下身去凑到她的唇边。 “……侯爷……对不起。” 她的声音断断续续的,又小又细,说完之后像是已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眼皮缓缓瞌下,一滴透明的泪珠从她的睫毛底下滑落,溅在他沾满她鲜血的掌心中。 一石二鸟 屋子内上等的银丝炭散发着缕缕热气,卫渊坐在床榻旁的凳子上,眸光沉沉地看着静静地闭目躺在枕头上的少女。 她的面色依旧苍白,那张小巧的瓜子脸更瘦了,连他的一个巴掌都没有,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紧闭着,蝶翼般的睫毛在如玉的脸颊上留下两扇阴影。 卫渊抬手触上她的面颊,温热柔软,不似方才她指尖的冰冷。 男人的黑眸中是自己也未曾察觉的复杂情愫,就这样静静望了她半晌,直到被门外的脚步声打断。 “侯爷,药熬好了。”翠红端着一碗黑乎乎的汤药,站在门口小心地禀报。 卫渊从凳子上站了起来,淡淡道:“照顾好她。” 分卷阅读21 翠红退到一旁,弓着身子等到男人大步走远了才敢进屋。 青黛睁开眼睛之后,天色早已昏黑,头顶上是她十分陌生的藏青色绣竹纹床帐。 ——这不是她的屋子。 “哎呀,青黛你终于醒了!” “翠红姐姐……”甫一开口,她才发现她的声音小得可怜,身上连一丝大声说话的力气都提不起来,她眸光转了转打量屋子中的摆设,“这里是?” “你这一昏就是大半日,御医说你不好动弹会扯着伤口,侯爷就让你在书房的厢房里躺着。”翠红的声音脆亮,一边说着,一边捧起一碗水,用瓷勺舀了一口,递到她唇边。 在前院中书房位于正堂,而东侧的厢房就是卫渊在前院时歇息的地方。 青黛就着她递来的瓷勺吞咽下去,感觉到了从左肩上传来的一阵阵难忍的疼痛。 这也太疼了,还不如让她再晕久一点…… 忍着剧痛在翠红的帮助下吃了小半碗粥,又喝了一大碗汤药,青黛实在是疼得受不了,躺在床上一动不动。 “侯爷。” 正闭目养神想着之后的打算,撩开帘子的声音与翠红的声音同时传来。 卫渊大步走进偏殿,淡淡地对行礼的翠红说了句退下后,眼神便一直放在卧躺在床的少女身上。 她已经醒了,只不过看起来还很虚弱,只有一双清亮水润的眸子随着他走过来的动作而转动。 他走到她床边停下,居高临下地看着躺在被褥中只露出一张清瘦小脸的少女,这样的她看起来更加娇小得让人怜爱。 “你可以对我提一个要求,”就在青黛以为他不会开口的时候,男人俯视着她,声线冷漠如同在做一场全无感情的交易,“作为救了我的回报。” 少女本是专注望着他的黑眸徒然黯淡了下来,眼角微微垂下,毫无血色的唇轻轻抿着,神情透着浅浅淡淡的哀伤。 “那,请侯爷让奴婢回自己屋里去罢,这便是奴婢的要求。” 那颗从她眼角滑下的泪珠仿佛又落在了他心间,让他的心如被细小的针扎了一下,莫名一疼。 “这个要求我不允许。”他垂在身侧的拳头捏了捏,最后看了她一眼,转身之际说道:“在这里好好养伤。” 他辨不清她的心思,更不明自己的。 他只知道他已经不再想看到,她如一个断了线的木偶般,了无生气地倒在他怀里。 “侯爷将青黛留在了前院厢房?”苏氏握着青瓷茶杯的指尖微微发白,看向身旁立着的黄妈妈。侯爷从没让后宅中的女人去过前院厢房,更别提在那住了,就连她这个做妻子的都未曾踏足那里。 “已经住了有五日了,是桃香亲眼看到的,不会有错。”虽然失了管家权,但苏氏说到底还是这个侯府的女主人,想巴结的下人少不了。 “……这可是救命恩人,侯爷待她更是不一般了。”苏氏紧紧咬了咬下唇,放下了茶杯,将手帕攥成了一团。 黄妈妈小心觑了一眼她的表情,低声开口:“夫人,奴婢倒是觉得,不必对一个物件费多大心思,倒是……可以利用她,压下那边。”她说到最后,往北面看了一眼,那是小林氏院子的方向。 只要能让小林氏讨不了好的苏氏都很感兴趣,她双眼一亮,直起了身子,“怎么说?” “依老奴看,可以拿着那青黛的把柄,将她拉到我们这边来。再使她来对付那位,今后夫人便不用自己出手反倒多了个可以出头的帮手,岂不是一石二鸟。” 苏氏双眼愈发亮了,唇边浮现一个笑容。 在书房的厢房中住了七八日,青黛自觉动作小点也不会扯到伤口开裂,便执意从厢房搬回了自己的屋里。 养伤的日子没什么娱乐,她正仰躺在床上数烟粉色荷花床帐上的荷叶,门外传来咚咚的叩门声。 “青黛,你在里面吧?哥哥来看你了。” 门外是陌生的男子声音,之前听李家的有提起过青黛的哥哥,但她并没有见过真人。就在她思索的时候,房门已经被人从外面推开了。 走进来的是一个身材瘦高的男人——应该说是少年,约莫十六七岁的模样,虎头虎脑的,眉眼间有着李家的影子,看到在床上撑起身子的她,面露担忧快步走了过来。 “妞儿,你没事吧,伤口还疼么?爹娘听说你受伤了担心得要命,快让我看看伤口如何了。” 李亮说着便伸出手要抓她的衣衫查看伤口,青黛忙躲过,捏着他的手腕道:“哥……哥哥,伤口已经不太疼了,也不出血了。”她对上他明显还想亲自看过一遍才放心的表情,只好道:“你这样不合适。” 李亮这才反应过来,面前的少女已经不是幼时屁颠颠跟在他身后转悠的小姑娘,而已经成为了侯爷的女人,他不能再像从 分卷阅读22 前那般对待妹妹了。 “妞……不对,青黛,”他收回了手,喊着那个别扭的名字,“你没事就好。” 青黛看着少年如同失落的小狗般恹恹的神情,宽慰道:“我没事的,倒是哥哥,怎会到侯府来,还找到了我这?”按理来说,她哥哥应该是和她爹娘一块待在庄子上的。 “你受伤之后,我便想着要在你近旁时刻护着你,正逢侯府要从下人中选一批侍卫,我便来应选了。” 青黛愣了愣,没想到李亮会因为她的受伤而来府中当侍卫,她本就不希望家人被卷入侯府的事情中,这样不就和她的本意背道而驰了吗。 李亮顿了顿,接着道:“被选上之后我便被侯爷身边的卫勇大哥带到了府中,你的住所也是他告知我的。” 卫勇……这应该是卫渊的意思。 让她的哥哥应征了府中的侍卫,又特意让作为她家人的哥哥来探望她,这是他的施恩吗? 苏氏之局(上) 在李亮来看望她后又过了几日,青黛养伤的日子十分平静,静到让她莫名的不安。 看来要用卫渊给她许的承诺了,虽然这个时机并不太好,有种挟恩求报的嫌疑。但这些日子太过和平,不管是苏氏、卫老夫人还是小林氏都没对她采取一丝行动,总有种山雨欲来的前兆。 打定主意今日便去求卫渊的恩典,青黛穿上绣花鞋,小步小步地走出了自己的屋子,想去院子中试着走两步。如今她的伤口虽然正在结痂了,但动作若是大一些,还是会扯开伤口再次流血。她本想等伤口彻底好了之后再行动的,但如今她等不及了。 “青黛姑娘,”她刚走出了屋子,便见到了一位鹅蛋脸的丫鬟步伐匆匆地走来,一瞧见她便道:“李亮在入府训练中受了伤,卫妈妈现在把他暂且安置在西边的倒座房中,遣了奴婢来知会青黛姑娘一声。” 青黛认出了这是在卫妈妈身旁伺候的另一个丫鬟紫竹,听完她的话后,心中不安之感愈加浓烈,神色焦急地和她道谢后,她便朝着倒座房那边赶了过去。 西边的倒座房离书房有一段不近的距离,青黛走了约莫有两刻钟才到了,只是刚走进那排倒座房她就发现了不对,房门前只有一个拿着扫帚边挥舞边蹦蹦跳跳的小丫鬟,那排房间静得可以。 青黛咬了咬唇,快步走向那小丫鬟,在她没反应过来前就往她手中塞了一包饴糖,尽量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温和些,“小姑娘,问你个事,今日有没有人来过这边?” 在偏远的倒座房洒扫是个清贫的差事,小丫鬟看到那包被油纸裹着的饴糖,咽了咽口水,摇了摇头,声音脆脆地答道:“除了你,今日没人来过这。” 上当了! 青黛扭身就跑,顾不得肩膀上伤口撕裂的疼痛,一路分花拂柳穿过侯府中的层层院落。 是谁?苏氏?小林氏?目标是她还是李亮? 待到青黛面色苍白地跑到书房院子的门前,发现她的屋门前守了两个膀大腰圆的婆子,看见了她便大声朝里面通传了一声。 是苏氏的人。 见到那两个婆子的瞬间,青黛便认出来了。 她努力平复了自己的呼吸,整了整有些散乱皱褶的衣衫,一步一步朝她自己的屋子走过去。 屋门半掩着,在她还没走到门前便被人推开了,沉香看了她一眼,朝着屋里说道:“夫人,她来了。” 青黛抬起头,在台阶下对上了居高临下俯视着她的女人的双眸,那双眼里没有其他感情,如同打量一个砝码与工具般审视着她。 “夫人。”这样的视线让人很不舒服,更别提面前这人很有可能对李亮做了什么,但青黛依然规规矩矩地朝她行了礼,甚至没问她缘何出现在此。 苏氏淡淡看了身旁的黄妈妈一眼,黄妈妈意会,上前一步喝道:“你这淫妇,还不快跪下!” 青黛不动,垂着眼站在原地,声线清冷,“奴婢不明白妈妈的意思,奴婢犯了何错?”淫妇这顶帽子是万万不能落在一个内宅女人的头上的。 “你这贱婢还不承认?把自己的屋子给你兄长李亮和翠红做通奸之地,你对得起侯爷对你的恩德吗?!” 通奸……李亮和翠红…… 黄妈妈适时侧开了身子,让她看见了自己屋内的场景。一个男人被绳子五花大绑扔在地上,口中堵着一团巾子,眸中是惶恐和困惑,赫然是她哥哥李亮,而屋子最里侧,躺在她床上的是浑身赤裸、不省人事的翠红。 “李亮和翠红绝不会做出这样的事,还望夫人明察。”青黛脑中急速转动,这绝对是个针对她设下的局,苏氏的目的什么?若是要她在卫渊面前失宠,也该将这样的丑事在卫渊面前挑出来,但却偏偏选了这样一个卫渊出府的时段。 “会不会做可不是你空口白牙就能断定的,现如今证据确 分卷阅读23 凿,你还想开脱不成?!”黄妈妈厉喝了一声,给门外的两个粗壮的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两个婆子走上前,厚实的手掌握着青黛的肩膀,硬是把她摁跪在了地上。 苏氏款步走到她屋子中唯一的一张凳子前,有些嫌弃地看了一眼,沉香立马拿了张帕子垫在上面,她才施施然坐下了,一双眸子睨着跪在面前的少女,淡淡开口:“李亮与丫鬟通奸苟且,青黛助纣为虐。黄妈妈,按府上规矩,该如何处置她们?” “回夫人,李亮与翠红当众杖毙,青黛发卖。” 黄妈妈的声音如一颗颗巨石将青黛砸得头晕目眩,特别是“杖毙”那两个字,她决不能让李亮死! “夫人!奴婢想知道事情的所有经过,夫人是怎么知道此事,又是缘何来了奴婢这里?”她挣不开反剪着她双臂的两个婆子,只能抬起脸,直直地盯着上首的苏氏。如今李亮命都要没了,她也没了谨小慎微装模作样的必要,左右苏氏都会被她狠狠得罪的。 “你是什么身份,夫人是什么身份,一个贱婢竟敢质问夫人!”黄妈妈上前一步喝道。 “奴婢只是想当个明白鬼知道真相罢了!” 被那双清亮的黑眸紧盯着,苏氏有些不舒服,也不耐烦和一个物件般的通房丫鬟继续掰扯,给黄妈妈使了个眼色。就算青黛看出来今日这一切都是她的手段那又如何,一个丫鬟,就算卖身契不在她手上,她这个侯府主母也能将她掌握在自己的股掌间。 “不论真相如何,事实便是如此。”黄妈妈那双严厉的吊梢眼牢牢锁在被压跪在地的少女身上,突然放低了声音,“你若是再大声嚷嚷叫所有人都知晓了,李亮便逃不掉杖毙的下场,但是——”她拉长了音调,双眼一眨不眨地观察着她的神情,“你若是肯为夫人效力,这事便不会被侯爷知晓,保住李亮的一条性……” 黄妈妈后面的话还未说完,便被守在门外的婆子发出的张皇声音给打断了。 “候……侯爷!” 苏氏之局(中) 卫渊甫一踏进屋子,视线就像是不听他使唤般,第一眼便落在一群老少女人中被婆子反剪双臂、跪在地上形容狼狈的少女身上。春日衣衫单薄,她的左肩上已经隐隐透出了殷红的血色,在粉色的衣衫上格外刺眼。 他当即便微微皱了皱眉,怜惜之意比起其他情绪更快涌上,他强行压下,将视线转向已经站起来迎向他的苏氏,“出了何事?” 苏氏万万没想到卫渊会这时候回来,她分明挑了个他外出访友的时日下手,为的就是在不让他知晓的情况下拿住青黛的把柄。如今被他碰上这府中侍卫与通房丫鬟通奸之事,是个男人都无法忍受,李亮是难逃一死了,青黛铁定会把她恨上,为今之计只有将她彻底铲除才是万全之策…… 迎上卫渊的短短几步路,苏氏心中早已转过万千思绪,再对上卫渊的眼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已是怒不可遏。 “这些腌臜事本是不想叫侯爷瞧见的,只这起子刁奴仗着侯爷宽厚挟恩自大,竟是养肥了他们的胆子!”苏氏扯着帕子,侧开身子让卫渊看见被缚住双手、堵住嘴的李亮和内侧床上光溜溜的翠红,“前不久有丫鬟来报侍卫李亮和翠红苟且,妾身还不敢相信,以防万一派黄妈妈来探查,竟在青黛的屋子里将这对奸夫淫妇抓个正着,现如今正要处置他们。” 