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女轻呷醋》 分卷阅读1 ?《小女轻呷醋》作者:赤色望月砂 文案 姜蓁知晓自己不是富贵命,只想平平淡淡过好眼下的日子。 不想还是躲不过被婆母卖去给当死人老婆的苦命,世人皆叹苍天无眼。 不曾想周宅院子里头,可怜的姜蓁正被自己的死鬼夫君堵在墙角强吻。 周许曾是当朝重臣,突遇重病死于五年前的雨夜。只是没想到死后还得了一位娇软可口的小娘子,能看见他,还能亲亲抱抱举高高,日子好不快活。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欢喜冤家 因缘邂逅 搜索关键字:主角:姜蓁周许 ┃ 配角:沈韶光一只偶尔出现的肥喜鹊 ┃ 其它: 一句话简介:纯情落魄世家女vs腹黑嘴贱男鬼 立意:慢热平淡,奇幻鬼怪 第1章 开端(大改) 农历三月十三,宜嫁娶、订亲、入宅、造葬。 长长的迎亲队伍从里溪胡同一直延伸到远处,看不到边,心细的人若仔细瞧便会发现,这迎亲队伍的前头,没有新郎官领路,大红轿子的两侧也没有陪嫁丫头跟着。 街道两旁满是看热闹的百姓,不知情的外来乡客挤在人群中,踮起脚费力地张望。 在他乡流浪许久,外乡客好久没有见过如此热闹的场景了,好奇地向一旁人问:“这是何许人家娶亲,排场竟是如此之大。” “害~这你都不知,这是晋中城大世家,周府娶亲,是给那周四爷娶得妻,可怜了这姑娘咯~”边上一名卖酥糖的老翁如是答道。 外乡客听完顿觉疑惑,复又回头问那老翁说:“这娶亲本是大喜之事,又何来可怜一说。”脑海中闪过许多戏本子上出现的故事,外乡客起了兴致,开始猜测:“莫非这其中有何隐情,难不成这周四爷强抢民女,逼人家就范?” 老翁抬头望着周家的彩礼长队有些出神,似忆起从前的光景。 哀叹了一声,连忙解释道:“呸呸呸,那周四爷可是我朝有名的观文殿学士,年纪尚轻,通读四书五经,高居上位,得圣上器重。可惜老天无眼,周四爷在五年前一场重病突然就死了,听闻圣上为此痛惜,还赐了恩典安抚周府。” 见外乡客听得津津有味,继续说:“周四爷死后五年,周府频频出事,家族下的铺面生意一落千丈,周老夫人去法华寺烧香祈福,回来后便四处张贴布告寻个阴历所生的适龄女子,据说是周老夫人得到高人指点,说周四爷亡魂仍在,若挑个女子结阴婚,可让其保家族平安和顺,兴旺家业,故而有今日这门亲事。”老翁话毕便低头忙活着将酥糖递给站在小摊前面,穿袄子苦苦等待的小孩。 “要说那姜女也是可怜,投奔婆母,偏偏她那婆母又是嗜赌贪财之辈。知晓姜女是阴历所生后,悄悄与周府签了契,明面上说是嫁,其实也就是糊涂的就被卖去做寡妻罢了。唉……”听着老翁说,一旁的仆妇也在搭腔聊着。 其他看戏的人也七嘴八舌的搭着腔,你一言我一句:“就是,谁愿意自家姑娘这般去糟践。” “嫁进去就是守寡。” “唉~真是苦啊。” 更有郎君感慨:“这姜女,人长得妙,尤其是那双眼像融化的春水,看得人欢喜。” 众人都在为姜女可怜的身世和经历感叹。 外乡客听完,恍然大悟般点点头,摇着手中折扇,看着那望不到边际的迎亲队伍,摇了摇头,揽紧肩上的行囊,继续赶他的路。 “汉宫有佳人,天子初未识。一朝随汉使,远嫁单于国。绝色天下无,一失难再得。虽能杀画工,於事竟何益。耳目所及尚如此,万里安能制夷狄。汉计诚已拙,女色难自夸。明妃去时泪,洒向枝上花。狂风日暮起,飘泊落谁家红颜胜人多薄命,莫怨春风当自嗟~”似有歌声在里溪胡同响起,低低地和春风卷在了一起,夹杂着微风向四周飘去,随着那迎亲队伍一道…… 大红轿子从挂着周府牌匾的宅门入,经过垂花门,轿夫踩着青石砖行了好一会儿,稳当的停在一座宅子前。 女子盖着红盖头,看不到面容,身着大红嫁衣,嫁衣胸前绣着云霞练鹊纹,彩色的霞披绕过颈脖,披挂在胸前,手臂两端缠着定手银,手里抱着一个鸳鸯彩花瓶,端坐在轿子里。 红盖头下一双杏眼妙目,有些不安地四处张望着,企图从红方巾下瞧到什么。 这时,一位梳着半翻髻的妇人掀开了轿帘,客气地喊道:“夫人,到地儿啦,婢子是来领夫人进去。”女子握着妇人的手踱步跨进了宅子,红盖头遮住视线,女子完全看不见,只能被妇人牵着走。 行至祠堂,妇人放开了女子的手,女子手指忽然有些刺痛,有人扎破她指间,取了几滴血放到一个翁子中,片刻后,婢子喊礼成。 遮盖的红盖头被拿下来,女子才得以看见。 红盖头扯下后,女子抬眼便见一位妇人端坐在正前方,妇人梳着整齐的发髻,一丝不苟,头上和颈间的朱钗配饰,无不在彰显她的身份。 “她应该就是周老夫人了。”女子心想。 分卷阅读2 周老夫人打量了她好一会儿,还算满意的点头,柔声地开口问:“你可是叫姜蓁?” 被问名的女子,端正的行了礼,有礼地回答:“小女叫姜蓁。” 周老夫人招手叫姜蓁过来,将手上的楠木珠子褪下,挂在姜蓁白皙的手腕上,握着她的手说:“好孩子,你进了我周家的门,便是我周家的人了,虽嫁给四郎或许委屈,但在周府可保你吃穿,着的暖和,绝不会比你在柳家过得差,这是四郎的珠子,现在就交给你戴着它吧。” 姜蓁听闻有些动容,点头应了句:“喏” 后又想到了什么,补充说:“你住四郎以前住的院子,只是家仆就不便在那边候着,若有什么需要就传话给外院的奴仆,吩咐他们买就好。” 言下之意,就是钱财吃食会提供足够,只是没有丫鬟婆子候着,恐怕也是忌讳四郎吧,毕竟死过人的宅子。 周老夫人见姜蓁生得乖巧,仪态完全没有小破落户的拘谨,反而更落落大方,也十分喜欢。 抬手招来身边的婢子,吩咐她带姜蓁去周四爷的宅子。 出了正堂,沿着青砖石路走,衔接的是种着绿植的小园林,路两侧有池水相衬,似乎不是寻常人家的传统宅院布局。 婢子一面在前头领路,一面向姜蓁介绍宅子,这头是哪房爷住着,这头又是什么地儿,宅子大且绿植环绕,不熟悉的人或许会迷路。 行至风竹院,婢子才停下来,恭敬地说:“夫人,这里就是四爷的宅子,奴婢就领到这儿了。” 婢子说完,打量了几眼屋子后,便匆匆出了风竹院。姜蓁抬步进了宅子,风竹院的布局和姜蓁幼年住的姜府有些相似,四进的宅子,宅门上用金漆雕刻“风竹院”三字,先入眼的是雕刻着竹骨图的浮雕影壁,过了垂花门,映入眼帘的是满院的毛竹,郁郁葱葱落在眼前,遮得宅子都瞧不见了,竹林间没有路,只能从左边种了国槐树的抄手游廊进入,院落间的树生的好,走了好一会儿,才能隐约瞧见被国槐树遮盖住的院落,穿过悠长的青石砖,又经过一片荷塘,方才看见门前挂着红绣球花的屋子。 这便是自己日后要住的屋子了,姜蓁在门前张望了许久,才有些犹豫的抬脚入内。 其实她也是有些怕的,毕竟死过人的宅子,别人怕她当然也怕啊。 推开门,屋内的环境,根本不像姜蓁想的那般不堪,她原想着周四爷的屋子五年无人住,恐是堆积满尘土,破败不堪。 现实并非如此,入眼的就是正堂上放着花梨大理石大案,大案的两边摆着对称的花梨木案椅。案上摆着许多文人书籍法帖,墙上挂着名人的竹骨图。案后的雕窗打开着,能瞧见后院种的桂花树,桂花从窗外飘到了案上,雕窗旁摆放着的檀木雕花罗汉床。青花瓷板插屏后,拨步床上挂着赤色的红帐。 虽周四郎过世已有五年,但这屋子却未见灰尘。 姜蓁一边打量着屋内的环境一边感叹到,环顾一周虽无人在旁伺候,但屋子内物品整齐有序,周府准备的确实妥当,姜蓁心想。 趁着闲暇无事,便在四处闲逛,熟悉风竹院的环境。 风竹院虽没有方才正堂里的五进宅子大,但好歹是当朝观文殿学士的宅子,自然不能马虎,正房两旁是东西跨院和厢房,垂花门那头还有一排倒座房,应该是给护院住的,只不过现在周四爷都不在了,那排倒座房自然也就无人在此。 姜蓁逛了一身的汗,初春湿热的感觉,里衣和外头的短衣全都湿透了,黏糊糊的汗和衣服搅在了一处,颇叫人不好受。姜蓁便抬了水,沐浴。 等她沐浴完,已经是亥时,天完全黑了。 姜蓁点着烛火,只着了一件简单的里衣站在大案旁翻看周四郎的书画。手上还握着狼毫笔,但一旁的墨盒里的墨却早已干透,握着笔的主人已经在此出神了许久。 她被婆母诓骗卖了进周府,怎能不气,可轿子都抬到柳宅门前了,她不去也要去,婆母一家都跪在面前求她,纵然不想,又能如何,如果这次不嫁,或许下次自个儿就要被卖到勾栏里当瘦马了。 姜蓁有些自嘲的笑,心想着死去的爹娘和兄长,他们也想不到临终前将她托付给柳氏,竟是如此糟糕吧。 待姜蓁彻底回过神时,狼毫笔上的墨汁已滴落在周四爷的画上,连忙掏出帕子擦拭,这才注意到周四爷的画作,是确实好,光是这竹子的风骨,寥寥几笔就绘出其神韵。 “可怜了这周四爷,官途光明,才华横溢,突然就死了。”姜蓁一边翻看着他的字画,一边感慨道。 虽是立春,夜里的风竹院还是有些阴凉,风吹得游廊旁的毛竹沙沙响,姜蓁在厅堂中被吹得瑟瑟发抖,站了一会儿后,便吹灭了火烛往内室走去,几步躺在拨步床上,盖着锦被,暖和得紧。 她很快便困了,眼皮忍不住的往下盖,不消片刻便沉沉地睡去。 故而没有看到,拔步床前站了一个男子,剑眉星目,黑发束冠,月光照着他修长高大的身影。 那男子在夜色中静静地望着她,脸上虽没什么表情,但微蹙的眉头和眼底的情愫却显露了男子此刻的惊讶。 作者有话要说: 新人作者 分卷阅读3 ,睡前突发奇想的小故事,请多多支持此章大改过 姜蓁:“我真惨,要嫁个一个死鬼” 周许:“???” 第2章 风竹院(小改) 姜蓁第二日是被晨间的鸟儿吵醒的,晨间睡眠浅,在这风竹院虽无人管,也不用和周老夫人请安。 虽赖了会儿床,却没有睡到日上三竿的习惯,起身入了净房洗漱。 后摘了些后院里种的山茶花做珠花,周四爷的宅子虽比不上郡王府邸华贵,但在世家中也算是顶好的,与没落前,姜蓁在安平祖家的姜府不相上下,可惜…… 又想起年幼的前事,摇了摇头,翻着昨日婢子送来些新制的衣裳,说是作寡妻的新妇也不可太寒颤。 衣裳布料是上佳品,还有褶裥裙、绣着丹花的对襟褙子。 姜蓁择了一件较为素雅的短衣,下身配了一条罗纱裙,外边再套一件勾着海棠金丝的长袖褙子,头上只用了一支柳叶簪和新鲜的山茶珠花别着,衬得姜蓁整个人清新淡雅。 荷塘边的临水阁,是姜蓁昨日发现的一处好地方,风竹院内环境极佳,一如它的名字,垂花门进来便是青石砖堆砌的小路,路旁种了许多毛竹,风一吹就沙沙的响。游廊接着一处大的荷塘,贯穿了正堂和东西厢房,临水阁依水而建,坐落在荷塘边。 姜蓁无事喜欢坐在阁上发呆。 因为周家的人忌讳周四郎的宅子,所以也没有派婢子在身边伺候,许多事情都要姜蓁自己动手,不过姜蓁也并非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闺阁小姐,姜家没落后投靠在婆母家,许多事情也是要自己动手。 故而闲暇之时,做起来也不会感到费劲。 现下虽只是立春,天气却比往年热得快,令人焦躁的很。 姜蓁一边打着络子一边用帕子抹着额上的汗珠。整个风竹院就属塘边最凉快。 小日子过得倒也舒坦自在,除了名声比以往差了些,其他的确实比在柳宅好许多。 就这样在周府呆了有一个月的光景,偶尔姜蓁也会耐不住这风竹院的孤寂,趁守在外院的婢子不注意悄悄的跑出去十方大街买胡饼和酥糖吃。 这天姜蓁刚从外头回来,沐浴完在案前练字时,从雕窗外飞来了一只喜鹊,停在案前的宣纸上。喜鹊的嘴里叼着一卷纸筒,姜蓁见状取下了那卷纸筒,借着烛火展开看,纸上画着一只小鸡一样的肥喜鹊,甚是可爱。旁边还附着一句小诗“明月别枝惊鹊,清风半夜鸣蝉”。 姜蓁看着纸上的喜鹊甚是可爱,忽然想着可是哪家有情郎给心喜之人的诗句送错了地方。便抬手拿了一张新的纸,写明缘由,道明许是喜鹊飞错了地方,而后又抄了一句姜蓁近日十分喜欢的,周许案上的一句诗以回复。 不一会儿,刚才那只喜鹊又飞了回来,纸上有添了一句话。 “广结天下有缘人” 姜蓁只道,原来是广撒网飞来的喜鹊。便画了一只同样的肥喜鹊回复。 自那日以后,姜蓁每日傍晚都会收到这只喜鹊送来的小纸条,多是聊诗词歌赋或者庭院春景,偶尔会带一张小画。姜蓁多是讲民间的小戏和趣事。 “今日十方大街的油泼肉酥很好吃” “沁湖边开了好多夏花” 那边也会如是的回道“好久没有去过沁湖了,只看着这一方景数年” “认识许久,竟不知姑娘芳名,在下初青” 姜蓁的手顿了一下,墨水滴在了纸上,渲染开了。思索片刻后,姜蓁在信上写“阿蛮”,姜蓁回信后,忽然意识到一件事情“嗯?他怎知我是姑娘?” 这次的信送出去之后,那只喜鹊很多天都没有来,姜蓁每日都会在窗前张望着,好不容易打发这无聊的日子有了倾述的人。 这会儿却直接消失了,姜蓁心中难免有些失落。又过了些日子,依旧未见肥喜鹊的身影,姜蓁也逐渐想着,或许这初青好友是有要紧事离去罢,又或者说这人是个登徒子! 意识到自己这般蠢笨想法后,姜蓁也不禁笑话起了自己,这又是作何?想这么多做什么,索性近日后院的青梅树挂了果,姜蓁便挎着篮子,在后院摘青梅。 立夏的阳光热烈又刺眼,照着后院的树闪着耀眼的金光,阳光投下的阴影蹭在了姜蓁的身上和脸上。忽明忽暗地随风摇摆,素白的褙子衬得姜蓁干净又美好,手腕上的银镯子挂在白净的手腕上,真就应了那句“美人荑手纤纤”。白与青梅的绿形成的强烈的对比,晃的人不知所措。 新鲜摘下来的青梅,被姜蓁洗净放在篮子里。又唤外院的婢子去麦稭巷买了坛好酒,用擀面杖敲碎青梅,与酒一起泡着,封好坛寻个日子喝。 “或许等到祭月节的时候就可以拿出来小酌了”姜蓁这般想着,索性想起了祭月节,那便早几月准备着,制些好看的衣裳,净房的插屏过于华贵,姜蓁不太喜欢,便做主换了下来,自己绣着一面新的插屏。 仔细一瞧,这插屏绣的花样是墨竹。 正在临水阁打着络子的姜蓁,被风竹院外的动静吸引了注意,平日里人影都少有的风竹院,今日怎得这般吵闹,姜蓁在临水阁上看着往垂花门这边走的人群,不禁 分卷阅读4 好奇,究竟是何人这般吵闹。 只见平日里传话的老嬷,领着两个女人往风竹院走,也就只有这个老嬷不太怕风竹院,偶尔会入内递些东西给她。 一路上那两位妇人四处张望,看着映入眼帘的宅子和荷塘,其中一位着沉香色窄襦衫裙的女子捏紧了手中的绣帕。 老嬷引着她们到了厅堂歇息,姜蓁从临水阁上下来,沿着青石砖路慢慢走来,待走近才看清方才在临水阁上瞧见的那两位女子,原来是数月未见的柳氏,将她卖入周府的婆母。 卖她入府的事,姜蓁还没找她算账,她倒好现在竟自个儿寻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的作者真伟大 送信的肥喜鹊:“可把我累得哟”感谢在20200404 17:26:18~20200405 23:11: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酸 5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3章 风竹院(小改) 那婆母便是姜蓁在姜家没落后投奔的亲戚,也是将她卖到周府来的“好婆母”柳氏。 若要姜蓁此刻心态与之前一般,那是万万做不到的,从前在柳家,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姜蓁也只当她这婆母,性格久了,纵然嗜赌但也并未做出什么过分的事,虽有刁难自个儿,但好歹有瓦遮头,有饱饭吃。 但姜蓁是万万没想到,这柳氏竟然为了偿还在赌坊欠下的银子,变相地将她卖入了府,做寡妻也罢,丫鬟也好,只要能换钱。 女儿家名声素来是头等要紧事,这柳氏可以为了银子而枉顾她的名声。 纵然内心有气,但姜蓁还是保持着该有的素养,如今他们这般找上门来,不外乎问她拿好处,如此一来姜蓁自然不必给他们好脸色。 冷哼一身,将手上的小绷塞到了一旁的多宝阁上,略带三分薄凉三分讥笑的对柳氏说:“听闻有客远道,不知竟是婆母,婆母安好啊?” “招娣表妹今日怎也到了?快请坐。”说着拉开一旁的扶手椅,招呼柳氏和柳招娣坐下歇息。 不等她们开口,姜蓁先截了话头,开口道:“这夏日的日头毒辣,想必婆母和表妹也渴了,阿嬷去沏个茶来。”转头吩咐老嬷去沏茶。 柳氏赶着毒热头来,出了一身的汗,此时用帕子抹着汗珠。眼珠子提溜地上下打量姜蓁。她原以为姜蓁嫁过来这周府做寡妻,最多也就捎座宅子囚着,能有什么的,却没想这周府,抬进来的寡妻也安顿地好好的。 瞧着姜蓁身上穿得衣裳,表面看起来都是些素雅的衣饰,不起眼。但光是这件褙子的布料,就是那江南出的金贵品。比自个儿去上香穿的那件料子都要好。 再瞧瞧这耳边的一对玉坠子,还有手上戴的玉纽子,那可都是上好的玉器,还有右手套的那串楠木珠子,虽柳氏自己不太认识这些珠子,但光瞧着珠子的色泽,能差到哪去。 估计能换不少银子。 柳氏这般想着,便觉得自己的赌债有了着落,面上的笑容便更大了些,拉着姜蓁的手道:“婆母这不是担心你在周府的日子,怕你过得不好,便想着来看看你,若过得好也对得起你爹娘。” 姜蓁听着便觉荒唐,心想着:“若真怕对不住我爹娘,怎会将她卖进来周府。”别个儿人来,她大可能会相信,但偏偏来的是柳氏,也只怕是黄鼠狼给鸡拜年罢了。 又因柳氏的手汗唧唧地搭在她手上,手指还摩挲着她手腕间的玉纽子,瞧着就让人心生不悦。 姜蓁不着痕迹地挣开了柳氏的手,这时老嬷的茶也端了过来。 “婆母和表妹喝茶罢,赶了一路,我去拿些做好的花渍蜜给婆母和表妹尝尝。”言毕便脱身去了后院。 柳氏见姜蓁走远,便问起了站在一旁候着的老嬷,“嬷嬷,有些事情想要问嬷嬷,那姜…,”下意识的要唤姜蓁的全名,转念一想她现在已经是周府的人,到嘴边转口说:“你家夫人不应是娶回来做寡妻,占个名分而已嘛?平日里还有别人住在这里吗?” 老嬷毕竟在这宅院里奉主多年,也是个人精,瞧着这婆母的穷酸样,内心鄙夷估摸着知晓柳氏想打探些什么。 笑眯眯地回答:“我们老夫人吩咐着,既然这姜姑娘是嫁入我们周府的,自然也是我周府的人,虽是嫁给死去的四爷作寡妻,占个名头,也不好亏待自家人。平日婢子不便在阴宅呆太久,不逢人在夫人身边伺候着,但不多时也会拿些上好的衣裳料子还有江南好件头面给夫人,现在宅子里就夫人一人在住。” 柳氏听完喃喃道,心想着这般除了没有当家主母的地位,和嫁给平常的大世家又有何不同,而且现在姜蓁一个人住的院子,比他们柳宅整个院子都好。 柳氏这般想着,心里更不是滋味。 老嬷也不再说什么,退到一旁候着。 那表妹柳招娣见自己母亲的脸色忽然变得难看了许多,小声在一旁问柳氏:“母亲,你不是说姜蓁只是卖给周府做寡妻的吗?,怎得我今日一见,姜蓁这穿戴衣食,比在咱们府上都好。你看这宅子,比之行哥哥家还 分卷阅读5 要好。” 柳招娣口中的之行哥哥,就是衙门县令的公子郝之行。打小两家就定了姻亲,故而从前柳招娣一直拿这个当做资本,讥讽姜蓁。 “是啊,你说都死这么多年了,抬个寡妻回来待遇也太好了点。”柳氏似在自说自话的答柳招娣。 柳招娣咬着下唇,又想起刚刚姜蓁身上的玉纽子和价值不菲的绿坠子,心中有些不适。又想到自个儿今日来,是想看看这姜蓁的惨状,晨间还特意抹了新买的香膏,想奚落她一番,未曾想过竟是这般光景。 想到这般,柳招娣心中更是不满。捏紧了手中的茶瓯,愤愤道:“母亲,你说我日后嫁去之行哥哥家有这般日子么?或者我们可以找个更好的世家和县令退亲?。” “胡闹,你脑袋竟如此蠢笨。嫁得是个死人,这名声和日子能好到哪里去,你莫看姜蓁现在表面风光,当家主母的位置也没有,一辈子都要寄人篱下的过活日子,怎么死都由不得自个儿。”柳氏只觉自己生了个蠢猪,一时气恼,声音不自觉的也大了些,在这空旷的厅堂内,尤为突兀。 “你呀!目光竟是如此短浅,被这表面浮华迷昏了头”柳氏又补了一句。 姜蓁从后院拿着花渍蜜进来的时候,老远就听见柳氏的声音,又扫了眼柳招娣脸上的神情,心中便明白了七八。 许是这柳氏又暗暗编排自己罢。 姜蓁端着手中的花渍蜜,脸上堆砌着客套地笑容道:“婆母,来尝尝我的手艺吧!闲来无事便采了些花做蜜,本想着自己吃,没想到今日婆母突然拜访。” “表姐,这般悠闲,我听别人说这给人做寡妻是要守着牌位过得,每日还需给牌位擦拭,不知表姐也要这般?”柳招娣面上堆笑,天真的问着,好似让人觉得真是无心之说。 “没什么好不好的,还不是活命罢。在这周府有吃有穿,虽衣料不是上等金贵,也保暖。”姜蓁转着手腕上的玉纽子,并未看柳招娣一眼。 二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搭着话,柳氏何等精明,瞧着这气氛有些不对,连忙掰了回来。 柳氏突然哎呀道:“你看我这记性,坐了许久,竟忘了要紧的事。” 终于忍不住要露出马脚了,姜蓁冷哼一声,抬了抬眼并未有什么反应柳氏见姜蓁平静如湖面的水,未有什么神情,也不接话。一时间有些尴尬,柳氏咳了咳又道:“你也知你表弟后月便要去永城的书塾学书,你表叔也只是做个衙门书生,一月的俸禄那是微薄。你嫁入周府我们也是投了银两买彩礼的,婆母也是没办法才来找你的。” 说着便用帕子抹了眼,话语间都是钱,姜蓁心里只道,这婆母好演技,千里迢迢跑来拿银两,卖她进这周府的时候可有什么情谊,现在倒是来套近乎了。 “婆母,现在我既入了这周府,哪怕是嫁了个死人,好歹周府也算个世家,你该称我一声“夫人””。 柳氏今日出门前可是什么对策都想过了,倒万万没想到姜蓁竟然用周府的身份来压她,一时间脸色难看了几分,不过柳氏很快便调整过来了,能拿到银两,面子丢些也无所谓。 正要开口回答,在一旁盯了许久的柳招娣插嘴:“不过是嫁个死人,还讲什么地位,真当自己还是姜家小姐了不成。” 复又道:“我们不过是盼着表姐你嫁了个好人家,好心给表姐你找了个安乐窝,现在有难细想着表姐你能帮我们一二的。” “原来是个白眼狼”柳招娣受了柳氏的责怪,本就不快,又听着姜蓁用身份压人,恼怒着便一股脑说了出来。 姜蓁听闻,真的是牙都要笑掉了。都说这老树也知要皮,怎这二人偏不要呢? “招娣表妹此言差矣,我不过是好心提醒,莫要让别人落了话柄,未曾想却遭训斥了。都说做人知礼守纪,表妹这般是不将书塾先生教化的放在眼里了。”姜蓁说着,眼眶便红了,泪水溢着,在眼窝里滚动。 柳招娣本想嘲讽姜蓁一番,未曾想先被姜蓁捉了话柄回击,一时语塞。侧着头看了眼柳氏。 柳氏也没想到,几月不见,这姜蓁竟如此伶牙俐齿,说的话句句在理,让人无从反驳。现下理亏的倒是她们了。 便打圆场道:“姜……哎……周夫人,莫要气,是小女年幼尚不懂话语之术,还请夫人谅解。”面上笑意讲着理,手拍了拍柳招娣的肩膀示意。 “我也是想来向夫人求助,借点银钱周转罢” 借点银钱,可还真会说。当初年幼刚投奔柳家的时候,柳氏可没少从她身上占便宜,连阿娘留给她的金镯子也掳去了。 想到这里姜蓁也就不再打花腔了,直言“婆母也知我今日的地位,也只管够自个儿活着,哪还有闲散的银两,往日吃喝都是周府送的,也没有多余的月例,何来的银钱给婆母。” “若是婆母今日想借钱,我怕是爱莫能助的” “婆母,何不向钱坊先借着周转。我记得婆母可是有个好的彩瓶,或许可以典当个好价钱的。”姜蓁一连发了三问,又将问题抛回了给柳氏。 那彩瓶可是难得一见的好东西,平日里可是要拿来给外人瞧得,柳氏又怎么舍得卖。 见这招不管用,柳氏就开始撒泼。一 分卷阅读6 边抹着眼嘴里一边哭喊着:“姜姐儿,你没良心啊,你心不成啊” 闹得垂花门外的老嬷也探头进来瞧瞧,姜蓁被吵得心燥,用手按着额头,眉宇间透着几分不耐烦:“婆母,今日若是来问银两,便请回吧,我帮不了你什么”。 喊来垂花门外守着的婢子,想要送客。便听着婢子说晋中城发现有逆贼逃窜,官府派人搜寻捉拿,实行宵禁,任何人都不准出城,现下恐怕是出不去了。 姜蓁叹了口气,罢了便叫他们留宿一晚好了,吩咐老嬷:“罢了,今日就安排她们住在东厢房吧。明日再送她们走。”说完,不再多看一眼那婆母俩,抬步离开了厅堂。 柳招娣扯着柳氏的袖子,小声道:“母亲,我们今夜要住在这死人的宅子里头,不如…不如我们出去找个酒肆住下吧。” 柳氏当然知道她在忌讳些什么,开口说:“你当现在家里还有好多银子,出去住一晚酒肆,你晓得多贵,多费银子,姜蓁能住我们也能住。” 这下柳招娣自然不好说什么了,再有什么怨言也只能往肚子里吞。 临水阁,姜蓁坐在藤椅上蹙眉望着荷塘,思索今日发生的事情。这婆母当真烦人的很,那会儿有脸卖了她,诓骗她嫁给死人,现在还敢来套近乎借银两。 年幼时,受阿娘嘱咐连夜从姜府逃了出来,投奔到婆母家。这婆母一开始并不愿收留姜蓁,后听着表叔劝着说早年柳家也曾受到姜蓁阿爹的提携,且那时姜蓁身上还带着阿娘留下的部分用作嫁妆的首饰和一间铺面。 柳氏这才勉强答应姜蓁在柳家住下,姜蓁住下后也不得安生。不光这婆母刁难她,便是这柳招娣也隔三差五地来讥讽她,早些年还差点将她嫁给一个屠夫,久了姜蓁也难以招架。 柳家到底是有人在官府办事的,又能穷到哪个地步?表叔在县衙做官,一个月的俸禄也足够着支撑,柳家在安平算是个小门小户,虽说不上大富贵,好歹日子过得去。 现在倒想起有她这个人,明着面来伸手拿银子了,分明是柳氏赌瘾又犯,早些日子和周府“买卖”她的银两输光了。 到底是谁欠了谁的……她为了躲那婆母俩跑来了这里,晚膳也没有吃,想着等她们歇息下了再回去,免得一会儿又缠过来给她说教。 什么知礼守德的,懂尊卑谦让。姜蓁是听得耳朵都要起茧。退一步来说,若是这次真给了银钱那柳氏,怕是日后都不得安生,这赌鬼说的话怎可相信。 复又扭头看到墙上居然挂着一幅字画,姜蓁平日里居然没有留意到,走近了一看,画上画的一名男子,那男子穿着正是当朝观文殿学士的朝服,紫色的曲领大袖,腰间配金丝线勾着的束腰带,头戴进贤冠。气宇不凡,身姿挺拔。旁边附着赞誉人有风骨的美诗,诗的结尾处还盖了个精细的印章,上面写着初青。 这画上的男子便是周四郎周许罢,死了五年已久的观文殿学士,姜蓁如是想着,又想起初青这名字很熟悉,一时间又想不起来究竟在哪里听过。 姜蓁便附着临水阁上的雕花栏,望着远处的园林山池,思索着。 头顶的发簪忽然不知怎得歪了一头,姜蓁抬手想扶正发簪,手边却摸到了毛茸茸的羽毛,侧头便看见那只数日未见的肥喜鹊,正在扯她的柳叶簪。 “肥喜鹊你这么多日,是去了何处?”姜蓁有些高兴的说。 逗着肥喜鹊,姜蓁这才想起来,那位信中的好友好像也叫初青,莫非他们有什么联系?还是说这画是他画的?按捺不住内心的好奇,姜蓁想着回信问问初青。 于是,便不顾肥喜鹊的挣扎,将它和那嘴里的纸筒握在了手里,向着自己院子走去。 下了临水阁时,夜色已浓,周围黑乎乎的,叫人分不清面前的是荷塘还是青石砖。只有远处的宅子点着微微的烛光映着这片,耳边是夏日一片的蝉鸣。 姜蓁沿着荷塘边的青石砖慢慢地往正房的方向走去,在即将到内室的鹊溪桥上看到了一位不速之客,姜蓁刻意躲的人柳招娣。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好难啊好难啊 还要自己给自己投营养液的苦逼作者 感谢在20200405 23:11:48~20200406 23:27:34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酸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4章 风竹院 姜蓁秀眉微皱,脸上透着不耐。夜色深深,姜蓁也看不清柳招娣的脸,只是透过身形认出了她。 想到下午柳氏和柳招娣的那般嘴脸,姜蓁顿觉恶心,两个距离更近之时,还不等姜蓁开口,柳招娣上前迈了一大步,让二人的距离更近了些。足以看清对方的脸。 柳招娣看着姜蓁的脸,白皙的小脸配着一双妙目,脸上的肌肤白净红润,嫩的像个白煮蛋,圆润而有神的杏眼望着她,似乎在等待着她说什么。 柳招娣理了理头上新戴的金钗,“哟!表姐这是去哪了?可叫表妹我好找呢~”语气里满是讥讽,听得让人颇不舒服。 姜蓁此时心里想着初青 分卷阅读7 的事情。并未多注意,微微颔首示意了一下,便准备从柳招娣身旁穿过。柳招娣见面前之人竟然这般无礼,不搭理她的问话,便要走,伸手便要拦住从一旁走过的姜蓁。动作大的头上的金钗也在剧烈的晃动。 “给我站住,你要去哪?姜蓁,你还觉得自己变凤凰了不成,竟然这般无视我的话。”柳招娣脸气的通红,嘴唇紧绷着,说出口的话也越发难听刺耳,况且现下没有柳氏在身边管束着,柳招娣更是肆无忌惮,说话的声音也大了许多。 “你以为你是个什么好个儿,不过是你那姜家破落了,投到我家来的乞丐。若不是我们家收留你,今日你怕是在哪个窑子当着娼妓。” 姜蓁听着眼神都冷了下来,手掌心里的肥喜鹊也不动了。 捏着袖子的手指,用力的发白。 柳招娣继续说:“不过,也亏你那阿爹阿娘死的早。不然看见你今日嫁了个牌位那该多难过哟,我以前听我阿爹说你兄长可是被圣上下旨,打死在朝堂上的……”。 “够了,柳招娣你最好给我闭嘴。”姜蓁似乎忍耐达到了极限,猛地打断了柳招娣的话语。 “我已经一味的忍让,不与你计较什么前尘往事,你还敢跟我提,不仅如此还侮辱我的兄长,爹娘。你阿娘大概也很恼,生得如此蠢笨一个女儿吧。”姜蓁冷冷地说着话,让柳招娣觉得好似腊月的寒冬一般。 柳招娣站稳的身子,控制自己的情绪。眼睛四处张望着,瞥到了桥下的荷塘,顿时计上心头。 她带着刚刚姜蓁的威胁和今日所见的羞辱,猛地推了站在桥栏边的姜蓁,并大喊道:“你给我去死吧!姜蓁” 姜蓁一时之间没有料到柳招娣的动作,猛地被推下了荷塘。情急这下手里的肥喜鹊被丢了出去。 风竹院的荷塘虽在宅内,但周许在世的时候,为了养鱼特地挖的比别的宅院都要深。前些日子刚下过雨,现下荷塘的水满的快要溢出,姜蓁又不会泅水,手边的荷叶都被拽断了,扑腾了几下过后,便沉入了荷塘深处。 柳招娣也是一时气恼,看到姜蓁沉入荷塘后,就害怕了。瞧着四下无人便飞奔的逃走了。 荷塘深处,水不停地往姜蓁的嘴鼻里灌,姜蓁难受的直扑腾,但随之而来的却是更多的水注入。正当姜蓁以为自己就要交代的时候,忽然觉得腰上有一股力量把她向上拽,姜蓁努力在水里睁开眼睛,想看看是谁,模糊的水里姜蓁好像看到了今日在临水阁上画像里的周四郎。 但不同的是他这次穿的是一袭白衣,透着照进水面的月光,白衣尤为明显,脸上是从水里看到的模糊的五官。 姜蓁只见他长臂搂着自己的腰肢,嘴唇上贴着他的唇,他张开了嘴给她渡气,冰冷刺骨的气从嘴巴到咽喉,再到肺部,冷得要将她冰封了一般。 岸上的光越来越亮,越来越亮。姜蓁失去了意识,昏死了过去。 内室的拔步床上,姜蓁和衣躺在了上面,脸埋在了锦被里,苍白的毫无血色,让人心生怜悯。一只手搭在了姜蓁的额头上,似在探索温度。 手的主人眉头紧锁,望着姜蓁的神情带着探究和担心,开口却是嘲笑至极的话语:“蠢,竟不会泅水,这么浅的池子也能淹成这样,我还没死的时候,也没见过像你这般蠢笨的女子。” 料想这般说话,就知道手的主人是那死了五年的周四郎周许。 周许见手下额头的温度,不再似之前那般滚烫,便收回了手。听到鸡鸣,又抬头看了看雕窗外的天色,心道要天亮了,不能待着了。 临走前还伸手戳了一下姜蓁的脸颊,“手感不错,还挺软乎的”如是评价着。 姜蓁做了许多梦,一时见自己身在荷塘,一时又见着阴曹地府的牛头马面,后来又回到的安平的姜府,最后看到一只雄鸡踩在自己的脸上,要将那利爪划向她的脸。 姜蓁猛地坐了起来,额头和身上全是乎乎的汗珠,姜蓁环顾着这熟悉的环境,便想着自己昨夜掉入荷塘莫非是梦? 趿了鞋下了床,看到罗汉床上散乱的衣物,摸在手上有些湿意,衣服里面还夹着些荷塘的淤泥和荷叶。姜蓁就知道,自己昨夜落水并不是梦。 而后又想起自己意识模糊之时,看到的那个好似周四郎的男子,是他救了我吗?难道周四郎有个长相相似的胞弟? 按理来说周四郎已经死了五年了,怎么也不可能是他救的我。 姜蓁望着铜镜中的面容,慢慢的梳头,不过眼下这些倒不是最要紧的事情,柳氏母女才是要解决的事情,柳招娣这般待自己,自己怎也得回她个礼才对的。 话说回柳招娣这头,昨夜她把姜蓁推下荷塘后,因为心虚害怕跑了。 毕竟她只是个闺阁女子,平日里嘴上功夫厉害,但杀人这种事情自己可从未做过,这次失手将姜蓁推下荷塘,她担心的整夜都难眠。 既害怕姜蓁她死了,又怕她没死,这样矛盾的想法折磨了她整夜。 早起洗漱时,眼下的乌青浓重,用比平日多的粉也遮不住。老嬷前来叫她和柳氏去正堂用早膳,柳招娣在厅堂,看到好好端坐在八仙椅上的姜蓁时,吓得脸煞白煞白,脑中思绪万千。 她有些 分卷阅读8 心虚,迅速低下了头不敢与之对视。 “她…她怎么好好的在这,怎得没死” “不不,没有人看到,没有人看到我和她,她诬赖不了我的,诬赖不了我的,对对。”柳招娣捏紧手中的帕子,深吸了一口气,面上带着笑走过去。 未等姜蓁开口,柳招娣先笑着和她打招呼:“表姐,安好。” 姜蓁见着来人,一时间都有些佩服她的演技。 面前这人都要和自己演戏了,姜蓁自然也不好拉她的面子。 柔声道:“坐吧,别站着。”点头示意。 姜蓁何等七巧玲珑心,见柳招娣这副坐立难安的模样,心也猜到她还在担心昨晚的事,适时补充一句:“表妹昨夜睡得可好?” 柳招娣心里咯噔一下,顿觉不好,面上的表情便绷不住了,若是叫别人知道此事,知晓她将推进水里,那她的名声就不保了,说不定之行哥哥也会因此退亲,思及此处,柳招娣更是心惊,但她仍努力让自己镇定。 面色沉静地开口:“许是昨夜表姐府上蚊虫较多,扰得我难以安眠。” 姜蓁不以为然,她哪里不知晓柳招娣那些个主意,不过强撑着罢。 柳氏姗姗来迟,步履匆匆,整个人一副慌张的模样。 径直走入厅堂,眼神飘忽不敢瞧姜蓁的脸,目光闪躲,抬手去拽坐着的柳招娣。 柳招娣被自己母亲扯得有些恍惚,面带疑虑的望着。 姜蓁说:“婆母,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柳氏好像很容易受惊吓,身子僵硬,也没回头望她,只是语气恭敬地开口:“不打紧,只是家中发生些小事,需要回去,就不打搅夫人了。” 柳招娣不明所以,要开口问,被柳氏一记眼风扫过,住了嘴。 “噢?这么着急就走了,不如用午膳再走罢。” 姜蓁对柳氏这副模样很是疑惑,她不明白到底是何事,让柳氏急得这副模样,竟然连多坐一会儿都不愿。 柳氏慌忙摆手,嘴上重复着不用。 不等姜蓁的回答,柳氏又开口说:“借银两之事,是我这老妇猪油蒙了心肝,一时冲动,还往夫人莫要怪罪,就不叨扰夫人了。” 推着柳招娣,急匆匆往外走。 姜蓁懒懒的倚着桌角,手支着头,开口:“婆母且去收拾行李罢,我有几句话要与表妹说。” 柳氏虽疑惑,但也没有过问什么,答了好就撇下柳招娣,去收拾行囊。 柳招娣初时听着心里一惊,复又想反正也无人知晓,怕什么,心里便安定了下来。 踱步走到其中一张花梨木椅上坐了下来,状似不解般问:“表姐,找我要说的是何事?” 姜蓁端起一旁的茶瓯,放在嘴边吹了吹,用茶盖隔开杯中茶叶,小酌一口:“表妹,心如明镜,也该知晓我要说的是何事。” 朱唇微启,嘴角挂着笑,姜蓁懒洋洋地又开口说道:“柳招娣,离这么远,可是怕我吃了你?昨夜之事你我间清楚的很。” 姜蓁今日涂的口脂比往日的要红,衬得人五官明艳,精神了许多,但在柳招娣看来,姜蓁的嘴一张一合说着话,那红唇似乎要将她吃掉一般可怕。 身子止不住的颤抖,面上一白:“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昨夜我睡的早,根本就没出过房门,恐怕是你昨日做梦迷了头罢。” 人害怕起来,自乱了阵脚,欲盖弥彰的话语,倒暴露她此时的心境。 柳招娣眼神乱瞥,看到远处走来的柳氏,便留下一句话:“找个大夫看看或许是好的”。 随后也不看姜蓁,大步走出厅堂。 柳氏和柳招娣上了马车,离开周府,这场闹剧才算是终止。 姜蓁十分不解,柳氏这突然转变的态度,同样让柳招娣很疑惑。 回柳家的路上,柳招娣不解地开口问柳氏:“母亲,你为何突然对姜蓁那般恭敬。” “你以为我是怕她姜蓁不成,我是怕这周府的人啊,昨夜在房内,我看见周四爷那魂魄就这么生生的站在我床前。” 柳氏一边说一边用手比划,磕磕巴巴的说:“那周四爷满脸都是血,开口警告我莫要动不该动的东西,那声音如鬼魅一般缠上我的双耳。” 许是她真的被吓坏了,说话也是磕磕巴巴的,昨夜,柳氏心里打着算盘,美滋滋地盘算着明日要如何逼姜蓁把钱拿出来,不知何处来的一阵怪风,将屋内的烛火噗的一下吹灭,屋子顿时陷入黑暗。 柳氏暗骂了句,在黑暗中摩挲火柴,欲将蜡烛重新点上,却被窗前的“人”吓得停了脚步,她感受到自己浑身冰凉。 因为眼前的人正是周四爷,柳氏在他中状元时有幸见过此人一面,也正因此,柳氏才觉害怕。 一个死了五年的人,站在面前,怎能不怕。 只听面前的人,冷冷的开口:“有些东西不是你的就不要过多的妄想,不然你…会死的。” 柳氏被吓得跪在地上,开口求饶:“哎,是我这妇人一时糊涂,一时糊涂,冲撞了四爷您,我这给你赔不是,给您磕头,还望四爷宽宏大量饶我这老妇一命。” “明日离开这里。”面前人扔下一句话,便消失了,屋内的烛火也 分卷阅读9 亮起来了,好似一切都没有发生过。 柳氏在周许走了许久,才慢慢爬起来,抹了头上的冷汗,现在就是给她一百个胆子,她也不敢打姜蓁的主意了。 柳氏哀叹:“哎呦~我这下哪还敢问姜蓁要银钱,再下去命就要交代在这里了,你说这回没有要到银子,那赌坊的债该如何。”说完,又猛地锤着自己的胸口。 柳招娣听母亲说的也是一阵后怕,手上的鸡皮疙瘩一阵阵的冒起来。 她不得不忌讳这些的,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将姜蓁推入荷塘的事情,心中咯噔一下,喃喃道:“母亲,我不想死,那怨鬼会不会来索我的命啊,母亲……” 顿时,马车里两道的哭声此起彼伏,渐飘渐远。 作者有话要说: 周许:“是我,就是我,吓人的就是我干的,当鬼变个脸真简单” “居然将我的手梦成鸡爪子” 可耻的分割线 萝莉大汉抠脚作者:快看看我的文吧 第5章 小道风波上(小修) 厅堂内,姜蓁在大案前,看着周四郎的字画发呆。 送走柳氏二人的老嬷回来向姜蓁报备,姜蓁应下,随后又叫住了老嬷问道:“嬷嬷,昨夜风竹院你可瞧见有人进院子里头?” 老嬷挠头思索了好一会儿,有些不解的回答:“昨夜不曾有人在风竹院,这…平日除了老身哪有人敢来这头。” 答完话,见姜蓁没有回答,反而蹙着眉,以为姜蓁作为新妇介意自己这样说,忙跪下道歉:“哎呦,我这人老糊涂,嘴上也不把门的,还请夫人赎罪。” 姜蓁连忙叫她起身,招手屏退了老嬷。 “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我这多谢嬷嬷您照顾还来不及,何来怪罪一说。”她实在是有些不解,今日是怎么的,一个个的都来给她道歉,还说什么赎罪,她长得很凶恶吗? 姜蓁看着面前铜镜中的脸,嘟囔:也没有啊。 昨日,自己本要问初青一些事情。不巧被柳招娣截胡,昨夜落入荷塘顺手将手里的肥喜鹊扔了出去,是生是死都尚不知晓。 遇到烦心事的时候,姜蓁总喜欢盯着一件物品半天,一动不动地,想着事情,就如现在这般。早间的日头慢慢变得毒辣了起来。 姜蓁背靠着窗户,手支着脑袋靠在大案上,对着日头晒了许久,直到背上的衣裳被晒的滚烫,姜蓁方才回过神来。 时间过去了,可困扰于心的事仍无头绪,昨夜救自己的人到底是谁?凤竹院没有婢子和家丁,总不可能是贼人入内偷盗顺便救了自己罢,再说自己首饰珠宝银契都还在,此事实在奇怪。 今早瞧着柳招娣那副紧张的样子,就更不可能是她救的自己,也不可能是她去搬救兵,不然何须如此慌张。 姜蓁觉得自己是越想越荒唐了,都想到妖魔鬼怪魑魅魍魉去了,要真有自己还能在这宅子里住着也是奇迹,许是自己求的观音娘娘救了自个儿罢。 思来想去个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索性不费脑筋了。 这些日子待在风竹院里闷得人发慌,倒不如趁今日出去十方大街转转。姜蓁很快就换了身轻便的行头从后院的矮墙上攀了出去。 小时候在姜家,哥哥和阿娘宠着,她可没少闯祸,爬树玩火什么都会,后来长大了些,阿爹强迫着要去学闺阁礼仪,姜蓁这才收敛了些,现在嫁来周府,无人再管她了,姜蓁的骨子里的顽皮性子又来了。 “十方大街果真热闹。”姜蓁高兴地四处转悠,熟悉的往卖肉酥的小摊走,笑着和卖肉酥的老伯问好。 老伯见着这年少的小娘子,笑的实在讨人喜欢,就多送了她几个油酥饼,四周都是人挤着人,姜蓁手拿着肉酥正准备回风竹院,忽然听到远处一阵喧嚣,其中还伴着鞭炮的声响。 这有热闹谁不想看,姜蓁也不例外,当即便换了个方向往那边走去。 走近看才知道原来是说书茶馆开业,正响着鞭炮迎新客,姜蓁便被这人流推着进到了茶馆,茶馆里虚无坐席,人山人海,大家或站着或坐着,目光都注视着戏台上的说书先生。 那先生一身灰布衣,不算新但瞧着干净整洁,煞有其事地摇着手中的折扇,时不时啪的一下将折扇收合,婉转铿锵的语调戏说晋中城世家的过往事迹。情节经过说书先生粉饰夸张的诉说,变得跌岩起伏,不明了的人听起来自是另外一番滋味。 说书先生将手中的折扇一挥说:“说到我们晋中城世家,那前观文殿学士周许,周四爷府上的事迹那是一定要提的。” 听到周许,姜蓁嘴里嚼酥肉的动作慢了下来,身子往前挪了些,好听得清楚。 “你们可知周四爷是怎么死的,只道人人叹息他英年早逝,什么苍天无眼,只怕是入朝为官得罪了人,被人暗算,周府明面上面子过不去,失了势便对外头宣称病死罢。” 台下有人也算周四爷的拥护者,笑着反驳:“你又不是入朝为官,怎知晓周四爷得罪了何人?” 随即有人接腔:“害,我看啊就是个骗子罢。” 说书先生也不恼,只是笑眯眯地 分卷阅读10 抿了口茶。 “客观何须着急,这听故事嘛,自然不能掐头去尾的听,还有下文。” 补充说:“莫看他平日里一副高高在上,不近人情的模样,这周四爷在世时,也算个痴情种。与京中那位跋扈子弟明王抢女人,在宫道上,打了明王一拳。”说书先生将手中折扇一合,啪的一下打在手心上,端起桌旁的茶瓯喝了口茶润润,继续云云。 台下的人倒吸了一口冷气,虽周许在位时,很得圣上的心,但明王乃皇家子弟,舅舅就是当朝的圣上,明王在京城是出名的跋扈嚣张,旁人见着他都退让三舍,官府中人见了他也只得笑呵呵的供着,周四爷竟打了明王一拳,可想而知是多骇人听闻的事。 姜蓁听了,心中也有些佩服自己这位“郎君”,勇气可嘉。 说书先生见众人听得起了兴趣,适时抛了个问题:“莫急莫急,这后续的趣事,可多着。你们可知博得那周四郎和明王都喜欢的姑娘是何人否?大伙可大胆的猜,猜中…免今日茶水如何。” 众人听闻茶水免费,更为兴奋,言语也不加修饰和阻拦,肆无忌惮的大胆猜测,有人猜是这京城才女苏芊芊,坐着喝茶的郎君猜是这当朝得势的武将之女蒋玉,二楼阁楼上倚着栏杆的大爷猜是国公府李千金。 答案可谓五花八门,新奇地很,姜蓁津津有味的听,咬着肉酥等着说书先生公布答案。 卖弄了一番后,说书先生叹了口气,“看来今日茶水也是送不出去,你们只猜京中世家贵女,独独漏了男子常去的勾栏院。” 四周一片哗然,大家是怎么也没想到,这有身份地位的两个人喜欢的女子竟是一个□□。 姜蓁将牛皮纸袋里最后一块酥肉放进嘴里,心想:这周四爷当真是个有故事的人。为一个勾栏女子大打出手,精彩… “那玉书姑娘心喜周四爷,郎有情就妾有意,岂料明王强将她买回府上做妾,这才有了后头周四爷和明王打架的事…” “又说回来这周四郎,那日打了明王后,没少被找麻烦,一来二去被圣上谴了他回府,休憩半月。” “听闻玉书姑娘得知周四爷死讯时,直接昏了过去,肚子里的孩子也没保住。”说到此处,说书先生脸上也好似感同身受一般,哀叹,戏台下的听客包括姜蓁在内,无不惋惜。 就在这时,坐在戏台前端的一位郎君,在这种氛围下,啪啪的拍手,嘴上懒洋洋的道:“好”,脸上却是布满了与之言语不匹配的不屑。 只见那郎君,摩挲着手心里的核桃珠子,嘴角挂着玩味的笑说:“先生当真好文采,编的生动,不知先生是在何处知晓的,我好去拜访一下,此人必定富有才华,饱读诗书?” 郎君向说书先生抛出了疑问,说书先生打量着面前这位男子,只见他着的是一身破旧的道袍,手边的桌案上还摆着一些行囊和风水盘,一幅风尘仆仆的模样。 说书先生的心这才定了下来,看他的模样不过是个道士罢了。 说话的语气也硬了几分,语气有些轻蔑:“吾等只是将听见的真事,讲给各位听客,至于是真是假,那也是由各位判定,图个乐子罢了,不过我看这位郎君着的衣裳简薄,似刚从外头来到这里的,恐怕是不知这其中之事。” 将简薄二字咬得重些,拱手回答戏台下那位道士。 作者有话要说: 灵感来啊~来啊·~果然写小情爱还是颇为吃力的我还是写恐怖题材快感谢在20200407 23:49:28~20200408 23:45:57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酸 1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章 小道风波下(小改) 道士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也不说话,只是看着戏台。 说书先生心道此人精神不济,也不再搭理他,哗得一扬手中的折扇,清了清嗓子,继续道:“好勒,咱们继续说到刚才那事儿,话说这周四爷……” 道士见说书先生不搭理他,也不恼。只是不在此处逗留,起身拎起了桌上的行囊和罗盘,大跨步走出了茶馆。 姜蓁觉得这个道士的态度很奇怪,好似说书先生说的东西,他不太爱听。 从刚才道士打断说书先生的时候,她就观察道士的神情,虽外人只当他什么也不晓得,是个来砸场子的外乡客。但姜蓁却觉得此人或许认识玉书又或者是周四爷,明王那个跋扈子弟倒不大可能。 尽管他面上没表露出什么,但是手里的核桃珠子都被捏的稀碎,尤其是听到周四爷为玉书姑娘打架时,指骨用力捏的发白。 姜蓁心中咯噔有个不太好的想法,话本子她没少看,有一些话本子上还会写男子与男子相爱,她当时看的难过了许久的,难道?这个道士与周四爷是… 姜蓁连忙打住自己这个龌龊的想法,暗道不好,自己怎会有如此荒唐的想法。 后面的内容,姜蓁听着觉着无趣,掏了银锭子给身边的小二,便走了。耽搁了些时辰,等姜蓁回到府上,天已经黑了。 姜蓁熟练的翻过矮墙,顺着后院依附墙脚长 分卷阅读11 得藤蔓,溜进了风竹院。回到厅堂正准备洗漱时,眼睛不经意朝着花梨木大案上瞧去,意外的看到了那日被她甩出去的肥喜鹊。现下正立在往日还没练完的字帖上,叽叽喳喳的叫唤着。 展信一看,是初青熟悉的字。 姜蓁略加思索,起笔写到“昨日在周四爷的画上看到印着初青的印章,初青是画师吗?曾画过周四爷吗?” 肥喜鹊带着信从窗前飞出,但并未飞多远。只是在风竹院绕了一圈,最后停在了临水阁上。不消片刻就又飞回了姜蓁的案前。 姜蓁没有想到初青这么快就回了信,信上只有寥寥几字道“嗯?阿蛮可是有什么疑惑?” 姜蓁似乎寻到了有缘人一般,抽了一张更大的信纸,写着问满了的问题,让肥喜鹊带着她的疑虑送了出去。在临行前又提笔加了一句“那……初青你可有到过周府?” 周许看到信纸上满满地一页问题时,显然被姜蓁这架势惊到了,姜蓁问的问题那是刁钻又犀利,直叫周许觉得他好像回到了以前在朝堂上跟老臣辩驳的时候。 净房内,墨竹插屏后。姜蓁解着身上的束腰带准备沐浴,里衣褪下映着的是素白的肚兜,和白的发亮的肌肤。净房里水汽环绕,踩着板凳的小脚正跨入浴桶内。 不知何处来的风,一下将房内的窗户吹开了,净房内的水汽顿时被吹散了不少。姜蓁裸露在外头的肩膀被吹得瞬间起了鸡皮疙瘩。 “怎得温度突然就低了下来,冷的慌”嘟囔了句,姜蓁又往桶下坐了点,让热水没过脖子,这时,姜蓁好像听到的插屏外有细碎的脚步声,每一步都平稳地踏在地上,沉重而有力,像个男子的脚步声。 姜蓁猛地回头隔着插屏朦胧的视线,朝多宝阁那头望去。冷喝一声:“是何人?”瞧不见人影,只有风进入。 但她还是觉得有人在看着自己,匆匆洗完,穿好了衣裳。朝外头走去,姜蓁端起桌上的烛火,围着厢房走了一圈,并未发现有人来过的痕迹,但刚刚沐浴的时候,姜蓁很明显的感觉到了有人的存在。 那种感觉并没有错的,莫非真是自己眼花不成?还是这宅子里真有鬼?不行要不请个道士来罢,毕竟这宅子死过人。 这是姜蓁睡前的想法。 是夜,今夜的雾浓厚,叫人拨不开看不清。 “天阶月色凉如水,卧看牵牛织女星……” 风竹院影壁旁的墙上,半躺着一位郎君在吟诗喝酒,那熟悉的道袍原是今日在茶馆里的那位郎君。 只见他歪着脑袋对着来人,开怀的笑道:“哟!小爷刚可都看见了,堂堂观文殿学士竟偷看小娘子洗澡,我说你也太猴急了些。” 周许漫步走来,一跃坐在矮墙边的树上。瞥了他一眼,面色平静的说:“我那是给她送信,并不知晓她在沐浴。沈韶光你平日里少些逛青楼,沾的一身脂粉味,闻得叫人发昏。” 沈韶光抬袖嗅着,打趣道:“小爷我哪有钱去青楼,便是勾栏街我都未靠近过,这脂粉味想必是今日在茶馆沾的,话说我今日可是在茶馆听着周四爷您的趣事来着,过往你和明王的那些争端可是被人改得面目全非的传。明明骨子里是个无情冷血的人,偏偏被说的像个痴情浪子一般,还和那娼妓玉书扯上关系。” 周许眉头紧皱,这些坊间传闻确实听得人不爽。 最后似乎有些认命般的说:“要传就传罢,无所谓。” “嘶!一不小心被你小子给偏开了话题,话说你刚刚可看见那小娇娘子了,我白日可在茶馆瞧见她了,肤若凝脂,啧啧啧…那肌肤瞧着就很滑腻,你小子可有福气啊!” 周许难得被问的沉默,沈韶光见他不语,状似无意说起周许的亲事:“你说你这老母也是胡闹,你都死这么久了,还娶个活人回来作甚,难不成还想指望你留下来庇佑子孙不成。” “如今探不出你为何无法投胎转世的缘由,还不明不白的娶了个姑娘回来,白白担了个寡妇的名头。” “就你日日唤那只喜鹊去送信,那小娘子也不知你是何人。”沈韶光叭叭说了一大堆。 “她好像能看到我,感觉到我的气息。今日她在信中打听画上初青的名讳。”周许想到今日姜蓁的信中内容,沉吟。 “不是吧,现下这世间能看到你周四爷的人可真的不多啊。”显然沈韶光对周许的话语有些惊讶,语气中带着不可置信。 “有件事要拜托你”周许带着几分无奈地笑道:“姜蓁明日要请道士入府,你明日状似无意在周府附近转悠,让周府的婢子发现你,进来装个样子就好了。” 沈韶光听着开心的捧腹大笑了起来,好一会儿后才停下来说:“没想到啊,你也有这么一天,估计是你偷看人家洗澡吓坏小娇娘子吧。” 周许想起了刚刚进去厢房送信的时候,本来是唤那只肥喜鹊送的,却没曾想它今日跑了。无奈之下他只好自己送,刚踏进厢房,就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烛火烧的正旺却不见人。 听到了插屏后面的水声,隐约透过插屏看到了那身影,盈盈一握的腰肢,纤长的玉臂,以及胸前那美好的浑圆…… 想到这里周许觉得燥热难耐,身子滚烫了起来,转念想着 分卷阅读12 又觉着自己好似个登徒子,从前也不乏有想笼络他的朝臣送人给他,直接送到床上的也不少,周许也从没有正眼瞧过,纵是那艳楼居的头牌在他面前宽衣,周许也从未有过这般感觉和反应。 应付了沈韶光两句,便身影一匿,消失在了这夜色中。 第二日,沈韶光照着周许昨夜的吩咐,准时出现在了周府附近,不出所料,沈韶光被请进了周府“驱邪捉鬼”。 姜蓁看到沈韶光的时候,很是诧异。纵然知道昨日碰到的郎君是道士,但却未想到居然这么巧请的道士就是他。身旁还带着一个年纪与自己相仿的女子,也穿着道袍,应该是他的徒弟。“夫人安好。”沈清平意思着向姜蓁行礼,眼睛还不忘上下打量了姜蓁一番。 “沈道长不必客气,想必在路上婢子也跟道长说了府上的怪事,了解一二罢。”姜蓁向沈韶光说着情况,又吩咐了婢子去准备些茶水吃食。 正午,正是阳气最胜之时。 沈韶光在风竹院园子里,布了坛,案上放着许多的符咒和尸油烧着的烛火,黄符向天一撒,桃木剑从沈韶光的袖中飞出,沈韶光按着周许的吩咐,认真在风竹院中耍着道派的剑法,嘴里念叨的却是佛家的超度经。 一番舞弄,在外行人看来便是出神入化,好不威风。在唯一的内行人沈清平看来,她这二流师傅兼表哥现在就是在胡闹,场面简直可以用鸡飞狗跳来形容,耍得她都没心思看,奈何还是要站着配合表演。 许是因为这次是在骗人,沈韶光颇有耐心地耍了两个时辰的剑法,中途还送了一次喷火的表演方才停下来。 抹了脸上的汗,对着坐在屋檐下昏昏欲睡的姜蓁道:“回夫人,这院中的鬼魅已被我等超度送入轮回,夫人大可放心” 姜蓁本想耐着性子看沈韶光是如何驱邪的,没曾想看他舞弄着复杂的剑法半天后,竟是睡着了。听着沈韶光对她说话,这才醒过来。 “多谢沈道长,这是驱邪的费用,这宅子可真有那…?”姜蓁停顿下来,似乎不敢再说下去,有些瑟缩地瞧了宅院一周,小心翼翼地问沈韶光。 沈韶光一顿,心想着周许啊周许,这回你可要好好感谢我,帮了你这么大的忙啊!拱手恭敬的回答她:“这……小爷我…” 一旁站着的沈清平怕他暴露,忙咳嗽提醒他。 沈韶光领会其意,改口说:“吾也无从知晓,吾只能感觉到这院中阴气缠绕,作法驱散了些,好叫夫人安心,至于其余吾就不知晓了。” 姜蓁连忙道:“不打紧,我瞧着道长今日也辛苦了,多谢道长。”颔首致谢。 复又想起什么,追问道:“沈道长从前可是与周四爷相识?” 沈韶光听到周许,心里咯噔一下,莫非这小娇娘子察觉了什么?但看她面上一脸探究的模样又不像。 脑筋转得飞快,恭敬地回答道:“夫人许是认错了,吾多年在外闯荡,在晋中城好友寥寥,与这周爷更是不识。” 姜蓁顿感失落,想到昨日他在茶馆里的模样又不像是他口中说的,心里有几分存疑,但她又不好再追问,只能作罢,下回有机会再打听。 也不再过问什么,吩咐婢子给了些银钱和吃食,好生送走了沈韶光和沈清平二人。 作者有话要说: 我是个没有感情的码文机器人 第7章 幼面珠胎一(小改) 十方大街,一如往常喧嚣热闹,姜蓁熟悉的翻出墙,偷溜去找吃食,今日天似乎不太好,阴沉沉的,厚厚的云将太阳遮住了,温度也比往日低了不少。街上的百姓都穿得厚实了许多。 姜蓁正在试着新出的玉露膏,听店家介绍,这是时下流行,京城中的郡夫人们都在用,抹在手上香的很。 将玉露膏在手上抹匀,又低头贴着鼻子闻,姜蓁很喜欢这个味道,正准备淘钱袋子给钱。 忽然觉着一阵阴凉刺骨的风吹过,冷的直入骨头。姜蓁心突突直跳,预感有什么不好的事情要发生,正放下手中的玉露膏往门外走。 就听到街上一阵喧闹,人群乱了起来,有人破声惊叫,随即又听有人呼喊道:“杨大娘子晕倒啦!快扶着,扶着。” 事情发生的突然,吓得众人愣愣地看着,姜蓁好不容易挤到包围圈内时。脸都白了,让她吓得血色全无的不是晕倒在地上的杨大娘子,而是在杨大娘子旁边飘着的那个黑白的虚影,但众人分明没有看见那个虚影,不然早就吓跑了。 那个虚影好像发现了姜蓁的注视,察觉出姜蓁能看到它,猛地朝她扑了过来,姜蓁被吓得连连后退,挤着人群要往外跑,步子迈的又急又快,不知被谁的腿绊倒了,碰得一身扑倒在地上。呛得满身尘土,姜蓁惊恐地回头想瞧瞧那个虚影追上来没有,却发现那个虚影竟凭空消失了。 方才那个感觉,姜蓁很确定自己没有看错,的确有什么脏东西,怎得突然不见了呢?她四处打量着,愣是没瞧见。 回过神来时,却发现四周的人都用奇怪地目光看着她。 姜蓁有些尴尬的推开人群,溜之大吉。 月色迷人,今夜又是月圆之时,圆月挂在天上。 姜蓁今日 分卷阅读13 逛了许久,又被那虚影吓得够呛,回府后早早便歇下了。今夜似乎没什么特别,沈韶光一如往日倚在墙上等着周许来,小酌两杯。 忽然间,姜蓁厢房的门从里面撞开了。沈韶光本来正悠闲的喝着酒,被吓得一激灵,忙扔下酒坛,刚翻下墙勉强站稳脚跟,又被站在身后的周许,吓了一回。 “呀!你这人怎得无声无息的,怪吓人,嘶,今夜那小娇娘子怎么回事,一惊一乍的吓人!”沈韶光正在喋喋不休的抱怨,以缓解被吓到的情绪。 “闭嘴,事情不太对劲。”周许打断了沈韶光的话语,他抬头望着不知何时跑到屋檐上的姜蓁,蹙着眉,望着她奇怪的举动。 沈韶光沿着周许的目光望去,看见站在屋顶上的姜蓁,不禁着惊呼:“小娘子竟然会武功,看不出来啊。”,正欲继续打趣。 被周许一记冷眼扫过,自觉闭上了嘴。 再向姜蓁站的地方看去,人竟然不见了,周许似乎知道沈韶光接下来要问什么,沉吟:“姜蓁跑到下面去了,她有些不对劲。” 沈韶光看见姜蓁往荷塘边的青石砖上跑,只是她现在整个人翻了个拱桥状的姿势,倒着在荷塘边瞎跑。晚上只着了一身白色的里衣,头发散落乱糟糟的,连簪子都没有,月光照下来把她的影子拉的长长,显得整个人十分诡异,比起旁边的周许,她现在更像个鬼魅。 沈韶光见状也严肃起来,在宽大的道袍袖子中抽出了几张黄符,便要朝着她打过去,被周许抬手拦住了。 “且慢,你可看见它的原身?”问的自然是附在姜蓁身上那个东西,沈韶光是凡胎肉眼又并非天生阴气重的人,没开天眼自然是瞧不见。 只见他在道袍里面摸了许久,在里面抽了另外的一张短符,在手上结了印,往天灵一抹。眼前的景色就变了,沈韶光看到,风竹院中阴邪气重得叫人睁不开眼,此时姜蓁身上附着一个虚影。 沈韶光看不清是什么妖邪,但能闻到它身上散发的恶臭。 “是怨鬼。”周许眯着眼,盯着附在姜蓁身上的怨鬼。周许不知道到底姜蓁是怎么招惹到怨鬼的。 “沈韶光,你今日可知姜蓁去了何处。” 