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下谋妆》 分卷阅读1 內容簡介 【正常简介】 一场宫廷阴谋,将太医楚家卷入其中,满门获罪。 父亲枉死,又亲眼看着母亲被殺,昔日好友露出真面目,对她施加非人折磨,而那与她倾心相爱的男子却转身娶了害她之人…… 楚清含恨而死。 可一睁眼,她却从小小的太医之女摇身成了言国公的私生女——言清漓。 天未亡我,这一次,她用尽手段,也必要让那些害她满门的仇人血债血偿! 【一句话简介】 一个小太医之女在全家被害后又重生,使用了这样那样再那样这样的手段完成了复仇的NP文╮( ̄⊿ ̄)╭ 【友情提示】 1.这篇文的剧情占比会多一些,肉肉都是慢慢炖熟。 2.男主六个,这次男主全处。 (非强行处,是这次男主们的性格设定所致,我写文对于男女主是不是处完全看他们各自的性格与经历,我前面也有写男女都非处的,也写过男非女处的,一切设定都为剧情服务,不上升到现实层面的道德三观哈) 3.女主不是傻白甜不是圣母,性格属于古代女子中比较异类的,对三纲五常和男尊女卑的思想不太能认同。 (其实就想告诉大家女主她思想没那么保守不然怎么和多个男主xxx) 4.不喜此文的朋友也请口下留情,作者玻璃心嘤嘤嘤。 5.更新频率完全看珍珠,珠多有心情码字加更,珠少真的很没动力,这是大实话……(所以请喜欢此文的仙女们不要吝啬手上的珠珠哇!疯狂向我脸上砸!(?ω?) 6.背景架空,官职习俗地名等都是作者凭空设定,请勿考究! NPHNP古代爽文重生 第一章 身死 三月的底的天,冰雪消融,处处勃发着冬去春来的盎然生机。兵部尚书府邸里也是一派喜气洋洋,游廊上悬挂着红绸喜布,人人忙碌不已。 可在这片喜气之中,却有一处偏院显得十分冷清,仿佛被人遗忘一般,在青天白日里也透着莫名阴冷。 门“吱呀”一声被风吹开了条缝,守在门口的家丁王胜向身后看了一眼,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原本看守这院子的是大小姐身边的婆子,可今日大小姐出嫁,那婆子有事走开片刻,便叫他来顶替。他好奇问了那婆子屋里面关着什么人,可那婆子却只道“想活命就别瞎打听。” 高门大户中总有些见不得人的腌渍,王胜知道不该看的不看,不该听的不听。可是,他到底还是年轻,那婆子越这么说,他就越忍不住想知道。见那扇门开了条缝,他便打算过去偷看一眼,可就在此时,那粗使婆子带着几个下人回来了,王胜连忙回到原位。 “下去吧,这里没你的事了。”婆子丢下这么一句,便带人进了屋。 王胜出了院门后悄悄躲在侧墙,不消片刻,便看见那婆子一行人抬着个铁笼子出来。 那铁笼上罩着黑布,一阵风吹来,布被掀开一角,王胜看到那铁笼里的人,顿时惊得瞪大了眼。 那笼子里关着的,是名女子。 那女子赤身裸体的蜷缩在笼子里,肌肤上东一块西一块的遍布着红黑色烫伤,麻麻赖赖的如同枯老的树皮,铁笼一摇一晃的将那烫伤的血泡磨破,霎时流出溃烂脓水。 比起身子,那女子的脸更为恐怖,她脸上的伤痕交错密布,一看便是由利器造成,且那些伤大约从未好好上过药,有的地方仍然血肉外翻,令人触目惊心。 这女子身上唯一能称之为完好的地方,大概就是她坠在笼子外那半截白皙的手臂了,可那手臂却软绵绵的垂着,没有骨头一般。 王胜吓得手脚发软,因那笼子里的女人正好也在看着他,漆黑的眸子一眨不眨,冰冷的让人如坠冰窖。 他慌忙缩回头,望着游廊上悬着的红绸,却完全感觉不到任何喜气,只觉这深宅大院里处处充满了恐怖。 …… 笼子被重重的扔在地上,两个下人粗鲁的将里面的人拖了出来。 “小姐,人带来了。”婆子将那两个下人遣了出去,自己毕恭毕敬的站在了门口守着。 楚清缩着身子,忍痛睁开眼,一双镶着金线的红色绣鞋立于她面前。她费力抬起头,绣鞋的主人是个巧笑倩兮、艷色如仙的女子,她凤冠霞披在身,明丽娇艷的宛若一朵高贵牡丹。 楚清死死的用眼睛瞪着面前这个女人。 “清儿妹妹,你瞧我今日可好看?”苏凝霜笑容温婉,大红喜服更衬的她姿容无双,“你说,子阳可会喜欢我这身嫁衣?” 听到这个名 分卷阅读2 字,楚清充满恨意的眼里忍不住漫上一层痛楚。 那个曾对她说:清清,你子阳哥哥定会三媒六聘、八抬大轿迎娶你的男子,今日便要娶她人为妻了。 这个她人不是别人,正是眼前这个,她昔日的好友、也是将她楚家害至家破人亡的元凶。 想到父亲、母亲,想到楚家上下的六十七口人,楚清想立刻与苏凝霜拼命,可她四肢皆断,力不从心,只能恨得要将一口银牙咬碎。 她父亲楚道仁为宫中御医,于两个月前与盛贵妃私通,合谋毒害了太子,被天子满门降罪。 当然,这一切都是遭人陷害的,幕后黑手便是兵部尚书府苏家。 盛贵妃是帝王宠妃,娘家是手握重权的盛国公府,当今天子忌惮盛家,可却苦于没有合适的理由去打殺。恰好此时,太子突然中毒身亡,而苏凝霜在宫里的姑姑苏嫔娘娘也发现了盛贵妃与太医“私通”之事,并且还在盛贵妃的寝宫找到了与太子身上相同的毒药。 如此显而易见的阴谋,可天子却在明知蹊跷的情况下,仍旧顺水推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纵容了这场阴谋诡计,借机一举拿下了盛贵妃与其身后的盛国公府。 淫乱后宫、谋害太子是抄家灭族的大罪,身份显赫的盛贵妃都难逃一死,更何况她父亲楚道仁只是宫里一个太医。 父亲尚在宫中时便被皇帝砍了脑袋,紧接着,一纸罪诏下到楚家——诛杀所有男丁,女眷流为军妓。 那晚,官差们来势汹汹,楚家男仆们被就地斩殺,女婢们则被拷上枷锁,整个楚宅血流成河,哀嚎一片。 匆忙间,她只能带着母亲与贴身侍女离开,却在将要逃出府前,被苏凝霜的哥哥苏凝宇带人堵住。苏凝宇手起刀落,直接将母亲与她的侍女殺害在她眼前。 楚清以为自己也会死,可苏凝宇却偏将她留下,还一把火烧了楚宅,对外宣称楚家母女宁死不为军妓,引火自焚,追随楚太医而去了。 而后苏凝宇暗中将她带回苏府,交给了苏凝霜,便有了这长达两个月的非人折磨。 苏凝霜之所以对她如此痛恨,要生生毁了她的身子毁了她的脸,皆是因为一个男子。 楚清笑起来,笑声嘶哑的犹如生锈的铁锯:“苏凝霜,你故意制造我已死的假象,是怕裴澈知道我还活着吗?”她越笑越厉,脸上的伤口被牵动,暗红色的血液流出,狰狞可怕。“你怕他一旦知道我还活着,便不会娶你了。” 出身于高门大户的苏凝霜,自年少起便慕爱着武英侯府的世子裴澈。可她万万没想到,那如朝阳烈日般的少年郎,竟无视一众倾慕于他的名门贵女,与一个蓬门小户的太医之女两情相悦了。 苏凝霜被楚清这番话戳中了痛脚,手在大红嫁衣中悄然握紧,但她向来会伪装,面上依旧笑意盈盈:“楚清,你不要自欺欺人了,子阳若真对你情深意重,又怎会在你“死”后的两个月便求娶了我?” 楚清没再笑了,她伏在地上嘶哑喘气,不知是伤口痛,还是心痛。 她与裴澈倾心相爱是事实,他曾对她海誓山盟是事实,他在她“死”后的两个月就散去了往昔情意,娶了她人也是事实。 看着楚清狼狈凄惨的模样,苏凝霜微微低下头,像是在欣赏着一幅旷世杰作,“你不会真的以为,凭你一个区区太医之女,能做上武英侯府的世子妃吧?”苏凝霜掩唇轻笑:“以你的身份,想来做个妾室都不配。“ 胸口处忽地涌上一口咸腥,楚清心痛难耐,为自己、为父母、也为楚家上下那六十七口人。 她死死盯着苏凝霜,如果目光可以杀人,那么她早已经对这个女人千遍万遍的凌迟。 她之前竟从未发现,这个外表生的如天仙一般的美丽女子,内里如此丑陋不堪。她甚至还将苏凝霜当作过真心相待的闺中密友,喊了她一年的苏姐姐,现在想来,她当时是多么愚蠢可笑。 “干嘛这样看着我?”苏凝霜轻笑:“清儿妹妹,害你楚家满门的,可不是别人,正是你自己啊。“她站直身,从上至下俯视楚清,“楚太医有你这样一个不知廉耻、只会勾引男子的女儿,为他这个做爹的安上与后妃私通的罪名,想来也说得过去。” 楚清听不得苏凝霜侮辱枉死的父亲,拼尽全力将一口鲜血啐在了她身上。 点滴暗红鲜血融在苏凝霜大红色的嫁衣上,不知为何就显得十分醒目,生生将那喜气的嫁衣变得陈旧不堪。 嫁衣脏了,苏凝霜再也端不住大家闺秀的作态,她气急败坏的命令婆子:“给我挑开她的手腕!既然喜欢吐血,就让她一点点流干身上所有的血!” 那婆子得了令,很快就用匕首割开了楚清的手腕。 锋利的刀刃划破肌肤,楚清丝毫不觉 分卷阅读3 得痛,她盯着苏凝霜厉声大笑起来:“苏凝霜,你且等着,我楚清即便做了鬼也不会放过你!我会日日夜夜诅咒你不得好死!诅咒你们苏家,满门倾覆!” 地上大笑的女人肌肤大片溃烂,手脚都被扭断成了诡异形状,那张已经看不出本来面目的脸上布满狰狞刀口,尽是鲜血淋漓。尤其她那双眼睛,蕴含着滔天恨意,似是要灼穿一切,被毒坏了的嗓子发出的嘶哑声音也在一寸寸磨着人的皮肤,真好像是从修罗地狱里爬出来的索命恶鬼。 苏凝霜看着这样的楚清,竟陡然从脚底生出一股寒意。 “强弩之末。”她强做镇定道:“楚清,你就一边等死,一边睁大眼睛好好看着,子阳是如何迎娶我过门的吧!” 手腕浸在冰凉的冷水中,很快就将水盆里染成了鲜红,感受着死亡在一点点逼近,楚清根本没有惧怕。与其日日遭受折磨,死了反而是种解脱。 她不怕死,她只是心有不甘。 不甘一生清廉的父亲到死都要背上见不得人的罪名,不甘温柔宠爱她的母亲就这样无辜惨于死歹人刀下,不甘楚家上下六十七口死的死、流放的流放。 有一点苏凝霜倒是说的没错,这些苦难的源头,皆是因为她。 如果她没有与裴澈相爱,苏凝霜就不会因爱生妒,父亲便不会被苏嫔陷害与后妃私通,楚家也就不会因此横遭灾祸…… 日头向西,残阳如血,苏府中终于传来了敲锣打鼓的吵闹喧嚣。 苏凝霜为楚清找了个好位置,她可以透过窗棂隐约看到外面。有一个同样穿着一身红衣的男子,正一步步向她走来,可他并不是来救她的,而是将她的仇人牵上了花轿。 那一男一女两道背影红的刺目,身上的吉服似乎比她流出的鲜血还要红,生生刺痛了楚清的眼。 不甘那个曾说只爱她一个的男子,转身就娶了别人。 身体已经冰凉,视线也开始模糊,直到那对鲜红的身影消失,楚清终于含恨闭上了眼。 父亲,母亲,是女儿对不起你们。 如果有来世,女儿定会将这些害我们楚家的人,一个个找出来,血债血偿! ——【题外话】—— 前世比较惨,重生后会找回场子哒! 新书请小仙女们多多支持哇^_^ (秒化身成无情的求收藏珍珠机器人) 第二章 魂生 “小姐……小姐……” 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女走的跌跌撞撞,桃粉色的上襟染成了一片鲜红,血水顺着她捂在胸口的指缝不住向外冒,滴滴答答的落到了裙角上。 “清儿……清儿……” 转过头,又是一个身穿深蓝色对襟夹袄的妇人躺在地上,她颤抖的伸出一只手,眉目间是那样温柔,可颈间却赫然横出一道血线,泂泂鲜血弥散开来,腥红满地。 床上的女子猛的睁开眼。 窗外雨声淅沥,室内墨香缭绕,烛盏中正闪动着微弱火苗,原来又是梦一场。 楚清没想到,自己真的有来世。 不过与其说这是来世,倒不如说是她的灵魂占了别人的躯壳。 她于苏府后宅中被苏凝霜命人割开手腕流干血而亡,再一睁眼,就成了当今朝臣言国公流落在越州的私生女——言清漓。 不过,她这一死一生,眨眼之间,世事却已过去了五载,再加上这一年来在越州的休养生息,她的仇人们已经好好的在盛京中过了六年的安穩日子。 实在是太久了。 静躺了片刻后,言清漓起身下地,漆黑的长发落于背上,衬的那一身肌肤欺霜赛雪。 “雨尚未停,无需这样急,可再睡会。”她的身后,传来男子的清润声音。 “四殿下该叫醒我的。”言清漓将衣衫都穿好后方才转身,一张巴掌大的小脸芳菲明媚、光彩照人,将外面的阴雨天都显得明亮了几分。 平日她是不会宿在这里的,想来是宁天麟的身子恢复的越来越好,今夜结束的晚了些,她才会累到不小心睡着。 床榻上的男子衣襟散着,脸庞有些削瘦,肤色也很苍白,像是生活在暗处久未见光的人,可他却生的极为好看,乌发半散,笑容温润,通身散发着松竹墨韵般的贵气。 宁天麟淡笑道:“瞧你睡的沉,便想让你多睡会。” 言清漓从旁推出一辆木质轮椅,回到床前为宁天麟整理好衣衫,再将他小心扶起。“依如今这情形看,四殿下的腿,不出半年便可如常走动了。” “多亏了有你。”宁天 分卷阅读4 麟扶着言清漓的肩膀坐于轮椅上,瞧着她转身去收拾桌上的银针,问道:“楚清,你方才可是做什么不好的梦了?” 女子动作微顿,随后平静道:“楚清六年前便死了,如今我是言清漓,四殿下莫要再叫错了。” 她如今的身体是言国公的私生女,但可笑的是,言国公还并不知道自己有个私生女流落在越州。 言清漓的生母顾氏本是越州城一位药商的千金,十九年前顾氏随父前往盛京做药材生意,在京郊的漓水河畔巧遇到风度翩翩的言国公,当年言国公还很年轻,生的仪表堂堂,且很会花言巧语,对花容月貌的顾氏一见倾心。 顾氏心性纯良,被言国公这种花丛老手日日甜言蜜语哄得晕头转向,在盛京那段时间,两人时常私下会面,后终于在顾氏要回越州的前一晚有了一夜欢好。 言国公一直未向顾氏言明真正身份,只道自己是上京科考的举人,事后他留了块玉佩给顾氏做信物,称到时回去与家中长辈商议后便亲自前往越州提亲。 顾氏回去后便有了身子,可惜左等右等也未等到言国公来求娶。身子越来越大,事情藏不住,很快被顾老爷得知。 顾老爷大怒,派人拿着玉佩去盛京多方打探,终于打听到对方根本不是什么举人,而是朝廷重臣言国公,且那言国公也早已有了妻妾,根本就是蓄意欺骗顾氏。 言国公位高权重,不是一个小小的药商之家能得罪起的,顾老爷只得将这口窝囊气忍下,转头就命顾氏去打掉腹中胎儿。可那时顾氏已有孕五月,胎动的厉害,她坚决不肯拿掉孩子。 当年顾老爷在越州城也是个有头有脸的人物,女儿与人私通还被搞大了肚子是件十分丢脸的事,于是他一怒之下便当众与顾氏断绝了父女关系,还将她逐出了家门。 心高气傲的顾氏离开家后并没有进京投奔言国公,而是独自一人在越州城外的村子里经营起了医馆,为穷苦百姓看病。 说是医馆其实不过是个看诊摊子,她靠赚的碎银将将养活了自己与腹中胎儿。在生下言清漓后,顾氏的身子也落了病根,于言清漓十岁那年撒手人寰。 当时顾氏在弥留之际十分担心女儿今后的生活,便打算让言清漓在她死后回越州城投奔外祖父顾老爷,但她又怕好脸面的顾老爷会不认言清漓这个外孙女。迫于无奈下,就将玉佩和生父的事情也告知了她,称外祖若是狠心不认她,便去京城寻她的生父吧。 顾氏死后,十岁的言清漓听话的按母亲的吩咐先去找了顾老爷,顾老爷得知女儿死讯,后悔不已,当下便将言清漓接回了顾府,言清漓也就将进京寻亲之事放下了。 可惜乱世不安,言清漓的外祖父与舅舅在一次外出经商中死于了战乱。 人走茶凉,言清漓一个姑娘家渐渐撑不起偌大家业,府里的下人偷的偷、跑的跑,将值钱的东西卷走了不少。不得已下,她便将家中产业变卖,遣散了不少下人,只留下一个宅子居住,做回了与母亲从前的营生——行医看诊。 但她一介弱质女流,容貌出众且没有人撑腰,总会被不怀好意的男人觊觎。在不堪骚扰之下,言清漓终于在十七岁那年准备去盛京投奔生父言国公。可惜,才出了越州不远她便遇到了强盗。 楚清从言清漓身上醒来的时候,这位柔弱小姐已经身中两刀,且正要被强盗侮辱,幸得遇到路过的宁天麟出手相救。 当时她只觉马车中那年轻男子分外眼熟,后才看出竟是与她父亲“私通“的盛贵妃之子,昌惠帝的四皇子。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咽气前,这位深得盛宠的四皇子还只有十六岁,是个气度风华的少年郎,怎么一睁眼,他就长成了清俊儒雅的贵公子?且还断了双腿? 后来,她才知道,她于言清漓身上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年后了。 宁天麟笑的温柔:“那好,阿漓,你方才可是梦魇了?” 言清漓不想回忆梦中之事,她整理好散乱的发髻道:“四殿下,雨小了,阿漓这便回去了。” 看出言清漓急着走,宁天麟神情微有黯然,但他很快掩饰下去,笑着点头道:“那我叫吉福送你。” “就不必劳烦吉福公公了。”言清漓出言婉拒。她住的地方与宁天麟这里只隔几条街,并不远。“四殿下身边需得时时有人照顾,我自己回去就好。” 言清漓离开后,一个面白无须的内侍端着水盆进来,见那淡雅如竹的男子仍旧看着窗外,忍不住道:“殿下,雨后风凉,小心身子。” 闻言,宁天麟才收回目光,他神情依旧温润,但眼里却没了方才看那女子时的柔和,而是换上了一种淡漠冷冽。他把玩着言清漓落下的一枚银针,漫不经心的问:“吉福,让你找的人可有下落了?” 吉福忙放下水 分卷阅读5 盆回禀,“禀殿下,人已经找到了,想来过几日就能到越州。” 宁天麟脸上这才有了笑意,他将那枚银针放于檀木盒子中,“如此甚好,回去前给阿漓这个惊喜,她定会十分欢喜。” 吉福笑着应是,端着水盆上前为轮椅上的男子擦身,心里喜忧参半。 喜的是六年了,自从贵妃娘娘去世后,四殿下脸上的笑容终于在遇到言姑娘后多了起来。忧的是四殿下对那位言姑娘看待的,似乎过于重要了些。 吉福是盛贵妃刚入宫时就追随在其身边的人,他在宫中见过太多痴怨女子,一个女子的心里是否装着一个男子,他凭眼神就可以看出。 可那位言姑娘……明明年纪轻轻,但他却实在看不透。 她虽与四殿下亲密无间,可她的眼里,却藏着太多东西,以至于根本看不到儿女情长。 殿下若喜欢这样冷心冷情的女子,也不知是福是祸。 第三章 人言可畏 言清漓撑着油纸伞走在石板路上,细小水珠自伞沿坠落,微微溅湿她的裙摆,她却浑不在意,仍步履自若的慢慢走着。 虽然还在下雨,巷子两旁却出了几家早点摊子,蒸腾的热气袅袅,充盈了人间烟火。 如今天下纷乱,宁朝中除了盛京外,像越州这般安逸的城池已经不多见了,越州的百姓仍能安居乐业,皆因越州有位好太守——宁天麟的外祖父盛义之。 盛义之老将军早年曾随先皇征战南北,平匈奴、镇北夷,替宁朝扩大了半壁疆土,被先皇亲封为一品盛国公,手握宁朝近半数的兵权。 昌惠帝登基后,也谨遵先皇遗旨,对盛国公十分看重,还擢升了盛国公的小女儿为贵妃,其所出的四皇子宁天麟更是英才卓绝,风头盖过一众皇子,深得圣心。 宫里,盛家的女儿与外孙做着圣宠无边的贵妃、皇子,宫外,盛老将军做着手握重权的盛国公,两朝帝王又都对盛家如此看重,致使朝臣们都在心中暗暗猜测,若不是太子有着嫡长这层身份,那么这储君之位当属四皇子宁天麟了。 可惜,一朝天子一朝臣这个道理亘古不变,昌惠帝不是先皇,他并非如表面那般看重盛国公府,反而在心里愈发忌惮盛家势力。终于,他借着盛贵妃“谋害太子”的重罪顺利拔除了盛家。 盛贵妃被赐白绫一条,盛国公被褫夺国公封号,释了兵权,贬去了偏遠的越州任太守。越州太守一职虽不算小,可与曾经权倾朝野的盛国公相比,实在不堪一提。 至于四皇子宁天麟,这个曾经的天之骄子,在得知盛贵妃被赐死时,匆忙赶去向昌惠帝求情,却被翻脸无情的帝王仗责了一百大板。那时他刚于皇家围猎时坠马受了伤,这一百大板后,彻底损了筋脉,从此只能坐于轮椅之中。 如今,盛义之老将军已近耄耋之年,而四皇子宁天麟依旧残废,在昌惠帝心中,盛家已不复往昔,不可能再成为威胁皇权的隐患了。 只是,金鳞又岂是池中物? 昌惠帝大概从不知道,他这位自请去越州养病,看起来再无雄心壮志的皇子,一直在暗中韬光养晦,伺机夺回他本该应有的一切。 宁天麟从未放弃过医治自己的腿,他伤的是筋脉,待十年二十年后将筋脉养好,总有一天能够重新站起来。 可十年二十年啊,真是够久。 