听到“在青黛的屋子里”卫渊眉梢微微一动,看向一直沉默未语的少女。 自从卫渊进了屋子,青黛便偷偷用眼角观察苏氏的神情,捕捉到她眉眼间一瞬的惊讶,再结合方才黄妈妈威逼利诱的话语,便明白卫渊的到来并不在她的计划内。 自此,她已经可以拼凑出这盘局的大概了。她和家人的卖身契想必不在苏氏手上,苏氏又想利用、控制她,便做出了这样一个看起来漏洞百出的局,抓到她把柄的同时苏氏也向她传递了一个威胁——就算手中没有卖身契,同样能掌控她的生死。 青黛在心中冷笑了一声,一个卑贱的通房丫鬟,确实不值得侯府夫人费太多心思。 只是卫渊的到来是苏氏没料到的,这个局被卫渊知道了,李亮和翠红铁定难逃一死,苏氏目的没达到反而会与她结仇,她稍加猜测便明白卫渊是被谁叫回来的了。 眼下这些都不是最重要的,为了李亮和无辜被卷进来的翠红,她必须要破了这个局—— “侯爷、夫人,奴婢相信李亮和翠红不会做出这样的事,恳请侯爷和夫人仔细探查真相。”她忍着左肩伤口二次被撕裂的疼痛,猛地抬起头,狠狠地在地上磕了一下,发出巨大的响声。 “这还有何可查的,事实已摆在面前,容不得你狡辩!”黄妈妈低喝道。 青黛却没理会她,越过她望向苏氏,直视着她的双眸,一番话语掷地有声,“翠红昏迷不醒,李亮被堵住了嘴无法说话,两位当事人的证词都没有就要将他们的罪名落实,便是镇抚司衙门也没这样 分卷阅读24 判刑的。夫人,这难道就是您的管家之道吗?” “大胆贱奴!竟敢质疑夫人!”黄妈妈吼得大声,青黛却注意到了苏氏隐晦地扫了一眼面无表情的卫渊,双手绞了绞帕子。 “黄妈妈,去摘下李亮口中的巾子。”苏氏抿了抿唇,表情不明地道。 口中的巾子被拿下,李亮的双眸赤红,口齿却还算清晰,“奴才没有和翠红苟且!方才是丹琪同奴才说青黛的伤势有恶化,奴才这才急急忙忙地赶到这,刚进门便被守在这的两个婆子给打晕了,醒过来后便被缚着双手扔在地上了。” 苏氏给了黄妈妈一个眼神,“既如此,你去将丹琪寻来问问。” 丹琪是书房院子中洒扫的小丫鬟,平时和青黛翠红的关系不错,闲时会捧着把瓜子找她们聊天。 黄妈妈领命而去,青黛想着苏氏的眼神总有些不安。 不到一刻钟,黄妈妈便回来了,神色凝重。 “夫人,丹琪被人在后院的井中发现了,刚咽气没多久。” 一股透彻心扉的凉意从青黛跪在地上的膝盖蔓延上她的胸腔,直到将她整个人都包住,虽然已经猜到丹琪是苏氏的人,但昨日还同她说笑的鲜活女孩今日便没了性命,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了自己身处人命如草芥般的封建社会,处在高位的人一个指头就能将她碾死。 “在丹琪房中还发现她留下了一张写着血字的布,道是早已发现李亮对翠红的龌龊心思,但李亮给了她一笔不菲的封口费,便一直瞒着未言,直到如今被揭发,她慨然赴死,只望对她的家人网开一面。” 青黛心中的寒意更甚,为了结结实实将她的罪名钉死,为了不让卫渊发现是自己布下的这个龌龊的局,苏氏不惜牺牲一条鲜活的生命…… “人证物证具在,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黄妈妈看着她的眼神如同看一只蝼蚁。 青黛咬紧了牙,双眸黑亮如点漆,这回她抬头直直望向了卫渊,声线清越,“侯爷、夫人,这事有蹊跷,恳请侯爷夫人让奴婢在房内查探一番。”她要冷静下来,只要做了事,铁定会留下痕迹,她决不能放弃。 一直未发一语的卫渊垂头看着跪在他脚边的少女,少女单薄的肩在微微颤抖,鲜血的颜色宛如灼人的火红,在她的左肩上开了一朵盛大的牡丹。她的面色苍白如纸,泛白的唇瓣被牙齿咬出了血色,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却灼灼生辉,宛如一团炽烈燃烧的烈焰,生气勃勃地倒映出了他的身影。 她在他面前一向是小心谨慎,偶有的大胆全是向他表明心迹时,他从不知道,当她想要保护某人时,会有这样的眼神。 那一瞬间,他竟有些嫉妒被她用尽全力护着的李亮。 “准。”卫渊嗓音冷淡,微微颔了颔首。 “侯爷……”苏氏惊讶地扭头看向自己的夫君,声音里满是不愿。 卫渊只是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而青黛感觉到压着自己的两个婆子手上的力度松了,立马挣脱了她们,有些踉跄地从地上爬起来。 苏氏之局(下) 青黛在屋子里走了一圈,最后停在了躺着翠红的床边。 翠红双目紧闭仰面躺在床上,鬓发散乱,神色有些痛苦,身上寸缕未着,只在腰腹间搭了一条薄被。 青黛走近她,双眸仔细逡巡她的头脸和身子,忽然她弯下了腰,仔细看了看她的口中,又转头翻看了一下她的双手。 “侯爷,这事已确定无疑,这贱婢不过是想拖延时间罢了……”身后传来苏氏温婉的声音。 青黛转身,定定望着屋子中并肩而立的一对夫妻,神色沉着镇静,平铺直叙自己观察出来的结果:“翠红口鼻中残留着几丝线头,这意味着她是被人用沾了迷药的布巾迷晕的。”她抬起手,指尖捏着的是一根白色的线头。 “这又如何?不定是李亮为了逼迫翠红成事,才将翠红迷晕的。”黄妈妈不以为意地道。 青黛却身形一动,灵活地闪到了黄妈妈的身后,一手紧紧捂住了她的口鼻。 “唔唔……你作甚!”黄妈妈当了管事妈妈多年,养尊处优惯了,被突然袭击骇了一跳,下意识地伸手抓青黛的手背。 “翠红两手指尖间残留着血和皮肉,人从背后被人捂住口鼻时,会下意识地攻击对方捂住自己的手和手臂,而李亮的手臂和手背上并没有这样的伤口。”青黛放开黄妈妈,抬起被她抓伤的手背,又指了指李亮。 李亮十分配合地撸起袖子,两只手臂和手背上只有一道陈年的伤疤,并无新伤。 “因此,只要找到府中手臂或手背上有抓伤的人,便是迷晕翠红的真凶。”青黛已经走到卫渊和苏氏跟前,规规矩矩地跪了下来,仿佛刚刚那个沉着冷静如县太爷般破案的人不是她,清声道:“还请侯爷找出真凶,还我们兄妹一个清白!” 分卷阅读25 苏氏没想到她居然还有这个能耐,又看了眼黄妈妈,“那便依你,黄妈妈……” 她还未说完,青黛猛地抬起头,黑白分明的双眸望进卫渊眼底,朝着他稍微提高了声音道:“还请侯爷派人去寻!” “你!”苏氏怒火中烧,正要斥她,边上的卫渊眸光沉沉地盯着她几乎将半边肩膀都染红的血色,抿唇应下了。 见到卫渊让卫勇去寻府中手臂和手背受伤的下人,青黛悬着的心放下了一半,这才觉得浑身发冷,肩膀上重新开裂的伤口钻心的疼,肩上的肌肤被鲜血濡湿的衣衫粘腻地沾着,脑袋也因为失血过多而泛起了一阵阵眩晕之意。 只是一旁的苏氏正虎视眈眈地盯着她,她若是在这时倒下了,这盆泼在她和李亮身上的脏水就彻底洗不干净了。 她绷紧身子站着,狠狠咬了咬舌尖,痛觉一下子将她昏沉的脑袋刺激得清醒了些许。 卫渊的目光再次落在了少女身上,她的面色更加白了,一张失了血色的秀气脸蛋几近透明,眼帘低垂。和方才顶着苏氏怒火求他去寻人时的强硬不同,他看出来她的身子有些摇摇欲坠,他以为她下一刻就会坚持不住晕过去,但她却硬是挺着背脊等到了卫勇带了一个神情有些惶恐的婆子回来。 “侯爷,阖府的下人中,只有这个婆子手背上有今日的新伤。”卫勇一进屋便干脆利落地回禀。 被卫勇拉进青黛的房中,高妈妈也意识到了自己被带来的缘由,一听卫勇的话,满脸惊惶地将手背在身后。 只是屋中众人早就看到了她手背上还未愈合、泛着红色的几道深深的抓痕。 “你这老奴怎么回事!?手上的伤是从何而来的!”苏氏的唇角抿成了一条直线,神色已经不能用难看来形容了,朝着高妈妈喝道。 而黄妈妈站在一旁,朝高妈妈不停地使眼色。 高妈妈一家老小都被抓在苏氏手中,此时她一咬牙,膝盖一弯跪在了地上,已是哭天抢地地诉了起来:“都怪老奴一时糊涂啊!老奴平素里与那翠红不大对付,上回她多手弄折了夫人好不容易寻来的魏紫,偏赖到老奴头上,害得老奴平白挨了一顿罚,自此就将她嫉恨上了。今日里得了个机会,便鬼迷心窍地将翠红迷倒,再将李亮引来此处,又遣人去将夫人请来……全是老奴被仇恨蒙蔽了双眼,老奴落得个什么下场都是咎由自取,只盼着望侯爷和夫人对老奴的一家老小开恩啊——” 这高妈妈是苏氏的陪房,管着府中后花园的花草,她的一番供词显然是临时编的,漏洞百出,事已至此,这出闹剧究竟是谁在自导自演在有心人眼中已经水落石出了。 青黛将目光从伏地抹泪的高妈妈身上滑到表情难辨的苏氏脸上,最后静静地望向卫渊。 书房这边的动静这么大,自然是引得下人们都来瞧热闹了,卫渊已经能看到在院子门口探头探脑的小丫鬟们了。 “侯爷,都怪妾身驭下不利,才养出了这样的恶仆,请侯爷责罚。”苏氏听了高妈妈的话一脸被心腹背叛的震怒,适时地开口了。 卫渊定定看了她半晌,看得苏氏有些心虚,他又扫了一眼院子外来来回回的人影,一只手握了握拳头,对着院子外扬声道:“高妈妈心思歹毒,使计陷害翠红李亮,当众杖刑百下,行刑后发卖出府。”他说完之后转身朝向苏氏,扭头之际瞄到了立在屋子角落里少女苍白的脸,他却有些不敢细看,只面色阴沉地盯着她低声道:“身为主母驭下不严,遇事糊涂,罪责乱定,你便在自己院中禁足一段日子,左右管家之事也有卫妈妈在。” 苏氏方才还在为他在下人面前给她做脸心中甜蜜,转瞬间便被他打了一棒,还是在自己的心腹和那青黛面前,一张丰腴的脸倏地刷白。他如鹰般的厉眸中情绪沉沉,仿佛洞察一切般,让她胆战心惊。 “是……妾身领罚。”纵有千般不情万般不愿,苏氏在卫渊面前还是乖巧地福了身子,细声说道。 这出闹剧眼见着就要落下帷幕,卫渊知道对苏氏这样的处置是高高拿起轻轻放下,只是苏氏是这侯府中的主母,他若是为了几个下人将苏氏定为这出龌龊戏码的主犯,不说苏氏今后在这侯府下人中无甚威严可言,明日这出家丑估计就能传遍京城,出了这么一个主母,侯府的名声必定扫地。 ps.收藏满400的加更~ 换来的恩典 低声警告了苏氏之后,卫渊鬼使神差地朝墙根处的少女看了一眼。 她也在望着他,面色十分平静,好似没有半分被委屈的不甘,只是用那双清澈黑亮的眸子直直地与他对视。她肩上那片通红太过刺目,他避开她的目光刚想跨出屋门让卫勇寻大夫过来,就听得身后响起“扑通”一声。 他转头,半边的上半身衣衫都被染红的少女直挺挺地跪在地上,朝他扎扎实实地磕了一个头,声线低低:“侯爷当初许诺奴婢的约定,还作数吗?” 分卷阅读26 他的面色一下便沉了下来,他知道这样处理是委屈了她,但只凭她一个通房丫鬟,还能让苏氏认下这等不光彩的罪、让侯府颜面扫地吗? “作数,”他的薄唇中冷冷地吐出两个字,凌厉的眉挑起,一字一顿地问道:“你确定要现在用吗?” “确定。”她猛地抬起头,黑亮的眸子如同晶莹剔透的玉石,一字一句地说出了让他意想不到的请求,“奴婢求侯爷给奴婢一个恩典,求侯爷让出奴婢家人的卖身契,让奴婢一家人脱了奴籍。” 明明身子弱得连跪都跪不稳了,她却仰着头,一瞬不瞬地看着他,抿起的唇角带出了些他从前未曾发现的、藏在谦卑中的倔强。 两人静静地对视了约有半盏茶的功夫,卫渊抿紧的薄唇张了张,声线有些干涩。 “好,我答应你。” “侯爷……”苏氏有些焦急地唤了一声,青黛在这当口求这恩典,不就是在明晃晃地告诉所有人是她陷害的李亮吗?而且把李家一家人给放了,今后她拿什么来拿捏青黛?只是苏氏在对上丈夫阴沉严厉得吓人的视线后,后面劝说的话硬生生地被卡在了喉咙里。 “青黛!青黛你没事吧!”李亮焦急的声音让卫渊倏地转头,看到的便是方才还跪得笔直的少女此时已经软软地倒在了冰凉的地面上,娇小的身子似是怕冷般蜷成了一团,那双仿佛会说话一般的灵动双眸也毫无生气地紧闭着。 手脚粗大的侍卫搂着少女焦心地为她肩膀上的伤口止血,他身上的粗布衣裳还带着补丁,经历了一番磨难更显得狼狈了,身穿锦袍站在一旁居高临下看着他们的卫渊内心深处却升起了一丝不知从何而来的细小歆羡。 春日光线明媚,透过窗棂被分割成零散的光束,书房的院子外依旧花红柳绿,只是再也没有了翠红那清脆的大嗓门。 青黛抚了抚肩膀上那道再度结痂的伤口,端起桌上那已经凉了的茶水慢慢啄饮了一口。 发生了那样的事,就算翠红是被人陷害的,也无法呆在卫渊身边做通房丫鬟了,于是她被配给了侯府名下的田庄中的一个庄头,急匆匆地离开了府里。 而卫渊实现了他的承诺,把他们一家的卖身契都还给了他们,这下李家除了青黛之外便都是良民了,比起之前身家性命都系于主家一念之间的奴仆身份要好多了。一拿到家人的卖身契,青黛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将这些年原主攒下的私房银子和这些日子她拿到的月例全都给了李亮,让他带着父母离开京城挑一个宜居的城市安顿下来。