沈韶光被问的一愣一愣,想着我怎么会知道姜蓁去了何处,我又不跟着她,白日里还得去别人府邸驱邪勒。 沈韶光摇头:“我怎么知晓。” 周许说:“我不是叫你在她身上放了追踪符吗?”话听着是如此,但语气里尽是威胁的讯号,沈韶光连忙捏了个结印,看到了白日里姜蓁在十方大街遇到怨鬼的场景。 他脸色不由得沉了下来,摩挲着下巴说:“小娘子今日看到了怨鬼,怨鬼察觉她能瞧见自己,再者嘛~你也知晓她天生阴体,自然容易招惹这些东西。只是这事邪门的很。” “继续。”周许思绪还在思索着要如何下手解决面前的怨鬼。 “按理说这鬼一般极怕阳气重的地方,所以以前捉鬼,都是晚上去的。但这个怨鬼奇怪地很,它是出现在白日,被姜蓁瞧见的,你想啊那时候日头也盛,四周的人也很多,阳气极盛。”沈韶光一一分析着。 “那该是什么由头,沈韶光你要说便说全了,别一节一节的听得人怪难受的。”周许没什么耐心听他卖关子,催促他赶紧。 沈韶光这也不是那也不是的,顿觉憋屈。一股脑全说了出来:“我怀疑晋中城有人在养怨鬼,在做些什么不好的事。不过眼下重要的是,怎么解决姜蓁身上这只。” 周许说:“怨鬼现在气息很弱,但它在吞食姜蓁的阴体。” 又似乎想到了什么,眼眸中的寒意又加了几分道:“怕是这怨鬼想抢姜蓁的身体,用符困在她,她要出去了。” 话音刚落,便见几道符向着姜蓁身上打去,近了姜蓁的身将其团团围住。那怨鬼修行尚浅,见着自己被发现了吓得四处逃,但被符咒撑起的结界撞得它哐哐作响。 沈韶光抽出手腕上的奇楠珠子,嘴里念着超度经。只见结界内的怨鬼发出凄厉地叫声,尖叫着,那道虚影越发透明,直至消失。 姜蓁身子忽然没了怨鬼的支撑,脱力倒了下去,快要跌到冷硬的青石砖上时,被周许伸手托住了腰,顺势带到了怀里,带的有些急力道猛了些,姜蓁的头哐的一下撞在周许的心口上。 周许已经死了很久,早就没有了人的冷暖疼痛感受,但姜蓁撞得那一下,周许倒觉得有一股很奇妙的感觉酥酥麻麻的。 低头瞧着怀里的人,头发乱糟糟的,有点好笑。手不自觉的帮她顺了一下头发,手臂穿过姜蓁的腿弯,将她抱了起来。 往正房方向走,冷不丁地抛下了一句:“查一下那怨鬼罢,有生意上门了自然是要赚的。” 沈韶光看着周许这自然的不能再自然的一套流程后,抬头望了眼天上的圆月,拿起堆在墙角的酒坛道:“啧啧啧,我可许久没见你这般认真过了,初青。”这回叫得却是周许的字。 似又想起初见周许时的光景……沈韶光又抿了一口酒。 姜蓁醒来的时候,浑身像被巨石碾过,骨头好似被拆过重组,疼得姜蓁直冒眼泪,嘶牙咧嘴。 她站在铜镜前才发现,原来不仅身 分卷阅读14 体痛,额头上还起了个大大的包,鼓鼓的甚是吓人。 姜蓁边滚着鸡蛋,仔细想自己昨夜也没做什么,早早便上床歇息了,怎得起来喉咙又疼又哑,身上疼的不行。“哎呦”一不小心力道大了点,疼得姜蓁直咧嘴。 想到昨日在街上那道诡异的虚影,姜蓁就一阵后怕。所以后面连着好几日她都安分的待在风竹院,无事就练练字,翻一翻周许以前留下的文献和多宝阁上的传记。 初青倒是消失了好一阵了,不过,认识了许久,姜蓁也了解这位笔友的习性,知道他恐是有要紧的事,脱不开身。便没再多想。 姜蓁闲了下来,周许也闲的不行。也只是晚间出现的时候,在姜蓁察觉不到的地方,悠闲的喝个茶。又或者坐到屋顶上对着月光小酌一杯。偶尔看看沈韶光传来的书信,了解情况。 这几天,就因为周许的吩咐,沈韶光可累坏了,虽然有银子赚,但费的精力要多的多。他先是在十方大街上摆了几日摊,和旁边的小贩混熟,聊天时打听到那日的事情。 原来那日杨大娘子突然晕倒后,便被抬到了医馆,结果人刚到医馆门前,还未进去,便断了气,连着腹中八月大的胎儿也死了。 且当日并不止杨大娘子死了,晋中有好几个快要生的仆妇也接连死了,诡异的很。 沈韶光听完方才意识,事情远远比他们认为的要严重的多,这恐怕已经不是普通一个怨鬼的事情了,而是有人在收集未出世的珠胎,来炼邪术,早年间便听江湖上有人用珠胎炼幼面珠胎来增寿,这般阴险损阴德之事竟真有人在做。 后又听闻朱府的小姐近日突发急病,医师来了也诊不出缘由,朱老爷便在街头张贴告示,恳请高人救女一命,沈韶光隐约觉得事情蹊跷,便自报家门入了朱府调查事情,一连好几日都未合眼。 现在他端着茶跟周许说着事,眼睛都快合上了,周许看着他这份可怜的模样,就摆手打发他回去歇息了。 沈韶光走后,周许自己倒是在那坐了很久。他已经死了五年了,却不知是何原因,无法投胎转世,被困在了周府里,若不是后来有一日,沈韶光那小子从外乡回来寻自己,恐怕他还一直在这宅院里囚着,无人看见无人知晓。 后又有他母亲听信那国师的话,抬了姜蓁进来,这才有了今日这般局面。 周许想着顿觉头疼,深叹了口气,一阵风过,周郎不知去了何处,只剩下桌上那杯略有余温的茶杯…… 作者有话要说: 沈韶光:我就是你们两个的工具人,驱鬼也是我,骗人也是我,查案也是我ps:听着九万字写文,绝了 第8章 幼面珠胎二(小改) 待到沈韶光休憩好,已是两日之后。沈韶光这几日都歇在朱府,这朱老爷怕他是骗子,又想着若是自己女儿出什么事,他留在府上好照料。 有些事情还真不能说,这不,说什么来什么,第二日就出事了。 沈韶光尚在睡梦中,被一阵噔噔的拍门声吵醒,打开门就看见在朱小姐伺候的贴身丫鬟,气都没喘够磕磕巴巴地说“小姐出事了。”,沈韶光一听,来不及洗漱急忙扯过一件外衣,套上便往朱小姐那头赶去。 虽说他与朱小姐素未谋面,她死不死和自己也没什么关系,但要是真有个好歹,估摸那朱老爷也不会放过他。 跨步入厢房,婢子都被屏退了,只剩下朱小姐在里头,沈韶光走近,心头也不由得咯噔一下,眼前景象是何等可怖。拔步床上昏迷不醒的朱小姐,身体瘦到极致,十指间一点肉都没有,皮包骨如骷髅般耷拉在锦被上,身上瘦得紧,肚子却出奇的大,像塞了个球一样,圆鼓鼓的,肚皮下还有东西在蠕动,给人感觉下一刻肚子就要撑不住爆出来。 沈韶光眉头紧锁,一时间也拿不准主意。饶是他现在已经开了天眼,但半分也瞧不出这朱小姐肚子里头是什么,既无阴气,又无生气,但他可以肯定,这里头的东西在吸食朱小姐的精气。 朱老爷在一旁焦急的望着,他不懂医术也不懂岐黄之术,只能时不时看看自己的女儿,又不时求救般的望着沈韶光。 眼见女儿的脸色越发苍白,朱老爷再也忍不住的哭喊:“恳请道长,一定要救救我女,只要能就回来,道长想要什么我我能满足的都满足,求道长!” 沈韶光眼见朱老爷都快要给他跪下了,开口安慰道:“朱老爷请放心,我既接下这担子,必当尽力救朱小姐。”想了想又说:“现在我要施法为朱小姐驱邪,还请朱老爷先行回避,以免损了阳气。” 朱老爷本有些犹豫,但听到会损阳气后,不得不暂时出了厢房。 沈韶光望着床上的朱小姐,抬指捏了个安定诀,暂时让她肚子里的东西平静下来。又烧了张火符,给朱小姐肩上点了两盏人火。 过了许久,朱小姐方才悠悠转醒。 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多久,迷糊睁眼看见床边有个模糊的身影。 她惊慌地看着站在边上的沈韶光,声音有些沙哑:“你…你是何人?这里是我的闺房,你是怎么进来的。” 沈韶光开口解释:“我是朱老爷请来为小姐治病的,不知小 分卷阅读15 姐最近可是心绪不宁,况且……”说到这里他停顿了一下,眼睛向朱小姐的肚子瞥去,沉吟:“朱小姐,还未婚配,尚未有郎君指亲,肚子便大了起来,小姐不觉奇怪吗?” 听沈韶光提到肚子,朱小姐面上表情都不自然,有些慌张,锦被下的双手蜷缩着,语气里满是掩饰的开口回答:“我恐是病了,现在身子有些不大舒适,道长…道长,可否先行退下?” 沈韶光在外混迹多年,哪里还看不出来眼前这位小姐在撒谎,他也不急,有些事总得慢慢来,嘴上应和着退了出去。 朱老爷听闻女儿醒了,急忙进去探望。 沈韶光夜里去了一趟风竹院,在老地方和周许喝酒,聊今日在朱府发生的古怪事。 沈韶光一边比划着朱小姐肚子,一边和周许描述:“那朱小姐肚子奇大,大的唬人,但我看那朱小姐醒来并没有很惊讶,寻常人遇到这事,都会慌张害怕的。我看她的样子,更像是怕我知道些什么。” “一个闺阁小姐,尚未婚嫁,接触的人应当不多,你可有查到些什么没有。” “可以打听的不多,我只从那香膏铺子的掌柜那里打听到,朱小姐与城西的郝公子交好,郝公子常到铺子上买香膏,托人偷偷送给朱小姐。” “郝公子?”周许久未出府,对外间的印象也只停留在五年前,五年间变化多端,世家都未必全部知晓,更何况这小门小户的郝家。 “是个县令的公子,不过这郝公子似乎是有婚约的,与柳氏女有姻亲的。哎!对,那柳氏女好像是你家小娘子的表妹。” 说到这里,沈韶光下意识打量了四周,又压低声音说:“我听闻他们上回还来过府上,找小娘子讨钱来,啧啧啧,还是她们将小娘子卖进来的,还好意思又来讨钱。脸皮真厚!”他摇头呸了一句。 听到沈韶光说姜蓁是被卖进来时,周许握拳咳嗽,神色有些不自然,开口说:“莫要胡说,那是母亲胡闹,她与我并未有什么关系。” “哎呀!知道知道,我也没说你们有什么关系。”沈韶光摆摆手,又将重心拉回了事件上。 一时间,两人无话,沉默了一会儿。 “这样,你明日将朱小姐肚子的情况,说得严重一些告知她,把她逼急了,她总会去找我们想找的人,届时再顺藤摸瓜。”周许略加思索,给沈韶光出了个主意。 两人聊得正投入,完全没有发现,姜蓁在他们身后站了许久,怔怔地望着他们俩。 她今夜有些心绪不宁,天有些闷热,毫无睡意,便想着出来院子透气,结果刚过了小桥,就瞧见前些日子来府上的沈道长以及一个眉眼有些眼熟的男子。 等周许和沈韶光察觉的时候,姜蓁已经听到了他们聊自己的表妹,理所当然的也听到了他们聊到了自己的那段。 她脑袋嗡嗡作响,一时间不知作何反应。 周许是和沈韶光正商讨朱小姐的事,余光看到有个白色的身影,抬眼望去才发现是姜蓁,看到她的那一刻,周许其实有些心虚,毕竟骗了她这么久,而且骗她的事情太多了,解释起来也是一件麻烦事。 “你…很眼熟?临水阁上的画像是你!”姜蓁指着眼前的男子问道。 周许背手而立,平静地开口:“是。” “那你…没死?难道江湖上的传闻是假的?”后半句姜蓁小声的嘀咕。 周许还未开口,坐在上头的沈韶光替他回答了,摆手否认:“小娘子,这你就猜错了,在你面前的人,早就死了,江湖上的传闻也没有错。” 姜蓁自言自语的在分析面前的事情:“如果说你早已死了,我…却看得见你…”手指着面前的人说:“那…不就表明我…” 话还未说出来,周许就承认了,“是。” 只是他没料想姜蓁会有这般反应,听完他的回答,竟是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周许:…… 沈韶光:…… 天旋地转,眼前画面如白光嗖嗖地过,姜蓁满头大汗的在床上弹了起来,脑海里出现月下的那两个人,用手捏着太阳穴方觉这梦境的荒唐,或许是最近的事情太多了,她都有些魔怔了。 这时,姜蓁听到了纱帐外有声响,脚步又轻又缓的,向内室走来。半夜三更的,这院子又只有她一人在住,哪里会有什么脚步。她拔下了头上的簪子,紧握在手中。心想着“这么晚了,是谁在外头,不会真闹鬼吧。” 如是这般想着,姜蓁握着簪子的手又紧了几分,脚步越来越近,姜蓁在转角处猫着腰,想着他一露面便用簪子扎过去,先入眼的是一袭晃眼的白袍,在看到白袍那一瞬间,姜蓁手里的簪子就已经向他戳过去,只是簪子还没碰到他,就有一股力量叫她停了下来。 面前的人居高临下的低头望着她,眼神中满是危险而冷冽的气息。 姜蓁晕过去后,沈韶光怕周许找他算账,早就溜得不见人影,他想着她有没有醒过来,进来瞧瞧,却不曾想到,好家伙竟然要用簪子扎他。 周许冷笑道:“姜姑娘便是这般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 哐当一声簪子不受控制的掉在地上,簪子上的珠花被摔得向四周飞溅,片刻后,姜蓁才回过神将目 分卷阅读16 光重新投在他身上,道:“你……你不要胡来,我没什么东西跟你交换的,你你不要杀我,我不想去阴曹地府。”因为极度的害怕,姜蓁控制不住自己有些颤抖的声音。 “你不是早已经死了吗?你你不要过来。”姜蓁怕的声音不住的颤抖,眼眶中的泪水似要掉落,怔怔地望着周许。 他没想到自己出现会叫姜蓁如此害怕,瞧她小脸挤成一团,声音畏畏缩缩的,他本来也没想过要吓唬她,于是声音放轻柔了些,身上的气息也不再那么危险,开口说:“姜姑娘莫怕,我不过是被困在祖宅内不得投胎的魂魄,弥留至此,每日夜里便会现身在宅子罢了,莫要哭了。” 姜蓁抬头看他,突然前进凑得很近的瞧他,周许也是这时瞧见她眼睫毛上还挂着晶莹的泪珠。 他有些不习惯姜蓁靠近,上半身向后头倾斜,拉开了距离。 “我…我是你母亲抬回来的寡妻。”姜蓁怕他不知晓自己的身份,补充说明,她听别人说鬼都不太喜欢自己的宅子有人侵入,她以为自己触了周许的禁忌,小心翼翼地开口解释。 听到自己母亲,周许有些扶额,“那是母亲胡闹,做的糊涂事。姜姑娘莫怕,我们并未行什么拜堂礼,这亲事自然也就不作数。”周许以为姜蓁在忌讳他们之间的身份,低声的哄着她。 却不想她下一句说:“那…你要赶我出宅子吗?” 话题转得太快,周许有些反应不过来。 姜蓁努嘴:“我听闻鬼都不喜欢别人住他的地方。”,她自己也有些佩服自己,竟能这么快平息下来与他说话,虽然她还是有些害怕。 周许觉得面前的人问他话时,像个小仓鼠似的,有些可爱,低声笑道:“不会,姜姑娘若是喜欢可以住下,宅子于我而言也无甚意义。” “谢谢周四爷,那你……为何会被困在这里?”姜蓁望着眼前的男子,正值壮年,过肩的黑发用白色发带束起,身穿勾着金丝福纹的燕居服,眉眼间明明显露的是盛气逼人的傲气,那双墨黑的眼眸好似要将人吸进去,偏偏周身散发的气质如一坛古酒般沉淀。 周许轻叹口气,摇头表示自己也不知晓:“姜姑娘,你该知道自己天生与旁人不同的体质。” 听到周许唤自己,姜蓁这才从自己的世界中回过神来。湿漉漉的双眼,定定地望着周许,喉咙几次要发出声音,终究是没有开口。 又听周许接着说道:“你之所以被……嫁给我,其一是因为你婆母缺钱,这个相必你也知晓,其二是因为你是阴历所生,天生阴气重。你之前察觉到不妥还有那日在十方街上,看到的怨鬼都是真实存在的。还有包括眼前已经死了五年的我。”他望着姜蓁的眼,缓缓的说着。 话听在姜蓁耳朵里如□□一般,砰砰作响。姜蓁脑子里的疑惑便也在这一刻解开了。 原来之前自己在院子里落水,看到画上的周四爷救自己不假。在净房洗漱,察觉有人更是不假。还有方才在院子里看见的,沈道长看起来就与他相识已久,所有事情有了答案,联系起来,姜蓁就知晓发生了什么。 姜蓁说:“我…这么说之前沈道长入府驱邪,也是你们合伙的。” 周许无奈地笑着解释道:“那是无奈之举,我总得防着你请了个厉害的道长回来,将风竹院搞得乌烟瘴气的。” 姜蓁一时被堵的无言,先前的害怕在这一刻荡然无存,又转向另外一处发起进攻:“你…还有那晚我在沐浴,进来的人可是……可是你?” 周许端起茶到嘴边,小心的喝着,脸不红心不跳的大方承认:“是,我只是进去送些东西,并不知晓。” “登徒子!”姜蓁不敢大声说,只是在心里狠狠地给周许打上了标签。 周许见姜蓁在那小声嘀咕什么,又不敢看他。 “姜姑娘想说什么便说什么,不必在心里骂我。”他这次的事确实做得过分了些,姜蓁骂他那也是情有可原。 接着说:“你还有什么疑虑可以说出来。”既然现在姜蓁都知道他的身份了,勉强也算得上是一条船上的人,她无依无靠只能住在周府,再加上她的眼睛能见阴体,若加以利用的话还能帮上些忙,解决一些不必要的麻烦,周许对自己这个决策非常满意。 姜蓁若有所思:“周四爷,那个与我通信的初青也是你吧。” 周许略微点头:“嗯,若贸然出现在你面前,你肯定会吓到的。” “说的好像你现在出现就没有吓到我似的。”姜蓁心想。她继续开口道:“所以周四爷一直都和那位沈道长在看我笑话?” 周许顿了顿,片刻后微微摇头,道:“并无看你笑话的意思,只是尚未寻到合适的机会。” “周四爷是何时知晓我的。”姜蓁望着他继续追问。 “从你嫁入周府那日。”讲到这里,周许不免想到,那晚挂在衣架上那套大红嫁衣,和案上华丽的头面。想象她穿上身的模样,应当是不错的。想到这里,周许不动声色地打量了姜蓁的脸,皮肤细腻算白皙,眼睛是好看的,勉强过关吧。 这时姜蓁把头转了过来,有些奇怪的问:“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周四爷这般望着我。” “并无。” 分卷阅读17 周许沉声道。 姜蓁不再问他,头埋得低低的,跨步就往拔步床上去,蒙着被子在里头闷声开口:“周四爷先离开吧,我困了,今日之事还需好好理理。” 周许也不好再逗留,好生说:“姜姑娘好生休息吧。” 第9章 幼面珠胎三 第二日,沈韶光按照周许的主意,将朱小姐的病说大了些,临走前不忘嘱咐她好生休息。 果不其然,在沈韶光走后,朱小姐便悄悄出了朱府,一身宽大的袍子遮住了她硕大的肚子。 朱小姐从后门出去后,在巷口上了一架马车停在湖边,领着身边一个丫鬟登了小船向湖中心的酒肆去。 只见朱小姐头步履匆匆的进入一处包厢,为了不让自己显得突兀,吩咐小二,叫了盏茶说在等人。坐一会儿又朝外头的窗户看去,一会儿又在房内踱步,显得十分焦急。 这时,门开了,一个男子进来了,正是那郝公子郝之行。 郝之行踏入门看见朱小姐时,表情十分不耐烦,满脸写着不高兴,待朱小姐走近后才换了一幅脸面。 朱小姐见着来人,连忙起身去迎,抓着郝之行的袖子眼泪就下来了:“郝哥哥,你说过要对我负责的,你莫要忘了,你说……你说过会找个媒人来府上提亲的。” 郝之行眉心微皱,他实在有些烦和朱小姐的这些把戏了,若不是有事求她,他巴不得现在就走人。 朱小姐见郝之行脸色凝重,以为自己催得急,眼珠一转使出苦肉计,又贴近他一些,掀开了盖住肚子的衣袍,扯着郝之行的手去摸自己巨大的肚子,她眼睛红红地,不停的抽搐着:“郝哥哥,我已经怀了你的孩子了,你看都这么大了,我爹爹以为我病了,说我沾了什么邪物,要来给我驱邪。” 郝之行望见她的肚子时,眼睛都是直的,眼底下满是沉醉的痴狂和疯魔,手贴上了她的肚子,嘴角是抑制不住的兴奋和高兴:“成了,终于成了”,重复着嘴里的话,整个人看上去近乎癫狂。 听到她爹要给她驱邪,扣着朱小姐的肩膀,表情严肃的说:“听着,绝对不许让你爹驱邪,知道了吗,这是我们的孩子,不许旁人伤害它,你爹也不行,知不知道!” 朱小姐的肩膀被他捏得生疼,她忍痛点了点头,乖巧的应了句“好”。 郝之行见她答应,似松了一口气,补偿她一般亲了亲她的额头,低声开口:“很快很快我就去府上跟你爹提亲,但在此期间你不能和任何人提起,知道吗?” 还差几日就成了。 朱小姐虽心中觉得奇怪,碍于对郝之行的爱慕和信任,听话的点头。 郝之行见事情办妥了,借口说有事离开了包厢,留下朱小姐一人。但他们都不知道在隔壁包厢的沈韶光早将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的听了进去,沈韶光心想不枉他早早跟着朱小姐,原来是这郝公子,不过这郝之行做事这般恶心,虚情假意的,沈韶光暗自替朱小姐不值得。 晚上,沈韶光将今日包厢所闻悉数告知周许,不过这次的聊天地点不是在墙角,而是在厅堂内,喝着上好的石岩白,吃着点心说的。毕竟姜蓁已经知晓,也算是一路人,也就没必要躲着她了。 现在正是秋意浓浓时,屋内点多了几盏烛火,增添了不少暖意。姜蓁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光明正大的在自己面前聊事情,毕竟她还是需要些时日消化这件事情的。但看周许和沈韶光的反应,显然他们不打算给她时间适应,立马就在她面前若无其事的聊天了。 既来之则安之,索性他们如此,姜蓁也不避讳什么了,那就当自己疯了吧,姜蓁这般安慰自己,也坐在一旁听戏。 沈韶光蹙眉说:“看郝公子的反应,他像是早就知道朱小姐肚子里的“货”。” 随后又补充:“爷,我不晓得郝之行什么来头,不好出手啊。”毕竟郝之行他爹可是县令,他可不想惹上官家的人。 周许轻呷了口茶,抬眼看他:“继续。” 沈韶光略带窘迫的挠挠头,有些不好意思的开口说:“我这道行也就唬唬寻常人,还有一般的小鬼,你又不是不知晓。”真遇上有真本事的,他可不一定能对付的了。 “噢?这么说来沈道长还是有点自知之明的。”周许手上喝茶的功夫未停下,平淡的描述道。 “如今,我只能夜里现身且受困在这宅子里,白日还需你多调查。”周许想到这里,脸上的表情冷了些。 姜蓁听着他们一言一句的讲着些她不知道的事情,无聊地在数着自己磕了多少瓜子壳,就在这时,沈韶光好像突然想到了什么,眼前一亮,似发现知音一般的抬眼望着姜蓁。 “姜小娘子,不知可愿意帮沈某一个忙。”沈韶光很是自来熟的称呼姜蓁。 “何事?”姜蓁听到自己突然被提及,扔了手上的瓜子壳,凑到沈韶光面前的椅子上坐下,一双杏眼目光灼灼地盯着沈韶光,眼里都是他的倒影。 沈韶光难得有被盯得不好意思的时候,尴尬的转开了眼睛,视线往一旁看去,却又看到一旁的周许也在盯着他。心中更是不安,这两个人怎么回事,看得人都怪可怕的。 “姜姑娘乃阴寒体质, 分卷阅读18 天生敏感。容易察觉到不干净的东西,明日想请姑娘随我去探探那郝公子,如何?”沈韶光挑眉。 姜蓁平日里在风竹院待着,不是绣花就是写字,日子自然是枯燥的很,本来性子就守不住的人,在这待着更为折磨人,现在一听沈韶光说着有事情做。也不管好还是不好,想都没想便开口应下了。 “不过”姜蓁有些犹豫,因为郝之行是她表妹的未来夫婿,她到底还是有顾虑的。 沈韶光拍拍胸脯说:“没事,小娘子可还有什么顾虑?”,见她表情有些犹豫,沈韶光问姜蓁。 姜蓁略加思量,想想郝之行的事实在缺德,早些叫柳招娣看清他的嘴脸也好。 周许本来顾虑姜蓁是一个姑娘,不好抛头露面,不过现在她既然应承下来,周许自然乐意,毕竟有用之才,整日在宅子里也是浪费。 故而没说什么,只轻轻又给自己续了一杯石岩白。 天微亮,姜蓁起了个大早,早早的在十方大街的酒肆里吃包子,喝着普洱等沈韶光。 不一会儿,沈韶光就从门外走来,坐下喘着粗气,看样子是赶了急路过来,气吁吁的狂饮一大杯茶,待气息平稳些才说:“朱小姐今日在府上没有出去,我打听过了,郝之行每日都会去晋中城外的后山上骑马,每次都自己一人骑一个时辰才下山。”就为了打听这消息,他没少给朱雀门的官爷好处,那些个人简直就是吸血鬼。 “他是何时去的?”姜蓁咬了两口包子,含糊地说。 沈韶光说:“每日辰时。”说着他又抬头看了一眼外头的太阳,继续说:“正是现在。” 略加休整,姜蓁和沈韶光匆匆赶到朱雀门,远远就看见郝之行牵着马匹出城。两人远远的跟着郝之行。 郝之行走了许久,入了一片竹林。这无人的荒山里,竟然有一处宅院,依水而建,奇怪的是一靠近这宅院,原本的虫鸣鸟叫都失了声。 郝之行将马匹栓在了门外的树下,独自走了进去,姜蓁和沈韶光悄悄靠近,姜蓁将耳朵贴在窗边,透过高丽纸清晰的听见郝之行在对什么说着话,大概意思就是朱小姐肚子里的珠胎快要成熟了,很快就能收获了。说什么长生可行。 姜蓁用手戳了个洞,透着小眼儿想看看里面,看着却是黑的,什么也看不见,伸着手要去摸,一只全黑不带眼白的眼睛出现在洞里,原来刚刚与姜蓁眼睛对着的是他的眼珠,由于没有眼白,姜蓁压根就没有发现。 “你想看什么”眼睛开口说话,声音沙哑而低沉,像破了的风箱,难听又可怕。姜蓁被吓得连连后退的撞到刚从一旁走来的沈韶光。 “你这是被鬼迷了不是。”沈韶光奇怪的望着她姜蓁还带着些许后怕的抓着沈韶光的袖子,压着声音颤抖的说着:“我刚瞧见了一只眼珠,他还问我话了,吓得我要命,你到底靠不靠谱啊”,说着又用手肘撞了沈韶光的肩膀。 “可是那郝公子?”沈韶光疑惑。 姜蓁头摇得像拨浪鼓“不是,不是他,这里头另有他人。怎么办?”姜蓁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些东西,毫无经验可言,她只能将希望寄托在沈韶光身上。 沈韶光此时也不知屋内到底有多少人,虽然刚刚他绕到了后头勉强瞧着屋里看去,却并未看到有什么人,只看到郝公子一人。他此时也没把握,毕竟还带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姜蓁,就算不带他也未必能捉着那郝公子。 没有确凿的证据和把柄,很难捉他。 正当沈韶光苦恼着,屋内的郝之行爆发出一声呵斥。 “我……我亲自投的,就在那朱小姐的体内,那婆娘难搞的很,我哄了她许久才上钩。”声音里满是恐惧和不解,“求你相信我,那珠胎快要成啦,快要成啦”又是癫狂的提着珠胎,“我今夜……今夜便将那珠胎拿出来,你可是说话算话的。” 郝之行一边重复着,一边出了房门骑着马离开了。 沈韶光和姜蓁刚从慌忙躲进了草垛里,等郝之行走了才敢从里面,爬出来。 小心的往屋内走,仔细打量着屋子,屋子很空不算太大,进门就是一个祭祀台,台上摆着日常人家都有的蜡烛和福橘。不同的是祭祀台上放了个白坛子,坛子上贴了张和沈韶光之前撒的符纸相似,只不过这个的颜色是蓝色的。 姜蓁欲上手揭开那张符,被沈韶光拦住了。“别动,这坛里的东西怕是不干净,黄符治鬼,蓝符是邪门所用,先带回去”沈韶光将外衣翻转过来,便是平日里露出的那身道袍,用道袍将坛子包了起来。 又想起郝之行那疯癫样说:“我们要尽快赶回去,先将这坛子给周许那小子看着,朱小姐恐有危险。” 两人骑上马,一路狂奔回到风竹院,时间已经不早了,天都暗了下来。 沈韶光匆忙跑进风竹院,没等周许说话,便将手里的白坛子塞到周许怀里,急忙要走,临走前不忘嘱咐:“这坛子邪门的很,虽然你是个死鬼,也小心些。” 周许:…… 朱小姐坐在罗汉床上绣小孩的衣服,脸上满是期待,又将未完工的小衣拿起来瞧,满意的点点头继续修补,不小心针就扎到手指上,血珠咕噜冒出来,未等她止血。就看见自己的婢子翠鸣 分卷阅读19 进来,附身说:“小姐,这是郝公子给你的信。”展开看是郝公子今晚去西郊的南恩寺,要与她商议婚事,朱小姐不疑有它,放下手中的小衣,匆忙出了府,坐着马车向着西郊驶去。 等沈韶光和姜蓁到朱府时,朱小姐早就出了府,一番威逼利诱才从翠鸣口中得知,朱小姐已经出门半个时辰已久,问她小姐去了何处,一问三不知,最后还是姜蓁观察到桌上没来得及销毁的信,才得知朱小姐去了南恩寺,忙又往南恩寺赶过去。 快马加鞭加急到了南恩寺时,夜色已深。晚上的南恩寺已无白日的香客,静得连针落在地上都能听得清楚。 姜蓁觉得南恩寺实在太安静了,寻常寺庙就算再安静,总会有蝉鸣或者鸟叫,这南恩寺什么都没有,推开门掀开眼前朱黄色的门帘,入眼的是正对着门口那尊金色的大佛,大佛的眼睛哗哗留下血泪,平日里慈祥的微笑,现在看来就是恍如一尊邪神。 大殿内没有其他人,但姜蓁注意到蒲团上躺了一个人,抬手示意沈韶光看。沈韶光一看不得了了,那是朱小姐。忙跑过去将她扶起,却沾的满手鲜血,低头一看才发现,朱小姐身下的襦裙都被血浸的鲜红一片,血还在不断的从肚子里冒出来,掀开虚盖在身上的衣袍。 沈韶光注意到后头的佛堂一闪而过的衣摆,将朱小姐交托给姜蓁,追了出去。 姜蓁被眼前的景象吓得够呛,朱小姐原来硕大的肚子已经瘪下去了,里面的东西已经被取了出来,肚子大开着,她是被人生生地剖开了肚子,将珠胎取出来的。 朱小姐尚且吊着一口气,眼睛睁得大大的,瞳孔有些涣散,手用尽气力抓着姜蓁的袖子,气若游丝的开口:“救我,救救我…那……”一句话还没说全,喉头的血就哗哗的涌上来,淹没了她的话。 但她仍撑着开口道:“那郝之行骗…骗了我,是他…咳咳他杀了我,他…他在…我肚子里养了怪物,他说根本就不喜欢我,也只是为了养怪物,骗的我。”说到最后,似乎用尽了她的力气,整个人一抽一抽的喘着粗气。 姜蓁拿着帕子意图止住她嘴里不断涌出的鲜血,安慰她:“没事的,没事的,你爹快来了,你要撑住知道吗?” 朱小姐胸腔剧烈起伏说:“我爹…我爹…呵呵呵。”后头的话再也说不清,只剩下剧烈的喘息。 姜蓁不忍看她这般狼狈,将她的头枕在蒲团上,在隔带内抽出针线,先缝上她的肚子。 郝之行没跑远,在南恩寺后面的祠堂前,便放慢了脚步,眼里尽乎狂热癫狂的捧着手里的珠胎,念念有词。 若开了天眼般能看到,那珠胎在月光下发着悠悠的紫光和黑气,透着一股邪性,有种让人为它争夺的魔力。 沈韶光跟过来时,便看到郝之行捧着珠胎,在跳大神,嘴里说的是旁门左道的邪术,看到这里沈韶光不能不管了,挥手撒开了手中的黄符网,向郝之行扑去,那郝之行后背好似长了眼睛,灵敏的躲开了沈韶光的攻击。 护紧了手中的珠胎,回身迅猛地给了沈韶光一脚,沈韶光猝不及防地被一脚踹了胸口,倒在了地上。他没有料到郝之行身手如此了得,居然躲开了他的网,看来是自己低估了这位公子了。 被激起了怒气和斗志,沈韶光很快起身,又朝郝之行攻击,快速的拳头一拳又一拳的朝着郝之行的脸上猛地挥去。 都被郝之行一一的躲过了。 反观沈韶光,便逊色不少,在一次又一次的攻击下,落了下风,最后又再一次被郝之行一击重拳,锤到了地上。 “你是何人。”郝之行看了拳头上的斑斑血迹。 沈韶光抹了抹嘴角的血迹,抬眼看他手中揽得紧紧的珠胎说:“我是何人不重要,重要的你手里的东西。” 郝之行见来人要自己手里的珠胎,下意识揽紧了些,开口说:“想抢我的珠胎,我看你还是先打过我吧。”说完转身就要跑。 便见一把大伞从天而降,伞尖朝着郝之行飞去,穿过了他的肩膀,连人带伞的将他钉在了树上,郝之行手里握着的珠胎也在这时滚到了地上。 沈韶光这才松了一口气,从地上爬了起来,拍着衣裳,对着来人道:“幸好我早有准备,我说你也来的太迟了吧。” 作者有话要说: 周许:噢~打怪不叫我,我就是个仓库存东西的姜蓁:谁叫您老人家出不了门 第10章 幼面珠胎四 来人正是上回跟着沈韶光去风竹院驱鬼的女子,沈韶光的徒弟沈清平。 沈韶光早就预料到自己一个人可能搞不定郝之行,便在出发前捎了封信送去给沈清平,让她戊时来西郊南恩寺帮忙。 结局也是如沈韶光所料,他果然打不过郝之行,没办法谁叫他是个用符咒驱邪的道士,论拳脚功夫他是真不如在武馆长大的沈清平。 “呼~幸好来的及,那破车夫的马跑了,只能拉个驴车载我来的。不是我说,沈韶光你的拳脚功夫能不能练练,就你这身手恐怕连姑娘都打不过。”沈清平从房顶上跳了下来,神色嫌弃的看着沈韶光。 沈韶光也不甘示弱的回击:“喂喂喂!我好歹也算你师傅,别老叫爷 分卷阅读20 的名字行不行。” “切。”沈清平不以为然。 “再说了,我是个道士,又不是打手,就他这身手我哪里对付得了,而且一般姑娘也没你这般粗鲁啊!”沈韶光指着一旁被钉在树上的郝之行道。 “你…你不识好歹。”沈清平瞪了眼沈韶光说。 一旁被钉在树上的郝之行见眼前两人吵架吵得正起劲,没人来管他。便忍着剧痛准备将插在自己肩膀上的伞拔下来,怎料刚一动,沈清平背后像长了眼睛似的,猛地出拳打在了伞柄上,伞尖插进树林又深了几分。 郝之行自小娇生惯养,哪里受过这样的痛苦,当下被疼的说不出话来,肩膀上的伤火辣辣的抽疼,血如喷泉直冒,不消一刻衣裳就被血浸湿,黏在身上。 他现在是又气又急,偏生被钉在树上无可奈何,只能恶狠狠地盯着沈清平。 “姑奶奶我可是长了眼睛的,你小子还想跑”沈清平说完,又往郝之行前吐了口沫子,将跨在肩上的包袱丢在地上,用布将滚落在地上的珠胎裹了起来。 随手扔到了沈韶光怀里。 郝之行见珠胎被沈清平捡起,一瞬间就抓狂,怒吼着叫喊:“不,你别碰我的珠胎,那是我的东西!”郝之行双目腥红,身体突然向前,手啪的一下用力竟生生折断了那把穿过他的伞,向着沈清平扑来。 沈清平始料未及,被突然卡住脖颈,摁倒在地上。空气变得稀薄,呼吸困难,求生意识让她猛地用拳头捶郝之行,但眼前的人一点反应都没有。 现在的郝之行好似发狂了一样,双手紧紧的卡住沈清平的脖子:“那是我的,你休想抢走。” 就在沈清平以为自己快要死时,脖子上压迫她的力消失了,郝之行重重的砸在她身上。 是沈韶光救了她一命,沈清平费力地将郝之行推开,捂着脖子猛地呼吸,汲取空气。 声音沙哑的对沈韶光说:“沈韶光,你要是再慢些我就死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只见姜蓁满身血污的从大殿出来,望着沈韶光呆呆的开口:“沈……沈韶光,朱小姐死了。连魂魄都散了。” 沈韶光没有想到自己都来的这么急了,最终还是没能将朱小姐救回来。 而且她连魂魄都散了,到底是什么术法,竟是连生人的魂魄都留不下来,直接灰飞烟灭了。 姜蓁说:“到底是什么术法,竟然如此恶毒。” 沈韶光有种深深的无力感,呆坐在地上好一阵子,最后像下定什么决心似的,叫沈清平将郝之行绑起来。 沈清平神色有些凝重,开口问他:“你真要那般做,那样会损修为的。” “管不了这么多了。”沈韶光蹙眉。 沈韶光深知这术法损阴德和修为,但不能叫朱小姐不明不白的死,损些修为罢了。 只见他指间不知何时夹了一张黄符,嘴里念念有词的,又见他手指悬空画符,随即黄符着火,沈韶光立马将它塞到郝之行嘴里。 郝之行方才挨了他那一棍,到现在都没醒过来,黄符塞进嘴里后,郝之行的鼻孔开始冒青紫的烟,嘴巴不自觉开始说话。 原来在数年前,郝之行从外乡客的小摊上淘到了一本古籍,一般这种外乡客卖的货物都是从战场上的死人搜来的,来历大多不干净,也鲜少会有人去买。 郝之行原本也只是好奇看看,随手翻了一下摊子上的书,未曾想被里面的内容所吸引了,当下让家丁给了银子买下。 古籍里多少常人当故事本看的邪术,但郝之行觉得自己好像鬼迷心窍似的,不仅在巫婆那买了小鬼养在坛子里,还照着古籍上的法子,叫小鬼去摘孕妇肚子里,那些未见光的胎,收集起来炼珠胎,以满足自己的私欲。 一开始也只是想试一试,没想到居然成功了,十方大街的柳大娘子就出自他的手,此事成功后,郝之行更加肆无忌惮了。 他开始照着书上的法子,以保自己长生。 所以他要先找个人做母体。 原本他想找柳招娣做母体来养他的珠胎的,后来碍于两家过于熟知的关系,就作罢了。朱小姐是他偶然一天在画舫遇到的,当下便心生计谋,布下陷阱等她上钩。 可怜那朱小姐还当真以为自己遇到,对她好的真心郎君。到头来却是死在心上人的手里。 听到最后姜蓁彻底停不下来了,转身回南恩寺内,安顿朱小姐的尸首。 但有一件事,令姜蓁不明白,当日她在荒山宅院里,看到的那个黑色的眼珠是谁,郝之行对话的又是谁? 官府到来时,看到郝之行满手沾的朱小姐的血在一旁,手上还抓着那把剖了朱小姐的短刀,至于姜蓁等人早就在官府之前离开了。 他们本打算将朱小姐的尸体安顿好,但朱小姐明显就是他杀,沈韶光找不到由头去说服朱老爷,最后不得不将尸体留在南恩寺,偷偷叫人报了官。 风竹院内,周许和摆在八仙桌上的坛子面面相对,他望着眼前这诡异的坛子,因着他是鬼,所以能很清楚的看到坛子四周溢出的紫色的气,徐徐的诱着他。 有一道声音在对他说:“打开吧,打开看看,看看而已不打紧的” “对,看看 分卷阅读21 而已不打紧的”等周许回过神来时,已经是盖在坛子上的蓝符在自己手上。 坛子被打开的瞬间,还没等周许反应过来,就见里头的一道虚影飞出,没入了周许体内。 周许死了五年之久,早已经没有凡人的痛觉,但现在他真切地感觉到了痛,不是肌肤上的痛,而是魂魄被灼烧而感觉到的痛,下一刻,周许就被紫气整个裹了起来。墙上的字画被风吹得胡乱拍着。 好像有东西在撕扯他的魂魄,要将他吞噬。 姜蓁等人回到风竹院,就看到被一团紫气包围着的周许,紫气刮起的风,吹得来人睁不开眼。 沈清平欲往前冲,被沈韶光一把抓住了:“你疯了,周许那小子怕是把坛子里的东西,放了出来。你什么都不清楚的过去只会添乱。” “可是他有危险,沈韶光。”沈清平语气里满是担心和急切,但她动不了,只能干看着。 姜蓁平静的盯着,她看到风暴里,有一只黑影在和周许的魂魄较量,互相都要吞噬着对方,情况危险的很。 见沈韶光要拎着符上前,姜蓁制止了他,冷静地给沈韶光说明情况:“你开天眼了吗?我看到里面有个影子,很厉害。” 沈韶光刚和郝之行打斗,因着他是凡人,所以沈韶光没有开天眼,现下自然没有看到姜蓁说的黑影。“你先别过去,周许好像和它较量着,先看看吧”姜蓁拦着让他先观察。 沈韶光没开天眼,只得相信唯一能看到的姜蓁的话,但他也没干等着,在周围布下了结界,防止那个东西逃走。 风暴内是周许和那个邪恶的东西在斗争,好几次周许觉得自己的意识快要消失,被它夺舍,过了许久,那个声音才逐渐减小,最后消失,直至风暴停止。 姜蓁看了会,眼见这那道紫气渐渐减小,到最后消失在了周许的体内。方才敢向前走去,见周许还立在那,伸手在他眼前晃着。 实际上姜蓁也不知道,周许到底好不好,不清楚眼前的人是不是周许,她也只是瞧着那紫气消失了,两个对立着长久下来的安静,让沈韶光和沈清平觉着压抑,也不敢有什么动作,就大眼瞪小眼的立着。 过了好一阵,才见周许抬了头,他看到姜蓁,勉强而虚弱的笑了笑。 姜蓁小心翼翼地看他,因为她不知道眼前的人是不是周许,观察了一会儿,开口:“周四爷觉得如何,要不我扶你坐下。” 周许摇了摇头。 他此时浑身脱力,想坐在一旁的椅子上,双脚刚迈出一步,就颤抖的站不稳,踉跄的要跌倒。 姜蓁眼疾手快,伸手扶住他,将手臂缠绕搭在自己的肩膀上,周许半个身体倚靠在姜蓁身上,双手无力地耷拉着,头抵在姜蓁的发髻上。两个人的距离又近了几分,近得哪怕现在周许还很虚弱,但依然能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气,是桃花味儿的~姜蓁被周许猛地搭了一下,脚步虚浮,“他好沉啊。”姜蓁心想。 见沈韶光还傻愣愣的站在那里,她瞪了眼看戏的沈韶光,嘴唇张合着示意他来搭把手,沈清平倒是积极的很,一个箭步过来扶着周许的另外一只手,把他抬到了罗汉床上坐着。 沈清平一会问要不要喝水,一会问要不要添衣,终于在第五次发问的时候,被沈韶光制止了,示意她别吵。 一瞬间就没了声响,还是姜蓁先打破的僵局,问周许:“我刚看你身上的紫气消失了,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周许扶额,将刚才他们到来之前的事情经过复述了一遍,还说了在风暴里的事情。 最后是周许的魂魄撕裂了那道紫气,将它吞噬了,和自己的魂魄融合在一起。 “那你小子现在可有不适?我差点以为你又要死了。”沈韶光忽的从姜蓁背后伸个头出来问道。 周许也说不上不适,就是感觉有点异样,脱力但魂魄很强有力。周许摇了摇头,当是回应了他。 沈韶光见大家忙活了大半夜也累了,便拉着沈清平告辞了,说明日再来寻他。 等姜蓁将人送出去后回来,发现周许已经在罗汉床上睡着了,这也是她第一次见周许睡觉的样子,平日里他都是还没天亮就走了的,安静下来的样子倒是比他平日趾高气昂的模样乖巧多了,像个小孩一样。 观文殿学士睡觉哎!天下谁能看见。姜蓁想想就觉得惊奇。 姜蓁半弯着腰看他,发现他的睫毛浓密纤长,鼻梁直挺,嘴唇也是刚好的饱满红润,像女子的涂了口脂,不得不承认周四爷的脸还是俊朗的。 周许醒来,发现天已经大亮了,太阳透过窗上的高丽纸照了进来,打在他身上,但周许惊讶的发现自己竟然没有受伤。 他刚死不久的时候,并不知道自己只能在没有日头的时候出现,有一回待到天蒙蒙亮,太阳刚升起,一丝的日头便将他灼伤了,还留了疤痕,至今仍然留在手上。 但是现在,阳光打在他的手上,他也没感觉有什么异样,好像还是当人的时候,周许低头翻转自己的双手,感受着阳光。 意外看到趴在他旁边睡着的姜蓁,脸压在罗汉床上,都变形了。触着罗汉床的那一面恐怕已经有印子,另一半的脸被日头晒得通红,嘴角还沾着口水。 分卷阅读22 周许略带嫌弃的打量她的睡姿,他没有想到姜蓁从前好歹是个世家小姐,睡相竟然这般不堪,哪里看都不像是世家小姐,睡得口水直流。 嘴上虽嫌弃,周许终是看不惯她这七歪八扭的趴着,弯腰将她抱起,放到拔步床上。 想到什么又转过身来,扯过姜蓁的衣角,抹了她嘴角的口水,临走时还掐了一把她的脸,姜蓁被掐得不舒服,睡梦中抬手拍掉周许的手。 “还真像只猪”周许鄙夷。 还没等周许传信给沈韶光,便见他从影壁后走来,沈韶光在大白天看见周许,自然是惊奇的很,三步并两步的快速走到周许面前,在他身旁转圈打量着他,眼里都是稀奇和探究。 “你小子怎得能在白天走动,你不会被日头灼伤吗?”扯着周许的衣裳左看看右看看,有没有被灼伤的地方,瞧着他上下完好无损,这才正眼瞧他的脸。 周许被沈韶光这突然的关怀弄得不知所措,蹙眉甩开他的手,在椅子上坐下说:“或许是因为那坛子里的东西,我今日醒来才知晓的。” “这也好,以后你就可以跟着我出去做事了”沈韶光美滋滋地想着,周许跟着自己出去,他要怎么折磨周许。 “那坛子里究竟是什么,沈韶光?”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拿到就放到你手里叫你好好保管了,还有我不是千叮咛万嘱咐叫你不要打开吗?”沈韶光说。 周许有些局促的开口:“我也不知怎的就打开了。” “忘了告诉你,之前那朱小姐的事,解决了” “恩?怎么个解决法”周许听着沈韶光娓娓道来,官府赶到将郝之行抓走后,让仵作验朱小姐的尸首,发现是被人剖开肚子的,郝之行是被当场发现的,嫌疑也就落在他身上,随即就被官府压回去审问了。 沈韶光说:“我今日来的路上,大家都在说这事。” 郝之行已经疯疯癫癫的说着胡话,最后还是认识朱小姐和郝之行的商铺老板给的证明,说早就知晓他们私下有往来,后又在郝之行房内搜到了一些描摹邪术的字画,这才定了郝之行的罪,原本郝之行的爹娘还想为他开脱,奈何铁证如山,也只能见着自己的孩儿被捕。 朱老爷得知女儿惨遭郝之行毒手后,当场气的昏死了过去。大病了一场,至今仍然没有醒过来。 沈韶光有些唏嘘,朱小姐正值年华,却被郝之行为一己私利夺了性命。 作者有话要说: 好像发现新篇章的点击量都是我自己点的,呜呜呜 第11章 纸扎人一 姜蓁近日很是苦恼,原本风竹院也就她一个人住,之前还不知道周许的存在,多么惬意,没事就坐在临水阁绣个插屏,去后院摘梅子或者采个花做珠花。 偏的那时自己还觉得无聊枯燥,现在倒好周许能在白日里待着,不用晚上才出现,沈韶光便有借口日日来蹭饭,还捎上他的表妹,府里一下子多了两个人,两个人就多两张嘴,饭也要做的比平日多。 周许是个鬼,不用吃饭,但沈韶光那饭量一个就顶俩了,还有他那个表妹,也不知自己哪里惹了她,每回来吃饭都要打量她,语气也不见得好,还要挑自己的错处。 “哎~”姜蓁低声叹息。 周许坐在太师椅上,喝着前些日子沈韶光给他带的龙井,好不惬意。余光瞥到姜蓁手支着下巴,坐在台阶上哀叹连连,望着院里的桂花发呆,连头上沾了片叶子都不知道。 离上回朱小姐那桩事,已过数月,平日里无事,他就经常呆在风竹院,和姜蓁的关系也比初时熟络不少,有时他气姜蓁气得跳脚,姜蓁还会连名带姓的喊他周许,平日里还是规规矩矩的喊周四爷。 这丫头最近怎么老是叹气?听着怪烦人的,好像自打沈韶光来了后她便不高兴,也不出声。平日就她和他两人待着的时候,虽话不多,但也会找着话头来同他讲话。 周许也乐意她找自己说话,毕竟在院子里自己一人困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来个人,周许当然十分愿意。 沉思片刻后,周许放下手中的茶杯,起身走到台阶上,和姜蓁并排坐下。 姜蓁正苦恼着要怎么把沈韶光这烦人精撵走,察觉身旁有人,侧过头看,周许不知道什么时候坐到自己旁边来了,静静地盯着她看,眼里似乎含着笑意,如沐春风,就这样不自觉的看了对方许久。 后来,还是姜蓁被看得实在有些不好意思,移开了视线,明显转移话题的问周许:“周四爷,有何贵干,贴的怎么近做甚。” 若不是姜蓁先觉得不好意思移开的目光,周许还能看她一会儿,她身上的有一股桃子香好闻得紧,还有那双灵动的杏眼,盯着人说话的时候,漂亮极了。姜蓁说不上是让人一眼惊艳的容貌,但眉眼绝对是算得上优异的,给她整体添了不少光彩。 “我是看你近日唉声叹气的,似有不高兴的事情困扰。”回过神来看她。 姜蓁显然被周许这突如其来的关心给吓到了,照理说平日里自己可没少说难听的话膈应他,他也是每每不甘示弱的回击,怎得不会是现在这样温声细语来问自己的。 不会又心生诡计要来捉弄我 分卷阅读23 吧,姜蓁和他生活在同一屋檐下,可没少被他捉弄,姜蓁这般想着就觉得正常多了。 忙笑着摆手解释:“没有没有,就是身子有些不大舒服。” 周许也不拆穿她,只是摇着手中的扇子,说:“身子不舒服?那请个大夫来看看如何?” 姜蓁见他这副不正经的模样,嘴角还挂着笑,就知晓这人又在扯犊子,只是将手中的茶杯塞到他手里,瞪了眼他说:“是啊!被你气得,睡一觉就好了,哼!” 起身走开,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给周许。 周许看她气鼓鼓的样子就觉得好玩,手臂靠在上一级的台阶上,看着那个纤细的身影穿过回廊消失在视线内。 今日沈韶光是在晚间才过来的,这回就他一个人过来,脚步急切,来的时候姜蓁刚好要吃饭,沈韶光也不见外,自顾自地坐下,问姜蓁:“小娘子,周许那小子呢?” 姜蓁见他那副眼珠都快要掉到菜里的样子,就知道这厮又是打着找周许的名头来蹭饭,都用多少遍了,借口也不换换,也不回答他的问题,只拿起一旁的空碗筷放到他面前。 沈韶光见目的达到,嘿嘿的笑着:“谢谢小娘子” 姜蓁看他只一个人来,好奇的问:“今日怎就你一人?” 沈韶光在外头忙活了一天,刚在远州干完活,赶回来的,几个时辰才喝了一口水,现在是饿得前胸贴后背,也顾不得什么形象,狼吞虎咽起来。 嘴里还没吃完,手上就夹了一大筷子豆芽炒肉,硬咽下嘴里的那一大口饭,才答道:“那鬼丫头被她爹叫回武馆帮忙去了,不来才好,省得我照顾她,老黏着我。” 姜蓁拿过一旁的水壶,给他打了杯水,放在桌前,“沈韶光你慢点吃,没人跟你抢。” “你是不知,我去给那人家做法事,别看那些人阔气,实则吝啬的很,你这醋拌豆芽真好吃,一天下来辛苦连个饼都没有。”沈韶光一边嚼着嘴里的饭,一边诉着苦。 “真有这么惨还是你找个借口来吃饭罢”周许从临水阁过来,刚走进厅堂就听到沈韶光的话。 姜蓁看着沈韶光那吃瘪的表情,掩着嘴笑话他。 沈韶光见周许一幅意气风发,精神爽利的模样。反观他,辛苦了一天邋里邋遢,束好的发冠也乱了,他真是惨啊!忙碌了一天,还要被这两个人笑话。 颇为酸涩的开口:“你小子自然是不用担心这银钱生计的问题,我可是要赚银子才有饭吃的。” 周许想想自己已经死了,点头赞同,他的确不用愁什么生计,再看沈韶光这委屈的样,也不打趣他,在八仙桌旁找了张椅子坐下,转而问他:“怎么?看你这模样,又在外头被欺负了?” 沈韶光见他向自己打听事,本来他就是个藏不住秘密的大嘴巴,这下找到的闸口,统统倒了出来。 隔壁远州,不知闹了什么毛病,传闻说夜间有鬼夺命,一开始是一个人说,后来一个传一个的闹得人心惶惶,连那打更佬也不敢打更了。倒也是有不信邪的几个阳气盛的小伙儿,在后山上对诗喝酒到夜深,那个时候哪还有人敢出来,就他们几个,喝得醉醺醺的在街上走。 这中途发生什么没人知道,只知他们几个的尸首是第二日被那早起的樵夫发现的,一个叠着一个就堆在平日卖馄饨老头的位置旁,据说那脸都是干巴巴的,宛如干尸。 姜蓁觉得有趣,也竖起耳朵在一旁听着,沈韶光这故事猝然结束,姜蓁没听够,插嘴说:“那你今日去可是处理这个怪事?” “我哪有这般闲功夫,这等麻烦事我哪解决得了,又没银两,我是去大户人家里帮着做个小法事罢。”沈韶光摇了摇头,手上吃饭的动作也没停下。 “市侩”姜蓁如是评价着。 一旁听了一会儿的周许这时开口决定:“那便去远州走走罢,看看到底有什么妖魔鬼怪作祟。” 沈韶光和姜蓁皆是一惊,这周许怎得突然要出去,魔怔了,他可是好多年被困在这周府里,不对,他怎么出的去。 “你……你不是困在这里出不去的吗?”姜蓁诧异,原本看着沈韶光的目光转向他。 “前些日子才发现的,不仅能在白日里活动,还能出去了,虽只有你们两个能看见我。”周许也很疑惑,他是前些日子捡被姜蓁扔出去的蹴鞠才发现的,等他捡起那个蹴鞠惊觉自己已经出来了,就站在周府的墙外。 说完见沈韶光和姜蓁两个还是愣着没有反应,微微挑眉:“怎么?不愿意?” 察觉到周许语气不太友好,两人狗腿的异口同声回答:“不不不,怎么敢嫌弃周四爷您呐” 怎料这话不仅没有缓和局面,反而让周许的脸色更难看了,这下不仅是语气不好了,他还径直地起身走了。 留下莫名其妙的两人。 沈韶光继续吃着饭和姜蓁说他在远州的事,县里哪家姑娘特别好看,纤腰白肉,温声细语,街头哪家小娘子的饼特别好吃,如是云云。 姜蓁听沈韶光唠叨了一个时辰,好不容易才将1他赶走,沈韶光走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 见周许慢悠悠的踱步从远到近,才开口问周许:“你为何突然想要出去?” 分卷阅读24 周许听闻回头,见姜蓁望着他,“你几日在我面前唉声叹气的听着烦人,出去走走或许好一点。” 姜蓁不明所以,小声嘀咕:“我哪有烦人,也没吵着你” 周许觉得这人真的好笑的很,手上的扇子往姜蓁头上敲,评价道:“蠢”,便朝书房走去。 哎呦!突然头上被别人敲了一下,疼。姜蓁见着天这么黑了,下意识的开口问:“哎!你这么晚了还去哪?不歇息吗?” 周许顿了顿说:“我现在是在你的厢房里,姜姑娘这么说是要留着周某休息?”低笑了声又继续开口:“再说我是鬼,不是凡人,用不着休息。” 姜蓁那是一时心急,下意识便开口了,哪里考虑的这么多,见周许开口揭穿,暗自懊恼自己想太多了。 强撑着面子解释:“我……我那是善良,哪有你想那么多,你不睡便不睡。” 周许见她羞的一对耳朵通红,粉嫩嫩的,不再打趣她,抬腿出去了。 姜蓁蒙在被子里想着周许刚刚调侃她的话,呼吸加快,脸火辣辣的,心扑通扑通的跳着,“不要想了,不要想了”姜蓁捂着胸口觉得自己心跳的飞快,她这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奇怪。 姜蓁三人是在午时到达远州,舟车劳顿累得浑身无力,就近找了个地儿住了下来,沈韶光则在楼下大堂点着菜。 “郎君吃点啥,我们这儿上好的黄酒可卖的好,还有酒糟猪蹄,橙酿蟹也是咱这儿的招牌。”店小二热情的迎上来招呼,又是擦桌子,又是上茶。 沈韶光大摇大摆的坐下,有周许这个大富人在,他肯定要榨干他的钱包,点了几样他平日里不常吃的起的菜,刚点完,周许和姜蓁就陆续从楼上下来了。 店面不算特别的大,但胜在环境干净,大堂摆的桌子不算多,就几桌。姜蓁隔壁桌也坐满人,是几个穿着华贵的郎君,看打扮应该是在书塾的书生。 “你说这程二也是,那天还想拉着我去后山对诗,幸好我那日家中有事,推脱了。”其中一位郎君喝着酒,发出好喝的感叹。 对面的郎君吃着刚上的炒肉,含糊的应着:“那是阎王看你时辰未到不收你,生些事情阻拦你。” “就是,不然你呀~可能就是那日堆在馄饨老头摊子旁的尸首咯。怎还能这般笑着与我们喝酒。”三人话锋一转,哈哈哈的调侃着那死了的程二。 姜蓁等人将他们的话听得清楚,知道他们是在说那突然死掉的几个人。还知道其中一个叫程二,店小二这时端着滚烫的糟猪蹄上来了,见着就一位姑娘和一位郎君点了这么多菜。 有些好奇地问:“郎君和娘子两人点这么多菜,可吃的完?” 姜蓁这才想起,只有他们俩能看到周许,看了周许一眼,见他脸上淡淡的,没什么表情,侧头笑着对店小二解释:“我兄长天生异于常人,饭量就比别人大两倍,再多他也吃的完。” 沈韶光眼见自己又被拉下水,没办法只能笑着点头,打发了店小二,那店小二还频频回头望沈韶光,那神情颇像一个老母亲看着儿子。 沈韶光拉下脸,咬牙切齿地说:“小娘子怎这般绯腹我。”,由于四周太吵,听得不清晰,姜蓁只得把耳朵贴近沈韶光一些,听他在讲什么。 坐在姜蓁对面的周许,眼见那两人头都快埋到一起去了,心里有些不太舒服,眉头不经意间微皱,轻咳了一声:“吃饭。” 作者有话要说: 周许:“老子吃醋了看不出来?说话凑这么近做什么” 沈韶光大灯泡人设 上一单元的故事算是结束啦,但有一些坑会在后续章节补上 第12章 纸扎人二 姜蓁困极了。 平日在府里游手好闲,又不像寻常人家要早起给母亲请安,她一般都睡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周许天还没大亮就喊她起床,她不理他,用被子蒙着头赖床。 谁曾想这无赖不知哪里找了个锣在她耳边邦邦的敲,愣是敲得她起来。 用过午膳后,姜蓁就上客房找周公下棋去了,她实在没有太多的精力去做别的事情了,睡觉重要。 另一头周许和沈韶光则在街上闲逛,看看能不能打听些什么。 一路上沈韶光在街上走,倒是一直被人行注目礼,虽然他在同周许讲话,但旁人瞧不见周许,故而在别人眼里显得颇为怪异,像个疯子在自言自语。 沈韶光:…… 经过多番打听,他们才寻到那个堆尸体的馄饨摊子,只是这里早就被官府勘察和清扫过了,除了地上的那滩血迹,哪还有什么线索。 这样一来,也只有程二几人的尸首兴许还能查出一二,可他们三个都不是当官的,怎么看。周许也死这么久,观文殿学士的身份也早就没用了。 正百愁莫展,沈韶光心生一计,兴奋地对周许说:“哎!你小子不是死了吗?你大可随意进出县衙。” 还没等周许开口表态,沈韶光便高兴地到街边的小摊上和人打听尸首放置的地方。 周许:…… 今夜月黑风高,街上照例无人,只有一两盏分茶铺头上,还 分卷阅读25 未来得及灭的灯在烧着,姜蓁抬袖捂着嘴,悄悄打了个哈欠。 今夜店里的掌柜听闻他们要出门,忙拦着,说外头有鬼,出去会死,怕是将他们当做像程二那般不知死活的,要说这掌柜是真的好心肠,当真怕他们丢了性命,见他们执意要出去,还叫了店小二来拦着不让他们走,说他们外乡客不知事,最后还是姜蓁再三再三保证,费了一番口舌,掌柜才放他们走。 走远了回头,还见着掌柜在门口探出头来张望。 风吹得姜蓁把套在外面的褙子拉紧了些,为了缓解紧张,姜蓁一路上吱吱喳喳的和沈韶光说话,周许背着手走在前头默不作声,许是被吵得有些受不了,周许回头望了他们俩一眼,眼神里充满了你们两个很烦的意思。 但都被姜蓁无视了,一路叽叽喳喳到了县衙后门,姜蓁和沈韶光停住了脚步,看着周许,目光示意他进去勘察。 周许蹙眉看着这两个人,心想着他们倒还是会想,让他自己进去看,然后他们在门口嗑瓜子聊天吗?想到这两人用午膳时贴的那般近的模样,周许不由得更加不爽,没来得及细想。 只见他站在门前,挥了一下衣摆,门便哐当一声开了,周许率先抬步进去,回头望那两个傻子还在原地立着,呆呆地看着他,周许脸上顿时写满了不耐,冷冷地开口道:“不进来,还要我雇轿夫抬你们进来?” 姜蓁和沈韶光显然没想到他还会隔空开门这一招,愣了好一会儿,才前后脚的跟了进去。 姜蓁第一次干这种不见得光的事,正常人谁会半夜三更偷跑去放死尸的地方,她真不知道嫁了周府之后,这小半年到底是如何过来的。 姜蓁落在最后,安静的跟着沈韶光走,在这么安静的地方她也不好说话,心扑通扑通的跳得极快,衙门的后院西面,是用来当尸首日常存放点,等案件查出,才会叫义庄的人过来抬走。 生人顾忌死人的地方,白日里都无人敢擅自闯,晚上就更不必说了,所以现在这处既没有巡捕也没有点烛火。 四周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的,像掉进墨水染缸一般,只得听着前人的脚步声来判断走向,三人都没有说话,安静的走着,只能感觉到呼吸和布靴踩在地上发出的轻微声响,在黑暗的环境中,姜蓁的听觉尤为灵敏,一些细微地响声都能叫她毛骨悚然,浑身冒冷汗,或是风吹屋廊下挂着的纸灯笼,或是门边破旧的纸片。 这衙门其实并不大,照理来说这西后院应当不算大,没几步路,很快就能找的到存放尸首的位置,但姜蓁感觉周许一直带着他们在转圈,只是,她瞪大了眼珠子也看不清前头的沈韶光和周许。 于是,姜蓁开口低声唤着前面的沈韶光,想问问他怎么还没到。只是发出的疑问,无人回答她,只有脚步声一直在响。 慢慢的姜蓁觉得有些不对劲,这脚步声仔细听着好像有些不同,不注意的话可能听不出来,这脚步声比之前的要轻些,好像只有一个人的脚步声,走动时还夹杂着其他的声音,就好像…… 姜蓁努力回想这是什么声音,对了,是平日练字时纸张摩擦的声音,想到这里姜蓁有些不寒而栗,望着前面一片漆黑,忽然一阵刺骨的阴风吹过,姜蓁上回在十方街看到虚影时的不适感再次涌上来。 那脚步声也很奇怪,不似平常人的走路,更像是踮起脚尖硬邦邦地踩在上面。 姜蓁停下脚步,害怕的连声音也有点颤抖,心底仍抱有一丝希望的叫着:“沈…沈韶光、周许、周许”,这个时候什么称呼也不理会了,只是依旧无人回应,前面的脚步也停下来。 “你…你到底是谁!”心头的不适感越来越盛,脚步不禁向后退,做出逃跑的姿势,前面的脚步又开始响起,只是这次脚步是往她这边走来的。 姜蓁心头警铃大响,几乎是拔腿就往着回头的方向跑,四周景物快速后退,但浓得像墨一样的夜,一头扎进染缸般,哪里能看得清楚,最终不知被什么绊倒,姜蓁狼狈的跌倒在地上。 