言清漓勾了勾唇,她的出现对于宁天麟来说,可谓是个意外之喜了。 因为她能将这漫长的十年、二十年,生生变成一年。 她虽为女子,却在医术上有着极高天赋,不仅继承了父亲楚道仁的一身医术,还青出于蓝。 从前,父亲遇到的疑难雜症,都会私下里与她商议讨教,当初太子身患重病,连太医院院首都断定他活不过三年,还是她研制出了一道方子交给了父亲,父亲方才将太子的身子调养的愈见好转。 她的医术虽不敢称世间绝顶,却也独一无二。 不过那可怜的太子最终还是难逃一死,与她父亲一样,成为了帝王与那些狡诈奸臣巩固权利的牺牲品。 “呦!是顾家姑娘啊!怎的这样早就出诊了?”一个卖包子的妇人看到言清漓,冲她招呼起来。 “醒得早,随意走走。”言清漓向那妇人点点头,便不再多言。 妇人有些不满言清漓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在她刚一走过就小声啐了一口:“呸!抛头露面的,不守妇道。随意走走?谁信呐!这天儿才刚亮,指不定从哪个野男人的被窝里爬出来的。” “嘘!小声点儿!”一旁的中年男人用手肘顶了那妇人一下,“邻里邻居的,叫人听去了不好。” 倒不是他 分卷阅读6 否认那妇人的话,毕竟正经姑娘家谁会抛头露面的去做个大夫?要知道病人中可是有好些男子的,就算再如何避嫌,也总有身体接触,实在是不顾名节。 只是这顾家姑娘的医术属实不错,现如今兵荒马乱的,谁也不敢保证自己会没病没灾,可不敢轻易得罪医者。 “怕什么!一个破鞋的女儿罢了!”妇人掐了那男人一把,“你个老东西,不会也看这小破鞋模样俊,被勾去魂儿了吧?” “死婆娘胡说八道什么!还不赶紧卖包子!”男人急忙辩解,却在辩解后又忍不住向那女子的背影偷看了几眼。 斜斜细雨中,红纸伞下的白衣女子背影缥缈、纤细婀娜,的确是勾人的。 清晨巷子安静,那对夫妻的话一字不落的落在了言清漓耳中,她勾起一抹无谓的笑。 这世道总是对女子如此不公与严苛,在她看来,男欢女爱又不是女子一人之事,何以出了事后被人指点的总是女子? 言小姐的母亲顾氏未婚生女便被世人在背后唾骂,可那哄骗女子的男人却能在一夜风流后仍旧做着高高在上的国公爷,就算日后被人知晓曾有过这样一档子风流韵事,人们大抵也只会夸赞那言国公有好本事,竟可让一女子宁愿背负骂名也要替他生下孩子。 而言小姐与母亲不偷不抢、安安分分的靠行医为业,却又要被人诟病身为女子还要抛头露面,真真是无道理可言。 言清漓伸出手,雨滴落在她掌心,很凉,但人心更凉。 …… 顾府的宅子不算大,毕竟这世道不安稳,家大业大容易招风。 一年前言小姐要进京寻亲,便将府里剩下为数不多的下人都遣散了,只留下一个贴身丫鬟,一个烧饭婆子和两个护院,是以不大的宅子如今也显得分外冷清。 “小姐,这一大早的您去哪了?婢子找了您半天了。” 言清漓刚一进府门,就见一个与她年纪相仿的婢女急忙赶来。 明明是个婢子,穿戴的却比她这个主子还要招摇,衣色艷丽,手腕上的镯子水头也极好,待走近了,那婢子方才想起将镯子藏进袖中。 言清漓只当没看到她这些小动作,径自向自己的院子走去。 这婢子名唤朝云,本是顾府里一个洒扫侍女,当初言小姐询问下人中可有谁愿留下做她的贴身丫鬟,朝云主动自荐。 可这朝云并非是什么省油的灯,她之所以留下,乃是看中顾家仍有利可图,毕竟瘦死的骆驼比马大,顾家再落魄,但当初言小姐变卖了铺子和产业后,库房里的银钱也剩下不少。 言小姐善良又没有心计,她极为信赖这朝云,一年前,也是朝云怂恿言小姐进京寻亲的。朝云称她在乡下有熟人也要前往盛京,可以一路为伴,实际上在出了越州后就将言小姐引去了一条匪盗出没的小路。 毫无意外的,她们遇到了匪人,朝云自己逃了,而言小姐身中两刀,又差点被匪人侮辱。 “烧些热水送去我房里,我要沐浴。”言清漓没有搭理朝云的问话,而是冷冷吩咐了一句。 她并不是一个特别注重主仆尊卑之人,相反,上一世她与父亲母亲从不端主子的架子,在楚府中,主仆上下都亲如一家。 可人与人到底是不同的,像朝云这种白眼狼,言小姐曾经那般真心相待,也没将她养熟,她更不会费那心力。 朝云在言清漓回房后小声嘀咕了一句:“大清早的沐什么浴。”然后才转身不情不愿的按吩咐做事去了。 自打一年前言清漓大难不死,还被人活着送回来后,性子就跟变了个人似的。 在朝云印象中,之前的言清漓就是个没太多心眼儿、耳根子也软的女子,如今反倒是有了自己的主意,对待他们这些下人也总是冷冷淡淡的。 最重要的是,言清漓在伤好后的这大半年里,开始变得神神秘秘,譬如她夜里不需要人再守夜了,且她受伤之前从不懒起,可伤好后却经常要睡到日上三竿,仿佛一夜未睡似的,还总喜欢在睡醒后沐浴,更有几次也像今日这般于清晨时分从外头回来。 朝云这般想着,心里一惊,难不成她真如街坊传言那般,在外头有了野男人? ——【题外话】—— 为了剧情所以前面铺垫的有点多,后面就好啦,肉肉预计还有一章抵达。 第四章 还礼 言清漓泡在浴桶中,任由温热的水流带走一身疲惫。 她抬起手臂瞧了瞧,细嫩的臂膀两边各有一处淤青,想来是做那事时宁天麟箍着她的身子太过用力所致。 分卷阅读7 因着筋脉受损,宁天麟整个下身无知无欲、不通知觉,寻常医者固然只用普通法子调养他的筋脉,可这样恢复极慢,若真等上十年二十年后,他才能夺了那位置去为盛楚两家沉冤昭雪,也为时太晚,她可等不了那么久。 她不过是占了别人身子的一抹幽魂,谁知道哪日就会离开这幅躯壳? 所以,她另辟了一条蹊径。 人的七情六欲中,唯有情欲最强横,她先以最烈的催情香勾起宁天麟的情欲,在于此时辅以楚家秘传的针法为他行针走穴、疏通筋脉,便可让他短暂的恢复下半身知觉。 长此以往的刺激下,原本需十年二十年才能养好的筋脉,她一年便可让其恢复个七七八八,这法子就像揠苗助长,虽险,却也有效。 但……弊端也很明显。 譬如宁天麟与她,很难在如此强效的催情香下,不去跨越雷池。 言清漓苦涩一笑,将整个人都沉进水中。 若是父亲还活着,定要骂她这治病的法子过于离经叛道了。 可她骨子里就是一个离经叛道之人,若她不离经叛道,当初又怎会明知身份差距悬殊,也要胆大的去同武英侯府的世子相爱?若她不离经叛道,就不会与那男子在无媒无聘之时就私定终身,若她没有与他私定终身,便不会连累楚家遭遇之后的种种。 可时光已然不能倒流。 若她重生回过去,她一定会将自己那些离经叛道的思想封的死死的,奉守三纲五常,规规矩矩做一个安守本分的闺阁小姐,倾尽全力让楚家避开一切祸端。 可她偏偏重生到了多年以后,如今,她除了尽全力去为父亲正名,让那些残害她楚家满门的仇人们付出应有的代价外,好像也没什么能做的了。 在这世上,她已经没有家了,没有亲人了,什么都没有了…… 言清漓猛地从水中站起,眼里尽是冰冷的恨意。 她绝不会放过那些人,哪怕最终的代价是玉石俱焚,她也要拉上他们,跟她一起下地狱! …… 夜里,三更时分。 西厢房中隐约传出令人面红耳赤的声音,不多时,一个女子鬼鬼祟祟从里面出来,两腮泛红,脚步虚浮——正是朝云。 朝云今夜长了个心眼,她在同那两个护院交欢后并没有急着回房睡觉,而是来到了言清漓房外探头探脑。 房里漆黑一片,朝云躡手躡脚的上前,正打算推窗瞧瞧,就听见那门锁“咔哒”一声,她连忙躲于廊柱后头。 一个戴着兜帽的纤细身影推门而出,快步走出了院子。 朝云捂着嘴巴,眼里放出兴奋的光。 言清漓果真在夜里外出,不行!她倒要去瞧瞧她到底要做什么! 越州城是有宵禁的,夜半三更的街巷上早就空无一人,只有个别宅邸门前高挂的红灯笼于黑夜中随风摇晃,仿佛是游离世间的幽幽鬼火。下了一日的雨,夜里又起了风,此时风声呜咽而过,听起来便像是鬼哭狼嚎。 朝云一颗心突突直跳。 一方面她从未在深夜出过宅子,生怕被巡逻军发现她违抗禁令,另一方面又因即将要发现言清漓见不得人的秘密而兴奋不已。 若言清漓真是与什么野男人私会去了,那她日后便是拿捏住了她的把柄。朝云仿佛看到了顾府库房中那大把银子在向她招手了。 前面戴着兜帽的女子走的极快,如鬼魅一般穿梭于街巷之中,最后,在拐进一个贴着封条的小门后突然消失了。 朝云跟丢了人,气的直跺脚,正恼怒之际,她忽然看见地上有一个被遗落的包袱,遂上前拾起,打开后差点儿没跳起来。 这包袱里……竟都是些金银细软!言清漓难不成是要与人私奔? 朝云抬头看向周围,想看看这到底是哪里,可这不看不打紧,看了后她当即吓出一身冷汗。 原来,她正身处于越州城一家马戏班子的后院,这马戏班子之前在城里开的极热闹,日日宾客满座。不过眼下这兵荒马乱的时候,人都吃不上多少肉,更遑论喂养牲畜,是以这马戏班子里的野兽吃不饱,前几日便咬死了个雜耍的。 班主怕官府下罪连夜逃了,戏班子里的其他人也跟着鸟兽人散,最后倒是留了一群畜生没人管。官府只好将这戏班子封了起来,待明日将那群畜生放归山林。 朝云险些站不穩,多日来那些畜生关在这里没人喂,岂不更是饿极?她刚刚是不是听到了什么声音? 哆哆嗦嗦回头一看,朝云隐约看到那关着野兽的笼子好像空了。而后,几双黄色的眼睛悄无声息的显现在黑暗中。 分卷阅读8 朝云倒抽一口气,连滚带爬的向来时那小门跑去,可跑到跟前却发现那扇门竟被锁住了,任她怎么拉也拉不开。 “救…救命!救命啊!”她疯狂的拍门,可这马戏班子本就远离民宅,夜里又宵禁,周围根本没人。 朝云扒着门缝向外看,忽地就看到了言清漓。她正静静的站在一门之隔外,与她对视。 朝云如见救星,疯了似的向言清漓求救:“小姐!开门!快打开门!” 言清漓纹丝未动,唇角挂着浅浅笑意,“那怎么行呢?我可好不容易才锁好的。” 朝云匍匐在地上拼命磕头:“小姐!婢子错了!婢子不该偷府里的银子,求求你…求求你救我!救我!” 言清漓依旧站在原地,笑意更深:“朝云,你我主仆一场,我自问待你不薄,可你竟想害我。我这个人啊,向来恩怨分明,一年前你险些害死我,那我今日便还送你这份大礼。”说罢,她戴上兜帽,转身融入了黑夜里。 身后立刻传来野兽的嘶吼与凄厉的惨叫,言清漓头也未回。 一年前,朝云故意将言小姐引上那条匪盗出没的小路,是因那群匪人中有一人是朝云的相好。那伙匪人与朝云沆瀣一气,先由朝云将言小姐骗出城,再由他们将言小姐殺害,最后一起分了她的家产。 若当时她没有在言小姐身上醒来,若宁天麟没有恰好路过,那么言清漓这个人,今日早就成了一杯黄土。 戴着兜帽的女子抬起头,望向天上的繁星,繁星一闪一闪,仿佛亲人们在看着她。 父亲常常教导她,为人医者,要心存善念,挽救每一条性命。可她却认为,医者并非圣人,至少她不是。 她不过是个俗人,做不到无条件宽容那些伤害她的人。她既侥幸捡回一命,就誓必要将那些施加于她的伤害,如数奉还。 天上又开始落雨,仿佛是谁在无声哭泣,言清漓默默于雨中走着,终于在雨势变大前,赶到了宁天麟的宅子。 吉福打开门见到言清漓后不由松了一口气,“言姑娘,您可来了。” “四殿下可是睡下了?” “怎么会呢,一直等着您呢。” 吉福赶紧将言清漓带进宁天麟的房中,清雅墨香扑鼻而来,房里没燃灯,但窗子是开着的,有月光从窗口倾入,倒也能让人视物。 言卿离一眼便看到那个披着竹青色外袍的年轻男子,正于窗下借着月色看书,听到有人进来,他也没抬头,风姿清雅的像是位遗世独立的九天仙人,只是可惜了,这仙人遭了难,只能坐于轮椅中。 “四殿下可真是好雅兴。” 言卿离目光只在那男子身上停留了一瞬,便转身点燃了一旁的烛台。大夜里的,看书不燃灯,也不怕看瞎了眼。 宁天麟听出她话里的揶揄,唇角缓缓勾起,终是舍得将手上的书卷放下。 “阿漓,都这个时辰了,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 第五章 施针(微H) “若我今夜不来,四殿下岂不是要枯坐在窗下看一夜的书?别回头刚治好了你的腿,又得给你治眼睛。” 言卿离摘下兜帽,脱下披风,向床塌那边白了一眼,吉福已将宁天麟推到床前,正扶着他坐上床。 床上的男子笑意温柔,“那到时就有劳阿漓了。” 言清漓再次赏了他个白眼,转身去净了手,待身上的凉意散去一些后方才走近他,坐于床边一边为他放松双腿一边平静道:“我方才将我的婢子殺了。” 宁天麟微微一愣,“如何殺的?” 言卿离从怀里掏出一个扁扁的布包,布包摊开,一排排银针在烛光下闪着细碎银光。“我将她引去了马戏班子,喂了老虎。” 宁天麟眼里忍不住闪过一抹怜惜。 一想到言清漓这么个娇柔的姑娘家,要大夜里独自将那婢子引去危险的马戏班子,他便感觉揪心。 “你何须如此麻烦,这种事,知会于我,我便派人去做了。” 当初他从强盗手中救下言清漓后,回来便让外祖派人剿了匪,其中一个匪人招认,言清漓那婢女才是主谋。当时他就有心处理了那婢子,但言清漓不肯,还不许他打草惊蛇,原是想等到今日亲自动手。 可是,她宁愿亲自涉险也不肯让他帮忙,是还将他当作外人吗? 宁天麟的神色几不可见的黯然下来。 一年前他离开越州办事,回来时为了避人耳目,特意抄了条小路,即将到越州时,遇到了一伙匪人正要轻薄一个女子。 当时,那女子已 分卷阅读9 被剥光了衣裳,浑身都是血,一看便是没了气息,那群人却仍要对她行污秽之事。 近年来宁朝战乱频繁、天灾不断,许多流民活不下去便做起了盗匪,像这样于荒郊野岭殺人越货之事时有发生,他当时不宜暴露形迹,见那女子也已然断气,便没打算管。 可谁知那女子竟突然睁开了眼,定定的看了他半晌后,突然喊出了他的名字。 要知道,他的身份在越州除了外祖一家根本无人知晓,可这女子竟认得他,实在是件需要警惕之事,于是他便让吉福将人救下。 那女子想来是伤势太重,一获救便又晕了过去,待醒来后,她坦言说她名叫楚清,是太医楚道仁之女。 楚道仁,多么久远的一个名字啊,恐怕世人都忘了。但他怎么会忘呢?这个名字,与他母妃一起,被牢牢钉在了耻辱柱上。 可楚道仁全家早就在多年前就死了,其夫人和女儿据说更是贞烈,宁死不肯流放为军妓,一把火自焚而亡。 他起初以为这女子是盛京来的细作,根本不相信她那套什么借尸还魂的鬼话,可后来她竟使出一手利落的楚家秘传针法。 这套针法,当初他曾亲眼见楚道仁用过。 对于楚清这个名字,他是有些印象的,楚道仁在宫中向来谨小慎微,但他却极爱逢人就夸赞自己的女儿,称她女儿若是身为男子,将来必定有大作为。久而久之,宫中之人便皆知楚太医有位医术高明的女儿了。 后宫女子众多,有些妃嫔的隐疾不便由男太医看诊时,便会破例召见楚道仁的女儿进宫。 据说那少女小小年纪就医术高超,楚家针法更是使得出神入化,轻而易举就医好了后妃们的疾症,且经她手开出的药方也甚是精妙,妃嫔们少喝了许多难以下咽的苦药,都对她赞赏有加。 他记得楚清是个模样清秀的少女,那少女许是觉得自己父亲官位不高,怕进宫后为父亲惹来麻烦,总是低着头,从主子到宫女她无论见了谁都是客客气气,即使是治好了妃嫔们的疾症,也本本分分的从不讨赏邀功。 可他也曾不小心见到过,那看起来“怯怯懦懦、很守礼数”的少女,在他母妃面前,手舞足蹈的讲述民间趣闻,将他那郁郁寡欢的母妃逗的开怀大笑。 宁天麟低下头看着为他按摩双腿的女子,她明丽的容颜渐渐与六年前那个清秀活泼的少女重叠起来。 如今,她仍是十八岁的少女模样,可却没了当初那份烂漫活泼。 言清漓不知宁天麟已经想到了那么远以前的事,她起身解开他的衣裳,将他脱到一丝不挂,开始今日的施针。 银针一根根刺入大腿穴位,她才缓缓道:“并非我不想请殿下出手,只是官府若查到朝云死的蹊跷,难免令人生疑。” 宁天麟定不会为了个婢子花费心思,请他的人出手说不定就是一刀在巷子里解决了朝云,那也太便宜她了。且街坊邻居都知朝云是顾府的人,若她光天化日的就这般死了,官府必定会查,不日她便要前往盛京“认亲”,这日子口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香炉中燃着熏香,浅淡的桂花香散出,稍稍一闻便让人身体发热,男子的胯间之物已然有了苏醒之势,宁天麟抚上言清漓的脸颊,轻轻抬起她的下巴。 “阿漓的言外之意,可是嫌我做事不够缜密?” 桂花香气虽淡,效用却强劲,是言清漓秘制的,好闻极了。可宁天麟却觉得,再好闻的味道,也不及她身上那种若有似无的药香好闻。 “四殿下可莫要曲解阿漓的意思。”言清漓拔了针,也脱了自己的衣裳,脱到浑身上下只余一条烟色肚兜后,跨上床坐于宁天麟的腿上,用腿心的柔软紧贴着他勃发的阳物,缓缓磨蹭。 别看宁天麟生的一幅温柔无害的模样,但天家人身上的冷血无情和殺伐果断,他可一样没少。 当初越州城外那伙匪盗,直接被他简单粗暴的屠了整个老窝,那匪盗头目的妻母及两个年幼儿子也未能幸免,皆被斩草除根。只因当初她醒来时喊了他的名字,叫那几个匪人听去了。 宁天麟遠离盛京,蛰伏在这偏远遠的越州,扮作一个无权无势又残废的皇子,怎能被人发现他其实身边高手重重,还一直野心不死,暗中筹谋大业呢? 六年了,当初那个风姿清雅的四皇子到底变成了如今这般狠辣的性子。 而她,又何尝没变呢? 女子的身躯柔软,那处更为柔软,宁天麟的肉根被她蹭愈发粗涨,十分迫切的想要去里面一探究竟。 他抚摸着言清漓的背,温声道:“阿漓,让我进来好吗?” 言清漓也已然被那不安分的阳物烫出了淅淅沥沥的花液。 为了达到最好 分卷阅读10 的效果,她给宁天麟用的熏香是最烈的,放在牛身上都绰绰有余,何况是人。即便她已经提前服过了解药,此时也仍觉得口干舌燥,更别提宁天麟了。 宁天麟之所以能忍到现在依旧保持温柔克制,一来是因他双腿不便,二来也是这一年来他早已习惯了这香气的效用。 不过他身下那物却已经迫不及待了,又烫又硬的,硌的她难受。 谁又能想到如此风雅的男子,那处竟长的这般凶人呢? 她第一次被宁天麟破身时,流了好多血,痛的她险些晕过去,想来是言小姐这具身子养的太过娇软,实在不敌她身为楚清时能跑能跳的身体来的皮实。 上一世她与裴澈也曾有过肌肤之亲,裴澈那物也不比宁天麟差多少,但第一次时她咬咬牙挺一下也便过去了,并未觉得太疼。 不过现在看来,也可能与她那时的心境有关。 那时她满心满眼都是那个男子,对于同他鱼水交融这事儿内心里怀了满满的期待,心境不同,感受自然也不同。 言情漓垂下眸不再去想那些令人沉重的过往,专心将注意力都放在宁天麟身上。她微微抬臀,用花唇含住他饱满的阴头,再慢慢下坐。 鸡蛋大小的阴头一点点撑开紧致的花肉,花肉一边拼命向外排挤着外物的入侵,一边又口是心非的紧吸着那物不放。 层层媚肉推缠着那粗硬之物,言情漓和宁天麟均屏住了呼吸,感受着坚硬与柔软交缠挟裹的快感。 终于,肉根完整插入后,两人都重重呼出一口气。 宁天麟眸色深深的看着坐于他腿上的女子,她细白的手臂搂着他的脖子,饱满圆润的双乳于肚兜下若隐若现,那一双翦水秋瞳定定瞧着他,瞳仁里映出他一个人的影子,而他的欲望则被她紧紧的含在穴里,缠的没有一丝一毫的缝隙。 他们肌肤相亲,彼此融入,连成一体。 宁天麟心里划过一丝异样情愫,他忍不住开口道:“阿漓,待我腿好了,你还会再与我行这般欢好之事吗?” ——【题外话】—— 大肉放在下章了 没有几章存稿的我还在考慮要不要加更(?﹏?) 第六章 行欢好之事(H) 言清漓生的清丽动人,圆圆的眼睛透着纯净,偏又在眼尾处微微上挑,于纯净中平增了几分媚色。 她没有正面回答宁天麟,而是笑着反问他:“四殿下可是将治病当成欢好了?” 当初言小姐受的伤她花了三个多月才养好,伤好了后,她便每隔两三日来为宁天麟施针一次,施针的最佳时机自然是在宁天麟情欲最强之时。 起初,他们二人做这男女交合之事时还会十分拘谨,彼此都像在例行公办,可这毕竟是床笫间的亲密事,日久天长的做下来,难免会生出些别的感觉。 