她知道一家人故土难离,只是她已经得罪了苏氏,虽然家人已经是良民身份,苏氏不能再对他们随意打杀,只是民不与官斗,他们一家与苏氏身份差距太大,让家人避开是最安全的法子。现在正是风口浪尖时,她刻意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求这个恩典,就是为了在短时间内让苏氏不能再下手害她的家人,毕竟她的家人一出事,首先被怀疑的就是苏氏。 美救英雄,虽然狗血但管用就完事了!能换得青黛的家人平安,她肩膀上受的这点苦也不算什么。 青黛手指微动,点开了系统面板,盯着第叁个小任务后面的“已完成”叁个绿色的宋体字出了神。 那日她因为伤口撕裂出血过多再次晕过去后醒来,便发现第叁个小任务已经完成了。紧跟着是第四个小任务:求得名分。 “任务简介:这个时代的女人安身立命的根本。奖励:剩余天数120,点数100,经验35。” 名分…… 后宅中女人的等级显然是这个等级分明的封建社会的缩影,毫无疑问,正妻肯定是后宅中最顶层的位置,除此之外便是很少有的平妻,再往下便是妾了。而这妾也是有叁六九等的,家中父兄是官身或富商的女子可以被纳为贵妾,小林氏便是这样的贵妾;而出身白身的良民女子则为良妾;似是青黛这般奴仆贱籍出身的通房丫鬟则是后宅中的最下层,是个连名分都没有随意就能被主家送人发卖或是赶出去配人的、专门为爷们泄欲而生的物件。 通房丫鬟想要名分就要被抬成妾,而一般情况来讲,只有生下了孩子,为这个封建家族开枝散叶,又在主家跟前得脸,有了主母的点头,通房丫鬟才能有被抬成妾的机会。 这对于青黛来说无疑是个难上加难之事,先不说她和苏氏目前已是结下了梁子,自她穿越过来后,压根就没和卫渊欢爱过,谈何孩子。成为卫渊心中特殊存在的任务虽然完成了,但自她以救命之恩从卫渊那讨来了家人的卖身契后,卫渊就没再踏入过她的屋内,她在书房伺候时,卫渊对她也淡淡的,两人好似回到了最初的状态。 青黛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其实她内心深处何尝没有逃避卫渊的心思,毕竟想完成第四个小任务,少不得要解开两人之间的结,与他欢爱这一关是肯定逃不了的…… 青黛暂且把卫渊的任务丢到了一边,因为这回,系统下方的经验条满了之后便在她紧张的心情中升级了。升级之 分卷阅读27 后的系统,变化大了不少。 最大的变化便是——除了卫渊,她可以选择去完成别的任务了。 系统的任务面板上,在“冷峻侯爷的娇宠妾”后,又冒出了一个新的大任务——禁欲丞相的诱惑花魁。 青黛第一眼看到的时候忍不住在心里狠狠吐槽:这什么恶俗的名字! 后面紧跟着的是丞相的第一个小任务:惊鸿一面。 “任务简介:印象深刻的第一面,让他再也忘不了你。奖励:剩余天数60,点数50,经验25。” 右丞杨巍 “禁欲丞相”这四个字让青黛第一瞬想到的便是之前因为蝴蝶效应在侯府后宅掀起了一阵狂风骤雨的右丞杨巍。 多亏了苏氏和苏二夫人的动作,那段时日侯府下人中传得最欢的流言便是有关于杨巍的。据闻杨巍长相俊美貌比潘安,年纪轻轻便大权在握,家中只有一年迈老母,其余兄弟姐妹都无。杨巍光凭那张京中数一数二的俊脸都能成为多少待字闺中的少女的如意郎君,更别提他刚过而立便已权势滔天。 只是,从杨巍未及弱冠便高中探花踏入官场起,想与他议亲的人家不知凡几,随着他官位越升越高,这些人家的门第也逐渐往上涨,甚至连当今都曾有将公主下嫁给他之意。 但,无一例外,都被杨巍给拒绝了。 一个有权有势有钱的男人,多年来却洁身自好到了令人匪夷所思的地步,身旁不说妻妾通房之流,连一只母蚊子都没有。再加上他对女子一向不假辞色从没正眼看过,京中便逐渐流传起了杨巍人如其名、确实不行的谣言。 杨巍渐渐成为了京中几乎所有春闺少女和窈窕少妇都直扼腕叹息的残念郎君。 当朝设左右两名丞相,左丞已年过花甲,再加上杨巍的传言,青黛几乎可以确定这个任务的对象就是这位鼎鼎有名的右丞杨巍。 这丞相的第一个小任务看起来挺简单的,只是,她一个侯府中的通房丫鬟,如何才能见到这位身居高位的丞相呢?且任务名字中的“花魁”是指让她以青楼女子的身份接近他吗? 青黛想得头都疼了也没想出个办法,反正完成了卫渊的第叁个小任务后,她如今的剩余天数还有八十叁天,还算是充裕。 她的手指轻轻在身前点了点,调出了系统商城,这回变化的不只任务,连商城里的东西都更新了。 自用了“美救英雄”后,青黛便对系统商城里的东西有了不一般的信任,发现商城里多出了新的商品,立马兴致勃勃地查看。 多出来的这个商品名叫“传讯蜂”,商品所配的图片上赫然就是一只小蜜蜂的模样,商品简介上是这样描述的: “传讯蜂方圆叁丈内的声音尽在你耳中,体型小巧,造型仿真,收集消息、窃听密谋必备!” 她并没有什么想要窃听密谋的雄心大志,只是身在侯府根本无法出门的她迫切的需要一个可以和外界消息连通的工具,传讯蜂这个商品让她十分心动。兑换点数也只要15点,如今她已经积累了125点的点数,青黛只是犹豫了一下,就点下了兑换键。 在她的手指抬起来的瞬间,她的掌心里瞬间多出了一只逼真的蜜蜂和一对耳坠。手心中突然出现的蜜蜂先是把她骇了一跳,接着她反应过来这便是她兑换来的传讯蜂。她将那只蜜蜂凑近眼前细细研究了一番,从肉眼上压根看不出和真正的蜜蜂的差别,不愧是系统出品。 只是她对着这只蜜蜂琢磨了半晌,也没找到启动它的方法,正皱眉沉思时突然瞄到了还捏在手心的蜜蜂形状的银质耳坠,福至心灵般将耳坠戴到了她的耳朵上。 在将耳坠戴上去的那刻,她的脑海里响起了一个如机械合成般的电子音:“请选择路线或停留地点。” 这简直是青黛在现代都没见识过的高科技,她微微启了启唇,小声道:“永昌候府内花园。” “收到。自动为您规划最佳路线与停留地点,从书房左耳房出发,沿西侧抄手游廊经过永和院与沐霞榭,停留于内花园东北角距离内花园假山一丈远的牡丹花上。” 脑海中的话音落下,她手中的蜜蜂立马就飞了起来,以不快不慢的速度飞出了她的房间。 与此同时,她的耳边也响起了各种各样的声音,丫鬟婆子的闲谈、路过苏氏的院子时传来的瓷器破碎声、小林氏温声吩咐下人的话语…… “抵达目的地。”机械的电子音传来后,便只剩下几个打理内花园的婆子东家长李家短的八卦声。 青黛控制不住地张大了嘴,这实在太神奇了,她忍不住冒出了一个疑惑,这个系统,究竟是何方神圣? 这个问题她暂时得不到答案,便把它放在了一旁,开始将传讯蜂放到侯府外的街道和各色茶楼酒楼中探听消息。 虽然已经穿过来了一个月有余,但她被禁锢在这一方小小 分卷阅读28 的侯府中,外面究竟是个怎样的世界完全不清楚,传讯蜂如今就是连接她与外面世界的唯一渠道。 正好这些日子卫渊不主动来招惹她,剩余天数也比之前要充裕,压力小了些的青黛如同得到了一个新奇玩具的孩子,一连七八日都把传讯蜂放出府外,再将得来的信息一一筛选,终于逐渐拼凑出她所在的这个朝代的信息。 这个朝代名为大周朝,却不是她所学的历史中的任何一个朝代,不过文明程度、政府管制都与明朝类似。大周朝至今已历经叁百余年,自开国太祖揭竿起义反抗前朝暴君以来,大周朝已经传承了十来任帝王,其中守成的君主居多,励精图治的也有,譬如当今便是。当今在而立之年继承大统,这十几年来积极发展生产民生、强健国防军队,大周朝国富民强,百姓们都过着还算是平和幸福的生活。 总的来说,这是个相对和平富强的朝代。 当然,除了这些基本的信息外,青黛格外关注的自然是第二个任务对象杨巍的消息了。 这位丞相的事迹可是足以让京中百姓们津津乐道地聊上个几天几夜的。 要说对于大龄未婚处男杨巍的终身大事最着急的人,莫过于将杨巍一手拉扯大的寡母杨老夫人。 杨巍已过而立,身旁却连个知冷知热的女子都没有,作为与丞相儿子相依为命的杨老夫人眼看着与她同岁的老太太都抱上曾孙子了,而杨巍依旧孑然一身。这几年为了唯一的儿子的婚事,老太太急得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没少出招子。 刚开始杨巍高中探花后拒了好几家的提亲,杨老夫人还觉得是儿子要挣得了功名再讨个高门媳,老太太对那些来提亲的还挺冷淡,结果后来儿子的官位越升越高,来提亲的人家也水涨船高,就在杨巍把一品大员的嫡女都给拒了之后,老太太霍然察觉不妥。 可任老太太磨破了嘴皮子,又是劝又是骂,连一哭二闹叁上吊都使上了,把老杨家的列祖列宗都扯出来哭了个遍,也没能让杨巍松了口。 据传杨老夫人都快被倔驴一般的儿子给逼疯了,放了话给他,只要他看上的女子,不论身世,只要他想,就能进杨府。 杨家虽在杨巍的父亲去世后没落了,但也是传承百年的书香门第,杨巍本身又是手握重权的丞相,杨老夫人这话的吸引力不可谓不大,瞬间让京城中本因为门第之差而望洋兴叹的家族们蠢蠢欲动起来,那段时日杨巍走在路上都能碰上个在他面前平地摔的少女。杨老夫人也举行了不少场邀请妙龄少女百花争艳、醉翁之意不在酒的赏菊作诗宴,只这些个没一个成功的,倒是生生让杨老夫人愁得脸上添了不少皱纹。 这样看来,这杨巍真的是个很难搞的人物啊,就算她有传讯蜂可以知道他的行踪,但如何接近他确实是一件难事。 青黛对着整理出来的信息,长长叹了一声。 刁难 “这茶太浓,重新沏一壶来。”苏氏将手中的茶杯重重叩在楠木桌上,眼风瞥了一眼立在身侧的少女,表情冷淡。 已经养好伤重新当差的青黛立马上前,重新给苏氏换了一壶茶。 只苏氏依旧不满意,看着她眉不是眉,眼不是眼,短短一个早晨请安的功夫,硬是将青黛折腾了近一个时辰。一会让她端茶倒水地伺候,一会让她站在跟前立规矩,一会又说自己想弄些新鲜的花来装饰装饰屋子,让她去后花园采些丁香花来。 青黛的伤口刚养好,身子还虚着,被苏氏这样上上下下地使唤,背上的虚汗早已浸湿了里衣,连双腿都微微抖起来。 只是她一言不发地都忍了下来,不论苏氏提出多么为难的要求,全都一一完成。 苏氏的发难在她的意料之中,正好这几日卫渊领了皇命去京城旁边的燕山剿匪不在府中,而她养伤的这些时日卫渊一日都没来过她的房内。 失了男主人的宠爱,又狠狠得罪了女主人,她这些时日的生活可想而知。 “青黛姑娘,老夫人唤你过去。” 苏氏好不容易尽兴了把她放了出来,刚出了院门,青黛就碰上了一个圆脸带笑的老嬷嬷,她认出了是卫老夫人身边的林嬷嬷。 青黛不敢怠慢,同林嬷嬷见了礼,随着林嬷嬷一道向卫老夫人的院中行去。 青黛本就是从老夫人院中出来的,更是林嬷嬷一手调教出来的,她侧眸看了看少女莹润秀美的侧脸,联想到方才在卫老夫人院中听到的只言片语,心下不忍,终是低声开口道:“青黛姑娘,待会不拘发生何事,忍一忍便是了。” 青黛心中咯噔一响,卫老夫人找她果然没什么好事,她敛衽真诚地谢过林嬷嬷的好意,心中沉重。 卫老夫人是主子,她便是不想忍,也得忍啊。 青黛只能希望这条通往万福院的路长些再长些,最好永远都别走到尽头。 万福院耸立在耀眼的日光下,廊檐上的瓦片 分卷阅读29 噌亮,更映衬得万福院黑洞洞的门似是一头张开了血盆大口的猛兽。 青黛稳了稳心神,跟在林嬷嬷身后,踏着极轻的步子,走进了万福院。 林嬷嬷带着她绕过正厅,走到了隔出来的东厢房门外,青黛已经听到了内里小林氏婉转如黄鹂鸟的逗趣声,还有卫老夫人爽朗的笑声。popo羣⑥3伍\48*0+94/o “老夫人,青黛来了。”林嬷嬷站定在门口,隔着门帘轻声通禀。 室内安静了一瞬,良久青黛才听到卫老夫人极淡的声音:“进来罢。” 她抓了抓自己的袖子,稳步走了进去,规规矩矩地朝着屋内的两人福下去,“青黛见过老夫人,林姨娘。” 卫老夫人正倚在房中的美人榻上,身后站着为她揉捏着肩膀的小林氏。小林氏花瓣般粉嫩的唇角噙着淡淡的弧度,望着面前的少女纤细白皙如天鹅般的脖颈,黑漆漆的眸子中却无一丝笑意。 “唔。”让青黛维持着半蹲的姿势约莫半刻钟,卫老夫人才开口让她起来,看着小腿微微有些颤抖的少女,她轻咳了一声,“你这丫头,虽则我已将你给了侯爷,只你到底是从我这边出去的,怎地去了侯爷那便不见你回来看看我。” 一番话说得青黛额上多了些细汗,垂着眸子,既不谄媚也不疏离地道:“奴婢恐扰了老夫人清静,不敢时时来打搅老夫人。” “瞧你这话说的,我这太清净了,就喜欢那年轻鲜嫩的小姑娘。”卫老夫人话锋突然一转,“便是侯爷也喜欢你这样的。”话音落下,她的神情已然变成了厌恶。 对上卫老夫人如看待一个必死之物的眼神,青黛身上的汗毛根根立了起来,冷战一波接着一波。 “老夫人是嫌弃我们这群老货不够好看了。”