纸张摩擦的声音越来越大,越发急促,脚步声贴近,已然走到她身前,姜蓁在地上向后倒退,退到屋廊边,勉强有月光映着的地方,她的腿已经软的不成样子,完全站不起来。 月光的照映下,这漆黑的一片终是有一丝光亮,抬头向脚步声来源的方向看去,却看到了她迄今为止见到过最骇人的一幕,那个发出脚步声的人,不应该说是人,是东西,是一个扎的跟男子等高的纸人,姜蓁听到纸张摩擦的声音,也正是它走路时身上的纸寿衣摩擦产生的。 姜蓁想发出声音尖叫,但声音却被锁在了喉咙,她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只能恐惧的看着那个纸扎人步步朝她逼近,惨白的脸,红得渗人的两坨胭脂,用笔墨点上的眼睛,描摹完整的红唇,一点点的在姜蓁面前放大。 阴风袭来,吹过屋廊,不断穿过姜蓁的身体,吹得她薄凉,月光洒下,姜蓁却不知去了何处,回廊上只留下了一支柳叶簪…… 衙门的西院不大,周许和沈韶光很快就找到了验尸房,刚踏进屋,周许就觉得不对劲,回头看沈韶光,脸就垮下来问沈韶光:“姜蓁去了何处?” 沈韶光觉着周许有些奇怪,指着身 分卷阅读26 后:“小娘子一直在我后面跟着”,一回头哪有什么人。心中一震,“她刚刚一直在我后面的,什么时候不见的?” 周许看沈韶光一脸茫然的样子,料想事情不好。 还没等沈韶光说完话,周许就不见人影了,闪身出去找姜蓁,留下他一人,沈韶光打量着周围的环境,想到要自己一个人跟这几具尸首待在一块,便浑身不舒服,连忙跟了出去,又害怕被人发现不得不压着声音说:“哎哎!等等我,别留我一个人在这。” 周许往回走,在来的路上搜寻,见地上无果,甩了衣袍飞到屋顶上找,他不知道姜蓁是什么时候不见,连他都没有察觉出来有什么东西靠近过他们,周许心口闷的慌,他已经许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他心底是在害怕,他在怕什么? 周许面色凝重,凝眉深思,抬手向空中一挥,往日那只送信的肥喜鹊不知何时落到周许的肩上,“给我把这县衙找一遍,看看姜蓁在哪”吩咐完,又飞快地到另外一侧屋檐上寻找。 阴风过境,没有半分生气,刺骨寒冷,周许似乎想到了什么,朝屋廊下的沈韶光喊:“沈韶光,符纸带了没?” 沈韶光突然这么被问到,莫名其妙地抬头望着悬在空中的周许回答:“带了,可是有什么发现?” “我们可能遇到了鬼打墙。”周许扭头打量四周,虽表面没什么不一样,但周许直觉有些诡异。 沈韶光一惊,且不说他是道士,大大小小的邪事也处理过不少,这“鬼打墙”,一般入了便能察觉,但这周许已然是鬼,竟也被这“鬼打墙”迷惑,到底是何方人物,懂这般厉害的术法。让他们不自觉的就踩了进来。 抬手结印,两指夹着一道符,在空中画了一道罗汉符,闪着金光的符忽而变大数倍,笼罩在后院空中,原本漆黑一片的后院,被瞬间照亮,连小角落都看的清清楚楚的。 周许不敢有一丝松懈,眼睛扫过每一处,纵然他们找遍了这后院还是没有头绪,只在屋廊下找到了姜蓁头上插的柳叶簪子。周许握着柳叶簪子放入衣袍,脸色难看至极,心里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偏生现在没有一点头绪。 沈韶光几次试了破阵符,打了出去,一点用都没有,周围还是没有丝毫变化。 “月光光,照地堂~”一阵歌声传来,女子低声吟唱,伴着又一阵阴风拂过,歌声一阵阵的转进周许和沈韶光的耳朵,验尸房的门前,不知何时多了一把太师椅,正迎着风咯吱咯吱地摇摆着。 “沈韶光”突然听到周许叫自己,忙抬头看周许,“开天眼” 他这才想起自己没开天眼,又结印开了天眼,这才看到原来太师椅上是坐着一个人的,凑近了些仔细看,哎呀,这哪是人,那是一个纸扎人坐在上面,悠悠的摇着太师椅。 沈韶光觉得这纸扎人墨黑的两个眼珠,在看着自己,打了个寒颤,退了几步,往周许的方向近些站着。 眼神朝周许示意,接下来怎么办。 他实在是被这个纸扎人看的心里发毛,诡异非常。 作者有话要说: 觉得有时候沈韶光的一些戏份,特别有女主的范~现在他们三人位置来说,周许相当于智者、军师,姜蓁相当于鹰眼辅助,沈韶光则是法师,输出,专业打手。 后续会有情敌的上线 来啊来啊看看这个作者的文吧,一边翘网课,一边码文 第13章 纸扎人三 纸扎人嘴里吟唱刚才的歌谣“月光光,照地堂,虾仔你乖乖训落床,厅……” 空灵的歌声回荡,歌谣的声音越来越快,越来越扭曲,最后变成了嚎叫和尖叫,充斥整个院落。 周许脸色阴沉,目光冷冽地看着纸扎人,指间的折扇蓄势待发。他不知道为什么一个死物,只是用来祭祀的东西,会变得像人一般坐在他们面前唱歌说话,但他现在更担心的是它到底将姜蓁带到哪里去了? “你把她怎么了!”周许蹙眉。 他袖中的手凝结了法术,朝太师椅上的纸扎人打去,法术凝结成光打在纸扎人身上,燃起熊熊烈火,瞬间将纸扎人烧成灰烬。 但只需一瞬,纸扎人又重新出现在院落的另一端,嘴角挂着阴森的笑,手指微抬,身旁就漂浮着一个人,是姜蓁。她的脸也被化得像个纸扎人,两坨红色的胭脂涂在两颊,双眼紧闭。 许久未说话的沈韶光,忽然开口在旁提醒周许:“姜蓁身上没有一丝魂魄的气息,你可察觉到了。” “嗯。”周许一动不动的盯着立在纸扎人旁的姜蓁,刚刚她出来的时候就感觉到了,她的魂魄被生生抽走了,现在的姜蓁空有一副躯壳罢了。 那个纸扎人这回倒是开口说话:“嘿嘿……郎君这般猴急,还没见着奴家便要用火烧死我。” “郎君找的可是她?”手指一勾,姜蓁的躯壳又近了一步。 周许和沈韶光没说话,纸扎人又自言自语:“郎君,你可知奴家有多欢喜你,心慕于你”抬手摩挲着头上的纸簪花,痴痴地笑。 “可是,你最终还是和那些负心汉一样负了我,爱上了别的女子,你可知我看得多难受 分卷阅读27 ,你不再说爱我了。”纸扎人困到了自己的回忆中去。 它模仿人的模样,扭着身子说话,还不时地用手上的纸帕子掩嘴笑,又笑又哭的,沈韶光看得是直打冷颤,扭头想悄悄地跟周许说恶心,没曾想那纸扎人语气突然变得狰狞,尖叫着喊:“男人都该死、该死,都负我,都要杀光。”声音又尖又利直钻入耳。 周许蹙眉,想着要怎么把姜蓁救出来,仔细听着纸扎人说的话,似乎这纸扎人有什么不可告人的往事。 就在这时,沈韶光将手中准备好的黄符一扬,双手结个法印,抬手指向天,纸扎人头上就出现了一个大佛印,天上闪着光,雷声轰轰,一道天雷打了下来,落在了纸扎人四周,燃起了红莲业火。 原来,刚才和周许搭话,周许便眼神示意他,沈韶光瞬间就明白了周许当下的用意,趁着纸扎人胡言乱语时,烧了道天火符,召来了天火。 一开始周许打在它身上的鬼火或许没用,但这天火当是如来神仙也难承受。 也是在天火打在纸人身上的一瞬间,周许一只手背在身后,侧身挥袖,施法将姜蓁的躯壳引了出来,稳稳地抱在怀里。 当天火烧到了纸扎人的裙摆时,它就慌了,这次竟然无法复原,想逃走,偏得四周被大火围困,头上被佛印封了去路。姜蓁的躯壳也早不知所踪。 纸扎人仰天惨叫,火烧的它疼极了,脸上的纸也慢慢的开始被点着,它滚落到地上,叫喊着:“孟许山,你不得好死啊,不得好死,负了我还要杀我,你会遭报应的孟许山。” 随着纸扎人最后一声尖叫的消失,才消停了下来。 纸扎人是彻底魂飞魄散了,但姜蓁的魂魄还是没有回来,周许在周围也探不到一丝她的生气,怀里的躯体冷冰冰的,如一件死物。 作者有话要说: 不行不行,肝不动了,先更这么多 第14章 纸扎人四 “她怎得还没有动静,魂魄还没回来。”沈韶光见姜蓁的躯壳仍然是空的,她的魂魄不知所踪,躯壳也是空着的,附近的鬼魅很容易被这副空的躯壳吸引过来,一幅阳寿未尽的躯壳对于鬼魅来说何其重要,十几年也未必能遇得上… 这不,天空上渐渐出现了许多蓝色的虚影,都是在这附近的鬼魅,感觉到了躯壳的存在,闻讯赶来夺舍的。 周许抱紧了怀里的姜蓁,用宽大的袖口遮住姜蓁,面色凝重地望着四周,开口:“沈韶光,布阵。” 只见,几道黄符飞出,在他们周围转圈,形成了一个结界,将他们围了起来,可以暂时保护姜蓁的躯壳不受干扰。 沈韶光沉吟道:“周许,要不要招魂,可能姜蓁的魂魄离开太久,迷失了。” “布阵罢”周许回答 四周无风,招魂用的招魂帕在空中飘着,这是招魂的必需品,沈韶光一手执黄铜铃铛,一手捻着指头算着时辰,嘴里念念有词,喃喃道:“魂兮归来!东方不可以托些。长人千仞,惟魂是索些。十日代出,流金铄石些。彼皆习之,魂往必释些。归来兮!不可以托些。魂兮归来!南方不可以止些。” 指头发出金光,嗖的飞了出去,向着远处飞去。 但等了许久都没有动静,四周除了被吸引过来的鬼魅外,就再没别的东西,正当周许等的不耐时,悬在头上的招魂帕忽然无风自动,扑扑地摇了起来。 不一会儿,金色的光便飞了回来,带着一个发着悠悠白光的东西,那便是姜蓁的魂魄。 四周的鬼魅瞧见那道白光,似乎想蚕食新鲜的魂魄,纷纷涌上去,奈何被招魂的金光护着,动不了,白光穿过了结界后,想有吸引一般,忽的没入了姜蓁的躯体。 魂魄归位,姜蓁的躯体这才慢慢地有了温度,周许又招手问沈韶光拿了一道阳气符,放在姜蓁的胸口前以恢复她的生人气息。 姜蓁做了许多梦,梦一个接着一个的来,困着她,有她孩童时期在姜家生活的日子,有她在柳府投奔时的日子,反复出现着,最后出现的是周许,梦里的场景好像是很多年后,那个人和周许一模一样,但给人感觉不一样,梦里的周许比现在要温润和宠溺。 手轻轻地抚着她的头,低声在耳边喃喃地叫她:“蓁蓁”,最后的最后是他放大的脸,和自己的唇贴在了一块儿,缠绵温柔的倒在了床上,纱帐也落了下来,朦胧间仍然能看到两幅交缠的肢体。 姜蓁仿佛一个看客,看着这般场景,周许与自己?怎么可能?那是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 再说这梦里的周许也太温柔了点。 姜蓁是被这样离谱的梦吓得惊醒,蹭的一下坐了起来,她做个梦浑身都湿透了,头发也是汗湿的黏在脸上,回想着梦里最后的情景,姜蓁愣得出神,自己怎么会这般龌龊,怎么说也算是个黄花大闺女的,怎能做那样的春梦,而且还是个周许那个无赖。 想到那个春梦,姜蓁缩了缩脖子,甩头让自己清醒一些。只是个梦罢了。 刚猛然起来的身子,现在回过神来,虚弱地很,无力地靠在后面的雕花上,才想起昨夜发生的事情。 姜蓁只记得最后,那个纸扎人那张毫无生气的脸贴近 分卷阅读28 ,一股寒气侵入自己的脑子里,之后就是魂魄被剥夺的那种撕裂的疼痛,直到失去意识。 再后来就是现在她躺在客栈的床上,从床上醒来。 周许进门时,看到姜蓁在猛地甩头,又用手掌毫不留情地拍自己的脑袋,第一念头就是难道昨夜召回来的魂魄不是她的?按理来说应该是没错的。 虽这般想,但袖下的手还是捻起了法术,将姜蓁的手定住。 走近床前,掀起纱帐,抬手覆在她的额头上,探她的气息。 是她本人没错,两片薄唇微启,面色深沉的看着姜蓁:“你可是有不舒服的地方”。 “没…没事”显然姜蓁对周许突然关心不适应,一见他就想到昨夜做的梦,更是无地自容,脸不自觉的红了。 周许见姜蓁的脸通红,指下细腻的皮肤温度高了起来,蹙眉语气严肃道:“发烧” “我没事,你快走吧,我我要沐浴了”下逐客令“脸红的像猴子屁股似的” 姜蓁怒极了睁着大眼狠狠地瞪他,“狗嘴吐不出象牙,呸” 想抬手赶周许出去,发现手动不了,又开口说:“周许,快给我解开,你干嘛”。 周许挑眉,会回击他的话,是本人无疑了,但现在他不想解开了,心生一计,脸上的笑容更是放肆。 “本公子不愿”。 姜蓁第一次听他这般称呼自己,语气流里流气的,像极了晋中的执拗子弟,不由得让她嗅出几分危险,还能活动的双腿向床后退,抵到了墙上,戒备的盯着周许。 心想这梦中的周许只是她理想化的他罢了,现实就是个无赖。 “登徒子快给我解开” 周许被她这反应逗乐了,更是贴近她,左右不过一拳的距离,观察着她说:“姜姑娘这般紧张做什么,周某在外头名声不差,姜姑娘不必紧张。” 近得感觉到了姜蓁的呼吸,温热的气呼在他的脸上。 姜蓁急的心里大卸八块周许,偏得手不能抬,双眼憋得通红,眼泪也出来了。 周许本来只是想着逗逗她,没想到居然要哭了,忙抬手要解开束缚。 门哐当一声被撞开了,沈韶光兴冲冲地跑进来,高兴地喊:“小娘子,我听说你醒了,过来瞧瞧……” 声音戛然而止,因为他看到周许和姜蓁两个人的头贴的很近很近,快要亲上一般,自己怕是坏事了,反应迅速地转过身去。 对着门外喊:“哎!张大人,好久不见呐”自然的踱步出去,贴心的又关上门,手抚着胸口,深嘘了口气,喃喃:“我可什么都没看见” 周许抬手解了束缚,便在房内消失了。 姜蓁被周许气的紧捏着手下的枕头,仿佛那个枕头就是周许的脸,好歹从前是堂堂观文殿学士,怎得行为举止这般浪荡。 撑着下了床,走到桌前的铜镜,准备好好梳一下自己的乱发,抬眼却看到铜镜里那个妆容可怖的自己,脸煞白煞白的,两颊挂得两坨鲜红的胭脂,像个纸扎人。 “啊!周许…”姜蓁房内传出一声咆哮。 看来这两人是没完没了的斗不知几日罢,沈韶光轻呷了口茶,逗着周许的那只肥喜鹊,感叹。 县衙中的尸体在那晚火化了纸扎人后,就化成了一滩脓水,没有价值。周许等人自然也就断了线索,唯今有望的就是那日纸扎人嘴里念着的那个名字“孟许山”。 所幸县衙不算大,街坊邻里也都熟悉,所以周许他们很快就打听到了孟许山这号人物。 孟许山是县衙上有名的棺材铺老板,家中祖上也是做着这些生意,因而世代都在这里生活,县衙上的人也很熟悉他。 孟许山两年前和农户家的女儿谭阿淑相识,后来情投意合的就娶了亲,夫妻两人自然是恩爱无比的,有时晚间还唱着歌,外人看着甚是羡慕,可怜这谭阿淑后来得病,病得重,举家当了许多首饰来治病,邻里街坊们瞧着可怜,还帮忙凑了些银子给孟许山。 可惜,这谭阿淑福薄,最终还是死了,那之后的日子里孟许山也病了一场,一蹶不振,有乡亲家中有人过世,去店里采买,看到孟许山扎了个和谭阿淑十分相似的纸人,给它穿谭阿淑生前穿的衣裳,痴痴地望着它,同它像以前一般讲话。 久而久之,坊间都传闻说这孟许山或是因为思念谭阿淑已久,有些不正常了。 就这样持续了很久,后来在孟许山隔壁搬来了一户外乡客,那户人家的女儿出落的标致,性子也好,也不避讳死人的东西,瞧着孟许山的纸人扎的好,便日日往孟许山的店里跑。 初时,孟许山还不为所动,不愿搭理她,但久了之后难免被这女子的性格吸引,有了交流,一来二往的日久生情,那女子便嫁给了孟许山。 成亲后不久,许是有听到过坊间关于孟许山和谭阿淑的往事,以及那个纸人。心中难免不舒服,和孟许山说过几次要将纸人烧掉,都无果。 最后,那女子趁着孟许山外出,在院子里将纸人烧掉了,回来后,孟许山难免和她吵了一架,但那些也都算往事了,一段日子后,便也没再提起,好好的生活了。 雕窗外的夜雨下的突然,哗啦啦的下着,雨滴打在高丽纸上啪啪作 分卷阅读29 响,空气中弥漫着泥土的芳香。 “纸扎人、孟许山、男子,这其中到底有何联系”周许手支着额头,望着窗外的夜雨,思索着。 姜蓁跟着被赶出来踩点孟许山店铺的沈韶光出来了,因为她现在无法跟周许待在同一屋檐下,因为那个春梦,更大一部分是因为昨日他戏弄自己。 再待在一块,姜蓁怕自己会把他掐死,“不,是再死一遍”心里狠狠地批判着周许。 夜里的棺材铺一般都开着,因为行业的传统习俗,走到西街街角。 姜蓁就看到夜里唯一一处亮光,门口挂着两盏白纸灯笼,灯笼被夜雨夹杂着风吹的摇摆,破旧的铺面上挂着一幅颇有历史感的牌匾,上面写着孟氏棺材铺,看来就是这里了。 沈韶光正苦恼着要怎么进去时,只见姜蓁不知道何时在头上插了一朵白绒珠花,抬步踏进了店铺。 作者有话要说: 看看我看看我,这个可爱的作者 本章交代了一些事宜,当日男女主的感情也有那么一点点的进步日久生情嘛,急不来 第15章 纸扎人五 孟许山坐着个矮凳,附在桌前给纸扎人描着眼睛,折好的纸扎人都堆在孟许山的脚边。 听见有人来,孟许山忙放下手中的毛笔,起身迎接,堆笑招呼着:“姑娘,要买些什么。”抬眼打量到姜蓁头上的白绒珠花,想必应该是家中刚有人过世了,便开始给姜蓁介绍店铺里的寿衣和棺材:“姑娘且看,我们这棺材都是上好的楠木,家中亲人过世都会买这种。” 姜蓁假装用锦帕抹着眼泪珠子,开始跟孟许山搭话,沈韶光默默跟在姜蓁后面入的店,一进店便打量着店铺内的陈设,铺面不大,房梁上的蛛丝和屋内的梁柱都无不显示着这房子的破旧,铺头的一大半被棺材占了,剩下的地方也都堆满了售卖的纸钱和寿衣。 沈韶光注意到堆在桌旁的那些未完工的纸扎人,趁着孟许山和姜蓁在说话,他走到桌前,弯腰捡起一个纸扎人细细打量,沈韶光行走江湖多年,多多少少也见过纸扎人,不得不说这孟许山确实有两把刷子,纸扎人摸着手感舒服,五官描得也比一般的寿财店要精细,乍一看跟真的一样。 环顾了一圈铺面的环境,沈韶光又将目光转到了孟许山身上,孟许山穿的衣裳破旧,浑身上下看遍也没什么值钱的物件,头上的发束的乱糟糟的,散了一大半,凌乱地挂在肩膀上,相貌也是平平,说话也是透着一股子商人的势利。 就这样的相貌,还迷得两个女子为他这般,不仅谭阿淑看上他,死了之后那执念还附在纸扎人身上念着他,而且另外一位女子在谭阿淑死后也看上他,但单凭现在这第一眼的印象,无论是身材样貌谈吐,样样都很一般,也就这扎纸人的功夫了得,总不能是说看上他的扎纸人功夫吧。 沈韶光暗自摇头,实在是想不明白。 后又在内心为自己现在也无女子看上而有些郁闷。 孟许山和姜蓁说着话,完全没留意沈韶光的存在,注意到沈韶光,也是因为他那盯得人不太舒适的目光。 实则是沈韶光的目光太明显了,□□裸地盯着人家看,连姜蓁都有所觉察更何况是孟许山。 孟许山略有些不自在地问沈韶光:“公子可是有什么疑问?” 沈韶光这才反应过来,自己盯着孟许山想事情太久了,回过神来解释:“我是看你这纸人扎的妙极了,扎的跟真的一样,想看老板你扎一个。” 孟许山觉着这人说话很奇怪,盯着他看只是为了看他扎纸人,莫不是有什么龙阳之好吧! 姜蓁看沈韶光这谎扯的实在拙劣,怕孟许山瞧出些什么,上前一步隔开了两人,大眼睛含着笑意,嘴角微微翘起,:“我呀,是外乡客,要找采买的铺子,所以一路上向不少乡里打听,都听说老板你不仅纸人扎的好,和娘子也是相濡以沫。” 姜蓁笑起来勾人,眼睛含笑娇俏,小嘴微张,清纯又勾人。 孟许山听她这么一夸,颇有些不好意思,似转移注意力,低头理了理头上的乱发道:“谬赞了。” 姜蓁又开口继续问道:“怎得只有老板一个人在,我要买一副棺材,可有人看着这铺子?” “啊!有有有,我这就叫人来。”孟许山一听有生意上门,高兴地掀了帐子,跑去后堂叫人。 沈韶光见孟许山走开了,从一旁窜过来,小声问:“小娘子,你不会真要买一副棺材吧。” “我像是在开玩笑?”姜蓁正色。 “那那…你这买一副棺材抬回去给谁用”沈韶光显然没想到姜蓁这是来真的。 姜蓁带着几分讥讽说:“自然是给你家周大人睡,他身份与我们不同,总不好叫他站着吧。” 沈韶光心想,周许啊周许你这千不该万不该惹小娘子,你也只能自求多福了,想到什么追问:“这棺材可费不少于银子的,谁付钱?” “周四爷家财万贯,棺材钱该是付得起的,这份礼好歹是我的一份心意。”姜蓁眼珠提溜转动。 沈韶光顿时语塞,又在心里默默想着自己平日里有没有招惹这小娘子。 孟许山很快就从后堂 分卷阅读30 掀了帘出来,后头跟着一个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想必这就是孟许山现在的娘子了。 娘子看到竟是一对年轻的男女来买棺材,一时好奇的紧,但很快就调整了过来,微笑着向姜蓁和沈韶光打招呼,姜蓁和沈韶光如是回应。 姜蓁用手肘推了推沈韶光,示意他带路领着孟许山抬棺材回去,自己则在一旁跟孟许山的娘子套近乎。 “我姓姜,不知娘子怎么称呼,听着娘子的口音不像远州人。”姜蓁主动说起话问她。 “你叫我陆绵罢,我是晋中人,随家人来这头谋生计”陆绵见姜蓁人长得好看,特别是那一对亮亮的眼睛,语气又和善,也笑着回应。 “在路上便听到娘子和孟老板的恩爱事迹,甚是感人,没想竟这般有缘,我也是晋中人。” 陆绵一听很是诧异,竟在他乡遇到晋中人,不由得亲切感倍增:“姜姑娘过奖了,不过我与我相公确实很是恩爱。”,见姜蓁似乎对他们的事迹很感兴趣,便高兴地和姜蓁说起孟许山相爱的事情。 其实,在坊间听得故事不算全,其中的细节没有详细说到,一开始其实是孟许山先注意到的陆绵,那时陆绵家中刚有亲人去世,她被母亲叫来买纸人和纸钱,那是她和孟许山第一次见面。 孟许山第一次见着她,就十分热情的招待她,当时纸人还没有扎好,脸还是白的,陆绵家里急着用,陆绵便在那等着孟许山画好纸人,再拿回去,省的来回跑费工夫。 孟许山就搬了张椅子,让她坐在一旁等,一边细细地描着纸人,一边跟陆绵搭话。 “姑娘坐了这么久,孟某还不知道姑娘的名字,斗胆问姑娘姓名。” 陆绵见孟许山在很认真的描着纸人,并未回头看她,仿佛只是很平常的聊天,礼貌的回答他:“我姓陆,孟老板叫我陆绵罢。” “绵绵相思意,陆姑娘这名字寓意很好,好听的。” 陆绵第一次被男子夸自己的名字好听,一时难免不好意思,有些羞红脸谢过孟许山的夸奖。 那日其实没什么,只是知道了名字,你一言我一语地聊了几句,纸人便画好了。 后面是陆绵的母亲见着纸人画的妙,老家又有习俗,家中有人过世,要做青团,送给邻里,便要陆绵送去给孟许山,孟许山一开始也是推脱,后来推脱不过,便也收下了。 孟许山说自己能泡着一壶好茶,就请陆绵坐下泡茶以示回礼,陆绵也不客气的接受了邀请,坐下来喝茶。 那茶入口甘甜,后有浓郁的茶香自喉间回扑上来,满嘴茶香,陆绵似从来没喝过这般好喝的茶,便开口向孟许山请教这茶其中的门道。 孟许山卖了个关子,没说,只是说姑娘日后想喝可常来。 陆绵那天回去后,便几日对那茶的味道念念不忘,又跑去找孟许山要茶喝,熟悉了后,便常往他那跑,一来二去的熟络了,这才慢慢喜欢上了孟许山。 再到后来孟许山提亲娶了她。成亲后待她也很好,虽相貌一般,但胜在待她温和,专一,有时候棺材铺忙,但还是保留着日日给她泡茶喝的习惯。 姜蓁听陆绵慢慢的说着他们之间的事,确实和乡里街坊说的有些出入,但陆绵对着谭阿淑的事却只字不提。 似无意间提起的问:“其实……我还听到了一些别的事情,不知娘子可否知道谭阿淑?” 陆绵一听谭阿淑这名字,脸色瞬间就不好,刚刚脸上的甜蜜一下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厌恶。 本是不愿提这事,但见着姜蓁一脸求知和懵懂的样子,还是开口道:“那…谭阿淑是孟许山过世的娘子” 姜蓁状似惊讶,问:“娘子也知此事?” “我既嫁得给孟许山,他从前的事,我怎得也是知道一些的。”陆绵说“谭阿淑是突然病重过世的,相公为此难过了很久,还扎了个纸人思念她。”陆绵似想到什么,面上露出一阵阵后怕,继续说:“相公娶了我后便再也没有看过那个纸人了,只是我觉得那个纸人总在盯着我看,我那时候常做噩梦,梦到纸人站在我床前。” “怕是娘子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罢”姜蓁安慰着。 “我也是这般安慰自己,直到有一日我在沐浴,忽然发现有目光盯着我,望后面看去,便发现那纸人就站在屏风外,我便跟相公提议说要烧掉纸人。” 陆绵那次似乎被吓得不轻,现在讲起身子依然忍不住颤抖:“怎料,相公态度强硬地回绝了我,我这哪咽的下这口气,所以便趁着相公去给别人送棺材时,烧掉了那个纸人。” 姜蓁听的认真,仔细看着陆绵得表情。又安慰了她几句。 陆绵轻声谢过姜蓁,夜雨夹杂着更大的风吹了进来,雕窗被风砰的一下吹开了,风瞬时灌了进来,凉飕飕的,孟许山这时也送完棺材回来,撑着一把伞,手上还拿着一把。 跑着进来,笑着对姜蓁说:“姑娘等急了吧,刚雨下得急,这是从沈公子那带来的伞,还请姑娘带回去。” 姜蓁见沈韶光那小子,居然回去就不回来,心里暗自骂他,面上还是甜甜地笑着跟孟许山和陆绵道别,撑伞回去了。 刚走出棺材铺,就看到前边槐树下站着的周许,周许大 分卷阅读31 半个身子都隐在槐树下,他身量高大,姿态和气度极佳,想不看见他都难。姜蓁想到自己买了个棺材捉弄他,不免有些心虚,心想不是吧,这么快就找上门了。脚步也不禁放缓,低着头不敢和周许对视。 想假装没看见,径直从他身边走过。 周许看姜蓁那狗屎一般得演技,有些扶额,伸手拉住她,挑眉道:“看不见我?” “哎!周四爷怎得在这里,我方才走的急,没瞧见,真不好意思。”姜蓁状似惊讶,开口便是一套恭敬讨好的话。 周许见着来人,哼了一声道:“我看你是眼睛长地上去了,你胆子越发大了,竟敢买个棺材回来。” “我这不是为了拉拢关系,打探消息,打探消息。”姜蓁嘻嘻地笑着,卑微的为自己辩驳,小心翼翼地瞧他脸上的表情,说:“周四爷来这里做什么?” 话一出口,头上便被周许爆了个栗子,他有些嫌弃的说:“沈韶光那小子回去就赖着不肯来了,我不来,你等会儿在路上又不见了,我岂不是又要费工夫去救你。” 其实,真实的情况是,沈韶光回去后便给了另外一把伞孟许山,让他一会儿叫姜蓁回来时,顺便捎回来就好了,来接姜蓁完全是他自己的主意。 “我…我哪用你救”姜蓁似乎被周许这话说的有些羞,开口辩解道。又想起上次被纸扎人劫走的事,又说:“上次那是意外。” 周许笑而不语,没再说话,而是从姜蓁手里接过伞,给她撑着。 周许比姜蓁高许多,姜蓁只得踮起脚,去夺他手里的伞,偏生周许逗她,又将手抬高了些,叫她拿不到。 姜蓁要夺过来:“别人看不见你,大晚上的一把伞飘在空中很诡异的,还给我。” “不碍事,这里之前出了事,大晚上还有谁敢出来。”周许压下了姜蓁举起来的手,自然的握着她纤细的手腕。 见姜蓁要挣脱,开口补了一句:“这刚下了雨,夜间路上湿滑,可能有蛇,你就不怕?” 姜蓁无力反驳,但也真的怕蛇,便叫周许这般握着走回去。 夜雨渐渐下的小了,滴滴答答的打在伞上,街头就只有一位年轻的女子和一把悬空的伞在路上,慢慢地的走着,伞大部分朝女子那一侧倾斜,遮住她全身。仔细瞧那女子似乎还不高兴,气鼓鼓的,好像被谁气到了似的。 入夜更深了,这时候大家都睡了,寿材铺内还亮着悠悠的烛火。 是孟许山,坐在桌前,桌上放着一本敞开的书,孟许山就着烛火,时不时瞧着书上的内容,然后用笔细细地描着纸人的五官,纸人只是画上的眼睛,鼻子和嘴巴还没有画出来,柳叶眉和那双出落的极其漂亮的杏眼,落在纸人的脸上,仔细一瞧,不就是姜蓁吗?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算是状态最好的一章了,最后还留了个悬念,明天解哦! 啊!我前面埋的坑真的太多的,现在填的累啊。 周许:“我就是口是心非第一人,虽然姜蓁送了个棺材给我,我很气” 第16章 纸扎人六 姜蓁因为昨天夜里回来得晚,在路上又吹了风,今日醒来便觉得头昏沉沉的,手脚酸软无力,索性就赖在床上不起。 周许是鬼,早就没有了做凡夫俗子的那般会感觉到疲惫,所以也不需要睡觉,他常飞去城中的城楼上看月光,待一宿再回来,日日如此。 不过昨夜下过了雨,送姜蓁回来时,已是子时,周许本就不喜下雨天,即使是做了鬼之后,习惯依旧,故而没有出去,待在沈韶光的房里下棋。 平日里姜蓁虽起得晚,但总不会到日上三竿才起,今日都快要用午膳了,还没有见姜蓁的身影。 周许闪身到姜蓁房内,看着纱帐内姜蓁模糊的身影躺在床上,自顾自的掀开纱帐,怕她出了什么事。 真的等周许掀开纱帐后,映入眼帘的一幕是姜蓁安静地睡颜,姜蓁的睡相并不算很好,头发睡得乱糟糟的,把脸盖了一大半,只留下红润饱满的小嘴。 许是因为后半夜睡得热,姜蓁胸前衣襟上的扣子解了两颗,衣服歪歪扭扭的,露出里面胭脂色的肚兜一角,也正是因为如此,周许才发现姜蓁的锁骨旁竟有一小块朱红色的胎记,雪白的肌肤衬着也不丑,反而多了几分妖艳的美感。 姜蓁睡了很久,迷糊睁开眼,还想再在床上赖一会儿,发现周许立在拔步床前看着自己,姜蓁顿时被他吓得睡意全无,噌的坐了起来,许是意识到自己睡相不佳,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裳,可谓乱七八糟惨不忍睹,忙扯着锦被盖住。 姜蓁觉得自己的脸一下子热乎了起来,一时间是害羞的,反应过来想,这是她的房间,周许来干什么,抬头瞪着周许,语气不太好,还带点起床气说:“周四爷无故在我房里做甚,这般轻浮,莫不是偷窥本姑娘美色。” 周许没想到姜蓁反应这般快,明明羞得耳朵都粉嫩的,说话还是这般泼辣。 周许切了一声,鄙夷的上下打量她:“我是看你日上三竿还没起,怕你死了去。”,抬眼往她胸口看继续道:“你莫不是昨晚淋雨浇坏了脑子,浑身上下无半两肉的,有什么好看。” 分卷阅读32 姜蓁听他这话,猛地扯紧了衣裳,回他:“要你管,这么说你还是看了,你个老色鬼。”被周许惹急了,说话也不客气,叨叨的骂他。 周许一听这话不乐意了,刚还挂着笑的嘴角,瞬间耷拉下来,长臂一伸,抬手狠狠地掐着姜蓁的脸蛋说:“我二十五就死了,岁数也就停在二十五,倒是你今年虚岁都十七了,只要活着日子还得算下去,再过几年就是个老姑娘。” “你都比我大好几岁呢现在,你你快放手。”姜蓁一边说着话,一边用手掰着周许那捏着她脸颊的手指,嘴上也没停下来,叭叭叭的骂着周许。 周许也不在意,只是见被他手捏着的脸有些发红,低声喃了句:“细皮嫩肉的,一掐就红。”便放开了手,转身略开心的吹着口哨出去了。 午时这场对决,姜蓁自然是落了下风,等她梳洗穿戴好下去时,沈韶光已经坐在下头吃了起来,看样子是饿疯了,狼吞虎咽的嚼着桌上的酱肘子。 姜蓁看他这副模样,笑着打趣他:“沈韶光你吃相可再难看一些。” 沈韶光瞥了姜蓁一眼,继续嚼着嘴里的饭,又喝了口茶顺顺,才说:“我昨晚就没怎么吃饱,又是领路抬棺材的,跑来跑去的,早间又错过了吃早膳,怎能不饿。” 说着又环顾了四周,确认周许不在,凑近姜蓁低声道:“你是不知,昨夜我领着孟许山抬棺材进来,客栈掌柜怎么看的我,还有周许得知是你叫人送的棺材时脸都黑了。” 见姜蓁听着一幅看戏的模样,心里是又恼又委屈,诉苦着开口:“你倒是听得有趣,周许那小子可把气都撒给我了。”说着还不忘夹一块牛肉往嘴里送,许是觉得没饱,抬手喊来小二又添了两碗饭才作罢。 用完午膳,姜蓁和沈韶光就被周许示意回房,美其名曰交流,其实就是说说昨夜的发现。 三人围坐在桌前,谁也没开口,沈韶光的嘴倒也没闲着磕着瓜子先开了口。 “我昨日看那孟许山,啧啧,相貌平平才学也一般,不知怎得就迷得两个女子神魂颠倒的。” 姜蓁抬眉:“这孟许山的纸人扎的着实好,活灵活现的。” 周许放下手中的茶杯,朝姜蓁望去:“纸人扎的好不一定就能让女子喜欢” 姜蓁听着他这话,语气中仿佛带了点不屑,抬眼望他赌气地说:“孟许山自是有他的过人之处”。 “噢~才认识不到一日,姜姑娘便这般护着他了,可惜孟许山娶了妻,你无望了。”周许不自觉地握紧了手中的茶杯,笑着继续说。 姜蓁就知道周许一叫她姜姑娘准没好话,果然不出所料,正欲反驳,被沈韶光打断,沈韶光见这两人的气氛似又要吵起来,可不得了,事情都还没开始谈。 沈韶光开口分析着昨日发现的一些细节:“我昨日进店观察了一轮,这孟许山算不上富贵,应该是勉强能过活的那种,纸人是真的我见过扎的最好的,但孟许山那说话透着一股精明势利的感觉,让人喜欢不起来。初此之外其他的都没什么发现。” 姜蓁手指有一搭没一搭的在桌上敲着,摇头感叹沈韶光线索还是太少说:“我说说我的,孟许山的娘子叫陆绵,晋中人,只不过她和孟许山的相遇,并不是外头传的那般,她主动的,而是孟许山更为主动,而且从陆绵的描述里,我感觉孟许山并没有外头传的那般爱谭阿淑爱的死去活来。” 姜蓁将昨日所见所闻大致的像周许和沈韶光复述了一遍。 周许道:“或许这孟许山并不像市井里面传的那般痴情,不然也不会那么快就娶了陆绵过门。” 沈韶光问:“但是那晚在县衙里的纸人和孟许山到底发生了什么还完全不清楚。” 姜蓁抿嘴思索道:“昨夜有从陆绵嘴里打听到谭阿淑一些事,据她所说是谭阿淑的魂附在了纸人身上,吓唬她,最后她气恼孟许山不肯烧那纸人,觉得孟许山还对谭阿淑念念不忘,一起之下烧掉纸人。” 沈韶光听完,恍惚问姜蓁:“那谭阿淑又是怎得附身上去了。” 姜蓁摇头:“这层陆绵并未与我说,但照着街坊邻里讲的,估计是那孟许山扎了个纸人日日念着,谭阿淑的生前的魂魄变成执念附在上面,陪着她。” 沈韶光兴奋的站起来,补充着接了姜蓁的话说:“但谁曾料到这孟许山二度开花,春心大动又看上了那陆绵,谭阿淑的执念深觉自己被背叛了,一怒之下杀人。” “所以之前杀人的事都是谭阿淑搞的鬼,现在谭阿淑死了事情不就了解了吗,孟许山和谭阿淑的关系也搞明白了,就是过世的娘子罢了。”沈韶光说完一摆手觉得已经完事的总结。 周许扶额,捋着其中的关系,表面上看这事确实算完了,谭阿淑的执念变成厉鬼杀人,而那晚谭阿淑已经被他们烧的灰飞烟灭,孟许山只是谭阿淑以前的相公,但周许总感觉事情有些不太对,却又说不出是哪里不对,思前想后总无果,便打发他们两个烦人精出去了。 姜蓁听到事情完了,自是高兴一溜烟地跑出去瞎逛,沈韶光也无聊的紧,便赖着脸皮跟着姜蓁去了。 要说这远州,白日可真热闹,街道两旁开满了店铺,路上也摆满了各种小摊,卖 分卷阅读33 些小玩意儿的小摊和小吃食的摊子居多,姜蓁孩子心性,玩性大,一会儿到这个摊看看,一会儿又去看看女子的脂粉和发簪,想着给自己好久没有添置这些东西,便停下来认真的挑选。 脂粉铺面的掌柜打量着姜蓁,瞧着她浑身上下虽没穿金戴银,但身上的料子一瞧就是好东西,连忙堆笑迎着姜蓁,给她介绍脂粉。 “姑娘需要些什么,不如瞧瞧着新款的玫瑰香膏,京城里的世家小姐都爱用,只需一点抹在身上便芳香四溢。”说着又去了一点,抹在姜蓁的手背上。 “姑娘大可闻闻,这膏体细腻很容易抹开” “这要多少银子?” “不贵不贵,五文钱” 姜蓁方才想起自己刚刚急着出门并未带银两出来,沈韶光又不知道去了哪里。 姜蓁也没想到这掌柜这般热情,一时间竟有些不好意思说不买,正当姜蓁发愁着要怎么开脱走人时,听到有人在喊她。 侧过头朝外边看去,是陆绵。 姜蓁没想到竟在这碰到陆绵,忙借故脱身从脂粉铺子里出来,笑着向陆绵打招呼:“陆娘子怎得也在这附近。” 陆绵回答说:“我今日出来买菜,没想到在转头看到个和姜姑娘很相似的面貌,走近看没想到还真是姜姑娘。” 姜蓁心想着确实没想到,这巧便遇上了,姜蓁性子开朗,样子长得平易近人,杏眼笑起来闪闪的,很快便和陆绵聊了起来,站在原地聊了好一会儿。 陆绵热情的邀着姜蓁去家里做客,姜蓁再三推脱着说不用,最后实在拗不过她,便跟着陆绵去了。 偏得沈韶光不知道什么时候看见了她,远远的跑了过来,于是最后是姜蓁和沈韶光一起去了寿材铺。 不过这次是陆绵领着他们入了铺面后面的后堂,令姜蓁没想到的是,这后堂还别有洞天,比前头的铺面大了不少,中间还有个天井,陆绵招呼着姜蓁和沈韶光坐下,便走开去泡茶了。 沈韶光见陆绵走远了,说:“小娘子,你怎想着自己吃独食,丢下我。” “沈韶光,你脑子里能不能想些别的,我是觉得这谭阿淑的事还是有些不明白,正巧陆绵邀我做客,我再来看看。”姜蓁鄙夷地瞥了沈韶光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有点打酱油的周许,嘿嘿 在尽量安排男主的戏 感情戏我真的慢 and我的点击量好虐啊呜呜呜 第17章 纸扎人七(大改) 孟许山从前堂端着个托盘走了进来,将两杯热茶分别放在姜蓁和沈韶光面前,热情的招呼他们享用。 “姜姑娘、沈公子不介意尝尝孟某的茶。”孟许山笑着道。 茶香扑鼻,悠悠地沁入心头,光是闻着就有股淡淡地香,沈韶光先抬起杯轻呷了一口,茶水顺着嘴边落入咽喉,又顺着咽喉反扑上来,沈韶光眼前一亮,对这茶赞不绝口,又夸孟许山的茶艺精湛。 孟许山谦虚的摆手道:“沈公子谬赞了,只是爱好罢了,公子要是喜欢的话,就多喝点,也算是对我的肯定。” 余光瞥见姜蓁端详着茶杯,并未喝过茶,身子往姜蓁那头侧了点,目光在姜蓁的脸上游离,开口:“姜姑娘,怎得不喝这茶” 姜蓁见孟许山突然凑近,颇有些不适应,身子不动声色的往另一头挪了些,微笑着说:“我瞧着这杯子上的花纹别致,在别处都未见过。” 沈韶光听闻,也侧着头过来瞧杯子上的花纹,颇为惊讶的说:“这花纹确实别致,在市面上都没有见过”,又低头拿起自己手上的杯子端详,继续说:“小娘子你看这两个杯子的花纹还是有些区别的。” 姜蓁观察起两个茶杯,她手上的这只花纹更为细致,花苞画的更娇小些,沈韶光手上那只则更为艳丽,花苞描得更大些,但花样同样都是细致的,不常在市面上见到。 这时,孟许山开口解释道:“这都是我自己爱好,描了图样请泥窑师傅烧的,姑娘要是喜欢可以拿去。” 姜蓁摆手拒绝:“不不不,客气了。”姜蓁只是觉得花样奇特,可没想过要拿他得杯子。 孟许山正要开口说什么,听见前堂有人喊,供手向姜蓁和沈韶光说了声抱歉,迈步走去前堂。 待回过神来,拿起手中的茶杯,发现杯中一空,茶水竟不知去了何处,只见沈韶光砸吧着嘴喝完杯中最后一口,抬头发现姜蓁望着自己,略心虚的说:“我…见你不太想喝,我口渴地紧便喝了,你不介意的吧。” “喝吧喝吧。”姜蓁扯了扯嘴角,看沈韶光这两眼发光的样,不再看他,闻着杯中余下的茶香,确实香。 姜蓁和沈韶光被孟许山热情地留下来吃晚饭,两人都沾了酒。 方才沈韶光和姜蓁喝得醉熏熏地在街上走回去,跟沈韶光在街上称兄道弟。 沈韶光整个人昏昏地,摇头摆手嘴里含糊不清:“不用、不用你们送,小爷我自有法子回去,你们且放心吧。” 手臂搭着姜蓁的肩,对姜蓁叭叭的讲着好兄弟之类的话,陆绵见着也担心,让孟许山还是送送他们,结果被沈韶光严词拒绝了,态度坚决的 分卷阅读34 很,孟许山实在拗不过他,只好站在后头目送着他们回去。 周许自午间将姜蓁和沈韶光赶出去后,就没见他们的踪影,现下天都黑了,仍不见他们人影,沈韶光这小子又带着姜蓁乱跑了。 周许蹙眉正要起身去找人,听到楼下吵闹,出了厢房门站在二楼上看,果不其然是姜蓁和沈韶光,只是两个人似乎喝了酒精神有些混乱,嘴里说着瞎话,还不让店小二扶,许是脚步虚浮,两个人挨在一块,周许看着沈韶光的手,眉头紧锁,手中摇着的扇也停了下来,捏在手心里,因为别人看不见周许,他也不好施法术,免得吓着店里的人。 只等让店小二将这两个醉鬼抬上来,周许坐在椅子上望着八仙桌对面的两人,一个在傻笑唱着歌,一个在流口水哇哇的哭,他被这两个人吵得头疼,怎就觉得自己像个老父亲一般,最后似乎受不了这两人越来越夸张的行为举止,周许抬手广袖挥过,往两人额头上打了一记醒神诀。 灵台瞬间清明了不少,姜蓁只记得自己在孟许山家中用晚膳,一开始还是比较谨慎和拘束没有喝酒,谁知今日沈韶光倒是兴奋得很,连喝了几大杯,还要灌她喝,她酒量差,被灌了一小杯就醉的不行,最后的画面是沈韶光搀扶着出了孟许山的棺材铺。 现在她看到的是,表情阴沉端坐在对面望着她的周许,姜蓁瞬间心虚,自己今日如此失态还要被周许看见了,惨了惨了。她微低着头不敢和周许对视,桌布下掩盖着搅在一处的手指,无不显露姜蓁此时的紧张。 感觉气息靠近,眼前一黑,下巴周许用扇子抬起,姜蓁双眼被迫看向他,这次看见的是周许近在咫尺的脸,近到如果周许现在还活着,姜蓁一定能感觉到他的呼吸的程度。 周许本来就气的不轻,见着姜蓁清醒过来,还低着头不瞧他,仿佛一幅自己欺负了她的模样,气不打一处来,怒得半抬起身隔着八仙桌,捏着她的下巴,靠近自己。 周许双眼微眯,语气平静地说:“姜姑娘倒是可以,出去查线索还顺带吃饱喝足了回来。” 下巴被捏得有些红肿,周许是第一次这么近的状态下细细地端详姜蓁的面容,但现下他很气,气的想把眼前的女子捏扁,然后把带她喝酒的沈韶光挂到城楼上晒两日。 姜蓁见周许脸上表情都能结冰,小声道:“我…我这不是为了找找孟许山有些什么蛛丝马迹嘛。” 姜蓁对于孟许山还是留有戒备心的,谭阿淑和他的事,表面上虽说的过去,但破绽还是很多,一直想着找些什么借口再次上门,却不想在街头偶遇陆绵,因而陆绵邀她去作客时,她也没有再三推脱便应下了。 听着陆绵和她提孟许山的过往,姜蓁隐隐觉得这孟许山是有什么目的接近陆绵的,且孟许山不仅纸人扎的好,茶也是极好,抱着好奇心姜蓁想去一探究竟,所以孟许山给她上茶时,她在端详自己手中的茶到底有何玄机,不曾想被沈韶光打乱了计划,还灌醉了她。 周许噢一声,双眼眯起说:“那姜姑娘倒是说说,今日去孟许山那处发现了些什么?” 被这么一问,姜蓁倒有些心虚了,她哪里发现了什么,也就在那吃了顿饭,一切看起来都很正常,没什么例外,除了… “哦!我想起来,孟许山下午泡的茶好香啊,我从来没有闻过这么香得茶,可我没来得及喝,就被沈韶光抢了去。”想起那杯茶,姜蓁还有些遗憾没喝到。 周许扶额,敢情这两个人是去白吃白喝了一顿回来,他深吸了一口气,极力告诉自己要冷静,不能跟这两个白痴计较。 姜蓁方才明明见周许的表情已经缓和了不少,怎得现在又绷起脸来了。 周许说:“你和沈韶光勾肩搭背的作甚?”他想起方才姜蓁和沈韶光两人进来时的模样,姜蓁整个人都挂在沈韶光身上了,两人说话还贴的那般近,周许想得心里有些发闷。 姜蓁有些不解的瞧他,自己喝的醉醺醺的哪里还记得怎么和沈韶光回来的,再说了,走都走不稳了,不相互搀扶怎么回来,她有些莫名其妙道:“我…我不记得了,喝的那么醉谁知道。” 周许哼了一声,道:“你不知道,你怎会不知晓,女子要矜持些,怎可这般轻浮。”他说着皱了眉,语气也有些重。 这话周许说出口是一个意思,可听到姜蓁耳朵里就是另外一个意思了。 姜蓁开口:“周四爷这是何意?我如何似乎与周四爷无甚关系吧。”姜蓁被说的有些怒了,这人怎这般奇怪,突然就说她轻浮,她不是这样的人,她才不会认,姜蓁不甘示弱的回呛他。 说完这话,姜蓁看见周许眼中的光一点点的暗了下去,似一谭死水,脸上的表情越发冰冷。语气更为薄凉又靠近了她些许:“你是本官结了姻亲的妻,哪怕我们没有拜堂,你也该知晓自己的身份,不好落个败坏周府的名声。” 此话一出,姜蓁更恼,原来这人说了半天是怕自己的行径坏了他周府的名声,“你以为我想嫁给你吗?周四爷莫不是忘了自己已经死了,若我不是被婆母卖给你们周府,我何至于此,被卖给你作寡妻那一刻,我的名声已经没有了,你周府的名声又何来。”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委屈和 分卷阅读35 不易,明明难过的该是自己,现在他倒好,还倒打她一耙,嫌她败坏名声。 她抬手拍开周许捏着自己下巴的手,说:“你这人不讲道理。”转身就出去。 开门后砰的一声关上,站在门外良久,才反应过来这是自己的房间,她为何要走。 又开门,叉着腰道:“这是我的房间,周四爷快走吧,大半夜的留在姑娘的房间,对本姑娘名声不好。”后面几个字姜蓁刻意加重了语气。 可等来的不是周许离开,而是放大数倍的脸,然后感觉到有东西贴上了自己的唇,软软的,冰凉的,不带一丝人体的温度,浅浅的覆在她的唇上。 是周许的唇,一如她前些日子做的春梦那般触感,姜蓁惊得眼睛瞪大,满是慌乱和局促。 周许并未闭眼,睁着眼观察着姜蓁的反应。 姜蓁眼睛望进了周许的眼眸,墨黑的眼眸似要将她吸进去,周围的声音仿佛都听不见了。 周许并未深入,只是浅尝,用拇指摩挲着她被亲的有些红肿的唇,低声在她耳边道:“名声?你有吗?” 说完,邪魅一笑,单手拎着一旁瘫软的沈韶光出去。 周许走后,姜蓁扑到拔步床上,感觉自己的呼出来的气都是灼热的,刚刚周许亲她的场面一遍又一遍的在她脑子里回放,姜蓁不明白周许这是何意,明明是很严肃的在吵着架,怎就突然变成这样了,但姜蓁很明确一件事,那就是她被周许占 便 宜了!!! 姜蓁内心哀嚎,思前想后还是没得出个结果,索性不想了,明日起来再找周许算账。 周许将沈韶光拎到隔壁的厢房。 一把将他扔到椅子上,沈韶光睡得口水拉丝,周许面色瞬间冷了下来,全无刚才的温润。丝毫不带情感的说:“让你小子看着姜蓁,你倒好带她去喝酒。”。 许是因为沈韶光喝了酒太多,醉得厉害,醒神诀只解了酒,却并让他清醒,现下正沉沉的睡着,但周许怎么可能这么轻易就放过他,抬手隔空轻轻一指,沈韶光便在空中悬浮,周许先从窗户上飞了出去,沈韶光的身体像有引力般的跟在其后,往远处飞去。 第二日,午时日头正盛,出城的城楼上,高高地挂着一位男子。 沈韶光是被耳边的嘈杂声吵醒的,睁开眼因为强光照射,沈韶光有些不适抬手遮住了眼,等稍微适应放下手时,却发现自己双脚悬空,身体移动,发现不知道是谁将他挂在了城楼正门上。 刚刚他听到嘈杂声,就是脚下的一堆乡里,现下正抬头望着他,议论纷纷,沈韶光有些恐高,有被烈日晒的许久挣扎着要下去,撕着嗓子喊底下的乡里救他下去,沈韶光这才得救。 作者有话要说: 周许和姜蓁感情突飞猛进,直接跳过牵手实现亲亲纸扎人这单元估计明日结束 孟许山为什么描跟姜蓁相像的纸人呢?那杯茶有什么蹊跷呢? 敬请期待……感谢在20200422 22:58:12~20200424 00:29:3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酸 3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8章 纸扎人八 客栈厢房内,周许坐在椅子上喝茶,眼见灰头土脸的沈韶光气冲冲的走进来,手砰一声拍在桌上,震得桌上的茶杯都跳了起来。 他厉声道:“周许,你丫的耍爷爷我呐!” 周许见状,并没有抬头看沈韶光,继续喝手中的碧螺春,轻蔑:“没想到你这么快就从城墙上爬下来了。” 沈韶光本以为要费一番功夫,周许才会承认他干的坏事,没想到对方这么爽快就说出来了,心中更是不悦。 “小爷我自认没做什么错事,你周许一个不高兴就把小爷吊到城墙上,你可知我有多丢脸,跑腿什么的也是小爷干的,到底还想要我如何。”沈韶光一吐心中连日来的不快,他回忆起方才在城墙上的窘迫,简直想找个地洞钻进去。 “沈韶光,我让你好好照顾看着姜蓁,你是怎么做的,带她喝得醉醺醺的回来,去得是身份不明确的孟许山家,万一有个好歹,你怎么说。”周许听见沈韶光这话,才抬起头,目光犀利,嘴唇微动:“她好歹是个女子,不同于男子,名声还是要的。” 沈韶光对于昨夜的事,心底也是抱有愧疚,回来路上也有想过周许将他挂在城墙上的原因,思前想后估计就因为昨晚他带姜蓁去喝酒的事,但他心中咽不下这口气,什么时候周许竟然因为一个女子来教训他了,就这么一件小事。 他嘴上仍是不肯认输,冷笑道:“何时我沈韶光做事要你周许来教训,你也别忘了,你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名声显赫的观文殿学士,如果没有小爷我,你怕还在那个宅子里独自待着呐。” 沈韶光怕是气急了,说出的话,也不经思考脱口而出,他细数自己对周许的贡献。 周许听后并没有什么反应,至少没有沈韶光料想地那般跳起来破口大骂,但转念一想,他周许是谁,身上的那点修养还不至于如此罢。 只见周许放下手中的茶杯,力道比平时要重些 分卷阅读36 ,扣在了桌上,眼底是微不可见的失落,神色黯然般感慨:“是啊,你沈韶光确实帮了我很多。”,话锋一转:“但我并不认为昨夜之事,你没错,平日里你再怎么胡闹都可,但你带着姜蓁去挥霍那些性子,怎能说是正确之事。” 见沈韶光立在原地不动,目光低垂着,继续开口对他说:“我确实不再是观文殿学士,但不代表你沈韶光可以胡来。你沈韶光对我的贡献确实不少,但我当初救你一命,此事并不小。”周许不喜欢去跟别人丈量些什么,但见沈韶光一副失控的模样,周许冷声托出。 “哼~周四爷何时这般关心姜蓁了,从前那红楼坊的玉书用尽招数也没让你正眼瞧过,如今一个破落户世家女就惹得你如此,不惜和我吵架。”沈韶光目光仍是低垂,咧嘴讥笑。 周许默然:“她嫁入周府,生是周府的人死是周府的鬼,我总归是要护她周全的。”一番话将姜蓁的位置同沈韶光摆明,却也没有正面回答沈韶光的疑问。 沈韶光听完,嘴咧的更大,脸上的讥讽不减,作辑拱手道:“周四爷还真是我朝善人也,沈某愧不敢当,告辞。” 转身抬腿开门出去,沈韶光没想到能在门口看见姜蓁,有些错愕。但他现在仍然在气头上,故而未和对方打招呼,面无表情地从身边走过下了楼出去。 周许自然也看见了门外的姜蓁,只见他面色平静,指尖在桌上敲击,双目望着姜蓁,冷硬的下巴绷得紧紧的。 姜蓁是被隔壁沈韶光的怒喝吵醒,她坐在床上听了一会,听到沈韶光因为昨夜的事被挂到了城墙上,内心愧疚万分,毕竟是自己主动要去孟许山家里的,沈韶光只不过是她此行去的一颗棋子罢。 下床穿了鞋,走到隔壁厢房门口,刚要推门而入,便听到沈韶光问周许的那些话,一时有些好奇的听,又想到昨夜周许那番举动。心中更加好奇。 她不是没有俏想过,周四爷可能对自己有兴趣,虽然她细想和周许之间的种种,除了昨夜那个吻,再没有其他看得出是有兴趣的举动,姜蓁还是小小的幻想了一下,做梦嘛,谁不会呢。 只是听到周许平淡又无奇的描述时,内心还是有些小小的失落,不过更多的是轻松,毕竟她想这事提心吊胆了一晚,现在听到回答,终是回到了现实。 她眨了眨眼:“周许,你欺负人。” 周许本是垂眸,听这话,半眯起眼看她,她居然说自己昨晚做的事情是恶行。 姜蓁见他面色阴寒,嘴唇紧抿,料想大事不妙,也不久留,转身出门。待出门后,恍然想起自己昨晚睡前好像是说要来找周许算账的,因为他占自己便宜。但现在她又不好进去,咬咬牙这回算她吃亏。 只留下周许一人坐在花梨木椅上,阳光照在他身上,那般刺眼又讽刺。 在见到姜蓁在门前的那一刻,他觉得自己有些不知所措,甚至感觉到那颗心在咚咚地狂跳,昨夜吻她,是自己一时的举动,他也不知怎得看见一张一合的红唇,竟失了分寸。 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做如此出格之事,本想开口跟她说说昨夜的事,谁曾想这人一上来就说自己身份如何如何,什么情绪有失的屁话,一脸满不在意的模样,还说他亲她这事是恶行,实在不能忍。 很久之后,周许还是坐在花梨木椅上一动不动,在想得出神。待回过神想找姜蓁好好捋一捋时,人早就跑没影了。 又是入夜,今日是月圆之夜,只见一个身影偷摸着从孟记寿财铺走出,怀里还抱着一个巨大的东西,用黑布厚厚的包裹一层。 那个黑影往县衙的后山走去,阴凉的乱葬岗,晚上人影都没有,只偶有几只黄皮子窜过,他将包裹小心翼翼放在地上,在衣服里掏出几张画着奇怪符咒的蓝符,还有一本血色封皮的书,随手扯下黑布,露出了里面的东西,原来是纸人,面孔上画着的脸正是姜蓁的脸,阴冷的月光打在黑影身上,隐约照出黑影的脸,正是孟许山。 他眼中有狂热的光,痴痴地望着纸人,手中爱惜地摩挲着纸人的脸,在上面又亲又舔,后有小心的用衣袖抹着纸人的脸,像看着一件完美的艺术品般,呵护着。 脸上挂着畸形的笑,幽幽道:“好美啊好美,小娘子你很快就能属于我了,我们就能长长久久的一起了,做想做的事,永远的在一起。” 孟许山此刻完全不似白日里待人那样温和有礼,满脸痴狂,手上的动作显露着他现下心中的急切,有些慌乱的翻着那本血色的书,嘴里喃喃:“在哪呢?在哪呢?偷魂术,啊找到啦!” 拿起地上的一张蓝符,半跪在纸人旁边,将蓝符小心贴在纸人的额头上,随后向后退远了几步,在纸人周边画了噬魂阵,嘴中念念有词,片刻后,方才在地上画的符咒发出淡淡地蓝光,噬魂阵启动。 四周阴风大起,刮的散落在地上的纸钱漫天飞舞,一道白光从远处急速飞来,投到纸人身上,蓝光消失,阵法完成了。 孟许山见状长吁一口气,将血色封皮的古籍塞回了衣服里,爱怜地望着纸人,抬手摩挲着纸人的脸,兴奋地开口:“小娘子,你终于来了,我终于把你弄到手,你大可放心我会待你很好的,不会有人发现的。”又将脸埋 分卷阅读37 在纸人颈边,猛吸一口后,离远了些说:“小娘子,莫要着急,过些时日等魂魄和纸人适应之后,你就可以动了,我们回去罢,回去罢。” 重新用黑布将纸人裹起来,往回走。 沈韶光很懵,他今日和周许闹了不愉快后,便在客栈买了几坛酒去城楼上坐着喝酒买醉,突然阴风大作,一阵烟雾吹来,他魂魄就离奇地出了自己的身,毫无征兆跟着一束蓝光飞去,沈韶光片刻才意识到有人启动了噬魂阵,但为时已晚,等他安定下来时,发现自己在一个纸扎人身体里,不能动也不能说话。 沈韶光暗骂一句“什么玩意儿。” 眼神看面前动用噬魂阵的人,竟然是那个温润有礼的棺材铺老板孟许山,他心中大叫不好,最恶心的是孟许山现在,竟然还变态的对他又亲又舔,一口一个小娘子的叫,纵然沈韶光现在心中有千万个想杀人的心,奈何他现在只是个纸人,不能动也不能说话的,又能做什么,只能任凭孟许山用黑布将他裹起来,抬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孟许山终于出现了 这章有交代一些男主对女主的感情,以及三人友谊出现的问题 周许老处男第一回谈恋爱,没什么经验,多多包涵。 感谢在20200424 00:29:36~20200425 00:35:2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高酸 9瓶;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19章 纸扎人九 沈韶光从未如此绝望过,他千万个和周许闹矛盾,也不该一声不响的跑这么远去喝酒,喝酒误事啊喝酒误事,他从未如此痛恨过酒,自己刚和周许吵了一架,现在消失不见,他也只会认为自己是负气离开,谁会想到来救他。 正当他内心焦急不断时,裹住自己的黑布被扯了下来,孟许山的大脸正端在面前,看样子自己是被他放到了柜子里,孟许山爱怜地一次又一次的摩挲它的脸颊,然后又低声的对纸人说着话:“小娘子,你当真美,你可知我见你第一面就欢喜的紧,眼眸、鼻子、小嘴都是极好的,你可知我暗中望过你几回”一边说着,一边从上往下一路摩挲着它的脸。 说完好像想着什么又开口说:“孟某记得小娘子叫…叫姜蓁对吧,我叫你蓁儿可好,你且好好在这待上几日,等我办妥了一切,你就可以重见天日了,委屈了。”孟许山似心有愧疚,转身离开的脚步,又踱了回来,狠狠地亲在纸人嘴上,美其名曰弥补,方才将柜门关上,落了锁。 被困在纸人里的沈韶光简直要死,敢情这孟许山就是个变态,对他又亲又摸,沈韶光好歹是个大男子,血气方刚,何时曾受过这般屈辱,要是换作平日早就一道符纸伺候了。 哦对,刚刚那孟许山还喊自己姜蓁,莫非他想引的魂是姜蓁?沈韶光心中大骇,震惊不已。但沈韶光不明白,为何会错引了自己的魂,到底是哪里不对劲。 沈韶光细细思索着,脑海里过着走马灯的场景,最终停在了他和姜蓁喝的醉醺醺那日,可有什么是他与姜蓁不同的呢?是茶,那杯香气四溢的茶,自己喝了一杯便迷上了那般味道,将姜蓁手中的那杯抢了过来,姜蓁还说他俩杯子花纹有区别。 约莫是那杯茶,但沈韶光行走江湖多年,也从未见过有什么茶竟如此厉害,直接就定住了魂魄,使下噬魂者就能将活人的魂生生抽出。 与此同时,早些时候与周许发生不快事情的姜蓁,在厢房里哭了许久,然后迷糊地睡过去了,姜蓁的被梦牵制很深,一个接着一个的,还是被店小二急促的敲门声,硬生生从梦境扯了出来。 打开门,首先映入姜蓁眼帘的是沈韶光毫无血色的身体,她不知道沈韶光发生些什么,只能强自冷静下来,让店小二先将人抬到屋内的拨步床上。 寻常人可能以为沈韶光死了,但姜蓁看来沈韶光的三魂六魄全都不见了,身上没有一丝魂魄气息残留,现在的沈韶光只能算的上是一副躯壳。 姜蓁柳眉紧皱,思前想后在原地来回踱步,因为自己只是能看见魂魄,并不知道解决之法,平日里会这些奇门遁甲之术的也只有沈韶光,现在出事的是他,能找的也只剩下隔壁厢房的周许,纵然姜蓁心中有千万个不愿意见到周许,为了沈韶光的命,姜蓁不得不这么做。 犹豫再三,姜蓁终是抬步走向隔壁厢房,鼓起勇气扣了扣门。 “进”里面传来声音,姜蓁跨步进入,强迫自己冷静的和周许对话。 “沈韶光出事了” 周许听闻,眉头一瞬皱起来:“何事” “沈韶光只剩下个躯壳,魂魄不知所踪”姜蓁深吸一口气,开口描述。 “我去看看”身形一晃,来到隔壁厢房。 沈韶光的情况远比周许听到的严重许多,不光是魂魄不知去向,手法和之前姜蓁在县衙那次有异曲同工之处,久未有魂魄的躯壳,会有邪物入侵的可能,周许设了个结界暂时将其封存保护起来。 但连周许也感觉不到沈韶光一丝魂魄的存在,姜蓁想起了孟许山,逐开口:“我感觉与孟 分卷阅读38 许山脱不了干系” 周许点点头表示赞同,侧过头朝姜蓁的方向望去,却是一怔,只见姜蓁一双杏眼炯炯有神,望着自己说话,十分投入地与自己分析事态。 姜蓁十分认真地和周许讲着孟许山店铺里的古怪,自然没注意到周许的目光和内心所想。 “孟许山的店铺我进去不方便查些什么,所以想请周…”顿了顿,继续说“周四爷您进店一探究竟。” 周许回过神来,点头应下。 孟氏棺材铺内…… 沈韶光这一日都被锁在了柜子里,无论他如何用力,魂魄附着的纸人仍然一动不动,他不知道自己要在这待多久,这一日只能干听着外头人的说话声,陆绵和孟许山的对话,什么都做不了,柜子里黑的很,分不清昼夜。 