他们从最开始因着催情香的功效而交合,再到功效散去后仍要忍不住多做一次,渐渐的,已然和正常的男女亲热无甚差别了。 宁天麟听了她这话唇角轻勾,“阿漓所言极是,欢好与治病自是大不相同的。” 他抬手抽开言清漓腰后的系带,烟色肚兜翩然滑落,那里面包裹着的绵绵乳儿登时弹跳而出,细腻的宛如高山白雪,山峰上还缀着两点娇嫩粉樱。 宁天麟眸色深沉,他以掌抚上雪峰,用指腹捻樱揉搓,再埋头用唇舌将那被催熟的樱桃卷入口中,用齿关轻咬。 言清漓忍不住仰起头,她紧抱着宁天麟的脖颈,将绵乳按向他,蹭着他的脸,试图缓解胸前的酥痒。 奶尖被男子用力的舔着、吸着,言清漓不仅没觉得那酥痒被缓解,反而花穴里也跟着痒的厉害起来。 硕大的阳物紧塞在下面一动不动,都快将她整个人烫化了,她开始慢慢前后摇动腰肢,用那又粗又烫的物件去蹭穴儿里的痒。 随着她的摇动,下身的阳物于花穴内抽进抽出,带出更多的酥麻,还搅出肆虐花水,将那根大肉棒裹的亮晶晶的。 水儿越多,那肉棒抽送起来便越顺畅,抽送的越顺畅,水儿就搅出的越多,如此循环往复,最后那花水如决堤一般,将两人交合之处弄的江河泛滥,黏糊糊、湿腻腻的。 “……阿漓,你里面好湿。” 奶儿被宁天麟吸的又涨又软,不断抽送在下身的肉棒每次都仿佛要破穿她的身体,言清漓忍不住呼吸越来越急促,身上都起了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她按着宁天麟的肩膀让身子起落的更为剧烈,肉棒次次都重重戳进她的身体,发出噗噗声响,溅出晶亮汁液。 分卷阅读11 在行欢时言清漓极少放声大叫,也极少说些暧昧的话语,最多是在被肏的太重时才会忍不住轻哼几声。 “……嗯……嗯哈……” 听着身上的女子开始动情呻吟,宁天麟方才觉得心满意足。他认认真真的逗弄着面前的浑圆,大口含住雪峰,将那白花花、泛着清浅药香的白雪都舔砥成了一片雪水,同时双手牢牢托着女子的臀,助她上下起落的更容易些。 “……轻一点……痛……入的……有些深……” 言清漓嘴里喊着痛,可她身下的花水却流的更厉害了,顺着宁天麟的大腿流到床塌上,洇湿了身下的床褥。 宁天麟于她锁骨处印下一个浅吻,“阿漓既不喜欢这样深,又为何……要流出这样多的水?” 他手上的力道丝毫未减,将言清漓一次次高高抬起,再一次次重重放下。 花肉中的肉棒顶入的极深,下下都顶到了幽湖源头,顶的言清漓花心儿又酸又痛,受不住的又淋出了大滩大滩的汁水,播撒雨露般的浇在了那横冲直撞的阳物之上。 她整个人如飘上天一般,酥酥然的头晕目眩,连要为宁天麟行针都忘了。 “啊……啊嗯……啊……”她微张开的粉唇,忍不住呻吟几声后又突然咬住唇抑制回去。 宁天麟又是眸光一黯,箍着她的身子加快了抽插,言清漓这回是无论如何也克制不住了,咬着的唇松开,轻轻浅浅的呻吟不断从口中溢出。 “……四殿下……阿漓快……不行啊嗯……” 花肉剧烈收缩,言清漓猛的低下头咬住了宁天麟的肩膀,身体拼命颤抖起来。 她泄了。 宁天麟被花肉中的强烈痉挛缴的蹙起了好看的眉头,在言清漓咬住他肩膀时肉棒也紧跟着一阵跳动,忍不住冲破了精关。 良久,两人抱在一起喘息平复。 宁天麟并没有如言清漓那般失了力气似的浑身瘫软,他微微一笑,伸手慢慢抚摸起她的黑发,动作轻柔的像是在为一只娇软小宠顺毛。 “阿漓,可还觉得开心?” 言清漓趴在宁天麟的肩上,无力的点点头。 “那如此,可算是行欢好之事了?” 言清漓无奈,原来他还在计较这事儿,怪不得刚刚将她弄的差点要丢了魂儿。 她又喘了几口气,才慢慢道:“如此,便算是罢。” 宁天麟唇角的笑意又扩大了几分,他侧过头一下轻、一下浅的吻着女子的耳垂,待看到她喘息的唇时,神情又忍不住一滞。 他至今都未曾吻过她,如此,又怎能算是欢好呢? 宁天麟眸光暗淡下来,曾经情动之时他也曾想去吻她,可每每她总会状作不经意的别开头。虽然她这点抗拒不是很明显,但还是逃不过他的眼睛。 他知道言清漓之所以愿意倾尽全力医治他的腿,甚至不惜在他被情欲折磨时主动给出了自己,皆是因她想要利用他完成复仇的心愿,想将他顺利推上那个位置,为她父亲楚道仁洗刷冤屈。 她将他当作病人、当作同盟、甚至偶尔还会将他当成朋友,揶揄上一两句,可她却从未将他当成过可以依靠、可以倾注感情的男子。 她除了在一年前向他求救时喊了他的名字,在其他时候,她永远只称呼他为“四殿下”,包括在床笫之间。 言清漓一直骑在宁天麟身上保持着泄身后的姿势没动过,待气息平缓下来后,她才从旁取出早就准备好的三根银针,伸手探到宁天麟的后背,顺着脊骨一节节下移,找准位置刺入。 银针入骨,宁天麟立刻感受到一股热流顺着脊骨而下,融汇贯通到他的下肢,双腿顿时有了明显知觉。 他闭上眼,将身上的女子搂紧,嗅着她发间的香气道:“阿漓,待我腿好了,便不会再让你每次都这般辛苦了。” 言清漓施针的手微顿,难得的脸色泛起红来,但由于她的脸是搭在宁天麟肩头的,宁天麟并没有看到她害羞的模样。 因着宁天麟的腿暂且行动不便,所以每次交欢时都是言清漓来动的。但若真计较起来,其实都是宁天麟用臂力带着她,而她根本没花什么力气。 她之所以会累到气喘吁吁,完全是因她受不住那强烈的肏弄而连连泄了身子。 “四殿下既都说是欢好了,那自然是你与我都从中得到了乐趣,何来我独自一人辛苦之说。” 这番露骨的话语换做寻常闺阁女子是绝说不出口的。像言清漓这般直白的说出“欢好乃是男女各自获取乐趣之事”,简直就是惊世骇俗之言,若传出去,她定会被世人大骂不知廉耻。 可宁天 分卷阅读12 麟却偏偏觉得她这般大胆的语论生动的很,每当她用这种理所当然的语气说出些惊人的言论时,他便能在她身上看到当年那个古灵精怪的少女影子。 男子的肉根还依旧埋在女子的花穴里,又有了蠢蠢欲动之势。 言清漓施针结束,正要从宁天麟身上下去,就被他及时扣住了后腰。 “既然阿漓觉得有趣,那么,我们再来一次可好?” 温润如玉的男子目光灼灼,讲起话来也彬彬有礼,可那怒涨之物却又悄无声息的将她的身体给一寸寸撑开了。 言清漓看了他半晌,笑了,她抬手拉下床幔。 薄纱为二人的面容蒙上一层柔和微光,她附在宁天麟的耳边,一边用小穴夹着那棍棒吞吐,一边低声道:“若是四殿下不觉累,便是再来两次也可。” 宁天麟心口一麻,顿觉血液奔涌至直全身各处,恨不得双腿能立刻恢复正常将她压在身下给她狠狠疼爱。 “便依阿漓所言。” 他抱起言清漓的身子,屈起稍稍恢复知觉的双腿向上重重一顶,言清漓立刻猝不及防的发出一声娇呼。 夜色迷离,烛火摇曳,轻纱幔帐中又传出低低浅浅的喘息…… 第七章 肚兜 “店家,烦请给我两包桂花糕。” 青衫玉冠的公子一出现在糕饼铺子里,便叫一众大姑娘小娘子们看直了眼。 越州城极少能见到这般气度的男子,他虽衣着俭朴,但那通身的贵气却无论如何也掩不住,只是可惜了……那些女子瞧着宁天麟身下的轮椅,在心中暗暗惋惜。 吉福眼锋凌厉的向那群女子扫了一眼,顿时让这群小娘子们察觉到自己的失态,红着脸匆匆离开了铺子,待走出门,还是忍不住又回望了一眼。 真是太可惜了。 “公子,还是早些回去吧,言姑娘说过施针后不宜见风。”待那群女子走后,吉福才苦口婆心的向宁天麟劝道。 平日为了低调行事,宁天麟极少外出,今日也不知怎的,突然要来集市买桂花糕。 “无妨,让日头照一照也好,不然我一介男子,都要比阿漓还白了。”宁天麟又兴致不错的向掌柜要了两包桂花糖。 六年前,那个名叫楚清的少女曾在他母妃面前夸赞过吴胜记的桂花糕,当初他并未对那少女多加留意,如今也就能想起这一句。 吴胜记是盛京的铺子,越州没有,但普通的糕饼铺子总是有的,桂花糕也有。 “公子是为夫人买的吧?夫人可是喜欢桂花的味道?我们铺子里还有刚出炉的桂花酥,香酥可口,要不也带回去请夫人尝尝?”掌柜的笑容憨厚,极力推荐着铺子的新品。 他这糕饼铺子大都是甜食,平日里的来客都是些夫人小姐们,倒是难得见一位公子,是以掌柜下意识便认为这公子是买给家中夫人的。 宁天麟听到“夫人”二字时先是愣了,随后温和一笑,“那便劳烦掌柜将桂花酥也包上两包吧。” “不劳烦不劳烦!”掌柜的乐颠颠打包,宁天麟又挑了几样别的,许是见他买的不少,又见这主仆二人面生,掌柜的便热心问了一句:“公子不是越州人士吧?可是来看马戏班表演的?若是如此,便别去了。” 宁天麟扬眉:“哦?为何?” 掌柜的叹了口气,“那马戏班子养的老虎咬了人,班主跑了,官府本打算将那群畜生放生,结果昨夜又有人被咬了。” 掌柜的说到这儿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听说是个卷了主子金银的婢子想跑,结果误入那马戏班的后院,不知怎的那群畜生没关住,于是就……” 他今晨来铺子时刚好路过那马戏班,一地鲜血和七零八落的碎块,好生吓人。 掌柜的见宁天麟身有残疾,又是这么一副病弱模样,怕他听后会心生恐惧,犹豫了一下还是未将那可怕场面与他描述。 宁天麟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如此,便多谢告知了。” 离开糕饼铺子,宁天麟又去了越州城最大的酒楼,买了份这里著名的卤水烧鹅。 府里厨子做的菜虽好,但日子久了到底没什么新意,是以吉福时而会买些外食变变花样,可他没什么口腹之欲,倒是言情漓有次尝过这卤水烧鹅称赞了几句。 宁天麟坐着轮椅不便上二楼雅间,便与吉福在一楼寻了个僻静角落。 两个五大三粗的男人落座于他们主仆二人旁边。 “小二!上最好的酒菜!” “好嘞!两位爷稍候!” 分卷阅读13 吉福神色一凛,低头对宁天麟附耳道:“殿下,是言姑娘府上的两个护院。” 宁天麟不动声色,低头呷了一口茶水。 “大哥,你说府里就这么几个下人,小姐怎么还都给遣散了?是不是发现了咱们与朝云……”郭二单脚踩在椅子上,举止污秽,他左手比了个圈,再用右指向那圈里抽送。 郭大向嘴里丢了几粒花生米,“当然不是!”他将手上的油腥抹到裤管上,压低声音,“小姐八成要进京寻她亲爹了!你想想,一个私生女,在越州没靠山哪混得下去?多少家老爷等着收她做小妾呢!” 郭二色迷迷的直笑:“一个私生女,到了盛京也是个姨娘命!不给咱越州的老爷当小妾,给盛京的老爷当小妾呗!” “盛京都是大官,给大官当姨娘不比越州这些土老爷强?听说小姐的生父就是个什么官。”郭大又捏了一把花生,颇为遗憾道:“就是没想到朝云那婢子倒是胆大,居然敢偷银子跑,估计是早就得了风声,以后咱哥俩再想做那事就只能去花楼了。” 一提这个郭二就来气,“娘的!那贱婢昨日还问我借了五两银子呢!” “得了,人都死了,再说她好歹也陪咱玩了两个月,值回五两银了。” 郭二突然左右看看,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大哥,快看这是什么!” “这是……小姐的肚兜?”郭大双眼放光:“行啊老二!从哪弄来的?” “嘘!”郭二满脸兴奋,“后院洗衣婆子那偷来的,闻闻!可真他娘的香!” 郭大凑上去嗅了嗅,浅淡的桂花香与药香若有若无的在鼻尖散开,十分撩人。 这可是贴身穿的小衣,一想到这块布料曾紧贴过言清漓的奶子,郭大裤裆里的家伙顿时就硬了。 “快收起来!”郭大让郭二将肚兜收好,淫笑道:“夜里再拿出来用!” 一道凌厉的目光射过来,郭大郭二顿觉周身一冷。可抬头一看,却没看到什么人,只有一个坐着轮椅的男子与他的侍从从旁经过。 “切,瘸子来吃什么酒楼。”郭二暼了那对主仆的背影一眼,继续与郭大吃喝起来。 宁天麟与吉福出了酒楼后并没有回府,而是拐进了附近一条僻静小巷,约莫半个时辰后,两名护卫押着郭大和郭二跪在了宁天麟面前。 “好汉……好汉饶命!我们明日就还钱!”郭大郭惊恐万分,他们兄弟俩刚出酒楼就被人抓了,抓他们的人身手利落,与他们这种假把式不同,是有真功夫的,二人还以是为赌坊的人找上门追债的,可见到那坐在轮椅上的年轻男子时,又觉得不对。 “这位……公子,您……您……”郭二认出了宁天麟,当即啪啪啪的猛抽自己大嘴巴,“我这臭嘴!我这臭嘴!公子您大人有大量,别跟小的计较……” 宁天麟冷眼瞧着郭二,“拿出来。” 郭二纳闷此人怎知他们刚得了一笔遣散银子?抱着侥幸心理,他还企图遮掩,“这位公子,拿……拿什么啊……我呃…!” 宁天麟没耐心与郭二废话,他单手掐住郭二的脖子,几乎要将他从地上提起来。 “拿出来。” 郭二呼吸困难,脸涨的发紫,一个字儿都说不出。 一旁的郭大早就抖如筛糠。眼前这个残废男子明明看着就弱不禁风,可他却浑身浮满殺意,郭大相信这男子是真能殺了他们。 见郭二翻白眼了,郭大连忙将自己与郭二身上所有东西都掏了出来,包括银两与一件女子肚兜。 宁天麟松开手,郭二立刻瘫在地上捂着脖子咳嗽。 吉福用帕子隔着将那肚兜拾起交给宁天麟,“公子。” 宁天麟拿在手中,烟青色的肚兜上还残留着熟悉的气息,的确是言清漓的贴身衣物,他昨夜才见她穿过,他还亲手解开了这系带,今早又亲自为她系上。 宁天麟掏出火折子将那肚兜烧毁,眸中虽映着火光,却是冰冷一片,“砍了手脚,扔去城外喂狗。” 郭大顿时三魂没了七魄,正要求饶,就被其中一个暗卫捂住了嘴。 吉福推着宁天麟出了巷子,日光暖洋洋的洒在他身上,又是位温柔雅意的彬彬公子。 “做干净些,莫给阿漓惹麻烦。” 第八章 玉竹 宁朝始建初期,确曾盛极一时。 不说遠,就自昌惠帝向前推三代,历代皇帝均心系天下百姓,为万民谋福祉。 可到了昌惠帝这儿,便开始一发不可收拾的走下坡路,许是祖宗打下的基业太好,昌惠帝挥霍 分卷阅读14 无度,极尽享乐之事,其年号虽为“昌惠”,可昌惠百姓之事却一件也未曾做过。 先皇崩逝的早,昌惠帝二十岁登基,如今,他在位这三十年来,宁朝战事不断,加上天灾连连,百姓生活已然十分疾苦,可昌惠帝仍旧苛捐杂税、广征徭役,大肆兴建奢靡无度的寺庙和行宫。 宁朝百姓都在怨声载道,偏偏如此形势下,昌惠帝还有心思年年为自己的生辰大肆操办。今年更甚,乃是昌惠帝五十大寿,所有在外的藩王、将领不论身处何地都得赶回盛京朝拜。 言清漓也打算于这个节骨眼进京,不过,她不能与宁天麟同行。 在外界看来,她不过是个家道中落的私生女,从未离开过越州,就算宁天麟这六年来都身处越州,那也是隐匿着身份的,越州百姓根本不知这城里还住了位皇子,是以他们二人“没机会”认识,也八竿子打不着,她若想进京,就只能自己动身或跟着普通商队一起。 “小姐,您给老身的银子太多了,老身——” “刘阿婆。”言清漓又将一份身契交给面前的老人家,对她露出真心的笑容,“拿着吧,都是你应得的。” 此番进京,她没打算再回越州了。 她的仇人们都在盛京,无论如何她也要留在那里,所以就将顾府这最后几个仆从也遣散了。 只是应当留下个贴身婢女的,这样才符合言小姐闺阁小姐的身份,可惜她身边无可用之人,又不想用宁天麟的人,便罢了。 言小姐身边的几个仆从中,就只有这刘阿婆是尽心服侍的,她给了刘阿婆足够下半辈子生活的银子,又为她置了处小宅子。如今她用了言小姐的身子,那么该由她来全了这份主仆情谊。 刘阿婆感激不已,泪眼汪汪道:“那就让老婆子再为小姐烧一顿饭吧,小姐您此去盛京路途遥远,一定要多加保重啊!” 与刘阿婆一起用过饭,言清漓将老人家送了出去,之后,便独自去了顾家祠堂。 祠堂里供奉的是顾家的列祖列宗,她这一年来从未踏入过这里,可明日便要离开,走之前总该来上柱香的,谁让她占了人家言小姐的身体呢? 言清漓对着顾家的祖宗,言小姐的外祖和母亲分别磕了头后,又从袖中取出一个无字牌位,置于香案最下层。 她为无字牌位上了香。 “言小姐,此番我便要用你的身份去认亲了,你放心,你生父欠顾夫人的,我会替你讨回来,你在盛京中的“家人们”若待你不好,我也会帮你还回去。” 祠堂里烛火幽幽,仿佛真有谁在聆听一般,言清漓看着那无字牌位目光真诚、言辞恳切:“只是你若在天有灵,当知我身负血海深仇,届时我若用了你的身子做出什么令你不喜之事,还望你能谅解。待我大仇得报,楚清一介孤魂野鬼随你处置、无怨无悔。” 拜了三拜后,女子走出祠堂,身影看起来是那么坚强挺立,却又让人心疼。 微风从门外吹来,她身后的祠堂里香烛摇晃,隐约传来一声浅浅叹息。 …… 明日便要启程,言情漓才猛然想起自己的行囊尚未准备。 此去盛京快则一月,慢则一个半月,身上只带着盘缠是远远不够的,路途遥远,有些荒凉之地没有驿站,说不定需要在露宿野外,衣食住行样样都需提前准备。 从前在楚家时,琐事都有玉竹和沉香两个丫头去打点,她从未操心过这些,这些日子只忙着处理宅子里的事,倒是将这茬儿给忘了。 如今天色已黑,再出去采买已然来不急,言清漓想了想,衣物倒是能找出一些言小姐往年的旧衣,就不知厨房里是否还剩下什么干粮了。 正要转身向厨房去,府邸的大门便被人叩响。 顾府的宅子不大,三进院而已,夜里又静,言清漓站在院子中央听得清清楚楚。 “阿漓,是我。” 言清漓前去开了门,门外,果然是吉福推着宁天麟,见着她,那男子温雅一笑。 “四殿下?您怎么……”言清漓话说了一半突然停住,她呆呆的看着那从吉福身后走出的女子。 那女子约莫二十岁出头的模样,生的秀气,梳着妇人发髻,一身粗布麻衣,她看到言清漓时眼里盈满了泪水与遅疑,有些不确定的问道:“小姐?您是小姐吗?” 言清漓不敢置信的看着那女子,动了动唇,声音颤抖:“……玉竹?” 脑子里轰然涌入被抄家那夜的回忆。 那日是上元节,她正要带着玉竹和沉香两个丫鬟去看花灯,结果尚未走到前院,就见官兵突然闯入,称父亲犯了事,依旨来抄家。 那些官兵不由分说的 分卷阅读15 在楚宅里抓人,男丁直接殺了,女子则被套上枷锁,押进囚车,要流放到西北充军妓。 她与两个丫鬟慌张的跑回后院,带上正在药房挑拣药材的母亲从小门离开。离开前,母亲坚持要回房取一样信物。 她们眼下是“戴罪之身”,即便逃出了府也出不了城,而城守军中有个校尉受过父亲恩惠,拿着那信物说不定能放她们出城。 当时情势紧张,她不同意母亲返回去取那信物,但母亲执意要取,还让她们先走,最后是玉竹将她们都推出院子,跑回去取那信物,还与她们约好在城门下的偏巷里汇合。 可她们到底是连楚宅都未曾出去,就被苏凝宇抓住了,苏凝宇殺了母亲与沉香后又放了一把火。 她原以为玉竹也已经死了,没想到…… “小姐!真的是您!玉竹没想到还能再见到小姐!”玉竹哭着跑上前,抱住了言清漓。 ——【题外话】—— 宁天麟:没自己人?这就给老婆送去。 PS:距下个和下下个男主出场还有三四章左右,可使用技能“珠珠猛砸作者脸”来加速召唤。 (为了求珠我已经不要脸了(??ω??)?) 第九章 质疑(加更) 这惊喜来得太突然,言清漓也忍不住泪目,她以为自己在这世上再无亲人,可没想到还能再见到一个。 当初楚宅中那些被押送去西北充军妓的女眷,在到了军中不久后就遭遇了关外蛮族的敵袭,军中的女人落到了那些蛮族手中自然讨不到好,被残忍凌辱后尽数殺之。 她得知这件事的时候,正是被苏凝霜关在苏府后宅折磨的那段日子,苏凝霜将这消息告诉她时,脸上的幸灾乐祸之色她至今都记忆犹新。 言清漓安慰的拍了拍依旧在哭泣的玉竹,又动容的看向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 玉竹身为“罪臣”仆婢,这六年定是隐姓埋名、东躲西藏,宁天麟能将她找到,必是花费了一翻心力,她是感激的。 “此处人多眼杂,有什么话还是进去说吧。”宁天麟提醒那相拥而泣的主仆二人。 天虽黑了,但到底还未开始宵禁,难免会有路人经过,言清漓平复住自己的心情,将人都请进了宅子。 原来,玉竹取出信物后,被大火困在了院子里,躲进冰窖才保住一命,等她出来后,楚家已经被烧得焦黑一片。 