立在卫老夫人另一边的林嬷嬷适时地插上了话,凝滞的气氛稍许缓和,卫老夫人的表情也柔和了些许。 “青黛,姑姑这是想你了,还不快给姑姑敬杯茶。”小林氏突然娇笑着出声,拿着帕子轻掩着樱桃小口,一双眸子弯成了月牙。 她不知道她们打着什么心思,左右不会有好心思,青黛沉默着倒了杯热茶,看着碧绿的茶汤上起伏的茶梗,端起茶杯奉给了卫老夫人。 “哗啦——” 滚烫的茶水浇在少女嫩白如玉的手背上,瞬间就将瓷白无暇的肌肤烫出了一片通红的印子。 “怎么伺候人的?!怎地连杯茶都端不好!” 杯口镶嵌着金丝描着莲花的茶碗砸在厚重的丝绒毯上,发出一声闷响,似是在人的心上狠狠一敲,也似是她心中高悬的那只靴子终归落下来了的声音。 “老夫人恕罪……奴婢手抖了一下,没有拿稳茶杯。”青黛跪在地上,以惶恐害怕微带颤抖的声音告罪,手背一片火辣辣地疼痛。 青黛的声音落地,室内便是一片死气沉沉的寂静,静得她能听到胸腔中那不安稳的心跳声。她的眼角余光中有两双精美华贵的绣花鞋,一双是浅棕色福纹,另一双则是浅粉色,鞋头还坠着几粒小指大小的珍珠。 那双粉色的绣花鞋轻轻往地上碾了一碾,同一刻,卫老夫人稍显阴森的声音打破了一室沉寂,“既然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若是侯爷被你烫着了怎么办?”她瞥着地上跪着的少女,眼神如同看着一只蝼蚁,一字一顿地道:“我们侯府也不需要这样蠢笨的奴才。” 仿佛一道惊雷从她的天灵盖直直将她劈成两半,青黛猛地抬头,却是正好对上了女人柔媚多情的双目。 那双眸子如同温柔的黑珍珠,但被她盯着的青黛却再次产生了被剧毒的眼镜蛇缠上的寒凉之感,她捕捉到小林氏唇角的笑意一闪而逝,接着她柔柔地开了口:“姑姑,这样不太妥罢。青黛姑娘深得侯爷喜爱,又是侯爷的救命恩人,若是让侯爷知道,姑姑您……” 压在自己头上的两座大山相继离世后,卫老夫人最恨的便是有人在这府中挑衅她的权威,让她起了将青黛赶出府这一念头的,还是小林氏的一番话。 翠红和李亮那件事她虽没有亲眼见到,但这府中她的眼线也不少,足以让她拼凑出一幅小妖精勾得男主人当众下了女主人脸面的场景。 虽然卫老夫人与苏氏明争暗斗多年,十分不待见苏氏,只小林氏的话点醒了她。 这丫头在儿子心目中分量不小,又占了个救命恩人的名头,将来若是挟恩夹情把持住了她儿子……想到可能会因为这个卑贱的丫头而与自己作对的儿子,卫老夫人便一刻都坐不住,恨不得立马让她消失在卫渊面前。 “我是侯爷的母亲!是这个侯府的主子,还没法处理一个蠢笨的下人了吗!”卫老夫人一巴掌狠狠拍在茶几上,手指朝下面的青黛一指,“给我把她赶出府!” 阴计 卫老夫人的话音刚落下,门外便走进来了两个膀大腰圆身形粗壮的婆子,满脸横肉凶神恶煞地摁住了少女纤细的胳膊,将一团粗硬的布巾毫不怜香惜玉地塞进她的樱桃小口中,硬是将她拉了起来。 青黛被拉得踉跄了几步 分卷阅读30 ,她再次抬头看向卫老夫人和小林氏,脑中念头急转。只是任她想破了头也找不到此时可以解围的方法,系统商城里解锁的商品没一个用得上的,苏氏那条路是万万行不通的,唯一有希望救她的卫渊又不在府中…… 在她思考的档口,两个婆子已经将她拖到了二门处,再往外便是前院了。青黛目光一扫,瞄见了夹在几个侍卫中的卫勇,她眸子一亮,死死盯着他不放,直到她被婆子拖到了前院门口,卫勇完全消失在她的视线范围内为止。 她如今这样孤立无援的境地,今日被拉出府已是必然的结局了,府中多是卫老夫人、苏氏和小林氏的人,她只能出了府再见机行事。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这样被赶出府凶多吉少,卫勇作为卫渊的近身侍卫铁定有和他联系的方法,若是卫勇能尽快把消息传到卫渊那,她便多了一份希望。现在她在侯府的任务还没完成,若真被这样赶出府,她以后想接近卫渊就难了。 小林氏扶着卫老夫人的胳膊站在廊下,娇弱的瓜子脸上满是不忍,一副心软怜悯又不好开口的模样,只那双眸子中却闪着狠毒阴冷的光。 自那一夜之后,一想起这个丫鬟总让她寝食难安。不只是因为她被这个丫鬟下了脸面,更是一种来自于女人的危机感,甚至比苏氏带给她的危机感还重,让她生出了一定要将她从侯爷身边除掉的心思。 后来这丫鬟竟成了侯爷的救命恩人,苏氏给这丫鬟下套,她便使了个计让卫渊知道,好让她和苏氏解下死仇。万没想到这丫头狡诈,竟让苏氏不好明目张胆地对付她。 小林氏忍不下去,决定自己上阵。待到终于耐心盼来了一个侯爷出府几日的时机,她让几个下人将那天在青黛屋子中发生的事换了个说法说给老夫人听,再不轻不重地感叹几句侯爷对一个下人都如此重情重义,轻轻松松地便让老夫人生起了将她赶出府的心思。只是她也没料到老夫人行动如此迅速,不过她的安排也早就布下了…… 在那两个粗壮的婆子将娇小的少女架出大门后,侯府又恢复了往日的平静,下人们噤若寒蝉,个个都绷紧了皮小心办差,生怕自己成为了下一个牺牲品。 卫老夫人已经回了屋里,而小林氏则立在了廊下,直到下人们都井然有序地开始当差后,才微微勾了勾唇角,旋身走进了屋。 如今这时代被大户人家赶出来的下人无一不是犯了大错招惹了主家的厌的,这样的烫手山芋,定是没有别的人家愿意接的,而偏偏被赶出来的下人还是奴籍,根本不具备财产拥有权,今后的日子可见一斑。 青黛本打算即使被赶出了府,她把脸涂得脏一点再找个破庙苟一苟,总能等到卫渊回来。 只是当她发现那两个婆子将她压到一处幽僻的暗巷,扔给一个打扮得花枝招展,一身脂粉气浓重的妇人时,她才意识到自己太天真了。 “这小姑娘,皮肤不错,又嫩又滑,”妇人用两根手指捏着青黛的下巴,似是挑拣货物般眼神在她身上上下逡巡,接着话锋一转,“不过脸上也就这双眸子水灵,能算得上个清秀佳人,且这姑娘已不是处子了罢,那这价位便要低不少。” “范娘子,这丫头也是在爷们书房里伺候过的,读过书,会认字,说不得就有贵人喜欢这样的呢。”压着青黛的其中一个婆子讪笑了一声,搓着手数着青黛的优点,就盼着卖个好价钱,那人说了,买这丫头得来的银钱都是她们的。 青黛听到这里已是忍不下去了,瞪着那婆子大声道:“我好歹伺候过侯爷一遭,老夫人也只发话要赶我出府,你二人竟要将我买到那腌臜地!将侯爷、侯府的名声置于何地!” 青黛一路不哭不闹的,方才又为了给迎春楼的老鸨看清她的脸,两个婆子在进了暗巷后就将堵在她嘴里的布巾抽走了。 此时见她还有胆气中气十足地大吼,那两婆子眼神闪烁地慌忙将她的嘴重新堵上,对着那冷眼瞅着她们的范娘子赔笑,“这丫头被主子娇养了好些年,举止作态便是一些小门小户的千金都不及,就是性子傲了点,范娘子回头再调教调教便好了。”又凶恶地斜了青黛一眼,语气歹毒,“你这小蹄子已经被老夫人赶出来了!还与侯府有何关系?侯府还会管你是死是活?” 范娘子不语,绕着青黛,在她身上摸摸捏捏了好几把,吊足了那两个婆子的胃口,才在她们眼巴巴的目光下伸出了五个手指,“五十两,不能再多了。” “这……范娘子这太低了,最起码要这个数……” 青黛死死咬着口中的布巾,看着那两个婆子与范娘子讨价还价,最终以七十两成交,她尝到了自己口中的血腥味。 那两个侯府的婆子把青黛的卖身契给了范嫂子,又拿了范嫂子给的银子,满脸带笑千恩万谢地走了。 范嫂子瞥了一眼已经恢复了平静面容的少女,目光中露出几抹赞许之色,拍了拍手,从巷口钻出来两个彪形大汉,护着两人上了一辆普通的青色马车。 坐在马车并不算十分柔软的垫子上,闻着车内淡淡的熏香,青黛让自己镇静下来。剧烈的反抗只会让范嫂子对她的看管更严,表现得乖巧些说不定还能抓到一丝机会。 只是马车两边是两个大汉寸步不离地看守,车内范嫂子的眼珠一刻就没从她身上挪开过,她便是要小解,范嫂子也要守在一 分卷阅读31 旁。 当然要将她看紧了,她可是七十两银子换来的呢,青黛自嘲地想。 第一次体验古时的马车,青黛只觉得颠得慌,还没来得及有其他感受,马车便停了下来。 跟在范嫂子身后下了车,青黛便抬眼打量了一番四周,发现这里像是一处后院的空地,周围便是一圈叁层高的阁楼,现下还是正午时分,但每层房间的房门都紧紧闭着。 意外来客 范嫂子带着青黛上了二层,将她推进了其中一个房间里。 青黛踉跄着走进去,还没来得及打量屋中陈设,便被范嫂子一把抽出了口中的巾子。 “既是已经来到了我的地盘,我劝你还是听话些,不然受罪的,可是你自己。”范嫂子将手中的巾子扔在一旁,本是亲和的一张鹅蛋脸上添了几分阴狠,轻轻伸出手指,捏住了她小巧白皙的下巴。 下巴上的触感冰凉滑腻,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青黛垂下了眼,不让她看见自己眸中的情绪,似是挣扎了一番,才低声哀哀道:“嫂子也知道的,奴婢已被侯府赶了出来,如今天大地大都没有奴婢容身之处,奴婢还能怎么办呢?”说到动情处,两行清泪从她的眼角滑下,顺着清秀的脸庞落下,滴在房间内柔软的毯子上。 范嫂子来回审视着哭得梨花带雨的少女,似是在评判她话中的可信度,过了约莫半柱香功夫,范嫂子才敲了敲房内的小几,刚想开口,门外传来了小丫鬟的低声通传。 “范嫂子,有贵客来寻。” 范嫂子动作一顿,扫了垂眸不语似是还沉浸在悲伤中的青黛,冷声道:“老老实实呆在这。”说完后,她便转身出了房门,吩咐门口的小丫鬟看牢里面的人。 在范嫂子出了房间后,青黛立马摁上了耳垂上的传讯蜂,低声道:“跟着范嫂子。” 过了约莫一盏茶功夫,她听到了传讯蜂传来开门的声音,接着便是范嫂子带笑的声音。 “这便是杨府的谨言小爷罢?这人才相貌,端的是俊俏风流……” 范嫂子的话还没说完,便被一道男声给打断了。 “不必多说。” 青黛蹙了蹙眉,杨府,谨言小爷? 一阵短暂的沉默后,是范嫂子小心翼翼的声音,“那,小爷来此所为何事?” “……今晚我家大人会来此地,你去寻个女子,务必要让大人在今夜……” 后面的话那男声没说完,取而代之的是范嫂子恍然的声音,“哦,是丞相大人。我明白了,谨言大人放心,定会将此事办妥!” “嗯,”男声闷闷地应了一声,突然道:“将你楼里的女子叫来,我要亲自挑选。” “好好好,我这就将她们唤来。” 接着便是一阵凌乱的步伐,青黛跪坐在房间中,有些怔忪,杨府,丞相,难道这么巧吗? 没等她细想,房间的门被推开,范嫂子扫了一眼里面的少女,纠结了一番,终是道:“给她打扮一下,待会将她也带上。”据闻杨丞相十分难搞,多几种类型的女子说不定会多些希望,这般难得的与贵人搭上线的机会,她不会放过一线可能。 范嫂子话音落下,便有两个小丫鬟从门口走了进来,将青黛摁在梳妆台前给她打扮了一番,又给她换了身轻薄的青烟纱春衫,才带着她走出了房间。 上了楼梯,又绕过了几个回廊,到达了一间房间的门口,门外已经站了几个打扮精致、风格各异的女子。 在门外等了没一会,范嫂子便来了,先打量了几个女子一圈,接着敲了敲房门,在得到里面的回应后,满脸堆笑带着门外的女子们进去了。 青黛走在最后,头微微垂着,专注地望着裙摆上的花鸟刺绣。 这个房间比起她刚刚呆的房间要大得多,摆设家具明显也精致昂贵得多,一行人在房间中央站好,正面对着的便是一张桌案和一把椅子。 她微微抬了抬眼,视线触及端坐在一张桌案前的年轻男子,马上便收了回来,眼观鼻鼻观心。 谨言抬眼从左到右打量这一排的女子,与他对上视线的女子或是大胆送秋波,或是调皮地掩口娇笑,不然便是羞答答地垂下眼。唯有站在最后的少女,一动不动地垂眸盯着地面,干净清秀的瓜子脸尖尖,微微下垂的眼尾自有几分楚楚动人之姿。 “就她罢。” 当年轻男子伸手指向自己的时候,青黛还有些不可置信,竟是让她赌对了,想来这位出身杨府的小爷不会喜欢风尘气浓的女子。 范嫂子一愣,很快便反应过来,“好,小爷放心,这事定会给您办妥了。” 接下来,青黛便被几个小丫鬟给领走了,又给她换了一间更大的屋子,抬了一大桶热水来让她沐浴更衣。 在她被挑上了之后,范嫂子对她的防范更深了,连洗 分卷阅读32 澡都要让人寸步不离地守着。不过目前青黛暂时没了逃走的念头,对于她来说,这可是能见到杨巍的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她已被侯府赶了出来,卫渊的任务还不知有没有着落,只能从杨巍这边下手了。 两个小丫鬟为她除下了身上的衣衫,又将她扶进浴桶中,一人拿着湿热的巾子在她脸上轻柔地擦拭,一人则为她散开头发。 两辈子第一次被别人服侍的青黛十分不习惯,待到梳洗干净,便有一名丫鬟捧着一套淡绿色的衣裙,准备给她换上。 