待柜子再打开时,已经是入夜,孟许山是趁着陆绵睡下才偷摸打开的柜子,孟许山又一次蹂躏着身为纸人的沈韶光,孟氏棺材铺对面的屋顶上,姜蓁将孟许山一系列举动尽收眼底,姜蓁不会武功,只能被周许抱着才能飞上去,从怀中的角度望过去,姜蓁只能望见孟许山的背,以及柜子里那一小角的身影。 她疑惑的看了许久,开口问:“周…周四爷,可知孟许山在做什么”到嘴边喊的名字,硬生生改了过来。 周许道:“孟许山在做男女之事” 男女之事?姜蓁感觉自己的脸唰的一下红了,脸上发烫着说:“我们是不是来的不是时候,孟许山和陆绵……”没有继续说下去。 周许没想到姜蓁会想的这么远,垂眼看着怀中的人一眼,语气颇为平静地开口:“准确地说孟许山在亲一个纸人” “什么?他在做什么变态之事”似有些难以置信,蹙眉周许抬眼向孟许山方向望去,看见孟许山那副恶心的模样,有些恶寒:“那不是陆绵,那是一个纸人”又往旁边挪了挪,这下柜子里的纸人,大半个身子都看到了。 周许眼神紧缩,他是怎么也没想到那个纸人的脸和姜蓁的有八九分相似,而现下孟许山对着纸人做这般龌龊事,让周许火冒三丈,他将怀中的姜蓁放下,叫她在此站着不要乱动。 说完化作一阵风消失了,棺材铺内的孟许山正暗自兴奋的做着自己的趣事,谁曾想不知哪里起得风,来势凶猛呼的一声吹灭了屋内所有的烛火,一时间陷入黑暗,孟许山只得停下手头的功夫去寻火柴。 沈韶光已经被孟许山折磨的精神接近奔溃,根本没有细想着突然灭掉的烛火,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发现自己被风带到了天上,飞到棺材铺对面的屋顶上。 周许生气这孟许山居然将姜蓁的脸画着纸人上,当作幻想对象行这般龌龊之事,想着将这纸人带出来烧掉,怎料刚触碰到纸人时,竟然感觉到沈韶光的魂魄。 这回算是瞎猫撞上死耗子,误打误撞沈韶光带了出来,姜蓁蹲在其中一个翘角下,刚好遮住了身子,见周许将纸人带到她面前,也是一惊,这纸人与自己这般相似,又看到纸人身上透着白光,这熟悉的气息分明就是不知所踪的沈韶光。 沈韶光受了一日一夜的折磨,现下看到周许和姜蓁二人活生生的立在他面前,哗的眼泪流了下来,姜蓁见这纸人竟然哭了,眼泪不断从描画的眼睛里涌出,甚是吓人。 周许广袖一挥,术法拂过,带走纸人身上的噬魂术,沈韶光的魂魄便显现出来。 沈韶光激动的跪倒在地上哭了许久,此时沈韶光魂魄离体已有一天一夜之久,已是十分虚弱,需要尽快回到自己的身体里,周许在空中打了个响指,许久未出现的肥喜鹊落在周许手上。 “将沈韶光的魂魄带回客栈”,一声令下,沈韶光便被肥喜鹊引回客栈。 孟许山没有想到,自己只是去找火柴点烛火的功夫,描着姜蓁的纸人就不见了,顿时心慌,在棺材铺内四处寻找,短短时间内竟然消失。 “蓁儿、蓁儿你去了何处”孟许山一边找一边喊着纸人的名字。 只是那纸人早就随着沈韶光魂魄现身,而化作尘埃消散,姜蓁的耳力很好,远远就能听到孟许山喃喃叫着“蓁儿”,下意识一阵恶心和后怕涌上心头。 责斥道:“孟许山有些什么毛病,要这般糟蹋我的脸,还给我起个如此恶心的名字。” “他想死”周许嘴角上挑的笑着。 “没事没事,我还能再来一遍,再造一个”孟许山安慰自己,慌乱地在柜子的暗格里找出那本古籍,急切翻找。 “在哪,在哪,那一页,噬魂术噬魂术” 孟许山颤抖着手,找到噬魂术那一页,只是大致读了一遍后,便愤怒地将术摔了出去,一个人只能施一次噬魂术,无稽之谈,我不信我不信,口中自言自语的完全陷入痴狂的状态。 依着上次在乱葬岗施过的术法,又在地上来了一遍,只不过这次无论孟许山用什么方法,噬魂术都毫无动静,丝毫不起作用。 他有些狂暴的怒吼:“不不不,为什么不行了为什么”嘴上否认,手上一遍又一遍的画着噬魂阵,“这张脸我不能放弃,小娘子是我的,我的”说着又痴痴地笑起来。 姜蓁看着孟许山令人不解的行为,眉头紧锁。 开口道:“他怎得突 分卷阅读39 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周许冷哼一声,脸色阴沉:“并非突然变了个人,他本来就是疯子,白日里所谓温润只不过是孟许山穿的一层皮罢了。” 第20章 纸扎人十 “你需知道人性是经不起推敲和考验的”曲起手指敲在姜蓁头上,脸上带着可化初雪般的笑意。 姜蓁有些无措的顿了顿,悄悄地往一旁挪了些,离周许有些距离,略拘谨的说:“周四爷,还是莫要与我说笑罢”,周许蹙眉望着她,在周许还没开口时,姜蓁不再谈论这个话题,转移着说:“周四爷,眼下的情况想要如何解决,现在看来这孟许山并没有什么邪物附身,本性如此。” 秀眉微皱,神情严肃地望着下面张狂的孟许山,再这样下去恐怕周围的人都会被吵醒的,到时候就更不好动手解决他了。 周许微微一笑,语气却是刺骨的冷:“那便给点颜色他瞧瞧,让他知道自己惹了不该惹的人。” 这人简直就是个笑面虎,脸上笑得温和,下手比谁都狠。 “噫?孟许山手里抓着什么,是一本书吗?”因为夜间光线昏暗,姜蓁看的不是很清楚。 周许盯着下方:“是” 就在这时,领路的肥喜鹊飞了回来,落在周许肩头,紧跟其后,还有已经回到自己身体的沈韶光,沈韶光跑得急,攀到屋顶上时还大口大口地喘气。 姜蓁许是没想到沈韶光居然不休息一下,就赶过来了,带着诧异眼神望过去。 周许好像知道姜蓁要问些什么,开口解释:“他咽不下这口气,受如此屈辱怎能不赶过来亲手解决。” 沈韶光半蹲在屋顶,挨着一端翘角,喘着粗气,他刚回到自己身体,无论是身体还是魂魄都还很虚弱,但想到孟许山对他做的那些恶心事情,自己活了这么多年从来没受过这般屈辱,就气得坐卧不安,给自己用了一张还阳符就匆匆赶来了,至于为什么跑这么急切,那是因为他怕周许那小子出手太快,不留点给自己,于是加快脚步飞奔过来。 所幸周许还没有动手。 沈韶光咬着牙气急了说:“我…我要把孟…许山这无耻小人千刀万剐。” 姜蓁见他这样,也不忍取笑他,只当赞同的点了头。 “对了,那孟许山本来想引的是你的魂”沈韶光转身指着姜蓁说,“我不清楚他用的什么奇怪术法,但噬魂的媒介是那杯香气四溢的茶,只不过你的茶被我贪杯抢了去。”嘟囔着说着这一日的见闻。 周许望着棺材铺沉吟,他在想有什么两全其美的法子,把孟许山引出去,在外头解决,让他悄无声息的死,直接敲晕牵出去?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周许,你是不是会幻术”一旁的沈韶光开口。 “你不会是想…”周许没有说下去,眼中带些不可置信望着沈韶光。 “是”似乎下定决心,重重地点头,他想既然孟许山迷恋姜蓁的脸,将姜蓁当作目标,不如就以她为幌子,但姜蓁是女子,而且她这浑身无半两肉的模样,三两下就被孟许山抓住了。 既然不行那就他去,稍加幻术,再者看着孟许山现在这副癫狂的模样,也不一定看出端倪。 孟许山还在胡乱地翻着手中的古籍,噬魂术不行,一定还有别的法子的。 沉浸在其中,忽然听到门口有异响,猛地抬头望去,竟是看到那张日思夜想的脸,是蓁儿,是那张漂亮的脸,只是孟许山还没看够,那小娘子就飞快地跑开了。 他不容许再失去这张脸了,她必须是他的,必须!孟许山想都不想,将手中的古籍胡乱塞到怀里,抬腿也追出去。 两边的街景飞快地后退,令沈韶光没有想到的是,这孟许山看起来瘦弱,跑起来脚程却是飞快,自己比他先跑远,现在他都快追上来了,在后面观看这场追逐战的周许和姜蓁,也是惊讶孟许山这凡人的身子骨未免太好了些。 眼见沈韶光体力肉眼可见的下降,周许招来一阵风沙挡在孟许山前面,模糊视线,以减缓速度。 姜蓁此刻窝在周许怀中,这并非她本意,只是周许说自己会拖后腿,带她飞过去比较快。 他们事先到了城外的乱葬岗等着沈韶光和孟许山,片刻后,就看见幻术变成姜蓁模样的沈韶光,面色狰狞的在夜色中狂奔,他今日穿的白色衣袍,随风吹起,扬起来像个怨鬼,头发也是散乱。 姜蓁从未见过这么丑的自己,脸色一时有些僵住,沈韶光气喘吁吁的跑到他们面前,大口喘着粗气:“什么…东西居然跑得这么快,差点就要追上爷爷我了。” 话音刚落,孟许山就从后面追了过来,姜蓁和周许站在一颗树后,孟许山并没有看到他们,只看到背对着他的“姜蓁”。 孟许山经历追逐战之后,没怎么大喘气,他立在原地,眼中似有炙热的火光,盯着“姜蓁”的背,开口:“小娘子何故跑这么快,又为何要在我面前突然消失。” 见“姜蓁”没有回答他,便大步朝“姜蓁”走过去,抬手掰过她的肩膀,“蓁儿为何不回答我?” 只是,在“姜蓁”转过来那一瞬间,孟许山脸色都变青了,他不是蓁儿,一时间孟许山惊讶的立在那 分卷阅读40 里,惊慌的吼道:“你不是蓁儿,你为何要假冒她,你把蓁儿藏到哪里了,说” 沈韶光忍了他很久,捏起拳头一下砸在孟许山脸上,孟许山没有料到这人会突然攻击自己,猝不及防被打倒在地,未等他反应过来,拳头像雨点一样猛地落下,砸在他脸上、身上。 “蓁儿、蓁儿叫叫叫,谁是你的,无耻小人,整日想些什么歪心思,让爷爷来教教你小子怎么做人,爷爷我今天要废了你个变态。”沈韶光解气地出拳抽孟许山,似还不解气踹了他好几脚,最后还是周许怕他把人打死了,拦下,这才停住手。 停手后,沈韶光还吐了口沫子,坐到一旁的石墩上歇息。 周许衣袍下的右手翻转,对孟许山施了束缚,限制他身体行动,抬步走到孟许山身前。 孟许山打下便在棺材铺长大,没少与阴魂阴兵,周许他自然是看到,只是出现在自己面前的男子,非人非鬼又不像什么妖物,反倒多了几番特别的气息,身上散发的威压,直压的他心口闷痛不已。 他强打着精神抬头望着他,只是还未开口,喉头涌上一股腥甜,扑的吐了血。 一股力量将孟许山的头扯了起来,让他的目光不得已望向这个男子。 周许想起孟许山将姜蓁的脸画在纸人上,干那样龌龊之事,就怒,如果不是沈韶光贪杯喝了姜蓁的茶,他没有办法想象这样的后果是怎么样的。 周许面上笑意未减去半分,眼底的寒冷加深,冷然道:“孟许山,噬魂术是你自己说还是我让你说,自己选吧”,话音刚落,手中凝聚白光,等着孟许山的回答。 孟许山显然不知死活,脸上堆砌平日那副势利虚假的模样,嘴硬的否认:“我不知道公子在说什么,我只是来找我这不听话的小妾,公子便将我绑起来了。” 姜蓁很是佩服孟许山,他这厚脸皮和演技深感佩服,而且自己什么时候是他的小妾了,听得脸都白了,后退几步不看孟许山,姜蓁怕自己忍不住抽死他。 周许冷哼一声道:“不知死活”,白光打在孟许山身上,带着炽热的温度,灼烧孟许山的全身,与寻常的火烧不同,这火来势汹汹,比凡火还要疼上几十倍。 孟许山被烧的在地上打滚,喉咙不受控制的尖叫出声,大喊着饶命,他感觉自己的魂魄都烧起来了,随着孟许山激烈的动作,怀里的古籍掉了下来,被烧得意识模糊的孟许山见状张嘴要去咬回来。 周许的动作更快,伸手隔空将古籍拿了过来,低头端详古籍,表面看着与寻常的书籍并没有什么区别,孟许山如此看中,莫非这噬魂术出自这里,周许要先解决孟许山再好好研究这古籍,随手将古籍抛给身后的姜蓁,“先拿好” “将我的古籍还给我,别动我的东西”孟许山疯魔了,竟是突破周许的束缚,猛地向拿着古籍的姜蓁扑去。 沈韶光眼疾手快,对着冲过来的孟许山就是一脚,这一脚几乎用尽功力,踹得孟许山一时半会起不来。 姜蓁被眼前突然发生的一切吓得不轻,一张小脸惨白,头发都竖起来了。 “看来你是不肯说了,好吧,还是要用那招的”周许状似可怜的轻叹一口气,与坐在石墩上的沈韶光眼神交流。 只见沈韶光从怀中掏出一张黄符,右手放在嘴里咬破,以血为媒,夹着黄符双手交叉结印,像孟许山打去。 孟许山的嘴不受控制的开始说话,无所不尽,开始讲述。 孟许山是在外乡客的小摊上看到这本古籍的,他只做着死人的棺材生意,并没有接触过此类事情,但当他看到那本血红封皮的古籍时,不受控制就将它买了下来。 古籍上记载了许多奇怪的术法,一开始孟许山并不相信,只当是些骗人的招数,直到有一日他被那荣楼的公子哥耻笑,说他长得像蛤蟆精,丑陋无比,这辈子只能又穷又打光棍。 不堪羞辱,孟许山气得回家找出被他垫桌角的古籍,找到可以令女子对他千依百顺的噬魂术,自那日起他就找寻着目标,谭阿淑就是他第一个试验的对象,虽只是农户出身,但貌美性子好。 孟许山便假意在谭阿淑每日的必经之路潜伏,故意崴了脚,心善地谭阿淑没有想到自己已经落入了有心人的圈套,将孟许山送回棺材铺,被诓骗喝下噬魂的茶,就这样莫名地心生喜欢,和孟许山结为夫妻。 和谭阿淑成亲后的孟许山并没有因此收敛,人前扮作好好相公,实则野心更大了,他要寻个身份更高的,便每日暗中给谭阿淑下微量砒霜,让谭阿淑以为自己重病,最终香消玉殒,在其死后,孟许山怕谭阿淑的冤魂来索命,就扎了个纸人,将谭阿淑的魂魄囚着。 孟许山原是看中当铺吴老爷的女儿,可惜始终找不到机会下手,偏得这时陆绵一家搬到隔壁,陆绵年轻,生得水灵,一对玉手嫩得像小葱一般,说话也是绵绵柔柔的,惹得他心猿意马,于是用同样的手法将陆绵骗到手,日日喂她喝噬魂茶吊着,只是这其中发生了个意外。 孟许山没有想到,囚着谭阿淑的纸人被陆绵烧了,事后孟许山很是气愤,但终究无计可施,他不会招魂,为了不引起怀疑只能作罢。 直到姜蓁的出现,孟许山这次为避 分卷阅读41 免谭阿淑的意外,打算直接将生魂夺过来,囚着,让她彻底属于自己,不过,走的夜路多终究会撞鬼,孟许山这次撞得实在。 为自己私欲残害人命,倘若这次不是遇上周许三人,不知还有多少女子为此遭殃。 “你内心早已扭曲,虽为人,却做着鬼都不如的事”周许平静的说着。 姜蓁和沈韶光也算是大开眼界,竟然有这般荒唐事,姜蓁想到了陆绵,那个温柔善良地女子,竟是被灌了噬魂汤迷了眼,就觉得惋惜。 “你不知道,那般被嘲笑丑陋其中滋味,你不知,没有人比我更懂”孟许山哈哈狂笑,整个人陷入癫狂地嚷嚷。 姜蓁上前问周许:“现下我们无权杀他,但我们可有什么法子让他不能再害人?” 再三斟酌,周许捏碎了孟许山的智魂,废了他的手,放他走了,没有智魂的孟许山也只像个傻子一样,没了手也不好生计,让他自生自灭罢。 姜蓁三人在客栈吃着早膳时,就听到隔壁桌的几个男子说那棺材铺的孟许山疯了,一早整个人就疯疯癫癫的,他那恩爱的娘子陆绵,也不知怎的突然要和他和离。 姜蓁低头喝着碗中的骨汤,心想没有噬魂汤的作用,陆绵又怎会对孟许山还有情谊,醒悟过来时,怕是吓一跳罢。 抬头望着门外熙熙攘攘的街道发呆,笑了笑。 人性啊~经不起考验~ 作者有话要说: 纸扎人这一单元算是完结啦,后续有一些坑会陆续解释和填上日更实在太累人勒~ 第21章 失魂书 一 离开晋中已有小半月,姜蓁回到风竹院时,刚踏进宅门就闻到一股灰尘的味道,直往鼻腔扑,荷塘里的水还算清澈,后院里的花也还开的盛,就是多宝阁和花梨木大案上铺了一层厚厚的灰,姜蓁不免要收拾一番。 晚些时候,沈韶光又翻了墙进来,手上照例拎着两壶酒,要来找周许下棋,那次在客栈吵架,倒是因为孟许山而解决了,沈韶光性子来得快去的也快,过去的事情也就不深究什么。 寻常他们下棋都是在西厢房的书阁里,姜蓁一般不会过去打扰,晚间沐浴完,会坐在罗汉床上看《容斋随笔》,她喜欢这些文绉绉的诗经,幼年在姜府的时候,兄长总会教她读,即便是女子,也会熟读书经,写得一手好字,只不过后来投奔了婆母,也就没什么机会读。 现在在周府也是无事,又无人理她,读书便成了姜蓁日常最大的消遣。 手上端着在县上买回来的吃食,准备一边看书,一边吃,想起从孟许山夺过来的那本古籍还在她手上,拿起来研究其中有何厉害,竟惹得孟许山如此痴狂。 书的封皮是暗红色,看着有点像血干了之后的色泽,书皮的手感有些粗糙,摸在手上和一般的书并不一样,姜蓁又将书往烛火下凑,以便看得更清楚些,烛火下的古籍,被映得暖暖的,看起来有些肌理感。 有些…有些像,姜蓁一时想不到形容这本古籍的感觉,侧目看见映在烛火下自己的手臂,“有些像人的皮肤”姜蓁也是被自己突然的想法惊到,她不敢乱下决定。 书阁内,沈韶光的黑子正困在周许的白子陷阱中,挠头思索要如何走下一步时,门砰的一下被撞开了,两人都被这突如其来发生的一切,吓得不轻。 是姜蓁,头发湿哒哒,耷拉在肩上,簪花也没插,只是简单的插了一只簪子,空气中还弥漫着腻子的味道,看来是刚沐浴完。 只是这小娘子有什么时,这么着急就闯进来,沈韶光不明所以。 现在已是立秋之际,夜间也有些凉,周许见姜蓁冲进来,穿得薄弱,手上将落的白子停在半空,目光投向姜蓁。 “上次在孟许山手里夺过来的古籍,我觉着有些古怪”姜蓁好像发现什么新奇宝贝一样,高兴地举着手中的古籍。 周许望着她兴致勃勃的模样,顺着她意:“噢?有何古怪之处?” 姜蓁高兴自己的发现,一时也忘了男女之别,将古籍拿到周许身旁,摊开封皮,叫他好生观察。 周许接过古籍仔细观察,只需一眼他就察觉到这书皮的古怪,质感不同,色泽也不像一般书皮能染出来的模样。 姜蓁手指着书皮:“你瞧这书皮,是不是比一般的书来的更细腻。” 姜蓁没有发觉,自己站的位置离周许十分近,低头指古籍时,披肩长发有些发尾扫到周许的手背,有些痒痒的,不仅如此,周许还闻到姜蓁呼出的热气和刚沐浴完那股子干爽腻子味道。 沈韶光趁着他们两个在琢磨古籍,偷偷将周许的白子移动了两格,移完后还暗自窃喜自己计谋得逞。 没等沈韶光高兴多久,这周许好似长了四只眼睛,用术法将两颗白子变回原处,沈韶光自讨没趣,呶呶嘴不好说什么,站起来也想看看古籍有什么名堂,可这两人挨的近把古籍都挡上了。 “你们俩都快亲上了,贴这么近,也不留些位置给我看。”沈韶光一旁打趣道。 姜蓁听到,忽的一下弹开了说:“给…给你看,我看完了。” 周许有些不满的朝沈韶光看去。 沈韶光全然未觉,凑过 分卷阅读42 去看古籍,讶然:“这真的是人皮,谁竟会这般恶毒术法,扒人皮作封皮。”不免觉着残忍。 周许道:“孟许山提到过这古籍是从外乡客的摊子上淘来的,具体是谁根本无从查证。” “我记得郝之行也有一本古籍,他好像也说是在古籍上买来的!”沈韶光眼皮一跳,不会这两本古籍有何关联罢。 “郝之行的那本古籍可知道在何处?我们拿回来对比,便可知是否出自同一人之手。”姜蓁摸着下巴分析,这是她思考时惯有的小动作。 周许望着手中的古籍,平静地分析着:“制作一本书的封皮估计要一张人皮,一本古籍一张人皮,倘若郝之行那本古籍和这本相似,那这古籍估计不知道有多少本。” “上回走得急没有仔细打听郝之行的消息,沈韶光你可知后续如何?”姜蓁问。 沈韶光那段日子,手上也积攒很多人家的生意,哪有时间打听郝之行,只是知道最后被官府收押大牢罢了,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也只得明日上街再去向街坊打听,这样也好知道郝之行手中那本古籍的下落。 周许随意地翻看了一下古籍上的内容,基本都是一些歪门邪道的术法,噬魂、剥皮、拔舌、锁魂这种只有市井传闻中听到的东西,在这本古籍上写的清楚仔细。 周许不自觉的又将眉头皱起来,他不敢想象这古籍落到有心人的手里会有多大危害,若是让别人知晓他们手中有这本古籍,怕是会招来不少的麻烦,所以不能放在姜蓁那里。 思索良久后,开口道:“这本古籍先放在我这保管着”,姜蓁本来想带回去好好琢磨琢磨,欲要辩解,周许好像知道她要说什么,不等她开口。 接着下一句:“放在你那不安全,很晚了早些歇息”,下了逐客令。 周许都这样说,姜蓁也不好再开口,刚要抬步出去,周许叫住她。 “等等,夜间凉,莫要穿这般少” 姜蓁:…… 沈韶光见姜蓁走了,捞着棋篓子里的黑子开口:“这事明日再议,来来来先下棋。” 拿起黑子准备落下,一顿发现棋子位置好像跟刚才不一样了,又仔细瞧了一遍,方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愤然道:“周许你小子是不是换了爷爷我的棋”。 周许挑眉:“此话怎讲,我像是这样的人,少废话,快下,该你了。” 沈韶光显然不信周许的鬼话,继续说:“你就是这样的人,你肯定是看爷爷我快赢了,才要换爷爷的子。” “爷不信” “你小子肯定因为我把小娘子从你身边叫走了,公报私仇。” “你这黑子处境很险啊~”周许既不否认也不承认,只是嘴里催促着沈韶光快些出棋。 姜蓁起来用早膳时,沈韶光就过来了,看他这副困得快要趴下的模样,想必昨晚和周许下了整夜棋,这人还真是不要命,怎与周许那只鬼比,他可不用睡觉。 沈韶光来的时间很没有规律,姜蓁做早饭一贯煮的多,就是怕他来了没得吃,拎起一旁的空碗放到沈韶光面前,示意他自己舀。 沈韶光与周许下了一宿棋,天刚亮就被周许打发出去打探消息,这一早人都还未出来,他只能在酒肆楼下找个地方坐着,等早市开。 随便买个包子,和小摊贩打探郝之行的消息。 小贩见沈韶光有些面生,又不知近期郝之行的这件大事,想着对方可能是个外乡客,热情地唠嗑起来。 郝之行杀朱小姐的证据确凿,又是当时在场的官府亲眼所见,罪名自然逃不掉,判了绞刑,几日后就死了,行刑时好多乡亲都去看了。 小贩见沈韶光听得入迷,有些唏嘘的说:“没想到这郝公子竟这般心狠手辣,直接把一个大活人剖了。” 后又拉着沈韶光说了许多,包括与郝之行有姻亲的柳家,当日就找人去郝家解了亲事,还将郝家告到官府去,说耽搁了自家女儿大好年华,要赔银两。 郝家本就是一个小小的县令官职,据说欲花钱摆平郝之行这事,被人捅破,传到知府那里,不仅被累得丢了官职,还被抄家,郝宅现下是成了个空宅。 “这郝家真就应了那句雪上加霜啊”小贩摇头感慨万分。 沈韶光将在街上听到的事,复述给周许和姜蓁听。 姜蓁说:“多行不义必自毙,郝之行本就心术不正,出事那是迟早的,只是可怜了那朱小姐罢。” “既然郝宅是空的,那我们便去一探究竟。”周许开口。 姜蓁三人趁着下午无人的间隙,偷溜进郝宅。 只是这郝宅被抄了家,早就搜刮一空,人去楼空,分外荒凉,杂草长的半人高,上哪找一本古籍。 沈韶光有些懊恼:“这怎么找,宅子这般大,找一本书,又不知这郝府有无密道。” 姜蓁也知怎么找,只能这边翻翻,那处看看的。 不得不说这郝宅真是大,就一处院落修的都比风竹院大一倍,现下反而更加增加寻找的难度。 周许因为有术法加持,找的比较快,三两下就找完了一处屋子,但三人围着宅子里外仔细寻了一个半时辰,眼见天都快黑了,依然无所获。 沈韶 分卷阅读43 光开口要打道回府时,忽然灵光一闪,想到上次和姜蓁跟踪郝之行去后山,那个宅子!!! 兴奋地开口说:“我知道他把古籍放哪了!”。 作者有话要说: 新一单元开启,这个单元会接郝之行古籍的故事,衍生下去剧情走向我真的很随缘现在,通常订好的路线,会在写作时被我天马行空的思想改掉。 第22章 失魂书 二 后山宅院,因为没有人走动和生活,仅数月就被藤类植物爬满了整座宅院。 周许若无其事走在姜蓁前边,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周许今日的衣着与平日有些不同,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比平日要透亮些,不是闷沉沉的色调,往常披散着的黑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冠带垂坠下来,耷拉在两肩。 恍惚间姜蓁好像看到他尚在人世,做观文殿学士时的模样,意气风发,还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他走在最前边,衣摆轻拂,术法拂过,缠绕宅院的藤植转瞬消失,在空中化为尘埃。 一时间,姜蓁看的有些入迷,饶是周许平日里再混蛋,姜蓁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副好皮相,在世时恐是迷得女子晕乎乎的。 恍惚间,她想起在客栈里的那个吻,当时是什么感觉的,酥酥麻麻的,软软的,只不过他对自己并无意,只是想占便宜罢了,意识到这些,姜蓁不免有些失落的,气愤当然是有。 只是沈韶光失踪这事打乱了,搅得只剩下她罢,既然想不明,姜蓁索性不想。 等她抬眼,发现周许和沈韶光都进去了,只有自己还呆呆地立在门前,连忙抬脚跟进去。 宅子与上次和沈韶光来时无甚区别,但这里也空空的,地方较之郝宅更是小之又小,一览无余,家具都无多,何况是古籍。 沈韶光有了经验,专往犄角旮旯里找,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祭桌下的地板是空心的,撬开后果然见到被布裹着的古籍,这本古籍封皮与孟许山那本一致,瞧着区别不大。 沈韶光喜极,周许和姜蓁闻讯走来,瞧着确实与孟许山的那本古籍一样。 这时,周围的环境出现异动,墙上的字画,靠墙的祭桌开始坍塌,房梁上的尘土,因为晃动纷纷从梁上掉落,紧接着是房梁开始掉落。 “房子要坍塌了!”周许冷喝一声。 在房梁倒下来时,姜蓁就被一股猛力拉扯,随后感觉到自己落入结实的怀抱,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宽大的衣袍挡住了视线,她感受到自己离房子愈来愈远。 待视线不受限时,人已经被放下来,原来周许在房子要坍塌时就扯过姜蓁,将她抱出去,免得她受伤。 姜蓁是真的不明白周许意欲何为,自己与周许仅算得上是名义上的夫妻,很浅薄的一层关系。 虽共同探过几桩奇事,除此之外就只有在客栈时那个意味不明的吻,但周许第二日也有解释过的,权当自己是他周府人来照料罢了,但现在这样又是如何? 姜蓁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憋的人心浮气躁。 心里想着事,面上还是客气地向周许道谢,微笑着颔首谢过他。 只是,自己这般客气有礼对待周许,似乎并不受用,他也只是微皱了眉,嘴巴抿成一条线,不再看她,背过手转身下山去。 作者有话要说: 感情戏真的控制不好,有时写得两人很生疏,有时又很熟络… 第23章 失魂书 三 后山宅院,因为没有人走动和生活,仅数月就被藤类植物爬满了整座宅院。 周许若无其事走在姜蓁前边,将她挡得严严实实。 周许今日的衣着与平日有些不同,今日穿的衣裳颜色比平日要透亮些,不是闷沉沉的色调,往常披散着的黑发,在头顶梳着整齐的发髻,套在一个精致的白玉发冠之中,从玉冠两边垂下淡绿色丝质冠带,冠带垂坠下来,耷拉在两肩。 恍惚间姜蓁好像看到他尚在人世,做观文殿学士时的模样,意气风发,还多了几分风流倜傥。 他走在最前边,衣摆轻拂,术法拂过,缠绕宅院的藤植转瞬消失,在空中化为尘埃。 一时间,姜蓁看的有些入迷,饶是周许平日里再混蛋,姜蓁也不得不承认他确实有一副好皮相,在世时恐是迷得女子晕乎乎的。 恍惚间,她想起在客栈里的那个吻,当时是什么感觉的,酥酥麻麻的,软软的,只不过他对自己并无意,只是想占便宜罢了,意识到这些,姜蓁不免有些失落的,气愤当然是有。 只是沈韶光失踪这事打乱了,搅得只剩下她罢,既然想不明,姜蓁索性不想。 等她抬眼,发现周许和沈韶光都进去了,只有自己还呆呆地立在门前,连忙抬脚跟进去。 宅子与上次和沈韶光来时无甚区别,但这里也空空的,地方较之郝宅更是小之又小,一览无余,家具都无多,何况是古籍。 沈韶光有了经验,专往犄角旮旯里找,终是功夫不负有心人,在祭桌下的地板是空心的,撬开后果然见到被布裹 分卷阅读44 着的古籍,这本古籍封皮与孟许山那本一致,瞧着区别不大。 沈韶光喜极,周许和姜蓁闻讯走来,瞧着确实与孟许山的那本古籍一样。 这时,周围的环境出现异动,墙上的字画,靠墙的祭桌开始坍塌,房梁上的尘土,因为晃动纷纷从梁上掉落,紧接着是房梁开始掉落。 “房子要坍塌了!”周许冷喝一声。 在房梁倒下来时,姜蓁就被一股猛力拉扯,随后感觉到自己落入结实的怀抱,还没反应过来,又被宽大的衣袍挡住了视线,她感受到自己离房子愈来愈远。 待视线不受限时,人已经被放下来,原来周许在房子要坍塌时就扯过姜蓁,将她抱出去,免得她受伤。 姜蓁是真的不明白周许意欲何为,自己与周许仅算得上是名义上的夫妻,很浅薄的一层关系。 虽共同探过几桩奇事,除此之外就只有在客栈时那个意味不明的吻,但周许第二日也有解释过的,权当自己是他周府人来照料罢了,但现在这样又是如何? 姜蓁很不喜欢现在这样理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憋的人心浮气躁。 心里想着事,面上还是客气地向周许道谢,颔首谢过他。 只是,周许对于自己这般客气有礼,似乎并不受用,只是未皱了眉,嘴巴抿成一条线,不再看她,转身下山去。 三人回到集市街道上,刚到周府后门准备进去,听到嫩生生的女子声音向一行人喊:“沈表哥!” 一听声音,沈韶光就知是他那个麻烦精表妹沈清平,顿时觉得有些头疼,暗自嘀咕:“啧,怎么又来找小爷”。 转身看见沈清平时,脸色也不算好,明知故问:“沈清平,找小爷我何事?” 沈清平一张小脸上挂着乖巧的笑意,柔声说:“我这不是想念表哥了,来找您玩几日。” 沈韶光看穿这小丫头片子的心思,也不和她绕弯,直接点破:“怕是姑父找你麻烦,你来我这里避几日风头罢”。 沈清平见他戳穿,也不气恼,笑着继续说:“那你就当帮我咯,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抬手轻扯沈韶光的袖子撒着娇。 又附着沈清平小声说:“你是不知我爹那老顽固,近日有给我做媒的心思,他想让武馆的师兄同我一起。” 沈韶光对这个表妹的撒娇有些恶寒,宽袖下的手臂一阵阵鸡皮疙瘩,听闻她被逼相亲,一幅幸灾乐祸的样子说教:“也是,你也不小了,再过些时日都成老姑娘了” 此话一出,不免被沈清平狠狠地跺了一脚。 沈韶光金鸡独立地捂着脚,嘴上不停:“好你个沈清平,不,你就是个老姑娘,姜蓁人家年纪比你还小,都已经嫁了,看你,呸!” 沈清平气结。 姜蓁开始只是安静地听着,未曾想沈韶光会突然提到自个儿,将话引到她身上来,顿时有些愣住,虽很快他们就转移了话题,但仍让她有些不自在。 从周许的角度看去,只能望见姜蓁微低着的头颅,发顶梳得整齐,瞧着像是不高兴。 沈韶光也是为了嘴上输赢,一时口快,哪考虑这么多,这时感觉到周许不太和善的神色,感觉自己下一刻就会被打出去,忙闭上嘴,作封口的动作看了看周许。 沈清平来时并未开天眼,但这些年跟着沈韶光,当个打下手的徒弟,到底也是知道些。 见他这副模样,对着空气呵呵地笑,想必是周四郎在。 眉毛微挑,下意识的抚了抚耳边的碎发,收敛了些,倒是一下多了几分女儿家的模样。 放低了声问:“表兄,可是周四郎也在此?” 沈韶光见她一副春心萌动的模样,回答道:“关你何事,你不是来找你表兄我的嘛。” 姜蓁实在不愿再听他二人在这详聊,再说近日发生的事已经累得她够呛,打过招呼就先进去了。 周许眼神警告沈韶光小心说话,后就消失了。 沈清平来周府找沈韶光,表面那套说辞只是一部分,更大的原因是因为她想见见周许。 自上次一别已有小半月未见他,期间有偷偷□□进院里找过一次,也不见人,去打听才知自家表兄沈韶光带着一位姑娘出了城。 沈清平虽然不知他们去了何处,但料想周许会跟他们一道去。便在此等他们回来,今日刚好盼到。 可惜没开天眼见不着人…… 周许本想跟姜蓁说些什么,哪怕不是闲聊,说几句话也好,只是姜蓁并没有给他机会,转身就进了房,掩上了门。 厢房内。 姜蓁洗去在外头染的一身尘污,方才脱了鞋靠在床头,人是累极了,但脑袋精神的很,不曾觉得困,便支起枕头看上次未看完的《闲山诗集》。 烛火在空中烧的啪一声,爆裂开来,有微风从雕窗吹进来,高丽纸被弄得有些响动,手中的书也被吹得翻了页。 只是书的主人似乎在发呆,并未注意,望在书上的眼神都是失焦的,脑子里想着在后山里的事。 她不想被周许之间的那些似有似无的情谊困扰,转而开始分析在郝之行手中找到的古籍,这二者究竟有何联系? 郝之行和孟许山两个身世相差甚远,可以说是没 分卷阅读45 有任何连接之处,到底是卖古籍的外来小贩找上他们,布好陷阱等他们入,还是他们找上外来小贩的。 这其中关键还是在这卖古籍的小贩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内容有些碎,在和前边的内容关联,这个单元会透露男主生前做观文殿学士时的一些经历,以及开头那个和明王抢女人的传闻。 第24章 失魂书 四 正思索着事,忽觉得眼前烛光被挡住,手上的书都隐匿在一片暗影中。 抬头看见周许竟不知何时进来,站在面前。 姜蓁显然被这人的突然出现吓到了,猛地身子往背后退,一双杏眼炯炯有神,睁得大大的望着他。 有些错愕:“怎得如此吓人,你是何时进来的,进女子房间怎不敲门。” 周许原来也没想着要进来,只是在想着事,不自觉就进来了,谁叫他不是人呢?门这类东西对鬼又没多大意义。 “可这里原本是我住的卧房,你现在坐的地方,是我睡了二十几年的榻。”周许凑近些望着她,调侃。 话音刚落,他就看见姜蓁好像火烧了屁股似的,噌的从床上跳下来,一下子站了起来。 “我…我又不知这是你的床,周四爷要睡的话,拿回去就好。”姜蓁哪里知道这是周许的卧房,刚嫁进来时,只以为嬷嬷是给自己安排个普通的厢房罢。 周许本来只想逗逗她,谁知这丫头竟认真起来,作势要出去。 行动快于思考,周许抓住姜蓁的手腕,迫使她停下脚步,用了些力轻拽过来,另一只手臂穿过她的腰肢,免得她乱动。 一时间两人贴的紧,近得姜蓁腰间系着的小铃铛和周许腰间的玉碰到一处,发出清脆的声响。 虽然周许是个鬼,没有常人的体温,冷冰冰的,但姜蓁能感受到他身上散发的冷冽的气息。 “不过同你开个玩笑罢,要去何处。”周许低头瞧着怀里那个气鼓鼓的人儿,低声道。 她有些不适应两人间的距离,扭动着腰肢想要从周许的禁锢下脱离,几番尝试后发现徒劳。 无奈开口:“周四爷说笑了,这本就是您的房间,哪有客占主人房间的道理。” “你嫁给了我,自然就不算客人了,旁人想睡我的床,我还不乐意呢。” “嗯…你,我们的亲事,不作数的!”见客气的与周许辩驳无果,姜蓁有些气急,她被周许横在腰间的手勒得紧,动弹不得,周许的身量比她高出许多,同他讲话只能仰着头。 周许这下才察觉,原来姜蓁未穿鞋赤着脚,烛火照耀下,一对玉足被照得粉嫩,脚趾净白圆润,踩在自己的鞋面上。 周许被她这番举动逗得有些好笑,低声笑出来,声音低沉好似在胸腔发出一般:“你在害羞什么。” “我…我并未害羞,只是觉得周四爷对一个姑娘如此似乎不好。”姜蓁不明白为何周许突然变得这般厚脸皮。 “脸通红,耳朵也是”周许瞧着面前人道。 姜蓁有些恼怒:“周四爷,莫要再戏弄我了,我并不是随便的女子。” 见他还是放开腰间的手,继续道:“周四爷,若想寻快活,大可去红楼坊,不过,四爷若是出得起银子,姜蓁也不是不可的。” 言语间满是嘲讽和不屑,此话一出,周许果然撒手放开了她,姜蓁见状长吁一口气,果然,要这么说话糟践自己,周许才肯作罢。 横在腰间的手撤走,姜蓁踩在周许的鞋面上失了平衡,眼看着要向一旁的花几上倒,周许无奈,出手将她搂在怀里,顺势躺在身后的榻上。 一时间,他在下,姜蓁在上。 刚姜蓁说的话,确实让他很是生气,他也知晓姜蓁故意说的反话激他,照她这性子,怎么可能是口中那般为财出卖自己的人,只是为了激恼自个儿,好放开她。 周许躺在榻上,瞧着趴在自己身上的姜蓁,笑着道:“姑娘嘴上说的和做的可不一样啊!” 姜蓁撑着周许的胸膛想起身,奈何周许将她搂得紧紧,根本动弹不得。 又低头看着身下的人,一幅悠然自得的模样,双眸含着笑,柔柔的瞧着她,嘴角还挂着淡淡地笑意,好不风流。 姜蓁许是没有想到周许会有这无赖行径,终是绷不住平日里端着的那套客气。 “周许!你到底想要作何,我并未做什么对不住你的事,为何要这般戏弄我。” 话才出口,眼前倒是朦胧的一层水雾,低头瞧着他说。 开口就觉得委屈说:“我年纪尚轻,便被婆母为财卖到你们家,给您做寡妻,别人可看不见您,外头议论的也只当是我,名声坏的也是我,现下你还要这般戏弄我。” 见她红了眼,周许一时有些难以招架,尤其是那双妙目,攒着泪,鼻头红红的,委屈的低头望着自己。 那一刻,周许似乎感受到以往书上说的美人,妲己那些坊间传闻,姜蓁只一个眼神就让自己溃不成军,缴械投降。 周许撑起身,用力将眼前的人,搂进怀里,仿佛要糅进他的骨血,一只手搂着她的纤纤细腰,一只手放在她的脑后,扶着,让她的头埋在自己的胸膛里。b 分卷阅读46 r 周许也曾想过,自己与姜蓁是万万不可能在一处的,这般女子自己又怎会喜欢,而且自己早就不在人世,又谈何说这些。 只是看着眼前自己这般举止,怕是早已陷入其中而不自知,他输得彻底,彻底被她套得牢牢的。 姜蓁情绪难以自控,埋在周许的怀里闷声哭着,肩膀一抽一抽的。 今夜月色撩人,饱满而圆润,散发着微光,台上成亲时用的红烛还未烧完,正噗噗的燃烧,掉落在地上的《闲山诗集》,被风吹得嗖嗖地翻了几页。 过了许久,姜蓁哭完,惊觉自己竟以一个极其暧昧的姿势在周许怀里,双腿分开坐在他身上贴得极其近,哭的一塌糊涂。 作势要从周许怀里出来,周许看着眼前的人,哭完就要跑,一幅吃干抹净拍屁股走人的架势,要拦她,又怕把她惹哭,只能轻声哄着,大手将她的小手握着,放在嘴边亲。 姜蓁刚哭过的杏眼,怔怔地望着他,等他开口说些什么。 周许开口,声音有些低哑:“姜蓁”认真地喊她的名字。 “吾年方二十五,尚未娶妻,心慕姑娘已久,望姑娘给周某一个机会,定不辜负。” 姜蓁听周许一字一句地说着,有些难以置信的睁大眼睛瞧着他,在客栈那晚自己不是没有听到他和沈韶光说的话,那时候她有多难过,偏生她要忘记时,他却来说喜欢自己。 “你…可你明明和沈韶光说…” “那都是诓他的,他人蠢不懂这些,也是我不明了心意,叫你生了误会。”周许这下算是为自己当初说的话,吃了不少苦头。 因着姜蓁明显一幅不信的模样,哎~暗自感叹。 姜蓁听着周许的话,一愣一愣的,他刚说的话,信息量实在太大,叫人难以消化。 “我……”姜蓁缓缓道。 周许见姜蓁没反应,只望着他,恐她生气要拒绝,忙打断她道:“我知晓你一时或许难以接受,但你可认真思量,不急于一时的。” 他知晓自己先前那般言语,怕已让她伤心了,如今再说喜欢,恐难叫她接受,索性来日方长,也不急,他等得起,只要她还喜欢…… 放下握着她的手,抚了抚方才被他弄乱的发髻,抬步出去了。 独留姜蓁坐在床上发愣。 姜蓁瞧着眼前人,一点点在眼前消失,愣神许久才回过神,她感受到自己的心跳得极快,好似要蹦出来一来。 姜蓁将头扑的一下埋到锦被里,回想刚刚那些暧昧又撩人的画面,在床上扑腾着腿。 感情这般事,又怎当断则能断呢?哪有说不喜欢一个人就能不喜欢的。 周许入书房时,便见沈韶光和沈清平坐在里头,沈清平入府后,就央着沈韶光给她开了天眼,因而周许进来时,沈清平眼就直直的瞧着他。 周许即便是瞎子,现下也能感受到沈清平的目光放在自己身上,他并不喜欢这般被盯着看,微蹙眉走到一旁的扶手椅坐下。 虽人是死了,但周许对于自己外在的形象还是在意的,每日都会施法术变换一身装束,虽皮相都是外在之物。 但在姜蓁面前,总得收拾的好看些,让她看自己总比看沈韶光那小子好。 撩开绣金丝的锦袍坐下。 沈韶光见来人说:“你去哪了?入了府就不见影了,莫不是又去调戏姜蓁小娘子吧。”坏笑地看着周许。 旁边端坐的沈清平也看过来,在等他的回答。 周许不置可否,手支着脑袋对沈韶光问:“古籍有何相同之处。” 沈韶光将两本古籍放到周许面前,抿嘴道:“你瞧得出这两本古籍,哪一本是郝之行的,哪一本又是孟许山的。” 周许观察一会儿,摇头。 沈韶光继续说:“这两本书从封皮到内容,无一不同,只不过郝之行这本埋在地下,有些时日,略旧了些。”后又补充道:“可以断定出自同一人之手。” 周许的手指在桌上有节奏的敲着。 解铃还需系铃人,现在就重要的是找到那个卖书的外乡客,不然一本又一本的古籍卖出去,不知有多少人要因此遭罪。 沈清平在一旁看着他们谈话,始终插不进嘴,有些失落,刚听表哥问他是不是去找姜蓁了,他居然没有否认,心中更是难耐。 这下见两人都没开口,思索着说:“这古籍有这么邪门,我能瞧瞧吗?” 做主将古籍拿到手里仔细看,书中内容自然可怖,沈清平明显面色一白,眼底都是恐惧和厌恶,忙将书放回原位。 她原本也只是想引起周许的注意,哪曾想这书尽是些有违人伦,丧尽天良的术法。 沈韶光瞧出沈清平在逞能,调侃她:“害怕就别看,凑什么热闹。” 沈清平冷哼一声,并未搭理他。 周许开口:“明日去打听一下那个外乡客。” 沈韶光说:“可见过他的人似乎并不多,现在知晓和那外乡客接触过的,就只有郝之行和孟许山,他们俩一个死了,一个疯了,从何查起。” 周许却是笑了,说:“孟许山不是还没死嘛,虽然是疯了但总能挖点什么的。” 沈韶光倒是被周许这番言论惊了 分卷阅读47 ,哭丧着脸:“这么说我们又要去找孟许山一趟。” 周许这才抬眼望他,扯着嘴角笑着:“或者说,你可以将他绑过来。” 沈韶光…… 不是他懒,实在是在隔壁县衙,给他留了不好的印象,那孟许山亲他的场景现在还历历在目,沈韶光每每回想都要打个寒颤,直觉得恶心。 作者有话要说: 沈韶光:怎么表个白,还要拉我沈某人下水?我人蠢? 周许:无奈之举 第25章 失魂书 五 周许这次真的说到做到,直接拎起沈韶光,一跃房顶,就此在沈清平面前消失。 沈清平望着眼前消失的两人,独自哀叹,居然就这样被忘了。 周许飞得快,沈韶光还没来得及看清晋中城的美景,就落地了。 虚晃映入眼帘是熟悉的孟氏寿财店,不过较之从前,破落不少,门檐上吊着的白灯笼,破了许多洞,这次两人是光明正大从正门入的。 虽心里有准备,但沈韶光还是被眼前的破败震惊,不过小半月光景,这寿财铺就如此破败,像个荒宅,不免叫人唏嘘。 沈韶光将孟许山的前宅和后院都转了一圈,竟寻不到那厮,沈韶光腹诽:那变态能去何处,都成傻子一个了。 沈韶光思量走至铺头,豆腐块大的铺面,东西也不剩多少,只有被踩得破烂的纸扎人和一些金元宝,空空的几幅棺材以及沈韶光被锁过的柜子。 周许和沈韶光相视一笑,默契地拉开柜门,果然见一抹黑影飞速的从柜子里窜出,要逃。 周许眼明手快,挥手将他绊倒。 定睛一看,这人脸脏兮兮的,浑身散发着酸臭,怕是许久未洗过澡,素净的儒生服也被弄得黑糊糊的,发冠就更不必说,早就不知所踪。 饶是沈韶光这般与他亲密接触过,也看了很久,才认出眼前这个乞丐是孟许山。 虽瞧着可怜,但再见面沈韶光仍是不解气的,猛踹了孟许山一脚。 回头望见周许意味不明的神情,讪讪解释道:“我看他身上有跳蚤,给他踩死。” 这屋内未点烛火,只靠着外头照进来的月光,能看到孟许山的脸已是勉强至极,哪里还能瞧见什么跳蚤。 孟许山此时疯疯癫癫的,嘴里嘟囔着术法,美娇娘,还不时哈哈大笑,时而状似婴孩般哭泣,时而癫狂的大笑。 周许听得烦,手指轻点,一束光点在孟许山的脑门。 沈韶光再迟钝,也知晓这是在读取孟许山的记忆,只是他奇怪的是,周许是何时会这些奇奇怪怪的术法的,从前周许也会一些奇怪的术法,但总归是在鬼的范畴,现下,他的术法变得更奇怪了。 沈韶光连他何时学会的都不知晓,多少带着些探究的目光望向他。 回到周许这边,他在飞速的读取孟许山的记忆,包括一些乱七八糟的幻想。 从幼时到成人,长长的一断故事,陌生的记忆不断涌入,周许额角凝了汗珠,他在抗着,终是在他快要扛不住时。 孟许山向外乡客买书的那一幕出现了。 起初是朦胧的一层,到后面逐渐清晰,越来越近,越来越清晰,最后一刻,周许看清楚了。 通过周边人可知晓那时尚处夏季,街上人穿着皆单薄些,但卖古籍这人却是披大褂,头上还盖着一顶厚厚的毛毡帽,脸上挂着长长的胡须,眼神却是犀利的。 伸手拿孟许山给的铜板时,那双手却像年过花甲的老翁,干枯瘦弱。 声音沙沙的,似乎受过损伤,讲话还有些费力气。 这一轮下来,周许已将卖书外乡客的相貌记住,正当他准备收回术法时,却被孟许山的思绪吸引。 周许在孟许山的记忆里,看见姜蓁,从孟许山的角度看,这人似乎总盯着姜蓁的脸看,她笑着说话时的梨涡,认真望着人说话的杏眼,微启的朱唇。 再然后视线就转到了姜蓁高低起伏的胸脯,盈盈一握的腰肢,以及薄纱笼罩下的翘臀。 还未反应过来,又是一段记忆,周许见孟许山将姜蓁绑了起来,扔到床榻上,发狂地扯着她身上的衣物,欲行不轨。 到这,周许没看下去,手上的青筋爆裂而起,虽知晓这段是孟许山这厮的幻想,但还是叫人不爽。 冷着脸直接切断了读取术,衣袍挥过,孟许山直接被甩得远,撞到棺材上,难耐地吐了口血。 还未喘息过来,沈韶光只见一到凛冽的风往孟许山的下腹打去,只一瞬间,杀猪般的嚎叫响彻空空的街道。 孟许山痛苦的在地上打着滚,下腹的血喷涌而出,瞬间就浸湿了外头的儒生袍,恍惚间,沈韶光好像看到了孟许山的子孙根掉落,侧目向周许望去。 周许似乎察觉到沈韶光的目光,幽幽道:“灵智不全,想必这等寻欢作乐之事也就不必了,也好清静些。” 周许嘴上平淡地说着,似这事与他无关一般,沈韶光分明感受到他身上的戾气,浓重得很,虽不知周许在孟许山的回忆里看到了什么,能惹得他生气的事情,可是少有的。 周许做鬼久了,倒叫沈韶光忘记这人做观文殿学士时,是何等狠戾 分卷阅读48 ,雷厉风行,不过是死了之后,掩去些锋芒和气焰罢了。 想自己第一次与周许打交道,他还是那个威风的观文殿学士,当时沈韶光受邀到当地一个富贾府上驱邪,怎料,一番折腾后,那富贾竟不认账,还说沈韶光是个假道士,借此不给银子。 沈韶光视钱财那是相当重,怎肯就此放过他,一怒之下告到了官府,谁知那官府与富贾勾结,还倒打一耙,说他故意为之,好到府上骗财,说完就要人将沈韶光叉出去。 沈韶光就是在这时见到周许,按理说堂堂观文殿学士都是在面圣的朝堂,才能见,恰巧周许那日奉旨携京兆尹来查粮仓贪污一案。 沈韶光这才得救,不过那贪污的官老爷的惨状,他可是历历在目的,那板子打得下半身血肉模糊,手指都夹断了,嚣张的官老爷和商贾最后喊得声音都哑。 旁人看他或许是刚正不阿,一身正气,但那时沈韶光瞧着他总有些阴霾,黑暗。 一如刚刚周许面无表情的断孟许山子孙根时,那般狠厉。 “走了”周许打断了沈韶光的回忆,背过手径直走出门,沈韶光略有些不忍的望着地上的孟许山,方走两步,哎呀一声复又回头。 扔了两个铜板到地上给孟许山,这才放心的走了。 风竹院这头,沈清平被周许和沈韶光抛下后,在书房自然是坐不住,原本她坐在书房就是为了见周许,现下周许也走了,也没必要再演下去。 踱步出了书房,绕着荷塘走,不得不说这周府真是大,假山荷池,江南韵味十足,抬头见风竹院正堂还点着烛,姜蓁的影子被烛火照得,投在高丽纸上,远远望着确实美。 沈清平打心里觉得姜蓁好看,但她内心是有些不喜姜蓁的,或许是因为她是周许名义上的寡妻,那也算是娘子,自己嫉妒她。 沈清平自知自己想要什么,内心如此想着,抬步往姜蓁的院子走,扣门。 姜蓁开门见是她,客气地邀她入内。 同为女子,姜蓁敏锐的从沈清平身上感觉到不善,她似乎不太喜欢自己,纵然内心如此,姜蓁仍是客气地给她泡茶。 未曾想,沈清平倒是不客气,起身四处打量她的房间,还走到大案,自顾自的翻她的法帖和字画,显然这是不太礼貌行为,但沈清平好似未察觉,亦或者说有意为之。 姜蓁也不急,坐在椅子上,摆弄着手里的杯子,静静地看她接下来要做什么。 当沈清平看见大案边放的字画,脸色明显一僵,因为字画上盖的章,印着周许的名,又抬头重新打量着房间内的陈设,暗自想:这根本就不是女子的房间,一般人家私下的字画不是放在书房,那就是在自己的院子里头。 “你住得是周许的院子?”沈清平语气似在问她又还是在陈述。 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姜蓁抬眼,目光平静地开口:“是,这是周四爷的房。” 姜蓁回答完,沈清平突然大步过来抓着她的手说:“为何你要住他的院子。”沈清平日常在武馆待着,力气比一般女子大,这力度,姜蓁差点觉得自己的手腕要断。 费力从沈清平手上挣脱,语气也带几分冷然道:“沈姑娘这些事,自然要去问周四爷,我只当被抬进来的,在此住下罢了,何故将气撒在我身上。” 看着眼前人心烦,挥手下了逐客令:“沈姑娘,请回吧,夜深了,在别人院里呆太久也不好。” 沈清平冷哼一声,径直走出院子,姜蓁的心情被她搅得全无,大力的将门扣了起来,吹了烛,省得一个个来找自己麻烦。 第26章 失魂书 六 沈韶光早早来了风竹院,想借此蹭个早饭,却发现风竹院静悄悄的,找遍整座宅子都见不着人。 “奇怪,这两个人到底去了何处”沈韶光暗自嘀咕。 秋意浓浓,临近立冬,天忽然凉了起来,姜蓁今日穿的比往日厚了几分,姜蓁和周许此时坐在一架马车上。 姜蓁一早就被周许拉着出门,本以为沈韶光也在,谁知掀开车帘儿,只见周许斜靠在迎枕上,望着自己。 费劲爬上马车,姜蓁观察到周许一旁放着两本古籍,竟是被他带了出来。 姜蓁离周许较远的马车一角坐下,也不看他,也不问他是如何雇的马车。 周许心道,这又是怎的,一大早气鼓鼓的,明明自己昨日已和她表明了心意。 姜蓁因昨夜沈清平那一桩事,现在看见周许都恼,这人有桃花就算了,怎还扯上她了。 周许瞧她今日穿得艳丽了些,内里是青色褙子,外头套了一身绒毛披风,却丝毫不显臃肿,耳坠也换了一副与身上色调相配的绿宝石,虽只涂了些口脂,也让周许看得出神,喉头几番吞咽的动作。 凑了过去,抬手捏着姜蓁软软的耳朵,轻声说:“怎得不高兴?嗯?” 姜蓁侧头望去,见他一幅风流的模样,更是恼,但她藏不住事儿,三两下就内心不满撒了出来:“周四爷人长得俊朗,风流倜傥迷得一片,桃花都飘到我院里来了。” “我知晓我长得好看”周许大方承认,瞧她的神情,心中猜了个大概,知晓她为何生气。 分卷阅读49 “无耻”姜蓁撇嘴,她实在低估这人的脸皮了,太臭屁了点。 周许轻声笑了出来,将身子凑得更近些说:“桃花飘到你那,我先前可不知晓,都说不知者无罪的,你也不能乱给我扣高帽。” 姜蓁说:“周四爷桃花朵朵,何必瞧我这株不知名的野花儿。” 周许见她撅着嘴,语气中满是酸涩的味道,开口哄着:“我就是喜欢野花儿,野花有味道,美而不俗。” 姜蓁哼了一声,继续开口:“爷您太厉害了,佩服佩服。” “我们这是要去何处?”姜蓁明显转移话题不想再聊,掀了车帘儿,瞧着马车都已经出了朱雀门,开口问周许。 周许道:“龙津桥。” 姜蓁放了车帘,将目光向周许投去,静静地听他开口。 “收到消息,那个卖古籍的外乡客在龙津桥出现,今日正好去瞧瞧。”周许继续开口说。 姜蓁点头表示明白,似又想到了什么,开口问他:“那你为何不要沈韶光来?” 周许并没有立即回答她,只是意味深长的笑着望她,过了好久,方才开口幽幽地道:“你说呢?要那小子来做甚。” “为何无用,他……”突然想到周许那抹意味深长的笑意,努了努嘴,没有继续下去。 心想着:这人怎么老一幅不正经的模样。 周许今日心情似乎很好,懒赖的靠着迎枕,目光却是一直在她身上,未移开过。 听见姜蓁这般说,笑得更为高兴:“要他在我跟前晃悠看着烦,再说了他在我也不好办事。” 姜蓁似乎有些疑惑,侧过头瞧他:“办什么…唔唔唔…”话还未讲完,便被堵住了嘴。 周许见她一张小嘴,叭叭叭的说,一张一合的,什么都听不见了,只能看见红润的小嘴撅着,想亲。 这般想着,就靠近吻了上去,小嘴的触感一如看上去那般柔软,甚至比想象中更好。 周许手掌托住她的后脑,不让她躲开,左手揽着她的腰,让她更贴近自己,彼此气息相互羁绊。 渐渐姜蓁的手也不自觉地绕上周许的脖子,情不自禁的配合他,灵巧的舌头滑入姜蓁口中,与她的搅在一处,辗转反侧,循序渐进,欲要将她的呼吸夺去。 以往周许吻她,都只是蜻蜓点水,点到为止,从未有过像今日这般激烈,叫人。 周许贪婪地窃取着属于她的气息,口中的津液交融,好一会儿,周许才恋恋不舍的放开她的唇,但手还是拥着她。 低哑着在她耳边说:“若是沈韶光在,就没办法做这等事了。” 姜蓁喘着气,方才被周许吻得叫人快要窒息,回神过来,方才发现自己被周许拥着,坐在他腿上,两人贴的紧密。 “你…登徒子”还没喘息多久,周许又低了头继续方才的行径。 马车驶了许久,方才稳稳的停在龙津桥,坐在外头驾车的车夫,隔着帘喊了声:“姑娘,龙津桥到了。” 见方才上车的姑娘,掀了帘出来,脸红红的,也不知怎的了,瞧她一个姑娘家独自乘车来,禁不住有些好奇的多看她几眼。 龙津桥很是热闹,比十方街都要繁华些,姜蓁没有来过这头,目光好奇的四处看。 周许低头瞧她,见她的嘴红红的,想必是自己方才太用力了些,嘴上的口脂都不见了。 抬手牵着她,笑着说:“我牵着你,免得你走丢了。” 姜蓁内心腹诽:这人方才在马车的行径与现在完全不一致,怎如此自然。 想到方才马车里的事,姜蓁脸红,有些不知所措,但面上还是维持着。 又听周许跟她说:“龙津桥这头较为热闹,吃食较多,我在世时,也会和幕僚来这头饮酒。” 龙津桥卖的东西很多,光是卖果子就有好几个铺面,夏天时还有卖麻腐、鸡皮麻饮、细粉素签这些吃食,只是现下已临近立冬,也就不卖了。 两旁是分茶和酒肆,一直延续至桥南。 姜蓁的手一直被周许牵着,周许牵着她在前头带路,忽然,姜蓁被一个蹲在石庄子上的人吸引了目光,只因这人穿着打扮实在太招人注意了些,大顶毛毡帽扣在脑门上,留着长长的胡须,路过的人,不时将目光投在他身上。 他却好似不在意,也不像寻常小摊贩的吆喝,招呼人,自顾自的蹲着。 见姜蓁站在他面前,方才抬头,笑着道:“姑娘可是要买书?” 姜蓁说:“我来自是买书,不然找你做甚。” 姜蓁并未在这小贩身上瞧见异常,没有鬼魅附身,没有之前她看见修邪道那些人的黑气,她侧头向周许望去,见他也是微微摇了头。 小贩露出胡须下掩盖的一口白牙道:“只是不知姑娘要来做何用处?我这书用处可大着,只卖给有缘人。” 姜蓁装模作样般观望四周,蹲了下来,用手上的帕子掩着嘴,小声道:“我相公与他成亲不过半年,他便整日沉浸在妓院,我劝他,他好似发了疯,起身便扇我一巴掌,打得我的脸肿了小半月。” 说着硬挤了两滴泪,继续说:“他也不同意与我和离,终日打我,我实在难以接受,后听闻龙津桥这处有人有迷惑的法 分卷阅读50 子,便一早来寻。” 余光还不忘看小贩,见他一幅于心不忍的模样,姜蓁便知晓,自己这戏是演成了。 边上站着的周许,见姜蓁信手捏来的演技也不禁感叹,这女子真的是…妙啊… 小贩见姜蓁这可怜的样子,心生不忍,在盒子内掏出一本古籍,递给她。 开口说:“你要的迷惑法子就在这里头”顿了顿又好心提醒:“不过,切记莫要太过了,不小心可是会死人的。” 姜蓁似懂非懂般点头,付了钱离开。 转角寻了一处僻静的巷子进去。 “这与之前两本都是一样的呀”姜蓁粗略的翻刚买的古籍。 周许接过来瞧,确实如此,和之前两本无甚区别,言毕他又拉着姜蓁的手道:“走罢,先找个地方住下。” 姜蓁有些不解:“我们不用跟着那小贩吗?” 周许说:“放心,我自有打算,先找个地方住下,今夜还有事要做。”方才姜蓁与小贩说话时,周许就在他身上施了追踪术,鱼饵放了下去,现下只需等鱼儿上钩。 周许听着姜蓁用“我们”,内心有些雀跃。 “那这……”姜蓁还欲问什么,被周许勾着手指,敲了头打断。 “先去找个地方住下,再说”周许自顾拉着她走出巷子。 行至张家酒肆,姜蓁被牵着抬腿进去。 店小二见有客人来,自是高兴,热情的招呼问:“姑娘是来住店还是吃饭?” 姜蓁说:“住店” 店小二见她独身一人,穿得华贵,又补充的问:“姑娘一个人住店吗?” 姜蓁正想开口说两间房,后又想到旁人看不见周许,柔声回答:“就我一人。” “好勒”言毕,便领着她上了客房。 姜蓁早出门,昨夜也没怎么睡好,进了房,也不理周许,沾了床就睡过去了。 等她醒来时,望窗外,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房内尚未点烛,望着身下的锦被出了好一会儿神,才发现周许也在,就坐在一旁的扶手椅,支着脑袋闭目。 屋内虽未点烛,但姜蓁仍是透过外头的光亮,瞧见周许好看的眉眼和纤长的睫毛,光了脚下床,悄悄靠近他,用手指轻轻拨弄他的睫毛。 周许并未睡觉,不过闭目想些事,他知晓姜蓁醒了,也知道她现在还蹲在自己身前,他没有睁开眼,就是想知道这小丫头要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部分内容参考《东京梦华录》 第27章 失魂书 七 周许只觉自己睫毛被轻轻的触碰,痒痒地扫过,心里好似被什么挠了,酥酥麻麻的。 触他睫毛的手恍然不觉,轻轻地拨弄他的睫毛,滑过鼻梁,再到嘴唇。 “这丫头倒是胆大,以为自己睡着了,上手摸的欢。”周许心里这般想着,但很明显他是高兴的,毕竟这也证明姜蓁对自己还是有些兴趣的。 忍了许久,周许终究没忍下去,睁开眼望着近在咫尺的人。 姜蓁玩得正高兴,见周许忽然睁开眼望她,自然是吓得够呛,一时间呆住,竟不知作何反应好。 眼观鼻,鼻观心,正欲开口解释,忽觉天旋地转,随后人已经被周许抱了个满怀,人还带倒了一旁的凳子。 晚间龙津桥的夜景尽收眼底,飞的高,姜蓁有些害怕,抓紧了周许的衣摆,周许飞得快,无人发现上方有人飞过,与此同时姜蓁还瞧见一处热闹非凡的地方,那里的姑娘穿得暴露,大多袒胸露乳,浓妆艳抹,扬着帕子叫“郎君”,熙熙攘攘浪荡声四起。 