官差们没想到还有人幸存,是以在火灭了后就撤离了,而玉竹一直在楚宅废墟中躲到了天黑才跑出去。 当时楚家母女自焚之事已经传遍了大街小巷,玉竹大哭一场后只能一人出城,她用信物悄悄找到了那个城门校尉,在那校尉的帮助下方才逃出盛京。 出了盛京后,玉竹乔装成流民一路向西而去,打算去寻那些被押往西北的楚家女眷,结果半路又染了病,幸得被一猎户所救。那猎户细心照料她,玉竹请她帮忙打探西北军营的消息,结果得知那些女眷早已死于蛮族铁蹄之下。 玉竹没了奔头,不知自己还能去往何方,索性嫁与了那猎户为妻,报了这份救命恩情,这些年,也一直是与那猎户生活在一起的。 “那你此番来到越州,你夫君可知晓此事?” 言清漓握着玉竹的手,在她记忆里,玉竹才与她分开了一年,可实际上,曾经那个比她还小上两岁的少女,如今已为人妻,比她还年长了几岁,长成了成熟女子,眉眼间多了岁月沧桑。 如果玉竹已有了好归宿,言清漓情愿她去过平静生活,而不是与她一起面对那些沉重的担子。 玉竹摇摇头,“小姐,李郎打猎时坠下了山崖,四殿下的人找到奴婢时,奴婢刚刚将他下葬。” 言清漓呼吸一滞,下意识的看向宁天麟,宁天麟正微垂着眼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玉竹懂言清漓的意思,她反手握住言清漓,又湿了眼眶,“小姐,就算李郎还活着,奴婢也要来找小姐!奴婢也是楚家人,您和夫人就是我的亲人,奴婢怎会在得知您还活着的情况下,安心去过自己的日子?” 宁天麟已将楚清身死魂生之事大概都告知了玉竹,玉竹失声痛哭道:“小姐,当初您和夫人为何这样傻?为何要那般想不开?为何不等等玉竹啊……” 言清漓叹了口气,用帕子为玉竹拭泪。 宁天麟并不知道她是被苏凝霜折磨死的,他与外面的人一样,以为楚家母女死于那一场火中。 至于她为何不与宁天麟道出实情,是因在她看来,宁天麟不过是个盟友,他需要做的,便是登上那个位置,为盛贵妃与她父亲的正名,其余的与他无关。 分卷阅读16 只是这来龙去脉,言清漓当着宁天麟的面是没法向玉竹解释的。 “好了,如今我不也好好的吗?快别哭了,从前你可没这般爱哭的。” 言清漓自见到玉竹后就没停过眼眶发酸,她的两个丫鬟玉竹和沉香,一个性子穩妥,一个跳脱爱闹。从前爱哭的总是沉香,玉竹还时常打趣她,没想到也有机会见到玉竹这般哭泣的时候。 想到沉香,言清漓心情又沉重起来。 “阿漓,时辰不早了,我便先回去了,这些你拿着。” 宁天麟将玉竹的身契与一个布包交给言清漓。玉竹的身份他已命人伪造成越州人士,如今她便是言清漓在朝云死后重新买入的婢子,随她一同前往盛京寻亲。 言清漓将玉竹的身契收好,她与玉竹亲如家人本无需这东西,可届时到了盛京说不定言府中人会查她们的底,留着有备无患。 打开布包的瞬间,甜甜的桂花香飘出,言清漓微微怔住。 “这是……”她看着那一包包油纸包的吃食,有些不知所措。 “明日你我便要暂时分别,这些你带着,路上饿了也可填填肚子。”宁天麟微笑坐于轮椅中,青色长衫将他显得更白了些,说完这句话后他就轻咳了起来。 言清漓拉起他的手为他号脉,“四殿下怎会受风寒?” 吉福有些埋怨道:“这些吃食是殿下亲自为言姑娘你买的。” “吉福。”宁天麟有些不悦,“不妨事,一点风寒而已,阿漓不必担心。” 言清漓转身写了个方子交给吉福,又对宁天麟道:“还请殿下今后莫要再做这些事了,一切都当以您的身子为重。” 宁天麟垂下眼眸,掩下眼底失落,“好。” 言清漓觉得自己过于严肃了,不由松缓了些语气,“多谢四殿下,我刚好尚未准备这些。” “阿漓,你我之间实在无需这般客气。” 宁天麟盯着那清丽动人的女子,眼里似有火苗跳动,可那女子却状作无意的避开了他的目光。 “宵禁快开始了,我送殿下出去吧。” 言清漓未让玉竹跟着,亲自将宁天麟送出府门。 “阿漓,就送到这里吧,你且早些歇息,明日还要赶路。” 言清漓点点头,眼看着吉福就要推着宁天麟离开,她又忽然叫住他:“四殿下!” 宁天麟转身。 言清漓神色复杂,“玉竹夫君坠崖之事,可是你派人安排的?” 为了让玉竹了无牵挂的回到她身边,宁天麟是极有可能做出这种事的。 宁天麟没说话,脸上始终挂着浅淡的笑意,片刻后,他轻声道:“不是。” 言清漓松了口气。 刚刚那一瞬间,她还真怕他会说“是”。 若玉竹的夫君真是他派人殺的,她今后都不知该如何去面对玉竹了。 “不过,”月色下的男子垂下眸,温润如谪仙,“那猎户坠崖后尚存有一息,而我的人,并未救他。” 言清漓微微一怔。 宁天麟抬起头,“阿漓,你会怪我吗?” 第十章 前往盛京 次日清早卯时未至,言清漓便与玉竹离开了顾府,大门落锁后,她又回望了一眼那黑漆匾额。 此一离开,也不知何时能再回来了。 言清漓早些日子已经找好了一家要去宛城的商队,宛城与盛京相距不过数日,也算同路。 商队雇了镖师随行,言清漓本打算出一部分镖银,可那商队的东家说什么也不肯要,直言当初言清漓为他的小儿子治好了天花。言清漓认为一码归一码,当时治病她也收过诊金了。 可那东家又道,这一趟路程遥遠,若队伍中有人得了风寒急症,还少不了要劳烦言清漓这个大夫照应。 如此,言清漓便也不再推辞,只单独雇了个车夫为她和玉竹驾车。 卯时一刻,言清漓主仆二人与商队在城门前汇了合,一行人车摇马晃的踏上了前往盛京的路。 马车中,玉竹依旧红着眼,昨夜言清漓已将自己如何死的,楚家又是因何遭难都告诉了她,当听到裴澈居然娶了苏凝霜时,玉竹险些气晕过去。 言清漓如今倒是平静得多,重生后这一年她也时常回想之前的事,当初裴澈应不知晓苏凝霜对她的那些折磨,在裴澈眼中,苏凝霜当还是那个温柔懂礼的大家小姐。 只是……就算他不知情,可他在旧情人死了才两月后就娶了新人也是事实,说不 分卷阅读17 心凉是假的。 “小姐,吃些东西吧。” 玉竹从昨夜宁天麟送来的吃食中取出一块桂花糕,递给了言清漓。 言清漓拿着桂花糕有些出神,她忽然问道:“玉竹,这些年,你夫君待你如何?” 玉竹没想到言清漓会问到她身上,先是一愣,后神色有些黯然,“李郎最初待奴婢也是不错的,只不过奴婢病好后伤了身子,一直未曾有孕,之后……” 玉竹抿抿唇,“前阵子李郎纳了山下的寡女为妾,他那日进山便是要猎狐皮子给新人做皮袄,没想到就出了意外。” 这回换言清漓愣住了,她立即牵过玉竹的手号脉,秀眉渐渐拧紧。 年头太久了,玉竹这身子怕是难调养回去了。 “……无妨,忘了那负心汉,今后我再为你寻个良人。”言清漓努力展露笑容,想要宽慰玉竹。 玉竹则惊恐道:“不可不可!世间男子多薄情,小姐可莫推奴婢进火坑了,当初就算四殿下的人未寻到婢子,奴婢也已经打算要离开李郎了。”玉竹挽住言清漓的胳膊,有些委屈,“反正玉竹今后只留在小姐身边,哪也不去。” 言清漓心里泛苦,她自己都曾错爱过人,更不知该如何去劝慰玉竹,便只好跟着她一起幽幽叹息:“是啊,世间男子多薄情。” 玉竹听出言清漓语气中的感伤,抬起头笑道:“倒也不尽然,奴婢瞧着四殿下就很好,还亲自买桂花糕给小姐吃呢!” 言清漓忍不住笑,“瞧你那没出息的样儿,一点吃食就买通你啦?” “哪有!婢子是真觉得四殿下体贴入微嘛!” 主仆二人笑闹起来,闹够了,言清漓才看向窗外。 曾经裴澈对她又何尝不是这般细心周到?可还不是转头就娶了旁的女子。 …… 商队一路走的都是官道,连续半个多月,他们都是白日赶路,夜晚宿于驿站或城中,除了途经几个闹旱的城池遇到几个流民讨食外,其余时候一切顺利。 只是今日似乎有了麻烦。 “出何事了?”言清漓掀开帘子向车夫询问。 车夫正要回答,前头的镖师就打马过来,“顾小姐,您准备准备,今日我们要宿在外头了。” 言清漓十岁时虽被外祖接回顾府,但顾老爷对女儿私通一事始终耿耿于怀,故不许言清漓对外称言姓。 言清漓一怔:“为何不入城?” 他们已到了兰苍城外,附近又没驿站,按说今日是该宿在城中的。 “还不是前几日容阳城的暴乱,死了不少人不说,又闹了疫症,这兰苍的县守怕灾民将疫症带进城,就将城门关了,有通关文牒都不让进,咱们就继续赶路吧,走到哪算哪。” 镖头抹了一把额上的汗,出了越州后越往南走天儿越热,他们这些镖师不像主顾们可以坐在马车中,是以好几人都中了暑气,亏得有这位顾小姐出手,才没怎么耽搁行程。 这些镖师之前也听说过言清漓母亲的一些流言蜚语,对言清漓这种抛头露面做大夫的行为还有些不屑,不过经此一路下来,也都改观不少,于是有什么事都过来知会她一声。 玉竹扶着言清漓下了马车,遥见兰苍城的城门前果然涌着不少车马,但更多的还是些病弱的流民百姓。 “今日天色已晚,继续赶路必到不了下个城池,与其宿在野外,不如就在这兰苍城外将就一晚。” 镖师不同意,心想这顾家小姐到底是个女流之辈,见识就是短浅。他称这兰苍城外流民太多,他们这一行带着食物很容易遭流民哄抢,要是有人再因此染上疫症就更糟了。 言清漓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流民再多也只是些手无寸铁的百姓,况且那些百姓病的都站不穩,他们又有这么多镖师在,有什么好怕的?最多不过是让他们小偷小摸些食物罢了。 最主要的是紧挨着兰苍城扎营,抬头就是城墙守兵,强盗之流定不会来官兵眼皮子底下行凶作乱,但若走远了可就难说了。 只是他们这一行到底不是言清漓说了算,那商队东家与总镖头都认为继续赶路为好,言清漓也不能再说什么。 天完全黑下来后,他们果真处于一个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界。 “玉竹,忍一忍吧,今夜就先别睡了。”言清漓看着马车外这荒郊野岭,心里总是有几分不踏实。 玉竹点点头,拿出一个干饼和一壶清水,“小姐,今日便凑合着吃点吧。”出行前宁天麟准备的食物已经吃完了,这些是昨日于驿站中买的。 “顾家姐姐。” 马车 分卷阅读18 外传来一个稚童的声音,言清漓撩开帘子,见那商队东家的小儿子正捧着两碗热汤站在下面,见着她,小脸上露出腼腆笑意,“姨娘让我将这野鸽汤送与你尝尝。” 此行那商队东家是带着爱妾出来的,言清漓向前方望过去,商队的人已经在地上支了一口铁锅,锅中冒着热气,想来就是在煮汤。 而那商队东家正命随从扎营,他身边有个穿柳绿色绣花长裙的女子正向言清漓这边张望,与言清漓目光对上后,她当即热情的挥挥手,便是那商队东家的爱妾于氏了。 当初言清漓治好了于氏儿子的天花,一路上于氏对她和玉竹也是多有关照,时不时就让自己儿子亲自送些吃的用的过来。 言清漓向于氏遥遥点头以示谢意,转身从马车里抓了一把桂花糖塞进那男童手里,摸了摸他的头道:“替我谢谢你姨娘。” 男童点点头,红着脸跑开了。 夜里依旧闷热,蝉鸣此起彼伏,伴着咕咕鸮叫,一丝凉风也无。 商队中人早就在帐篷中睡的鼾声四起,镖师们则分成了两组,轮流值守,倒也尽职。 言清漓让车夫下去同商队的随从们一起休息,而她和玉竹就打算呆在马车中。 方才还强撑着的玉竹此时也开始频频坠头,言清漓见状不禁生出困意,正打算微眯片刻,就突然听到林子中百鸟齐齐振翅。 玉竹!” 言清漓话音刚落,马车外便传来“嗖嗖嗖”的破空之声,紧接着便是镖师的大喊:“有贼人!” 第十一章 弯月剑伤 言清漓立刻拉着玉竹扑倒,她们刚倒下,箭矢就刺穿车壁,下一瞬,马车外面传来了接二连三的惨叫,孩童的啼哭与女子的尖叫混在其中格外刺耳。 “他们有女人!” “殺了男的!留着女的!” 喝斗声与兵刃相接声不绝于耳,言清漓撩开车帘一角,入目的便是白日里同她说话的那个镖师,那镖师当胸插着一支箭,瞪着眼死不瞑目。 他们这一行人总共四十几人,有半数都死在了刚刚那波偷袭,其中就包括商队东家。镖师们也中了箭,还能站着打斗的不到十人,而这群贼人至少有二十几个,他们训练有素,倒不像是普通贼人。 眼看着那几个镖师也要撑不住了,言清漓一瞬间就做好了决定——跑。 “玉竹,我们走!” 她们的马车停靠在一棵大树旁,是个很好的掩护,言清漓带着玉竹悄无声息的从车上下去,直接钻进了密林。 最后一个镖师也倒下了,那群贼人便开始围追堵截于氏和她的四个婢女,她们被吓得东逃西窜,却逃不出这些人的围拢。 “走开!走开!不要!” 一个贼人淫笑着抓住一个婢子,直接按在了地上。“老子可有日子没开荤了。” 身后传来衣物裂帛声和女人凄厉的尖叫,言清漓忍不住顿住脚,回头看去。 那些贼人还剩下不到二十人,受伤的正在清点货物和食物,其他的都在逗弄女子,三两个人抓着一个,在撕她们的衣裳。 “姨娘!放开我姨娘!”幼小的男童从旁冲出,狠狠咬住一个贼人的腿,阻止他们欺侮自己的母亲。 “哪来的小兔崽子?” “诶诶别砍!小娃娃嫩,干着更爽!”男童被一个贼人倒提着腿拎到旁边。 于氏见状,也不知哪来的力气,疯了似的推开身上的贼人就冲了出去,结果又被一脚踹翻在地,顿时口吐鲜血,踹他的贼人欺身压住于氏,啪啪给了她两巴掌,直将于氏打的头晕转向,再无法反抗。 “臭娘们!看老子不日死你!” 理智告诉言清漓快走,可脚却像生了根一样,怎么都挪不动。 傍晚于氏笑容晏晏向她招手的模样还历历在目,那男童送给她的热汤也还在温暖着她的身子,她实在无法就这样走了。 “小姐……还是走吧。”玉竹不忍再看,可她们两个又能做什么?贸然出去说不定还会将自己搭上。 言清漓咬牙望向天,夜空中的繁星静静的看着她。 罢了……若就这般走了,来日就算大仇得报也没脸下去见父亲母亲。 “玉竹,我瞧这伙人不是普通盗匪,他们身上都穿着布甲,很多人还带着伤,若我没猜错,他们应是容阳暴乱逃出来的残兵。” 玉竹着急,“那便更不可冒险了!小姐!”她了解言清漓,知她八成是不忍心丢下那些女子,可也不能白白去送死啊。 言清漓想了想,对 分卷阅读19 玉竹低声附耳…… 这群贼人正欲奸淫于氏等人,忽然一支箭矢从林子中射出,射在了那个正扒男童裤子的贼人屁股上。 “哎呦老子日他大爷!” 有人袭击,这群残兵立刻戒备起来,但林子里黑乎乎的,又不知有没有埋伏,其中一个脸上有疤的小头领观察片刻后喊道:“不敢露面,人一定不多,都给我追!” 言清漓撒腿就向林子深处跑去。 贼人几乎都追着言清漓而去了,只留了两个伤员将那些女人捆了,看守她们。 藏在草丛中的玉竹见状,拿起刚刚偷捡来的弓箭,又射向了那两个伤兵。 她嫁与猎户六年,别的不会,这弓箭倒是能使上一二,只是准头不太好,且她是第一次射活人,手有些抖,只射在了一个伤兵的腿上,好在那伤兵刚才屁股已经中了一箭,这会更无法动了,倒在地上痛苦哀嚎。她又赶紧射向另一个,侥幸中了要害。 玉竹跌跌撞撞的从林子中跑出,为那些女子解绑,这些女子见有人来救顿时激动的哭了起来,玉竹赶紧让她们噤声。 于氏认出她是言清漓的婢女,紧张的问道:“顾姑娘呢?怎未和你在一起?” “小姐去引开那些人了,我们先走。”玉竹心里担心言清漓担心到不行,连解绳子的手都打哆嗦。 方才言清漓信誓旦旦的告诉她,四殿下定派了人暗中护她,危机关头会出手相救,她不会有生命危险。 可现在玉竹又怕那是言清漓故意诓骗她的话,只想着赶紧将这些女子送到安全之地,再回去找言清漓。 有个伤兵还没死透,挣扎着要起来:“……别走!都站住!” 于氏回头一看,认出是方才那个要辱她儿子的贼人,登时小跑回去狠狠踢了那人几脚,又拔出他身上的箭疯了似的一通乱扎,直将那贼人扎成了筛子,最后是被玉竹和几个婢女拉走的。 … 言清漓这边,追出来的贼人怕有埋伏,分成了几路,而其中一路已经发现了她。 她身形灵巧,林子又黑,她在里头绕来藏去,还找机会撒了把毒粉毒倒两个,只是身上带的毒有限,言小姐的身子又弱,她很快便跑不动了,被剩下那个刀疤脸追上。 “臭婊子!看你还往哪跑!” “嘶——”刀疤脸扯住言清漓的衣裳,言清漓顿时摔在地上。 刀疤脸扑到言清漓身上,乍一近瞧她的花容月貌,愣了一下,言清漓立刻用膝盖向上一顶,刀疤脸仿佛听到了自己蛋碎的声音,痛的疤都扭曲了,他挥手就是一巴掌。 不遠处,隐匿在树上的黑衣护卫宋益始终注意着言清漓的情况。 出来前他得过吩咐,不到万不得已不可现身,以免日后言府派人查言姑娘底细时,被发现她与四殿下有关。 但言清漓情况已经不妙,宋益准备出手。 可就在此时,他却突然见那刀疤脸楞楞的从言清漓身上栽了下去。 言清漓将手上的银针丢了,抹掉唇角的血,拍拍身子站了起来。 刀疤脸方才只感觉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随后就浑身麻痹,一动也不能动,连嗓子都僵住了,只能发出呜呜的声音,他转着两个眼珠子惊恐的盯着言清漓。 言清漓抽出刀疤脸腰后的匕首,就要扎下,忽然瞥见他破损的甲衣下,露出一处弯月型剑伤。 那剑伤还未愈合,斜弯成一个口子,切面利落,血渗出后如同一轮染血的弯月。 言清漓眉头蹙起,“你这伤打哪来的? 第十二章 美救少年(加更) 刀疤脸瞪着言清漓,嘴里发出呜呜呜的声音。 言清漓用匕首敲他的脑袋:“伤怎么来的?说了,本小姐就饶你狗命。” “呜呜……”刀疤脸拼命眨眼,示意言清漓自己无法说话。 言清漓也没打算让他说话,怕他趁机喊来同伙。“我问你,你们可是从容阳逃出来的?是就眨眼。” 刀疤脸眨眼。 “那伤你之人,可在容阳?” 刀疤脸再眨眼。 “伤你之人可是个……”言清漓忽然不知道该如何形容言琛的样貌,她原本就没见过他两次,如今六年过去了也不知变成了什么样。 “他可是个年轻男子?有一把通体银色的剑?剑身还有一轮弯月腾刻? 刀疤脸眼皮都快眨掉了。 果真是言琛…… 言清漓看了看那弯月形剑伤,若有所思,言琛竟 分卷阅读20 在容阳? 她之所以能认出这伤是言琛所为,还多亏了裴澈。 当年盛京贵公子中有双绝,一是武英侯府世子裴澈,二是言国公府小公爷言琛,这二人总是被放在一起比较,不仅性情一热一冷,剑招也南辕北辙,一个如朝阳烈火,一个似清辉冷月。 裴澈曾告诉她,言琛的冷月剑造成的伤口便是这种弯月型的。 怪不得容阳的暴乱这么快被平了,敢情是有言小公爷坐镇。 言清漓勾了勾唇角,也许在到盛京前,她可以先去会一会这位“兄长”。 得到了想知道的,言清漓持着匕首就打算抹了这刀疤脸的脖子。刀疤脸吓得拼命呜叫。 臭娘们说话不算数!? “别殺他!” 言清漓吓了一跳,循声望去,某片草丛里踉踉跄跄站起来个人。那人走的一瘸一拐,待近了,才看清是个少年。 这少年身穿藏蓝斜襟道袍,头发束成一个髻,插了根普普通通的桃木簪子,还背着把木剑,看起来只有十六七岁的样子,小圆脸,容貌清秀干净。 言清漓一眼就瞥见他撩起的裤管下,小腿呈黑紫色,上面还有两个齿印,原来是被毒蛇咬了。 遠处藏着的宋益心里一惊,他方才根本没察觉到这附近竟还有人,这人将气息隐匿的也太好了。 “哦?我为何不能殺他?”言清漓打量这少年,看样子他被咬了有一会儿了,之所以一直呆在草里没动,想来是怕那毒会随着动作扩散,他才走了这么几步,小腿的黑紫就又蔓延出去一片。 少年眨着一双干净清透的眼,“你方才不是说,他回答了就饶他一命吗?他都回答过了,你该言而有信。” 言清漓低头看向地上的刀疤脸,问道:“你是狗吗?” 刀疤脸一愣,瞪着眼“呜呜呜”的回骂她。 匕首利落的刺入后颈,刀疤脸断气。 “你……”那少年一脸震惊的指着言清漓。 言清漓聳了聳肩,“我方才说饶他狗命,可他不承认自己是狗。” 少年一愣,觉得好像是这么个理。 “……可殺人总归是不对的。” “他和他的同伙刚刚殺了我们三十几人,这种恶徒死不足惜。”言清漓觉得手里这匕首不错,可以防身,在那尸体上蹭了蹭,收了起来。 “他殺了人便是恶徒,那你刚刚殺了他,岂不也是恶徒?” “是又怎样?”言清漓扫了那少年一眼,“你若再动,那蛇毒就要扩散到全身了。” 