青黛看了一眼,上身是对襟设计,只不过领口很低,估计她稍一弯腰便能让人看清里面的风景,更别提裙子是薄纱质地的,穿在身上若隐若现,还不如不穿。 她蹙了蹙眉,直觉认为那位不近女色的杨丞相不会喜欢这样的扮相,轻声道:“换一套来。” 捧着衣裙名唤铃兰的丫鬟怯怯地抬眸瞄了她一眼,又一言不发地转身,在这房间的箱笼中翻出了几套衣服供她选择。 青楼里的衣裳自然没有什么特别保守的,青黛勉强挑了一套杏白色菊花刺绣镶边裙,配乳白色绣花鸟抹胸和烟绿色纱衣,穿上去胸口便露出了一大片白皙细嫩的肌肤,但总算不是透明的了。 见青黛乖乖穿戴好,两个丫鬟都微微松了口气,将她带到梳妆台前。 青黛在高脚凳上坐下,甫一抬头,便愣了愣。 开天辟地第一面 镜中的女子一张巴掌大的瓜子脸精致小巧,似蹙非蹙笼烟眉,最为出彩的是那双宜喜宜嗔的含情目,眼尾微微下垂,抬起眸子看人的时候,再是心硬如铁的人都拒绝不了她的要求。 这是她吗? 青黛迟疑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她上回照镜子还是对着她在侯府的房间中那面不甚清晰的铜镜,五官与脸型虽然与现在相差不远,但现在的五官要更精致些,肌肤也更白皙细嫩了些。 要说这中间的变化,便是她完成了一个任务,获得了不少经验值,系统还升级了,难道这会带来外貌上的变化? “姑娘,婢子为您上妆了。” 名唤铃丹的丫鬟的声音唤回了青黛的神志,她立马放下手,如今不是深究这事的时候,当务之急是与那杨丞相的第一次见面,务必要留下一个好印象。 铃丹先在她脸上涂了一层散发着淡淡桂花香味的香膏,发现她的肤色透亮白皙又细腻,便只薄薄地敷了一层粉,给她上了一层淡妆。 等铃丹在她脸上捣鼓完,青黛看着镜中柔婉清丽,我见犹怜的少女,不由暗自赞叹了一下铃丹的手艺。 这时铃兰也为她挽好了一个松松的倾髻,又插上了一只做工惟妙惟肖的银簪,簪尾垂下几缕流苏,与她耳垂上的银链耳坠相映成辉,平添几分妩媚。 折腾了这一圈,天色早已黑了彻底,而楼里则是喧闹起来,歌舞丝竹之类的靡靡之音不断,间或还夹杂着女子的娇吟和男客的大笑声。 青黛紧张地捏紧了衣袖坐在凳子上,只觉得度日如年,两个丫鬟就在房内盯着她,她什么都干不了只能默默等待。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她敏锐地捕捉到了门外有些凌乱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随之而来的是下午时她见过的谨言的声音。 “大人,您喝多了,在这歇会吧。” 接着是一个陌生的男声,声线冷冽如坚冰,语调十分坚定:“不……回府!” 谨言似乎完全忽视了他的话,门上响起了“笃笃笃”的叩门声,早已守在门边的两个丫鬟赶忙把门打开,青黛抬起头,一眼便对上了被扶着进门的男人。 男人一袭绯红色官袍,身姿挺拔修长,有着一张俊美无俦的脸,剑眉俢目,挺鼻薄唇,每一处都恰到好处,仿佛上天精心雕刻出来的一般。只是他俊眉深皱,眉眼间的冰冷之色拒人千里之外,一张俊朗的面容如染上了霜雪般肃冷,雪白的衣领高高束过喉结,更衬得这张脸多了几分禁欲之感。 此时他漆黑的眸子中似有些迷蒙,唇紧紧抿着,看到她后,眉心蹙成了一个“川”字,立即就要往外走,青黛甚至在他的眉目间捕捉到了一丝厌烦。 谨言是带着杨老夫人下了死令的任务出来的,又哪能让他轻易离去,将他带进屋后,迅速便带着屋内的两个丫鬟退了出来,“砰”地一声关上了门,只隔着门板留下了一句话。 “大人,您今晚就待在里面别出来了。” 杨巍气得酒醒了大半,猛地回身拉着门把手,拉了两下发现被人从外面反锁了,怒得厉声道:“谨言!谁给你的胆子让你干这样的勾当,把门打开!”今日几个好友以稀世孤本为由,把他引来了这自己平日里避之不及的腌臜地,到了这时,他已是明白自己中了计。 门被他锤得重重响了一声,连带着用后背抵着门的谨言都被震了一震,他咽了口吐沫,苦着脸求道:“大人,小的也是情非得 分卷阅读33 已啊……大人可怜可怜小的罢!” 杨巍转瞬间就猜到了这是谁出的好主意,更怒了,疾声道:“你究竟是我的小厮,还是我母亲的小厮?!” 谨言不敢回答这个问题,只把眼睛一闭,狠下心道:“您今晚若是想出来,那便踏着小的的尸体走罢!” 这点破事便要生要死的,杨巍眉间蹙得死紧,抿着薄唇猛地转身,却迎面撞上了一双捧着茗茶的纤纤素手。 “大人息怒。”清秀可人的少女低眉垂眼,身姿楚楚,动作语气温柔乖巧。 杨巍眉峰动都没动,冷冰冰地道:“放茶几上。” 少女娉娉婷婷地转身,俯下身将茶杯轻轻放在紫檀木雕荷花的茶几上,收身的衣裙将她不盈一握的腰掐得更细,弯下身子的动作将那浑圆挺翘的臀勾勒到极致。 这诱人的景致若换成个其他来这青楼寻乐子的男人,定会想扑在少女身后搓揉那两瓣柔韧的臀肉,而杨巍却对此情此景视而不见,径自走到茶几旁撩袍坐下,板着脸饮了一口茶。 金铜香鸭炉中袅袅散出的甜香带有些催情的作用,混杂着杨巍身上醇厚的酒味,让青黛都有点难受。端坐喝茶的杨巍仿佛丝毫不受影响,脸上的表情不像是坐在丝竹声声的烟花之地,反倒比寺庙中敲钟念佛的僧人还要肃穆。 青黛站在他侧后方,看着他也不用她来添茶,自个拿着茶壶,一杯接一杯地自斟自饮,完全忽视了她的存在。 这样下去可不行,她咬了咬唇,给自己打气。接着缓步上前,轻轻将一双素白柔软的玉手搭在了他宽阔的肩膀上,柔声道:“大人,奴帮您揉捏……” 她的手刚碰到他的肩上,便被一股大力猛地打飞,发出一声响亮清脆的脆响。 杨巍豁地站起来,俊美严肃的脸板得死紧,宛如刚死了爹,看她的眼神犹如在看不知廉耻乱伦勾搭的淫娃荡妇,说出口的话绝情冷漠无比,不带一丝怜香惜玉,“在这导欲宣淫之地为一个陌生男子捏肩捶背,你怎能做出如此放荡荒淫之事,说出如此淫言秽语!” 青黛被他骂得一愣,又有些好笑,第一反应是真不愧是传说中的杨巍。只是听到他越来越过分的话,她却笑不出来了。 杨巍上下打量了她一眼,语气严肃中又带着几丝冷厉,“穿着如此放浪形骸的衣衫,行着如此寡廉鲜耻之事,我都替你愧对父母亲人!”他抬起手臂一指房间中的墙角,语调如同教训学生的夫子严苛挑剔,“面壁站着,好好反思,今夜不准再转过来!” 青黛气得鼓鼓的胸膛上下起伏,被他指着鼻子骂的那股委屈合着被卖到青楼的惶恐却无论如何都压不下去,化成一连串晶莹的泪珠从眼角滚落。她又不是自己想这样的,他以为她愿意这样做吗?!如果不是因为要做任务,他这不解风情又嘴毒的男人,她一个小拇指都瞧不上! 杨巍看着面前少女蓬勃的怒气,有一丝疑惑,往常他这些话一出口,对面的女子早就跑得没影了,哪还会像这样气冲冲地瞪他? 他蹙了蹙眉,提高了音量厉声道:“还不去?!” 青黛深呼吸了几下,死死咬着牙压下抄起茶几上的茶壶往他脑袋上砸一个窟窿的冲动,僵硬着身子一步步走到了墙角面壁站好。 面壁呻吟 “大人?怎么了?” 估计是杨巍的声音大了些,门外传来了谨言小心翼翼的问话声。 “无事!”杨巍的眉皱得可以夹死苍蝇,语气中的不耐几乎要溢出来。 刚刚他骂人的声音可不小,站在门外的谨言听得一清二楚,他瞥了一眼已经站在他身边,杨老夫人手下的陈大管事。想起杨老夫人半是威胁半是命令的话,谨言咬了咬牙,大声道:“大人,您今夜是定要破了这处的!” “你在胡沁些什么!” 果不其然,他的话音才落下,门内便传来了杨巍压抑着无数怒火,低沉而咬牙切齿的声音。 “大人,你若是不喜欢里面的那个,也可以换一个。但无论如何,今夜您是逃不过了的……”这威胁主子的话谨言说得哆哆嗦嗦地,但想想落在杨老夫人手中的他怀了身孕的媳妇,又壮起了胆子,“您若是不从,天亮了也出不了这间屋子。” “谨言!” 门内传来的声音语调低沉,内里蕴含的怒意与警告意味让谨言胆寒地抖了一下,只一旁陈管事的眼神让他瞬间哭丧了脸,哀哀地夸大其词道:“大人,您便从了罢,你若是从了也不会掉一块肉,但您若是不从……小的、小的便再也见不到小的媳妇了……” 门外小厮从不从的论调把杨巍气得半死,只是拿怀着身子的妇人去威胁的事,又是自己的母亲做出来的。杨巍只能克制住将房门踹开地冲动,转身回了茶几旁再度坐下。 他还没坐稳,一道甜软柔腻,如幼猫般细弱却勾人的呻吟声从房间角落响起。 分卷阅读34 “嗯——啊……” 杨巍被吓得差点从凳子上栽下去,好不容易稳住了身子,满脸震惊地盯着那在墙角站得笔直的少女,“你在作甚?!” “奴在为杨大人分忧,既然杨大人不想从了,这样便可让门外的人认为您已经从了。”少女并没有转过身,只是半侧着脸,露出小半张光洁如玉的面庞回答他的问题。 “你怎能发出如此伤风败俗的声音……”杨巍从最初的震惊中回过神来,又变成了那个古板严谨的老学究,疾言厉色地斥道。 杨巍的话音还没落,在门外聚精会神听壁脚的谨言已经鼓励道:“对的,大人,就是这样!” 杨巍的表情瞬间如同吞了只苍蝇般憋闷,而墙角的呻吟再度响了起来。 高高低低的甜腻女声柔美却又不显得矫揉造作,那声音仿佛带有些痛苦,又带着不可抵挡、让人欲罢不能的甜蜜娇柔,勾得人心痒难耐。 门外的谨言已经听得热血沸腾了,而门内直面这呻吟的杨巍面无表情,神情庄重得像是在聆听佛经,他没有再出声斥责她,算是默认了她的行为,只是低声吩咐道:“就这般对着墙,不要动。” 青黛朝着墙角翻了个白眼,接着声情并茂地吟哦。 杨巍就这般在这青楼的闺房中自怀中掏出一本《礼记》翻看,端坐了一整晚。而被他毫不怜香惜玉扔在墙角的青黛,则对着冷冰冰又不解风情的墙角断断续续地呻吟了一宿,天蒙蒙亮的时候,她的嗓子已经干得发不出声了。 早几个时辰前,刚被卖到青楼的青黛是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她在青楼的这一夜居然是对着冰冷的墙壁娇吟着过的。 第一缕晨光洒在这纸醉金迷的销金窟的时候,杨巍豁然起身,将手中早已冷掉的茶杯往桌上一扔,把手中的书本往怀里一揣,看也不看演了一宿独角戏的少女一眼,抬腿便踹了门出去。 青黛揉了揉酸疼的腿脚和腰,耳边是越来越远的说话声。 “大人,您可真厉害!整整一宿就没停过,小的佩服极了!有没有什么秘诀……” “闭嘴。” 这老古板对她这个帮他解围的人连半句谢都没有,青黛对着他的背影不禁又翻了个白眼,点开系统面板之后,这个白眼瞬间变成了心花怒放的喜意。 杨巍的第一个小任务竟然完成了! 估计是那老古董压根就没和一个女子待过一整夜罢,青黛边想边把刚刚那个白眼翻完,这才看了一眼得到任务奖励后的天数和点数。剩余天数还有134天,点数已经攒了160点了。 这让青黛很是振奋,连一夜未眠的疲倦都一扫而空,比起之前富足了许多的剩余天数让一直被死亡倒计时胁迫的压力稍微少了些。 完成任务的兴奋过后,青黛冷静下来,放出传讯蜂去探听这迎春楼各处的情况。杨巍恐怕短时间内不会再到这来了,她要在今夜之前逃出这里。 传讯蜂从楼里绕了一圈回来,她也大概听明白了楼里守卫分布的情况,正坐在床边默默想着计划,就听得门外一阵喧哗。 青黛愣了愣,她似乎听到了一个熟悉的声音。 “大、大人,我们这的姑娘都是正规途径来的,昨日来的姑娘就那一个,怕是没有您要找的那位……” 门外范嫂子的声音逐渐清晰,接着她的房门被一股大力狠狠踹开,门外的男人风尘仆仆,穿着一身玄色劲装,棱角分明的俊脸上满是阴沉,犀利的黑眸看到屋内少女的那刻瞬间一缩。剿匪的过程比他预想中顺利,所以他比原先计划的日子提前归京,却正好在半路上收到侯府中卫勇的传信。看清信中内容的那一刻,对她所有复杂的感情都被他抛下,满脑子只有救她的念头,他立即快马加鞭赶回京城,进了城门连府门都没入,径直来了迎春楼。 “侯爷……”那双水润的眸子在对上他的之后先是惊后是无法抑制的喜,接着她的眼圈便慢慢红了,泪水顺着苍白的脸颊滑落,打湿了轻薄的衣襟。宛如梨花带雨,海棠花落,哭得连范嫂子这样的女子都心疼了。 “我侯府的下人,如何会在这楼中。”卫渊豁地转头,一字一顿地看着范嫂子问道。 范嫂子在他冷厉的目光下浑身发冷,暗自叫苦不迭,恨透了那两个把青黛卖给她的侯府婆子,一般能被卖到这种地方的下人,无一不是被主子厌弃到了极点,毫无翻身之地的。这行买卖她也做得多了,哪想到这次阴沟里翻了船,竟然真有主子为了个已经被卖的小丫鬟,亲自寻来的。 范嫂子眼珠一转,拍着大腿嚎道:“哎哟,当初那两个婆子压着这姑娘给我的时候,半句没提这是大人府上的,那起子黑心烂肺的,把我骗得好苦!” 再回侯府 卫渊默默看着范嫂子表演完,才道:“既然如此,我将她再赎回来,你去将卖身契拿来。”