姜蓁眼利看得细,还能瞧见下方有郎君当街就抱着一名女子在啃,想必这里就是勾栏一条街吧,姜蓁虽投奔柳氏,身世落魄了点,但好歹也算个闺阁小姐,勾栏里的女子大多也是从别人口中听闻,但大多都是些腌臜话,什么狐媚子、贱人都是出自此处,对于没有见过的事物,自然忍不住盯着多看一会儿。 正看到底下那个郎君埋首在姑娘的酥胸上,忽觉眼前一黑,视线被挡住了,是周许以手蒙了她的眼,姜蓁有些恼,看的正是时候,抬手拍周许的手,示意他扫兴。 耳边夹杂着呼啸而凛冽的风,姜蓁这时听见周许附在她耳边说:“不许四处乱看。” 姜蓁哼了一声,语气有些古怪:“勾栏一条街罢了,我又不是没见过。” 周许顿时笑出声,带着笑意说:“噢?姜姑娘还真是见多识广啊!连寻常女子都不敢踏足的勾栏街都知晓。” “就…就许你们男子去,不准女子偷偷去瞧嘛,周四爷这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姜蓁听周许喊自己“姜姑娘”时,就知晓这人没什么好话,自然也不客气回他。 周许将怀里的人搂紧几分,笑着说:“我何时这般做了?” “我可是听闻周四爷为了晋中城的头牌玉书姑娘,和明王打了一架的。” 周许听姜蓁说这事,就头疼,暗恼:这该死的说书佬,乱七八糟编的什么东西。暗探了一句也是自己留的祸端,没解决好,若知晓有今日,他在世时是万万不会留下话柄的。 正欲开口解释,瞧见下方那个卖古籍的小贩急匆匆地 分卷阅读51 朝前边儿走,周许便道:“这件事,等有空我自会跟你解释。” 过了勾栏一条街,周许自然放下遮住姜蓁双眼的手,叫她瞧下方的鬼鬼祟祟的狗贼。 白日里卖她古籍的小贩,在夜色下步履匆匆,要说这小贩头上那顶毛毡帽实在是过于夺目了,即使是晚上,也能瞧见头顶那个巨大的帽子,想不看见都难。 周许抱着姜蓁在上空跟了许久,小贩脚步仍未停,穿过小巷,脚步却明显加快,脑袋海不时往后头张望,很是急切。 姜蓁维持一个姿势有些久,躯干都僵硬了,借力在周许怀里扭动,周许将人抱紧了些,轻声道:“莫要乱动。” 姜蓁指着下方的小贩说:“你瞧,他走得这般着急,好似有人在追他一般。” 周许听着姜蓁的话,视线朝更远些地方望,果然见着有个男子在跟着小贩,显然他被小贩察觉,正准备甩开他的跟踪。 男子见小贩加快脚程,知晓自己已经暴露,一瞬间撒开腿就追了上去,于是乎,男子和小贩在这夜色映衬下,开始了追逐战。 小贩见实在跑不过,抽出怀里的短刀,扭头就往男子扎去,男子见小贩的攻击却并不躲闪,短刀直接从男子的肩膀穿过。 小贩显然有些惊讶,眼前这人怎得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又将短刀抽出,多补了几下,男子依旧不躲只是径直向他靠近。 还随手抄起手边现有的工具,朝着小贩砸去,小贩被砸了个正着,眼前冒着点点星光,哎呦喊了一声,气愤的想要再一次攻击,迎接他的是男子又一次狠狠地敲打。 两人你来我往,你攻我守。 哐哐地打了好一会儿,最后自是小贩落了下风,男子脸上也负了伤,小贩腿被打折了,在地上一步步爬着向后退,男子似乎不准备留活口,下手尤为重且毒辣,手边长棍蓄势待发,正要朝小贩头上敲去。 在天上看热闹看了许久的周许和姜蓁,这时不得不出手,若不出手,小贩就要被打死了。 姜蓁有些奇怪的望着下方的男子,咦了一声道:“他身上的黑气怎得如此重,浓得将脸的遮住了。” 姜蓁比常人见的东西要多一些,此时发现了男子的怪异,周许说:“只有将死之人才会有如此浓重的黑气。” 两人默契地对视一眼,似乎读懂对方想表达的意思,点了点头,周许将她放在一处屋顶上,随口嘱咐她:“莫要乱跑,我去去就回。” 姜蓁心里腹诽一句:在屋顶上我能跑到哪里去周许指间轻触,男子要举起的手生生停在半空,他被施了迷魂术,躺在地上的小贩双眼圆睁,眼中满是愕然和难以置信,他看不见周许,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些什么,只晓得原本要打死他的男子生生停了手,呆呆的立在原地。 小贩瞧着眼下大好机会,连忙逃窜。 待周许回到姜蓁身旁,小贩早已逃得无影无踪,姜蓁指着小贩去的方向,连忙说:“哎!你怎么不追,他跑了要。” “不急,在他身上施了追踪术,跑不了。”周许回答。 瞧着姜蓁意思,势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补充道:“现在要紧的是这个要致他于死地的男子是谁。” “所以你又打算用那招吗?”姜蓁扭头问他。 “恩”答案不置可否。 周许将上回对孟许山的招数,如法炮制到男子身上,只是光进了男子的脑袋,却消失了,如黑洞般被吞噬。 周许眉头紧皱,抬手再试,仍旧如方才一般,这人的记忆竟是空的? 常人自出生,就开始有了记忆,就连失忆的人,也会有当天的新鲜记忆,可这男子却没有,脑子里都是黑黝黝的一片,什么都没有。 姜蓁见周许的神情凝重,便晓得事情不好,开口问:“可是有何不对劲?” 周许将情况如实告知,这下倒是难倒了姜蓁,要说见鬼她还能帮的上忙,遇上这些硬骨头,一般都是叫沈韶光来啃的。 眼下见男子不能动弹,姜蓁胆子就大了起来,走近几步到男子身前,仔细的瞧他,人还未贴近,姜蓁便感受到男子身上散发的森森寒意。 姜蓁被激得一哆嗦,小声嘀咕:怎得跟周许一般凉,一点温度都没有。 这时,姜蓁灵光一闪,哎了一声,对周许说:“你说看不见他的记忆,会不会是因为他已经死了,死人的魂魄早已离体,只剩一副躯壳,何来的记忆。” 一语惊醒梦中人,姜蓁这席话倒是提醒了周许。 是啊,他上回探的孟许山虽是个傻子,但好歹算个活人,如果面前这人是死人的话,何来记忆之说。 姜蓁见周许还有些顾虑,上前要去掀男子的衣裳。 忽觉自己的手被一股力量向后扯,随即撞到周许怀里,周许低头瞧着怀里的人说:“你要去干什么,现在尚不知此人是何身份,很危险的。” 姜蓁被困在怀里,脸热乎乎的,闷声回答:“我…我想去看看他身上有没有尸斑,死人不都有尸斑嘛。” 这人怎么老不正经的,明明在认真的办着正事,又抱在了一处。 周许显然有些低估这丫头的胆子,和羞耻心,都敢明目张胆地掀一个男子的衣袍了,纵然是个死人 分卷阅读52 。 周许扯了嘴角,有些无奈说:“那也不用你去,你想做什么大可叫我。” 复又有些威胁的语气,恶狠狠地道:“还有,那是个男人,你要一个女孩子家家怎得如此没有羞耻心,敢直接去掀男子的衣袍了,你那么想看,待事情结束后,回了风竹院,我让你看个够,如何?” 姜蓁一时语塞,被噎得好半天说不出话来。 最后,还是周许出手探了男子的衣袍,果然在男子的后背和脖颈处发现大块的尸斑,初步断定这男子已死了有三日,到底是什么人,不仅杀了人还会操控死尸来杀人。 不得不说这背后的人,道行不浅。 对于尸体这方面,周许也不是很了解,唯一懂的人也只有沈韶光,可是沈韶光今日被周许抛弃了,扔在风竹院里头。 思及于此,姜蓁不动声色的翻了个白眼,有些埋怨他,不将沈韶光带出来。 周许好像听到她心中所想一般,幽幽地开口:“沈韶光在只会阻拦你我,聒噪的很。” “我这般故意支开他,与你单独相处了,到头来还要被埋怨。”周许状似难过的哀叹。 他这般行径,倒是惹得姜蓁噗呲一声笑了出来。 周许抬手揉了揉她的头说:“罢了,我先送你回客栈,至于沈韶光…我自有打算。”谁让他自己栽在姜蓁手上呢。 晋中城,风竹院内。 沈韶光正因为今日被周许和姜蓁两人抛下,而独自生闷气,现在是化悲愤为食欲,势必要把宅子里的东西给它吃完。 这不,正泡了一壶上好的石岩白,准备好好享用,屁股还没坐热,一阵风呼啸而过,尘土飞扬,沈韶光低头一瞧自己茶盏里头的石岩白,早已落了灰。 正要破口大骂这奇怪的妖风,抬头便见那悬在半空的周许。 沈韶光说:“你小子,早不来晚不来,偏偏在爷爷我要喝好茶的时候来。”低头捏着杯中的石岩白,哭丧着脸,这茶可贵了,一斤要卖二两黄金的。 周许也不跟他废话,开门见山:“遇到些棘手事,要你帮忙。” 沈韶光还没反应过来,人已被周许扯着飞了上去。 沈韶光挣扎着说:“爷爷我还没答应你呐,有好事你就和姜蓁去享受,坏事就找小爷我解决,我不去,我不去……” 夜色中的晋中城,妓院芙蓉帐内嫖客正在翻云覆雨,欢愉地在耕耘,忽然间好似听到有人哀嚎,嫖客停了动作,支起身子,语气尚有些喘息问身下的美人:“你有没有听见有个男子的声音,还喊着我不去什么的。” 身下的美人尚在云端,哪里能听见什么声音,只是用玉臂勾着嫖客的颈脖,缠在腰间的小腿轻蹭着,糯糯地喊郎君,哄着说他听诧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参考资料源自百度 宋代文人与茶 文中的石头岩白就是出自此处 第28章 失魂书 八 “此人早在三日前便死了,但不知是何人用什么法子将他的身子存得好好,三日都还未有蛆虫。”沈韶光在男子身边转悠,扯开他的衣领仔细观察。 沈韶光嘴上说着不愿意来,但真被周许扯过来瞧见这地上站着的死尸时,兴趣就上来了。他年少跟着师傅学艺,便开始和死人打交道,少说也有个十年。 周许在旁补充:“我探不到此人的任何记忆,他袭击人的时候,速度猛的很,丝毫不逊正值壮年的男子。” 周许留意到沈韶光衣摆上有水渍,微皱眉。 沈韶光见他望着自己的方向,抬起手中的衣摆,说:“许是方才喝茶的时候撒到的。” 周许扯沈韶光来时,瞧得细腻,桌上的茶杯,他走时可丝毫未沾到,今夜也没有下雨,一滴雨都没有,如若不是来此处之前弄到的,那只能是在这里弄到的水渍。 思及此,周许观察男子身上各处,最终在男子的头顶,摸到一片湿滑,是融化的水。 沈韶光看见周许手上的水,也抬手去摸,放到鼻子闻,无味,手感也不黏腻。 “可这死人头上怎会有水?”沈韶光很是奇怪。 周许抿嘴:“看看他的脑袋。” 沈韶光闻言,去扒男子的脑袋,果然见男子脑袋顶上有个大洞,只不过被头发掩盖,才没有看见。 掀开盖在上方的头发,沈韶光借着巷子外头的光和手边的火柴,见男子脑壳里空空的,有被东西插入的痕迹,只不过东西不见了,留下框架。 沈韶光说:“他脑袋里的东西应该是冰,融化后变成水,若不是我们今日偶然发现,待水干了后,此术法便无人知晓,旁人也只会认作是他杀。” 周许点头,背在身后的手敲了两下,开口道:“这背后之人果真高明。” 沈韶光感叹此人技术了得的同时,也不寒而栗,背后的人技术如此了得,干得却是这些有违天理的下作事,若一朝得势,那天下的死尸皆为所用,还有法子。 不过这等邪门的术法,沈韶光也是早年间听师傅提过,传闻坊间,有个道士意外死了妻,爱妻死后,自然日日落泪,难掩哀痛神色,后用了这等邪门术法,将人脑袋挖个洞,将刻 分卷阅读53 了符的冰柱塞入脑中,让死人嘴里含着一道符保其尸身不腐,以血为媒,操控死尸。那道士就是这般操控爱妻的尸体,只是想能日日见着她,以解相思。 现在这个术法,就在眼前显现,沈韶光自然是惊讶的,但他道行尚浅,对此也只略有耳闻,告诉自己这个故事的师傅也早在几年前驾鹤西去,哪还有谁知晓。 沈韶光摇头,叹了句:“无解,此法我知晓的并不多。” 周许思量对策,瞥了眼立在那的死尸,开口说:“那就先从此人的身份开始调查。”顿了顿,继续说:“明日你找个乞丐,给些钱,让他去衙门报官,说在此处发现死尸。” 沈韶光满脸疑惑,他不是很明白周许这样做的意义,有些迟疑的开口说:“报官让官府来插手,我们不是更不好出面。” “身份这种东西,自然是官府查的快,官府那里有户籍册,各类证件账册,稍微打听就有了,等他们查了告知我们不更快,再说,我们还有更重要的事要做。”周许嘴角挂着笑。 沈韶光听周许这么说,才想起,这人生前是在朝廷办事的,官府流程清楚的很。 “还有什么重要的事情做?” “这就看沈道长您的本事了。”周许挑眉。 沈韶光有些警惕的望着周许,他实在摸不透这人想干嘛,整一出又一出的。 “我想让你招魂。”周许也不绕弯子,直白的开口。 沈韶光抬手指着立着的死尸回答:“他的魂?” “不然你还想招我的魂。”周许语气有些嫌弃。 “方才来的急,我可是什么都没带过来的。”沈韶光状似无奈的耸肩,摊手。 周许扯了嘴角,悠闲地开口说:“不打紧,来回一趟很快,我可以领你过去。” 沈韶光想着自己方才在天空上飞的那副狼狈模样,顿时有些抗拒。 周许看出了他的疑虑,开口补充:“不想我领你的话,也可以,你可以去马厩租一匹马骑回去。” 从龙津桥到十方街的里程,虽算不得远,但来回也得要两个时辰,而且这么晚,朱雀门早就关了,只能等明日,但眼下瞧周许这模样,分明就是想着今夜招魂的。 一番权衡之下,沈韶光还是妥协了。 将男子放倒在巷口,又用竹篓盖了其上半身,周许才领着沈韶光回风竹院。 眼前的事情处理好,方才想起姜蓁,于是沈韶光开口问周许:“小娘子呢?” 周许挑眉,侧头撇了眼身旁的沈韶光:“太晚了,她不好待在外头,我先送她回客栈了。” 沈韶光冷哼一声,抬眼望底下的晋中城:“我瞧你就是故意支开我。” “是或者不是,对你来说有什么意义吗?” “当然,我看你小子八成是喜欢上人家了。”沈韶光觉得自己分析的头头是道。 周许略带嘲讽的笑他,也不回答他。 晋中城无特殊情况,平日里都不会有宵禁,因此夜间的晋中城比起白日更为热闹,街道两旁的灯笼烧的旺,照得这一片都是红红火火的,里头不泛歌舞升平、夹杂着卖吃食小贩的吆喝声,熙熙攘攘的,好不热闹。 不过这些热闹,此刻都与自己无关,沈韶光被周许似拎小鸡一般拎在手上,唉声叹气的感慨自个儿,别人美人在怀,软玉香躯,他呢?大晚上的还要跟个死人打交道。 什么时候他才能娶妻,才能体验鱼水之乐,说到底,自己与周许相差岁数不大,早就到了娶妻生子的年龄,可现在他连女子的小嘴都没亲过,何来妻。 姜蓁疑惑的望着眼前支着脑袋哀叹的沈韶光,抬手在他面前摇了几番,无果。直到周许砰的将两本古籍扔到桌上,沈韶光才回神。 “想什么呐,沈道长。”姜蓁调侃他。 沈韶光回过神来,就望见对面的姜蓁,手支着下巴,笑吟吟地看着自己说话,姜蓁的眼睛实在好看,眼底澄澈干净,不带一丝凡尘的暗淡,笑起来暖呼呼的。 沈韶光被姜蓁的目光盯的不自在,生出几分不好意思,眼神交流几番,有些局促的低下头说:“没…没什么。” 周许坐在窗沿,听着沈韶光说话的语气,眉头微不可见的皱起,手指哒哒的敲在窗花上,望着天上的月光。 “沈韶光,再过几个时辰天就要亮了。” 周许声音适时响起,沈韶光知晓他实在催促自己抓紧时间,忙收敛笑容,轻咳了咳,拿出专业的态度问他:“在何处招魂。” “跟过来。”周许道。 第29章 失魂书 九 莲花灯点在大案两侧,由姜蓁守着,祭坛前插了三支香,左右各燃了两根红烛,沈韶光划破指尖,以血抹在桃木剑上,一把黄符向天撒开,一时间天上布满黄符。 沈韶光口中念念有词:“如来顺吾,神鬼可停廖。如若不顺吾,山石皆崩裂。念动真言决,天罡速现形,破军闻吾令,神鬼摄电形,回!” 话音刚落,阴风四起,大地被震得晃动,似战场上的千万匹马飞奔而来。 沈韶光回头对姜蓁说:“护着灯,莫让它灭了。” 在结界外守着的周许隔空问沈韶光:“ 分卷阅读54 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周许瞧沈韶光神情有些异样。 沈韶光有些发愣,他明明用的是招魂术,以男尸身上的发为媒,招魂帕未动,可远处越来越靠近的声响,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自己以往招魂从未遇到过这样的情况。沈韶光的目光死死的盯着前方黝黑的地方,手中的桃木剑被他死死的捏在手里。 周许直觉不好,挥手施了结界,退到姜蓁身旁,如若一会儿有什么危险,他最快的速度护着她。 只见远处黑暗中的轰隆声越发大,越来越靠近,细听是千万匹马驰骋而过的轰隆,马蹄声整齐有力。 沈韶光眉头紧缩,往日里那副玩闹的模样也收了起来,忽然他好似意识到什么,脸色发白的回头,喃喃地开口:“晦气丛生、阴阳颠倒、百鬼夜行,我…我们似乎遇上了阴兵。” 所谓阴兵,地府奴隶,收割死魂,也是道士最忌讳的东西。 姜蓁盯着黑暗处,问沈韶光:“怎么办?沈韶光。” “我…我只从师傅口中听过,从未遇到过此类事情,我召的是魂,并不是阴兵。”沈韶光也慌了神,一时间失了对策。 周许说:“凝神,不要说话。”,他设了结界,对一般人来说有隐藏的用处,但他不知道对阴兵是否有用,这也是他死了五年以来,第一次遇见地府中人。 轰隆的马蹄声千军万马踏过,渐渐从黑暗中显现,领头骑着马匹的人,戴着战时的盔甲和头盔,大半张脸隐在其下方,浑身透着死气。 饶是姜蓁做了心理准备,在见到阴兵时,仍旧被其面容所震惊,她从未见过黑气如此浓厚的“人”,确切来说是鬼,好似被它望一眼,周围的空气都要窒息,温度瞬间降下来。 阴兵在结界前停了下来,领头那人坐在马上,居高临下地瞧着他们,眼神似瞧着死物一般的毫无波澜,在打量了姜蓁和沈韶光后,他将目光投到周许身上。 观察一会儿后,竟是意味深长的笑了起来,开口道:“周许,晋中人,生死簿上阳寿早尽,为何尚在人间徘徊。”,最后一句,伴随而来的是地府该有的威严,铺天盖地的朝结界内的三人袭来。 周许不动声色地将姜蓁扯到其身后,抬眼:“不知阁下是何人?吾周许的确早已不在人世,但死后从未有任何指使引导吾去投胎,又何来徘徊一说。” “牛头马面在何处?”领头那人向后探问询。 暗处有窃窃私语的声音响起,不知晓听到些什么,领头神色有些不自然,眼神又再一次上下打量周许,随即开口:“难怪,好久不见了。”语气较以往客气了许多。 此话一出,让结界内三人都有些不明所以,周许说:“什么意思?” 领头颔首,嘟囔:“原来竟不记得了。”声音虽小,但周许还是听见了。 姜蓁觉得这人奇奇怪怪的,尽说些奇怪的话。 领头那人并未回答周许的问题,拽起缰绳领着大部队启程,临行前抛下一句话:“小伙子,你的招魂术召一个入地狱的死魂当然没用。”这话是对沈韶光说的。 随即便消失在黑夜中。 姜蓁适时开口:“所以…我们这招魂术是失败了。” 周许背着手,低垂眼眸,不知他在想什么,一旁的沈韶光点了点头,算是回应了姜蓁。 “魂招不回来,接下来我们该怎么办。”沈韶光着手收拾桌子上的物件。 周许这才抬了眼:“还有一个人,没有问的,得去会会他。” 门砰的一声被踹开,小贩正坐在条凳上抹药酒,被突如其来的声响吓得将药酒摔在地上,他心想自己最近已经够倒霉的了,昨天还被人追杀,打了满头包,现在又来两个。 仔细看那个女子怎有些眼熟,小贩眼珠流转,想着她是谁,原来是那个跟自己买古籍的姑娘。 想到这里,小贩有些小心翼翼的开口:“不知两位找我有何要紧事。” 沈韶光瞧着小贩满脸胡须,配上这副恭敬的模样,着实有些滑稽。 姜蓁也不跟他客气,自顾自的坐到另一头的椅子上,望着眼前这人狼狈的模样,笑眯眯地问:“找你何事,你应该心知肚明才是。” 小贩被姜蓁盯得心里有些发毛,面上仍维持着笑意,反问她:“额…我这是真不知,姑娘您这大白日带个人来,二话不说就踹开我的门,我这就算有什么都被吓得忘记了。” 周许早就在入门时,在一旁看着他们说话,看他此刻的脸色,似乎忍耐到了极点,昨夜阴兵说那不明不白的话,已经叫他伤透脑筋,现在看小贩还在跟他们绕圈子,是把他们当傻子耍。 小贩想着继续装傻,突然面上一凉,他感觉到有血留了出来,一把短刀擦过他的脸,牢牢的贴着他钉在墙上,小贩瞬间被吓得脚软。 姜蓁和沈韶光没想到周许会这般做,姜蓁向周许望去,见他已是满脸阴霾,似乎烦透了小贩在这给他们装傻,沈韶光已经很久没见他发这么大火了,上次发火还是因为姜蓁被劫了。 周许这时开口喊沈韶光,见沈韶光还像个弱智一样,一脸不明所以的望他,心里就噌得冒火,手上捻起法术,指尖微动,给小贩开了天眼,好叫他看见自己。 分卷阅读55 小贩见眼前突然出现一个人,明显被吓得够呛,腿软的坐都坐不住,砰的一下跪在地上,磕头求饶,嘴里重复着说:“神仙,饶命啊,饶命啊。” 小贩觉得眼前这人太可怕了,周身气息让人觉得自己下一刻就要一命呜呼,冰冷的气势浓浓的散发,叫人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姜蓁嘴角微抽搐,捂着脑袋,心想就眼前人这样的胆子是怎么敢卖古籍的。 周许也不跟他废话,直接问:“姓甚名谁,报上来,” “小人,小人姓朱,名旭,是…是崂州人。”朱旭磕磕巴巴的回答。 “古籍你从何处得来的。”周许信步走到椅子上坐下,居高临下的看着跪在面前的朱旭。 朱旭转了个身,跪在周许面前,听到古籍表情都僵住了,脸色一白,犹豫再三方才开口道:“是…是我在山林中发现的。” 听到这里周许蹙眉,他想过很多种回答,却没想到朱旭会这么说,眼前这人胆小至此,要不就是本性如此,要不就是他演技好的出奇,二者间总有一个是。 朱旭小心的抬眼瞧坐上的人,只见他手指哒哒的桌上敲击,似乎发现自己在看他,也看过来,朱旭忙低头,看向地面,又听到他说:“继续。” 朱旭说:“我…我这人爱喝酒,几月前到晋中,在酒肆和人和了些酒,也不知怎的就走到山林里,后面发生什么我就不知晓了,我只醒来时身上多了个包裹,打开就有五本古籍。” 沈韶光将手上有的三本古籍甩到朱旭面前,古籍啪的一下落在地上,惹得地上的灰尘四起。 “那你瞧瞧这三本古籍可都是在你手上出去的。” 朱旭颤巍巍地翻阅手中的三本古籍,随后说:“是…是从我手上出去的。” 周许说:“你说一共有五本,那剩下两本可还在你身上。” “在的,在的。”朱旭连忙从地上爬起来,三步作两步的走到床底,爬了进去,一番打凿,出来时手上多了个灰布包裹,递到周许面前。 “这时余下的两本了,连包裹的布也是初时裹古籍的那块。”朱旭补充道。 周许两根手指夹起灰布,扫了两眼里头的东西,才转过来瞧朱旭,开口问他:“我问你,你拿到古籍为何不作为己用,据我所知,这里头满足人念想的术法可不少。” 朱旭搓了搓手,回答:“是,这里头术法可不少,可独独没有发财的法子,我只想着要钱财,可没有害人的想法。” 沈韶光哼了一声说:“你也知道这书里的东西害人啊。” 朱旭被说的有些不好意思,说:“我瞧着这里头那些邪乎的术法就觉得可怕,我拿去卖,还能挣些银子,再说了,这来买我古籍的,他也是有利可图,买卖这事,你情我愿的何乐不为。”被周许一记眼风扫过,朱旭声音自觉低了几个度。 姜蓁摇头:“当真是爱财如命,竟不管他人死活。” 周许继续诱导他:“里头的术法如此丰富,你当真就没动过心思?”后面几个字,语气加重了几分。 朱旭仍是摇头,表示自己只爱财。 沈韶光一旁评价道:“想钱想疯魔了你。” “那…你可还记得买你古籍那两人。”周许继续问朱旭。 朱旭仰着脑袋思索了好一会儿,拍手恍然道:“我想起来了,第一个来买的是一个公子哥儿,我见他身上穿的金贵,还故意收多了他银子勒,反正有钱人的银子多的是。”语气间满是扬扬得意,察觉到周许的眼神,有些尴尬的清了清嗓子。 继续说:“至于第二个嘛,和第一个就差的远咯,浑身上下瞧着没几样值钱的东西,切,死穷鬼一个,还跟我压价格了,我一瞧他那样,长得人模人样,实则背地里可能不知做些什么恶心的事。啧啧…” 沈韶光点头:“这话你倒是没说错,他确实没少干恶心事。”朱旭这话倒没说错,想起孟许山那个恶心人,沈韶光就来气。 周许冷笑嘲讽朱旭一句:“你倒卖害人书,也好不到哪里去。” 朱旭被说的也不能反驳他,只得嘿嘿的赔笑。 姜蓁瞧他那副模样,曾经她也一度以为自己已经很爱财了,没想到朱旭更甚,都快入魔了。 朱旭见面前人态度稍微缓和了些,悄悄起身想坐到一旁的矮凳上去,被沈韶光瞧见了,踹了他一脚:“没叫你起来,你怎如此自觉。” 想到了什么,恶狠狠地指着他说:“小爷我可告诉你,就你现在干的这些事,够你下十八层地狱的油锅炸个遍了。” 朱旭被沈韶光这话吓得更是不敢动了,只一味的磕头,砰砰地在地上撞,求饶:“神仙啊神仙,你可得救救小人啊,我这就卖书挣个钱罢了,我不想下油锅啊,呜呜呜…”,说的动容,一个大男人竟呜呜地哭了起来。 这回轮到姜蓁傻眼了,这人胆子也太小了点,这么不经吓。 周许脑筋一转,若有所思的开口道:“救你…也不是不可以,你先带我去你捡到古籍的地方看看,我再考虑考虑。” 朱旭听到立即高兴起来,跪的时间有些长,起身时晃悠悠的,有些不稳的下意识要往姜蓁那头扑去,被周许一脚踹开问他:“你想干嘛?” 分卷阅读56 他用袖子抹了脸上的鼻涕和眼泪,忙道歉:“我站不稳,无心之举,神仙莫要怪罪我,我…我这就带您去。”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事情比较多,赶作业,更文比较慢。 第30章 失魂书 十 晋中城天气转凉,穿的衣服也厚实了许多,但朱旭头上那顶毛毡帽实在惹眼,姜蓁瞧着突兀,抬手拦住朱旭要出门的脚步,道:“慢着,为何你头上总要戴着帽子。” 只见朱旭有些心虚,一下子抓紧了头上的毛毡帽,支支吾吾地回答:“没没什么,我这人就是怕冷。” 坐在椅子上的周许微眯双眼,他没说什么,只是莫名来了一阵怪风,直直地把朱旭头上那顶毛毡帽吹开了。 朱旭方才一直在同姜蓁说话,手上的力度自然没注意,这不一下子没护住手上的帽子,叫它与自己脑袋分开了,朱旭见状连忙伸手去抓,不曾想沈韶光像是有意为之,将腿悄悄地伸出来,将其绊倒。 一番功夫折腾,朱旭不仅没捡到帽子,还摔了个狗吃屎。 这也给机会叫另外三人看清楚朱旭帽子下藏的秘密,姜蓁没想到朱旭帽子下盖的是一个光头,脑袋光秃秃的一丝头发也没有。 看到这里,她终是没忍住,捂着帕子笑了起来,沈韶光也注意到朱旭那个大光头,毫不避讳的大声笑起来,爽朗的笑声叫趴在地上的朱旭无地自容。 他脸红的滴血,慌忙用帽子盖住了自己的头,尴尬的不行,他左看右看,最后似有些气愤狠狠地跺了跺脚。 再联想自己这两日的糟心事,一时委屈无处可发,眼泪啪嗒啪嗒的掉落,要说朱旭长得糙,满脸胡须哭起来莫名有种怪异感,他小声发着牢骚:“我…我不就图个财嘛,又是被追杀又是欺负人的,你们也不能欺负老实人的。” 沈韶光恍然不觉:“哈哈哈,朱旭你不会是个和尚吧。” 朱旭听了沈韶光的话,更恼了,有些愠怒:“我不是和尚,我是天生无发,怕人笑话,才终日戴个帽子的。” 周许见气氛有些不对,扫了沈韶光一眼,示意他不要太过了,他这才讪讪地住嘴。 却不想,朱旭一哭就停不下来,他觉得自己实在委屈,又不好破口大骂,毕竟上头还坐着个神仙,他只好将自己的委屈哭出来,叫自己心里好受些。 一时间难以自控,安静的屋子里,都是朱旭小声的抽噎,周许捏着太阳穴,脸上的表情似忍耐到了极点,这朱旭不当女子当真可惜了,就这副哭相信,若换了女子,旁人早该心软了,可惜他是个糙汉,此刻这般作为略显怪异。 周许实在忍不住,蹙眉:“够了,哭够了便停吧,时候不早,可以带我们去山林里头了。” 显然是在命令而不是商量。 纵然他再难过,但周许发话了,他也不敢不遵从,一下子从地上爬起来,率先出了门口,经过沈韶光身旁,还不忘瞪他一眼。 沈韶光也不甘示弱,回了他一个鬼脸。 姜蓁看着略有些距离的两人,真觉得这两人实在幼稚,她甚至有些担心,这两人到底靠不靠谱,终究将话咽了下去,没有说,只低声叹了口气。 晋中城天气与别处有些不一样,立冬之时往往雨季偏多,此时山林中雾气弥漫,水汽极重,空气都是湿润的,风夹杂着雨水来,打在行人面上。 朱旭戴着毛毡帽手塞在袖子里,低着头在前边领路,姜蓁打着油纸伞跟在后头,周许走在最后,一路上他在思量问题,恍然抬头,透过沈韶光看见前头的姜蓁,从他这个角度看去只能望见姜蓁圆圆的后脑勺一角,更为惹眼的是插在发髻上的朱钗,随着走路的幅度,有节奏的晃动。 “甚是可爱。”周许这般想着。 没走多久,朱旭便在一处停了下来,抬手指着面前的树桩说:“这里就是我那日发现古籍的地方。” 沈韶光率先在后头窜出来,大步流星地向前查看,手上不知何时夹了一张黄符,于手中自燃,待燃尽后,往地上丢,黄符并无什么特别。 “这里没有什么奇怪的,没有死气。”沈韶光转头对周许说。 姜蓁也摇了摇头,她也没有什么发现,眼前的树桩平平无奇,也看不出个所以然。 朱旭见他们两人都在摇头,再看周许脸上凝重地表情,有些惊慌,怕他们以为自己在骗人,忙解释:“哎!我真的是在这里醒来,然后手上就多了一个包裹的,真的在这里。”朱旭再三强调。 周许说:“你那日醒来除了包裹,身上有无其他不同,伤疤或者衣服破烂?” 朱旭被他这么一说,倒是想起些事情。 那日他自山林中醒来,脖子因为歪倒在树上许久,酸痛得不行,身上的衣裳都是湿润的泥土,手上也是,但那日晋中城并未下雨,不过碍于关注手上的包裹,他也就没有过多的想。 朱旭将那日的事情复述了一遍给周许听,抬手给周许看:“我那日指甲缝里都是泥,回去还洗了好久呢。” 周许瞥了眼朱旭的手,踱步向前思量着什么,那几日晋中城未下雨,何该泥土是干燥的,按理说醉倒在山林里也不该满身都是湿润的泥,除 分卷阅读57 非…… 转身问沈韶光:“你可知这附近何处有山坟。” 沈韶光想了想,开口:“前头山坡上就有一处。”,沈韶光早年间帮人迁坟,来过此处,在附近帮别人看风水穴,故而现在周许问起,他就想起来了。 “带路吧。”周许说。 沈韶光听得一头雾水,说:“哎!你问来干什么,莫不是有僵尸吧。” 姜蓁朝沈韶光瞥了一眼。 如果此时她的眼神会说话,那一定是在说沈韶光“蠢货”。 沈韶光见姜蓁满脸不相信的模样,嘶了一声,状似凶巴巴地开口:“小娘子,你别不相信,虽然我没见过僵尸,但话本子上写的我可见过。” 这下姜蓁彻底不想再与他瞎扯,转身朝着周许那头。 这时,周许说:“恐怕朱旭那晚去刨坟了。” 三人听闻皆是一惊,姜蓁看向朱旭的目光也变得有些意味深长,沈韶光更甚,吃惊的指着他:“你…你也太厉害了些。” 朱旭一听自己可能去刨死人的坟,还有些缓不过来,问了好几次沈韶光,“你说我干什么去了?” “刨坟。” “刨什么坟?” “死人的坟!” “什么,什么死人的坟?” 最后沈韶光被问得彻底不耐烦,大声吼道:“我说你去刨死人的坟了,听见了吗?” 这下朱旭反应过来了,腿失了力气,跌坐在地上,随即扯着周许说:“神仙,神仙你要救救我,我刨坟这有损阴德的。” 周许扶额,又来了。 等沈韶光带他们走到坟地那头,朱旭灰溜溜的跟在后头,脸上青一块紫一块的,有一只眼睛还高高肿了起来。 跟在周许后头走的姜蓁,想起方才的画面,方才,周许被朱旭纠缠,几番警告无果,最后还是沈韶光死拽他才将其扯开,不过,周许并不打算放过他,联合沈韶光揍了他一顿才罢休。 这回,姜蓁又在后头止不住的叹气,怎么自己身边这三个人都这么幼稚,她很为自己接下来的生活担心啊~半山腰凸出一块稍显平整的地方,站在此处,向远处眺望还能看见晋中城鼓楼的尖顶,风景极佳。不大的平地上,大大小小的坐落了几处坟包,有些坟包较新,祭拜的纸钱尚在,凌乱的散落在四周,有些被雨水浸染落在脏污的泥水里,邋里邋遢的。 姜蓁仔细观察每一处坟包,除去新堆的两处坟包,只有最尽头的那一处坟包有被刨过的痕迹。 “看这处,里头的棺木都露出来了。”姜蓁指着那处坟包给周许看。 一行人走到坟包前,的确看见坟头一角的泥土被挖开,里头的棺木一角露了出来,周许示意沈韶光挖开坟包,沈韶光将重任推给朱旭。 “朱旭,你去,将上面的土挖开。” 朱旭显然很诧异,手指着自己说:“我我我去?” 沈韶光道:“当然是你去,你都挖过一次了,还怕什么。”这种事情当然是朱旭去做了,有朱旭还要他动手吗。 朱旭慌忙摆手,浑身上下都在拒绝:“不,我不去,这会损阴德的。” 周许冷冷地望了他一眼,淡淡地说:“卖古籍那般更损阴德的事你都敢做了,挖个坟还怕甚。” 朱旭:“我…” “少废话,挖!”周许不再跟他废话。 迫于周许的威逼利诱,朱旭心不甘情不愿的开始扒坟包上的泥。 又看见沈韶光杵在那,说:“沈韶光,你也看看这坟包有何独特。” 姜蓁看着被使唤来使唤去的两人,暗叹周许心机深,扯了扯他的袖子,踮起脚在他耳旁小声说:“那坟包上的土,明明你伸个手就能解决的事情,却要支使朱旭去做,这坟包墓碑上就是个无字碑,根本没什么可查的。” 周许听闻,挑了挑眉,微眯双眼,也低下头在姜蓁耳旁说:“我不支开他们,你怎会有机会和我说话,你我怎有机会独处一阵子。” 他又开始了,说话轻佻,嘴上没个真的,姜蓁没想到他心里打着这样的算盘,有些羞,伸手要推开在自己耳边的人。 周许先她一步离开了,说:“你在紧张些什么?” “我没有,你莫要胡说了。” 沈韶光方才在看墓碑,回头欲告诉周许这是一块无字碑,不曾想看见那臭小子和姜蓁在咬耳朵聊天,好啊,他就是故意支开他和朱旭好聊天的,大步过去说:“那就是块无字碑,周许你这小子早就知晓了吧。” 周许不置可否,抬步往朱旭那头走去,看看他挖好了没有。 又到朱旭这边,他手头没有工具,只能徒手挖,所幸棺材埋的不算深,不用挖太久,不过这才挖了一会儿,他就已经热得出汗了。 指甲缝里全是泥泞,但他顾不得太多,因为他感觉到周许在后头看着自己,他只能加快速度挖。 “哎!快看,棺木出来了。”朱旭兴奋的叫他们前来。 棺木上的泥被朱旭挖走,露出其原来有的模样,深色的楠木棺材,四周还雕刻着云纹图样,上面还用金箔描了一圈,看样子就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棺木。 只是有钱世家又怎会葬在这荒山野岭里头,还是个无字碑,姜 分卷阅读58 蓁觉得这很奇怪,太奇怪了,怎么想都觉得不对劲。 这回周许没有叫朱旭开棺木,而是直接用术法掀开了棺盖。待棺盖掀开后,里头的景象让姜蓁深吸了一口气。 她从未见过这般奇怪的东西…… 第31章 失魂书 十一 棺木内尸首早已化为枯骨,容貌不再,虽晋中城连日来阴雨,但眼下棺木丝毫不受影响,棺木内壁仍旧是干燥的,枯骨身上的穿戴的衣物首饰,全都是金子制的,光是手上的那对金镯子,就是足金的,华贵无比。 朱旭挤在一旁看的眼睛都发光,这些首饰要是拿到市面上卖,兴许够他发一笔横财,想到这里,欣喜之色溢于表面,两只手忍不住轻轻拍。 姜蓁觉得眼前的景象对她的冲击实在太大,虽幼年在姜府过得也是富足日子,但她也没有见过这么多金子,不过,更值得让她注意的是枯骨手里揽着的那个木盒子。 周许也注意到了那个木盒子,打开里头是空的,周许伸手到朱旭面前说:“你那几本古籍给我。” 朱旭从怀里掏出包裹小心翼翼地递给周许。 周许将古籍放到盒子内,盒子像是为了古籍量身定做似的,完美放在里头,不大不小刚刚好合适。 沈韶光微微一笑:“看来就是这儿,跑不了了。” 朱旭心里有些发毛,下意识咽了口唾沫:“不…不会吧。” 沈韶光哼了一声:“怎么就不会,你别骗自己了。” “还有,你可别打那棺木里头的主意,那东西邪性大,可能你拿去卖了,也没命花。”沈韶光补充说。 刚才朱旭写在脸上的贪,他可是看得一清二楚的。 就他那点心思,谁不知道。 朱旭沉默不语,低了头没有瞧他。 “这坟既无字,也无人来祭拜,看棺木已经有些年头了,谁会这么奇怪,无名无姓的将人葬在此处。”姜蓁有些不解。 周许回答:“无名无姓要么是罪臣逃犯,要么就是邪门歪道的东西。” 姜蓁道:“那我更偏向于邪门歪道的说法。” “噢?为何这般认为?”周许问她。 姜蓁一本正经的解释道:“你想,即便是罪臣逃犯,总该有归乡埋葬的心,再如何也不会和别人一起葬一处,你瞧这里荒山野岭的,既不近皇城又不近塞外,近几年也没听说又权臣被贬,这种说法不大可能。” 周许瞧她一本正经回答自己的模样,杏眼炯炯有神看着自己说话,透过她的眼睛,还能看到有自己的倒影,瞧着人说话时,有种别样的可爱在里头。 他拿起手中的折扇轻敲了下她的脑袋,说:“聪明。” 姜蓁猝不及防的被他敲了一下,脑袋一疼,下意识护住脑袋,嘟囔:“夸我聪明就好啦,打我作甚。”还有,她聪明,他在那高兴些什么。 沈韶光看见周许回过头来,面对他们时,笑容就消失了,感慨这男人变戏法似的脸。 沈韶光问:“你打算怎么办?” 周许想了一下,扯了扯嘴角道:“这坟恐怕留不得,再有人像朱旭一样刨坟,指不定闹出什么乱子来。” 朱旭见自己被提及,有些心虚的站在边上,他现在哪敢说什么,神仙说的都是实话,而且他也不敢再打这坟的主意了,虽然他贪财,但命比较重要些。 姜蓁问:“那你打算怎么办?” 周许顿了顿,答:“沈韶光最为清楚。” 在后头的沈韶光指着自己,有些诧异:“我?我清楚些什么?”,他是真的不太清楚,周许这小子说的不明不白的,谁知道。 “你没迁坟超度过吗?”周许淡淡地说。 沈韶光这才想起周许说的,一拍脑袋:“害,你看我这记性。”清了清嗓子说:“咳咳,这坟索性无人,直接就地火化最佳,再者这荒山野岭也没人来,再怎么找也找不到我们头上来。” 周许挑眉:“开始吧。” 姜蓁也附和说:“开始吧,沈道长!” 三清结印,两指微屈,左手翻转朝前,右手向坟地直击,轰隆一声,天雷一下霹在棺木上,火苗瞬间将整个棺木裹住,烧了起来。 姜蓁顺势将古籍一并扔进里头,添了把火,好叫它烧得更旺些。 “古籍继续在世间流转,也只会害人,免得再出现什么孟许山和郝之行才好。” 听到孟许山,沈韶光又是心头一震,他是真的太恶心这个人了,一辈子都不要再想起那段耻辱才好。 周许抬手抚摸着姜蓁头上的珠花,有些诡异的笑说:“你触到沈韶光的霉头了。” 姜蓁当然不太知晓,有些不明白,一脸茫然的抬头问他:“什么霉头?” 他看她一副求知欲旺盛的模样,又想了想孟许山对沈韶光做的那件航脏事,算了还不不要告诉她好了。 开口回答姜蓁:“你还是不要知晓比较好。” 这一番骚操作,着实吊人胃口,姜蓁有些恼他:“你这人怎么这样,讲话一半一半的。”又发觉他的手还在摸自己头上的珠花,有些生气的拨开道:“我去问沈韶光。”,随后就走开了。 沈韶光就是受害者 分卷阅读59 ,哪里肯告诉她,自己这件耻辱的事是绝对不可细说给她听,用身体不适为由搪塞过去。 沈韶光召来的天火,烧得很快,不消片刻,棺木就被烧成灰烬,黑糊糊的已经看不见原来的模样了。 火烧的时候,朱旭就在后头眼睁睁的看着棺材里头的珠宝金子还有古籍变成灰,说不心疼是假的,那么多金子啊,能买好多宅子,都能买下一座城池了。想到这里,朱旭有些难受捂住胸口。 姜蓁观察到朱旭捂住胸口,以为他身体不适,走近问:“朱旭你干嘛,不舒服吗?” “他那是心疼银子。”周许在旁边幽幽地说。 她顿时无语起来,识趣的闭上嘴。 姜蓁几人看着棺木烧完后,略微收拾一番,天已经黑了,晚间山林更冷些,风一阵阵的刮在脸上,姜蓁被吹得脸有些疼,她的大褂落在客栈内,没有带出来,此刻只能双臂紧紧抱着自己,来维持体温。 周许回头看走在身后冷得有些发抖的姜蓁,没说什么,只是往风口挪了几步,将风挡住了,没吹到她身上。 又将袍子的袖口塞到姜蓁的手里,面色平静的说:“握着,别被风吹走了。” 姜蓁感觉自己脸非常热,嘴上说不会被风吹走,但手还是乖乖的握着周许的袍子,跟着他后头走,由于周许的遮挡,风不再往她身上吹,她的体温也高了许多。 离姜蓁不远位置的朱旭将两人的小动作尽收眼底,他默默地往沈韶光那头靠近,低声问:“哎哎,你说他们俩是不是…在一处了。” 沈韶光听他说,眼睛不自觉的往姜蓁那头瞟,看他俩的小举动后,有些酸溜溜的开口:“哼,周许那臭小子,当时还一本正经说不喜欢小娘子,现在还不是这般孟浪。” “我觉得他们俩挺配的。”朱旭嘿嘿的傻笑。 看外形两个确实很配,一个身形高大,面容俊朗气质温润,另外一个娇俏可人,双目融融。只不过这两个人一张嘴瞬间就没什么配不配的了,嘴皮子一个比一个厉害。 沈韶光小声提醒他:“我跟你说,没事少惹他们俩,这两人看起来没什么,实则嘴巴似石比霜。” 这时,周许回头笑眯眯地看了眼沈韶光,又回过头说:“沈韶光,我可什么都听见了。” 沈韶光忙闭上嘴,装作什么都不知晓,认真的走路。 朱旭:…… 下了山后,朱旭没有回家,一直跟着沈韶光跟到龙津桥,今日龙津桥这头有烟火节,热闹非凡,许多吃食仍在营业。 沈韶光咬着手上的肉串,含糊地说:“朱旭你还不回家跟着爷作甚。” 朱旭讪讪的笑道:“我…我这不是没钱嘛,这古籍都没了,我就没银子了。” “哟,你干那缺德事,还没找你算账呐,现在还敢提。”沈韶光不吃朱旭这套。 朱旭碰了一鼻子灰,但还是厚着脸皮的要蹭晚饭,最后磨得沈韶光烦,开口说:“罢了罢了,就当小爷我做善事。”反正一顿饭也花不了多少银子。 片刻后,沈韶光哭丧着脸从薛记分茶出来,他捏着腰间那个瘪瘪的钱袋子,高兴不起来了,早知道朱旭这么能吃,他就不答应他来蹭饭,那个死朱旭像吃猪食似的,吃了三碗面,外加一碟水晶烩肉,那玩意儿他平时都不敢常吃。 沈韶光想想更气了。 朱旭心满意足的跟在沈韶光后头出了薛记分茶,走时还不忘松了一下腰间的裤带,吃太饱了紧了些,勒得不舒服。 姜蓁在下山后就被周许牵着走,甩开了沈韶光和朱旭那两个烦人精,一路走到保康大街那头。 这边的食肆要少一些,地方也算开阔,周许先不知从哪带了两坛子女儿红来,索性牵着她到无人的地方时,一把将她抱在怀里,天旋地转,还没等姜蓁反应过来,人已经坐在城墙的屋顶上了。 她发现自从认识了周许之后,好像总是坐别人的屋顶。 思索间,周许将其中一坛女儿红递给她,姜蓁有些迟疑的接下,放在鼻间嗅了嗅,好浓烈的酒香扑鼻而来。 周许看她这副模样,挑眉说:“不敢喝?” 周许人长得高,坐下来也比自己要高许多,姜蓁同他讲话也要抬头,她眨了眨眼说:“敢啊,为什么不敢喝。” 说罢,举起有些重量的坛子往嘴里灌了一口,酒初入喉,浓烈的酒香带着火辣的态度直扑过来,回味有些甘甜,姜蓁点了点头:“好喝。” “还不赖。”周许笑着说,然后给自己也灌了一口。 姜蓁望着城外的远山,和其交织在一处的星空,说:“四爷带我来这里,做什么?” “赏风景,你不觉得此处很美吗?”周许懒懒的靠在身后的封火山墙上。 “确实美,在此处很放松。”姜蓁难得好好回答他。 作者有话要说: 文章更的慢 第32章 失魂书 十二 晋中城地处位置好,冬日里不会太过于寒冷,当下也才立冬,姜蓁见周许慵懒的靠在封火山墙上,很是舒服的样子,于是她也就近找了一处靠着。 时下虽已立冬,但城外的风吹来也不觉冷,裹了大褂刚刚好,喝 分卷阅读60 了酒身体有些发热,现在的风就是来给她降温的,姜蓁觉得很舒服,伸了个大懒腰。 周许倚靠在一旁默默地看着她,她喝酒后的两颊有些微红,粉嫩粉嫩的,风吹起一些发丝,倒给她添了几分凌乱美,也是这般瞧她,周许才发现姜蓁的侧脸有些肉乎乎的,没有正面看上去那般清瘦,周许心头荡漾,他突然很想很想做一件事情。 “我…突然很想做一件事情。” 姜蓁没有看他,只是将含在嘴里的女儿红咽了下去,说:“什么事?”她只顾着看远处发呆,全然没发觉身旁的男子没有继续靠在墙上,而是微微直起身子。 周许喉头微动,嘴唇紧抿,语气平静的说:“一件大事。” “什么重要的大事啊。”姜蓁见他在卖关子,侧头要看他。 还没等她的眼神聚焦,便觉后脑勺被一只大手扣住,嘴唇被封住,紧接着是他的长驱直入,唇舌交织,将自己嘴里的空气夺去,一点点的品尝。 周许一只手扣住姜蓁的后脑勺,一只手揽住她的腰,让她坐在自己腿上,温柔的吮吸怀里人的软糯,慢慢地他感受到她的回应,细细密密的一下一下的亲她。 扣住后脑勺的大掌也移到脸颊上,拇指轻轻的抚着她的脸,姜蓁被亲得晕乎乎的,她的手软绵绵的使不上劲儿,想推开周许,喘息一下。 不曾想,这番举动更多了几分欲拒还迎的味道,叫周许更为热情痴迷,他的手扯开了大褂,伸到里头的衣裳,一下一下的抚摸她。 姜蓁觉得自己软得快要从周许的腿上滑下去,咫尺边就是高高的城楼,她为了不让自己掉下去,只得更加搂紧周许的脖子,更贴近他。 周许感受到她的起伏,她的圆润,这一切都是如此美好,他想要的不止这些他想要的更多,他睁眼看与自己亲吻的姜蓁,脸色通红,衣襟有些散乱,露出下面的锁骨,也是粉红粉红的。 许久之后,周许才放开了她的唇,姜蓁得以呼吸到新鲜的空气,方才唇齿间满是他的气息,叫她心焦。 姜蓁的手掌抵在周许结实的胸膛上,有些羞,她气喘吁吁的开口说:“你…你这般孟浪,从前在世时没有多少个女子能受到住四爷你罢。” 周许有些不悦,她怎么老爱在这种时候提一些破坏气氛的东西,他翻身将怀里的人压在砖瓦上,眼神深邃的望着身下的人,有些无奈:“你这么喜欢看我以前的模样吗?” 姜蓁被身下的砖瓦硌得有些疼,蹙眉想要逃离,偏生周许双臂紧紧的禁锢在两旁,叫她动弹不得,“周四爷,莫不是做什么亏心事,不敢说不成。” “亏心事,倒还真有一件,不过不是从前,是现在。”周许冷冷的笑着看她。 姜蓁被看得心里发毛,她谨慎的瞧他,说:“你要干什么。” 周许被她气得发笑:“亲都亲了,你说能干嘛。”说着便伸手扯她大褂下褙子上的扣子,另一只手紧紧的箍着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你你…你放开我,登徒子。”姜蓁有些慌神,伸手推他。 “不放!” “你别扯我的衣裳,从前竟不知周四爷是这般浪荡子弟。” “现在不正巧让你知道了么。”周许不为所动,继续手上的功夫。 “你…你所说的亏心事,就是这个。” “是,我想这么做很久了。” 姜蓁最后实在劝不动了,求饶也不行,只能有些妥协的说:“你你你不要在这里好不好。”这里可是城楼上,万一被人瞧见她在这,衣衫不整的她该怎么解释。 周许见她声音有些颤抖,唇靠近她白皙而纤细的脖颈,凉凉的嘴唇贴在上面,叫姜蓁不自觉的发抖,最终周许只是在脖子上停留了一会儿,就给她系好扣子。 见周许没有下一步动作,姜蓁才幽幽的睁开紧闭的双眼,定定的望着他。 周许瞧她这模样,像只可怜的小狗似的,眼睛湿漉漉的,活似受了什么委屈,他有些玩味的说:“怎么?还想继续?” 这遭到了姜蓁猛烈的摇头否认,她迅速的从他身下出来,挪到离他较远的一头坐着。 周许噗呲一声笑出来:“怕我吃了你?” 远处的人不作声,只是脸气鼓鼓的“我…我要走了。” “这就走了?酒还没喝完呢?”周许故意晃了晃手里的酒坛说。 “要喝你自己喝个饱吧。”姜蓁被他气得头脑发胀,语气也冲了些。 “那你先回去吧。” 姜蓁内心翻了个大白眼,这么高的屋顶,她一个不会武功的弱女子,如何回去,还不是得靠他。 周许见她这副模样,实在不忍心再戏弄她,瞬移到她身旁,见她抱起,语气透着些许无奈:“不逗你啦,你呀,怎么就不信我呢,我从前当官也是洁身自好的清官好吧,哪有那么多花花草草。” “若真洁身自好,那说书的怎会说周四爷和玉书姑娘的事迹。”姜蓁才不信这人的鬼话。 “原来,你想的是这件事。”周许恍然大悟,他笑了笑,继续说:“难怪我闻得醋味这么大。” 姜蓁说:“谁想这事。” 周许低下头亲了亲姜蓁的脸颊说:“你想知道的话, 分卷阅读61 回去我告诉你,外头冷,先回客栈,嗯?”低声哄她。 作者有话要说: 周末更文不定,尽量抽时间,前面有些地方会修改,让全文通顺些,虽然已经改了第三遍,但还是想将剧情梳理的更好一些。 ps:期末比较忙,考试复习什么都来了,失魂书这个单元大概还有两章就结束。 第33章 失魂书 十三 周许抱着她悄悄从客栈的窗户回到厢房。 但他并没有就此放开姜蓁,手依旧环住姜蓁的腰,下巴抵在她的头顶,靠在床上。 他不是不知道姜蓁在意些什么,只是他生前那些事迹,关乎朝堂纠纷,牵扯的东西太多,他不想她知道太多这些东西,也不愿解释这些,他并不在意外界人如何评价自己,反正都死了,但姜蓁在意,那便慢慢说与她听好了。 “你想问我和明王那事?”周许说。 姜蓁默了一瞬,没有说话,只是乖巧的窝在周许怀里,不承认也不否认。 周许见怀里的人默不作声,低头亲她的脸颊,他真的好像亲不够,生前圣上话说他是清心寡欲的君子,现在看来倒是高攀了这个评价。 “不说话?嗯?”声音低沉的在姜蓁耳边吐息。 他低下头时,披在肩头的黑发也跟着垂了下来,扫过她的鼻子,有些痒,姜蓁伸手拨开。 见周许一脸意犹未尽,欲要再来的样子,连忙用手捂住他的嘴说:“你这人怎么不害臊,一直占我便宜。” 周许空出一只手,拉下了姜蓁的手,压住不让她动,“我是你郎君,你是我娘子,郎君亲娘子有何不可,再者,你没回答我方才的问题呢?”后面几个字语气微挑,略带几分调戏。 姜蓁觉得这人脸皮真的是厚到了极致,从前只是听闻百姓赞颂他,哪知道他是这样的狂妄之徒。 不仅脸皮厚还孟浪。 “四爷爱说便说。”称呼虽客气,可话语里没有半分客气。 周许回答:“我与明王的争端是因为粮仓被盗,实则暗地里有明王的参与,我自知他背景雄厚,一般人不好动他,但粮仓事关百姓,我不得不出头。” 周许回忆起那日的事,他第一次如此失分寸。 那时候他还是风光无限,位高权重的正三品官员,周许。 明王在朝堂上一直与周许不和,周许官职虽高,却也不能明面上与明王对峙,毕竟明王背后的靠山,非常人所及。因此也给了明王许多便利。 朝堂上许多大臣早已站在明王这头,风头正盛,无人敢管,明王得意,竟将主意打到粮仓上头,适逢晋中城那年谷粒无收,圣上下诏开粮仓救济百姓,结果,晋中城上的官府无粮可开,周许奉旨调查。 最后竟查到明王头上,明王自是不认,但周许手中有关键证物,明王改作威逼利诱,周许自然不搭理,义正言辞推拒了明王在分茶设的饭局,连夜赶回京城。 第二日在朝堂上,周许拿着手里的证据当众揭穿明王在晋中城的荒唐事迹,却不想明王不知在何处寻了个替死鬼,就这样躲过了一劫,周许不但没有摆明王一道,还连累了晋中城守粮仓的官员被流放。 圣上自然是知晓明王做的“好事”,不过考虑到家族宗室的关系,睁一只眼闭一只眼让事情过去了,周许气恼,回想惊觉自己大意了。 但周许那时得罪了明王,后头出面处理的案子,无论好人坏人那些人不是死就是残废,似乎只要与周许相关的事情都会有事。 一次两次或许是巧合,但次数多了,周许自然就怀疑有人在搞鬼,一次六部尚书曾德昭和周许在勾栏院密谋议事,突然就听见外头一阵喧闹,好像下头有人在闹事。 周许自然不容许有人在此处闹事,闹大了也不好收场,推门出去欲要阻止,却见楼下的人十分眼熟,一看不就是明王。 明王在下头喝酒,喝得有些多,今夜刚好有一个未开苞的雉拍卖,透过纱帐看那个窈窕倩影,明王直觉心头一阵心猿意马,热血沸腾,立马扯过旁边的小厮说:“本王要台上那个雉儿,你给本王买下来,多少银子本王都给。” 小厮领命和老鸨商议,用重金买下,老鸨想着是个雉儿,拍卖抬价能赚更多银子,没有应下,只笑眯眯地娇声说:“哎呀!急什么,一会儿拍价的时候,能出高价钱这姑娘,不就是您家那位爷了嘛。” 小厮见状有些为难,回去向明王禀报,明王只不耐的答应,催促老鸨快些开始,因为他已经有些等不及要与那位雉儿开始了,一想到她的滋味,明王就觉得身体燥热。 等了许久抬价才开始,明王自然不输,一下就出高价,一幅势在必得的模样,却不想有个后头来的商贾一下将价格抬到了三千两,众人一片哗然,不禁深吸一口气,看来今天这个雉儿很抢手啊。 台上的老鸨见价格被抬到三千两,自然高兴,满面红光的高喊“三千两。” 明王不管不顾,自己怎会输。一再叫小厮出价,那商贾也不肯让步,一路紧追,最终以六千两拍下了雉儿。 商贾正欲上前领雉儿上房,好生享受一回,不曾想明王此时大步向前一把握住雉儿纤细的手腕, 分卷阅读62 用力将雉儿扯过来,“本王看上的东西,还没人抢的走。” 商贾见来人如此蛮横,也不肯让步,破口大骂:“你小子是什么东西,也敢跟爷抢人,识趣的赶紧滚。” 明王何曾被人如此不礼貌对待过,自然不甘示弱,率先一拳将商贾撂倒在地,商贾身旁的家仆见状一拥而上对明王拳打脚踢,明王身边的小厮见自家主子挨打,连忙上前参与斗争。 一时间现场乱成一片,老鸨上前制止,结果被明王手肘推开,打落了牙齿。 周许站在二楼冷脸望着下头的闹剧,邪魅笑了笑,漫步走下楼,拍掌叫好:“明王好风趣,白日里要管粮仓的事,夜里头还来勾栏当守卫了?” 众人见周许,都不自觉停了手,明王轻笑着抹了嘴角上的血,轻狂的开口:“周大人也不差,谁能想到在朝堂上自诩洁身自好的周大人,竟会来勾栏。” 周许脸不红心不跳平静的回答:“明王这是为了一个勾栏女子打架?”,周许指着明王手上的牵着的雉儿说。 明王回答:“怎么?周大人有兴趣?” 周许淡然一笑,摆手示意,“明王还是自己留着吧,不过明王似乎拍价拍输了,怎得干起强盗之事来了?” 商贾听闻明王就是当朝的郡王,面上未露任何惧色,只嘲讽的道了句:“你们京城的郡王原来都这般无赖啊,不过我既然得了这雉儿,管你是天皇老子,也不让。”商贾话锋一转,门外进来了更多人,将明王团团围住。 明王今日出来玩乐,身边只带了两个小厮,哪里是他的对手,见那商贾也不像本朝人,且今日周许也在,最终只得放开雉儿的手,咬着牙道:“既然你拍了,本王今日就大发慈悲让给你好了。”随后,便大步流星的走出勾栏院。 随着明王离去,看热闹的也都散开,重新找个座儿,搂着姑娘喝酒,勾栏院又是一番热闹景象。 那个被高价拍下初夜的雉儿,便是玉书姑娘。 经过这场闹剧,玉书姑娘的身价水涨船高,很快便当了勾栏院的头牌,晋中城许多男子,无不一想与她共处一夜,缠绵床榻。 但玉书姑娘心底却藏了人,自那日瞧见周许信步自楼上走来,她就喜欢上这男子。 浑身沉淀的书卷气和不怒自威的眉宇,叫她一眼就喜欢上了,本以为他下来替自己解围,也是想与自己一夜春宵,不曾想他那日解围之后,就走了。 玉书姑娘为此还难过了好一阵,好在几日后,周许不时也来勾栏,玉书看周许浑身打扮和非比常人的气质,就知晓他定是富贵人家的大官。 她以为周许来,会召她伺候一宿,结果每次他来,都只叫小厮侯在门外,自己入房和另外一个大官聊天。 玉书等了许久,终是有一日老鸨来叫她,临行前还好生嘱咐叫她好生伺候周大人,玉书心喜,特意穿了最新式样的衣裳,用了新制的香才过去的。 内心既兴奋又紧张,忐忑不安的推门进去,她特意将自己的言行更加妩媚动人,声音娇软得躬身道:“奴家拜见两位官爷,今日得以伺候官爷是奴家的荣幸。”说这话时,玉书眼波流转,三分害羞七分妩媚的看着周许。 周许只低头把玩手上的杯子,没有看她。 玉书也不气馁,抢先另外一位姑娘走到周许旁边,抬了酒壶要给周许斟酒。 周许将杯子反扣在桌面上,淡淡道:“我不喝酒。” 坐在旁边搂着另一位娇娇美人的六部尚书,解围:“他这人不太喝酒,你只管斟茶就好了。” 玉书羞赧的点点头,放下酒壶,抬手搭在周许的肩膀上,轻轻的揉捏。心想“周大人的肩膀也如此结实宽厚,搂着定然舒服。”,这般想着,玉书更加想伺候周许一回,手上动作更加卖力。 在玉书的手搭上周许肩膀那一刻,周许微不可见的蹙眉,他不是很喜欢这些烟花之地,也不喜欢亲近勾栏女子,并不是他不行,不过见得多了些,对这些事情也就看透了,朝堂上的事比这些重要的多。 若不是要从六部尚书嘴里套点东西,周许可能不会坐到现在,而且任由一个女子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谭德昭见周许一幅正襟危坐的模样,腰背挺的笔直,嘲弄般的开口:“怎么?周大人不喜欢玉书姑娘?” 周许说:“并无,只不过在想明王的事。” “明王那个执拗子弟有什么好说的,不过是个仗着圣上的废物,不值得一提。”谭德昭言罢,一口亲在美人的樱桃小嘴上。 周许见谭德昭眼神迷离,脸色通红,知道他估计已经沉浸在温柔乡,恐怕接下来他说什么都听不下去了,起身要走:“谭大人慎言,府上有些事,要回去处理,恐怕不能在此陪大人喝酒了。” 眼下谭德昭巴不得周许赶紧走,好让他和美人来一发,只摆手说好。 玉书见周许起身要走,神情有些慌乱,下意识挡在周许身前,垂目说:“大人是不喜欢奴家吗?为何不要奴家伺候大人。” 周许望了玉书一眼说:“本官有事,难道还要与姑娘禀报不成。” 玉书听周许语气不善,忙跪下,颤声道:“大人…大人,奴家怎敢要求大人,奴家只是想谢谢上次 分卷阅读63 大人的救命之恩,想好生伺候大人一回。” 周许嘴角出现一抹嘲讽的笑说:“大可不必,,玉书姑娘若要报答本官的救命之恩,就好好伺候谭大人。”说完,就径直走了。 留下玉书跪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紧咬住嘴唇,他方才是要自己好生去伺候别人,她都这般了,为何大人还是不愿让自己伺候他一回,偏要将她推出去。 难道是因为她还不够吸引人,还不够妩媚,手段还不够好么?玉书喃喃道。 可不待她多想,身后躺在床榻上压着美人的谭大人,就在唤她过去,玉书只得抹了脸上的泪,重拾笑意,扭着身子往谭德昭身上贴。 门虚掩,纱帐不知何时被扯乱,耷拉了下来,透过薄纱,还能瞧见里头虚晃的人影,和一浪比一浪高的叫声,语发娇嗔,穿过雕窗,传到楼下嫖客的耳朵里,饶是美人在怀,嫖客也不禁感叹:这勾栏院的头牌就连娇俏淫笑都这般嗜人心魂,叫人心猿意马。 作者有话要说: 总要提一下周许的过往的。 周许:不是我不行,是我真的没兴趣。 姜蓁:是吗?没兴趣怎么老占老娘便宜。 第34章 失魂书 十四 自此玉书姑娘越发殷勤的接客,名声愈来愈响,一个又一个男子愿与玉书一夜,而豪掷千金,这等妙事明王又怎会错过,几番等待终于买下玉书一夜。 自此,晋中城内皆有传闻,勾栏院的玉书姑娘媚术了得,明王不能自拔,夜夜笙歌,豪掷千金包了玉书姑娘月余,不在伺候他人。城中人人得以感慨,恐怕玉书姑娘要飞上枝头当凤凰了。 