少年不动了,老老实实坐回到地上,“你会救我的。” 言清漓觉得有趣,“哦?看出我是大夫了?” 那少年摇头,“师傅说我此行下山必有一劫,但会有两世之人来救我。”少年盯着言清漓:“你是两世之人。” 言清漓浑身一震。 “你如何知晓我是两世之人?” 少年垂下眸,清冷月光洒在他脸上,长长密密的睫毛如小扇一般投下影子,“天机不可泄露。” “告诉我我便救你。” 少年不吭声。 言清漓扭头就走,可走出好几步了,那少年仍没有叫住她,她回头看去,他依旧安安静静坐在原处,眼神干净的仿佛山间清泉,又像是纯洁无瑕的小白兔,叫人不忍心不去管。 言清漓沉着脸又走回去,丢了一颗药丸给那少年,“吃了,先护住心脉。” 那少年乖乖吃了。 言清漓有些无语,就不怕是毒药? 蛇毒已经快蔓延到膝盖了,言清漓从裙角扯下一条布,牢牢扎在那少年的膝窝处。好在是遇到她了,再晚上半个时辰这少年怕是都没救了。 她低下头用嘴将毒素吸出来。 陌生女子与陌生男子这样肌肤相亲,哪怕是救命,也是不妥的,可少年并未觉得不好意思,澄澈的眼中有的只是好奇。 “这样你不会中毒吗?” 言清漓没理他,吐出毒素后又继续,如此反复了几次后,那伤口流出的血终于不是黑色的了,她又用匕首在那咬痕上划了个十字,仔细推挤,直到挤出红色的血后,才又扯了一块布条缠在那少年小腿上。 “好了,先这样吧。” 少年动动腿,果然可以活动了,他站起来,刚要道谢,却突然神色一凝,“有人来了,很多。” 言清漓当即反应过来是那群残兵,果然那少年话落后,她便听到有雜乱的脚步由遠及近。 “那快走啊, 分卷阅读21 还愣着做什么?” 少年不解,“为何要走?” 言清漓再次无语,她指了指地上刀疤脸的尸体,“他们是一伙的,你若不走,我就自己走了。” 说完,她就真跑了,一口气跑了好遠,她以为那少年在后面跟着他,结果回头一看,他还杵在原地,已经被那十几个贼人围住了。 贼人看到死了的刀疤脸,立即将那少年当成了言清漓的同伙,“这小子和那娘们一起的,殺了他!” 少年摆手解释,“不是的,我们不是一起的,她只是我的救命恩人。” 这话还不如不说,那群贼人听了后更加笃定他与言清漓是一块的,挥刀就冲了上来。 言清漓躲在遠处瞧着,心里十万个后悔,早知如此就不救那傻小子了,简直白费力气,若不是救他耽搁了,她这会儿早就跑的遠遠的了。 她以为那少年就要被砍成肉酱,却见那少年突然抬手起势,一只脚脚尖向后划了个半圆,穩穩站定。 他招式很奇怪,看起来又慢又柔,却愣是徒手就将那些冲上来的贼人一个个打趴在地,每打倒一个,嘴里还要说上一句:“得罪了,我不能让你们过去。” 言清漓惊了,这少年当真是深藏不露,看起来年纪轻轻,却身手了得,可他并未下殺手,只将那些贼人打到无法站起便收手了。 言清漓此时也不怕那些半死不活的贼人了,她走回去要补刀,那少年拦住她,“你要做什么?” 言清漓想起商队中死了的那些人,神色冰冷,“他们殺了我的同伴,殺人偿命,天经地义。” 少年握住她的手腕,“既如此,你殺了他们,也要偿命吗?” 言清漓收回手,打量这少年半晌,“小道士,你不会是出家人吧?菩萨心肠?” 那少年立刻正色道:“我不是出家人,我乃仙云山游山仙人的第四十八代徒孙。” 什么仙啊游啊山的,乱七八糟,“哦,那还是小道士。” 少年急了,“我不是小道士!” 言清漓扯了扯他身上的道袍,似笑非笑道:“那你是谁?” 少年挺胸抬头,“我乃仙云山游山仙人的第四十八代徒孙。” “……” 言清漓觉得这少年的神智多少有点毛病,“那你叫什么?总有名字吧?” 那少年点点头,眼神亮晶晶的如天上的繁星,“我叫星连。” 言清漓将匕首收进鞘中,“那好,星连,看在你帮了我的份上,这几条狗的命我便不取了。” 言清漓急着回去找玉竹,那叫星连的少年却亦步亦趋的跟在她身后。 “……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你救了我,我要报恩。” “我帮你驱了蛇毒,你帮我解决了这些贼人,扯平了,你走吧,别跟着我了。” 少年如尾巴一样固执的跟在言清漓身后,“我方才是自保,不是帮你,我还欠你恩情。” 言清漓已经了解这少年是个认真又较真的性子了,懒得与他就一个问题绕来绕去,心想反正他身手不错,挺有用的,路上有他跟着也安全几分。 “好吧,小道士,你既然——” “我不是小道士。” “……星连,你既然这么厉害,怎么会被蛇咬了?” “我过河的时候它缠到我脚上了,我不忍伤它性命。” “……你别做道士了,还是出家吧。” “我不是道士。” “……好好好,你不是,我是……” 宋益从树上跃下,见那少年少女两人越走越遠,准备继续跟上,刚走出几步他又返了回来,冷睨着地上那些苟延残喘的贼人,剑光一闪,唰唰唰的将他们送上了西天。 ——【题外话】—— 谢谢仙女们的珠珠 (*≧▽≦) 赶紧加更一章。 这章之后我就进入裸更阶段了,现写现发(哭…) PS:这篇文前期真的属于慢热,要和男主们先认识,然后酝酿调情,不会一上来就啪啪啪,所以前期肉可能少一些,但大家放心,后面都会补回来!喂撑你们! 第十三章 改道容阳 天已透亮,日头高升,营地旁,少年和少女的身影依旧在忙碌。 言清漓与星连昨夜就返回了营地,她整理了剩余物资,又指使星连将满地的尸首拖到一处,就地焚烧了。 熊熊大火烧着一具具尸体, 分卷阅读22 热浪将周遭的空气都烤光了,令人喘不过气。 言清漓热的汗流浃背,可看着那一张张或熟悉或面生的脸,在大火中逐渐变成焦黑再化为灰烬时,心反而是一片冰冷。 如今宁朝之所以匪盗猖獗、暴乱不断,皆因掌权者不作为。皇帝只知贪图享乐,官员有样学样、尸位素餐,最终苦了的都是底层百姓。百姓没有好日子过,民不聊生,动荡四起,国怎能安? 三十几具尸体被焚烧殆尽,两人全程都未说话 ,气氛十分沉重。 言清漓想问问星连有没有后悔放过昨夜那些贼人,一回头,却发现那少年坐在石头上,呆呆的望着她刚才整理出来的一个包袱,那包袱没系严,露出她昨日没吃完的半个干饼。 “……饿了?” 少年点头,“我可以吃吗?我三日未吃过东西了。” 言清漓一愣,“你下山前未准备食物和盘缠?”到底什么教派,竟这般苛待弟子。 星连急忙解释:“准备了,只是遇到难民讨要,便分给他们了。” “……你可真高尚。”言清漓无语,好歹自己也要留一些吧,世上怎会有这种傻子? 少年腼腆一笑,“师傅平日也是这般夸赞我的。” 言清漓连白眼都懒得给他了,“饿了便吃吧,那边有馒头和甜糕。” “多谢了!”少年似乎只听到前半句,立刻抓起那半个烧饼就狼吞虎咽起来。 “诶你……”言清漓缩回手。那半个饼是她昨日吃剩的,此时被这少年啃的津津有味,她总觉得脸有些烧的慌。 吃都吃了,她只好取来一只水囊递给那少年,自己也抓了一个饼坐在他旁边吃了起来。 星连含糊不清的道谢,做了一夜收尸、烧尸的体力活,他白净的小圆脸此刻已经变得脏兮兮,但那双眼睛却依旧清澈透亮,让人瞧着就会忘了所有不愉快的事。 言清漓忍不住多看了他几眼。 “你看我做什么?怎么不吃?”星连眨巴着眼不解的看向言清漓,水汪汪的,更喜人了。他已将半个饼啃完了,连手上的残渣都没放过。 言清漓笑了笑,“没什么,我吃不下了。”这饼又干又硬,也不知星连怎么吃的那么痛快。 “吃不下了?”少年双眼放光,将言清漓手里那才咬了两口的饼拿过去,“那我帮你吃吧。”说完,他就在言清漓刚刚吃过的位置咬下一大口,吃的心满意足。 言清漓愣了一下后又笑了。 这般狎昵的举动,若换别的男子做,她定会认为在调戏她。可这傻小子的眼神实在太纯洁了,让她实在感觉不出一丝一毫轻浮。 在星连吃完两张饼、一个馒头、和两块甜糕后,玉竹回来了。 玉竹昨夜同于氏等人返回兰苍城找官差求救,官差没找来,倒是找来一群开武馆的武夫,这些武夫今晨也被挡在兰苍城外,听闻玉竹所言遭遇后,便热心的前来帮忙。 玉竹遠遠的见着言清漓,迫不及待的跳下马车直接飞奔过来,拉着言清漓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后,才彻底放下心。 “小姐,这位公子是……?”玉竹以为星连便是宁天麟派来保护言清漓的护卫,但瞧着他一身道袍,年纪还这般小,又有些不确定。 言清漓简单将昨夜之事与玉竹说了,玉竹得知是星连解救了她家小姐于危难后,当即就郑重福身向星连道谢,直将那少年惶恐的连连后退,摆着手说不是他救了言清漓,而是言清漓救了他。 这边玉竹与星连针对到底谁救了谁展开了激烈讨论,那边言清漓转身走向火堆旁掩面哭泣的于氏。 言清漓掏出一枚玉佩交给于氏,抿了抿唇道:“抱歉,人太多无法一一掩埋,天热尸身又不宜存放过久,便只能就地烧了。” 于氏手指颤抖的抚摸着那块玉佩,眼睛哭的红肿不堪,“多谢顾姑娘未让我家老爷曝尸荒野,妾身感激不尽。”她欲向言清漓下跪答谢:“若非有顾姑娘在,我与丰儿此刻怕也没命了。” “快快起来,出门在外,本就该相互照应,无需言谢。”言清漓赶紧将于氏扶起。 她也体会过家破人亡的痛楚,很理解于氏的心情,“今后可有打算?” 于氏抹去眼角泪水,“家中无主母,只有妾身和其他几位姐妹,老爷不在了,妾身需得尽快返回越州知会老夫人,不过在这之前,妾身打算先替老爷将货物送到宛城去,老爷为人向来诚信,想必也是希望妾身这么做的。”于氏又忍不住哭了。 言清漓安慰了几句后,便准备与于氏等人告辞了。 那队武夫不去宛城方向,她请星连护送于氏等人去宛城,而她自己则要和玉竹改道前 分卷阅读23 往容阳。 玉竹虽不解言清漓为何忽然要去容阳,但聪慧如她没有多问,既是小姐的决定,总归是有用意的。 “顾姑娘,你不去盛京了吗?听闻容阳此番正闹着疫症,人们躲着走都来不及,你可莫往那去了。”于氏努力劝言清漓改主意。 星连也想跟言清漓一起去容阳,但让那几名女子外加一个孩子前往宛城也着实很危险,他几次张口又欲言又止,急的就差原地转圈了。 言清漓婉拒了于氏的邀请,叹息道:“正因容阳疫症严重,身为医者才不能坐视不理,我想去瞧瞧,说不定能尽一份绵薄之力。” 如此深明大义的话一出,于氏也不好再劝,那群武夫更是性情中人,见言清漓这柔弱女子竟有如此大的胸怀,当即提出要护送她一程。 星连终于想到两全之策了,他认认真真对言清漓道:“待我送她们去了宛城,便去容阳找你报恩。” 言清漓忍住笑,她根本不需要星连报什么恩,且她无论去容阳还是之后回盛京,身份上都不便有男子跟随,她压根就没想过再继续与星连同行。只是她也知道这少年固执,便先敷衍的应下了。 见言清漓应了,星连眼里的焦灼才散去。 为了行路方便,言清漓向于氏借了两身男装,与玉竹作男儿打扮,一群人便在此分成了两路。 七日后,容阳城 容阳城背靠天山,守着天山关隘,地势险要,易守难攻。可半月前,一个守关将领勾结蛮族,将一队蛮兵放了进来,那群蛮兵扮作宁朝士兵的模样,攻进了容阳城。 好在正从封地返回盛京的言小公爷于路上得知此事,及时带着亲随前来支援,方才扼住了这场暴乱。 可惜,暴乱虽震住了,容阳城还是因此死了许多无辜百姓和官兵,官府未及时清运尸体,污了水源,从而爆发了疫症。 容阳知府董城胆战心惊的站在一旁,俯首向面前的男子禀报:“言……燕公子,今日又有四十几人出现畏寒发热之症,下官、下官已命人将他们安置在了城西的棚子。” 言琛此番是微服出行,未大张旗鼓,只带了几十名亲随,故董城虽知晓他的身份,却也不敢大肆声张。 董城半天等不到回复,悄悄抬眼看向那身穿月银色长衫的年轻男子,那男子负手立于城楼之上,薄唇挺鼻,一双冷目似箭,正静静的凝视着不逺处一个剧烈呕吐的病患。 “盛京那边可来人了?”言琛声如其人,清冷的如孤山之雪,也透着一股子生人勿进的冷漠,直让那容阳知府在大热天里都出了一头冷汗。 “回言、燕公子,尚、尚未……想来是皇上寿宴在即,宫中事务繁多,还未来得及呈到御前……”董城小心应着,一颗心七上八下。 眼前这位主可是出了名的六亲不认,听说言琛的庶弟不过是去他封地时玩残了两个妓女,就差点儿被他军法处置,最后还得是他亲爹言国公亲自求情才保得那庶子一命,不过末了言琛还是斩了自己弟弟两根手指,以儆效尤。偏皇上听闻此事后还褒奖他公正不阿,值百官学习。 董城越想越怕,此次容阳疫症爆发的主因皆是他这个知府管理不善,未能将死尸妥善处理,死了这么些百姓,他生怕言琛会一怒之下砍了他的脑袋。 言琛微微蹙眉。 眼见着每日不断死人,疫症却一直无解,药草也即将告急,前些日子他命董城写了折子快马加鞭送往盛京,请宫里派太医过来,可如今十几日过去了,却还未有消息? 言琛冷睨了董城一眼,不由得怀疑是这狗官压根就没敢向皇上递折子。 董城低着头,被言琛盯得几乎站不穩脚跟,就在他险些要跪下求饶之际,一个官兵及时跑了上来。 “大人!城外来了个大夫!” 董城向那官兵呵斥道:“来就来呗!大呼小叫什么?没看到本官的贵客在此?” 这些日子也时不时就有大夫赶来,但都没起什么作用,是以董城早习惯了。 那官兵忙低下头解释,“回大人,这次这个不一样,那大夫说,他有法子解了疫症!” 一直站定未动的清冷男子猛的转过身,“你说什么?” 第十四章 言琛 言清漓跟随领路官差上了城楼,一路上她悉心观察,发现这容阳城并没有想象中那般混乱。除了城门有被火烧过的痕迹,以及个别房屋因暴乱受损还未修缮外,倒没看到什么病患。 问了那领路官差后,她才得知,原来容阳城的病患都被官府集中安置在了城西。 登上城楼,言清漓第一眼 分卷阅读24 注意到的不是那站在正中间的容阳知府董城,而是位于董城侧后方的一名男子。 那男子身姿挺拔、面覆寒霜,头戴镂空云纹镶珠银冠,腰悬银色宝剑,一身月白衣衫洒脱飘逸,端的是俊逸无俦、清冷孤寒。 若宁天麟给人的感觉是山涧雾霭中的温润青竹,那言琛就是长于山巅峭壁上的高岭之花,只肖看看便让人觉得疏离凌厉,不敢靠近。 细想想,她上次见到此人还是在两年前,不,应该是七年前了。 言国公府爵位世袭,当年先皇授予老言国公封地西川,按说手握兵权的王公是要前往封地驻守的,可当今的言国公是个废物,一来他没有带兵打仗的本事,全凭长子身份才承袭了爵位。二来他嫌西川偏远,又紧邻九夷国,战事不断,故一直找借口留在盛京遲遲不肯去封地。 但好在言国公虽然废物,但他生了个厉害的儿子。 七年前,十八岁的言小公爷替父前往西川驻守,这一去便久久不能回京,说不定还要永久留在西川。 盛京双绝突然就要走一位,让当时无数怀春少女梦碎。是以言琛带队离京时,许多小姐们都忍不住偷跑出去,为的就是再看他一眼。 那时她图热闹也带了玉竹和沉香混在人群中,事后裴澈得知此事还与她闹了两日的别扭。 当年言琛年长她一岁,尚未及冠,如今,再出现在她眼前的,居然是这样一个成熟俊逸的男子,而她却还停留在当年,依旧是个十八九岁的姑娘。 言清漓低头浅笑,这么多年了,原以为这位言小公爷身上的少年孤傲已然褪去,却没想到不减反增。 她敛下眸中的惊艳之色,上前拜见容阳知府。 “草民拜见知府大人。”如今的言清漓是不可能认得言琛的,故她只恭恭敬敬向在场唯一一个官员见礼。 言清漓不似普通闺阁女子那般,平日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她从前便时常带着两个丫鬟扮作男子出城采药游玩,再者她这一年来接触过形形色色的人,扮起男儿来也有模有样,加上她故意压低声线,不近距离去看倒真叫人瞧不出她是个女子。 董城打量着眼前的少年,“来者何人?求见本官有何要事?” 言清漓心道这矮冬瓜官威倒是不小,明知她是为疫症前来,还要再审问一遭,也不嫌麻烦。 心里腹诽,但她还是垂首一一作答:“回大人,草民顾青离,越州人士,略通歧黄之术,日前去往盛京途中听闻容阳被疫症所困,特赶来尽微薄之力。” “可是你扬言有法子解我容阳疫症之危?” “回大人,草民来容阳途中见过不少病患,已对此疫症有所了解,应可一试。” 类似的话董城已经听过很多次了,每位自找上门的大夫当初都信心满满,可至今也无人能彻底解决了这疫症。 见眼前的俊秀少年如此年轻,董城怀疑他八成是个江湖骗子,想投机取巧,骗点赏银。 “你确定能解了这疫症?若你此言有虚,本官可绝不轻饶!” 言清漓未被董城吓住,淡定自若道:“草民心里已有了方子,不过还需看看城里的病患,方能确定是否足够对症,大人可随草民一起,亲眼看着草民开方下药。” 董城可不想去那聚满了病患的棚子,但他又不好直言拒绝,便用眼神悄悄向一旁的男子请示。 言琛淡淡点头。 董城没辙,只好随言清漓亲自前往城西。 玉竹一直侯在城楼下面,见言清漓下来,作为小厮跟在了她身边。 来容阳的路上言清漓的确见到过一些患病灾民,可真见到容阳城这数以千计的病患时,她心中还是为之一震。 这些病患大都是普通百姓,年长者居多,也有些士兵混在其中,他们每个人都形容枯槁,半死不活。 病症轻一些的只是畏寒发热,大夏天的裹进草席中还瑟瑟发抖,严重一些的则到了剧烈呕吐甚至咳血的地步,有的已经昏迷不醒。 这些病患全部集中扎堆在几个棚子里,气味难闻,不遠处还有几名大夫正熬着汤药,熬好后便由衙役分发下去喂给这些病患。 原本言清漓此行是为言琛而来,解疫症不过是顺手为之,但见到此情景,她直接将言琛撇去了后脑勺。 她不顾那些病患身上的脏污,上前为他们一一号脉,末了又拉住一个老大夫询问他们都给这些病人用了什么药。 那老大夫瞧言清漓是个少年,心想着什么人都敢自称医者了,本不想理她,但见知府大人也来了,那老大夫只得将药方道出。 言清漓听后,摇了摇头,“这方子没用。” 年邁 分卷阅读25 的老大夫当即不乐意了,“红口白牙的小儿莫要张口就来,老夫行医数十载,当知这药方绝无问题!” “药方的确没问题,可只能医治普通风寒,对疫症无效。” 老大夫一滞,虽知言清漓所言非虚,可当前也没有更好办法,只能先用这方子治着。不过他们这么多经验丰富的医者都应对不了这疫症,难不成这少年就有法子了? 老大夫不服气,“那你且说说这方子要如何开。” 言清漓略一思索,“我需得再琢磨一番。” 这么说就是也没办法了,那老大夫冷哼一声。 他就说这么多大夫都没辙,一个毛头小子怎么能有办法? 董城正要对言清漓发难,便又听这“少年”道:“请大人给我一日,不,半日便可,半日后草民便可拿出方子。” 一直未曾言语的言琛缓缓开口:“你的意思,半日便可研制出解疫症的方子?” 言清漓听到这清冷声音,才突然想起自己此行目的。她故作疑惑的看了眼言琛,又不明所以的看向董城。 董城命令言清漓:“这位言……燕公子是本官贵客,燕公子问什么你便答什么,不得无礼。” 言清漓忙向言琛拱手,“回燕公子的话,是的,请给草民半日时间,草民定可解了这疫症。” 这少年是真的矮,言琛扫过言清漓垂首时露出的细白脖颈,漠然移开眼:“便给你半日,届时若拿不出方子,相信董大人必会治你个招摇撞骗之罪。” 言清漓惶恐:“草民定当竭尽全力。” 说罢,她又转身提点那老大夫:“防风、蜜黄芪、白术,将这三味药加入您目前的方子里,让全城人包括未患病之人通通服下,可减少疫症扩散。” 那老大夫先是一愣,后品了品,猛的一敲掌心,“……妙啊!老夫先前怎未想到!” 一连三个多时辰,言清漓都呆药房中未出来过。 董城对这位年轻大夫压根儿没抱希望,他眼下最关心的便是讨好那言小公爷,生怕他回去盛京后将自己治管不善引发疫症之事禀明圣上。 言琛蹙眉看着满满一桌子的美酒佳肴,神色冷凝,“董大人这是何意?” 董城陪着笑脸,搓手道:“下官……下官见燕公子近日一直为疫症劳神费心,便想着给您补补身子……”说着,他就向两个美婢使了眼色。 那两个美婢会意,立即一左一右的上前服侍言琛。 “燕公子,奴婢为您斟酒。” “奴婢为您布菜。” 