他自然不信范嫂子 分卷阅读35 一点都不知情,不过这等叁教九流鱼龙混杂之地,最是容易传出些是非流言,完全撕破脸不是明智的选择。他斜了一眼连声应是的范嫂子,语带威胁,“不要让我听到关于这事的一星半点。” 使唤小丫头去拿青黛卖身契的范嫂子连连点头,正为自己逃出生天而庆幸,对方的下一句再次让她如坠冰窖。 “有没有欺辱她?” 男人的声音很轻,但表情却恐怖得吓人,一双鹰眸血丝满布,身上那在千军万马中厮杀过的气势将范嫂子压得出了一身冷汗。 “这……” “侯爷……”一声悲痛欲绝的女声将范嫂子的话打断,两人都望向一直沉默着的少女,只见她哀哀戚戚地望着男人,仿佛满心满眼就只能装下面前这一个人,“奴婢知道,奴婢入了这地方,便是浑身是嘴也不再清白了……”她哽咽了一声,眼神望着高大挺拔的男人,眼底装着满满的情意与不舍,她娇柔如百合的面上忽地闪过一丝决然,卫渊心中一慌,就听得她道:“奴婢便以一条贱命,来保全侯爷和侯府的名声!” 她话音落下,闭紧了眸子,猛地朝床头粗壮的柱子撞去。 卫渊倏地跨前一步,一把拉住了她的胳膊,只是她去势太猛,额头还是磕到了柱子上,光洁饱满的额头上磕出了一道口子。卫渊看着臂弯中的少女因着渗出了血丝而更显白皙的面容,神色复杂,她这力道是真的心存死志不是做戏。 他低低叹息了一声,沉声道:“我和侯府的名声,还轮不到你一个小丫鬟来保。” “大人,我范嫂子对天发誓,这姑娘进了楼里后便贞烈刚强抵死不从,清清白白的。且她才来一日,都还未曾来得及调教,怎会让她去接客呢。”范嫂子终于插上了话,指天对地地发誓赌咒,心里恨死那将青黛卖给自己的两个婆子,也意识到自己估计是搅进内宅纷争里了。又庆幸昨夜知道杨巍在青黛屋子里的人只有少之又少的几个,自己只要把这几人的嘴敲严了,就不会被这阎王发现。若是让他知道了,看他那表情和对这丫鬟的在意,说不准真要把她这楼给拆了。 卫渊扫了她一眼,黑眸中浓影重重让人看不出情绪,半晌才冷淡地“唔”了一声算是知道了。等到青黛的卖身契被拿来了,他直接带着垂着头沉默不语的青黛回了侯府。 侯府中众人早已接到卫渊回府的消息,从一大早开始便聚在卫老夫人的万福院中候着,只是左等等又等等,直到用了午膳后,众人才望眼欲穿地等来了卫渊。 但他身旁带着的人却是让所有人都意料不到的。 苏氏只是惊讶了一瞬便恢复了温婉体贴的笑容,迎上前去替他拂了拂衣裳上的灰尘,似是没看到他边上站着的少女一般,柔声道:“侯爷一路辛苦了,院子中备好了热水,就等着侯爷归来接风洗尘。”青黛一事她自然是知道的,不过她乐得卫老夫人动手而自己作壁上观,所以既没搅和进去,也没出手阻拦。 卫老夫人再看到青黛心情可就没苏氏那么平静了,老太太也不是那等能忍的人,当下便一指她惊怒道:“她怎地又回来了?!” 卫渊淡淡地扫了卫老夫人一眼,侧头低声对落在他身后半步的少女道:“你先回去。” 青黛面无表情地朝众人施了一礼,顶着各色人等的目光,挺直背脊走开了。 搀着卫老夫人的小林氏望着身着翠绿衣衫如嫩柳般的少女背影,几乎要将指甲掐进卫老夫人的肉里,她的唇角抖了几下,终是克制住了自己狰狞的表情。等回过神来时,她已回到了万福院的正厅,而屋子中只剩下了卫渊、卫老夫人和她叁人。 卫渊坐在太师椅上,一语不发,只眸光沉沉地盯着卫老夫人,直到卫老夫人有些心虚了,大声嚷嚷道:“你作甚这样看我!堂堂侯府老夫人,我难道连发卖一个下人的权力都没有了?!” “她犯了何错要被发卖?”卫渊无视卫老夫人激动的情绪,只是轻飘飘地问了一句。 卫老夫人支吾了一下,模棱两可地道:“她持宠生娇,不敬主子!” 卫渊看着卫老夫人躲闪的样子还有什么不明白的,想到少女再见到他时不可置信的惊喜,后来心如死水般的眼神和额头上那朵绽开的血莲,沉声喝道:“她好歹是我的救命恩人,就这样被卖到那腌臜地,岂不是让府里下人寒了心?!” “什么卖到……”卫老夫人愣了愣,脱口而出,说到一半猛然反应过来,忽地将小林氏搭在她手臂上的手攥紧了。小林氏的心一下接着一下剧烈地跳动起来,几乎要跳出她的胸腔,只能牢牢握着卫老夫人保养得宜的手,另一只手将自己的大腿掐出了印子。 卫老夫人蠕动了下唇,终是将反驳的话咽下,算是默认了这件事是她指使的。小林氏暗暗松了一口长长的气,只觉得背上满是冷汗,腿早已软了。 “……为娘也是怕她挟恩要挟,怕你被她钳制住了,你不知道,一朝出头的小人心有多贪。”卫老夫人抬起 分卷阅读36 又多了几道皱纹的脸,满是一片对着儿子的慈母之爱,“娘也是为你好,你父亲走得早……娘辛辛苦苦盼着你长大,看你一步步走到今日,最是明白你的不易,就怕你行差踏错一步……”卫老夫人在内宅混了半辈子,在关键时刻还是有几分急智的,这番话出口,又提起了死去的老侯爷,卫渊是无论如何都没办法和中年丧偶的老母亲计较发卖一个下人的事了。 卫渊沉默了半晌,从椅子上站起来,转过了身,凝声道:“内宅之事现今暂由卫妈妈代管,府内人等发卖等大事需提前知会我一声。”抛下这句隐藏着“下不为例”意义的话,他才大步走出了万福院。 小林氏痴痴地望着他,眼中浓郁的黑几乎化成实质滴落在地。 因祸得福 青黛对着屋中模糊的铜镜轻轻触了触额上的伤口,再浸湿了帕子将额头上的血迹擦拭干净,才轻轻碰了碰耳垂上蜜蜂样的耳饰,就听得房门外几声叩响。 “青黛姐姐,我是紫梅。” 小丫鬟清脆的声音穿过门扉,青黛站起身给她开了门。 紫梅并没有像别的下人那般用各式各样的眼光看她,她对她的态度与之前一般无二,尽心地当一个带话的丫鬟。 “侯爷让我来传话,让青黛姐姐好好养伤。” 所以这件几乎可以要了一个花季少女性命的事,便以卫老夫人被卫渊隐秘地斥了一句终结。 她知道这便是封建社会森严的等级制度,但依然在心中嘲讽地笑了笑。 “多谢紫梅妹妹,劳紫梅妹妹告知侯爷一声,奴婢知晓了。”青黛柔柔地笑了笑,从并不鼓的荷包里掏出一块碎银子塞进紫梅手中。 紫梅倒也大方地收下了,却没有马上离开,而是朝着青黛眨了眨眼,凑近她了些,用只有两人才能听到的声音悄声道:“非是卫妈妈不想救姐姐,只妈妈也难做。” 青黛望着面前的紫梅有一瞬的惊讶,随即便恢复了微笑,点着头道:“青黛知妈妈向来心善。” 紫梅歪着脑袋打量她的神情,却是什么都看不出来,便干脆利落地同她道别,转身离去了。 青黛目送她蹦蹦跳跳地走远后,才回了屋里。 卫妈妈一介下人越过侯府的两个正经女主子管着这内宅,自己便是泥菩萨过江,更别提伸手捞她。帮,她会记下这份情;不帮,她们无亲无故的,更是情理之中,她也不会心生怨恨。 接下来又是一段养伤的日子,青黛发现她在这候府中干得最多的事便是这养伤,只她没想到,不久后她又有了更大的伤要养,看来她与这侯府是真真的八字不合。不过这些都是后话,如今的青黛花了十来日养好了额头上的伤。幸好这身子不是容易留疤的体质,伤口的疤痕已变成了淡粉色,想来再养几日便能完全恢复如初。 卫渊手持一卷兵书,眼角余光却看着少女额上那淡粉色宛如莲花形状的疤痕,只觉得这个疤痕配上她面如死水的样子,碍眼极了。 他面前的书桌上摆着一盘酸枣冻糕,缠枝莲花纹的青瓷盘配上晶莹剔透看着就酸甜爽口的嫩红色糕体,光看上去就能让苦夏的人胃口大开。 但卫渊只拈起一块咬了一口,便放下了,淡声开口:“这不是你做的。” 书房内只有他们两人,少女听到这话,双眸规矩地看着他踩在地上的靴子,语气轻缓地回道:“侯爷,这是府内厨娘精心制作的酸枣冻糕,软嫩凉滑,祛火开胃。” “噹”的一声脆响,是他手中的茶杯狠狠砸在木制桌面上的声音,他犀利如鹰的双眸紧盯着少女,低沉着浑厚的嗓音,一字一顿地将话从齿缝间挤出来,“但这不是你做的。” 少女平静地交握在小腹前的手倏地一抖,双膝一弯,忽的直挺挺跪在了他面前,柔嫩的脸埋在双臂间。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微微颤抖着的乌黑发髻,还有那一滴滴洇落在他黑靴上的痕迹。 “作甚么摆出这种姿态。” “……奴婢,奴婢入了那等地方,早就不配伺候侯爷了,”她的语调似是极力压抑着哭腔,却情难自禁地泄露了几声哽咽,“只求侯爷早日打发了奴婢,奴婢只要能远远看着侯爷便知足了。” 卫渊阴沉着面色,看着她时不时轻轻抖动一下的单薄双肩,语气并不算很温柔,还透着些霸道,“我说过了,只当那未曾发生过,你难道听不懂我说的话?” 青黛不语,只是泪珠一串接着一串,蜿蜒在他的靴子上,描绘上了属于她的印记。 “难道府中有人乱嚼舌根?”他蹙紧浓眉看着她半晌,语气忽地凌厉起来,而少女细嫩的脖子一颤,泪珠滚落得更急。 室内一片寂静,只闻少女不时的一声压抑的啜泣,忽而男人醇厚的声音揉了丝安抚响起,“……再过得几日我便要去京郊的皇家行宫,到时带你一同前去。”平日里听到苏氏和小林氏哀哀切切的哭诉他便心情 分卷阅读37 烦闷,但她哭起来无声又柔弱,总是能狠狠抓住他心中最柔的那处,让他心头揪痛,生出一腔几乎要将他淹没的怜惜之意。 娇弱的少女只是默默落着泪不发一语,卫渊也不用得到她的回答,话既已出口,他便已下了决定。 青黛在心内嘲讽地想,这便是卫渊给她的补偿罢?卫渊不愧是制衡着这侯府几个女人十年的男人,将打一棍子给个甜枣这招用得炉火纯青。 不过去皇家行宫对她来讲是绝佳的机会,暑气渐盛,每逢这样的时节,皇上便会领着文武百官到京郊的皇家行宫避暑。而作为文臣中下一代的领军人杨巍定然也会去,到时各官都住在行宫中的一个个院子里,若是她想要制造与杨巍见面的机会,可比在侯府中要简单多了。 只是她没想到老天爷竟然如此帮她,当跟在卫渊身后看见一身青衫一丝不皱的杨巍走进他们旁边的院子时,青黛紧紧咬着唇压下内心雀跃的欢呼。 只是虽然她就与杨巍隔了一道院墙,但一连几日下来,愣是连他一面都没见着。即使是在避暑行宫,勤政的皇上也是日日上朝的,而杨巍又是重臣之一,每日里大清早便去皇上的议事厅,到了天色将晚才回来,一回自己的院子便再不出来。而青黛作为卫渊带来的婢女,也不敢在这贵人云集的地方轻易乱走,只能硬生生忍着这近在咫尺却远在天边的距离。 杨巍的第二个小任务名叫:知己难求,简介依然只有一句短短的话:了解他的世界,是走进他的第一步。 青黛看到这个任务时很是迷惑,难道这祸水系统并不只是要求男人对她产生爱慕之心,走友情线也是行得通的吗? 不过,不管是爱情还是友情,接近杨巍还是完成任务的先决条件。 在青黛安安分分地蛰伏在行宫的院子中几日后,她盼望着的机会终于来了。 直男发言 传讯蜂给她带回来了消息,杨巍提前出了议事厅正朝着住处走,而卫渊被皇上留在了里面。 这样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青黛自然不会放过,当下便快手快脚地换了一套她偷偷带来的,不是侯府丫鬟服的轻薄夏衫。 接着她避开前院洒扫的宫人,走到了院子的西南角,弯下身子,小心地拨开墙角下的一捧杂草,赫然露出了一个只能容一人通过的洞口。这是她这些天在这院子中查探后得到的惊喜,这狭小的洞口恰好能让她爬到隔壁杨巍的院子中。 当她成功地爬到隔壁院子,站起身来掸落身上的尘土,感叹了一声天助我也后,立即沿着墙根走到了院子中的正厅。 杨巍的院子中伺候的下人只有一个洒扫的婆子、一个看门的婆子,和杨巍的贴身小厮谨言,这几日下来她早已摸透了他们的生活规律。 她从洞口钻出来,看门的婆子碰不上;谨言在杨巍上朝的时候会候在议事厅外;而洒扫的婆子在杨巍出去后,都会去其他院子找别人闲聊。 青黛如做贼般鬼鬼祟祟地进了正厅,厅里的布置十分简洁大气,她扫了一眼,便绕到了屏风后,赫然是一间用作起居的卧室。 她揣测这便是杨巍的房间,房中家具摆设并不算多,一方檀木桌、一面博古架,和一张黑沉的拔步床而已,床头摆着几本保养得当但依旧能看出时常翻阅痕迹的书。她扫了一眼,《礼记》、《尚书》、《周易》、《朱子语类》,还没来得及细看,便听到了外间传来的越来越近的对话声。 “谨言,去要些灯油。” “好,大人稍等,小的这便去同沉公公说。” 杨巍微微点了点头,交代完他之后,转身便进了卧室,想换身常服。 他刚挑起珠帘抬头,便如见了鬼般僵立在了那里,瞪着站在茶几旁边,清丽纤弱的少女,质问脱口而出:“你缘何在此?!” 少女稍稍垂了垂眸,娇柔的面上柔顺温婉,让人全然想象不出这是那夜与他同处一室,还叫得销魂的风尘女子。 “回大人的话,是一位公公将奴带来的,让奴伺候大人。” 她的话说得模棱两可,杨巍以为又是他老母亲使出的昏招,沉下了一张俊美的脸,“出去,我不需要人伺候。” 少女的面色瞬间苍白如雪,一双蕴含着盈盈波光的楚楚双眸凄婉地望着他,蝶翅般的睫羽一眨,那抹波光扑簌簌掉落下来。 “大人不要奴,奴便无处可去了。”少女声线濡软婉转,带上语调中深切的自怜悲凉,足以让铁石心肠的人软下心来。 只杨巍不是一般人,他眉间挤出一个深深的“川”字,盯着她梨花带雨的脸看了半晌,俊脸上表情有些嫌弃地冒出一句:“你哭得鼻水都流出来了。” 正哭到动情处的青黛脸一僵,一时不知是该装作没听到他的话继续哭,还是蹦起来反驳他那不是鼻水只是她流到人中的眼泪罢了! 还没等她想好,杨 分卷阅读38 巍已经抚了抚衣襟就要甩袖离去,给她抛下一句冷硬的话,“既然无处可去,那便从哪来的回哪去。” 青黛狠狠咬了咬牙,实在不忍这难得的见面机会就这样溜走了,一狠心,上前一步从身后抱住了杨巍的腰,将一脸泪水全糊在他干净的衣袍上,带着鼻音闷声道:“大人别走!” 少女的身子柔弱无骨,贴在男人坚硬瘦削的背上那方软嫩的触感更加凸显,再加上少女身上若有若无的清淡桂花香,让男人骨酥筋软的温香软玉不外如是了。 杨巍却猛地转过身,一把将她推开,指着被他毫不怜香惜玉推得摇摇欲坠的青黛道:“搂搂抱抱地成何体统!自己出去!似你这等寡廉鲜耻的女子,难道要我亲手把你扔出去?” 他一身寒气凌冽,俊脸冷得如同万年不化的坚冰,肃穆的眉间满是严厉,眼神更是藏着利刃刀锋,全是对她的不喜不屑,仿佛化作实质割在她的皮肤上,刀刀见血。 青黛没想到杨巍这么反感接触,知道自己不能再留了,虽不甘,但是也没有办法。她颤颤巍巍地站稳,扭过了头,一边擦着颊上的泪,一边跌跌撞撞地跑了出去。 在避暑行宫中的日子比起青黛在侯府中过得要轻松不少,她不用去请安看人脸色,也不用被刁难,只需伺候好卫渊的起居便好。 卫渊低下头,看着面色平静地为他穿上外袍的少女,动了动唇,低声道:“今夜圣上设的宴,我带你去了,你也不自在。” 青黛抬起眸子轻轻扫了一眼他冷峻的脸,似乎在上面捕捉到了一丝微不可查的歉意,她很是乖巧地回答:“奴婢明白,侯爷是为奴婢好。” 卫渊的唇开合了两下,像是想说些什么,最终只化为一句,“我尽早回来。” “奴婢等着侯爷。”她垂着眼帘,浓密的睫羽在奶白色的皮肤上留下两道隐约的阴影,微微下垂的眼尾在灯下勾勒出惹人堪怜的弧度,卫渊克制住想伸手触上去的冲动,抚了抚袍角,转身走了出去。 以玉石铺地,金砖为墙的大厅中,舞女们摆动着细软的腰肢,随着丝竹的旋律,赤脚起舞。妖媚的面容,大胆而性感的穿着,配上惑人的舞步,让觥筹交错的王公大臣们移不开眼。 而杨巍静静地坐在御座下侧,给都没给场上卖力的舞女一个眼神,闷闷喝了几杯酒后,便以不胜酒力为由,向上首的皇上请示离席。 正值不惑之年的皇上已然习惯了自己的这位重臣的清冷性子,扫了他一眼后,便挥挥手让他自便。 杨巍掸了掸袍角,又推拒了几个热情地朝他敬酒的官员,才起身出了设宴的大厅。 厅外夹杂着一丝湖风的凉爽微风一吹,把他身上的酒气吹散了些许。杨巍抬起手揉了揉有些酸胀的额角,顺着那一丝清新的湖风,逐渐将身后的喧哗抛下。 ps. 鉴婊达人.杨.钢铁直男.巍。 收藏满600的加更~ 不解风情 皇家的这座避暑行宫依水而建,大大小小的水榭错落有致,被曲曲折折的水上回廊连接起来,也是这行宫中的一处独特风景。 今夜的宴席盛大华贵,行宫中的宫人约莫都集中在了宴饮的大厅中伺候,一路走来未曾碰上一个宫人。杨巍带着谨言,随性挑了一处叁面环湖的水榭,立在其中乘着湖风眺望远方。 谨言自上次将杨巍锁在迎春楼的房中后便被罚了叁十大板,如今屁股上还疼着便抱着将功赎罪的心上工了,他小心地觑了一眼杨巍严肃的侧脸,低声道:“大人,饮了酒后吹风明日会头疼,小的帮您拿碗醒酒汤来?” 杨巍不轻不重地答了一声算是同意了,谨言赶忙屁颠屁颠地走了,把他的主子一个人抛在了这僻静荒凉地。 杨巍却觉得少了聒噪的谨言,这湖风吹得更舒服了,难得放松了无时无刻都挺得直直的背脊,将双手撑在了水榭的栏杆上。 就在他精神最为松懈之际,一道温婉轻柔的女声忽地在他身后响起。 “大人……” 杨巍倏地转身,看清她面目的瞬间如同遇见了洪水猛兽般,连退了数步,后腰抵在了水榭的栏杆上,厉声喝道:“又是你!” 少女一身素白色衣裙,只在裙摆上绣了几支红梅,月色下宛如踏月而来的仙子,细得不盈一握的腰肢被腰间月白色丝缎勾勒而出,让她多了几分弱不胜衣的娇柔。 这回青黛没给杨巍凶狠斥她的机会,抢先柔柔开口道:“奴瞧见大人孤身在此,恐大人无人伺候……” 少女微微垂着眸,将手中端着的鎏金托盘放在水榭中的石桌上,提起托盘上的茶壶斟茶,玉臂纤纤,动作柔美,贞静雅致。 杨巍全然没有欣赏美人斟茶的性质,蹙了眉道:“我不管你拿了何人的好处,速速从我面前消失,否则休怪我无情。”每年来行宫避暑,定会有官员带青楼女子一同,只要不闹出 分卷阅读39 什么过分的事来,皇上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杨巍以为面前的女子也是这般被带进来,受了母亲的指使来接近他。 少女倒茶的动作一顿,抬起头来,轻轻咬着柔嫩的粉色下唇,那双含情目幽幽望着他,低声似叹非叹地道:“大人是嫌奴出身那等烟尘之地,身份卑贱肮脏,连靠近大人的资格都没有吗?” 她抬起玉腕轻轻捂着胸口,笼烟眉稍稍蹙起,那下垂的眼尾带出清浅的红晕,娇似百合的面上满是让人不忍的伤痛心酸。 “是,如你这等寡廉鲜耻、只知淫词浪语之辈,如何能近我身?”杨巍对于她的感伤自怜视而不见,面无表情地顺着她话中之意插了她几刀,自第一次见面后再次惊奇于这女子奇厚的脸皮。他平日里遇见的女子,只要他冷下脸来疾言厉色地斥几句,无一不是立马就掩面逃走从此对他退避叁舍,难道这烟花之地的女子就是与众不同? “大人以为奴就是自愿做那一点朱唇万人尝的风尘女子么?奴本身也是书香门第、正经人家出来的女儿,父兄一朝被政敌陷害,只能沦落风尘……奴也想一身骨气清白地去,只奴一大家子远在贫苦的流放之地,生活所需银两全数寄托于奴身上。奴受折辱,每每想这么去了的时候,却是无论如何都放不下受苦受难的亲人们……” 被杨巍在心中编排脸皮厚比城墙的青黛对他心中所想一无所觉,兀自让一行清泪落下,只想让她这现编的坎坷曲折的可怜身世和少女的一身风骨能打动这心硬如铁的杨巍。她不怕杨巍去迎春楼查,有卫渊的威胁,范嫂子根本不敢透露她的来历,即使他去查了,也注定是一无所获。 少女本是哀戚的眸子忽地添上坚毅,让本是如一朵柔弱百合的她蜕变成了出淤泥不染、曲直不折的莲,突如其来的气质转变很是吸引人。 只可惜这水榭中只有杨巍一人欣赏,他瞥了一眼突然莫名激动起来,悲悲切切朝他倾诉苦难的少女,脸绷得紧紧的,漠然吐出四个字:“与我何干?” 青黛一口血差点喷到他脸上,合着她唱念俱佳地舞了这半天,竟是给了个瞎子看。 她憋着一口气上前一步,双眸含情望着杨巍,“奴只是敬仰大人刚正不阿、为国为民的品格,一直向往着大人,与大人神交已久……” “你莫要再过来了!”杨巍又退了一小步,发现退无可退后,修眉竖了起来,警告地瞪着面前的少女。 “大人……”谨言端着醒酒汤,目瞪口呆地看着自家一向古板冷情的大人像是被调戏的良家妇女般被一个瘦弱少女逼到角落,不知该摆出何种神情。 杨巍抬眼就对上了谨言一言难尽的眼神,怕他回去对杨老夫人多嘴,让这女子进了府,自己便再也摆脱不了这厚脸皮的女人了,扫了一眼挡住他去路的少女,手伸出用力一推—— “请自重罢!我杨巍便是死无葬身之地也不会与你这等放浪之辈神交!” 他的话音落下,随之而来的是“扑通”一声响亮的落水声。 没想到竟把她推下了水,杨巍低头看着自己的手愣了愣,再抬起头往湖心中看去。 湖心里的气泡冒了一阵,接着便是一圈圈的涟漪,等了片刻没有动静,杨巍蹙眉对谨言说道:“下去救……” “哗啦”一声响,映着月辉如碧波荡漾的湖面被打破,散着一头乌发的少女从湖水中冒出来,水珠顺着她瓷白的脸颊滑落,贴着修长细嫩的颈轻吻。月华洒在她如玉般透亮的脸上,如湖中秀美的精灵,周身都散发着点点辉光。 她似哀似怨地遥遥瞥了水榭一眼,拧身便沉入水中,纤弱的身影逐渐消失在湖边一片暗色的草丛中。 谨言只觉得宛如被水中精怪那一瞥瞧得心跳加快面红耳赤,扭头一看自家大人依然面不改色,还转了身淡淡吩咐他,“走罢。” 谨言犹豫地转身,又忍不住回头望了那湖好几眼,期期艾艾地道:“大人,不用小的去救了吗?” 杨巍似是看傻子般扫了他一眼,不以为然道:“看她游得如此稳健,还需要救吗?” 虽然已经伺候杨巍多年,熟知他的性子,谨言还是忍不住在心中尖叫:就算如此,有哪个男子会大半夜地任由一个被自己推下水的柔弱姑娘独自游上岸?! 硬如茅石 泡在湖水中的青黛回头发现杨巍已经走远的时候,只觉得浸在身上的湖水更凉了,泡得她的一颗心从里到外都冷得彻底。 自那日在杨巍院子中被杨巍撵走后,她又有十几日没见过杨巍,眼看着回京的日子渐近,不想轻易放弃的她好不容易盼来了这次皇上设宴。她从待在大厅的传讯蜂那得知杨巍提前离席去了水榭的消息,一路躲着宫人摸到了水榭,没想到不仅一丝收获都没有,还平白遭了一番罪。 拖着湿漉漉的身子疲惫地爬上岸之后,她随手捡了一根树枝,心惊胆战地一边拨开身前的草丛,一边疾步往卫渊的院子走。 分卷阅读40 一阵微凉地湖风吹过,她打了个哆嗦,忽地发现右手方向一条青黑相间的蛇正趴在草丛中,碧色的眼在夜色下绿油油的。她咬着舌头忍下尖叫,捂着剧烈跳动的心,小心翼翼地绕过那条吐着信子的蛇。 等到她一路躲躲藏藏,一身冷汗地回到屋子里的时候,一股委屈才后知后觉般突如其来地升了起来。 她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孩子,现在却为了生存在这个陌生的朝代做着自己根本不擅长的事,卑躬屈膝,担惊受怕,被推下水,还被骂得如此难听…… 泪珠吧嗒吧嗒地落下来,她却连擦一擦的功夫都没有,一边任由它落着,一边飞速换下湿透的衣裳,穿上侯府的丫鬟服,急急将湿漉漉的头发擦得半干,重新绾了起来。 她将湿衣服恨恨扔进铜盆里,在心中暗骂,杨巍真是块粪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啃得她牙都要嘣了! 往湿衣服上重重锤了几拳后,青黛才发现她把自己也骂进去了,又恼恨地揉了几下手中的衣衫,才冷静下来。 她用衣袖狠狠擦了一把微红的双眸,自怨自艾、悲伤难过没有用,生活还是要继续。 系统面板中的剩余天数再次掉到了两位数,既然杨巍那条路走不通,那只能…… 院门外传来隐约的动静和人声,她将装着衣衫的铜盘往床底下一塞,抿了抿额角的鬓发,手心紧紧攥了一下,才转身朝外走去。 才走到院子里,便看见卫勇提着一盏气死风灯,在他身前半步走着的男人身材高大,一张冷峻英挺的面容在微弱灯光的照映下多了几分清冷。 在宴席上被几个同僚连番敬酒,卫渊不得已多喝了几杯,已是有了些蒙蒙醉意,此时抬起头,看到立在廊檐下翘首望着他的清秀少女,不自觉加快了脚步走进去。 待两人都走进去,卫勇很有眼色的掩上屋门,立在一旁守着。 青黛随着卫渊绕进了东厢房,见他立在屋中看着自己,默默垂头走上前去,为他脱下身上的外袍。 少女细白小巧的脸近在咫尺,那微红的眼尾便如雪上红樱般显眼。 粗粝的指腹轻轻拂过她的眼角,男人的声音低沉醇厚,如同他喷洒出来的带着微醺的气息,“哭过?” 少女替他将外袍挂在龙门架上的动作一顿,转过身拿着浸过温水的帕子,轻柔地替他擦脸,“回侯爷,奴婢没哭。” 她抬着脸,纤柔的手指带着软布摁在他的面颊上,让他更清楚地看到了她的神色,眉眼间漾着轻愁的楚楚。他蹙了蹙眉,心中有股难言的燥热。 “你该清楚,即使今夜我带了你去赴宴,你也只能站在我身后……” “不是的。” 细嫩如小葱般的指尖忽地掠过他的薄唇,她似是懊恼自己的失言,垂下眼帘,“不是的,侯爷。” “那是如何?”他眉头皱得更紧,干脆抓住了一直在他眼下晃荡、让他心神不定的那截白玉般的皓腕。 樱粉色的唇瓣被她的贝齿咬出了深红色的印子,她微微张了张口又闭上,就在他要不耐烦的时候,少女细弱的声音响起,“……侯爷还是嫌弃奴婢在那等地方待过罢?” “为何还说这样的话——” “在那之后,侯爷未曾碰过奴婢一个指头!”少女似乎狠下了心,紧紧闭上了眼,长如鸦翅的睫毛在眼睑下不停颤动,声线中带着透彻的悲凉,让卫渊狠狠怔了怔。 在一片寂静之后,男人终于开口了。 “非是我不碰你,是你不愿。” 她猛地睁开眼,那双欲语还休的含情目噙着急切,她摇着头,语无伦次地道:“不是,不是的,奴婢非是不愿……奴婢愿意,只是,只是——” 宽厚的大掌抚在她单薄的背上拍了拍,卫渊心中升腾起浓郁的期待,沉沉道:“你说,我听着。” 