又不知何处来的消息,说玉书姑娘貌美,连洁身自好的周大人都拜倒在她的石榴裙下,那日勾栏闹事,周大人挺身而出不惜得罪明王。 什么说法都有,真真假假的,百姓也不探究,渐渐的就变成了明王和周大人为了玉书姑娘大打出手。 这些话传到周许耳朵时,周许正在书房处理朝堂上的事务,津州水灾泛滥,百姓苦不堪言,流民四散,社会动荡。对比起来,晋中城的这些流言又算得了什么。 周许并不在意,只是自嘲般的笑了笑,便继续埋头处理手头上的事情。 玉书再一次见到周许,是在两个月后,周许再一次和六部尚书谭德昭密谈,那时津州的事态已是十分严峻,朝廷派遣过去的水师提督,一去就没了声儿,是死是活无人知晓,津州那处此刻乱成一锅粥,难民四处流窜,到别处生乱。 周许敏锐地感觉此事有人在背后操纵,他怀疑是明王,但眼下着实没有得手的证据,他不好空口无凭的上报。 正值焦头烂额之际,门被悄然推开,是老鸨那张笑盈盈的脸,她笑着将两位姑娘领了进来。 周许今日心情不佳,正谈着事,这老鸨老凑什么热闹。正欲开口,一旁的谭德昭拱手说:“我看周大人心情不佳,不如先放松一下,或许事情就有眉目了。”小心翼翼的抬眼打量周许的表情。小声在周许耳边说:“而且那玉书姑娘滋味绝佳,我可是花了重金才买下今夜的。” 周许觉得眼前的谭德昭甚是碍眼,且恶心。见他那副恭维的模样,面上还是碍于他是六部尚书的缘故,没有发作。 谭德昭兴致勃勃的起身,搂过美人,高兴的说:“那我就不打扰周大人了,春宵一刻值千金啊。”拍了拍周许的肩膀,搂着美人的腰去了另一处厢房。 玉书按耐不住内心的激动,这两个月以来,客人和妈妈都连连赞她比从前更加妩媚动人。 那些男人见着她眼睛都快掉出来,他们的眼神无不赤/裸裸的在视奸她,可偏偏眼前这个男人,尽管她现在穿的这般娇艳,他却一眼都不看她。 玉书有些不高兴,她不信这天下男子没有不好色的,想到这里玉书有些得意的勾了勾嘴角,脸上的笑容更加妩媚,她将肩膀上的薄纱往下扯了些,露出白嫩的香肩,慢慢走到周许身边。 躬身,温声细语的说:“周大人,没想到这么快又见面了。” 这次周许依旧没有看她,只淡淡地嘲讽一句:“姑娘不是被明王包了么?怎么还有空出来接客?” 玉书被他一句话堵得脸色发白,好久才冒出一句:“周大人为何每次都要如此羞辱奴家。” 周许不耐烦看她演戏,抬手打断了她说:“姑娘若是对本官有些什么不切实际的幻想,那本官劝姑娘就此打住,这样对你我都好,你可懂?” 玉书对他是什么态度,那些小女儿家的扭捏,周许自然看得出来,只是他实在没什么兴趣才这等风月之事上逗留,也无心看她在那明白的演戏。 “你我都是明白人,姑娘也该知道本官是个什么人。” 周许说完,自此至终都没有望她一眼,淡然将杯子扣在桌上,就走了。 玉书手紧紧拽着簪子,直到碎在她手心,她在冰冷的地上坐了很久,良久苦笑着,旁人都见她荣华富贵,说她一夜成名,飞上枝头当凤凰,可谁又知晓到头来她连周大人一眼的温柔都得不到。 没过多久,明王便将玉书从勾栏赎身,纳回王府做妾,虽是妾氏,但这是多少勾栏院里头的 分卷阅读64 女子求都求不来的殊荣。 同一年,河内城爆发饥荒,当地数万百姓一路迁移,有一部分竟然流落到了京城,京城内都是有头有面的富贵子弟,议论纷纷,提议将难民赶出京城的奏折成堆成堆的往宫里送。 圣上面色凝重坐在上头,怒斥台下群臣办事不周,明王带头提议将难民挡在京城外,其手下大臣纷纷附和,跪倒一片,独留周许几人是不赞成此事的。 最终,寡不敌众,圣上同意明王的提议。 也是在那日,周许在宫道上朝明王的脸上呼了一拳,连同着之前粮仓之事,出了一通气。 后来还是六部尚书和翰林院的人拉住他,这才停了下来,这事后来传到圣上耳边,圣上勃然大怒,怒斥尔等目无王法,周许美其名曰被休假,明王也被禁足。 周许纵然内心有报国之志,但圣上却不信他,空有一腔热血又有何用? 从被休假开始,周许整日都坐在院子里,闭门不出,六部尚书上门好几回都被拒了,他便是那时染上的急病,到后头甚至咳出血,一来二去还没等到圣上懿旨,周许就死在风竹院了。 再后来就是七日之后,回魂,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还在风竹院,但无人能看见他,他成了孤魂野鬼,游离在世间。 冬去春来他看着周府上下前来吊唁的人,还有自己母亲在堂前痛哭晕倒,却也无能为力,周许第一次感觉到那种不受命运安排的无力感。 成了游魂野鬼磨灭了周许过往的意气风发和骄傲,他心如死灰想着自己或许就在风竹院困住,不死不灭。 周许声音低沉,他讲的很慢,一字一句慢慢的说给姜蓁听,不过现在在回想从前的过往又是另一番滋味。 姜蓁头枕在周许的胸膛上,她听的认真,但见现在周许能平静的说自己的过往,像在说一个无关紧要之人故事一般,可想而知他花费了多长时间去接受此事。 “那周四爷可曾不甘,自己就这般死了。”姜蓁问周许。 周许默了一瞬,方才开口说:“当然是有的,头天死的那几日,我无法接受这是事实,气恼的往棺材里头撞,想着这般或许就能回到身体里,活过来。”天知道,他那个时候干了什么蠢事。 “看来四爷现在想法变化了不少。”姜蓁垂眸玩自己的手指。 “嗯,是变了不少。”周许笑着低头亲了怀中人的发顶。 姜蓁这时开口问他:“那四爷现在可记挂着玉书姑娘?”她故意问他。 不曾想周许忽然笑了起来,姜蓁被困在他怀里不得动弹,只能感受他整个胸腔震动,姜蓁抬手戳他的脸:“你笑什么,快回答我。” 周许捉住她的手,眼神柔和了几分,道:“你可知袭击当朝三品官员,是重罪。” “你早就不算了,我能有什么罪,再说你没回答我的话呢。” 周许翻身将她压住,居高临下的望她:“就这般着急的想知道?” “你…你爱说不说,我不听了。”姜蓁见此人老不正经的模样,有些恼。 周许说:“好啦,你想知道我便告诉你罢,那玉书我从前就没记挂她,若不是她在我面前晃悠过几次,兴许我还记不住名字,从前就不喜欢,现在又怎会记挂她,我有心悦之人,又何须去记挂明王的妾。” “哦。”姜蓁干巴巴的应和他。 “你想不想知道我心悦之人是何家姑娘?”周许低头说。 姜蓁不理他,扭过头看向内侧的墙角。 周许见状,翻身躺在她身旁,手还在她腰间,略带笑意说:“是你!周大人心悦之人是姜姑娘。” 姜蓁还是没有理他。 “姜姑娘可是不信?”周许低声询问。继续说:“那我证明给你看。” 说完周许又要上手脱她的衣裳,挠她痒痒,姜蓁被逗得止不住笑,最后还是求饶喊:“我信我信,周大人我信了。” 周许这才放过她,看怀里的人因为挣扎,衣衫凌乱,领口微开,从这能看到领口下的一片阴影,他一把扯过旁边的被子盖在她身上:“睡觉。” 姜蓁被他一顿操作弄得猝不及防,还欲开口说什么,周许眼神深沉,笑眯眯的望着她说:“你再不睡,那就做点事情,叫你明早再睡。” 这下姜蓁彻底闭嘴,不敢再开口了。 至于周许的过往,那都是过去的事情,既然他现在不是观文殿学士,不是周家的周许,那这些还有什么意义,人死灯灭,生前的那些早就在周许死的那一刻烟消云散。 最重要的是他没有喜欢过玉书,一直喜欢的她。 作者有话要说: 我想ghs,但晋江不允许。 第35章 失魂书 十五 姜蓁今天累坏了,原本以为周许躺在旁边她会睡不着,结果,盖上被子一会儿,她就睡得死死的。 倒是周许,他不用睡觉,就是想躺着,听到姜蓁渐渐放缓的呼吸后,他支起脑袋侧身打量她,许是被自己的头发黏在脸上有些痒,睡梦中姜蓁用手胡乱的拨开脸上的头发。 周许见状抬手轻轻地帮她把头发弄好,又认真的看了她好久,终是忍不住,低下身子撅着嘴,偷偷的 分卷阅读65 亲在姜蓁的唇上。 许久之后,从帐内伸出一只手,轻轻一拨,将烛台上的火灭了。 朱旭一早醒来发现自己躺在地上,而将他挤下来的那个人还在呼呼大睡,朱旭有些气,但又不敢拿他怎么样,毕竟是自己嘴巴惹得祸。 昨夜朱旭心满意足的狠狠地宰了沈韶光一顿后,转身就跟沈韶光道别,往自家的方向走。只见沈韶光突然拦住他。 “沈爷,有何贵干。” “我跟你回家去你家睡。” 朱旭目光顿时变得警惕起来,他双手交叉互在胸前说:“你你你想干嘛,我再穷也不卖身的。” 沈韶光没好气的看他,抬腿给了朱旭一脚:“想什么呐,爷爷我是个正儿八经的男人,你小子吃了我那么多银子,爷现在没钱住店,去你家凑合一晚。” 朱旭下意识的松了口气,有些不情不愿的:“沈爷,我家很小的,怎住的下你,还有你不是有周四爷嘛。”经过今日的事,朱旭知晓周许的身份,称呼也从神仙变成了周四爷。 沈韶光都没看见他们人,现在去哪里找他,再说浑身上下没银子谁给他住店。 “那你是不愿爷去你哪睡咯?”沈韶光说。 朱旭连忙摆手,恭敬地请他,他哪敢说不愿,现在他的把柄都在他们手上,光看周四爷那尊佛,自己稍有不甚可能就会被他捏死。 最后朱旭还是乖乖地领着沈韶光回家了。 到家了还不够,沈韶光还要和他抢床睡,死赖着不肯睡地上,睡觉这等大事,朱旭也不肯让步,结局就是他们两个男人睡在一处,然后朱旭被挤到床下。 这时,一只肥喜鹊飞了进来,落在沈韶光的脑袋上,狠狠地啄了下去,沈韶光哎呦一声,捂着脑袋坐起来。 正要破口大骂,就看见肥喜鹊定定的站在自己的腿上,小脚上还绑着一张纸,展开一看“沈韶光,还不起床,要我去请你不成。”是周许的字。 沈韶光三两下穿戴好衣服,就要走。 朱旭叫住他:“哎!沈爷要去哪里,带上我呗。” “你去干什么,又没银子给你。”沈韶光说。 朱旭挠了挠头,腼腆的开口:“我…我这不是鬼迷心窍做了些损阴德的事,现在跟着你们去做事,也好将功补过。”而且跟在周四爷身边,还能管吃喝。后面这句朱旭自然没有说出来,只是在心里默默的衡量。 “你小子倒是会想。”沈韶光嘲讽的说,思量再三,又道:“罢了,你小子就跟过来吧,不过要不要留你,就要看周许那小子怎么打算。” 当沈韶光出现在分茶铺子时,身边还多了个朱旭,姜蓁撑着下巴,慢慢地品茶:“沈韶光,你人来就算了,怎还拖家带口的。” 沈韶光一听,当然是要解释的:“害,是他跟着我的,说要留着帮我们办事,赎罪。” 朱旭今日没有开天眼,故而他只能看见姜蓁,没有看见坐在一旁的周许,“是啊!姜姑娘,你就让我跟着吧。” 沈韶光仔细打量周许的眼色,见他面上没表露什么不满,就悄悄地给姜蓁使眼色,想让她帮忙说说话。只不过信息还没发出去,就被周许用手遮了姜蓁的眼睛给截了。 周许说:“少在那打马虎眼。” 沈韶光回答:“那你是同意还是不同意。” 周许手指在桌面上敲了敲,片刻道:“那就先留着吧,不许吃太多饭。”勉强点头同意了。 沈韶光看朱旭眼神迷蒙,就知道他看不见周许,便将周旭刚刚说的话复述一遍,朱旭听后,有些疑问:“为何不许我吃太多饭。” 周许抿了一口杯中的碧螺春说:“因为负担不起。”他现在可是要照顾三个人的伙食,本来沈韶光吃的就不少了,周许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在养孩子。 正咽下碧螺春,手背就被姜蓁按下,“你怎的这么光明正大的喝茶,这里人可多着,他们可看不见你。”一个杯子悬空,多诡异。姜蓁小声说。 沈韶光见他一脸吃瘪的表情,忍不住想笑,奈何要顾及周许的颜面,强忍下来,连忙转移注意力拉开椅子桌下“小二,加两幅碗筷,二两包子。” 一行人熙熙攘攘的吃早饭。 分茶铺子生意很好,一大早就满客,姜蓁他们吃的热乎,没注意到,角落旁的位置,有个男子看了他们许久,见他们吃得正欢,没有发现自己,他邪魅的笑了笑,淡定地品了茶道:“有趣。” 用完早饭,那只肥喜鹊适时飞了回来,叽叽喳喳在周许耳边叫,沉吟片刻,他开口:“那个死尸身份有着落了。” 其余三人异口同声说:“嗯?什么?” 周许说:“身份没什么特别,死尸叫陈生,只是一个渔户,平日里也是老实本分,没什么特别的背景。” 姜蓁听完,有些苦恼,最怕就是这种没什么特别身份的人,无从查起。“死因可有说是怎么死的?” “他不过上山挖野菜,遇上不好的天,摔到脑袋。撑着回到家门口就死了。陈生的娘子第二日就将人下葬埋入土了。”周许扶额。 朱旭这时开口道:“可这人死了,都是要在家停七日,等头七才下葬的呀。” 这正是周许觉得奇怪 分卷阅读66 的地方,家里死了人一般都要在家放七日,等魂魄头七归来日,方才下葬,对比之下,陈生的娘子未免太急切了些。 沈韶光闯荡江湖多年,那些个夫妻间的腌臜事可没少听,他说:“你说会不会是陈生的娘子杀的?” 朱旭道:“有可能。” 姜蓁也觉得有道理,赞许的点点头。 只有周许还没开口,只是在一旁陷入沉思。朱旭在这时很没有眼见力的问:“哎,你们两个在看什么。”他见沈韶光和姜蓁不约而同偷偷观望一个方向,有些奇怪。 沈韶光后面还是给朱旭开了天眼,因为他怕朱旭再这么白痴下去,周许会将他一脚打出去。 朱旭:…… 这些消息自然不用费什么力气去打探,沈韶光只需在陈生家附近呆个白日,就能打听到想要的消息。 沈韶光从外头回来,兴奋的说:“哎哎!你们猜小爷我打听到什么。”他故作玄虚的卖关子,但在座三人无人搭理他,只好自己继续开口,掩饰尴尬。 “陈生的娘子曹氏,前些日子不知从哪里得了一笔大钱,不仅买了许多好的衣裳,还去保康巷购进补品,出手阔绰。” 姜蓁眨眼:“虽当下不能确定陈生是否为曹氏所杀,但也绝对脱不了干系。” 周许朝姜蓁那头看,敲了敲手指,笑了笑:“继续说。” 她被这人的眼神看的有些脸红,低下头不看他说:“我相信是人,总会有愧疚和害怕的,若是曹氏接手害了陈生,自然会害怕,不如我们将计就计,扮作陈生套套曹氏的话,如何?” 沈韶光拍手,觉得此计可行,道:“可是谁来扮陈生?” 众人大眼瞪小眼,最终姜蓁将视线落到周许身上,她嘿嘿一笑:“不如周四爷来可好?” 周许见她笑容灿烂,眼底毫不掩饰的狡黠,手指戳了戳她的额头道:“不好!” 随即手势示意沈韶光和朱旭先出去,沈韶光非常有眼见力的拉着朱旭出去,朱旭不明所以还嚷嚷两声:“哎!沈爷干嘛呐,还没谈完。” 门咣当一声被带上。屋内只剩下周许和姜蓁两人,周许一下把姜蓁拉过来,坐在自己腿上。 “净会把我推出去,昨夜才刚刚陪你睡了,今日就翻脸不认人了?”周许有些气恼地轻咬住她的耳朵。 姜蓁被弄得有些痒,躲闪他的嘴,道:“我这是公私分明,周四爷从前做事也这般公私不分?” 周许低声笑:“从前不是,现在我是,今日你若不答应我的条件,我便不做。” 她暗骂了周许一声无赖,装作无辜的开口:“四爷想要我答应什么条件?” 周许邪魅一笑,在她耳边说:“亲我一口,这个条件简单吧。” “你…登徒,呜呜呜呜…”一句话还没出口,便被周许堵住嘴,两人吻得热诚,相互交融,口中的津液交融发出让人羞红的声音,啧啧的在安静的屋子里,尤为明显。 门外偷听的两人,相互对视,眼里的震惊不言而喻,趁着周许还没发现,悄悄地离开。 沈韶光砸巴嘴说:“我早就知道周许这小子有猫腻,果不其然。” 朱旭道:“哇,周四爷这般急切,真看不出来。” 沈韶光回答:“哼!他就面上一本正经罢了,老色批。” “那姜姑娘可不是很惨。”朱旭有些同情姜蓁。 沈韶光只是拍了拍他的肩膀,意味深长的说了句:“如人饮水。” 朱旭似懂非懂的点头。 第36章 失魂书 十六 姜蓁从厢房出来后,朱旭说了一通不明所以的话,然后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姜姑娘,辛苦你了。” 姜蓁: 四人在晚上如约来到陈生家中,姜蓁和其余两人照旧待在屋顶看,周许则进入曹氏的屋内,沈韶光悄悄给曹氏开了天眼,好叫她能看见周许。 曹氏果真心里有鬼,她见到“陈生”时,慌忙间带倒了桌上的东西,她眼睛死死的看着面前的“陈生”,满脸的难以置信和慌张。 “陈…陈生,你不是已经死了吗?为何你还要回来,不关我事的,不关我事的。” 周许说:“你害死了我。” 屋顶上偷看的姜蓁扶额,这周许的演技真的烂,就是生硬的在念对白,若不是曹氏现在害怕,估摸早就看出来这人奇奇怪怪的了。 曹氏拼命摇头道:“我没有,我没有。” “你还说没有,如果没有我如何会死。” “那人只是说要你的命,还会给我们家银子。” 这一听,众人如何能不明白,曹氏果真知道陈生的死,还知道背后买他命的人。 周许继续问:“你就这般随便卖了我的命?” 曹氏满脸泪痕,此刻精神接近崩溃:“如果不是你整日打我,我心总该不舍的,可你不该拿给娟儿治病的钱去赌,拿去勾栏院养娼妓。”她狠狠地控诉陈生的恶行,虽杀了他之后,她有后悔和害怕,但每每想起他拿娟儿的救命钱去赌,曹氏便不怕了。 曹氏嫁给陈生头两年,他还是对自己很好的,虽挣不上什么大钱财,但胜在为人老实本分,干活勤快, 分卷阅读67 家境贫寒却也能维持三餐。 后来两人的女儿娟儿出世,陈生高兴,为了能赚更多银子,陈生没有再去出海打渔,而是跟着几个人去码头搬货。 就这般过了月余,渐渐的曹氏便发觉陈生有些不对劲,怎去了码头搬货后,三天两头不着家,且银子也没挣几个回来,曹氏便偷偷跟着陈生,最后跟到他平日搬货的码头,竟发现他围在一群人里头赌博。 曹氏伤心欲绝,当下冲过去要将他扯过来,讨个说法,陈生赌得正上头,哪里还能听得见她的话,借力将她甩到一旁,继续赌。 曹氏被推到在地,磕到脑袋,哗哗的流了满脸血,可陈生看不见。 回到家后,陈生还发了一通脾气,怒斥曹氏破了自己的财运,索性已经被发现,陈生更加不掩饰,之后的日子日日沉迷财局中,也不搬货,只日日的赌。 再到后面的日子,竟还跟着那帮赌徒,去勾栏院嫖妓,打她的次数也愈发多了起来。 姜蓁小声道:“原来这陈生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曹氏口中的娟儿自然就是陈生和她唯一的女儿了。 朱旭握拳咬牙切齿的说:“都说虎毒不食子,这陈生赌疯了,拿救命的银子去嫖赌。” 沈韶光这时补刀:“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又回到周许这头,周许见曹氏的精神有些崩溃,此时问她无疑最好,冷冷的开口:“你可知叫你将陈生的命卖给他的人是谁?” 曹氏砰砰的将头在地上磕:“我只知晓他是个男子,出手很阔绰,要买你的命,那时你拿走了给娟儿的救命钱,我不得为之,陈生,你要怪就怪你自己吧。” 周许手背在身后,轻轻的敲着:“你可看清他长什么样子?” “他脸蒙得只剩下眼睛,我哪里看的见,但他身上有股好闻的香,很奇特,手上有个奇怪的图腾刺青,说话…”话没说完,曹氏突然就倒在地上没有反应。 周许上前探她的鼻息,已经没气了,心中大叫不好,他闪身飞到屋顶上,果然见不远处站着一个人。 姜蓁三人早就发现他了,这时也警惕的站起来看他,估计这个就是操控陈生死尸的人。 姜蓁问:“你是何人?” 男子笑了笑,说:“你觉得我是何人。” 周许敏锐的观察到他手上有个图腾状的刺青,看来这就是曹氏说的人,没跑了。 他手上不知何时拿了一把折扇,轻轻一挥,强大的威压铺天盖地的朝男子袭来,男子被打的猝不及防,堪堪挡下周许这招。 男子半跪在地上,一只手撑着膝盖,缓冲一会儿。 沈韶光见状调侃道:“哟,这一见面就给我们行这么大的礼啊。” “周四爷好身手。”男子眼神狠厉地盯着周许。 周许心道此人果真不简单,居然能看见自己,“你能看的见我,果然不简单,也对,会御尸之术,区区法术又如何难倒你。” 男子笑了:“周四爷也不简单,不过现在恐怕轮到你接招了。” 只见,男子双手合十,凭空召唤一个巨大的金印,朝姜蓁三人这头砸来,还未近身,就被打了个回转,弹了回来。 沈韶光挡在两人身前,以桃木剑为首,将金印挡住,他邪魅一笑说:“想打小爷,先问问我的桃木剑同不同意。” 又大声喊:“周许,你小子就放心跟他打吧,后面交给我好了。”许是,觉得自己方才很帅,沈韶光回头朝姜蓁眨了眨眼道:“小娘子,我帅吧!” 男子见金印无效,恍然大悟般道:“呵,倒是忘了还有你这个道士的存在了,交给你那就接招吧。”他朝沈韶光那头发起攻势,这回倒是比刚刚来的更猛烈些,金印不管不顾直往沈韶光脸上冲。 沈韶光以剑相抵,仍挡不住金印的来势汹汹,被冲倒在地,屋顶的瓦片被掀起数块,尘灰砸在众人头脸,姜蓁和朱旭扶起沈韶光。 姜蓁有些担忧的问:“沈韶光你没事吧。” 朱旭拉住沈韶光的肩膀:“沈爷你怎么样?”,又有些急切的看着姜蓁说:“沈爷,不会死了吧。” “你大爷,你才死了。”话音刚落,沈韶光胸口涌上一股浊气,猛地吐了一口血。 周许给姜蓁那头施了结界,好叫他们暂时不会受到攻击,眼神冷冽,冷冷地道:“你的对手是我。”他不等男子反应,直接了当捏了决,手掌翻转掌心朝上,只见手心出现个淡紫色的莲花印记,随着周许灌注的发力越多,印记越发情绪明显。 印记的出现,刮起了大风,吹得众人睁不开眼,周许得束发带亦被风吹得向后翻飞。 男子用手相抵,才看清周许手中的紫色印记,暗道不好,只见他问:“宝相莲花!你怎会此等术法。”说完竟转身要跑。 周许哪还会给机会他走,只见周许淡然将紫莲推开,紫莲自动追随男子,将他困住,动弹不得。 男子额上的汗珠滚落,喉咙吞咽动作加快,有些慌张的看着周许:“你…你到底是何人,竟然会这些,周四爷怎么可能会此等术法。” 周许面色阴寒,邪魅一笑:“你又怎知我是周四爷,还有你怎知道我不会这些术法。”话语间,又给紫莲施加一层术法, 分卷阅读68 男子被威压压得呼吸不过来。 周许继续审问:“你到底是何人!竟当着我的面杀人,找死。”他的眼神冷的像一支待发的箭。 男子一开始还在嘴硬,挣扎着想逃跑,却不料威压更甚,搅得他的骨头都要裂开,他忍不住的喊叫出来,七窍开始流血。终忍不住开口:“我说,我说。”威压瞬间消失。 男子喘着粗气道:“我只是江湖闲散人士,我不过也打上了古籍的主意,不料被人抢先了一步,所以我才动了杀心的。” 周许说:“就这么简单?” 男子点头:“就这么简单。” “那你为何要杀曹氏。”周许继续问他。 男子说话的声音越来越小:“因为她和我做交易不讲信用,答应过我保守秘密,结果却告诉了你,这样的人留来有何用,况且杀夫之罪,我不过替□□道罢了。”男子大言不惭的说他的言论。 男子嚣张的看他:“周四爷,要杀要剐那就趁早,我还没怕过。”威压刚过男子就嚣张起来了。 周许突然笑了,眼底都是寒冰,一字一句的说:“我不会给你这个机会的。”侧头对身后的朱旭说:“朱旭报官府,把他送进牢里享受享受。” 这时,男子不知怎得挣脱了紫莲的束缚,虽还在阵中,行动却是自由,他退到屋檐边缘,诡异的笑了望着周许说:“周四爷,想抓我报官,下辈子吧。” 漫天的大火自男子脚底窜起,只一瞬就将整个人裹住,男子被烧脸上却没有一丝痛苦,满脸诡异的笑容,周许想灭火,也来不及了,最后只见男子张开双臂直直的朝地上坠落,砰的一声,被烧得碳化的身体四散裂开,死无全尸。 周许有些惊讶,他突然的行为,他朝下面望去,尸首已经被烧得蜷缩在一处,连哪里是头哪里是脚都看不清楚。 一个活生生的人,就这样没了,,被大火烧了干净,连带他所做的肮脏事。 沈韶光自结界中出来,他跳下屋檐,朝男子的尸首看,片刻后,抬头看着周许摇了摇道:“他连魂魄都尽了,魂飞魄散,而且他召唤的是天火。” 天火最能烧,烧的什么都干干净净,他是连后路都断死了。 朱旭佯装深奥的感叹了句:“尘归尘,土归土,哎~” 姜蓁本以为今夜来只是叫曹氏认罪,却不想死了两个人,事情来得太突然,她也难以预料,姜蓁走到周许身后扯了扯他的袖子说:“你打算如何?” 周许说:“现在死人了,此事轮不到我们插手,官府来管,我们露面,只会增添嫌疑的,走。” 众人趁着夜色,赶回了客栈。 姜蓁与周许在房内坐着,两人挨得近,姜蓁见周许回来后仍一言不发,有些担心,她用额头蹭了蹭周许的胸口说:“你还在想方才的事么?他是自杀的也不关你的事。” “我没有在为那个无关死的人而难过,不过是有些奇怪他的行为。” “恐怕你触到他的害怕之处了。” “或许吧。”周许叹了口气,仔细摩挲着姜蓁手臂上的肌肤。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失魂书此事解决了,就回去罢,我们出来也有好一段时间了。” “那曹氏的事?”姜蓁还有些疑问。 “人间这些事情交给官府办是最好的,我们负责这些奇怪事就好了。” 姜蓁点点头“过得真快,明日就要回去了,那朱旭怎么办?” 周许挑眉道:“那就让他跟着沈韶光学些东西好了。” 姜蓁垂眸,淡淡的笑:“你怕是一早就有这个主意了吧。” 周许笑了笑,不置可否,然后低下头亲她。 作者有话要说: 失魂书最后的结尾啦。 第37章 红白喜事 一 大雪随寒冬而至,再过些时日,就要过腊八了,晋中城今日的雪下得厚,白茫茫一片,将路都盖得严实。 冬日里,晋中城内百姓喜爱到分茶铺子里头呆着,暖上一壶酒,再叫上一锅炖羊肉暖身子。 铺子里坐满了来吃羊肉的客,因着屋内烧了地暖,又吃着羊肉,十分暖和,好些客人吃的上头了,直接将衣裳脱了光着膀子在吆喝:“再喝,再喝。” 不知是谁进来了,将帘子掀的很大又未盖上,外头呼啸的寒风直往屋里吹。 宾客被冻着,梗着脖子道:“谁他妈不盖上帘儿,吃的热乎,这一吹爷心情都没了。” 楼下在三两桌客人间流转的小二,忙哈腰道歉,脚步匆匆走去扯下帘子,正要将帘儿放下,外头传来一阵嘈杂的唢呐声儿,小二嘀咕:“这谁家又娶媳妇了。”小二有此话并不是空穴来风,而是近日好日子临的近,许多人家娶亲,三天两头的街上就传来一阵娶亲的高升调唢呐。 二楼临着窗边儿的位置,女子好奇的将头探出去瞧,外头的风吹得她大褂上的绒毛四起,脸颊两头也是红肿的,瞧着是被冻伤的。 小二端着咕噜沸腾的羊肉锅上来,“姑娘,您的羊肉来啦。” 姜蓁这才将头从外面转回来,笑吟吟地说谢谢。 “看什么呐,看的这般入神。”周许坐在 分卷阅读69 她对面,把玩着手上的扇子说。 “你看外头有人娶亲哎。”姜蓁夹一块羊肉囫囵塞到嘴里,指着外头。 周许道:“你又不是没嫁过人。” 姜蓁有些怨恨的瞪他:“那算的了什么,别人都有新郎官在前头引着,我可没有。” 后头桌上的人离姜蓁并不远,隐约能听见姜蓁说话,不过此时她一个人坐在那自言自语的很奇怪,后桌的客人也注意到她。 这时,一桌临窗位置的客人指着外头惊呼:“快瞧,怎有这般不吉利的事。” 四周因这桌客人的声音而起了骚动,大家纷纷往窗边挤着头望外看。 只见,就在羊肉分茶门前,停了两伙儿人,两队的领头似乎在争执什么,不相上下,队伍只能停在此处。 诡异的是,这两伙儿人一半是今日娶妻的迎亲队伍,正赶着抬新娘子回府上,一半是今日出殡的丧葬队伍,正抬着棺材撒了漫天纸钱往山坟走。 红白喜事,哀调和高升调的唢呐碰在一块,白色的出殡服和红色的喜服相映衬,更添几分诡异。 大家都觉得自个儿的事重要,不肯让道。 两头的人家吵得激烈,最后变成了动手,现场乱成一片,两头抬轿和抬棺的轿夫,被推得四摇八晃,不知是谁手上脱力,上头的棺材哐当一下摔在地上,里头的尸体就这样从棺材内滚出。 白事的家人看见此景,一下失了情绪跪在地上喊:“造孽啊,造孽啊。” 姜蓁手上还端着碗吃羊肉,眼睛盯着下头的闹剧,淡淡的看着。 周许见她嘴里还含着肉,肉嘟嘟的,忍不住上手捏她的脸,许是手上功夫重了些,姜蓁头也没回的骂了他一句。 旁边挤着看戏的男子,以为姜蓁在骂自己,左顾右盼看了许久,姜蓁这才意识旁人看不见周许,侧头笑着对男子说:“我不是在说你。” 男子见一个好看的姑娘对自己笑得灿烂,有些憨憨的挠了挠头,也笑着回应她。 这一会儿功夫,下头的两户人家都已经打起来了,还有些好事者上前掀开轿子的喜帘,要瞧瞧新娘子生得什么模样。 周许和姜蓁两人在楼上看戏,相比楼下的闹剧,更吸引姜蓁的是面前咕噜咕噜炖煮的羊肉,姜蓁一边仔细捞锅里剩下的羊肉一边说:“大冷天的有什么好争的。” 周许透过羊肉煲里冉冉升起的烟火道:“都在乎所谓的黄道吉日。”殊不知有这功夫吵架,时辰早就耽搁了。 姜蓁撇了嘴搅着碗里剩余的腐乳酱汁,不语。 “姜小娘子!”低头撕扯着筷子上的羊肉的姜蓁听见有人喊自己,抬头见着沈韶光风尘仆仆的从楼梯上来,朱旭大包小包的跟在后头。 上回从龙津桥回来后,朱旭就跟着沈韶光出去毫州做事,美其名曰学点东西,实则是蹭两顿饭。不过沈韶光一路上也没少叫朱旭吃苦,回来的路上愣是把行李都丢给他,到晋中城内,正准备去风竹院,闻见羊肉香味,沈韶光决定改道来吃羊肉,未曾想上楼就看见姜蓁在这。 沈韶光随手抄过一旁的椅子,坐到姜蓁身旁,又抬手叫小二加碗筷。 姜蓁说:“你怎么回来了?” 沈韶光赶路回来实在是饿,眼下看着锅里冒热气的羊肉,早就忍不住,夹了一块塞到嘴里,囫囵道:“我事情做完当然就回来了,可累坏了。” 姜蓁看了眼一旁不吱声的朱旭,笑了笑:“我可看见朱旭抬行李,累得不行,你累啥?”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结课较忙,不定期更新。 第38章 红白喜事 二 沈韶光说:“那…那我可做了别的事情,你只是看到朱旭抬行李而已。” 一旁的朱旭注意到姜蓁投来的目光,无奈耸肩。 周许没有掺进来说话,只有些意味深长的瞧着下头两户人家,微眯双眼。 雪下得愈来愈大,两头的屋顶和人都覆上雪白的雪霜,下头的人个个争得面红耳赤,喜轿内的新娘当下无人顾及,也好奇的掀开盖头悄悄地看轿子外的状况,新郎官儿身上挂的红绣球在推搡中扯下。 白事那头的人家,见自家棺材里头的尸首就这般静静的躺在雪地上,一时怒上心头拽着新郎官讨要说法:“你们喜事就这般欺负我们,我郎刚死,还要被你们挡了路。” 新郎官觉得面前妇人不可理喻,大力推开道:“你们死了人,是你们的事,怎还推到我们身上来,你儿子死了,还得要我们背锅不成,我看你这愚昧妇人,怕是死了儿子疯魔了。” 红事那头的媒婆也不甘示弱帮腔,指着妇人道:“就是就是,你死了儿子,我们大喜日子,还没嫌你晦气呢。你倒好还来倒打一耙。” 新郎官上前一步笑道:“还不快看看你儿子,都在棺材里头掉出来了,你这老母还在此。” 妇人闻言朝后头看,只见自家的小儿子跪在雪地里,在她死去的郎身边哭,嘴里嚷嚷着哥哥。 妇人连忙扑过去,摸着儿子的尸体喃喃:“儿啊!母亲对不住你,你这般早逝,还叫你在此冰天雪地冻着,儿啊。”,跪在尸体旁的小孩也跟着母亲哭。 周 分卷阅读70 许一眨不眨的瞧着下头,突然一双筷子出现在他眼前,他转头,就看见姜蓁笑颜如花看着自己,筷子上还夹了一块肉,放在他嘴边道:“看什么看的这么出神,这儿的羊肉很好吃,尝尝?” 周许努了努嘴,有些无奈的说:“我死这么久了,吃不吃饭并无什么关系。” 姜蓁说:“谁叫你吃饭了,不过我尝着好吃,叫你试试看,不吃就算。”她欲将手收回去。 周许抬手制止她的筷子,张嘴将羊肉咬下,他死了之后就没怎么吃过这些人间的东西,只偶尔喝两口酒,因为实在没必要也没有心情再碰这些。羊肉带些温度入口,独有的油脂香气在嘴里迸发,羊肉的膻味被香料完全掩盖,当下嘴里只剩下香味和肉质的厚实,加上姜蓁碗内腐乳酱汁的加持,更为惊艳。 周许难得满意的点头:“不错。” 姜蓁听到高兴的笑,心满意足地继续低头夹煲内的马蹄。 朱旭看姜蓁的表情,他悄悄给沈韶光使眼色,而后道:“姜姑娘又在跟周四爷说话?” 沈韶光一副早已习惯的模样说:“这事你迟早会习惯的。” “他们在干嘛?”朱旭看姜蓁表情的变化,显然有些不明白。 沈韶光扒了一口饭,笑他蠢:“这你都看不出来,他们在调情。” 朱旭瞪大眼睛,看看空荡荡的位置,有看看姜蓁,之前在山上刨坟的那次,他就有所怀疑了,只不过沈韶光叫他少打他们的主意。现在看到这般,还是有所震惊:“这么厉害的吗?可周四爷是鬼哎。”朱旭用手捂着嘴,低声对沈韶光说,他有些心虚,毕竟这话,也不是谁都爱听。 沈韶光白了他一眼,这人怎么不机灵,跟他都有一段时日了,就不会学聪明些,开口道:“你不知道人鬼情未了吗?画本子上写的都有。” 朱旭挠头,还是一副不太懂的模样。沈韶光感受到周许的目光,心虚的低头吃饭,看朱旭还想开口问,他瞪了朱旭一眼道:“好好吃你的饭,很闲是吗。” 朱旭平白无故被骂了一顿,有些委屈的低头吃饭。 姜蓁趁着这空挡看外头,道:“这些人也太能吵了,我羊肉都快吃完了,还没评出个理来。”她又看了眼那个穿红色喜服说话咄咄逼人的新郎官,嘟囔:“我觉得这人不好。” 周许挑眉:“如何得知?” “你不觉得这新郎官有些太小家子气了,雪地两家人碰上,这可论不出谁的错处,两头都有难处,若是聪明些的人自会适当打点一番,而不是像他这般当着众人面,破口大骂,不仅丢脸,还显得他很小家子气。”姜蓁依着自身的见解回答。 周许笑了笑,手指搭在唇边:“的确。”。一般有学识的人,遇上这些事,都不会用这般蠢得法子解决此事。哪怕是那个执拗子弟明王都不会用这般折损形象的法子。周许摇头看他。 姜蓁来了兴趣道:“你觉得他会如何处理。” 周许看她,一脸好奇心爆棚的表情,屈起手指给她头上来了个板栗道:“专心吃饭,别乱看。” “要你管。”姜蓁嘴上不服气,还是乖乖的吃饭。 下头,白事的人家见新郎官如此行事,气愤的握拳冲过去要打他,红事那头人家见他们要欺负新郎官,自然不肯,不甘示弱的回击。大战一触即发,就在这时,方才跪在雪地里头的妇人大喊道:“均安!让他们走。” 走在最前头,着孝服的男子听到妇人喊自己,有些难以置信的辩解:“这…我儿就不重要,为何要让他们走。” 妇人眼神空洞的抚着儿子苍白的脸说:“若我儿尚在,是万万不想看到我们了他,这般失礼数的。” 于均安听到后,方才气焰全无,他闭了闭眼咬着牙道:“好,今日我给我儿面子,不与尔等计较,你们走!” 媒婆哼了一声,嘴碎的道:“早这般不就好了,非得弄成这样才让我们走。”余光又看到地上尸首的鞋,暗道了声晦气,扭着屁股领着队伍走。 新郎官重新顺了顺自己的衣冠,骑上马扬长而去,队伍又开始吹起高升调的唢呐,轿夫稳稳地抬着轿子从白事身旁过,新娘子悄悄掀开了帘子,透过一条细细地缝,打量白事地人家。 经过时,她看见妇人怀里搂着地尸首,还很年轻,而且尸首放了七日竟与活人没什么变化,像是睡着了一般,没有腐烂没有尸斑,生得白,瞧着就很有书生的儒雅气质。 正想再多看几眼,走在轿子旁的媒婆发现了她,连忙扯上帘道:“哎呀姑娘,你看这些晦气东西做什么,快快把头帘盖上,不一会就要到新郎官门口了。” 新娘有些不高兴,她不喜欢这媒婆,说话像只狗,嘴里净是些附和话。她看着腿上的头帘,心头一阵烦闷,想了想今个是自己的大喜日子,还是盖上了。 红事那头的人走后,白事也抓紧时辰收拾地上的东西,重新将尸首放回棺材里头,慢慢的离开,这场闹剧这才得以平息。 姜蓁等人这头的羊肉也吃的差不多,酒足饭饱后。姜蓁满意的摸着自己有些涨的肚子起身,拍了拍沈韶光的肩膀道:“谢谢沈道长的款待,我就先走啦。” 沈韶光还在低头吃最后一块肉,听到姜 分卷阅读71 蓁这样说,顿时不想再吃了,她这意思是要自己请客了,看看自己的钱袋子,沈韶光一阵心疼,正想求求她手下留情。 不想,姜蓁人已经走到楼下,开了伞挡雪慢慢的朝周府走。雪天路滑,周许怕姜蓁摔倒,一路牵着她的手走。姜蓁也很乖巧的任由周许牵着,雪下得凶猛,姜蓁早就以为没什么人了,不曾想在这时碰到许久未见的柳招娣。 只见柳招娣眼底发青,脸上满是憔悴和疲惫。姜蓁自打上回郝之行出事,和她退亲后,就再也没有听到柳招娣的消息了,今日在此见到,姜蓁有些讶然。 柳招娣自然也看见了姜蓁,看着面前的姜蓁面色红润,似乎比从前在柳家胖了些许,身上的大褂厚厚的裹着她,衬得她整个人十分贵气。她没想到姜蓁嫁给一个死人,还是过的这么好。 再看看自己现在,面色蜡黄,身上的衣裳也是几年前旧款的式样,心中更为卑微。自打郝哥哥出事后,母亲连夜就谴人到府上退亲,恐被连累,那时柳招娣当真晴天霹雳,她不敢相信郝哥哥居然去杀人,还搞大了别人的肚子。 这事母亲怕她伤心瞒了好久不告诉她,还是她叫丫鬟到外头才知晓的。再后来,有个布料铺子的掌柜给的礼金够,适逢母亲被赌坊追债,三两下就将她嫁了出去。 嫁过去后,柳招娣也不见得有多好,那掌柜虽待自己尚可,但禁不住他实在抠搜,连衣裳首饰的也不让买。今日就因为东市那头的肉肘子便宜些,大雪天的便叫她走路到这头来买。 姜蓁对上次她和婆母来府上的行径心有余悸,也只点点头示意打过招呼,便匆匆走开了。柳招娣望着她远去的背影,下意识地捋了捋额边掉落的碎发,盖紧篮子内的肘子肉,安慰自己:姜蓁许是表面看起来风光罢了,没有郎君,又能好的到哪里去。这般想柳招娣觉得自己心里舒服了些许。 作者有话要说: 新单元故事开启,简单对开始出场的表妹柳招娣和郝之行做了交代。 大家可以猜猜这单元的男主人公是谁? 写文不易,恳求大家的一键三连噢! 第39章 红白喜事 三 “你当时怎么不给她一个大嘴巴子啊。”沈韶光坐在炕桌上,一边给自己暖脚一边说。 姜蓁朝他看了眼,道:“虽她从前对我着实过分了些,但我瞧她现在过得未必比我好,何必呢。” 朱旭紧挨着沈韶光坐,竖起耳朵听。 沈韶光问:“你怎么知道她过得不好,就一个转身的功夫。” “你蠢啊!我有眼睛看啊,她浑身上下的衣着和眼底的乌青,还梳了妇人的发髻,一看就是嫁人了。”姜蓁仔细分析。 周许坐在书房内不远处的扶手椅,眯眼假寐,实则耳朵里头清清楚楚听到他们在讲什么。要说沈韶光和朱旭这两个跟屁虫太烦了,扰得他都没时间和姜蓁一块。 但他还是要面子的,总不好明面上说,偏生他们也不识趣。啧,想到这里周许有些烦,他微皱眉头睁开眼。 这头,沈韶光呷了一口热茶解腻,继续道:“害,这就叫报应。” 朱旭在一旁默默地点头,也跟着喝了一口茶。姜蓁瞧他脸上大把大把的胡子,突然有些好奇的问朱旭:“哎!朱旭,你的胡子到冬天应该很暖和吧,下巴都不会有风灌进去。” 朱旭看姜蓁眼神有些警惕,他一把捂着自己的胡子:“你…你想干嘛,我的胡子我…我不卖的。” 姜蓁说:“要你胡子干嘛,只是好奇罢了。”见他一副紧张兮兮的模样,打趣道:“你再捂着我就叫周许把你的胡子剃了,还有盖住你光头的帽子也拿了。” 朱旭一听,顿时脸色就不好,他小心翼翼看了那头坐着的周许,小声说:“哎呦,我的小祖宗你可别打趣我了,这胡子可比银子还重要。” 姜蓁没想到朱旭这个财迷,也有比银子还重要的东西。 片刻她便消了兴趣,隔着雕窗看着窗外纷飞的大雪喃喃:“这雪估计得下一整天。” 晋中城另一头,寺东门街巷。 方才在羊肉铺子下头闹事的红事家人,万般波折才将人接回府上,宋家女眷早在厅堂内等得着急,谴了婢子一遍又一遍的到门口瞧。 今日本是他们宋家娶城中马通判的女儿,按照寺东门街到景灵宫东门大街的脚程,不消一个时辰就能回来了。可这一去都已是两个时辰了,眼见雪越下越大,宋老爷的心也越发不安。莫不是出了什么事情吧,今日可是他宋府大喜日子。 待宋家老太实在等得不耐烦时,红色的喜轿才终于在街口出现,婢子喜上眉梢,忙朝厅堂奔去。 宋老太这才松了口气,低声道:“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新郎官宋裘志率先下面,经历一系列的习俗后,终于领着新娘子来到宋家人面前,媒婆扭着屁股来到众人面前,说赞词,喊跪拜天地,叩谢爹娘。 一番波折,宋老太这才喝到自己孙儿的喜茶,她心满意足的将手上的玉镯塞到新娘子手里,嘱咐她要孝顺懂事。 新娘子糯糯的点头,柔声道:“谢谢,宋老夫人。” 宋裘志用手肘撞她的手示意: 分卷阅读72 “瑶瑶,你该改口了,叫奶奶。” “奶奶。”马易瑶改口喊。 马易瑶被媒婆和婢子领回婚房,吃席开始,席间觥筹交错,宋裘志今日兴致高,逢人与他敬酒都满杯回礼。待到他母亲宋夫人来催促,方才有些收敛,跌跌撞撞的往婚房里头走。 丫头搀扶着他走到床前,媒婆说祝词唱撒帐歌,便识趣的退下。宋裘志醉醺醺的掀开面前人的头帘。 头帘取下一瞬,视线恢复。马易瑶眼波流转,小鹿般的双眼,湿漉漉的抬眼望他。这一看,马易瑶有些诧异,有那么一瞬间,她好像看到宋裘志的脸变成今日在路上看到,白事人家的男子。 她觉得自己许是累了,眨眨眼,哪里还有什么男子,只有面前这个成了自己郎君的人。 宋裘志被她这么一看,顿时有些心猿意马,他声音低哑的问:“瑶瑶,你累不累?” 马易瑶有些不习惯被他这么看着,她还没转变身份,羞涩的摇头:“我不累,郎君可累了?若是累了郎君先沐浴吧。” 宋裘志见她还坐在床上,心中有些不满,怎还坐着,不会来服侍夫家。正欲开口说些什么,余光撇到站在门边候着的丫鬟,那丫鬟他没见过,虽着的粗糙,可衣服下的细腰盈盈一握,还有那双狐狸眼简直要勾人的魂。 心中顿时有了主意,他说:“你今日也累坏了,先叫婆子来给你卸了头上的发饰吧。”抬手叫了立在那头的丫鬟跟去净房。 婆子站在后头给马易瑶卸钗子,恭敬地说:“小姐,这姑爷怕是不合礼数。”哪有新婚夜,还叫新丫鬟去净房伺候的,再说屋子里头这么多丫鬟不叫,偏偏就叫那个从马府带过来的通房丫头桃枝。 婆子也是马府过来跟着伺候马易瑶的,她见新姑爷这般行径自然是不乐意。 马易瑶示意婆子不要再说,她自有分寸。要说心里头一点感觉也没有,那自然是不可能的,哪有几个女子能忍受自个儿的郎君,新婚夜还叫丫鬟伺候沐浴,不过现在她刚来宋府这些东西还不太好开口,而且管家的权还没到她手上,新婚头夜就闹个不愉快,传出去也不好听。她只能忍忍。 这般出神,脑海里不自觉又浮现躺在路边男子的脸。马易瑶扶额,轻揉了自己的太阳穴,心道她今日这是怎么了,为何脑子里老是有他的脸出现。 净房这边,宋裘志让桃枝给自己脱衣裳,坐到浴桶内,又示意她过来跟自己捏肩。 桃枝又惊又喜,她不知道新姑爷这般作为是为何,毕竟今夜是姑爷与小姐的新婚。但姑爷这般,叫她感觉他也是对自己有兴趣的,毕竟她与别的一处过来的丫头不一样。 桃枝早就知道,自己跟着小姐过来是当通房丫头的,自然一直也觉得自己的身份比别的丫头要高些。 嫩葱一般的小手搭在宋裘志的肩膀上,轻轻的按压。桃枝也懂些勾人的东西,微低了头,在他耳边轻吹起道:“姑爷,这般力道可还行。” 果然,宋裘志一下便咬着钩上前夺食,他一把将桃枝扯到身前,揽过她的腰身,猛地酌桃枝的嘴,手在她腰间暗暗用力。 宋裘志喘息道:“你个小骚蹄子,今日先吃个开胃菜,改日再吃你。” 桃枝乖巧的点头,又大胆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 “快给我穿衣,洗太久了。”宋裘志说。 马易瑶刚好换下沉重的衣裳,净房那头的门就打开了。桃枝在里头收拾好,又喊来外头的丫头给换了新的热水。,马易瑶很快就洗漱完了,平静的掀开绣着鸳鸯图样的锦被躺进去。 人刚躺下,就被宋裘志压在身下,他有些急切地堵住她的嘴,细细密密的一边吻她一遍喊她的名字。 恍惚间,马易瑶又看到雪地那个男子的脸,他此时正伏在她身上吻她。 宋裘志发现马易瑶有些心不在焉,手上的功夫不停,三两下两人身上的衣裳就除干净,凌乱地落在地上,屋内烧了地龙,即使不盖被子也不会觉得冷。 剧烈的疼痛叫马易瑶从白天的回忆中出来,此时男子的脸已经不见了。只剩下架子床咯吱的晃动和男人粗重的喘息。 第二日醒来,马易瑶已经累得浑身酸痛,感觉自己走路都有些不稳,但想到今日要给宋家的家眷敬茶,她还是忍着难受,起了个大早。 待宋裘志醒来,马易瑶已经穿搭好衣裳在外头吃早膳。 作者有话要说: 单元内容梳理,这章单元主人公占c位 第40章 红白喜事 四 冬日里头冷,厢房内虽烧了地龙,姜蓁还是觉得有些冷,她知晓天已经大亮,估计时辰不早,但被子外头的风实在叫人寒毛直立。 索性就赖在床上不起来。 沈韶光自打从毫州回来,就和朱旭住在风竹院西侧的厢房里头,天知道当时姜蓁点头答应他们住下的时候,周许那小子的脸有多黑。 可他也很无奈啊,从毫州回来,他一趟下来根本没挣什么银子,光是管朱旭吃都不够,再说了,就他在晋中城那处的破屋哪里还容得下朱旭。 沈韶光没法子,厚着脸皮在此住下。 姜蓁一直在房内待到午时方才不情不愿的爬起来,整个 分卷阅读73 人裹得厚实,穿上了前些年没有穿上的狐毛靴子,悄悄出了门。 待周许问起时,沈韶光和朱旭皆一脸惘然的摇头,朱旭觉得周许的脸似乎比外头的雪还要冻人,冷冰冰的。 他打了个冷颤,小声问:“沈爷,周四爷他这…怎么变得如此快。” 沈韶光想了想,开口:“估计是觉得我们太碍眼。” 朱旭闻言,小声嘟囔:“碍眼,怎么会碍眼呢?”,沈韶光拍了拍他的肩膀,叹息:“依你这脑子,估计这辈子你都想不出来为什么。” 朱旭很无奈的被两个人冒犯到了。 投西大街脂粉铺子。 掌柜手里正端着一盒精致小巧的鸭蛋粉,给面前的女子看,女子一进来掌柜就注意到她了,实在是因为她身上的衣裳看起来就不菲,浑身气质也像极了世家小姐。 “姑娘看看,这款鸭蛋粉是近日新进的样式,特别适合现在这么冷的天用。” 姜蓁就着掌柜的手,仔细端详那盒鸭蛋粉,粉质看起来的确比一般的脂粉更为细腻。 掌柜见姜蓁有些犹豫,又说:“这粉进货难,我这儿也才勉强拿到三盒,我敢说整个晋中城您出了我这,都难找了。” 姜蓁一听,马上淘了钱,买下了。掌柜做了买卖自然也乐,笑着拿鸭蛋粉去包扎好。 这时,有个男子贴上前道:“姑娘这是买什么?” 姜蓁听到有人说话,抬头张望四周,确定他是在同自己说话,出于礼貌的笑着回答:“鸭蛋粉。”她有些奇怪,一个大男人怎么回独自来逛脂粉铺子。 男子见姜蓁对自己娇笑,言语更为大胆了些,调笑:“姑娘生得这般好看,我觉得涂什么都好看。” 姜蓁眉头轻皱,这才正眼打量面前的男子,相貌看起来还是不错,虽然跟周许比起来差远了,但胜在仪表堂堂人长的正气,只是眼底流露的精光和打量人时的神色,叫人不太舒服。 思索间,姜蓁有些懊恼,怎又想到周许那人身上了。她不自觉地啧了一声,客套地说:“郎君谬赞了,此等姿色属实难登大雅之堂。” 说完这话,姜蓁再一次看他,突然觉得他有些眼熟,但又想不起来到底在何处见过,非常模糊的印象。 男子说:“姑娘何必如此看轻自个儿。”话语间又悄无声息的贴近姜蓁,手虚虚的放在姜蓁腰后,姜蓁想挪开一些,发现被他的手拦着。 顿时有些慌,这人到底怎么回事,姜蓁冷着脸:“郎君这是作何,光天化日的。” 男子说:“只是想和姑娘交个友罢了。” 姜蓁见他一脸登徒子的样,顿时生厌。看着他越来越近的脸,正想着要怎么打发这人,挣扎间她看到门外站着周许。 只见他长身玉立站在那,手中握着那把熟悉的折扇,眼神像能射出刀子瞧着她。 她不知道这人在门口站了多久,不过既然周许在,姜蓁就没怎么担心了。 她突然笑着说:“郎君真的这般想认识我?”周许的脸更黑了,正欲动手,掌柜拎着包好的鸭蛋粉出来,看见男子的一瞬,神色有些变化。 “哎呀!什么事叫宋公子大驾光临小的这一趟。” 男子见状,身子离开了姜蓁,神色尴尬的咳嗽一声,便匆匆离去。掌柜有些关心的问:“姑娘你没事吧。” 姜蓁回答:“没事,掌柜认识他?”,她见掌柜一脸的鄙夷和谨慎。 果不其然,掌柜道:“你说他啊!他叫宋裘志,是京上今年新晋的探花郎,靠着科举翻了身。”后又小声道:“不过此人骨子里是个好色之徒,怎敖得住!从前便是到处调戏女子,现下娶了亲,还不收敛,家里不能做手脚,便在外面寻花问柳。” “娶妻?”听掌柜这么说,姜蓁似乎有些印象在何处见过此人。 掌柜叹息:“他不久刚娶了马通判的千金,哎,就是那日和白事撞在一处的那桩事。” 听到这里,姜蓁哪里还不知道他是谁,原来是那个言语行径都很小家子气的新郎官,姜蓁这下还多知晓了一点,那个新郎官叫宋裘志来着。 “不过说来也巧合,那日与他碰上的白事人家,是上一年的状元郎于府的郎君,于傅声。两年科举出身的学士相撞,一个白事一个喜事。”掌柜摇头,直叹命运弄人。 姜蓁不自觉也被掌柜所述的情感,所感染。不自觉为于傅声觉得可惜。待回过神,再想找周许,门口哪里还有人影,连忙追出去,只看到远处人群中那一顶比旁人要高的发冠和背影。 她想追上去,奈何周许那人走的实在太快了,三两下功夫人就没影了。 姜蓁气喘吁吁回到风竹院,径直往书房方向奔,推开门果然看见周许瞧着腿坐在椅子上,另外一只手搭在椅背,正看着她。 姜蓁看他的模样,就知道这人生气了。满脸戾气,他也不说话就静静的盯着她,似乎在等她开口。 她平静的开口,小心的撇了人一眼道:“是那人贴过来的。”说的人是谁不言而喻。 周许这才开口:“你应该推开他,好色之徒何必跟他客气。” 姜蓁说:“那你还在气吗?” 周许哼了一声,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坐: 分卷阅读74 “我为何要气?” “你没有生气吗?”姜蓁不死心,贴了上去。离他更近些睁着眼睛看他。 从周许这个角度望去,她半猫着身子凑到跟前,眼里都是自己的倒影,手上的动作比脑子快,他伸手捏住姜蓁的双肩往上抬,拉她坐到腿上。 姜蓁始料不及,一个踉跄整个人十分狼狈的扑到周许怀里,看着倒像是她迫不及待地扑到周许。 正巧这时下完棋的沈韶光和朱旭两人拎着棋盘和茶壶经过,看到了这一幕,沈韶光见怪不怪倒也好,朱旭不加收敛,不可思议的盯着。 周许一瞬收起了笑容道:“看什么看。” 沈韶光连忙拉起朱旭走,到了厅堂方才停下来喝口茶。朱旭惊讶:“哇!没想到这姜姑娘也如此猴急,你瞧她方才的模样,把周四爷扑到在身下,果真勇猛。”想起方才的场景,不禁感叹。 沈韶光说:“所以说你莫看表面,你看表面小娘子柔柔弱弱的长一副娇滴滴的模样,实则不然。” 朱旭听完也觉得颇有道理,赞许的点点头。 姜蓁这头,方才那一幕被沈韶光和朱旭那两个八卦精看到,定是误会了。姜蓁有些头疼,自己的名声还要不要了,更令她头疼的是,现在自己整个身子都趴在周许身上。 她说:“你这人怎么又这样。”语气有些委屈,但听到周许耳朵里,更像是耳边呢喃。 他低声轻笑:“我哪样?” 姜蓁有时候对于他的不要脸,真的一点招数都没有:“不说了,你快放开我。” 怎料,周许突然亲她,她急忙用手掌挡住他:“不许亲我。” 周许说:“为何?” “因为…”姜蓁凑近他耳边,随后趁其不备,从他禁锢中逃脱。 只留下周许在书房低声笑,姜蓁从书房逃出来,到厅堂能才松了一口气,她要再走慢一些,估计就要被周许吃掉了。 作者有话要说: 期末真的太多事情做 第41章 红白喜事 五 沈韶光见她脚步匆忙,脸上尚有未消散的红晕,一看便知又是周许那小子,啧啧啧,没想到竟是这般好色,呸!沈韶光内心暗自诋毁了周许一番。 周许这时也跟在姜蓁后头出来了,眼神交流,沈韶光知晓他有事找自个儿,便随他走了过去。 到前院离了厅堂好几道门,周许方停下来,脸色严峻的开口:“你可知宋裘志是何人?” 沈韶光听着内心发愣,他怎么会知道宋裘志是谁,一脸惘然的摇头。 周许微眯了眼,望着远处院子里头的假山,而后笑道:“这几日刚好内心烦闷,去找人玩玩。” 沈韶光看他这笑容,就直觉害怕,要知道周许笑分好几种,他跟他关系近,故而熟悉。一看他这么笑,准没好事。他耐不住心头的好奇问:“你要找宋裘志作何?他做什么事了?” 周许加深了脸上的微笑,继续道:“他怕是活太久了,脑子有些腻歪了,不知道什么该碰,什么不该碰。”随即,他又侧头看了看沈韶光:“你要不要来。” 他这样问,哪里是询问的语气。话语里头满是警告和命令。沈韶光附和:“来来来,搞人这种东西我最擅长了。” 没想到,周许顺着他的话说了下去:“好,那你先想个最阴毒的法子,我不想要他的命,就要他生不如死好了。” 沈韶光暗暗抹了汗,你这还不如叫我直接给他一刀杀了他更好。 寺东门巷,宋府。 马易瑶疲累的被桃枝和冬梅搀扶进宁夕堂,她今日也是十分劳累,本就身子不太舒服,还和宋夫人以及宋府的家眷逛院子,打叶子牌。 冬梅打好了热水扶她进去洗漱,马易瑶坐在桶内,热水没过身子,她抬手示意冬梅不用在此服侍。脖子后枕着浴巾闭上眼小憩。 不自觉她就做了梦,大雪纷飞,四周没有屋子人影,只是一片雪原,远处有一道人影走来,她有些好奇的张望,脚步也不自觉地朝那头走,远处的人影越发清晰可见。 马易瑶的脚步更快了些,她也不明白自己为何这般急切,远处的人似乎也在加快脚步,终于,她看清了人影,却有些呆住,这个人影是迎亲那日躺在地上出殡的尸首。 人影似乎也很诧异,有些难以置信的望着她:“你是何人,为何你会在此?你也死了吗?你知晓这里是何处吗?”面对人影接二连三的问题,马易瑶有些反应不过来。 她不知道自己近日为何总恍惚看见他,现在竟还梦到了他,震惊之余喃喃:“我为何会梦见你,真是奇怪,只堪堪望了你一眼罢了。” 人影听到她的话语,知晓她还活着,他有些激动,上前握住马易瑶的手道:“你没有死,你为何会出现在此,我已经在这里困了许多时日了。” 马易瑶说:“这里是我的梦,你不该是这般不受控的。”她有些羞怒,人影竟然这般握住她的手,在梦里如此放肆,这不合常理。 人影道:“可我在此困了几日,本该是我的头七回魂的,可却不知为何困在此了。”他有些烦闷,一连被困在这片白色的雪原,好不容易看见了个人,自然激动。 分卷阅读75 又解释:“我并无冒犯姑娘的意思,只是姑娘说这是你的梦,实则有些不对。” 马易瑶也有些不懂:“你说这不是我的梦?” 人影点头,马易瑶又说:“那我怎会来到此处。”不是她不相信,只是此事太过于荒谬,让她怎么相信。 人影开口:“你说你见过我一面?” 马易瑶谨慎的点点头:“迎亲那日,你的出殡队伍和我撞上了,你的尸首掉了出来,我看见了。”她细细回忆那天的事迹。 人影听完也只点头,又问她:“你是如何来到此处的?” 马易瑶回答:“我…我在净房沐浴睡着了,便到此处。” 人影显然也很惊讶,马易瑶看了他低垂的目光,又问:“你说你从头七那日便困在此处了?” 人影回答是,斟酌再三又开口:“虽这般唐突有些不礼貌,但还是想问姑娘姓名。” 她说:“我姓马,名易瑶。” 人影道:“那我唤你马姑娘如何?” 马易瑶点头应了声好,正当她开口欲问人影叫什么时,一阵晃动,她从困境中醒来,睁开眼是冬梅焦灼的双眼。马易瑶一时间有些烦闷,怎得偏早不叫晚不叫,偏生她要问他名字时就出现了。 冬梅见小姐有些不高兴,眉头紧锁,一脸不耐烦的模样,压低声音看着外头说:“小姐,姑爷回来了。也要沐浴,谴奴婢回来问您洗好了没有。” 马易瑶看着冬梅的话,心中的烦闷不减反增,虽说外头的人是她的郎君,怎就不会体谅体谅她,索性被这么搅合,马易瑶也不想洗了,叫冬梅伺候穿了衣就出去了。 出来便见宋裘志大大咧咧的坐在扶手椅上,满脸不耐。嗅觉敏感的她,还在空气中嗅到了一股刺鼻的脂粉味,她作势捂鼻子,低声打了个喷嚏。 宋裘志见着马易瑶出来,也不好发作,只上前问:“瑶瑶这是怎得了,莫不是收了风寒?” 宋裘志一走近,那股刺鼻的脂粉味更浓烈了些,叫马易瑶止不住的发喷嚏,冬梅见状,眼观鼻鼻观心,上次一步喊郎君先去沐浴。 随着他走开,马易瑶这才停了打喷嚏,她顺势坐了下来,叹气道:“他身上的脂粉味是勾栏的。” 冬梅忙道:“小姐莫要多想,郎君许是去脂粉铺给小姐选好看的胭脂罢了。” 马易瑶自顾自的摇头轻笑,她在马府少说也是被父亲娇养的,还没蠢到连脂粉铺子的脂粉味和勾栏里头的妓子脂粉都分辨不出。 “真倒以为我马易瑶嫁了进来,就好欺负了。”马易瑶轻哼了声,她想着入了府,便收敛些性子,软糯些服软好叫宋裘志喜欢,却不想人家当她是个软柿子捏来着。 冬梅瞧着自己小姐的脸色有些不好,忙规劝:“小姐莫要为了此事气着自个儿,这天下男子有个妾,实属正常,姑爷这般那也是迟早的事,小姐只要趁早将主家权握在手,那到时候想怎么收拾这些烂蹄子都行。”冬梅安慰马易瑶。 马易瑶深吸了一口气,许久方道:“也罢,反正这亲事也是阿爹给我作的主,我也不占事。”马易瑶这般安慰自己,虽然心头还是有些不爽,但她还是脱了鞋,上床睡觉。 净房里头,桃枝方才抬水进来时,便被宋裘志留了下来,桃枝一脸娇羞的开口:“姑爷,这是又想桃枝了不成。” 宋裘志眼神迷离,摩挲着她的腰肢道:“当然想了,我日日都想呢。” 桃枝心里自然得意,她内心狂喜,脸上仍平静的道:“小姐那般还不够姑爷你想,还要来想桃枝。” 宋裘志被这话冲了头道:“不够不够,我还想要你。” 不得不说,桃枝也颇有一番手段,不知去何处习得这般勾人手段,桃枝手懒懒的搭在浴桶边缘,开合的嘴唇在宋裘志耳边喘息,舌尖轻轻舔了下他的耳垂。 宋裘志似乎被激起兴致,身下一阵热流涌动,桃枝适时补了一句:“方才我进来时,小姐已经了睡了。” 很快桃枝便被宋裘志搂着进了一旁相近的厢房,趁着夜色迷茫,在无人知晓的地方要了她的身子。 马易瑶是在第二日起身后知晓的,还是嬷嬷有些神秘的唤她去祠堂,到了后才知晓,宋裘志在新婚第二日便要抬个姨娘。马易瑶不禁的冷笑。 她面色平淡的走到宋夫人和宋老爷面前行了礼,言行举止无一不得体,宋老夫人看着内心甚是喜欢,又看到下头跪得端正的宋裘志,心里更是气得不打一处。 她重重地垂了桌子道:“说吧。” 马易瑶从进来到坐下都没有瞧他一眼,只低垂眼眸静静地看手里的兰花手绢。 宋裘志说:“奶奶,是…是我这一时糊涂,做了错事,如今桃枝也是我的人了,不如…” “混账东西。”未等他说完,宋老夫人震怒,打断了他这糊涂话,“我宋家门楣虽算不得大富大贵人家,但总归是个遵规守矩的大家子,你已是个探花郎,也该知晓,新妇入门一年内都不可纳妾,如今你竟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宋裘志你到底将宋家的面子搁置在何处。” 一时间所有人都噤了声,偏生宋夫人这时候开口道:“我觉得裘志也是无心之失。” 