其中一个美婢想要贴上言琛,可刚一靠近,便被他锋利如刃的目光吓住了脚步。 言琛瞥了眼董城大腹便便的身形,冷声道:“容阳的百姓正被疫症折磨,董大人竟还有心情准备如此盛宴,当真是百姓的父母好官。” “好官”二字被言琛咬的极重,直将董城吓得出了一后背的冷汗,他正想解释一二,言琛根本不给他机会。 “本公子吃不下,董大人若是粮多,大可打开粮仓,赈灾济贫。”言琛斜睨了一眼董城,拂袖离去。 可他刚邁出门,便有一个黑影猝不及防的冲进来,撞在了他身上。 言琛纹丝未动,那少年却连连后退了两步,直接坐在了地上。 “啊……好痛……”言清漓揉着鼻尖,几乎要哭出来。失策了,这言琛的身子怎么这般硬。 “大胆!”董城急忙跑出来,指着言清漓怒道:“冲撞了本官的贵客,还不赔罪!” 言清漓被喝的忍不住一抖,似乎才看清自己撞到的是谁,她慌忙站起来,向言琛道歉:“对不起,燕公子,在下不是有意的……” 言清漓在药房摸了一个下午的药材,方才那一撞,是直接扑进言琛怀里的,直接在他洁白如月的衣袍上留下两个黑爪印。 言琛眉头蹙的更紧了,他这个人有洁癖,当即就决定这件衣衫不能要了。 他也来不及细想那少年为何生的如此柔弱又软绵,一心只打算回房换衣。 他一语不发,冷着脸就走,却又突然听那少年在背后朗声道:“董大人,在下幸不辱命,已找出疫症的解法,只是,这其中缺了一味长生草,需得去城外的天山寻找。” 言琛止住脚步,回身。 那少年拍了拍屁股站起来,肤色雪白,鼻尖却红红的,显得有些滑稽,他为难道:“只是这长生草长于崖壁石缝之中,在下不会武,还需一位武艺高强之人随在下一同前往。” 第十五 分卷阅读26 章 只能为她所用 晨光熹微,山路上,一队人依次前行,此时晨雾尚未完全散去,清风吹拂而过,凉爽宜人。 “顾大夫,听闻越州男儿都粗犷豪放,你怎么细皮嫩肉的,瞧你这小细胳膊小细腿,像个娘们似的。” 一个高壮汉子拍了拍言清漓的肩膀,直将她拍的栽了半边身子,言清漓不着痕迹的避开那只熊掌,干笑道:“在下平日只摆弄摆弄药材,当然不像诸位大哥日日操练这般勇猛了。” 董城不敢使唤言琛,是以昨日只派了几个兵随言清漓进山,但昨日他们发现那长生草长在了一处高壁上,董城派来的这几个兵功夫平平,又不擅轻功,自然是无功而返。 言琛得知他们白白耽搁了一日后,怕今日再取不回长生草,便索性一起来了。 那高壮汉子昨日已与言清漓混的熟稔,便肆无忌惮的开起玩笑:“顾大夫家里可还有长得像你这般俊俏的姊妹?你大哥我可还打着光棍儿呢!” 其他几个兵也笑着打趣,纷纷向言清漓打听他家中情况,虽然他们都觉得这位顾大夫毫无男子气概,但他长的好啊,一副男生女相,想必家中姊妹也差不了。 言清漓看向那个走于最前方的孤冷男子,笑道:“在下也不清楚自己是否还有姊妹,实不相瞒,在下此番前往盛京便是去寻亲的。” 那群兵汉子顿时来了兴趣,又追问起个中原因,言清漓笑着打岔过去,说话间,他们就到了昨日那高壁下。 可那高壁上除了一点青苔外,哪有什么长生草的影子。 言琛冷眼看向言清漓,等着她的解释。 那几个兵连忙为她作证:“燕公子,这里昨日的确有长生草,我们都看到了。” 言清漓在言琛冷煞人的目光下不疾不徐道:“燕公子莫急,这长生草绰号地滚龙,根可脱离土壤,随风移动、遇水则荣,想来是钻去哪里寻找水源了。” 于是,一行人便分成两路,各自去寻。言清漓与言琛以及他带的两个亲随继续向东,那几个大头兵向西,若他们找到了便会放信号烟通知言清漓等人。 言清漓小跑着追上前头的男子,歪着头与他搭话,“燕公子可是容阳人?” 言琛目视前方,“不是。” “不是吗?在下见董大人与您相熟,还以为您也是容阳人士。”言清漓忽略掉言琛语气之中的冷淡,继续在他身边追问:“那燕公子是哪里人?” “盛京。” 言清漓捂嘴惊呼,这动作实在太娘娘腔,言琛瞥了她一眼,与她拉开了一段距离。 言清漓赶紧追上去,她步子没有言琛的大,一直是小跑的,那系于发髻上的白色丝带随着她的步子轻快飞舞,“燕公子竟是盛京人士?太巧了,在下正要前往盛京,不知到时可否与燕公子同行?” “不可。” “为何不可?既然同路,也可互相照应。” “不需要。” 言清漓不死心,干脆跑到他面前倒着走,“燕公子有所不知,在下前几日遇到了匪盗,总觉得这路上不安全,若能同燕公子同行,那便太好了。” 言琛只觉面前这矮少年聒噪的很,眼前都是他飘来飘去的白色发带,语气中又多了几分不耐:“听不懂吗?本公子不需要。” 言清漓正要说话,脚下突然绊到树根,“啊”的一声就向后倒去。 言琛下意识的去拉她,却在要碰到她的手时临时转了方向,勾着她的腰带将人拉了回来。 言清漓被这力道一带,顺势就扑向言琛,不过这次她留心了,护住了鼻尖。 言琛没想到言清漓又突然倒向他这边,被迫将她接住。 言清漓双手抵着言琛的胸膛,言琛手紧搂着她的腰,这姿势,着实亲密。 两人双双愣了一下。 后方言琛带来那两名亲随见此一幕先是目瞪口呆,后又恍然大悟。 怪不得小公爷从不许女子近身,原是有这种癖好…… 言清漓的腰带被勾松了,衣衫略有些松垮,她连忙捂住衣襟推开了言琛。 “多、多谢燕公子。” 言琛见那“少年”红着脸低下头,想要斥责又发作不得,只好冷着脸越过她。 言琛的两名亲随见状赶紧跟上,在经过言清漓时,都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 言清漓见他们都走遠了,才收起脸上的慌张和羞赧,眸色平静的瞧着那白衫男子的背影。 言琛此人,虽尚未承袭爵位,却已是宁朝一员猛将。 七年前,言琛才刚到西川不久,便遇到了战 分卷阅读27 事。九夷国认为他年轻无统帅能力,未将他放在眼里,趁机攻打宁朝,言琛只能率军御敵。彼时的言琛还未曾与手下将士完全磨合,且西川因连年战事早就兵疲马乏,他很快便被敵军围困在山谷,身后只剩下五千人马。 那时人人都以为这五千人马必定全军覆没,昌惠帝已打算放言琛,直接指派了新将领前往西川坐镇,可言琛最终却硬生生带那五千人殺出一道口子,于万军从中斩敵方将领首级,在与姗姗来遲的援军汇合后,打了场漂亮的翻身仗。 那年他十八岁,如宝剑出鞘,一战成名。 此后的七年中,言琛愈战愈勇,有他镇守在西川,九夷国再不敢骚扰宁朝,如今他带出来的西川军乃是宁朝中最勇猛的军队,每个士兵都可以一敵十,言琛因此十分受昌惠帝器重。 言琛声名大噪后,言国公在朝中也是左右逢源,整日被人巴结逢迎,想将自家女儿嫁入言国公府的官员多不胜数,而言琛此番归来,一是为昌惠帝贺寿,二便是与丞相朱蓬源之女完婚。 自古高门大户的联姻都逃不过利益二字,言琛的也不例外。 六年前四皇子断腿离京后,最有可能成为储君的人选便只剩下二皇子与三皇子。 当今丞相朱蓬源乃是二皇子党,可丞相一职到底是文官,手中没有兵权,而三皇子背后却有兵部和强势的武英侯府依仗,两相对比之下,实力孰强孰弱有目共睹。 三皇子这些年风头愈发渐大,昌惠帝担心出现第二个盛家,便将朱蓬源的女儿赐婚给了言琛,言国公府与丞相府绑在一块,成为二皇子的势力,便有能力与三皇子党抗衡。届时两位皇子忙着互相打压,没机会将注意放在昌惠帝的龙座之上,如此一来,昌惠帝又能安枕无忧。 言清漓嘴角牵起一抹冷笑。 昌惠帝治国能耐不行,平衡朝局的本事倒是炉火纯青。 可她与宁天麟怎能让他如意?宁天麟此番回到盛京的主要目的,便是要搅乱朝廷这一潭死水。 而在此之前,他们首先要做的,就是破坏言国公府与丞相府的联姻。 本来这件事宁天麟不准她插手,她的任务只是进入言府后与他传递消息,可她并不想成为被摆布的棋子,哪怕那个人是宁天麟也不行,有些事,她只相信自己。 等言琛与丞相之女的婚事毁了,二皇子便没了言府这一助力,三皇子会继续处在风口浪尖,成为昌惠帝的眼中钉。 而钉子,总要一根根拔下去的。 至于丞相府……言清漓眼里的温度骤降。 当年昌惠帝曾下令将楚家满门抄斩,是翰林学士陆大人进言楚家女眷无辜,恳求昌惠帝网开一面。昌惠帝针对的只是盛家,对小小的楚家根本不在意,在陆大人的连番求情下,昌惠帝也打算不再牵连楚家女眷。 可丞相朱蓬源却于此时跳了出来,称军中将士为宁朝辛苦征战,需给予犒劳,便建议昌惠帝将楚家女眷充为军妓,昌惠帝当即许肯。 她与丞相府这笔账还未算完,朱蓬源就想攀上言琛这棵高枝?做他的春秋大梦去吧。 言琛是一柄锋利的剑,剑锋所指,便是敵人,所以这柄剑,只能握在她手里,为她驱使。 言清漓束好腰带,又扬起笑意追着那走遠的白衣男子而去了。 是夜,百里之外的宛城,宁天麟神情晦暗的听着护卫带回的消息。 “你是说,阿漓去了容阳,言琛也在容阳。” 宋益单膝跪地,双手抱拳,“回殿下,言姑娘得知容阳被疫症所困后,便临时改道,前往了容阳,但是否与言小公爷有关,属下没能打探到具体情况,还请殿下降罪。” 宁天麟垂下眸,烛火摇摇,在他苍白如玉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 按原计划,言清漓会先随商队到宛城,再前往盛京,所以他便特意在宛城等她,想与她见上一面。 可她为何不与他商议就去了容阳?是为了疫症?还是…… 言琛? 宁天麟深吸一口气,“吉福,明日前往容阳。” 吉福连忙道:“殿下,万万不可!皇上已经得知您将到盛京,若您不尽快回宫觐见,怕是会有怪罪。” “无妨,我自有分寸。” 吉福又劝了几句,见宁天麟十分坚持,便只能出去安排。 吉福出去后,房里只剩宁天麟一人,他推着轮椅来到窗前,定定瞧着天上的一轮弯月,低声自语:“阿漓,你到底要做什么……” 第十六章下策 言清漓的方子对 分卷阅读28 疫症起了立竿见影的效果,容阳城的疫症彻底被遏制住了。之前那些瞧不上她的大夫全部心服口服,纷纷虚心向她请教,言清漓倒也不吝赐教,一边照顾病患,一边与那些大夫讨论医理。 言琛站在城楼上,目光扫过那些逐渐有了生气的患病百姓,最后又落在那忙碌着的少年身上。不知为何,他脑中突然出现两日前那少年仰着头,用湿漉漉的眼睛惊慌失措望着他的模样。 言琛倏地蹙起眉头,脸色冷凝下来。 在旁陪着的董城始终在察言观色,疫症之事虽已解决,可他渎职之事尚没有着落,如今他这容阳知府到底能不能继续做下去,全看这言小公爷是否愿意保他一保。董城正想探探言琛口风,但见言琛突然冷下脸,又生生将话憋了回去。 好在言琛的冷色只是那么一瞬,下一瞬,他的眼神又恢复成了平日的淡漠,让人瞧不出在想些什么。 董城顺着言琛的目光去看,刚好看到言清漓在喂一个病患喝药,便借题发挥的笑道:“燕公子,下官瞧这顾大夫年纪轻轻,医术倒不比宫里的御医差,看来我们是不必再请太医过来了。”说完,董城就暗中打量起言琛的神色,若言琛也说“不必了”,那便是无意将他渎职一事上报朝廷了。 可言琛充耳未闻,什么也没说,这让董城尴尬不已,他只好硬着头皮又堆出满脸笑:“言……燕公子,下官有个不情之请,不知……” “既是不情之请,便不必说了,本公子叁日后就会启程前往盛京,董大人好自为之。”言琛对董城所求之事心知肚明,但若包庇这样一个狗官,如何对得起那些死去的百姓。 “言小公爷,小公爷……”董城见言琛下了城楼,急的都忘记叫燕公子,可他那五短身材如何追得上言琛的步子,只能盯着言琛走远的背影恨恨骂了几句,觉得不解气后,又踢了身旁的士兵一脚。 言清漓将药方与如何照看病人等事宜交代给其他大夫后,便回去休息了,这两日她忙的像个陀螺,连饭都没吃上几口,更别提去言琛面前晃了。 她前脚刚迈进房间,玉竹就急忙凑上来,“小姐,奴婢今日偷听到一事!” “何事?”言清漓拉过一张杌凳坐下,活动了起了僵硬的肩膀。 玉竹跑去门口张望了一翻,随后谨慎的关上门,再跑回到言清漓身边,与她小声道:“奴婢听到,那董大人今夜欲将他女儿送进言小公爷房里,婢子还听到……”玉竹脸色一红,向言清漓附耳低语:“他们打算……” 言清漓挑起秀眉,“这董城当真是狗急跳墙了,如此下策都想得出?” 玉竹为言清漓捏着酸痛的肩膀,犹豫着问:“……小姐,那我们该如何做?是否将此事透露给言小公爷,博取他的好感?” 言清漓垂下眸,思索片刻后勾起唇角:“不,我们不仅不能透露,还要去助上一臂之力。” …… 夜里,言琛练完剑回到房中,刚一推门,便闻到一股香甜的桂花香,随即立刻察觉到床上有人。 “谁,出来。”他抽出剑慢慢向床榻走去。 床上的人整个蒙在被子,隐隐还发出细微呻吟,听声音,当是个女子。 言琛眸色骤寒,定是董城又送来的什么美人。 剑尖即将挑开被子,里面的人却忽然自己掀开来——一个浑身赤裸的女人登时出现在言琛眼前。 “燕公子……”董娥娇双腮泛红、香汗淋漓,她一边揉弄着自己的乳,一边将双腿紧紧夹在一起扭蹭,“燕公子……你终于……回来了燕公子……” 言琛瞳孔一缩,猛的将那被子又挑了回去,将董娥娇盖了个严实,他转身就向外走,可方才那股桂花又悄悄在房中弥漫开。 言琛顿时眩晕了一瞬,随即也开始浑身燥热起来。 董娥娇见言琛要走,忍着蚀痒慌忙从床上下来,赶紧从后面抱住他,“别走……燕公子……” 堂堂容阳知府的小姐,此刻竟比那青楼妓子还要风骚,董娥娇尚存一丝理智,难免为自己感到羞耻。可她想起父亲交代的话,又立刻抛开一切雑念,使出浑身解数引诱眼前这个男子。 父亲说了,这燕公子乃是盛京的言小公爷,他们董家有把柄在他手里,今后董家命运如何全凭言小公爷的一句话,可这言小公爷软硬不吃,父亲便只能出此下策。若她今夜能与言琛共度一夜良宵,将生米煮成熟饭,那么言琛便是染指了朝廷命官之女,即便他再不情愿,她董娥娇也是他的人了,届时言琛为隐下自己污了官员之女这罪名,也得尽全力保全他们董家。 董娥娇死抱着言琛不放,其实她心里也是乐意如此的。 宁朝女子谁人不知言小公爷言琛的大名?只可惜她不过是个小小容阳知府之女,若不是有今日这个机会,她哪敢肖想这等男子?成为言琛的女人,哪怕只是做他的妾室,也是风光无限的。 分卷阅读29 董娥娇毕竟也是知府之女,养的娇俏可人,平日容阳的男子个个逢迎着她,她对自己十分有信心。 听说这言小公爷从不近女色,冷傲的很,可再冷傲,不也只是个男人吗?是男人便会好女色,只要她今夜将他服侍好了,说不定他尝到甜头后会夜夜想着与她行这男女之事,到时她跃上高枝,董家也能跟着飞黄腾达了。 只是没想到父亲给她的这催情香竟这般厉害,董娥娇比言琛闻那香气更久,此刻她已双腿虚软,花水流的满腿都是,方才躺在床上时,更是险些忍不住自己用手破了身子。 言琛想甩开身后的董娥娇,奈何她如浆糊一样糊在他身后,而他闻着那不断窜入鼻息的桂花香,身体的某处也开始发生变化,他想运转内力调息抵御,可却连内力都提不起。 他目光在房中扫了一圈,最后在窗下的角落里找到了一个小小的香炉,那香炉中的香已燃到了一半。言琛猛的将手中的冷月剑掷出,剑风将那剩下的半柱香斩断。 “燕公子,娥娇会好好服侍你……娇娥……呃……”董娥娇的手刚要顺着言琛的身子向下探,便突觉后颈一痛,两眼一闭,晕了过去。 言琛忍着躁动的欲火与晕眩推开门,险些撞到门口来人。 言清漓睁大眼睛后退半步,惊讶的问道:“……燕公子,你怎么了?怎么脸这样红?”说着,她还踮起脚将手覆在言琛的额头上,“呀!这么烫!” 少年动作间带起了浅浅药香,言琛猝不及防被这只微凉的手贴在额上,竟觉得身体里那份燥热有些许缓解。 “……你有何事?”言琛推开言清漓,惯来清冷的声音中多了几分微不可察的沙哑。 言清漓正色道:“是这样的,在下听闻燕公子叁日后便要回盛京,就想着来问问,可否一起——”言清漓突然住了口,因她瞥见言琛身后的房中,赤身裸体的董娥娇正四仰八叉的躺在地上。 言清漓的脸霎时红的像熟透的苹果,她捂住嘴不可置信的看向言琛,语无伦次道:“燕公子……你和……董小姐……你们……” 见那少年一脸撞见了什么秘密而惶恐不已样子,言琛咬紧牙关,也无暇多做说明,他想起这少年是个大夫,立刻握住他的手臂:“我房里的香有问题,给我号脉。” 言清漓一愣,霎时明白过来,手指轻捏住言琛的手腕为他号脉。 言琛倚在门框边,控制不住的口干舌燥,他低头看着那才到他肩膀的少年。少年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白嫩细腻,小鹿般的眼眸半垂,眼尾微微上挑,竟有几分说不出的妩媚,尤其那两片红润的唇,更是……” 言琛猛的将手抽回,心里生出对自己的震惊和恶心。 而言清漓对他这般突然的举动仿若未觉,一脸凝重的与他说道:“燕公子,是催情香,这香……十分强横。” 第十七章小事(哥哥肉汤) 言琛杀气腾腾的就要走,言清漓猜他定是想找董城算账,赶紧拉住他,“燕公子,你这个样子要去哪?董小姐还在你房中,若被人瞧见了,你就算有一百张嘴都说不清。” “放手。” “不放!” 言清漓使出浑身的劲儿,生拉硬拽的将言琛拖了回来,结果进屋时被门槛绊了一脚,直接拉着他双双摔倒在地。 言琛呼吸停滞。 那少年与他四目相对,近在咫尺,他甚至能感受到他呼出的气息,又热又甜的喷在他脸上。 不知为何,这少年身子也异常娇软,言琛觉得自己好像压进了一朵云中,所触之处软弹不已,叫人忍不住想要捏上一捏。 言清漓轻声抽气:“燕公子……” 言琛惊醒过来,那少年正咬着唇,满脸通红的看着他,他低头看去,自己的手掌正扣在那少年耸起的胸脯之上。 耸起的胸脯…… “你……” 言琛收回手,眼里满是震惊,“……你是女人?” 言清漓羞赧的别过头,“燕公子,你、你硌到我了……” 闻言,言琛猛然发觉自己下面早已硬成烙铁,紧贴在那少年,不……是少女的小腹之上。 他喘着粗气,浑身如火烧,想起方才摸到的那团绵软,欲火瞬时又被点燃,下身之物紧跟着就又怒涨几分,硌的言清漓直皱眉头。 言琛勉力从言清漓身上翻下,踢了一脚旁边的木椅:“用这个……打晕我。” “打晕你也没用。”言清漓看了言琛一眼,从地上爬起来,“你等我一下。”说着,她就跑去用被子卷起地上昏迷不醒的董娥娇,将她拖了出去。 片刻后,她又气喘吁吁的跑回来,搀扶起言琛,“跟我来!” 言琛被言清漓带去了药房,药房里摆着个浴桶,浴桶中置满了水,正冒着 分卷阅读30 热气,还飘出浓郁的草药清香。 “进去。”言清漓将言琛推进那药浴中,随后自己也跨了进去。 “你!”浴桶窄小,容纳言琛自己都勉强,何况多了个言清漓。此刻那少女与他面对面贴在一起,又衣衫尽湿,玲珑身段展露无遗。 言琛觉得自己快忍不住了,他双眼通红的就要站起来,言清漓赶紧按住他。 “那催情香里掺了东西,针对的就是你这种习武之人,若不发泄出来,会伤了身子,你方才可有感觉内力在流失?若你不想变成废人,就别乱动了!” “那你要如何做?”言琛拼命克制着,生怕自己会对眼前这少女做出什么不耻之事。 言清漓深吸一口气,伸手于水下摸索到了言琛的两腿之间,那胯间之物隔着衣袍都已翘的老高,她想也不想就握了上去。 言琛立刻闷哼一声。 “顾、青、离!” “燕公子,若你不需要我用手帮你,那我便去把董小姐拖回来,我是大夫,总不能眼看着你憋死。” 掌中之物被握住后登时就又粗了一圈,言清漓已经一手不能完全握住,那盘绕其上的青筋隔着衣料都能清晰的感觉到。 少女嘴上说的义正严辞,可到底还是红了耳根,握着那肉棒的手也开始抖个不停,动作十分青涩,她将头低下,不敢去看言琛布满寒意的眼睛,认真的帮他纡解。 这种事,吃亏的到底是女子,哪怕她是个医者,做的治病救人之事,传出去也必定名声尽失。 言琛眼里的冷意渐渐散去,而后闪过一丝动容,“滚出去”叁个字硬生生卡喉咙里,是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而在言琛没看到的地方,言清漓的眸子里,已经没了羞涩与紧张。 如今宁朝文胜武弱,武将世家中,能顶起战场半边天的除了武英侯府,便只剩下一个言国公府,而言国公府,又仅靠一个言琛。 