她吸了一口气,“奴婢原先觉得奴婢不过是个身似浮萍的下人,若是怀上了侯爷的孩子……奴婢不忍他背着婢生子的出身过一辈子……”少女神色落寞,细白的手指似是无意般紧紧抓着男人衣袖的一角。 卫渊成婚纳妾多年,侯府内没添过一儿半女,给通房的避子汤早停了。未曾料到她竟是抱着这样的想法,他怔愣了一瞬,心中触动,低声道:“我自己的孩子,我自会心疼,你不必杞人忧天。” 她抬着头,光嫩的肌肤在夜色下宛如剥了壳的鸡蛋,秀美的瓜子脸和尖尖的小下巴惹人疼爱,盈盈的眸光中满满地只盛了他一个人,那张樱桃小口中却吐出让男人热血沸腾的大胆之词:“侯爷说得是,所以奴婢想明白了,奴婢想伺候侯爷。” 少女目光柔柔地看着他,抬起了在灯下莹白如玉的手,他发现那只手有些微微地颤抖,缓缓捏住了她的衣襟,轻轻扯开。 粉色的外衫下是雪白的里衣,最里面那层是一抹嫩黄,那浅浅的黄上面,是让人呼吸 分卷阅读41 都为之一滞的凝脂般的雪堆。 “侯爷,您若是不嫌弃奴婢,便碰奴婢。若是嫌弃,奴婢便再也不会出现在您面前。” 轻婉甜濡的声音带了一丝诱人,卫渊却只能看到眼前之人那细长白皙的脖颈,和往日里藏在衣襟中的精致锁骨、嫩白双峰。 蚀骨销魂 软罗纱帐层层迭迭,遮住了里面盎然的春色,却挡不住那让人的低喘轻啼。 卫渊赤裸着健壮的身子,压在身下衣衫凌乱的少女身上,他粗粝的大掌顺着她早已被拉扯到腰际的衣衫,揉上了那两团绵密的乳儿,小巧挺翘的大小正好能让他一掌握住。感受着掌心被两点硬硬的突起抵住,他俯身,吻住她轻声嘤咛的小嘴。 腰带被他拉开,下身的裙子和小裤被他的手指扯下,青黛配合地抬了抬臀,让他能更顺利地把她的衣衫剥下。 少女的腿细白匀称,腿心间白馥馥的花户上阴毛稀疏,让人能将那两瓣含羞的花瓣看得清清楚楚。这处好似比上回见到时,阴毛更少了,卫渊脑中的念头一闪而过,很快便伸了手指去触她紧闭的花户口。 “嗯……”没想到他只是在门前碰了一下,身下的少女立即敏感地低吟了一声,他的手指尖也感受到了一丝湿润。 平日里舞枪弄棒长了厚茧的粗糙手指拨开花瓣,反复在小花核和穴口来回滑动,不一会就让花液沾湿了他修长的手指。他用粗大的指节忽地往里重重一摁,她搭在他厚实肩膀上的手指倏地收紧,发出一声娇软的鼻音。 他的手指往后抽了抽,探进去了一个指节,粉色的穴口前端紧紧吸着他的手指,如同被几个吸盘同时吮吸,卫渊喉间一紧,抬头看了她一眼。 少女清秀的脸染着微红,宛如艳丽的芍药,下垂的眼尾泛着水光,瞥了他一眼又含羞垂下,撩人心弦。 她比上回还要敏感,在他手指的浅浅抽插下,花液潺潺流出,上面那张小口也克制不住般发出了轻轻的呻吟。 “你很敏感。”男人的声音在平时的醇厚中添上了粗哑,在她眼前滚动的喉结无意中带出一种性感。 青黛咬了咬唇,她也惊异于这具身子同之前不大一样的反应,只是这时她没工夫深想。 卫渊作为年少成名又常年征战在外的武将,自然是有一副书生们望尘莫及的好身材,肩膀厚实宽阔,胸肌健硕紧致,八块腹肌整整齐齐,四肢肌肉发达有力。 青黛此时抬起一双美腿缠在男人的公狗腰上,用大腿内侧最是细软丝滑的皮肤蹭着他侧腰的人鱼线,手搭在他粗壮的胳膊上,微微抬起了身子让被他握在掌心的双乳更贴合他的手掌,细声在他耳畔道:“奴婢是太想侯爷了。” 少女香甜的气息轻轻柔柔地洒在他的耳廓上,卫渊小腹一紧,猛地将手指从她淋漓的花穴中抽出来,将早已迫不及待挺立的阳具抵在了她的花穴口。 抵着她腿心的物件就和他的人一般粗壮,青筋环绕的棒身涨成了紫黑色,硕大的龟头前端已经吐出了湿湿的前精。青黛围观过卫渊的两次活春宫,自是见过他这根傲人之物,只是当这根物什抵在她自己腿心的时候,还是有些害怕。 卫渊自成年后便性欲旺盛,向来不喜多做前戏,在青黛身上花的时间已是最久的了。他扶着蠢蠢欲动的阳物,用龟头挤开花穴口,摁着少女柔软纤细的腰肢,狠狠往里入了进去。 才进了一个头,便觉得那久未造访的穴紧致异常,将他的前端箍得紧紧的,突如其来的一下让他爽得都快软下来了。 “唔……”青黛仰起脖子轻声叫了一下,下身又疼又涨,却只能将手握成拳抵在他的胸膛上,尽量放松自己。 她的花穴实在太紧了,卫渊想不管不顾地全根没入,又怕伤了她,只好伸出手指徐徐刺激她挺立的小花核。待她稍微放松了,他才揉着她的两方嫩乳,将那根又粗又长的阳具完全插进了她紧窄的花穴中。 卫渊低喘了一声,她的花壁将他那物包裹得紧紧的,穴肉嫩嫩滑滑,穴道中无数的皱褶与突起一下一下抚慰着他的阳具。从前与她欢爱的感觉早已记不清了,他如今只觉得从没经历过这般紧小又销魂的穴,刚一入进去,便让他升起了一丝射意。 他连忙稳了稳心神,捞起少女的大腿,腰部和臀部的肌肉绷紧发力,尽根没入后又退出一半,再深深进入。 被他抬着大腿捣了几十下,青黛也稍微适应了他的阳物,跟着他的节奏扭着腰迎合,双手抱着他泛着油光的小麦色背部,挺着一对形状饱满的嫩乳,一下下蹭着他硬实的胸肌。 察觉到花穴中的花液再次缓缓流淌,卫渊加快了捣弄的速度,把两人的交合处干得啪啪直响,恨不得将那鼓鼓囊囊的两团精囊也塞进去。 青黛在他九浅一深的抽插中也逐渐得了趣,花穴中随着阳具退出进入的摩擦升起丝丝缕缕的酥麻,如一张网将她缠紧。 分卷阅读42 她眸光迷离,柔媚的脸如盛开到极致的花,细白的手指在他的腰腹流连辗转,而她的花穴像是有意识般一吸一放,如同月夜下的妖精,要将他的全部精气都给吸走。 “啊、嗯嗯……侯爷,慢些、奴婢受不住——” 他不管不顾地闷头冲刺,就以这样一个传统的男上女下姿势凶猛地肏干了她百来下,在她细声尖叫着抱紧他上身的时候,他也在她前所未有的裹夹中,抵着那开合的花心深处,射出了一波波浓精。 从未有过这般销魂蚀骨的欢爱,一时让卫渊失神了良久,等他回过神来,满是怜爱地去抚身下少女泛红的脸颊时,才发现了她眼底浅浅的泪光。 “怎么?”他用拇指轻轻擦拭了一下她那双仿佛会说话般的眼睛,男人泄欲后的声线低沉又沙哑。 青黛心中有说不出的惆怅,她捉住他贴着她眼睑的大掌,依恋般将脸贴上去,声音宛如掺了蜜糖的甜,“奴婢只是很感动。” 男人从喉间滚出一声沉闷的低笑,摩了摩她柔软的面颊,“傻丫头。” 她的大腿动了动,露出了那被疾风骤雨肆虐后愈发显得可怜兮兮的花户,白浊的精液混杂着透明的花液,从微微泛红的粉嫩穴口中滴落。卫渊眸光一紧,方才在她花穴中那股几乎能将理智带走的没顶快感再次浮上心头。他握着她软得没了力气的腰肢,将再次挺立的阳具从她身后一举将她贯穿。 “呀……嗯、侯爷,轻、轻些……”企鹅群六35^48o⑨4o 女子支离破碎的娇吟、男人从喉间滚出的低吼、时轻时重的捣水声、床榻吱呀吱呀的摇晃声、肉体相击的脆响,随着轻红软纱帐飘出,织成一曲隐约暧昧的糜乱乐章。 守在门外的卫勇听着少女又娇又媚的声线,扯了扯衣领,难耐地动了动大腿,独自望着天边一轮弯月熬过这个不眠夜。 而仅离这一道院墙之隔的杨巍手握着一册书卷坐在桌案前,听着隔壁院中隐约传来的女子熟悉又娇媚得许多的娇吟,浅浅冷笑了一声,起身关紧了房门。 芙蓉帐暖 卫渊觉得从那晚过后,在避暑行宫的日子是自打他成年以来过得最快活的十几日。白日忙碌而紧绷的朝会过后,因为暂时没有战事而比较清闲的他有着大把空余时间,也不去与同僚结交喝酒,早早就回到自己的小院子里。 院子中总会有个温静柔美的少女静静等候他的归来,他便教她习字读书或是下棋烹茶,红袖添香、解语温软不外如是。 到了夜间,她绝妙的身子和从未在别的女人身上体会过的蚀骨销魂让他欲罢不能,每每夜里都要弄得她哀哀求饶才依依不舍地放过她,有时天光还大亮时起了性子,还会荒里荒唐地拉着她白日宣淫一番。 这般和美的日子,到了圣驾启程回京的那日,卫渊居然由心底生出了几分不舍。 只是任他如何享受留恋这段两人蜜里调油的时光,京城的永昌侯府终究是他的家,有着殷殷盼望着他回府的人。 苏氏坐在万福院的正堂里,频频望向院门方向,难得连卫老夫人的明嘲暗讽都通通无视了。卫老夫人得不到回应就如同一拳打在了棉花里,撇了撇嘴后,也同苏氏和小林氏一起,伸长脖子等那报信之人。 巳时刚过不久,守在门口的大丫鬟喜气洋洋地打起帘子,走进正堂中通禀。 “老夫人,夫人,侯爷回来了,正朝府门来呢。” 几个女主子纷纷露出喜色朝外走,于是屋里的一大群丫鬟仆妇便也簇拥着她们往外走。 行到了二门处,远远就能见着一身玄色劲装高大健硕又年轻英俊的侯爷利落地翻身下马。 苏氏露出了这两月来最真切的微笑,快走几步便要迎上去,忽地面色微微一变。 卫渊下了马后,伸出结实的手臂朝马背上的纤柔少女伸去,掐住了她不盈一握的腰肢,轻轻松松便将她抱下了马,接着动作轻柔地将她放在地上。 男人动作中对少女的轻怜蜜意,还有俯身在她耳后低语时眼眸中的呵护宠溺,百炼钢化为绕指柔不外如是了。 就算是两人少年夫妻感情最浓之时,她也从未见过他这样的表情! 苏氏铁青着脸看着卫渊龙行虎步般走来,身后半步跟着低眉垂眼的俏婢,终是在他走到近前时调整好了脸上的表情,硬生生挤出了一丝笑意。 “侯爷回来了,午膳……” “渊儿啊,怎么瞧着又瘦了一圈,可是下面的人没照顾好?”苏氏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卫老夫人挤到了一边去,老太太握着卫渊的手,一边打量他,一边挑剔地剜了他身后的青黛一眼。 卫渊担心卫老夫人借机发作,沉声回道:“不过是换了地方有些不习惯,母亲莫要忧心。” 卫老夫人扫了眼他眼下浅浅的青黑,心疼得直捂心口,根本不知道这是儿子这些时日夜里 分卷阅读43 荒唐作出来的。 苏氏发现卫老夫人抢了自己的词,立马跟打了鸡血似的抢着关心卫渊,小林氏便也跟着凑在卫老夫人身旁,温言软语地关怀。 一时间各式各样的女子声音充斥耳边,让青黛都有些怜悯地抬眸瞅了一眼卫渊。 而这一眼正好让她看到了小林氏投向她的目光,那一瞬间的阴冷让她犹如置身漆黑迷雾之中,狠狠打了个哆嗦,等她回过神,小林氏已是面色柔和,友好地朝她微笑着点了点头。 “嗯、嗯……侯爷、侯爷轻些……” 窄小的床榻摇摇晃晃,跪在榻上的男人小麦色的背上泛着油光,肌肉紧紧绷起,一支粗壮的手臂伸在身前,厚实的大掌握着身下女人白嫩单薄的肩膀。俯趴在他身前的少女塌着腰,白玉般的身子软绵绵的似是完全没了力气,全靠着他扣着她腰肢的大手支撑着。 她细白的手指难耐地紧攥着身前绛紫色绣花鸟图的枕巾,如桃花般娇妍的面上是似痛似快的神色,樱桃般的小口中溢出支离破碎的呻吟。 “不过半个时辰,便不行了?”男人弓着背,用一只手捞着她被挤压在床榻上的一对绵乳在掌心中把玩,沙哑着嗓音道。 回应他的是一口一口吸着他肉根的花穴,他暗自抽了口气,压着她的胯,狠命入了十来下,只把她顶得快要撞到床头去。 “啊……呜、侯爷,侯爷,放过奴婢吧,奴婢不行了——啊……”她颤着身子忽地发出一声甜腻的吟叫,穴肉层迭的小穴疯狂蠕动收缩,将杵在她体内的阳具夹得寸步难行。 “这样才能将你肏爽,小屄夹得这么紧!”卫渊虽是出身勋贵之家,但大部分时间在军营中度过,在耳濡目染下欢爱时偶尔会爆出些粗暴的话,这些词不好对大家闺秀的苏氏和小林氏说,但在青黛这他便毫无顾忌。 卫渊喉头滚动,探手在她毛发稀疏的阴户中找到那颗挺立的小花珠揉动延长她的快感,同时缓缓在她穴内抽动,品味这无与伦比的吸握与柔嫩触感。 待到她挺着的腰软软地落下来,眼眸微闭,娇颜如盛放后的百合时,卫渊才拥着她侧躺下来,抱着她的大腿,从她身后不紧不慢地用依旧硬挺的阳具进出她开开合合的花穴。 她被他温吞的速度磨得咿咿呀呀地哼唧,细腰扭着,臀部追着他的小腹,紧紧抵在他结实的腹肌上。 以这样的姿势让她再高潮了一回,卫渊才加快了捣弄速度,在她淳淳的花液中将一波波精华射进了她体内。 一场酣畅淋漓的欢爱结束,青黛就宛如刚从水中捞出来一般,沾湿的黑发披散着黏在白玉无瑕的身体上,更添了几分妖娆。他释放后微软的阳具插在她湿热的花穴中也不拔出来,手掌怜爱地抚上她滑腻的细腰,掌心比了比,发现自己不仅两手一掐就能握住,还留有两指宽的缝隙。 “你太瘦了。” 男人的声线在欲望纾解后格外低沉性感,她扭身看向他轮廓分明的脸庞,轻声问:“侯爷不喜奴婢这么瘦?” 卫渊没有回答喜不喜欢,只是短促地低笑了一声,带着厚茧的掌心暧昧地在她腰间流连,“只是怕我用力些就能将你的腰折断罢了。” “侯爷!”少女微微红了脸,一双含情目含娇带嗔地望了他一眼,让这张日渐娇美绝色的脸多了几分含苞待放的羞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