宋老夫人 分卷阅读76 哼了一声:“他就是个孟浪之徒,做错就是做错,若今日想要纳妾入门,要么就等新婚满一年后,要么就踩着我老婆子的尸首再纳。” 众人见老夫人话说的如此重,忙劝她莫要动气,伤了和气,宋老爷也抬手扯过宋夫人,示意她莫要再说。 宋裘志也不敢开口,毕竟他的确对不住瑶瑶。 马易瑶见她们吵得面红耳赤,这时才开口说话。 第42章 红白喜事 六 “我马易瑶虽不算得是高门贵女,但好歹在晋中还是有些名声地位的,嫁入宋家后,亦未做过任何出格之事,不曾想尔等却要如此待我。”马易瑶冷笑一声。 宋老夫人说:“易瑶,此事确是裘志做的不对,我们也从未有怪罪你的意思。” 马易瑶沉默了半宿道:“这样罢,我也不愿看家庭不睦,抬桃枝为姨娘此事,半年后再纳如何。各退一步。” 边上站着的桃枝一听,脸都白了。但她是什么身份,现在还不是姨娘,顶天儿了也只是个通房丫鬟,哪能有什么说,也只能紧咬着下唇自己咽下心头的不甘。 马易瑶朝宋裘志看去,他眼里似乎有怒火,想反驳。宋老夫人先他一步应承下来了。事情解决后,怕她不高兴。宋老夫人还留了马易瑶说了一会儿话,临走前还给她手上塞了一个白玉镯子。 回到宁夕堂,宋裘志见她幽幽的走回来,当下就沉不住气了,大步上前抓着她的手道:“瑶瑶,我何曾待你不好,你要做的如此绝情。” 马易瑶的手被他抓得生疼,她低低的喊了声:“郎君抓疼我了。”说话声音平稳,未见任何情绪:“郎君娶我几日,便要往房里抬人,可又想过我的感受,郎君当初若是不想娶我,又何必应承了这门婚事。” 宋裘志说:“我…” 马易瑶又说:“再者,我不管你是否欢喜我,但郎君该给的面子还是得给的,且我已经让步,如果我再狠一些的话,恐怕现在你找桃枝,得去勾栏院找了。” “你…你简直不可理喻。”这话倒是提醒了他,纵使他再怎么狂,也不能不忌讳她得父亲,这般想,宋裘志更觉得憋屈,摔门出了宁夕堂。 马易瑶脱力般瘫软在椅子上,谴散了下人,白日里的平静坚强终究在这一刻分崩离析,黑夜里趁着四下无人,默默的哭了一场,她只觉委屈,为何自己的郎君要这般待她。 宋裘志出门后,便往城中的万花楼跑,召了好几个妓子来喝花酒。隔壁房内,沈韶光和周许默默坐在椅子上,听着隔壁宋裘志的笑闹声。 沈韶光也忍不住碎嘴道:“这人,当真花心,花花大萝卜。” 又忍不住问周许:“喂!你小子想到什么好计划没有。” 周许回答:“有。” 片刻后,第二次女装的沈韶光从屏风后面走出来,衣裳是问勾栏院里头的姑娘要的,穿在他身上竟也十分合适。 沈韶光面无表情的在周许面前转了两圈,他是怎么也没想到,周许说的好计划就是这个。 “这就是你所说的计划?”终是没忍住,开口问周许。 周许轻晃手中的折扇点头,笑了笑。 沈韶光:“……”有什么办法,都应承下来了,现在是不干也得干。 那头宋裘志喝得欢,几轮下来已经有点微醺,左右手都揽着温香软玉,脸上也蹭了好几处的胭脂,胸口处的衣领也被拉开了许多。 话说有钱能使鬼推磨,收买老鸨自然如此,说到要整宋裘志,沈韶光花了些许银子就买通了老鸨,老鸨虽明面上提醒不要太过分,但眼下的喜色不言而喻,想来平日里也没少看宋裘志的脸色。 宋裘志坐在软席上,整个人半瘫在迎枕之上,脸上两朵红晕明显,话语间都有些含糊不清,显然已经喝得有些上头,在沈韶光进去前,老鸨就遣散了里头的姑娘,现下只剩宋裘志一人在里边。 周许则站在门口候着,因为他实在不想看两个男人在那厮混。 也不知沈韶光用了什么法子,他进去之后很快就出来了,见周许有些狐疑,他轻快的吹了吹口哨道:“放心好了,也这副猛药,够他在床上躺半个月起不来哈哈哈。” 说完便大跨步的回到隔壁厢房,周许朝里头看了一眼,只见宋裘志整个人都仰躺在软席,看上去像睡着了一般,叹了叹他的鼻息,还没死。 于是周许又抬手施法给他多加了半个月,让他在床上躺够一个月,随后方才心满意足的离去。 换完衣裳的沈韶光就和周许回了风竹院。 姜蓁正和朱旭下棋,眼见快要输了,正巧他们就回来了。趁着朱旭瞧他们的空隙,姜蓁悄然换了他的黑子。 朱旭问道:“周大人,沈爷你们都去了何处我和姜姑娘都下好几盘棋了。” 沈韶光:“去收拾人了。”他轻飘飘的来了一句。 朱旭似懂非懂的点头,哦了一声:“你看我这又要赢姜姑娘了。”话语间有些愉悦的指给他们看。 周许顺着朱旭手指着的方向望去,撇了眼棋局,笑而不语。 朱旭回头看棋局,道:“嗯?怎么变成这样了,方才我明明……”抬眼想要问姜蓁,就见 分卷阅读77 对面人一脸无辜的望着自己。 朱旭有些不自在的捋了一把胡子,嘀咕:“许…许是我记错了吧。”姜姑娘这么善良怎么可能做这些事,他心里安慰般的想着。 沈韶光见周许回了书房,便熟络的坐在姜蓁旁边的凳子上跟她说:“小娘子,你怎么不问问我去做什么了。” 姜蓁正沉迷在眼下的棋局,她现在处境很险峻啊,明明都换了一个子了,怎么还是要输的感觉。她有些敷衍的说:“你去做什么,关我什么事。” 沈韶光一听,猛拍大腿道:“这你就说错了,此事还真同你有关。” 姜蓁一听挑眉,停下眼前的棋局,手支着下巴问:“那你倒是说说,怎么和我有关。” “你可还记得那个在脂粉铺子调戏你的男子?”沈韶光有些卖关子的说。 姜蓁听他这么问,瞬间就明白他去做什么了,有些迟疑开口:“你不会是…” 沈韶光打断了她,点头承认。 “那你快给我说说,你说怎么整他的。”她一下来了兴趣,棋也不下了。要说这宋裘志上回调戏她,她本就想给他些教训,现在沈韶光出手了,她自然要听听。 沈韶光说:“我啊!给他下了一副猛药。”他截头去尾省去了他男扮女装的部分。 姜蓁:“什么猛药?” “就是普通的符水,不过他喝完之后,估计会在床上躺半个月,手脚无力,四肢酸软,便是请郎中来也看不出甚么。你想想他那个花花性子,要半个月不能出去寻花问,估计能憋死。”沈韶光说完,也忍不住为自己杰作沾沾自喜。 整个人有些得意的倚靠在棋盘之上。 马易瑶因为来了月信,身子有些不适,便躺在床上睡了一会儿,又是一阵白茫茫的雪景,她又回来了。 她左右张望,却未见他人。 “马姑娘可是找我?”身后传来声音。 马易瑶回身望,见到他人,笑道:“我原不信真有此境,不曾想我又回来了此处,这次倒是不得不信罢。”她有些无奈的叹息。 “这么说马姑娘现在是信了?” 马易瑶道:“信了,那日匆忙不知公子姓甚名谁?” 男子笑着回答:“于傅声。” 她琢磨了片刻,开口:“那我便叫你于公子如何?” 于傅声浅笑点头道:“好。” “于公子困在此处,可曾能听见外界的声音。”马易瑶问他。 于傅声摇摇头:“未曾,此处空荡静谧,哪怕是雨声滴落都不曾有。” 马易瑶安慰道:“或许再过些日子,公子便能出去了,毕竟我也能进来,自然有出去的法子。” 这时,又是一阵喧嚣将马易瑶从梦境中扯出,像上次一般来不及道别。 马易瑶迷糊的坐起来,就听见宁夕堂外头传来阵阵喧嚣,嘈杂的脚步从远到近,她有些好奇的开门去探,便看到平日跟在宋裘志身旁的小厮,背着宋裘志步履匆匆的往里头走。 她连忙推开了门,让人进来。 小厮将宋裘志放在拔步床上,人已经是累得气喘吁吁。马易瑶问冬梅:“到底怎么回事?” 冬梅慌乱回答:“姑爷,姑爷去万花楼喝酒,自己一个人在房中昏了过去,还是那老鸨发现的。”说话间冬梅小心翼翼地观察自家小姐的神情。 马易瑶听完,未说什么,只是将唇抿得紧,手指死死地抠着袖口上的珠子。 随即说:“可叫了郎中?” 冬梅点头:“叫了。” 宋夫人也接到了消息,从北苑赶来,一进门瞧见躺在床上的宋裘志,便有些收不住情绪,大哭了起来:“我儿这是怎么了,为何会这样。” 小厮正要开口,宋夫人回身质问马易瑶:“你…你这怎么当妻室的,竟由得自己的郎君这般胡闹。” 马易瑶听到耳朵里,一阵冷笑,这人还真是可笑,自己还没算宋裘志新婚没几日便去喝花酒,她倒好来质问自己怎没好好照顾郎君。 这时,冬梅领着郎中从外头进来,郎中放下药箱,仔细把了脉象,又掀开宋裘志紧闭的双眼看,道:“禀夫人,从脉象上看,公子并未有不妥之处,许是喝多了酒,一时身子受不住方才昏死过去,这样老夫开几副醒酒的汤药给他喝,再休息几日,估计就好了。” 宋夫人还是有些不放心问:“郎中可真瞧清楚了,真的没有问题了吗?”又有些担心的看了看床上面色通红的宋裘志。 郎中:“夫人且放宽心。” 第43章 红白喜事 七 宋夫人这才有些放下心来,松了口气,坐在床侧,仔细地给宋裘志擦脸。 见走近的马易瑶,自然也是没有好语气地说:“我还以为马通判的女儿,自持清高,不屑我儿。” 马易瑶没有搭腔,只是默默接过她手里的帕子,宋夫人还想说什么,宋老夫人就过来了,朱嬷嬷扶着她跨过门进来。 众人连忙行礼,宋老夫人神情肃穆,语气严厉的问:“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宋夫人想开口说马易瑶的不是,被老夫人打断:“我问的是你。”她指着跪在地上的小厮道。 没两 分卷阅读78 下,小厮便颤巍巍的将事情都抖落出来,他也是没办法,现在主家的还是老夫人,虽自己是公子的随从,可现在公子昏迷不醒,为了自保只能如此。 只希望公子醒来莫要怪罪他,小厮默默祈祷。 老夫人越听越气,到后面大吼了句:“胡闹,新婚没几日便给我去勾栏喝花酒,他怕是嫌命数长了些罢。” 宋夫人欲辩解,老夫人又说:“慈母多败儿。” 这下宋夫人也不敢多说什么了,最后只得灰溜溜的跟着老夫人回去。 人都走散,马易瑶坐在床侧,看着那张正气俊美的脸,低声叹息,她的郎君生得好看,却做些人模狗样的事,偏生他总归是她的郎君,她不能不管。 吩咐冬梅重新换一盆水来,马易瑶脱了他的外衣,细细地给他擦身子。凉水擦了一轮后,温度总归降了下来。 待到戌时,宋裘志却是突然惊醒,马易瑶快步过去问他感觉身子如何,不曾想他突然发疯似的掐住她的脖子。 “是你吧,是你这个恶毒的女人害的我。” 房内的嘈杂,扰得外头的冬梅和正走到门口的宋老爷注意,宋老爷打开门就瞧见自己儿子卡住儿媳的脖子。 连忙上前拉开,冬梅也上前扶住马易瑶。 宋老爷劈头盖脸给了宋裘志一个巴掌,怒道:“混账东西,你在这发什么疯。”宋老爷一直都觉得他这个儿子不成器,屡教不改,每每训诫,他母亲总说无事无事,偏生养成这蛮横无理的性子。 宋裘志刚醒来,整个人还很虚弱,哪里经受的住他这一巴掌,这下直接晕了过去。 冬梅猛吸了一口寒气说:“小姐,你的脖子…” 马易瑶摇了摇头,示意她噤声。宋老爷回头只见马易瑶的脖子上一圈红红的勒痕,甚是煞人。吩咐婢子下去拿金创药,又看了眼不成器的儿子,怒气冲冲的走了。 马易瑶怕他中途惊醒,也不敢去睡,搬了张矮凳坐在床侧,给他掖好被子,屋内的地龙烧得足够热,渐渐的她也抵不住困意,不受控制的睡了过去。 夜半三更之时,宋裘志醒了,一醒来便觉自己的脸肿得老高,还一阵阵得疼,手和脚都没有一丝力气,费了好大的力气才坐了起来,他有些陌生地打量四周的场景,眼神中满是警惕。 马易瑶睡得浅,又一直记挂着他的伤,故而没有睡得深,睁眼就看见宋裘志坐了起来,急忙问道:“郎君感觉如何了?” 宋裘志有些陌生的打量细细打量她,张嘴好一阵子方才开口:“你…你是马姑娘?” 马易瑶一听马姑娘这个称呼,又看了看他脸上较之平日不同的神情,她有些惊讶,猛地窜起身来,一系列的动作带倒了屁股后头的矮凳发出巨大的声响。 守夜的婢子闻声敲门:“夫人,夫人可是发生了何事。” 马易瑶:“无…无事,只是我太急了带倒了椅子,你退下吧。” 话音刚落,宋裘志说:“我现在在何处?” “寺东门街巷宋宅。”她狐疑的望着眼前这个有些陌生的人。 “我没死?我为何会在此处,马姑娘。” 马易瑶说:“你…你是于公子?”话语中有些颤抖的问他。 宋裘志觉得有些奇怪,微皱了眉道:“是,姑娘为何这般奇怪?”他不明白为何眼前的人如此惊恐。 马易瑶思绪被眼前这突如其来的一切冲击的凌乱,快步走到大案前,拿下铜镜递给他。 只见他拎起铜镜看,整个人仿佛定住一般,拿着铜镜的手微微发抖,嘴巴惊讶的合不上,他眨了眨眼,有些找不到北的喃喃:“我…我这是怎么了,为何会变了模样,为何会在此处。” 虽马易瑶心中也是大震,但此时面前的人似乎更需要解释,马易瑶有些拘谨又陌生的压着他的手安抚,犹豫再三终开口:“你…你现在寄身在我郎君宋裘志身上了,他是宋府的嫡子,今年的探花郎。” 于傅声此时觉得自己的嗓子发干,哑口半日不知道说些什么好,铜镜无力地摔进被褥内,他有些颓废的坐在床上,整个人似丢了魂一般。 “你…”马易瑶习惯性的要伸出手,想想面前的人不是宋裘志,又作罢道:“现下此等荒唐事,只有你我知道,若叫旁人知晓,只怕会当成邪魔和痴呆小儿。” 于傅声应声无力地点头,想要起身却觉无力:“为何我的腿无力。” 马易瑶内心其实有些不想他知晓自己的窘迫,缓慢地说:“我…郎君去万花楼办事,不慎酒喝多了,昏迷了过去。” 于傅声混迹官场两年,如何不知她在撒谎,他也知晓家家有难念的经,点头后便不再追问。、她见于傅声没有深究下去的意思,顿时松了一口气。话说现在他这般神情语气,较之宋裘志完全不同,一时间马易瑶还真的有些不习惯。 为了躲避这种尴尬的气氛,她故意问道:“你…你可觉得肚子饿了。”毕竟他都躺了一整日。 马易瑶见现在还是夜深,便在外头拿了摆案的米糕进去,端到他面前给他吃,于傅声此时是真的饿了,狼吞虎咽几口下肚。 姜蓁这日刚起床,洗漱完坐在屋内绣帕子,就见沈韶光怀里不知道抱着什么, 分卷阅读79 急匆匆往里走。 沈韶光嘭得一声将油纸包裹丢在桌上,有些烫得搓搓手道:“十方大街新鲜的鹿家包子,快尝尝。” 姜蓁摇头婉拒可他的好意。 沈韶光一边吃包子,一边絮絮叨叨说外头听来的八卦:“我方才上街,又在外头听说了,那日那个宋公子,病倒啦。”语气里满是洋洋得意之色。 “是吗。”姜蓁手上功夫没停下来,听着他开口敷衍的回答。 沈韶光浑然不知,继续道:“是啊,但我路过圆药铺子时,还听平日熟络的伙计说,那个宋公子醒来还失忆了,脑子有些不大灵光。” 姜蓁说:“你还给他喂了迷魂汤不成?” 沈韶光嚼着包子含糊嘀咕:“没有啊,我明明只给他喂了符水而已,没有什么伤害的,除非周许那小子…”,突然他站了起来:“对!肯定是周许那小子搞得鬼,对对对,我要找他算账。” 手上的包子还没吃完就急匆匆的跑出去。 姜蓁:…… 姜蓁这两日都未怎么见过周许,甚至少有同他说话,因为周许自回来后就一直呆在书房内,她因着之前周许那副浪荡模样,一直没敢找他,怕他又亲自己。 斟酌再三,她后脚也跟着沈韶光往书房走,人还没到门口就听见沈韶光在里头叽叽喳喳的声音,她都能想象到周许那副薄凉又嫌弃的神情。 走近果见许一只手支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懒散的坐着,眼里满是不耐。眼见周许到达爆发的临界点,姜蓁过来三两句将意犹未尽的沈韶光赶了出去。 颇为无情地合上门,才松了一口气。 偏生这时姜蓁感觉身后有人,果然见周许的手掌伏在她的手之上,贴着门框的高丽纸,她有些僵硬的立在那里,走不了,也不敢回头。 周许轻笑在她耳边低语:“这么紧张做什么,怕我吃了你?” 姜蓁:“谁怕了,谁怕你…” “不怕那你为何不敢转身看我,要背对着我。”周许挑眉,语气满是调笑之意。 “不想看见你。”她试着动了动被压着的手。 周许:“为何不想见我。”说话间另一只手从大褂探了进去,缓缓摩挲她的腰,嘴唇贴近她的脖颈吻了下去。 因着他冰冷的气息,姜蓁颤抖的起了一阵鸡皮疙瘩,身体也不自觉地颤抖。 周许感觉到她在发抖,继续道:“你很冷?”话语一转:“又或者说你很紧张?” 姜蓁正想开口说话,被身后地人猛地翻转过来,还未反应过来,就是一个冰冷又急促的吻,有几分粗暴的将她整个人压在门框上,一只手托着她的后脑勺一只手扶住她的腰,不让她乱动。 她气得要打他,他便腾出一只手来捉住她的双手,背在身后,让她更贴近他一些。 气息被他封住,几次想咬他,被他灵巧的躲了过去。 姜蓁整个人被他托了起来,他在她脖颈间喘息。 “若是你的性子能同你的嘴一般软就好了。” “你…你流氓。” “是。” “谁想到堂堂朝臣是这般模样。” “我又不是神仙,为何不能,再说我哪怕现在是鬼,那也是魂魄俱全的鬼,为何不能有情。” “文人雅事怎能说这般话。” “我还有更厉害的,你要不要听。”周许说完又开始亲她。 姜蓁有些懊悔自己为什么要跟着沈韶光来书房,又上当了,怪只怪她太善良了些,这人没完没了的亲她。 思及至此,姜蓁就被周许的舌头拖入其中,沦陷。 作者有话要说: 我太喜欢马易瑶和于傅声了。 要好好营业的两人 宋裘志就去死吧!!! 第44章 红白喜事 八 这回之后,后头的日子姜蓁都没有理他,顶着个肿肿的嘴唇几日,连半个眼神都不给他,只和沈韶光朱旭说话。 转眼腊八过后,街上的人就开始卖新春的物件了,难得一见的龙须糖,两旁都是喜庆的红色物件。 因为于傅声想出外头瞧瞧,马易瑶便带着他出来,在宁夕堂困了小半月,于傅声重新做了人,出来看到熙熙攘攘的街景,人来人往,明显高兴许多。 这半月,她陪着于傅声演戏,掩盖真相,假装失忆。终于算是瞒天过海,稳住了宋府的人。虽说宋裘志是她郎君,但她对宋裘志终归没有多少感情,两家间的姻亲能有何感情。现在于傅声占了这副躯壳,她也受益,两人相互合作,扮演好好夫妻,总归不差。 于傅声深吸了一口气,有些激动“这是十方大街。”,恍惚间马易瑶觉得,他说话的声音也似他原来的身体,而不是宋裘志。 马易瑶问他:“这半月可还习惯。”马易瑶问的是他在宋府的生活。 于傅声稍愣神,他看着重新映入眼帘的景色,呼啸而过的冬风,以及心头那颗跳动的心道:“演戏罢了,还好。” 过了半月,他的身子还是虚弱,马易瑶扶着他,两人踩着雪慢悠悠地走,路过那日在路上相遇的羊肉铺子,马易瑶见他怔怔地望着,浅笑着轻声问他:“要进去吗?” 分卷阅读80 于傅声闻言看她,见低自己一个个头的女子抬头询问,眼睛雪亮,配着耳边戴的护耳,妩媚又灵动。他心下一软,回答:“好。” 话说出口,似乎用尽了周身力气,于傅声腿有些脱力倚靠着她,里头的伙计见着来人也帮忙扶他,于傅声道了声谢谢。 伙计估计有些不习惯的瞧了他几眼,显然平时熟知宋裘志的人,对于他这突如其来的改变有些不适应。想到这个身体的主人以前那些不堪的行径,于傅声顿觉头疼,他在世时一直都是清清白白的世家,家中管家严格,他也一直恪守规矩,为官后依旧如此,何曾像宋裘志那般,整日沉浸万花丛。 羊肉端上来后,两人都很默契的没有说话,默默吃锅里的羊肉。从远处看相对而坐的两人,陌生又拘谨,也不看对方,只是默默的一口又一口朝嘴里塞。 有个衣着华贵的男子上前来,手自然的搭在于傅声的臂膀上:“哟,这不是宋郎吗?听闻你前些日子病了,可曾好点了?” 于傅声不是很喜欢旁人这般靠近,而且他还不认识,眼底流转,瞬间计上心头,他状似不经意的咳嗽,眼神不动声色的打量:“无事,不过气血不足睡了几日罢,你找我何事?” 男子显然没有料到,于傅声这般回答,滴水不漏也没说是怎么个受伤:“我这不是好几日见你未约我去王姑娘那喝酒了,怕你出岔子嘛。” 也不管马易瑶是否介意,当着她的面就说出来,这人显然没把她放在眼里。 于傅声打量他的衣着,从绣着细纹花样的鞋面,到腰间的配饰,指间那枚价值不菲的绿翡翠扳指,心中了然。 于傅声喝了口水,润喉:“何时,我竟不知有此等事,你也瞧见今日我与夫人在此,似乎不太方便。”他面上是和熙的笑意,但不由得叫人生寒。 男子草草几句便识相的离去。 马易瑶问他:“你知道他是谁?”见于傅声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样。 于傅声笑道:“你看他的衣着,虽我不知晓他是谁,但他腰间那块玉佩,可不是普通人能有的,他的身份少说也是四品官员府邸里头的。” 马易瑶点头,没有接腔只继续吃碗里剩下的羊肉。 楼上阁楼的周许将一切尽收眼底,喃喃道:“这下事情倒是有趣了。” “什么?”姜蓁好奇的问他。 周许没说话,只示意她看下边,姜蓁一眼就看到下头穿粉色袄子梳着妇人发髻的女子,以及坐在她对面的宋裘志。 姜蓁不免想起他先前一些恶劣行径,她有些嫌弃的看向宋裘志。 姜蓁的神色变化,被周许尽收眼底,他扬起一抹笑:“可曾听过鸠占鹊巢?” 姜蓁点头,心想他不免太小看她了,好歹曾经也是个世家小姐。 他说:“你瞧宋裘志有何不同。” 姜蓁顺着他的方向看,但她觉得并无不同,不过眼底多了几分清明,少了些流里流气的感觉。 周许见姜蓁眼睛都不带眨直勾勾的看着,抬手拍了她脑袋,出言:“叫你看他有何不同,没叫你盯着人家的脸看。” 姜蓁被敲得有些疼,有些哀怨的看了他一眼,嘀咕道:“生得俊,多看几眼也错了。” 谁曾想这话被周许听见了,他咬牙捏她的脸,将她的目光转过来:“不许看别人,日日瞧我还不够?” 她嗅到几分危险,忙狗腿的服软道:“是是是,看你看你。” “少耍嘴皮子,叫你看,看出什么来了。”周许撒开了手,正色问她。 姜蓁说:“他没有那日瞧着那么浪荡,流里流气的感觉也没有了,现在看整个人倒是正经了不少。”想了想,又不怕死的补了句:“现在看起来,他生得还挺好看的。” 周许捂了她的嘴,不让她再说,姜蓁只能阿巴阿巴的叫唤。他解释:“现在的宋裘志不是原本的宋裘志,这身体里有两个人的魂,现在你我看见的魂,是别人。” 姜蓁废了一番力气,才拔下周许的手道:“这…竟有这等奇事。” 她有些诧异,一个人的身上怎能同时寄生两个魂魄,难怪自己觉得宋裘志与以往有些不同了,原来如此。 见周许一副饶有趣味的模样,她问:“那你打算如何?他会不会伤害那位姑娘啊。”姜蓁有些焦急,因为以往听到的事迹,还有画本子上写的画皮仙但是来取人性命,吸人精气的。 此事她知晓了,断断是无法看着一个姑娘这样香消玉殒的。 周许笑了笑道:“不如何,且先看看吧,我看啊他们俩相处的不是挺好的嘛,你口中担心的那位姑娘她也未必不知情。” 一番话下来,姜蓁才稍微放下心来。临走经过他们桌前,姜蓁还不时回头望了他们几次,还是周许提醒她,才作罢。 快到风竹院的垂花门,远远地姜蓁就瞧见乌泱泱的站了一群人,这平日里都十分忌讳鲜少有人踏足此处,今日这是怎得。 走近些看,发现人都站在门口,未敢进去。姜蓁心神有些不安,下意识朝周许那处看,得到周许安慰的眼神,自然心定了些。 是周老夫人,周许的母亲。 她敛了心神,先开声问候:“给老夫人请安,老 分卷阅读81 夫人安好。” 周老夫人开口应了她的礼,身旁的老嬷识趣的领着后头的人退到几米外候着,显然周老夫人有什么话要同她讲。 “我啊,昨夜梦见了四郎,许是他托梦给我,告诉我啊他过得不好。”周老夫人道。 听到这,姜蓁下意识看了看周许,见他一脸平静,眼神有些疑惑,看样子这托梦周许并没有做。她扶着周老夫人说:“那那…那老夫人还梦见何了,估计是您近日内心淤积,太过思念四郎,才会如此的,人都说了日有所思夜有所梦。” “我这是命不好,这最懂事的儿,先我一步去了。”姜蓁意外的是,周许都死了这么久了,周老夫人还是如此记挂。 她低声叹息,看了眼不知何时站在老夫人身旁的周许,“老夫人,这定是忧思过度了。许是太久没有同人说过,一直郁闷在心。”想了想姜蓁开口扯了个谎:“不瞒您说,昨夜我也梦见了四爷。” 老夫人有些难以置信,一怔:“他可是说了甚么?可是怪罪我这个做娘的。” 姜蓁笑着阻止她往坏处想:“没有没有,我梦见的四爷温润英俊,还说叫我多多照顾照顾您,没事多陪陪您说话,还叫您莫要担心他,他在那头寻了份好差事,过得很好。” “真的?”老夫人紧紧拽着姜蓁的手,有些迫切的问,似乎有些不敢相信。 姜蓁说:“我怎会骗您,他梦中手上还带着平日里的楠木珠子呐。”她适时补充了些细节,因为姜蓁从前没有见过周许,现在她这么一说,更叫人信服了。 老夫人有些感动的点头,又拉着姜蓁在石凳上说了好一会儿话才肯离去。 见周许静静的站在湖边,月光撒下衬得他整个人背影有些落寞。 周许方才见着自己母亲如此难过,纵使他已经死了这么久,母亲仍旧念念不忘。一双软软的手攀上他的臂膀。 姜蓁用脸轻轻蹭了蹭他的衣摆:“莫要难过。” 周许觉得自己的喉头紧绷,半点话都说不出来,他很无力,即使现在他会术法,会飞。但做不到很多在世事能做的事,除了姜蓁这几人,无人知晓他。他仿佛置身之外,不死不灭,无人知道自己。 “我知晓你现在心里定是不舒服,但总该过去的,老夫人也有我来替你照料着。”姜蓁继续安慰他。 周许闷闷的回了句:“我知道,不过突然觉得很无奈罢了,连自己的母亲都无法送她到老,反倒白发人送黑发人了。”说到此处他自嘲的笑了笑。 作者有话要说: 于傅声和马易瑶还没有什么感情现在 还处在相互利用,相互扶持的阶段。 第45章 红白喜事 九 姜蓁说:“事情总有因果的,你若不死,我又怎会知晓你。”她有些得意的眨了眨眼。 周许终是无奈的笑,伸手将她揽入怀,低头亲了亲她的发梢:“是,总有因果的。”他低声呢喃。 “雪下得这般大,你真不快快回去,我冻死了。”姜蓁抱怨道。 “好,走吧。”周许心情好了些,难得嘴上绕她一回。 马易瑶同于傅声回府,就看见桃枝跪在宁夕堂前,头上和身上堆积了不少雪,看样子似乎跪了有些时辰。冬梅见状攒着手急步走来。 “姑爷,小姐。桃枝姑娘一个时辰前就来跪在那,说要找姑爷讨说法,无论怎么劝都不肯走。”冬梅微低了头,紧张地用手揪着衣服上的绒毛。 这桃枝也是难缠,自个儿浪荡勾引姑爷,上回小姐饶了她一回,不曾想她还不满足,又来讨说法。 对于桃枝,马易瑶也是有些头疼,毕竟桃枝是她在母家带过来的人,本在众人眼里就有要当通房的准备,但她不知收敛,自己嫁过来屁股还没坐热,她就急忙想上位,踩在自己头上了。 上回碍着宋裘志几分面子,没将她打出府,只是撵到后院打杂。本想着她安分守己些,好好磨砺一番,却不想她竟一直存着这份心思,还想来讨说法。马易瑶有些不自量力的看了桃枝的背影,信步走过去:“你来有何事,不好好做事,跑到宁夕堂这头做什么。” 只见桃枝抬头,雪融化后发髻湿漉漉的,低眉顺眼:“奴婢是来找姑爷的,姑爷先前答应奴婢的事情怎可食言。”她有些希翼的看着于傅声,眼底但是委屈。 可于傅声却没露出她希望的神情,落入眼中只是一片死寂和惘然,像在看一个全然不熟知的陌生人一般看她。桃枝顿觉委屈,明明他们之间有过肌肤之亲,如今他怎能如此无情。 桃枝:“姑爷为何这般待桃枝,这般无情。桃枝侍奉姑爷时,可不是这般的。”事到如今她也不管不顾,一股脑将先前与他亲热时说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马易瑶听得脸一阵阵白,脑壳恍惚地疼。心口发闷她没有理会桃枝和一旁的于傅声,直接走了还抛下一句“你自己看着办吧。” 于傅声也很是无辜,他刚俯身到此人身上,什么都不知晓,连眼前跪着这个人姓甚名谁都不知晓,还有那些什么亲热的事情,完全是宋裘志干的,他给什么交代什么说法。 朝堂之事他倒是拿手,但这后宅争端,他可以说毫无 分卷阅读82 经验可谈。 桃枝在雪地上跪着爬到他面前,柔弱的揪着于傅声的衣袍,抬头望他:“姑爷可怜可怜我桃枝吧,姑爷是知晓桃枝对姑爷的心,那都是真切的,桃枝十分欢喜姑爷。” 于傅声皱眉,低头冷冷的望她。 桃枝见姑爷终于把眼神看向自己,深吸了一口气:“姑爷说会纳我为妾的,要抬我做姨娘,桃枝身子也给了姑爷,什么名声都没有了。” 于傅声听一口一个姑爷,有些烦,他不耐烦的开口:“你的名声与我又有何关系?” 虽他不懂后宅的事,但不代表他看不出来眼前这个桃枝的心思,不过想借着自己与宋裘志有过一夜春宵,来抬自己的身价罢了,再说他又不是宋裘志,就更不可能纳她进来。 桃枝被他呛得方才要说得话都憋住了,脸一时之间尴尬得煞白,“姑爷就这般无情,这般待桃枝不成?还是说姑爷就只是馋桃枝的身子?” 于傅声心想照着宋裘志之前的德行,估计就只是馋你的身子罢了。于傅声噗的一声笑,无情的开口:“不然你还以为自己能攀上枝头,改变身世不成?”既然要抹掉她这不该有的幻想,免得日后又来跪,那就把话挑明白了说,省得她以为自己能攀高枝,做姨娘。 “你…姑爷就没有一点点心思对桃枝吗?”桃枝声泪俱下控诉他。 于傅声背过身没有看她,因为她这副模样实在像个疯子,他冷冷道:“没有,所以桃枝姑娘还是趁早断了这念头。” 桃枝似乎不愿相信,挣扎起来:“我我要去找小姐讨说法。”许是跪在雪地有些久,站都站不稳整个人跌在雪地里,但面前的男人,连一个眼神都不稀罕给她。 “想必我已经说得很清楚了,你找马姑娘也是同样的结果,再者你已经不是宁夕堂的婢子,没有吩咐不得进来,按理说现在我是不是可以叫人将你打出去?”他如恶魔低语般述说,对于胡搅蛮缠的人也不再有耐心。 桃枝再也绷不住,坐在雪地里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于傅声也不再看她,径直进了宁夕堂。 马易瑶早就在里头听到他和桃枝说话,只是距离隔得远,听不太清楚,只是知晓最后桃枝哭了。她并不是恼于傅声,不过桃枝的事叫她又想起之前宋裘志那副混账模样,一时间怒上心头,收不住脾气。 见宋裘志皮囊的于傅声走进来,马易瑶还是没有解气,坐得笔直也不看他。 于傅声主动找她说话:“马姑娘为何这般生气?” “没有为何。”马易瑶冷冷得回他。 于傅声说:“莫不是因为我这副皮囊?” 禁不住他这样追问,马易瑶道:“是是是,看着我就烦,哪怕你不是他,但这副皮囊就让我想起他那恶心的行径,我巴不得杀了他。”她气得一拳砸在桌上。 于傅声瞧她这副咬牙切齿的模样,开口:“噢?原来是睹物思人。” 说完就被马易瑶瞪了一眼,似乎在说“你会不会说话”,于傅声柔声道:“既然现在面前人不是宋裘志了,那姑娘又何必为了这些事气坏身子。” 马易瑶不再和他说这事,问:“那桃枝,不知于公子是如何打发她的。” 于傅声寻了张椅子也坐了下来,将方才的情况如实回答她。 马易瑶挑眉问:“你就不怕她想不开了,去投湖?” 只见于傅声十分无情的回答她:“投湖是她的事,一厢情愿一心借着此事来攀高枝,总要自食恶果的。” “于公子当真无情。”马易瑶哼了一声。 于傅声低声笑了笑,桃花眼瞧着她:“马姑娘也不差。” “彼此彼此。”她不甘示弱回答他。 马易瑶知晓于傅声的身份,故而这半月以来都借着病的名义分房睡,但现在他已经好的差不多了,再分房睡传到老夫人耳朵里,恐又造非议,先前的事情已经叫老夫人十分警惕,时时刻刻派人看着,恐他又去喝花酒。 眼下她有些苦恼,这又不能分房睡,也不能睡在一处。马易瑶有些纠结的立在床前发呆。 从净房里出来的于傅声就见她站在那里发呆,他问:“马姑娘这是在想什么?”自他成了宋裘志以来,在人前两人还是从前宋裘志唤她的姓名,她也唤他郎君,人后他还是于公子,她还是马姑娘。 马易瑶勉强平静下来,目光灼灼地看他道:“无事。”说完还是站在床前一动不动,似乎在犹豫什么。 于傅声也不笨,一眼看过去就知晓她想什么。也不愿她为难,毕竟是个女子。于傅声主动说:“我去隔壁厢房睡吧,不会叫人发现的。” 听了他这番话,马易瑶更加窘迫,她咬了咬嘴唇道:“老夫人,就是你奶奶,不对是宋裘志的奶奶一直派人在外头看着你。”又提醒他:“若是被看见你我分房睡,指不定哪一日又要叫你前去游说一番。” 于傅声失笑,觉得她实在有些多虑。坚持要睡隔壁空余的厢房,不想叫马易瑶为难,直到第二日暴风雪至,他被老夫人身边的嬷嬷喊去问话,才终是相信马易瑶的话。 晚间用膳时,马易瑶笑他:“看吧,我昨日说什么来着,你不信。” 于傅声这次没有反驳她,沐浴后屁 分卷阅读83 颠屁颠的躺上床,马易瑶睡在里头,她在中间摆了一个枕头隔开,避免尴尬。虽然之前她与这副身体有过肌肤之亲,但现在知晓身体里头的人不是宋裘志,那是万万也睡不安稳的。 这一夜两人都睡得不安稳,姿势笔直,丝毫不敢乱动,生怕一转身就碰到旁人。 桃枝离府,马易瑶是在两日后才知晓的,离开宋宅时还是于傅声把奴契给冬梅,叫她转交到桃枝手上。 马易瑶听完回头谢过于傅声,在书房看《营造法式》的于傅声有些僵直的回谢。 小半月过得飞快,腊八过了新春也接近,再过几日便是除夕,下了半月大雪的晋中城也终是停了,太阳一日接一日的出,有时午间还会热得出汗。 宋夫人偶也会来宁夕堂看看儿子,看看身体如何了。不过这般热切又窒息的亲情,倒是苦了于傅声,每每宋夫人抚着他的脸时,马易瑶就会在一般偷笑,看着他那副局促又不能如何的模样。 自打宋裘志“失忆”后,府内下人都说公子性情变好了,人也温润了许多,不再似从前那般胡闹,宋老爷也觉得自己的儿终归长大,也十分欣慰。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剧情推进,单元主人公出现频率较高姜蓁和周许的故事线还在延续 第46章 红白喜事 十 日子似乎在一日日的变好。 风竹院这头,姜蓁这四人也十分悠闲,半月的暴风雪,叫沈韶光无法远行,法事这些自然也没人上门来寻,沈韶光无事做,朱旭自然也闲下来。 姜蓁一连做了好几日的饭,有一日终没忍住,将沾满酱汁的锅铲,咣当一声扔在朱旭和沈韶光棋盘上,要他们学做饭,她炒了几日手都累坏了。吃人嘴短的两人无奈,又不能拒绝。于是无所事事的沈韶光和朱旭在这小半月日子里,学会做一手好菜,其中还包括炒坏了两个锅和劈坏了一把菜刀,以及小灶着火了一回。 至于周许时不时来占姜蓁几分便宜,不过姜蓁似乎也受用,不恼他了,因此每回亲完她,周许都爱抱着她说话。 这日,姜蓁想同周许出去街上采买些新年要用的物件,不想人还没走到影壁,就被沈韶光和朱旭发现,两人不顾周许的目光,死皮赖脸的要跟着出去。 最终就变成四个人的路子,当然周许怎会是轻易放过他们的人。这不到了十方街上,所有的花销都是掏沈韶光和朱旭的钱袋子,周许开口,那是再不愿意也得忍着心疼点头的。 偏生这般花钱的时候,沈韶光又瞧见了许久未曾见过的沈清平,他看见她当下脸色就不好。毕竟之前她那些个胡搅蛮缠不是一般人能忍受得住,好不容易见她最近没来找自己,以为她收敛了些性子。 毕竟先前沈清平喜欢周许,那般明显傻子都看得出来,可现在姜蓁和周许两人,好好的。他这自然也跟着高兴些,不想沈清平来搅局,再者她怎么说都是个普通人,跟阴魂呆久了也不好。 沈清平的反应果然没叫沈韶光失望,她今日是领着武馆的伙计来买东西,没想到远远便瞧见沈韶光和姜蓁,身边还有一个面生的大胡子。看见沈韶光她自然高兴,虽没开天眼,但她知晓周许一定也在。 “沈韶光,你怎在这里?”她十分故意的上前,装作不经意的开口询问他。 沈韶光也毫不留情的拆穿道:“做甚?有事快说,没事滚蛋。” 沈清平面不改色地继续道:“哎哟,我这不是许久未见你,在街上看见了自然就过来打招呼了,表哥为何这么凶。” 一旁的朱旭有些不忍的说:“沈哥,你这确实也是…” “给爷闭嘴。”沈韶光咬牙打断他,这时候来搅什么局。 姜蓁不想看他们几个人十足硝烟味的谈话,默默往旁边的面饰小摊走去,周许不动声色跟在后头。 沈韶光见重要的两人走远,不客气的跟沈清平坦白:“你少打什么花花主意到周许身上,我可是提前跟你说了,人鬼殊途知道不。” 沈清平见自己的小心思被看破,略带三分恼怒七分不自在的开口:“凭什么,她可以我不可以。” 见沈清平颇有一副死磕到底的模样,沈韶光好脾性也没消磨得差不多了,他压低声音直指:“她是天生阴体,你能比吗?还有,周许喜欢的是她,你在这幻想些什么东西。我看你是我表妹,好意提醒你,莫要再往前深陷。这些东西也不是你沈清平能碰的。” 沈韶光脸上的神情前所未有的严峻,一改以往的作风。 沈清平被他三言两语噎得说不出话来,但内心又是十分憋屈和气愤,狠跺了一脚地下的雪,激得雪花四起。 临走时,沈韶光又叫住她:“以后没什么事,不要再到周府去了,你一个未出阁的姑娘,叫别人看到也不好。” 这下,她是彻底憋不住了,红了眼跑开了。 姜蓁在旁听得真切,她轻抚精致面饰上的小珍珠,低眉轻笑:“倒是专情人一个。” “听你的语气怎像不高兴,吃醋了?”周许直白的问。 说完就被姜蓁剐了一眼,似乎在说“你懂个屁”,“我不过觉得虽她行径冲动了些,但总归是敢于说出心中所喜 分卷阅读84 。不过我倒很喜欢沈韶光的话,三两下就断了她的念头。” 周许嘴角的笑十分灿烂:“我只喜欢你一个。” 姜蓁假装没听见,有些窘迫的低头拨弄面饰上的流苏。 卖面饰的小摊见眼前这位姑娘,一边挑面饰,一边小声嘀咕些什么,挠了挠头,一脸疑惑的看她,心想莫不是个疯婆子吧。可仔细瞧她衣着,怎么也不像啊。 四人显然没怎么被方才沈清平影响到,逛了许久,拎着大堆包裹准备回府,这是姜蓁在周府过得第一个新年,总得制备多一些的。 沈韶光放慢了脚步,故意退到后头,低声和周许算今日的帐,说他要还多少多少给自己。 许是东西实在太多,而且全都是沈韶光和朱旭两个男子拿,模样甚是滑稽,街上的人纷纷注意起他们来了。有些是讶然捂嘴轻笑,有些眼神止不住跟了一路。 朱旭的包裹最为多,叠起来几乎遮住视线,整个人走得摇摇晃晃,这不,就撞上人了。 一阵骚乱,姜蓁余光瞥见地上人的一处衣角,浅藕色丝绸。是个姑娘。连忙过去扶起她,朱旭也慌忙放下包裹,朝前走去。 待扶起人一看,姜蓁有些愣神了。竟是宋裘志的小娘子,她不禁犯难,这晋中城说小也不小,怎得三番两次出门都能碰见她。余光这才注意到一旁的“宋裘志”。 朱旭连连弯腰道歉,不好意思的道:“姑娘实在对不住了,我这东西太多没看清楚路,姑娘可有事?” 朱旭走近时,于傅声就已将马易瑶拉到其身侧,他有些戒备的看着朱旭,马易瑶见朱旭如此有礼貌,自然也不会为难他,点点头道:“无妨,我无事,你且放心吧。” 见状也对姜蓁点了点头,姜蓁自然礼貌回应她。 周许一直站在一旁,静静的看着于傅声,他微眯了眼,感觉身体里头有一个魂魄变淡了些,难不成还会吞噬魂魄,周许心想。 于傅声稍微松开了拽着马易瑶的手,他身体有些不适,似乎有东西影响了他,他虚晃了身子,似乎感觉魂魄要剥离这副躯体一般。马易瑶眼尖的察觉到于傅声的异样,身手敏捷的伸手扶住他摇摇欲坠的身躯。 “郎君身体有些不适,就先告退了。”马易瑶很快的和姜蓁等人道别,加快脚步往宋府走。 朱旭问:“这小娘子的郎君身体竟是如此羸弱。” 周许难得主动开口参与话题说:“许是因为我,同样的阴魂在,影响了他,现下主魂貌似要回来了。” 四人若有所思的望着方才他们消失的方向。 阵阵徘徊的脚步,宁夕堂的平静被打破,大雪纷飞,院子里头已是白雪皑皑,但马易瑶已无心观察这些,她和小厮拥着已经接近昏迷的于傅声步伐沉重的回屋,雪地被踩出一个又一个的印子。 地龙烧得慢,冬梅机智的拎了烧得发红的炭火进来,热水接来,放在床边的案几上,马易瑶细心给他擦额上的冷汗,早在回来时,已经叫了小厮去请郎中来。 手覆在于傅声额上,异常滚烫,此时他已经陷入昏迷了。郎中大雪天被请来,匆忙放下挂在肩头偶的药箱,熟练的开始流程。 自打宋裘志去万花楼昏迷后,郎中来府上已是家常便饭,府里的人几乎都为他请了一次郎中,因而这些日子里,于傅声也没少被灌中药。 灌了三副药,又吩咐小厮给他擦了几次身子后。于傅声才幽幽转醒,先是听见外头大雪吹开窗,有人起身的动静,再者是脚步渐近床边。他迷蒙的睁开眼,强烈的光线叫他微眯了双眼,但他仍旧一眼看见在他斜上方露出一张笑脸的马易瑶。 因为大幅度的动作,她发簪上的流苏被带着荡漾起来,拍打着梳得一丝不苟的发髻。见于傅声看着自己也不说话,马易瑶一时间以为他是不是还病着。 关心的问:“怎么?可是还烧着?”手轻轻的贴在他的额上,感觉了一会儿,又嘀咕:“不烫啊,吃了三副药都退烧了。” 他没有说话,又看了她好一会儿,才无力的摇头,笑着示意她不要担心。 马易瑶又站得离床近了些,把里头她平常盖的被褥也搭在他身上,恐他受寒。 于傅声突然开口,声音因为发烧得缘故,沙哑至极“你的郎君宋裘志平日是如何唤你的。” 她摊被褥的手一僵,神色有些不自然。 于傅声见她这副模样,以为她不想提及这些“无事,就只是好奇罢了,马姑娘不想说的话,也无事。”说完喉头似有血涌上来,他止不住重重地开始咳嗽。 良久,马易瑶才缓缓开口:“他平日都唤我瑶瑶。”不是她想念宋裘志,只是一说起他,就想到他那些恶劣地行径,马易瑶不愿再回想这些东西,方有些迟疑。 等马易瑶说完,低头看他,已经睡过去了,也不知晓他有没有把自己方才的回答听进去。她低声笑了出来,映衬着烛光,坐在床边出神地看了他好一会儿。 外头大雪纷飞的夜,里头是暖意融融的烛光,冷和暖之间的极与极,似乎在述说着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最近在准备我的科目二,不可能保证有日更,基本两天一篇。 但也很感谢大家的喜爱 分卷阅读85 ,以及意见。 下章宋裘志要回来了。 第47章 红白喜事 十一 又是一片白雪茫茫的困境,一望无际的白色世界。 于傅声有些愕然的低头看自己的双手,他怎么又回来了,不不他还有事情没有做,还有许多话没有说,所有事情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 前几日同马易瑶在于府门前经过,他有些恍惚,等回过神来,早就发觉自己已经不是于府的于傅声了,而是宋府的宋裘志,他已经没有身份再去看望母亲和父亲了。 自醒来于傅声不止一次想过要回去看看,看看没有了他之后,父亲和母亲过得如何,可每每想到现在的身份。根本就不可能。 他只能派小厮出去小心的打探,再通过小厮知晓于府的情况。 还有马姑娘,他醒来看见她时心动的那份悸动不假,年少时也曾暗自倾慕过姑娘,心头的那份情是什么他很清楚。 明明一切都发展的这么好,为何为何他又回到了此处,既然他回到了这里,那现在外头那副身体,又是谁在控制。 于傅声越想越慌,他急得像个无头苍蝇一般四处乱窜,想找出去的路子。 在外头的马易瑶自然不知道于傅声的遭遇,她昨夜困极了,于傅声又占了大半的床,她不好跟病人抢,只好将就在罗汉床上睡着了。 早晨的炭火灭了后,她被冻醒。担心于傅声受凉忙过去看,伸手探去发现体温还正常,这才放下心来去洗漱和用膳。 回来时发现他已经醒了,十分有精神的靠在床头的迎枕上。 她在门口站了半响,才抬步进去,温柔的轻声询问:“你醒啦。”声音有些她自己都还未察觉的愉悦,又不放心的抬手附额上,感觉了一阵子,才道:“没有发烧啦,你可是饿了?” 宋裘志醒来头脑还有些混沌,马易瑶一连串的发问惹得他有些不耐,而且身上还盖了两层极厚的被褥,他像撒气一般把被褥掀开。 马易瑶感受到他眼神的那一瞬就知道,宋裘志回来了。她有些担心于傅声,不知道他去哪了,还在不在那个困境。但她不能露出破绽叫宋裘志知晓,马上换了一副脸面道:“郎君若是不想吃东西的话,就休息吧。” 纵然再不喜宋裘志,可这副躯体对于傅声来说还是很重要的,指不定他什么时候回来,虽然她真的恨极了宋裘志。 正欲起身,宋裘志抓住她的手,神色有些打量道:“瑶瑶,我这是睡了多久。” 马易瑶平静的道:“一月有余。” 宋裘志的记忆还只停留在去万花楼喝酒前,对于他半路醒来卡住她脖子的事情,完全不记得了。故而他没有追问万花楼昏倒的事情。 宋夫人和老夫人急匆匆在外头进来,宋夫人今早听闻宋裘志醒来时,人刚好在北苑请安,于是两人便一道来看他。 宋裘志见着人,开口:“母亲安好,奶奶安好。” 老夫人应下:“好好好,你昨日啊在外头回来突然昏倒,可把我们吓坏了,瑶瑶衣不解带的照顾你,给你灌药,才退了烧。”老夫人也不忘在宋裘志面前夸赞她。 听着老夫人提昨日,马易瑶一时神色有些慌乱,虽然很快掩盖下去,却还是被宋裘志敏锐的看见了。 老夫人和宋夫人在宋裘志面前好一番嘘寒问暖后,才离开,一时间屋内只剩下宋裘志和马易瑶两人。宋裘志低垂眼眸,马易瑶不知晓他到底怎么想的。 突然,宋裘志钳住马易瑶的脖颈,拉近到身前。动作太快,她没有反应过来,半个人趴在被褥之上,手借力撑在两侧,被迫仰头看他。 宋裘志手上青筋四起,整个人都变得阴戾,他一字一句的开口:“我不是昏迷了一月有余吗?怎会跟你去了外头?”,他死死盯着马易瑶的脸,将她的表情尽收眼底。 马易瑶让自己务必冷静下来,不然对她还有于傅声都不利,她说:“你前些日子在万花楼喝了酒,昏迷不醒,醒来后便失忆了,什么都不记得了,又怎会记得同我一道出去。” 见宋裘志若有所思,继续道:“未曾想你醒来,又不记得失忆那阵子的事情了,我辛苦照料了你一月,你现在倒好,来质问我来了。”话还没讲完,眼泪倒先下来。 美人落泪,又有谁能抵得住,更何况是宋裘志,他将人搂在怀里安抚道:“我这不是担心瑶瑶嘛,一月未醒来,脑子有些混沌了。” 马易瑶窝在他怀里,这一月来,于傅声不爱原本宋裘志用的香,嫌宋裘志的香过于俗气,便把他的香都撤了,还有香囊也换回自己从前的松香。再次闻到这股气息,马易瑶才能稍稍感受到他的存在,她不自觉搂紧了宋裘志一些。 许是因为主魂原因,宋裘志躺了几日,便能活蹦乱跳了,与于傅声那时地身体状态完全不同。他也似乎忘了桃枝这事,从未过问,能走能跳后便不见人影。 不用特意去打探都知道,他现在定是在哪间勾栏院里头喝酒罢。 又想到于傅声,马易瑶不禁蹙眉,他现在到底如何了,还在不在困境里头,说干就干。马易瑶当机立断决定睡觉去看看,虽不能保证一定能进去,但总得试一试。 分卷阅读86 她睡得很快,一阵恍惚间她终于再一次进来了,只是困境中没有见到于傅声,伪装多日的平静叫她彻底有些慌了,她不知道自己在慌些什么,总觉得心神不安。她迷茫的四处打探,跑了许久,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有些急了,大喊:“于傅声,于傅声。”不再是于公子,只有于傅声。边跑跑边喊,茫无目的地四处张望。 终于看见远处有个虚虚的黑点,马易瑶狂奔了过去,看见倒在雪地里的于傅声,她停在面前,轻声喊他的名。 她不知道他究竟怎么了,熟练的扶起他,双手捧起于傅声的脸,轻拍道:“你怎么了,快回答我。于公子?于傅声?快醒醒。” 两人以额相抵,听到她的声音,于傅声才睁开眼,眼神中满是喜悦,她从他的眼睛里看到自己的倒影,也只有她的倒影。 见他醒来,不知到底怎得叫她鼻头一酸,眼睛就红了,心中酸楚四起,她不管不顾的胡乱同他说话:“你好啊,你就这般忽然走了是不是,招呼都不打,就这样将宋裘志送了回来。”她不知该说什么,只能胡乱埋怨他,说他的不好,想他开口说话。 于傅声无力的微眯着眼,笑道:“马姑娘这般生气,我要怎么赔偿才好?” 捧着他脸的手没有放下,两人的额头还抵在一处,虽是在困境中,但于傅声似乎能感受到她的温度和香囊上淡淡的味道。 于傅声伸手环抱住她的腰,微垂眼眸,一字一句的说:“瑶瑶可喜欢我?惹了你生气,我把我自己赔偿给你如何?” 马易瑶心中顿时似裂开了一道缝,微暖的光从外头涌进,叫她十分喜悦,她曾因为宋裘志,而一度排斥瑶瑶这个称谓,但现在于傅声再次叫她,自己却是十分喜悦,只剩下亲密呢喃之感。 长久的沉默叫于傅声心中越发忐忑,他微皱了眉看她。 却见马易瑶淡淡的轻声笑了起来,她的表情何曾有半分不愿和难过。 马易瑶说:“我不要公子的赔偿,我要同你在一起,不知于公子又喜欢瑶瑶吗?” 于傅声松开微皱的眉心,更用力的将人拥在怀里,“喜欢,非常喜欢,非常非常喜欢。” 听到这里,马易瑶再也忍不住哭了出来,轻声抽噎,天知道她看见宋裘志的那一刻,内心是有多么的慌乱,她不知道该如何再面对宋裘志。在于傅声还没出现之前,她想着拿到主事权,在宋府潦草的过这一生罢了。 依着宋裘志的性子,她也得不到什么感情。但于傅声出现后,什么都变得不一样了。开始她只当是相互合作的伙伴,但后头日子的相处。 因为于傅声温润沉稳的性格,整个宋府都因为他变得其乐融融,就连一向不满自己的宋夫人也稍微和颜悦色起来,从前对宋裘志诚惶诚恐的小摊贩,也因为他,而同他们熟络起来。 与她同榻而眠时,他会不经意地给自己留多几处地方,恐她不够地方翻身。夜间惊醒他会为她掖好被子。 以及每每经过从前宋裘志去喝花酒的地方,有熟知宋裘志的姑娘前来搭讪,他总会板起脸,有礼而又严肃的拒绝来人,收拾过往留下的烂摊子。 虽然只有一月的相处,但其间的变化,马易瑶感受至深。他就像一抹春光袭来,在暴雪时分予她几分温存。 两人在这冰天雪地,白雪铺满望不到边际的困境中相拥,仿佛这般才能感受到对方的存在。 马易瑶在于傅声的怀里闷声开口:“我会救你出去的,你放心。” 听她语气认真的模样,于傅声忽而一笑,回答:“好,我等你。”现在他在内,她在外,也只能靠她方能脱离这番困境。似乎有所顾忌,他又补充道:“莫要做傻事,我不在你身边,你要好好保护自己。” 这话听得马易瑶又要落泪,她强忍心中酸楚,又哭又笑的点头。 临走前轻声的回了他一句“好”。 作者有话要说: 宋裘志:我宋某人又回来了! 第48章 红白喜事 十二 一觉醒来已接近黄昏,屋内还没有燃烛,马易瑶坐了起来,宋裘志回来后,他不喜身上过于寡淡的熏香,没过几日便替换了,又是一阵浓重的熏香,连原本戴在身上的香囊也不可避免地被换下,孤零零地躺在案桌上。 宋裘志似乎要同失忆那段时间的喜好完全割裂,着急的脱身,无声的在杀死他不记得的那段时日,不知道那些逐渐和颜悦色的小摊贩,和曾经被冷眼相待的勾栏女子,看见现在真正回来的他,又是何感想。 马易瑶盯着香囊看了好一会儿,这般心想。外头最后一丝夕阳的光透过高丽纸进来,将她的脸分裂成一明一暗,宋裘志推门进来时,恰好看到这般情境。 不知为何,看到马易瑶这模样,他感觉她现在很孤独和感伤。 如人心中所料,他刚从不知哪一处的勾栏回来,宋裘志也丝毫不遮掩身上浓重的脂粉味。他这几日,已听到不少关于他“失忆”那段时间的过往。 包括在街头昏倒,怒斥从前喝花酒的姑娘以及同那些肮脏低等的摊贩和颜悦色。简直丢尽了他的脸。但奇怪的是,自己对于那段时间的作为一丝一毫的印象都没 分卷阅读87 有。 马易瑶从他进门那一刻就已经闻到他身上的味道,那股闻到叫她作呕的味道,从一开始看到这副皮囊就会想到宋裘志,到现在她反而越发觉得这副皮囊是于傅声的,而不是宋裘志的,似乎于傅声那副温润的性子,方能配得上这姣好的皮囊。尽管大喜之日在雪地中匆匆一瞥,她仍将于傅声原来的模样了然于心。 她在谋划,她在等一个机会,寻个由头,将宋裘志彻底消失。 姜蓁对于那日宋裘志的事,还是有些记挂。可每当她想问周许时,周许总是一副神秘的样子,笑而不语,转而开始说其他话。 到后头周许欲故技重施,被姜蓁一把打断道:“少扯犊子,快说。” 周许放松的翘二郎腿坐在椅子上,眼底的调戏之意,被姜蓁看得一清二楚。 “你想知道些什么?”嘴角笑意不减。 姜蓁说:“就是宋裘志的事情,你肯定是知道的,就是不肯说。”说完她又撒娇一般用脸噌那人的袖子,不过这招确实好用,百试百灵。 周许皱眉低头看像只猫一样的姜蓁,抬手捏住脸:“你就这么关心宋裘志吗?” 姜蓁心想这都什么跟什么呀,重点完全偏了。她说:“你在说什么,我不过是想知道宋裘志和那姑娘的后续罢,又是你说的,他身体里头的魂魄不是宋裘志。周大人就行行好,告诉我吧。” 看她一副打破砂锅问到底的样子,周许就知道她不会善罢甘休,若今日不说,只怕这回就彻底生气,又连着数日不理人了,也罢。 周许哎了一声,开口:“宋裘志的主魂回来了,原本占据身体的那个魂,不见了。那个魂就在那日同宋裘志迎亲队伍相遇的白事人家里头。” 姜蓁有些惊讶,她看向周许道:“在那日白事人家里头,莫不是那个棺材里头的?”经过周许提点,她一下就想到魂魄之人。 周许温柔的抚摸她的发顶,继续说:“他叫于傅声,是去年的状元郎,一年后便意外死了。” 姜蓁问:“你怎知晓的?”她看沈韶光和朱旭那两个懒鬼这些日子都没有出去,周许又是如何知晓的。 周许忽而一笑,看她神情瞬间知晓心里想什么,说:“若只靠那沈韶光和朱旭那两个打探消息,迟早得饿死,还要费银子给他们吃饭。” “那你是如何得知,莫非你亲自出去?”姜蓁反问。 周许摇头,手不忘团着姜蓁的手把玩:“我何须亲自出去,自然有另外一位得力助手。” 姜蓁眨了眨眼:“谁?” 周许随即招手,不知何时,他的手上停了那只许久未见的肥喜鹊。 “你说的得力助手是…它?”姜蓁指了指那只喜鹊。 喜鹊似乎感受到姜蓁的鄙夷,不屑的将身子转了过去,对着周许这头,仿佛再说“小样,当初我还给你送信来着。” 姜蓁又道:“当初送信的就是它吧。”她伸手轻轻抚了抚它翅膀上的羽毛,软软滑滑的。她佯装认真的思考:“这羽毛色泽如此好看,若是拔下来做成点翠凤冠,一定十分好看。虽然它是喜鹊品性不同。” 肥喜鹊听闻,原本那淡漠的黑眼珠子,顿时变得圆溜,它叽叽的冲周许喊了几声,两只爪子小心翼翼地往周许肩膀挪,离了姜蓁远一些。 姜蓁见它这副滑稽地模样,抿唇笑了起来,她一笑脸颊两处的梨涡便尤为明显,周许抬手按在她的梨涡上,侧头对肥喜鹊道:“她逗你玩呐,送了那么多回信,你还不知道她是什么人。” 肥喜鹊看了看姜蓁,又看看周许,叽叽咕咕的又喊了几声,才作罢。 周许垂眸听完,方才抬眼笑道:“它还记恨你上回落水,将它扔出去的事。” 姜蓁瞪了它,辩解道:“不把你扔出去,难不成叫你在水里淹死不成,没良心。”说着又捏了捏肥喜鹊的翅膀。好生逗了它一会儿,才想起正事。 “现在宋裘志那头的情况是如何?”姜蓁问。 周许凝眉思考,手指在桌上轻敲道:“依着今日情形和勾栏院那头的动静,宋裘志回来了本性难移,不过他的妻马易瑶似乎有计划,将于傅声变回来。” 姜蓁说:“何以见得?” 周许说:“马易瑶虽面上没表露什么,但对于宋裘志的行径恐早已心生不满,再说于傅声在宋府那段日子,谁不说好的。一月时间,足够叫两个相同处境的人生感情了。” “你是…说马易瑶她喜欢那个附身在宋裘志身上的魂了?”姜蓁一怔,瞳孔收缩。 周许微微点头,说:“现在的她只能在护着宋裘志身体的情况下,将他再次赶出来,所以她既不能下毒杀了他,也不能买凶杀人。” 姜蓁一阵思索,开口:“可若是她直接将宋裘志毒死了,那等他魂魄离体,于傅声不就能回来了?” 他忽而一笑:“可这般做太冒险了,万一宋裘志死了,于傅声也回不来了,宋裘志一死,主家权自然落不到她手里,她心里的人,也回不来,人财两空何必呢?” 姜蓁被绕的有些晕,毕竟她嫁进来周府,可没有些这么复杂的事情,甚至比她在柳府时,过得还要轻松自由。她支着下巴,叹了句:“真难,那你觉得她道 分卷阅读88 如何?” 周许点了点她的小脑袋瓜道:“编个由头让宋裘志再次陷入昏迷,或者叫人造谣他中了邪,请道士来做法。” 姜蓁眨巴了眼睛,仰头看他:“你觉得她会如何?” 周许没有回答,反问她:“你觉得呢?” 她认真的思索好一阵,一字一句的回答他:“我会先试试前面的法子,不行了,再试后头这个法子。” 周许淡淡道:“所以,她也是这般想法,现在正是马易瑶实施前头的这个阶段。”低头见姜蓁,她似乎被他垂下来的发丝弄得有些痒,忍不住的上手去拨,像只小猫似地。 周许感觉她的手挠在他的心头,一时心悸,歪头浅尝了面前人的小嘴。亲完还脸皮十分厚的认真评价“软软的。” 宁夕堂这边,马易瑶知晓宋裘志对花露过敏,便在给他炖的药膳里头加了适量花露,她不敢放多,恐宋裘志一不小心便死了去。 宋裘志回来,马易瑶强忍住那股难闻的脂粉味,将药膳端到他面前,看着宋裘志喝下,才不动声色的松了一口气。 当晚,宋裘志果然不负马易瑶所望,成功的过敏,脸因为过敏而变得异常红肿,红色的痱子长满了全身。 郎中已数不清是第几次来宁夕堂,早已是轻车熟路的来到床前,诊脉开药。 记不清是第几次哀叹对马易瑶道:“宋公子这身体着实是虚了些,三番两次的病,还是不同的病,建议还是少外出留在府内养病为好。” 马易瑶巴不得宋裘志不要带着身体出去糟蹋,满意的点头,又吩咐冬梅送人出去。她坐在床侧冷眼看宋裘志,她着实没有办法,如果不是宋裘志死性不改,她不可能这么狠下心来对付他的。 马易瑶在心中默念“宋裘志这是你自找的,你莫要怪我。没遇到于傅声前,我便是个睚眦必报的人,所以现在我更加不能心软。” 她望着屋内烧得只剩半截的红烛,下定了决心去做。 马易瑶是在用晚膳时,听冬梅前来禀报才知晓,宋裘志醒过来了。 听闻他醒来,马易瑶内心忐忑,因为她不知道自己昨晚做得事情到底有没有用,现在醒来的到底是宋裘志还是于傅声。越往房内走,她的心就跳得越发快,快要走到门口时,她感觉自己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推门而入,屋内的地龙还烧着,他已经起来了静静的坐在床前,马易瑶不敢确定,她没有开口,待他看过来时,那温润如水的眼神,马易瑶才敢说话,糯糯的喊他:“于傅声。”话才出口,就已带着哭腔。 冲了过去将他抱了个满怀,马易瑶用力环住他的腰,闷声的哭了起来,连日以来的隐忍,终是在见到他回来的时候绷不住,她并不想哭,可眼泪就这般不争气的往下掉。 于傅声轻拍怀里人单薄的背,安慰道:“莫哭了,我这不是回来了,好好的在这里。” 马易瑶摇头不依,头依旧埋在他的胸膛。 于傅声低声笑,温柔的哄她,说:“好啦,一直掉小珍珠哪里好看,明日起来眼睛肿得像个核桃一般,看你如何去给母亲请安。” 她被他一番言语弄得有些苦笑不得,但嘴上仍辩解:“她不是你母亲。” 于傅声没想到她还这般较真,愣神道:“可现在我既是你的郎君,又是宋裘志,如何不是我母亲了。须知道我并不介意。” 作者有话要说: 马易瑶狠人话不多,说干就干! 接下来几日这副身体可能会受累,宋裘志、于傅声反复横跳。 