武英侯府已经与叁皇子绑在了一起,言国公府却还未站好队,这两年,言琛多得昌惠帝依仗,这样一股势力她怎么可能便宜给二皇子或是其他任何人?当然是要想尽办法将言琛争取到她与宁天麟这一边。 可如何争取?那么多人盯着这一块肉,只有先下手为强。 她这具身体里虽与言琛流着同样的血,可仅凭这点脆弱的血缘关系能令言琛心甘情愿的为她所用吗? 自然不能。 能令一个男人去为一个女人赴汤蹈火的,只有两样,亏欠与爱。 做事就要做万全,她就是既要让言琛觉得亏欠于她,又要让他爱上她。 泡在水里的两人都未曾说话,只闻深浅不一的呼吸。言琛牙关紧咬,将唇绷成了一条直线,汗珠顺着额侧流下,滑过下颌,落在喉咙上。 言清漓看着眼前男人的喉咙滚了一下,那颗汗珠便滴落到他湿透的衣襟上,她垂下眸继续认真的抚弄他的阳物。 言琛可以清楚感受到那双小手杂乱无章的抚摸过他每一道沟壑,再用掌心包裹住前端轻揉,最后紧紧攥住,不住的套弄。 体内那股肆虐的燥热随着那只小手的动作,得到了些许舒缓,可随之而来的,却是另一种冲动。 言琛忍不住低头看向那少女,少女始终低着头,只露出泛红的耳尖,细白的脖颈上覆着一层薄汗,散发着清浅药香。 原来她竟是个女子。 若她是女子,那他之前会产生那些奇奇怪怪的感觉也就说得通了。 言琛正出神的瞧着言清漓,却没想到她忽然抬起了头,在与他的目光撞上后,那少女眼里顿时闪过惊慌无措,红霞直接飞了满脸。 方才还大气凛然的说自己是大夫,不能见死不救,这会儿才知道羞了? 当真是……有些可爱。 言琛鬼使神差的拉下了言清漓头上的白色发带。发髻散落,一头乌发倾斜而下,俊秀少年瞬间就成了丽色少女。 言清漓没想到言琛会突然有此举,她怔了一下,言琛就已经低下头,吻在了她唇上。 言清漓瞳孔张大,本能的想要躲闪,可她羽睫轻闪了几下后,又闭上眼任那男子在她唇上厮磨。 言琛呼吸灼重的吻着言清漓,或者说只是在她唇瓣上毫无章法的吮着、咬着。 她怎么哪里都这般软? 吻着这软嫩的唇,言琛觉得下腹中那团火愈烧愈旺,原始的欲望如大火燎原,将他残存的理智烧的精光。 他欺身压近言清漓,双掌扣住她的腰,用力的捏了几把后又向上移,终于寻到了更加柔软之处。 “唔……”言清漓吃痛闷哼,言琛的手隔着衣衫用力揉捏她的乳,还将她嘴唇也咬的疼,而她握在手里那物也开始频频向前顶。 她一直等到言琛开始剥她的衣裳时才推了推他。 分卷阅读31 一个男人若太容易得到一个女人,是不会对她念念不忘的。 言琛被言清漓这一推有了片刻清醒,可他一看到那少女衣衫半解的模样,又克制不住下腹的躁动。 他猛的将言清漓转过身子,溅起四散水花,在她耳边压抑的说了声“抱歉”后,便将阳物贴在她的臀上抽送起来。 言清漓背身坐在言琛腿上,言琛一手扣着她的肩膀,用硬邦邦的肉棍隔着衣物蹭着她的臀缝,一手从她腋下穿过,用力抓着她的乳儿揉搓,他粗重的喘息喷在她耳边,让她酥了半边身子,禁不住也有了感觉,浅浅呻吟了几声。 过了许久,言清漓感觉到那紧贴她臀缝的硬物颤抖了几下后,身后的男子终于停了下来。 她理好凌乱的衣衫,从桶中出去,言琛待气息平复之后,也跟着出来。 两人都是从头湿到脚,衣裳沉甸甸裹满了水紧贴在身上,在地上留下一大滩水渍。 言清漓抬头去看言琛,他眸中的欲色已然褪去,正一语不发的盯着她。 “想要我如何补偿你?”言琛缓缓开口,从言清漓红肿到唇上移开目光:“我已有婚约在身,除了不能娶你,其他条件都可满足你。” 他们虽然没有真刀真枪的做到那一步,可方才那些事也足以毁了一个女子的清白。在言琛看来,妻子是谁都无所谓,可他现如今的婚事乃是皇帝亲赐,板上钉钉,他无法许眼前的少女为妻,可若许以妾室,又显得看轻了她。 “燕公子已经定亲了?”言清漓抬起头,神情错愕。 言琛没有错过她眼中的失落,沉默了一瞬道:“是。” 见那少女咬着唇撇开眼,言琛便又觉得有些愧疚,“若你不介意我有正妻……” “不必了!”少女摇摇头,将贴在脸上的湿发顺到耳后,朝言琛笑笑,“燕公子不需要补偿我,我是个医者,做的不过是治病救人之事,且你我也并未真的发生什么,这点小事,燕公子无需放在心上,没什么大不了的。” 小事?没什么大不了? 言琛觉得这几个字眼听着很不舒服,却又说不上为什么会不舒服。 “燕公子既已无碍,在下便回去休息了,对了,还请燕公子替在下保守女儿身的秘密,不然董大人说不好会治我个什么欺官之罪。”言清漓洒脱一笑,拱手离开,又是一幅少年做派。 言琛蹙了蹙眉,再抬眼,那少女就已走远了,地上只留下一串湿脚印。 … 回到自己房间后,言清漓松了口气,她于黑暗中靠在门板上,缓缓勾起了一个浅笑。 这世上有这样一种男子,从不轻易对女子动心,可一旦他对某个女子动心了……那便谁也取代不了。 言琛便是这种人。 第十八章贵客到访 一清早,天尚未大亮,董城便开始于书房中踱步,他不敢直接带人去闯言琛的院子,便只能在此等消息。想到不仅渎职一事有了着落,说不定还能与言国公攀上亲家,董城当即就笑出了满脸褶子。 “大人!大人!” “可是有好消息了?” 小厮头摇的像拨浪鼓,“不好了大人!小姐被人发现睡在柴房里,还……还……” 董娥娇是被下人于柴房中发现的,被发现时,她正紧裹着一床被子昏睡不醒。盛夏时节,柴房闷热不已,董娥娇直接被闷出了满身疹子,待醒来后,她又状似呆傻,嘴里不断呓语着:“痒死了,痒死了,本小姐要做贵夫人了……” 董城惊急之下丢了脑子,竟蠢到跑去询问言琛,“燕公子,这、这……娥娇是怎么回事啊?” 言琛看向董城的目光犹如在看一个死人,“董小姐是董大的女儿,你跑来问本公子作何?” 董城当即就吓蔫了,一句话都不敢多问。 事情定是搞砸了,他不敢想董娥娇是被言琛丢去的柴房,还是她自己黑灯瞎火的跑错了屋,这个中经过,也只能等董娥娇清醒后才能得知了。 总之,言琛这里是搞不定了,好在他还有另外一条路可走。 董城招来了言清漓为董娥娇看病,言清漓望闻问切了一番后,将董城拉到一边:“大人,小姐身上的疹子不过是风痱,擦些药膏即可痊愈,可这痴傻之症……”言清漓面露难色:“依草民所见,小姐当是吸入了什么……迷香,致使体内热燥不除,所以……所以……” 董城心里有鬼,当即就明白言清漓不过是委婉的将催情香说成了迷香,可那催情香他与小妾们也曾用过啊,怎会生出这般严重后果? “那……可还有得治?”董城心道这真是赔了女儿又折兵。 “大人请放心,草民这就开副方子,小姐只要按方服用,不出叁月便可恢复如常。” 董城松了口气,“那就 分卷阅读32 好,那就好。”他从怀里抽出一摞银票给了言清漓。 “大人这是何意?”言清漓惶恐推拒。 堂堂知府小姐吸了春药成了傻子,传出去会让人笑掉大牙,董城硬是将那些银票塞进言清漓手里。“顾大夫这些日子为我容阳百姓奔波忙碌,本宫看在眼里。”随后又悄声与言清漓道:“此事事关小女声誉,还望顾大夫予以保密。” 言清漓扫了那摞银票一眼,一个知府的月俸才有多少?这董城应没少搜刮民脂民膏。 “那……草民就恭敬不如从命了。”言清漓有些难为情的将那些银票收入囊中,又向董城郑重道:“大人请放心,草民方才瞧过了,小姐只是患了梦魇症,夜里梦游罢了,不日即可痊愈。” “既如此,本官就放心了,有劳顾大夫。”董城拍了拍言清漓的肩膀,眼中透出孺子可教的赞赏。 出来后,言清漓数了数银票,一千两。 啧,狗贪官。 她心满意足的将银票收好,若董城知晓他给董娥娇的催情香被她换了,他女儿的疯傻也是拜她所赐,不知道会不会气死。 “顾青离。” 身后传来一个清冷的声音,言清漓迅速将脸上的得色抹去,换上一副平静的神情,转过头。 “燕公子。” 今日言清漓与往常一样,仍是少年装束,可不知怎的,言琛无论如何也在这张脸上看不出少年英气了,只觉得她一鼻一眼处处都透着女儿家的娇态,他从前怎从未觉得? 想到昨晚之事,言琛不禁眸色一暗。 在他记忆中,眼前这少女每每见到他都要凑上来问东问西,聒噪不已,可现在竟是这般安静疏离,言琛一时不知该说什么,想了想,便问道:“那董娥娇如何了?” 言清漓低眉垂目,“董小姐昨日未能解了媚香便直接晕了过去,有了反噬,不过她并非是习武之人,只出现一些神智错乱之症,没什么大碍,在下已为她开了方,燕公子不必担忧。” 言琛想说他并未为董娥娇担忧,可又觉得说了反倒像在刻意解释什么,沉默了一瞬,他扯开话头:“明日我即要返回盛京,若你需要,可与我一路同行。” 言清漓抬眸看他,有些惊讶,“燕公子不是不方便吗?” “走不走随你。”言琛淡淡睨了言清漓一眼,他给人的感觉一如即往冷漠,如高山白雪望之不及,可若细看,便能于那双冷目中看出些许愧意。 言清漓见好就收,拱手施礼,“那便多谢燕公子了。” 言琛又是一滞,之前日日吵着要随他一起前往盛京,如今答应带她一起,竟也看不出她有多开心。 他冷冷瞥了言清漓一眼,言清漓觉得莫名其妙。 “公子!”一个随从找来,见言清漓也在,便压低声音于言琛道:“公子,四殿下到访容阳。” “谁?” “四皇子宁天麟。” 言琛蹙眉,“他怎么来了?” “听说是前往盛京途中听闻了容阳被疫症所困,带了一大批药草而来。公子,您是否需要去见一见?” 言琛略一思索,“人都来了,总不能装作不知。” 言清漓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好在言琛想起了她,“你且回去准备着,明日辰时出发。”说完,他就与随从匆匆离开了。 正厅中,宁天麟一身松青绣竹长袍,黑发整齐束于冠中,面容温润的喝着茶,他虽坐于轮椅上,但那贵雅风姿生生将一室的华贵摆件都显得黯然失色。 不愧是皇室中人,董城暗暗腹诽。 吉福于宁天麟身侧站立,冷眼瞧了董城一眼。 董城怎么也没想到他这小小的容阳竟接二连叁的迎来两尊大佛,这位四皇子虽然不得圣宠,但身份摆在那,端不是他一个小小知府可以慢怠的人。好在这四殿下待人和善,不似言琛那个活阎王时时甩人脸色。 “四殿下,下官这君山银针如何?” 宁天麟轻呷一口,微笑点头:“好茶,竟不比宫中的差。” 董城心中一惊,宁天麟的言外之意岂不是说他这个知府的吃穿用度,与宫里的主子们无异?董城尬笑道:“四殿下可折煞下官了,下官不敢,下官不敢。” 言琛赶来时,见到的便是董城站在宁天麟面前谄媚赔笑的场景。 “不知四殿下造访,有失远迎。”言琛对轮椅上的男子作揖。 言国公府有爵位在,宁天麟又尚未封王,是以二人地位相差无几,言琛无需对宁天麟行大礼。 宁天麟连忙放下手中茶盏,他不便起身相迎,便只能抬手向言琛示意,“方才还听董大人讲述言小公爷的英勇事迹,此次容阳暴乱幸得有言小公爷出手,天麟替容阳百姓谢过言小公爷了。” 言 分卷阅读33 琛坐在宁天麟对面,扫了董城一眼,董城赶紧低下头。 通常来讲,为封王的皇子会自称一声“本宫”或”本殿“,可宁天麟在言琛面前却自称名字,可见姿态十分谦逊。 言琛与宁天麟从前没有过多交情,只犹记当年这位四皇子于马场围猎时的飒爽英姿,言琛瞧了一眼宁天麟的腿,眸中闪过一丝极浅的同情。 他于七年前去了西川,盛家是六年前出的事,他虽未亲眼见证盛家的落败,但也多少听闻了此事。 “为天子分忧,解救百姓,乃是之恒身为人臣份内之事,四殿下不必言谢。” 言琛性子冷,话不多,他与宁天麟除了简单寒暄外,便只能说一些容阳之事。宁天麟知他本性如此,也不介意,反正有董城这溜须拍马,倒也不至于冷场。 “四殿下有所不知,此次容阳疫症多亏一位叫顾青离的大夫。”董城天花乱坠的将言清漓夸赞了一通。 “当真?听董大人这般说,本殿倒也想见见这位顾大夫了。”宁天麟垂眸看向自己的腿。 董城了然,这四殿下是个残废,听闻有神医想见一见也是人之常情,他立即道:“那下官这就将顾大夫请来!” 言琛闻言眸光微闪,这倒提醒他了,顾青离是越州人,而宁天麟这些年也呆在越州,竟这么巧? …… 言清漓人正在城西,明日她便要离开容阳,走之前又去看了看,那些被她治愈的百姓听闻她要走都纷纷挽留,有要给她做牛做马的,有要拜她为师的,还有个大娘拉着她不撒手,非要将自己的女儿许给她…… 好在她被缠的焦头烂额之际,董城派人将她请走了,说是请她给一位贵客看诊。 言清漓跟着那随从一路来到“贵客”的住处,一进门,她就愣在当场。 宁天麟正由吉福扶着在地上慢慢走着,见到言清漓时,眸中亮起了光,向她温雅而笑。 “阿漓。” ——【题外话】—— 晚上加更 第十九章你是我的 言清漓等吉福出去后,才沉下脸,“四殿下,您怎么会来?” 宁天麟来了容阳,又与她明目张胆的见面,董城倒无妨,她只怕言琛会因此怀疑他们的关系。 “阿漓,你不想见我吗?”宁天麟的神色逐渐黯然,随后又朝她笑起来,“阿漓,你方才可有看到我站起来走了?这些日子我一直——” “四殿下!”言清漓冷声打断宁天麟,“您不该来容阳。” 言清漓还从未与他发过这般大的火,宁天麟垂下眸道:“那阿漓又为何要来,是因为言琛吗?” 见宁天麟脸色白了几分,言清漓缓和了一下语气,耐起性子与他解释:“言国公府的人不会轻易认下我,我此番解了容阳疫症之危,便可取得言琛的好感,届时我再去言府认亲,言府中人若刁难于我,言琛说不定能为我说上几句,这便是我来容阳的目的。” “只是如此吗?”宁天麟抬头看她,沉沉黑眸中闪着若有若无的光亮。 “……是。”言清漓淡淡别开头,未与那双眼睛对视,“四殿下,你我不能于此地见面太久,明日我便启程前往盛京,一切待到了盛京后再说吧。” 言清漓转身要走。 “别走,阿漓!” 宁天麟一时着急,竟站起来追她,可走出几步后就跌倒在地,撞翻了木桌,茶盏碎了满地。 门外守候的吉福听到声音,犹豫了一下终是没有进去。 言清漓慌忙跑回去,将宁天麟扶到榻上,“四殿下,有没有伤到哪里?”她到处检查宁天麟身上有没有被瓷片割伤。 宁天麟见她这副紧张的模样,眼里顿时有了笑意,将她按进怀里。 “阿漓,我想你了。” 言清漓一怔,便又听宁天麟在她耳边柔声说道:“我的腿会好起来的,阿漓,我每天都在努力,你看,我方才还能走路,我不会永远是个废人。” 宁天麟在言清漓鬓边印下一吻,“阿漓,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为楚家正名,你相信我,不要选择别人。” 言清漓心中一软,她将手环在宁天麟的腰上,放柔了语气:“四殿下,我没有选择别人,我只是想利用言琛,我想让他为我们所用。” 这个“我们”让宁天麟彻底放下疑虑,他笑起来:“有我在,这些事我会想法子,阿漓什么都不需要做。” 他轻吻言清漓,从耳垂慢慢吻到脖颈,再从脖颈闻到嘴角,言清漓轻轻喘息。 宁天麟在她唇边停下,看着她微启的唇眸光一暗。 “阿漓,我可以吻你吗?” 宁天麟做好了言清漓会拒绝的准备,可她眸光微闪了几下后,便点点头,“好。” 分卷阅读34 宁天麟愣了一瞬,在反应过来言清漓说了什么后,立即覆住了她的唇。 男子的唇微凉,吻的小心翼翼,他捧着言清漓的脸,睫毛不住颤抖,含着她的唇瓣视若珍宝般的轻轻吮吻,而后试探的伸出舌尖于她唇缝间流连。 言清漓闭上眼,张开嘴去回应他。 不过一个吻而已,她与宁天麟之间已然这般亲密,一个吻又算什么,他若喜欢,给他便是。 得到回应,宁天麟身体一僵,随后再没了方才的轻柔,他撬开言清漓的齿关,开始狂风暴雨的席卷她。 嘴唇有些麻了,呼吸间满是两人的热气,言清漓觉得头晕,慢慢向后躲,宁天麟却追着她不放,一直到将她压在了榻上才松开了她的唇。 言清漓刚得到片刻喘息,密集如雨的吻又落在颈上,然后胸前一凉。 “别……我尚未沐浴。”在城里跑了大半天,连衣裳都没来得及换就来了这里,难免出了汗。 言清漓着的是男装,中衣已被宁天麟剥开,里面的肚兜也被撩起,露出香肩和两个粉白乳儿,她用手抵住宁天麟的头,不让他继续亲吻她的身体。 宁天麟握着言清漓的手按在她头两侧,“无妨,阿漓身上的汗也是甜的。” 他低头含住一粒翘立奶尖。 “嗯……” 言清漓发出一声轻吟,低头去看,宁天麟埋在她胸前,用力吸着她的右乳,她能感受到他的舌头在绕着乳尖打转,牙齿还时不时在上头轻咬。 右乳被他用唇舌舔的晶莹发亮,他又转头奔着左乳而去,直将她另一颗乳球也爱抚的娇俏泛红。 一股股湿热从花道潺潺流出,言清漓咬着唇,按住宁天麟探向她下面的手。 “我回去拿香。” 宁天麟的眸子里早已是一片黑沉欲色,他吻了吻言清漓的唇,哑声道:“不需要,有你就够了。” 言清漓愣了一瞬,随即立刻伸手向宁天麟胯间探去,碰到了一根粗硬无比之物后,她眸中闪过喜色。 宁天麟已经不需要催情香也能动情了,这说明他的筋脉的的确确快要恢复好了。 见到言清漓眼里的开心,宁天麟也忍不住勾起唇角,“都是阿漓的功劳。” 他低下头狠狠吻住她,勾着她的舌与她纠缠,同时将手滑进她的亵裤中,找到那两片花瓣拨开,沾取着流的到处都是的花水,将手指挤入了那道细缝之中。 “唔啊……” 言清漓的嘴巴被宁天麟堵住,舌头在她口中不断搅弄,下面的花洞也被他用手指插着,极速抽缠。 她发出的惊呼被宁天麟悉数吞进口中,可他手指撞在花唇上的“啵啵”声却清晰可闻。 唇舌分开,牵出一道银丝,言清漓欲翻身骑在宁天麟身上,却被他不由分说的禁锢在身下。 “我来,阿漓躺着便可。” 言清漓环住宁天麟的脖子,微微上挑的眼尾飞出媚意,“四殿下可以了吗?” 宁天麟吻了一下她的鼻尖,“虽说跑跳尚有些吃力,但满足阿漓绰绰有余。” 宁天麟没有说谎,与先前的每一次欢好都不同,这是他们第一次由男上女下的姿势做这欢好之事。 肉棒顶开花唇,快速贯穿在花蕊中,自上而下的肏入极深,言清漓双腿勾着宁天麟的腰,眼里闪过的都是他宛若谪仙的脸庞,和这一年中与他朝夕相伴的每一个画面。 花肉拼命收缩,花液止不住飞溅,宁天麟将她一次次带上云端。 言清漓的眼角不知不觉溢出泪珠,她不清楚是因快感太过强烈所致,还是因宁天麟双腿即将复原而开心。 又或者两者皆有。qun六^3伍48凌94o整理 宁天麟的腿好了,他们所筹谋的一切才有意义。 … 言琛不知不觉走到了宁天麟的住处,吉福见着他,上前一步:“言小公爷。” 见这内侍并无通传之意,言琛便道:“言琛明日离开容阳,与四殿下前来辞行。” 吉福向身后的房门瞧了一眼,向言琛微微躬身,“四殿下正请顾大夫诊治腿疾,小公爷不如晚些再来?” 言琛向那扇紧闭的房门深深看了一眼,冷声道:“既如此,不必了,有劳公公转告吧。” 吉福躬下身,“奴才定将小公爷的话转达殿下。” 房内,宁天麟将言清漓的腿压过头顶,正伏在她身上一边吻她的唇,一边重重的肏。 “他走了。”宁天麟在言清漓唇瓣上咬了一下,看着她的眼睛,身下不停抽插。 言清漓满面潮红,张嘴在宁天麟肩上重重咬下。 方才言琛过来时,宁天麟忽然就加重了力道,害她险些叫出了声音,还好他及时堵住了她的嘴。 分卷阅读35 宁天麟被言清漓咬的发出一声闷哼,嘴角却向上勾起。 他的阿漓每每舒爽到极致时,便喜欢咬人。 “阿漓……”宁天麟将头埋进言清漓的侧颈,绷紧腰力加快挺动,粗喘着将浓浓白液泄在了她的身体里。 “你是我的。” 只能是我的。 第二十章想吃 因着身处董府的不便,宁天麟与言清漓并未温存过久,待施过针后,言清漓就回了自己的住处。 才跨进院子,一只手忽然如鬼魅一般从身后捂住了言清漓的嘴,她当即摸向腰侧的香囊,准备捏碎里面装着毒粉的香丸。 “是我!” 听到这声音,言清漓扒开捂着她嘴巴的那只手,转身惊道:“……星连?” 少年精致的小圆脸于月色下熠熠生辉,一双眼睛明亮如星辰,脸上是掩不住的高兴,“是我,可算找到你了。” 言清漓一滞,分别时这少年说会来容阳找她,不想他竟真的找来了,可容阳城还封着,他是如何进来的?这里是容阳知府的府邸,有官兵守着,他就没被人发现? 