明天又要继续学车咯,估计两天一更。 第49章 红白喜事 十三 他轻叹了口气,将人抱在腿上,低声哄着。 冬梅进来时,看见的便是这般旖旎的场景。若是换做平时她当时悄悄出去,可现在宋夫人就在外头,她只得硬着头皮站在门外禀报。 “姑爷,小姐,夫人来了。” 马易瑶一下就从他身上跳下来,直直的站到一旁,见宋夫人进来,还是于傅声先开口:“母亲安好。”欲下床被宋夫人示意好好躺着。 于傅声虚弱的倚靠在迎面枕上,唇瓣都是煞人的白,宋夫人看了不禁心疼,脸上担心之色不言而喻。 他轻笑道:“母亲无需担心,我不过上回落下了病根,这回天儿变化大了些,身子不大适应。” 宋夫人闻言,眼眶又是一红,倍份怜爱的抚他落在肩上的发,故作严肃道:“谁叫你不好好养病,前些日子才刚好,便去万花楼厮混,我可打听了不少你做的好事,还以为你长了记性,怎知…唉。”说到一半,看着他这副病弱无力的模样,终没有说下去。 于傅声听到宋裘志又去万花楼厮混时,脸瞬间就垮下来。宋夫人看了还以为他不想听自己说下去,三言两语说完就起身要出去,走了两步又回头道:“你总该收收性子的,回头你爹知晓了,又该来说教一番,你也知晓他的脾气。” 出门又是重重的叹息。 马易瑶自始至终都没有说话,只是默默站在一旁听着,微低了头,唇紧紧抿住。 于傅声止不住咳嗽两声,看着她,伸手:“瑶瑶,过来。” 分卷阅读89 叫了一声没有反应,他想下床拉她,不曾想双腿因虚弱使不上力,一下便倒在地上,马易瑶急忙去拉他。 马易瑶半跪坐在地上,于傅声有些气喘的靠在她怀里,抓着她一侧手臂,笑道:“非要我摔倒了你才肯来?” 见马易瑶还是不肯开口说话,一脸倔强的模样,继续说:“宋裘志又去万花楼了?”于傅声也是此刻才发现原本他用的松木熏香早已被换掉,现在他身上是俗气又浓重的花香,太过浓烈,于傅声心想。 马易瑶犹豫的点了点头,“他能下床那日便去勾栏喝酒,我没办法阻他,也没资格。”马易瑶这番话里头的无奈和失落,于傅声不是不知,可他没有办法控制这副身体,在宋裘志回来时,甚至因为宋裘志是主魂的缘故,病了没几日便能好。而他一副病秧子的模样。 他另一只手压在地板上借力,沉声道:“是我拖累你了。” 话没说完便被她用手堵住嘴,眼泪随着话语一起掉落“我不喜欢你这样说,我喜欢你,这不叫拖累,这也是我心甘情愿做的。” 两人额头相抵,马易瑶的手被于傅声紧紧握在手中,似乎怕她走丢了一般。 于傅声陪她说了好一会儿的话,她才堪堪在他怀里睡下。 马易瑶府邸里头发生的事,全都被肥喜鹊一字不落的传递给周许。 姜蓁今日兴致缺缺,整个人无精打采的在给周许三人递茶,连平日她最爱打听的事,今日听了也只敷衍的点点头。 周许十分给面子的小抿了一口,他低头吹了吹杯中的热茶,眼睛看向姜蓁,语气淡淡:“怎么了可是身体不适?” 她捂着小腹,似乎有些坐立不安,烦闷不及,深吸一口气许久才吐了一句“无事。” 周许险些没被她这句话噎死,郑重的放下茶杯,直视她:“受伤了?” 面对他的追问,姜蓁又不好说出口,心中更添堵。她不耐烦的说:“没有,我困了去休息。”说完一下便没了人影。 周许望着她越行越远的背影,直发呆。沈韶光从刚刚便开始打量姜蓁,看她捂着小腹又一副不耐烦的模样,心中猜到个大概。 故意咳了声,想叫周许注意,不想周许冷眼看他,淡淡道:“有屁就放。”有些时候,沈韶光很是怀疑,周许是怎么当上一时极受追捧的观文殿学士的,一开口就是街头莽夫的屎尿屁。 “你怎这么没眼见,依我看小娘子是来了葵水。”后面两个字,沈韶光还故意压低了声音说出来。 周许闻言一时语塞,他是怎么也想不到姜蓁这般,原来是来了葵水,他眯眼问:“沈韶光你是怎么知道这些的。” 沈韶光继续道:“哎呀,这种事情我游历江湖,什么没听过,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吧。”话说至此,他看了眼一脸懵懂的周许,突然想到一件事情。 像发现什么宝藏一样“你小子不会连通房都没有吧。” 周许眼神微变,难得没有接腔。默不作声的续一口茶。 沈韶光何其熟悉这人,看他就知道铁定是个没有经验的主,开心的笑了起来:“还真没有啊,我说你也太清心寡欲了吧。” 他哼了声,没有搭理沈韶光。借着自身便利,转瞬来到姜蓁房中,见她皱着眉头蜷缩在床里头,手轻搭在她额头之上,姜蓁睡得模糊,完全不知周许靠近。 只觉有些寒意,下意识拢紧被角。 周许面无表情,双眸阴沉,下一瞬低头在她额上轻吻。 从房内出来,周许便说有事要给沈韶光做,沈韶光一听有事做,自然愿意,总比天天在这当伙夫来的强。 周许微眯了眼,看着屋檐下飘落的雪,道:“宋府那边有动静了,差不多轮到你出马了。” 沈韶光嗯了声,又问:“我们为何要插手管宋府的事。” 周许望了外头的雪许久,才复道:“有身份的便利,也无事可做,倒不如助人为乐,找些价值。” 连日来,这副身体里头的魂魄反反复复,自那日于傅声歇下后,醒来又变成宋裘志了,没多久又是于傅声。如此反复无常,叫马易瑶摸不透。 好几次她差点就要在宋裘志面前露馅,也因为魂魄变换,脾性相差极大,在宁夕堂服侍的婢子,好几次因为小事疏忽,被宋裘志骂的狗血淋头。 到于傅声,又是一副温润如玉的模样。 院内人人相传,姑爷得了失心疯。宋老爷和宋夫人也知此事,郎中来了好几回亦无果,终摇头离开,无奈之下,只好将目光投向玄学道士。 张榜重金招道士替他治病。 沈韶光便是寻了此机会,得以插手宋府之事。 只不过这千金似乎很诱人,不少临县城的道士不远千里至此,为求千金。 一时间,宁夕堂外院人满为患,不过有没有本事,马易瑶倒不知,毕竟半混子道士,她今日已赶了一半。 为筛掉骗人的假道士,减少不必要的麻烦。马易瑶又张贴了新的告令,还特意嘱明“若有弄虚作假者,一律断臂处理。”情况才遏制了些许。 最后沈韶光凭借一幅悠然自得的样子,和一些小把戏,得以让马易瑶将他留下。 沈韶光深吁一口气,暗叹 分卷阅读90 “终于是进来了。”虽然骗人的小把戏不难,但真正难的是里头那位。 尽管他早已提前做足心理准备,但踏进正房那一刻,还是被他的状态所惊。 他实在没想到两个魂魄夺体已经如此严重,于傅声的魂力倒是强,硬生生把宋裘志的主魂挤出去,不过终究还是差一些。 现在身体魂魄的变化已经达到飞速的地步,沈韶光钉在原地看了许久,才抬手叫旁人都出去,马易瑶还站在原地看,她实在不忍心看他这副模样,但她不能走。 窗外的夕阳照进来,将宋裘志的身体一半隐于黑暗,魂魄的撕扯,让两人都十分痛苦,现在已经分不清谁是谁了。 时而暴怒时而低声啜泣,发冠散乱,眼底都是浑浊而又死寂。 马易瑶还是被沈韶光赶了出去。 沈韶光知道周许就站在背后,他没有回头,问:“两个魂魄这样下去,只有死。” 周许没有说话,目光平淡看着地上半坐的男人。 反复的困境和现实重叠已经叫于傅声分不清眼前事物,脑子混沌一片,他感觉到魂力的削弱,宋裘志回来了。 “果然。”周许哼了一声,心中了然。于傅声的魂力受他的影响,他的出现压制了于傅声的魂力,以致于现在宋裘志的魂魄占上风,暂时回到自己的身体里。 没等宋裘志反应过来,周许就吩咐沈韶光将宋裘志迷晕了。 紧接着吩咐道:“叫马姑娘进来吧。” 沈韶光犹豫:“这…她。” 周许知晓他的顾忌,开口:“她比你知晓的更多,叫她进来吧。” 马易瑶进来后,神情不解的看沈韶光“道长,可是情况不妙。” 沈韶光这时充当复读机,转述周许的话给马易瑶知晓。 “姑娘可是早就知道一体两魂之事。” 马易瑶点头承认“是,我想把于傅声的魂抢回来,所以用了宋裘志过敏的花露。但我…”事到如今,为了就于傅声,她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 “所以姑娘现在想报的是哪个魂?” 马易瑶毫不犹豫的道:“于傅声。” 沈韶光挑眉心想,这女子…当真狠心啊,不过转念一想,宋裘志那花花肠子,也是活该。他在心里暗自骂了宋裘志一通。 作者有话要说: 马易瑶:犹豫就会白给。 俺又回来了,练车ing 我真的太喜欢于傅声了,快要超过周许了。 第50章 红白喜事 十四 周许再三询问,马易瑶依然是这个答案,轻笑一声,明白他们之间的情感。 又道:“姑娘可想清楚了,若现在于傅声,从此世上再无宋裘志,且于傅声并不是主魂难免身体虚弱,救回来还有多少日子可活,在下不敢保证。” 马易瑶决心不改,仍点头,坚定地说:“宋裘志那段日子,我活得恍惚,不知晓自己到底是为了什么,但他叫我看见总归还是有些希翼的。” 沈韶光转述完话,内心十分动容,他泪眼朦胧的回头看一眼周许,模样十分委屈,张嘴说口型“救救他们吧。”他虽是个道士,但这等夺体占魂的术法相当难且复杂,他自然是不会的,但周许自与那坛中之物结合后,能力便是大幅度提升,开始自己还能知晓周许会些甚么,到后头越来越多东西,周许都会。 沈韶光便觉他此等术法也是会的。 周许默然,人都来到这了,自然是要救的,他不过是想知道宋裘志和于傅声,这两人在她心中的位置到底如何,到底是宋裘志这个真正意义上的夫君重要一些,还是这个仅仅是雪地中匆匆一瞥的郎君重要一些罢。 不过马易瑶这答案,也确实如他般所料。 魂魄剥离的阶段十分痛苦,不论是宋裘志还是于傅声,都要遭受加倍的疼痛,沈韶光在装模作样的摆姿势给马易瑶看,实则动手的人是周许,但他仍然要在魂魄剥离完成前十分卖力的演戏。 马易瑶在一旁十分焦灼的看着,手上紧紧拽着一个松木熏香的香囊,那是她那时闲来无事,练手绣的一块帕子。 被于傅声瞧见了,他说要她赠他一个香囊,就用这块帕子,当时马易瑶还觉得这帕子的布料不好,作势要换一个给他,于傅声还不同意,就说要这块。 也没想到,现在竟是成了她手里有他唯一的物什。马易瑶苦笑,指间轻抚上头的纹理,眼底的焦灼这下已经完全掩盖不住。 两个纠缠在一处的魂魄,已然缠斗已久,这副躯壳因为挤占两幅魂魄而奄奄一息,周许指尖凝聚术法,试图将其剥开,巨大的疼痛叫两个魂魄嘶喊,两道模糊不清的虚影在此挣扎,快速的晃动已然看不清两人的面容。 偏生在这个节骨眼,平日不常过来的宋老爷,宋裘志的亲爹,竟在这时来了,冬梅匆匆来报时,他已过了外院的第一处门。 马易瑶出去尽力拖住,她令冬梅在门口守住,今日是说什么她都不能放他进去的。 她到跟前,面色平静的喊了声:“父亲安好。” 宋老爷踏进院子,发现宁夕堂厢房这处房门紧闭,连日来忙于朝廷事物,已久未归府。回来便听说少夫 分卷阅读91 人张贴告示请道士,正觉奇怪便来瞧瞧。 宋老爷不动声色打量四处环境,凝眉问:“何故请道士?” 马易瑶笑着行礼,道:“父亲久未归家,怕是不知自从裘志大病以来,病情便反复,前些日子还疯魔。”她刻意将宋裘志的病说大了些许,又露出一副心疼难耐的模样。 这副样子,哪怕是天王老子来了,也得信。 宋老爷信了,偏生他不按常理出牌,一边说一边往门前去“这般严重,我得看看去。” 冬梅见宋老爷越走越近,手足无措的拦在门前。更叫宋老爷想入内一探究竟,冬梅一时间连行礼都忘了。 他沉声“狗奴才,让开。” 马易瑶快步上前,站在冬梅跟前,脸上笑容不减“父亲这是何必呢,都说了里头在治病,难不成父亲这是想自己的亲儿子有事。” 宋老爷说:“我不进去看,或许才真的出事,让开。” 马易瑶未动,只站得更直。 气氛一下紧张到极点,宋老爷拿出朝堂上那副辩驳气势压人,马易瑶也不甘示弱的看他,一字一句“父亲今日若是要硬闯,那便请母亲和奶奶来评评理。” 为了于傅声她也是豁出去了。 这时,紧闭的房门从里头打开,是沈韶光。 周许和沈韶光早就听到外头的动静,一门之隔。沈韶光看着那扇有些不堪一击的门,心里想着周许快些搞定,不让一会儿宋裘志他爹进来,不好收拾场面。 却不想周许在剥离魂魄同时,平静开口:“去把宋老爷子请进来罢。” 沈韶光自然是震惊怎能不震惊,听着外头那动静,叫他进来,可怎么解释。宋老爷不同马易瑶,可是在官场上混迹多年的人精,能不能骗过他,沈韶光心里还真没底。 周许不看他,都知晓他想说什么“你将人请进来便是,其余的我自有打算。” 宋老爷一进房内,便看见瘫软在地上的宋裘志,因为双魂的折磨,这副躯壳早已奄奄一息。 沈韶光依着周许的吩咐坐在扶手椅之上,因为符咒的关系,周许得以暂时附身在沈韶光身上,他掀起袍子翘二郎腿看宋老爷。 马易瑶也进来了,她早已吩咐冬梅在院子那头候着,她不知道这位道长的用意是什么,竟将爹请进来。 而且不知是不是她的错觉,她觉得这位道长和方才有些不一样,并不是面貌上的不一样,而是状态。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 “道长,这是作何法术,将我儿折磨这般。”宋老爷不动声色的打量他,只觉面前这道长,架子并不像平常市井里头的半吊子。 周许笑了笑,并没有起来,只轻轻指地上的宋裘志道:“令郎中邪多日,也听闻令郎更早些日子病了一场,依吾看便是那时,被邪蛊入体,才会疯疯癫癫的。” 宋老爷半信半疑,他自然不会轻易相信周许,江湖骗子多,说不定现在宋裘志这副模样就是他搞的鬼。 “宋老爷可听闻一体双魂?” 宋老爷噗呲一声笑了,这些东西不都在说书先生还有民间话本子里头的事吗? 宋老爷说:“听过,不过这些都是传说罢了,怎么,道长不会想说我儿是中了这些吧。” 听他的语气,显然是不相信。 周许也不急,只动动手指,宋老爷眼前便看见那个躯壳之下,撕扯的两幅魂魄。 其中一副就是他的儿子宋裘志,另外一副,宋老爷瞧着有些面熟,一时间想不起来。 周许收回手道:“宋老爷,这回可信了。” 纵然这些事情,他听过许多,但要真正在面前呈现时,还是十分震撼,宋老爷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不知道该相信还是不相信。 “怎么,宋老爷可还有什么疑虑?”周许撇了他一眼。 “你…这……”问题太多,宋老爷一时不知如何问起。 这时周许又抛出一个问题,叫宋老爷选择。 嘴角勾起微笑,一字一句的说:“现在有两个魂魄,宋老爷只能选其一,不知您会怎么选?” 这话对于马易瑶来说,无疑是平地一声雷,要宋老爷来选,那肯定是选宋裘志,这个道长怎么回事。 周许知道马易瑶的担心,扭头看她,笑了笑没说话。 他一只手搭在翘起的腿上,一只手在桌上有节奏的轻敲,似乎在催促宋老爷尽快做出选择。 宋老爷当然毫不犹豫地选择宋裘志,马易瑶上前一步想要说话,周许微微摇头示意她莫要轻举妄动。 周许轻笑了声,又开口再一次问,只是这次问题稍有不同“宋老爷可知道,前段日子令郎的性子突然变得极好,外头的名声和府里头的关系也和睦了不少。” 宋老爷这回沉默了半刻,道:“略有耳闻。”那段时间,身边的小厮和夫人都有说,说裘志总归是长大了,知晓不再胡闹了。 坊间以往对他糟糕的评价,也有逐渐变好的趋势。 周许又说:“那宋老爷可有想过,这个人不是您的儿子?” 听到他这么说,宋老爷才终于明白他讲什么,原来是想说这个品性忽然变好的人,不是他的儿子。 “怎可能有这等荒谬的事 分卷阅读92 。”他下意识想要否认。 周许声音平稳,不带一丝感情的继续:“但就是有,现在不就摆在面前了。” 周许残忍的将真相摆在他面前,叫他看,叫他来选择。他就是很好奇,宋老爷到底会如何选择。 “不知这回宋老爷又会如何选择呢?” 宋老爷这回没有立刻回答他,而是找了个背对宋裘志躯壳的椅子坐下,半猫着身子沉默了许久,才缓缓开口:“我选裘志。” 毕竟是亲儿子,令一个魂魄的死活,同他又有何关系。 马易瑶在一旁看着很着急,她不知道这个道长打得什么算盘,但这般下去,于傅声怕是要没命。 “噢?宋老爷就这么肯定的选择?醒来之后令郎或许会变成一个半身不遂的废人,以及那般恶劣的脾性。想必这些年,宋老爷也饱受诟病吧。”周许适当停顿。 “上门给姑娘提亲都没有人愿意,毕竟令郎这番脾性,最后好不容易,买通科考的看守,才让令郎得了个探花。” 宋老爷一听到买通科考之时,便坐不住了,大骂:“你这是污蔑,你可知污蔑朝廷命官可是要治罪的。” 周许看他气急了,漫不经心的说:“污蔑不污蔑的,宋老爷在这说也没意思,我也不是想要揭穿您,不过实话实说罢了。” “这探花能买,可令郎这骄纵跋扈的性子却是难改。仍旧日日流连勾栏,好不容易听到病榻上的儿子醒来,性情大变。终觉自己苦尽甘来,不曾想却是另外一个人的魂魄。”周许继续说。 宋老爷没有说话,只跌坐在扶手椅。 周许平静地又一次问:“宋老爷还是坚持方才的选择吗?” 一头是血亲骨肉的魂魄,一头是家族名声和荣誉的事情。而且再过些时日,裘志便要上京面圣,若那时他一副毫无学识的模样,被圣上看到,又该如何。 而且,前些日子他的死对头,已经在暗中调查裘志中探花此事。 可裘志是他的亲生儿子,又怎能不救。 宋老爷脸色很是难看,手上的拳头握紧又松开。 作者有话要说: 来了来了 练科三练得我傻乎乎。 宋裘志:我爹居然犹豫了??? 第51章 红白喜事 十五 他的背越发佝偻,寒冬里的日头从外头照进来,投到他的手心,宋老爷最后回头看了一眼瘫软在地上的宋裘志。 闭眼似下了很大的决心,转过头来,艰难的开口:“我…选他。” 周许这时轻狂地笑出声来,手指支在额上,斜着脑袋明知故问:“宋老爷指的是?” 手上拳头握紧,青筋暴起。能够很明显的听出来宋老爷的怒气“我选另外一个,不是宋裘志。”这番话似乎抽空了他的力气,叫他不断喘息,宋老爷止不住鼻头的酸楚。 只见,周许低声笑,淡淡地评价:“我还当宋老爷是多在乎儿子的命,原还是敌不过表面浮华。” “宋家百年基业,不能就毁在我手上,此次进京面圣凶险万分,无异于千军万马过独木桥,照裘志现在这副德行,又如何能逃得过圣上的追问,届时…”宋老爷没有继续说下去。 但周许和马易瑶都知道,欺君之罪,科举舞弊这两项罪名,单拎一项出来,那都是要家族流放的。 宋老爷不能这般冒险,他也不敢。 言毕,宋老爷才想起房内还站着马易瑶,他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问:“你一早就知道他不是裘志了吧。”宋老爷想起那段日子,相处和睦的两人,她整日同他一处怎能不知。 马易瑶被揭露真相,有些慌张的掀开衣袍,作势跪下。 “罢了罢了,也是裘志对不住你,唉…”他重重叹了一口气,又似自言自语的开口吩咐“此事定不能要母亲和夫人知道。” 马易瑶自然知道,此事便是他说了,她也不会说出去。 从魂魄剥离到完成,宋老爷便再也没有看宋裘志的躯壳一眼,与其说不看,倒不如说是不敢看。 冬梅看见气冲冲进去的宋老爷,再到现在出来,好像历经生死一般,老爷似乎特别累,脚步虚浮的走出宁夕堂。 姜蓁知道这个消息,还是于傅声醒来之后。还是沈韶光坐在她旁边絮絮叨叨的说起,她才知道的。 所以当姜蓁生气的质问周许时,周许一脸不在意的样子,他就是要寻个由头,叫姜蓁来主动找他,现在不就有了。 姜蓁一开口,周许眼底的笑意便藏不住,他笑得灿烂,姜蓁见这人光看着自己傻笑,又不回答她的问题,转身欲走。 好不容易盼着人来,周许自然不放过她。他将人抵在床架上,让姜蓁的背贴着床架上的雕花,他鼻尖凑近面前人,低声在耳边说:“想走?” 姜蓁被他身上的寒气弄得有些冷,现在又是冬天,她不自觉颤抖,也不知是因为外头寒冬温度,还是来人身上冷冽的气息,亦或是单纯地因为紧张。 “你在抖什么?你很紧张?”最后一句周许尾调微上挑,言语都是暧昧的调戏。 姜蓁侧头躲他越来越近的唇,辩解:“我只是觉得冷,你别想岔开话题,你为何不告诉 分卷阅读93 我于傅声和马易瑶的事。” 不想,周许又笑了。这回笑得整个胸腔连带着颤抖,两人贴得近,姜蓁能够清晰地感知到。 “我…若说了,你又怎会主动来寻我?” “流氓!” “我是。” “你…不要脸。” “嗯。” “你…唔唔唔…”后头说了些什么,门外偷听的沈韶光和朱旭便听不到了。 不过,他们俩似乎在赌什么,沈韶光摊开手掌,叫朱旭掏钱。 沈韶光笑得猖狂“我说的没错吧,我就说这事一告诉小娘子,她就屁颠屁颠的去找周许了。” 沈韶光心想“知周许者莫若我沈某人也~”,他美滋滋地颠了颠手里头赢来的银子。 朱旭嘀咕:“你们也不带我去。”害得那日他满院子找人,也没看见。闲逛的时候,碰巧周老夫人还过来了,吓得他赶紧躲起来。 毕竟姜蓁是嫁给周许,这院子里头出现外男,那是有理也说不清的。 而且这风竹院不是一直没人敢进来的嘛,怎周老夫人突然不忌讳了,乌泱泱带一群人就来了,还和姜姑娘在里有说了好久话。 那天朱旭蹲在假山那头,可是冻了好久才敢回屋。 沈韶光见状小声跟他叨叨:“其实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就借了个身体给周许,醒来的时候,人都在风竹院了。”他也很郁闷啊,这么精彩的过程没法看。 他醒来的时候,只得到从周许嘴里轻飘飘的一句“好了。” 自打于傅声醒来,宁夕堂就没消停过,宋夫人和老夫人日日来探望,各类补药轮着喂他,恨不得将他整个人泡在药罐里头养着。 于傅声魂魄刚稳固,身子还很虚弱,大多时候都在睡觉,难得清醒时,看见的都是宋夫人和老夫人,马易瑶他已经有些日子没见了。 宋老爷自那日换魂后,便再没到过宁夕堂。 他既然选择家族荣耀这头,抛弃了宋裘志,再看宋裘志这张脸,也只能徒增伤悲,来了也没用。 等宋夫人和老夫人见完于傅声,马易瑶再进来时,他已经睡着了。每次她都只会静静地坐在床侧,看他许久。 日子长了,叫马易瑶生了恍惚,她觉得宋裘志的脸不像宋裘志的模样,反倒有几分在雪地匆匆一瞥那副容颜了,她甜甜地笑,连带着脸上的梨涡。 于傅声睁开眼就看见她,开心的笑颜。 他抬手抚她细软的发顶,因为许久未说话,声音都变得十分沙哑“醒来又能看见你了,真好。” 马易瑶一听他这番话,泪便止不住,她眼睛红红的笑着点头,温声道:“我也觉得真好。” 两人相叠的双手紧握,这回没有什么再叫他们分开了罢。 马易瑶的厨艺,也在照顾于傅声的日子里,进步飞速。各式的汤每日不同端到于傅声面前。 今日是莲子白果汤,明日又是乌鸡党参汤。于傅声每次想拒绝,但看见马易瑶一副恳切的表情,还是面无表情的将汤咽下。 后来就是一堆又一堆的琐事,以及其他房的姑姑伯娘们催促马易瑶和于傅声,赶在元宵抓紧怀上,给宋家生个大胖小子。 每当这时,马易瑶和于傅声都笑着搪塞过去。宋府又恢复了那时的和睦,随之恢复的还有那时于傅声好不容易建立的声誉。 再后来就是,进京面圣。不过按照于傅声的才识学问,上一年都能得圣上青睐,这回自然也不会差到何处。 果然,那日圣上十分高兴,于傅声镇定自若不仅颇受喜爱,还狠狠地打了宋老爷死对头的脸面。那日下朝后,于傅声和宋老爷并肩走在官道上,两人内心各自想着事。 最后,还是宋老爷郑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喊了句:“儿啊,回府吧。” 于傅声默然,心中已经有了答案,不再说什么,只是和宋老爷一道往宫门外头停的马车走去。 元宵节至,今夜晋中城有盛大的烟火表演,前些日子的宵禁令也撤了下来,百姓都趁着这节日往街头涌,平日冷清的不行的月桥上,此刻挤满人。 姜蓁自然不愿往那边挤,而且看后头那张冷脸也不愿意去,因为刚刚她从月桥下经过,已连续被两三个男子递了花灯。 递花灯,是晋中城元宵烟火节的习俗,不知从何时开始,若是遇见心喜之人,可向那人递花灯。 晋中城民风开放,所以这类事情自然也不会扭扭捏捏,喜欢便大胆上前示意,方才她被好几位男子递花灯,都还来不及拒绝,人便没影了。 没一会儿她手上便拎着好几盏花灯,都快拿不下了。 恰逢这时,看见沈韶光和朱旭两个倒霉蛋,姜蓁便一股脑将花灯全都给了他们,周许从头到尾虽没说什么,但脸色当下缓和了不少。 这回周许走在前头,他似乎要带她去什么地方,步子走的快。 “哎呀,你等等我。喂…”谁知越叫人走得越快。姜蓁跟了一段,后头索性不跟了,直接掉头要走。 怎料周许不知何时窜到了跟前,低头步步紧逼。 姜蓁低头看着绣荷花得鞋面,不看他“看你走这么快,似乎有什么急事,就不叨扰了。” 周许声音 分卷阅读94 平稳:“你觉得我的急事是什么?” 姜蓁不接他的话,继续道:“我去找别人要花灯了。” 此话一出,便被周许拦腰捏住下巴,往一处僻静巷子里头走。 他低声说:“你敢?”手还不忘摩挲她脸上细腻的皮肤。 姜蓁不怕死的嘴硬:“我敢,我现在就去,反正方才我看见有个递花灯给我的郎君,长得俊啊。”她还状似回味方才郎君的容颜。 周许直接堵了她的嘴,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一阵天旋地转,待姜蓁反应过来,发现人回到了风竹院。她惊呆了,敢情这人直接不让她看了。 她有些恼怒:“你不可理喻,我要去看花灯。” 周许长腿一伸,将人半路截下,长臂揽过,把她压在塌上,低沉的声音轻轻道:“花灯有什么好看的,外头的郎君有你屋里头郎君好看吗?” 姜蓁直觉这人不要脸,扭头不看他的脸,不曾想他直接上手开始解她的腰带。 作者有话要说: 我要宣布: 我要开车了!! 第52章 红白喜事 十六 姜蓁觉得自己周身的血液都为之沸腾起来。 入耳是周许的低声细语,带着几分较之以往更为慵懒和情/欲的调调“这次你休想再逃了,姜蓁。”低声唤她名那一刻,周许就堵住了她的嘴。 更为急切,不耐。带着几分调戏的意思。 她虽然没经历过那档子事,但也见过猪跑,在柳家那些勾栏里头的三流子话,可没少听。可真当她自个儿亲自来受,却又是另外一回事。 姜蓁因着周许的动作浑身僵直,她不禁的发抖,温声软语地攀着周许的臂膀喊:“周…周许。” 片刻,一件藕粉的褙子,落在地上。 挂在拔步床两头的帘子不知何时落下,饶是初春,气温仍旧低得可怕。周许察觉到她手有些凉,扯过蜷缩在一旁的锦被。 摇曳的灯光下,姜蓁看见了她平日见不到的模样,是沾染了凡尘气息的周许,是坦诚相待的尴尬和无措。 逐渐升温的氛围和不稳的气息环绕之间,黑暗中姜蓁的其他感官放大了数倍,从未有过的陌生体验,叫姜蓁忍不住叫出声儿来~周许抵着她,哑声在耳畔说了句:“叫得跟小猫似的,怕是个钟馗将士,嗯~” 姜蓁被这人大喘气的话语,刺激得直发愣。禁不住发笑:“什么钟馗将士?” “要将人的魂儿勾了去。”他轻碰了她的脸颊。 周许发觉言语上的轻佻,似乎更叫人意味深长。 红梅绽放,眼神涣散,似乎进入了一个无边的极乐世界。 他从未见过姜蓁这副模样,眼下的风光叫他尽收眼底,独属于他一人。想到此处,周许嘴角的笑意便停不下来,心头快要溢出的欢喜叫他更多地付诸于行动之上。 挂床帘的金钩摇曳,架子床不住的发出响动。在这个万家灯火的夜,尤为温暖而甜蜜。 鸳鸯夜月铺金帐,孔雀春风软玉屏。 第二日是发髻凌乱的她半坐在床头,看着满地衣裳发呆,醒来已是日上三竿,周许人不知去了何处。 姜蓁不知道原来这人表面正经,背地里折腾起人来这般厉害,到后半部分,完全就是她在求饶,他像是无师自通一般,做起那档子事来如此熟练。 回想起昨夜,她侧身被周许圈在怀里,额上细细密密的汗珠不停,她喊得早已没有力气,周许仍轻咬她的耳朵,要她叫他“四郎”。 不然便磨着她,叫她不住颤抖。 待回过神要拾起衣裳来穿,却发现自己那件藕色的肚兜,被扔在较远处的罗汉床上,皱巴巴的躺在那一处。 她有些囧,但还是拢了被子慢慢挪下床,细白的双足踩在地上,腿还有些发软,不住的打颤。她还是拿到了那件藕色肚兜,正要拿过挂在屏风上头的里衣,周许就进来了。 此时的他,光鲜亮丽穿戴整齐。而她,露了大半肩膀还有细腻的背,头发凌乱站着。姜蓁意识到这个问题,拿下里衣就要往床上跑。 不想关键时刻,腿不听使唤,酸软无力叫她连着被子摔在地上。周许这才将她扶起,手搂着她的肩膀没有放开:“见着我这么激动?” 姜蓁不看他都知道,此时周许脸上灿烂的笑容。 不知是因为昨夜的孟浪,姜蓁觉得眼前的人越发顺眼,越发好看。高耸的鼻骨,凌厉的唇都如此赏心悦目。 周许见她乖巧的躺在自己怀里,心里头好不容易平息的躁动又起,但这大亮日头,人道德感自然要比夜里高些,周许便没做什么,只将她抱到榻上。 将衣袍都放在床头,转身准备出去。 腰上一紧,低头看是被那人抓住了腰封不撒手,他挑眉俯视她有些潮红的脸颊,眼中的情绪不言而喻。 “不舍得我走?” 姜蓁没有说话,只勾了勾手指,叫周许弯腰,趁机在他脸上亲了一口,周许了然。按捺不住的情便因着这个吻,瞬间溃堤。 再次醒来,已是傍晚。姜蓁心中苦啊,她是怎么也没想到一个吻的代价竟然这么重,叫她累了这般久,最后还是她苦 分卷阅读95 苦求饶,撒娇唤他轻些才作罢。 沈韶光和朱旭昨夜接过姜蓁手里的花灯后,便再也没见着她了,也不知去了何处。不过月桥上的热闹很快就让他们将此事遗忘了。 虽说两个大男人一起逛花灯节有些奇怪,但一个人走总归无趣了些,巧合的是人挤着人的月桥上,沈韶光又遇见了马易瑶和于傅声,远远看起来倒真是一对壁人,两人相依偎缓缓地走。 马易瑶似乎看见什么有趣的事,不时踮起脚在于傅声耳边低语,涂了口脂的唇一张一合。于傅声也很配合将身子低一些,耐心地听她说,抬手轻刮了下她的鼻尖,相视而笑。 一旁好些姑娘有想递花灯的念头都就此打住。 不过这些日子,宋府的好些远房亲戚忽然都来了探病,有些身旁还带了个年纪相仿的表妹上门,马易瑶心如明镜,当然知道这些个亲戚打得都是什么算盘。 毕竟,于傅声在朝堂上颇受圣上重用,又是升官阶又是赏赐的,前途大好。而且于傅声的为人口碑也好,当初不肯将女儿嫁给宋裘志的人,直恼自己眼瞎。 想着府上还缺个侧室的位子,当个妾,那也比寻常的人家要好上不知多少。到时候成了一家人了,名誉钱财那是享之不尽。 这一来就一大片,一开始还能笑脸相迎,礼貌相待。后头的那些是越发明示,越发没脸没皮,想直接霸王硬上弓的都有。 饶是于傅声脾性再好,也耐不住这般折腾,后来直接发了声,说不会纳妾,这才消停了些。 但还有个别不知死活的,还想再试试。前些时日从外头买了些新的丫头婆子回来,有个较年青的,知晓宋家的地位,看着于傅声的皮囊这般英俊,便有了主意,想着下些药给他,好成全了两人的美事,借此抬上来当个姨娘。 所幸后头发现的及时,被婆子压到马易瑶跟前。对于这般有歪心思的,自然不会轻饶。 马易瑶见旁人满头的汗珠,便知他定是喝了那汤药,笑话道:“你这般聪明居然也中招了?” 于傅声听她这态度,有些气不打一处来,本来心想着这人会吃醋会闹脾气,却不想是这般。他两步走到跟前,抱起马易瑶便往内室走去。 马易瑶只记得他压着自己,沉声道:“你以为我真不知那丫鬟下了药?我是故意的。” 沈韶光难得没有厚脸皮上前打扰,只远远地望了一眼,觉得自己这回做了好事,看着远近或明或暗的灯笼叹道:“或许对于他们,这便是最好的结局。” 一阵人潮涌动,将两边的人冲散。 朱旭再次回到沈韶光面前时,手上多了盏不一样颜色的花灯,沈韶光指着他手上的灯问朱旭缘由,只见这个大胡子的小伙,露出一番羞涩的神色,下意识抚了头上的毛毡帽,说是一个姑娘递给他的。 手还不忘举起那个灯,在沈韶光面前仔细端详,有些炫耀的小声嘀咕“还是蝴蝶灯呢~” “滚!”沈韶光甩开朱旭的灯,有些懊恼。 大步往前走一边哀叹连朱旭都有姑娘给递灯了,为何他没有,难道就这般差劲? 苍天啊!大地啊! 作者有话要说: ps:俺回来了。 于傅声和马易瑶的故事大概就在这里结束啦,但他俩真的太美好了呜呜我真的没有怎么写脖子以下了,微笑jpg。 第53章 笼中之雀 一 自打花灯节那日,姜蓁同周许做了那事之后,这人便像不会腻歪一般,没说两句话就拉着她往床上跑。多几次过后,姜蓁便躲着他,不想这人鬼点子颇多,骗了她几次。 夏天到了,风竹院里头的树多,不免都是蝉鸣,呆在房子里头较闷热些,姜蓁便搬了美人榻到竹林那头,一开始是为了躲周许,后来待着凉快,便常常在那处,有时一待就是整日。 一开始沈韶光还以为姜蓁做什么不见得光的事,老往竹林跑,待了一次后,便也跟着姜蓁去。 周许找不着人,倒是逮着朱旭发了好一通脾气。可怜朱旭什么都不知晓还要被骂。 后头知道了沈韶光跟着姜蓁去竹林乘凉,当下脸色都不好,待沈韶光回来,还一副义正言辞的腔调勒令他不许再去竹林。 沈韶光当然知道这人的表里不一,也不跟他拌嘴,只是不信命的周许愣是在姜蓁房内坐了一日,终是在天黑之际,望见那好几日未见的娇俏身影,从院门那头走来。 “你去哪了?” 姜蓁看见他,下意识的有些怕他,实则这人在床上之事不节制,这番孟浪如何叫人受得住。 周许见面前的人一脸防备,也在想自己是不是欺负她欺负得太厉害了。 她没回复周许的问题,想绕过他进去,却是被人一把拽住了手腕,她急了要甩开他,猛地回头瞪他“松开我!” 周许笑得倜傥,流里流气地道:“你回答我就松开你,如何?” 姜蓁直恼自己每回都在周许面前败下阵来,语气放软了些,瓮声开口:“你欺负我。” “我如何欺负你了?” “你…”他问得详细,一时叫姜蓁答不上来。 便是木木的站在他跟前,低了头,不说 分卷阅读96 话也不看他,就死死的盯着鞋面上的刺绣。 沉默了许久,终是周许忍不住放下身段,哄着面前的人“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日后我节制些,定不叫你难受,可好?嗯?” 虽嘴上这么承诺,可还是忍不住亲了亲面前人软软的脸颊。 意识到他说的是什么,姜蓁觉得自己脸有些烫,还是不肯将头抬起来看他。 “你若再不抬头来瞧瞧我,我可就用别的法子叫你看我了。” 终是这番恐吓又带些暧昧的话语,叫她抬起了头。周许也信守承诺,今夜没有带她行那般事。 周许知晓姜蓁喜爱胭脂水粉,隔几日便叫沈韶光去十方大街最大的脂粉铺子买些新进的玩意回来,给姜蓁。 初时姜蓁收到甚觉高兴,还十分开心的在铜镜前试了许久,后头是越送越多,这个样式没用多久又添新的,渐渐将那本就不大的梳妆花梨木桌塞个满满当当。 姜蓁终是忍不住,气冲冲地拎着一大个包裹,哐当一声砸在周许面前的案几上,桌上的竹叶纹路的杯子晃动,周许眼睛也没抬,只是杯中的茶水飞溅出几滴,挂在那人长长那个的睫毛上。 待饮下一口,方才抬头挑眉气定神闲地看着面前人道:“怎得还不高兴了?” 姜蓁来之前内心排练了无数遍的措词,在周许面前突然忘了干净,斟酌再三,才生硬地吐出几个字“你…你怎得如此败家?” “呵~”周许只淡淡回了一个词,言语似在说爷有得是钱。 姜蓁彻底没了来时的脾气,找了旁挨着他的一张扶手椅坐下,状似语重心长的道:“四爷您再多家财,也不能这般挥霍啊。”虽家财万贯,总是有挥霍完的一日,那时又该如何。 她不免替他考虑多些,姜蓁只当是他挥霍惯了,不计较这些小钱。 本以为他听得这些或许会不高兴,怎料那人听完,不仅没有不高兴,反而笑得更开心了,俊俏的眉眼比以往都要舒展开些,嘴角止不住的上扬,好不帅气。 周许高兴,那是因为他觉得姜蓁终于将自己当作周家的女主事,开始有些管家的感觉,这倒叫他觉得两人的关系,无论是身体还是心里头都更近了些。 这些他自然没有说出来,只是将人拉过来,让其坐在腿上,额头相抵。 院子外头,在屋顶上修瓦片的朱旭和沈韶光自然将这一切尽收眼底。 沈韶光很淡定,倒是朱旭一副从来没见过的模样,装模作样的用手捂着眼睛,透着巨大间隙的指缝看,一边瞧还一边哇哇大叫。 只不过没看多久,突然不知何处来的一阵风沙,迷了眼。 沈韶光知道这事定和周许脱不了干系,叉着腰大声讨伐周许,骂他小气。 姜蓁要将那一包裹的脂粉盒子拿去退了,要换回些银子,周许看也没看她,只淡淡的喝了一口手上的龙井,默不作声。 她知道周许不同意,但不同意也没用。姜蓁将那包裹塞到朱旭怀里,拜托他去街头的脂粉铺子退了。 朱旭讪讪地接过那个硕大的包裹,却是感受到后背一股寒意来袭,他知晓定是周四爷,张口推脱:“我…我突然有些肚子疼,要…要上茅房。”说罢,便一溜烟的跑了。 姜蓁:…… 待她转身将目光投向屋里的人,那人却一副什么都不知晓的模样,实在可恨。 没人愿意去,成!那她就自己去。 姜蓁抱着那一摞脂粉盒子,站在街头,凝思。 “姑娘,您这…真退不了。店里有店的规矩,要人人都这般行径,我这小店还怎么维生。”店里伙计瞧着姜蓁穿的素净,不免将她同那些碰瓷的骗子,沦为一谈,语气自然也带上几分轻蔑。 姜蓁欲辩解,后头一些排队等买物件儿的贵家小姐早就不耐烦了。 一个头戴着红玛瑙簪子的年青姑娘,穿着嫩黄色绣金褙子,抬手间那只成色极好的翡翠,一副娇花可人模样,开口却是尖尖细细的透着刻薄。 指着姜蓁道:“要我说这位小姐,你要是买不起大可不必来,看你这装束,你这手里的脂粉不会是偷来的吧。”三言两语便将姜蓁描绘地肮脏不已。 一时间脂粉铺子里头的人,纷纷投来鄙夷的目光。 伙计三言两语便打发了她。 然后便是现在她站在街头无措的光景。 正出神地想东想西,余光撇到街头叫卖的西洋卖货郎,姜蓁心里有了主意。 她将包裹铺在地上,将里头的脂粉盒子一个个摆好,周许叫沈韶光买回来的,可都没考虑价钱,沈韶光也不懂,只管什么好,什么样式好看就拿回去。 精致的脂粉罐子在阳光下,闪着金光,甚是好看。惹得不少路过的姑娘停下来瞧,有些自持高贵身份的小姐起初也不屑看,后头转了一圈回头,便看见人堆着人在这儿,也没能忍住,探了头进来瞧。 因为样式新奇且贵气,有人认出是前些日子,脂粉铺子刚被抢售一空的西洋货,这下便更抢手了。 姜蓁瞧着价钱越抬越高,空空的钱袋子越来越重,心里也越发高兴。余光却是看到卖酥饼摊子伞下站着的周许。 她顿时有些心虚,像被撞见什么不得了的事 分卷阅读97 情一般,低下头不看他。等了一会儿,又忍不住瞧瞧转过头去看那处,却发现人已经不见了。 不知怎得心里有些空落落的。 “在找我?”姜蓁耳朵一动,熟悉的声音从耳边传来。 侧目发现这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身旁,被吓得弹开。 在摊子前看脂粉的姑娘被姜蓁动静吓到,纷纷侧目看她。也是这般,才叫姜蓁意识到旁人瞧不见他,趁机挤眉弄眼。 不想这人更放肆,仗着只有自己瞧得见,将手搁到她的腰上,轻轻摩挲上头腰封的料子。 姜蓁想挣扎,又不敢太明显,只得暗暗较劲。许久后发现徒劳,想着就这般叫他搂着吧,不想他又将唇凑近,轻轻吻她细白的脖子。 这下她是不能忍了,脂粉也不卖了,赶紧收了摊子匆匆离开。 姜蓁走得急,周许又是全副身心在她身上,自然没注意到,远处那个条头糕的摊子前,有个妇人打扮的女子一直盯着他们。 眼睛死死看着,不曾移开。片刻开口指着姜蓁那处问身边的婢子:“那人你可认识?是何家姑娘?” 婢子瞧过去,就一个纤瘦的背影,哪里瞧得出来,摇头。 做条头糕小贩在这看了许久,自然认得姜蓁,见女子询问,便热情地道:“夫人说的可是方才卖脂粉盒子的女子?” 见妇人打扮的女子没有回答,也不卖关子,自说自话:“那是周府抬给周四爷的新妇,好像叫姜姑娘来着。” 女子身后那个稍年幼的婢子,好奇,疑惑地小声嘀咕:“新妇怎还梳着少女发髻。” 小贩答:“那是抬进去冲喜的寡妻,图个吉利的,谁管她是不是新妇。”又想到方才她穷到要出来卖脂粉的地步,有些同情的感叹:“指不定连温饱都成问题。” 女子这时开口:“你瞧见她身旁的男子了吗?” 小贩:“什么男子?”小贩神色有些怪异的看女子。 婢子好奇的问:“夫人可是有什么事?” 女子涂了丹蔻的指尖扶正头上的簪子,心想许是自己看错了,又无奈地勾起笑“周四爷都死这么久了,怎可能是他,自己怕是魔怔了罢。” 年长些的婢子看了看天色,提醒道:“夫人,天色不早我们出来有些久了,再不回去,王爷又该怪罪了。” 想到府里那个人,女子便没了脸色,叫婢子拿上条头糕,便走了。 小贩看了眼手掌里头几个可怜的铜板,扯了嘴角,神色有些尖酸刻薄的嘀咕:“不过是王府里头一个小妾,神气什么,抠搜的。” 说完又抬头看那架挂着明字灯笼的马车,暗暗呸了一句。 作者有话要说: 新篇章故事开启 这是关于明王和谣言里周大人的红颜知己玉书姑娘的故事。 btw,红白喜事的最后一章被锁了,改过无数次仍被打回,所以大概率这章先过审。 我只是开了一个很清水的车车而已。 第54章 笼中之雀 二 马车摇摇晃晃地驶出朱雀桥,往明王府邸走去,玉书倚着马车内壁闭目小憩,脑海里一遍遍回想方才的场景,她怔怔地想,那背影和身形无论如何与那人都是极其相似的,是见过一回就难以忘却的人,可那人早就死了,现在怕是骨灰都扬干净了。 行至明王府邸,果见明王身边的小厮王拂在前门等,玉书本就烦见明王,看见他身边的小厮自然也没什么好脸色给。 王拂给玉书躬身行礼,语气带着一如既往的疏离:“玉姨娘,王爷已在院中等候姨娘多时,姨娘请走。” 明王见着玉书,往椅背后靠,脸色阴霾地瞧着走来的玉书。玉书也没看他,只是找了张稍远的椅子坐下,也不行礼动作轻柔整理有些乱的裙摆,垂眼道:“王爷今儿个好兴致,怎上我院子里头来了?” 明王道:“怎么?本王来你院子,你还不高兴了?” 玉书勾起笑意,冷漠地应付:“怎得会,王爷来我屋里,我这高兴还来不及,只不过今日王爷来得匆忙,玉书没有吩咐婆子们备膳,就不留王爷吃饭了。” 明王起身猛卡住玉书的脖子,贴近她徐徐说:“要说这府邸哪一处不是本王的,本王想留就留,还用你说了算。” 似乎是习惯了明王这般阴晴不定的脾气,玉书也不挣扎,任凭明王掐着。明王粗暴地吻在她的嘴上,牙齿啃得生疼,舌头也趁机搅进去,两人气息相融,玉书似乎也习惯了他这般粗暴的行径,只是闭了眼忍受。交缠了好一会儿,明王气息有些不稳地开口:“你连人都是本王的,若你还想着周许,本王劝你还是早些忘记较好,毕竟他都死了这么久了。”最后一句话,他咬得极重似乎要把她心里头那个名字抹去。 玉书这才有些回神,闭了闭眼,瞳孔聚焦:“我自是知晓,不劳王爷提醒。”说完又补了一句:“前些日子瞧见王爷的正室,在院子里坐着可孤独了,说起来王爷也有些日子没去夫人那了吧。” 见明王脸上神情有片刻的呆滞,玉书便知晓她这是说中了他的痛点,心里有些难以言喻地痛快,又继续开口:“夫人最近遣了身边的吴妈妈来,让 分卷阅读98 妾身转告王爷,说是做了王爷爱吃的糕点,让王爷上屋里坐坐去。”言语又摆出在青楼里头的那副轻佻模样。 最后自然是明王摔了杯子离开,玉书脖颈上又添了五个手指掐痕罢。 每每明王提起周许,玉书便搬出明王的正室刘氏刘宜兰,虽玉书算不得什么好出身女子,但刘宜兰高门贵女也见不得有多贵气,多少次在后头使绊子,玉书也应对下了,若不是想着拿刘宜兰作挡箭牌,玉书早便明着跟她对付上了。 好在明王人虽坏,但衣食上却没有克扣,大方得很。 玉书在明王府的日子也还算舒坦。 姜蓁这头气冲冲回了府,找个门边凳子坐下,周许跟在后头,一入门就只瞧见个后脑勺,她今日梳了个双髻,上头还插两只流苏簪子,跟着脑袋叮当转。 周许轻笑走过去,将人抱在腿上说话:“怎得又气了?不知是何人惹你不快了。” 姜蓁被他这副装傻地语气逗笑,也跟着道:“自是那不知羞的莽夫。” 莽夫??周许挑眉:“噢,不知那莽夫在何处,找出来,我帮你教训教训如何?” “那你得好好打他有一顿罢。”姜蓁顺着他的话说。 “好,”周许应得极快,几乎是一边应和着,一边抱着她往塌上去。 “你…你作何。”话未说完,便被周许堵了嘴儿,剩下想说的终是在吟哦声浪里头去了。 明王府邸,求子心切的刘宜兰迟迟未有孕,一直有喝避子汤的玉书,却怀了胎。每每和明王做完那档子事,玉书都会叫婢子熬避子汤,却不想是何时漏了喝,误打误撞便怀上了,明王府邸里的大小事,自是逃不过明王的眼睛,不消半日便见明王来了玉书院里。 他似乎很是高兴,进门前还犹豫了下,坐在屋里头的玉书见着来人,也不起身,只淡淡地瞥了来人一眼,便继续绣着手上的帕子。 两人相对无言,终是玉书先开口:“王爷来想必知晓妾身有孕,妾身每回都有喝避子汤,是断断没有要有子嗣的歪心思的,夫人迟迟未有孕,妾身作为姨娘先有孕,那便是不合规矩的,我与王爷之间,更多地是寻欢作乐,这个孩子…” 还未说完,明王便打断了她的话,明王晓得玉书对自己无意,行事风格也是干脆狠绝,只是叫他没想到的是,玉书根本没想过留住肚子里的孩子。 一时间气得轻笑:“你竟这般不喜欢他?” 玉书愣神,好一会儿才知道明王口中的他,是指肚子里头的孩儿。 “王爷…”玉书软声道。 明王已是起身,行至屏风后,留下一句:“你只消好好待着,生下他就是了,从今日起你便少走动。” 虽满园的春意,却叫人如深秋般萧索。 刘宜兰这头也早知晓玉书有孕,她在房中呆坐了许久,手下的帕子拽得皱巴巴的,平日里最爱的玉枕也被摔得稀碎。 她不懂为何上天这般不待见她,她求子多年,始终无动静,那个不知王爷从何处迎回来的贱妾却有了种,如何能不气。 刘宜兰一直想下手,落了玉书的胎,但院子里头的人,早被王爷里里外外换个干净,现下玉书又被禁足,连面儿都见不着,如何下手。 连日的忧思,叫刘宜兰得了风寒,缠绵病榻,写信到母家与母亲诉苦也无果,不过刘宜兰的嫂嫂倒是给了她主意,说是认识一位宫里头的蛊婆,可给人下蛊术,神不知鬼不觉的叫人死。 刘宜兰倒没想要了玉书的命,多番斟酌,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要了母子俩的命,以绝后患。反正也是青楼里头出来的贱骨头,刘宜兰这般安慰自己。 连日来下的雨,叫玉书心情更叫郁闷,自打有孕后胃口越发差,吃下去的不多,吐出来的倒不少,明王来得不多,多半是身边的小厮送些小厨房做得的补品来。 不知是不是有孕的原因,玉书很是嗜睡,整日下来清醒的时间也才两个时辰,躺着又睡下去了,补品灌下去,人却是越来越消瘦,肚子也不见得大多少。明王每每都是在玉书睡下后,才来坐一阵子,总归是心里有气,不愿让她瞧见他来。 明王抚着玉书的手腕,蹙眉看着她,不知玉书梦里梦见了什么,红润的小嘴一动一动的,像个小孩儿似的。瞧着人越发瘦弱和憔悴,明王将太医院的太医请了个遍,无一不是多喝些补品,炖个鸡汤,可这几碗下去也不见好。 这日,玉书倚着多宝阁绣着手上的一只虎头鞋,突觉天旋地转,还未开口喊门外的婢子,人便咕咚一声昏倒在地,不省人事。明王下了朝,马车方踏进垂花门,小厮便急忙来报,玉书在院里头跌倒。 院里头的婢子和小厮跪了一地,明王扔了句:“日后再要你们的狗命。”便踏进主屋去。 太医依旧是摇头不知,被怒急了的明王踹倒在地,“宫里头拿着俸禄就养了你们这么一群废物,连个病都瞧不出来,要你们有何用,不如全拉去边塞打仗算了。” 太医只颤巍巍地道:“王爷,臣当真瞧不出来,脉象也是正常的,药也是正常服下,请王爷饶命。” 不出半日,坊间便都在传明王府那位姨娘,是中邪了,肚子里怀的鬼胎,太医都瞧不出毛病, 分卷阅读99 想来明王也是中邪了,那姨娘院子里头的人,全都被打死了。 沈韶光若有其事的给姜蓁和周许说着这事儿,周许余光打量姜蓁的神情,见她面色平静,似并不感兴趣。 姜蓁自然知道周许在看自己,边剥着手上的花生边道:“那是你旧情人,要救么?” 沈韶光正巧这时说完,自觉闭上嘴瞧周许,莫名被提的周许抬头,便见两人以一种审视的目光看着他,只淡淡说:“可莫要冤枉我,什么我的旧情人,只不过是她爱慕我,与我何干。” “那你…不救么?”姜蓁身子往周许那头挪了挪。 “你想救么?”周许也将手肘往前靠近。 对视了好一阵,终是姜蓁败下阵来,摸了摸鼻头,小声嘀咕:“我怎知道救不救…” 周许轻声笑,觉得姜蓁这副模样很是可爱,伸手抚摸她的发髻。 这边浓情蜜意,一旁孤家寡人的沈韶光忍不住拍板:“救,我们不仅是救一个人,还是救天下苍生。” 周许和姜蓁异口同声指着沈韶光道:“好,那就你去。” 沈韶光事后直呼:中了这对豺狼虎豹的计谋。 刘宜兰得知玉书病倒时,她正在屋内着急的踱步,她一开始还在担心,那个巫蛊师是不是骗子,听到婢子来报时,悬着的心终放下了,她坐在梳妆台前,在木匣子里头拿出一只包装完好的簪子,轻抚了抚。 笑着喃喃:“等那个贱妾一死,王爷自然就会来看我了。” 日落的太阳,轻照在隔扇上,竟然衬得刘宜兰多了几分落寞和不甘。 第55章 笼中之雀 三 “玉书姑娘躺在塌上,脸那是煞白煞白的,不知道我还以为她死掉了勒,那院子里来来去去都是婢子,又灌参汤又灌鸡汤的在吊命,不过我看玉书姑娘的阳火很弱,不似那么简单,明王也在那守着,啧啧啧那模样可痴情了。”沈韶光道。 周许手一搭一搭的在扶手上瞧着,似乎有话要说:“怕是有人在后头搞鬼。” “害,那你还真猜对了,我瞧着不对劲,便隐了踪迹去查,还真让我查出些东西来了。”沈韶光故意卖关子,眼睛瞧着姜蓁和周许,无一不透露着想要被夸奖的心思。 见两人不领情,沈韶光自讨没趣,接着往下道:“明王那个正室夫人,瞧着她屋子暗暗的,也不掌灯,我隐了身子往里叹,瞧见她不知道在弄什么奇怪的术法。” 姜蓁揪着周许袖袍上的金丝,皱眉:“一个内宅夫人怎会修这东西。”那自然是有心人利用她,要借她一个内宅妇人的手杀人。 “不是我说,这堂堂明王府的正室,怎如此无大家闺秀风范,一点脑子都没有。”沈韶光说:“这点雕虫小技也上当。” 姜蓁摇头笑话沈韶光不懂,一个内宅妇人,仰仗的自然只有自己的丈夫,满心满眼都是他的时候,哪里还会考虑什么,只可惜明王的心思压根就不在她身上,看着自己中意的男子对别人好,多残忍啊。 明王府邸巨额的赏金,吸引了不少医者和道士前往,大多摇头而归。 所以当姜蓁和沈韶光背着家伙上门时,婢子和侍卫也都是平平淡淡的神情,大约认为又是骗子上门讨钱来着。 进到内室时,姜蓁眼神不自觉地朝周许望去,想看看他的神情,不料那人笑着看她,姜蓁被看得有些心虚的低头,心想这人怎么好像料到她要看他似的,流氓她在心里暗暗地骂了一句。 却见那人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自己身旁,在耳边吹气,调笑道:“我怎么感觉你方才在骂我?” 姜蓁不理他,转眼看向床榻上的玉书,果真苍白,毫无血色可言,肚子也是瘪瘪的,不说完全不知道眼前的人是有孕妇人。 明王抬眼看来人,瞧着他眼底的红血丝,恐怕几日没合眼了。 只是听他疲倦地开口:“若还是像之前那些个神棍和太医的措词的话,我劝各位快滚。”他已经听了几日那些措词了,来来去去也是那么几句话。 周许瞧着眼前的人,实在无法将他和自己印象中的明王挂钩,因为实在是太憔悴了,不自觉摇头。 “夫人看来恐中了巫蛊之术。”沈韶光将早准备好的措词说出来,若尤其事的找个椅子坐下。 明王打量着沈韶光,想看他还能说些什么。 沈韶光照着周许告诉自己的,认真分析了一通给明王听。 “那可有何解决的法子?”明王问。 沈韶光示意姜蓁将行囊里头的东西拿出来,是一个刻满符文的瓶子,不过沈韶光也只是表面装个样子,真正出力的是仗着无人瞧见他,大剌剌坐在椅子上的周许。 一通卖弄,终是将那个蛊虫拿了出来,透过瓶子明王可以看见蛊虫金色的身影,他皱眉问道:“不知这虫子是何处而来?”内院里头怎会出现这般怪异的东西。 姜蓁道:“这便要问王爷了,不过我知晓这蛊术,同下蛊者同生,需下蛊者的骨血养育,现在蛊虫已死,恐怕下蛊之人也有所受损,都说王爷神通广大,查查不就知道了。” 玉书迷蒙间醒来时瞧见了那日在集市一眼瞧见的身影,眨眼再睁开眼时,眼前的人 分卷阅读100 又变成了明王,屋内未掌灯,多是外头的光透进来,她看见明王逆着光走来。 许是人尚在病中,平日里的锋芒凌厉此刻都收起来了,她虚弱的抬眼,待看清楚明王面容那一刻,鼻头一酸眼中竟不觉有几分泪水。整个人看起来可怜极了。 玉书心想平日里如此风光的人,怎现下衣裳凌乱,发冠也是歪歪扭扭的。他走至玉书跟前,抬手拨了拨玉书眼前的碎发,“如何?感觉还好吗?”声音有些沙哑。 此话一出,玉书听着心底便弥漫出委屈,话未出口眼泪便流下来了。 温热的指腹擦过,将她脸上的泪抹去,叹了口气“可是不舒服?莫不是那混子道士骗我吧。”语气有些急,转头便要喊人。 “我…我无事。”玉书道。 这时婢子端上来一碗冒着热气的鸡汤,明王接过垂眸搅着汤勺散热“喝点吧”语气倒还是一如既往的强势。 玉书应了句“好”,明王心想病了一场倒是好说话了许多。 抬手喂她,动作间少了几分执拗野蛮,但玉书瞧着竟生出几分可怜。 情绪涌动,她支着手撑起身子,带着温热吻了眼前的男子,明王初时有些惊愕,但很快便接过她的吻,继续了下去,少顷,似乎隐忍什么一把将人紧紧拥在怀里,似要把她融进自己的骨血,又沿着柔嫩的耳边一路向下,吻过她的脸颊,她的脖颈。 从未有过的温柔,叫玉书有霎那间的愕然。 “你好好再睡一会儿,嗯?我晚些再过来。”他替她掖好被子,扶着她躺下。 玉书不解,“你要去何处?” 明王回身有些怜爱地摸她的发顶道:“去处理一些事,处理完你就没事了。” 玉书点点头。 刘宜兰院子里头的物件被一件件搬走,她咆哮道:“你们这些贱骨头在做什么,谁给你们胆子敢动到我头上来了。” 姜蓁等人在不远处的树上看着这一幕,莫名地有些痛快,她笑着说出口:“突然觉得很痛快哈哈。” 周许把玩手上的松山扇,是啊,的确很痛快,方才在房中,看他的老仇家明王,是被玉书吃得死死的,这大概叫浪子回头吧。 “王爷,这是怎么回事?为何…为何要动我院子里的东西。”刘宜兰扑腾到明王跟前。 明王避开了她的触碰,从前他只当她是嫉妒心重了些罢,现下看怎觉如此恶心,他居高临下冷漠地撇着面前的人,像是看死物一般盯着她,随即刘宜兰便听到如鬼魅般的几个字“为何?你不是最清楚么?” 瞬间刘宜兰面部表情不受控制的扭曲,手也不自觉地颤抖,想辩解些什么,可连日以来的压力和心慌,叫她装不下去。 为了让王爷回到她身边,她不惜下蛊,不惜忍受蛊虫带来的蚀骨疼痛,还要忍受父亲的刺探,还有玉书那个贱婢。 “是啊,她就应该下地狱,下地狱才是,还有她肚子里头的那个小崽子也要下地狱…”刘宜兰呢喃,一脸疯癫痴狂继续:“都应该死,出身低微的贱人凭什么在我面前耀武扬威,我是高门贵女,我才是最好的。” 随即又转头看向明王“为何王爷不能只爱我一个人呢?为何还要去爱别人呢?” 明王看着她这副癫狂的模样,实在不想再跟她说些什么,不过还是告诉她:“你错了,我与你开始只是皇帝赐婚,何来感情?只是你一厢情愿罢了。” 吩咐身边的护院:“愣着做甚,还不快将这个疯子给我赶出去。” 刘宜兰辗转街头一路跨过朱雀桥,想回刘府,却被拒之门外,连父亲都不要她了。 行至暗巷,被满脸恶臭的屠户压在身下,扯开她的衣襟正欲行不轨,却见她皮肤四处溃烂,恶气冲天,屠户瞬间没了那意思,临走前还踹了她一脚道了句“晦气”。 几月后,玉书生下一女,明王高兴大摆宴席,又将包裹圆乎乎的女儿抱到大臣前四处显摆,回到府邸被玉书指着额头,骂他“幼稚”。 他也不恼,笑呵呵地道:“夫人喜欢就行了。” 玉书红了脸,骂他不要脸。烛火将两人的影子映在高丽纸上,相视的两人连影子都那般粘人痴缠。 快过节了,朱旭也从城外回来,他在花灯节上认识了一个女子,那段日子便勤跟着周许,要学字写诗,周许被烦得将他赶去城外挖坟去了,这不现在才回来。 灰头土脸的跟沈韶光大吐苦水,又问姜蓁去了何处“姜娘子可有胖了?” 沈韶光说:“胖了,她吃太多了,现在像只猪。” 朱旭惊讶脸。 见着周许身影入了门,识趣地闭上嘴。 姜蓁端着京酱肉丝进来,正好跟朱旭对上眼神“聊什么呢?” 朱旭连连摆手,辩解“没…没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没有列大纲的小说,果然写得乱七八糟,终于要把坑填上了。 第56章 尾声 周许早早便拉着姜蓁出了城,姜蓁眼神尚迷蒙,意识还在跟周公吃着烤兔儿腿,有些起床气,自然没什么好脸色给他看。 “干什么…”姜蓁半睁眼瞧他,不肯让他牵。 “自然是带 分卷阅读101 你去好玩的地方,难不成你想跟里头那两个傻子呆一起?”周许道。 沈韶光、朱旭:??? 姜蓁哼了声,佯装叹息:“也不是不可,毕竟沈韶光还是蛮有趣的…” 果然,还没说多少,周许便恼了,回头瞧她,有些吃味:“不许,不许你瞧别人。”话出口又觉与自身人设不符,略有些尴尬地咳嗽。 姜蓁在后头捂嘴轻笑,安慰:“好啦好啦,你最好了不是吗?还愿带我出来。” 周许自然牵她的手,往山上去,也没有乘车,只是慢悠悠地散步。 原是山上一处少有人来的地方,这处地方高,且站立的地方仅能容两个人,姜蓁不得不攀着周许的肩膀,虽地形崎岖,但风景实在好,一眼便能将整座城纳入眼底,还隐约能瞧见出城门那头的守卫,熙熙攘攘地果真奇景。 姜蓁看着景色,人顿觉心旷神怡。 “周四爷在想什么?”姜蓁很久没有这么正经地叫他了。 “在想前尘往事。”周许淡淡道。 从山上眺望这座生活许久的城,难免叫他想起前尘往事,想起活着的时候在朝堂的日子,想起马车一次又一次驶过朱雀大街的模样。 “那…四爷得知自己死时可有懊恼或者惋惜?”姜蓁问。 周许望着远处出神了许久,才笑着说:“当然,我可懊悔了许久,不过后来便释怀了,再遇到了你,我现在还记得你穿红嫁衣的模样。”周许说这话时,笑着看她,眼底似乎有星辰大海,闪烁着光芒。 姜蓁没想到他会突然提到她,老脸一红,抬手想推他,但此时站立之处只有丁点儿,便改为掐他,没想到周许笑得更开心,低下头亲她的嘴“现在前尘往事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可以跟你在一起许久。” 姜蓁回搂他:“我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