言清漓左右看看,虽说董城给她安排的这院子偏僻狭小,不如宁天麟和言琛住的院子气派显眼,但此时天还未完全黑透,她生怕被人瞧见,二话不说就将星连拉进房中。 一直在房内等言清漓回来的玉竹见她突然带个男子回来吓了一跳,但她很快便认出了星连,指着他语无伦次道:“小姐……他……他怎么来了?” 言清漓看向星连,将问题抛给了他。 星连无辜的眨眼:“我还欠你恩情,你答应我的,让我来容阳找你。” 言清漓扯过一把椅子坐下,扶额叹气,当时她不过随口一应,没想到这世上真有这般认真之人。 “……婢子去外面守着。”玉竹知道言清漓必有话要与星连说,匆匆去了门外望风。 言清漓掀起眼皮向那局促不安的少年瞅了一眼,他还穿着分别那日的藏青道袍,一身灰土,袍角还沾着草泥,似是刚在野地里打过滚似的,倒是那把木剑用黑布裹着,干干净净,一尘不染。 “你怎么进来的?何时来的?如何知道我住在这里?可有人发现了你?”言清漓连珠炮似的问了一串问题。 少年认认真真的一一回答:“我趴在运粮食的车底进来的,晌午便来了,我看到你跟着官兵进了这间府邸,便翻墙进来,又看到你与一个坐在轮椅中的男子见面,后来又瞧见她了,”星连指了指门外的玉竹,“我便猜想你定是住在这里,就一直在这里等着。” 言清漓敏锐的捕捉到其中一句,“等会儿,你刚说看到我与一个坐轮椅的男子见面了?” 少年点头,“是啊,原本我趴在他那间房的屋顶上,可他院子附近藏了四个护卫,我怕被人发现,便走了。” 言清漓眸子危险眯起:“趴在房顶?你都看到了什么?“ 这少年的身手她见识过,的确不错,可他竟能让宁天麟的人都没发现他,着实让人心惊。 “我……”少年清秀白皙的脸庞泛起微红,他指了指言清漓的胸脯,“……我看到他吃你这里。” 言清漓脑子里“轰”的一声炸开,糟了,她与宁天麟的关系竟被这少年发现了。 她眼里瞬间闪过一丝杀意,手再次扣上腰间的香囊,正当她犹豫着要不要灭口时,便又见那少年眼里盛满了疑惑的问道:“他……为何要吃你这里?你这里很好吃吗?我可以尝尝吗?” 在星连的印象中,言清漓是个很大方的人,她之前会分他同一张饼吃,想来也是个乐意分享之人。 见那少年眼里尽是天真与纯净,像是朵不染尘埃的温室之莲,言清漓眼里的杀意迅速褪去,转而脸热起来,“你……星连,你如今多大了?你师傅未教导过你男女有别吗?” 少年又一一回答言清漓的问话:“我也不知道自己多大,但师傅说我应当快十六岁了。仙云山上没有女子,师傅只教导我与师兄们山下的女人如老虎,下山后要多多避开。”语毕,他又瞧了瞧言清漓的脸,小声说道:“可我觉得你不像老虎,你比老虎要好看。” 言清漓:“……” 得,这小道士不仅不谙男女之事,想来连女子都没见过几个。 罢了,弄死这样一朵小白莲她着实下不去手。 看着言清漓的目光一会儿凶一会儿软,星连有些不知所措,明明她问的话他都如实回答了呀。 “咕噜噜”——腹中饥叫于此刻乍然作响,在安静的房中无比清晰。 言清漓瞟了那少年一眼,他还老老实实站着,仿若在被夫子训话一般连动都不敢动,她软下语气:“你又多久没吃过东西了?” 星连见言清漓温柔下来,小圆脸上赫然出现两 分卷阅读36 颗小酒窝:“两天。于夫人送了我一匹马还有许多干粮,可是快到容阳时被灾民抢走了。” 言清漓连叹气都懒得叹了,起身去食盒里找了几块未吃完的凉糕给了他:“先垫一垫吧,我让玉竹去厨房弄点热食过来。” “谢谢!”星连开心的接过,又眼巴巴的看向言清漓的胸,“那我能——” “不能!”言清漓咬牙打断他的念想,觉得自己好像突然化身成了一个挽救孩儿误入歧途的老母亲,苦口婆心道:“星连,你是男子,不可随意碰女子的身体,这种话更不可随意对女子乱说。” 星连低低的“哦”了一声,他还想问为何那坐在轮椅上的男子便可以随意吃她那里?但见言清漓脸色不佳,一副随时要揍人的模样,他又不敢问了。 这会儿他仿佛突然参透了师傅所言“女人是老虎”这句话的含义了。 言清漓不能让星连在此久留,给他吃了顿饱饭后就撵他离开,可这少年又开始固执起来,似乎对“向她报恩”这件事有某种执念一般,坚决要跟着她。 言清漓无奈,只能将自己明日离开容阳前往盛京之事告知了他,且她要与言琛一起,着实不方便。 好在少年只是固执,并非听不懂人话,他也懂了自己会给言清漓带来麻烦,便退了一步,答应不会与她形影不离,只远远跟着,不让其他人发现。还言说自己在山上时,时常与师兄们捉迷藏,自己是最会躲的那一个,让言清漓大可放心。 言清漓略一思忖,她到了盛京后除了宁天麟这个盟友和玉竹外,身边连个自己人都没有,星连心思单纯又身手不错,培养培养说不定能为她所用,便应下了。 只不过有言琛在,她并不需要星连远远跟着,便给了他几张银票,又给了他一个地址,叫他明日出了容阳后先买匹马,然后去这个地址等着她,接着又凶神恶煞的叮嘱了好几遍,不可再随意将钱银和口粮毫无保留的分给别人,不然就将他拿去喂毒虫。 星连惊恐的应下了 翌日清早,董城亲自带人出城相送言琛。为了避嫌,宁天麟并未出现,且他昨日才到容阳,需得留上几日方能离开。 马车行的慢,言琛带着二十个亲随都是骑马而行,言清漓与玉竹在外还是“男儿身”示人,自然也与他们同样骑马。 马儿打着响鼻,言清漓躲在一旁冷眼瞧着董城说些虚伪的官场话,忽听身后传来轰然雑乱的脚步与喧嚣,所有人回头看去,皆愣住。 几乎满城的百姓全员出动,他们聚集在城门口,老的少的男的女的,通通跪拜下来。 “顾大夫!” “顾大夫!” “顾大夫我们来送您!” “多谢顾大夫的救命之恩!” …… 这阵仗连董城都呆住,他身为一方知府、容阳城的父母官都未曾受过百姓如此爱戴,那些感恩戴德的话语中一句也未提到他这个知府大人,一时间董城觉得又怒又臊,连忙喝令官兵将堵在城门口的百姓驱散。 言清漓震惊不已,她望着那些老百姓,有些是她见过的,有些她全然没了印象的,但不管见没见过,他们一个个都神情真挚,你一言我一语的向她说着感激的话,乱七八糟的汇聚在一起,便声势浩大。 她心中突然觉得有愧于这些百姓的感激,毕竟她当初来到容阳的目的,并非真的是为他们解疫症之苦。不过这一刻,她也似乎明白了父亲为何总将“医者父母心”这句话挂在嘴上,为何总要乐此不疲的去救济一些无钱治病的贫苦百姓了。 言琛默默看着这一幕,将目光移到那扮作少年的少女身上。 她朝颜动人,瘦弱的身体挺的笔直,脸上扬起一抹如晨光升起般的明丽笑容,她向那群百姓拱手告别,随即潇洒的打马转身。 言琛眸光微闪,好似有一滴不一样的雨珠悄然投入到心湖,让平静的湖面荡开了一圈涟漪。 “燕公子,走吧。”言清漓心情不错,白色发带于身后飞扬。 言琛敛回目光,向身手一摆手,马蹄声渐起,一行人离开容阳,动身前往盛京。 第二十一章红衣少年 风烟漫卷,马蹄扬起的沙砾如针刺一般打在脸上,只稍一睁眼便倾刻钻入眼皮,搅得人泪眼模糊。 在容阳耽搁了太多时日,言琛一行人可谓是夜以继日、马不停蹄的赶往盛京。可他们这些人,从主子到亲随全部出自西川军中,个个是行军赶路的好手,言清漓与玉竹两个女子混在其中,难免力不从心。 玉竹还好,毕竟与猎户生活了多年,拉弓骑马已不在话下,早不是从前那个蔫声细语的小姑娘了,而相比之下,言清漓就差些意思。 她的马术还是裴澈教的,虽与那些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闺阁小姐比起来,算是有两把花架子,可 分卷阅读37 与言琛这些战场上磨砺出的真正将士相比,她那点花架子就如同鲁班门前弄大斧、关公门前耍大刀了。 从容阳出来后她只跟上两日,便开始慢慢落后,后来只能让玉竹带着她同骑,才能跟上大队伍。 只是今日起了大风,又行至这干涸的沙地,风大阻人,沙砾迷眼,玉竹毕竟也是女子,她带着言清漓两个人同骑,便有些勉强了。 “顾大夫,还说我带你吧。” 言琛的一个亲随见那两个“弱不禁风的小子”颤颤巍巍的追赶他们,终是看不过眼,好心的打算带言清漓一程。 此处离盛京已近在咫尺,若是快些,日落之前定能抵达。言清漓怕拖后腿,也不顾上什么男女有别了,便点头道:“那就有劳这位大哥了。 她从玉竹的马上翻身而下,正要将手递给那名亲随,便听言琛冷冷的来了一句:“过来。” 言清漓和那亲随同时一愣,那亲随立即收回手目视前方,绝情的仿佛根本不认识言清漓这个人似的,完全没了乐于助人之意。 之前他就听兄弟们私下传小公爷与这顾大夫关系有些不正常,他还不太信,如今算是眼见为实了。 他们这位连衣裳沾了点灰都会无比嫌弃立刻换下的小公爷,竟会允许他人与他同骑?还好他方才没碰到这顾小大夫的手。 言清漓也有些意外,经过宁天麟来容阳闹这么一遭,她对色诱言琛的心思也动摇了几分,想着日后主攻兄妹情将他拉拢也无不可,这几日都未曾与他说过什么话,她还以为以言琛这高冷的性子当不会再理她,没想到啊…… 看来她之前的欲擒故纵的招数这就奏了效。 言清漓也不扭捏,爽朗一笑,“那就多谢燕公子了。” 言琛面无表情的转开头,觉得她这笑容有些晃眼,竟让他这几日不知因何缘故总是发沉的心一下子轻快了几分。 邪门。 跑了这么些日子,别人都灰头土脸的,偏眼前的男子干净的出淤泥而不染,一身白衣若雪,清冷孤傲,腰间宝剑夺目生辉,看起来就是个养尊处优的勋贵公子,根本无法与那征战杀场的冷面阎王联想到一起。 言清漓凑到言琛的马下,他身下这匹枣色骏马高大健硕、皮毛发亮,额间还长了一缕白毛,一看就与别马不同。 马儿扬着高傲的头颅,不屑的瞥了言清漓一眼,打了个响鼻。 果然马与主人一个德性。 见言琛没有要拉她一把的意思,言清漓便笨拙的向马背上爬,在“不小心”踢了言琛两脚后,她忽觉腰间一重,随后身体一轻,整个人就落在了马背之上。 “多……” 谢字还未出口,身下的马儿便疾驰而出,四蹄生风,言清漓直接仰在了言琛怀里。 他们二人一骑当先,将言琛的亲随甩的远远的。言清漓觉得风沙打脸,便使劲往言琛怀里缩,还扯过他宽大的袖角捂住了脸。 言琛被言清漓头顶的发髻扫的下巴发痒,他垂眸看了一眼,少女整个人被他拢在身前显得无比娇小,竟还恬不知耻的用他的衣裳挡脸,他刚要命她坐好,便突然看见她低下头,露出雪白的后颈。 言琛瞬间想到了那夜他将她按在浴桶边,用阳物磨蹭她后臀时的景象, 那夜她也是在他面前这般低着头,轻轻呻吟,给了他一个雪白的颈子。 言琛觉得喉咙有些发干,想起言清漓方才还要上他属下的马,将这雪白脖颈与娇软身体贴到一个陌生男子身上,他便觉得有些火大:“顾青离,你就如此随便吗?随意就上男子的马,你不怕女儿身被发现了?” 风声在耳边呼啸,言琛的声音不大,如平时一般疏然冷清,可言清漓还是一字不落的听进了耳里。 她忍不住勾起唇角,“燕公子不是男子吗?难道就因你知道我是女子,我便可以随意上你的马吗?” 言琛顿时语塞,又听那少女自嘲的说道:“无妨,反正一般人也不会认为我是女子。哪有我这般抛头露面女子?想来一般人都没见过。” 这点言琛到不否认,言清漓的一举一动,与普通女子的确是毫不沾边,她行医骑马,举止粗鲁,又毫不避讳的穿梭在市井百姓中,丁点儿男女大防的意识都没有,这般女子他当真没见过,难怪当初他会想不到她是女子。 言琛冷笑一声:“听你的语气还颇为自豪。” 言清漓窝在言琛胸前找了个舒适的姿势,换上一种悲伤的语气说道:“没办法,身世凄苦,都是世道所迫,我又何尝不想做个人见人爱的大家闺秀?” 这话言琛无法反驳,如今这乱世,除了有权有势的官宦家族,普通老百姓的日子过的的确艰难。 言清漓的发髻又开始不安分的刮蹭言琛的下巴,身子还动来动去的,不经意的碰到了他胯间之物,偏肇事者本人还一无所觉,时不时 分卷阅读38 就扭蹭几下。 言琛大脑倏地紧绷,他冷斥道:“别乱碰。” 胸前的少女一僵,果真不再乱动了,且她不仅不乱动了,还将身子前倾,与他拉开了一些距离。 “抱歉,差点忘了,燕公子是定了亲的人,你我这般同骑一匹马,着实不合礼数。”少女微微垂下头,露出落寞的后脖颈,“燕公子放心,那晚的事你我只是不得已为之,青离会烂在肚子里,不会诉之任何人,也不会纠缠燕公子你,到了盛京后我们就分道扬镳。” ……他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言琛一时又无言以对,说起来,是他碰了人家姑娘的身子在先,可又无法承担起这份责任,想他言琛顶天立地的男儿,竟也做出如此败类之事,当真为人所不齿,是他有愧于她了。 二人一路再无话,就这般各怀心思的到了盛京。 言清漓带着玉竹与言琛等人于城门前分离,她郑重的拜谢了言琛这一路的照护,客气礼貌的如同他们只是萍水相逢。 言琛默了一瞬:“可需我派人帮你打听家中亲人之事?” 言清漓摇头拒绝,“寻亲一事青离已有了眉目,就不劳燕公子费心了。”她扬起头,向马背上的男子拱手一笑:“就此别过。” 言琛,我们很快还会再见面的。 言琛却并不知言清漓所想,只深深的看了她几眼后,才打马离开。 言琛走后,言清漓才展目看向眼前气势恢宏的城门。 与越州和这一路所经过的所有城池不同,盛京一派安乐繁荣、车马不息。这里见不到什么患病流民,也见不到衣衫褴褛的逃荒百姓。 不愧是天子脚下。 言清漓不知不觉在暗中握紧了拳,她回来了,终于又回来了。 “小姐,我们入城吧。”玉竹扶着言清漓的手也是止不住在颤抖,她离开盛京六年,再重回故地,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言清漓与玉竹正排在进城百姓的队伍中等候查验身份文牒,忽听身后马蹄滚滚。 “让开——都让开——!” 转过头,一骑黑马当前,风驰电掣般的向着人群疾驰而来。 排队的百姓惊恐的向两边散开,言清漓被人群碰到,跌坐在地,那马黑匹直冲她的面门,玉竹尖叫着就要扑向她。 言清漓闭上眼,只感觉面前一阵蹄风扫过,伴着一声长长嘶鸣,她睁眼看去,马背上的少年已经长吁着拉住缰绳,黑马高高扬起前蹄,重重踩在她旁边的地上。 “找死吗!?晦气!”那少年见言清无碍,先是松了口气,又劈头盖脸吼她一顿。 言清漓呆呆的坐在地上望着马背上的少年。 这少年十八九岁的模样,一身绛红衣袍,背上背着一把漆黑重剑,黑发于头顶高高束起,发尾于尘烟滚滚中肆意飞扬。 她看着这张脸,一时忘记说话。 “来者何人?给我下——”守城兵刚要将那骑着黑马的少年拦下,就见那少年立刻转头吼了一嗓子:“下个屁?都瞎了吗?不认得小爷?” 那两个城守兵看清来人,当即哆嗦着低下头:“是裴小霸……不不裴小公子!是小的们有眼无珠,放行!快放行!” 城门瞬间被开到最大。 “下次再敢拦小爷,打断你们狗腿!”少年冷哼一声,绝尘而去。 他身后的两个一脸凶相的跟班冲那几个守兵呲牙咧嘴的恐吓一通,也赶紧去追那少年了。 玉竹将言清漓扶起,她还呆呆的望着那远去的少年,嘴唇微微颤抖:“玉竹,那是裴凌。 第二十二章 馥容庄 入城后,言清漓就已平静下来。 在她的记忆中,裴凌还只是个十一二岁的小毛头,所以当这个鲜衣怒马的少年郎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时,那种巨大的反差蜕变,比她见到玉竹和言琛时来的更加强烈深刻,以至于她在看到裴凌那一瞬,才第一次真真切切的意识到,她的确错失了六年光景。 除此之外,她也惊讶于长大后的裴凌,那眉眼气度竟和那人当年有了几分肖似,让她一时恍惚错愕。 “小姐,我们今日可要前往言府?”玉竹小心的打量着言清漓的脸色,生怕她会因刚才那少年想起一些伤心的过往。 言清漓摇了摇头:“不急,先安顿下来吧。” 今日天色已晚,她们二人先是找了家客栈了落脚,可到了第二日,言清漓也没急着前往言府,而是带着玉竹去街上逛铺子。 盛京的路面宽敞,各种商铺酒楼比 分卷阅读39 邻而立,比之六年前还要繁华许多,不知情的还以为宁朝国昌、百姓安泰。 可说到底,这繁华不过是表象罢了,天子一叶障目,将目光只局限在了这一方京都,若他去看看外面,便知宁朝如今到底是何民不聊生的惨象。不过言清漓认为,以昌惠帝那德行,即便亲眼瞧见了,也要自欺欺人的将错责推到地方官员身上,根本不会认为是自己的原因。 言清漓一路走着,最终停在了一家名叫“馥容庄”的胭脂铺前。 “两位公子快请进,咱们铺子的胭脂是盛京城内最有名气的,可需要小的给二位介绍介绍?”言清漓与玉竹甫一站在门口,便有一瘦高伙计笑脸迎上来。 言清漓向那伙计淡淡一笑:“请问文心姑姑可在?若在,劳通传一声阿漓来了。” 那伙计一愣,细细打量了言清漓一番,这才瞧出她是个女子,于是压声问道:“姑娘可是从越州而来?” 言清漓神色不变:“正是。” 伙计一听,立刻正色道:“请二位姑娘随小的来。” 言清漓与玉竹跟着那伙计上了三楼,来到一间雅室,刚坐下,便听到外面有脚步声,那脚步走的很急,一晃眼的功夫,门外便出现一个女子。 “漓姑娘!”那女子见着言清漓当即笑起来,她穿着一身水青色织锦罗裙,三十几岁的样子,笑起来时眼尾有些许细纹,虽然她很欣喜,但举止得体,不急不躁。 言清漓赶紧站了起来,向那女子墩身施礼:“文心姑姑。” 文心连忙上前将言清漓扶起:“可不敢,可不敢,漓姑娘莫折煞奴婢了。”她高兴的瞧着言清漓,柔声道: “瘦了些,可是路上遭罪了?早些日子得到四殿下的消息,说您近日会到盛京,文心早就恭候多时了。” 文心是盛贵妃的陪嫁婢女,当年随盛贵妃一同进了宫,随在身旁伺候。盛贵妃死后,吉福跟着宁天麟一道前往了越州,而文心则留在盛京做起了宁天麟的眼线,与他通传各方局势消息。 胭脂铺中平日最不缺的便是夫人小姐,大到官员妻女小到府中婢女,这些成日养在各府后宅的女眷可万万不能小觑,她们往往都会第一时间掌握自家府上的风向——譬如老爷今日与哪位官员同堂争执了,自家夫人又与别家夫人走的近了,这些话题,总会于闲谈采买时流露出一些来,文心便会一一记下,凭着这些,也差不多能判断出朝堂中瞬息变换的局势。 半年前文心前往越州时已经见过了言清漓,当时言清漓将她这胭脂铺的配方改良了一番,做出的胭脂水粉不仅质地细腻,还有养肤之效,一经推出便立刻受到了盛京女子的追崇,如今馥容庄的胭脂水粉供不应求,日日门槛都快被踏破了,那些夫人小姐们也不见得有机会买到。 此番言清漓到文心这来,是想要先了解一番言国公府后宅的消息,文心早就准备好了,是以言清漓刚刚开口,她便转身去匣子里取出一个厚厚的信笺交给她。 常言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百胜。言清漓虽不屑那些后宅争斗,但她即将要跻身言府,便不可不防。 她一个没靠山又贸然出现的私生女,必定不会讨得言府女眷的喜,与其不知她们到时会用何路数对她使绊子,倒不如她先了解一番,做到心中有数,有备无患。 不得不说文心准备的十分详尽,言府中大到夫人小姐、小到一个嬷嬷婢子,她们的背景来历、品格性情都摸得清清楚楚,言清漓默记于脑中后,将这信笺放入一旁的香炉中烧了。 这期间文心一直满目慈爱的看着她。 与吉福不同,文心身为女子总是有些感性的,这些年,她虽身处盛京,却也知她所守护的四殿下在越州过的十分煎熬。 从一个天之骄子转眼间双腿被废靠坐于轮椅中度日,任谁都无法接受,四殿下当初也于心中绝望过,可他终是挺过来了,苦苦坚持了这么多年。这其中苦楚他们做下人的无法替主子去受,只能于心里焦灼。 可突然有一日,四殿下身边就出现了这么一位漂亮可人的姑娘,每每他送来的消息中,总 分卷阅读40 要提起“阿漓”几句,这姑娘就像一束光一样,将他昏暗的日子照亮。 文心打心底里感激言清漓,她想,一定是贵妃娘娘在天有灵,将漓姑娘送去四殿下身边的。 “漓姑娘,四殿下的身子可还好?” 言清漓点点头:“四殿下已可慢慢走路了,过些日子他回来,姑姑便能亲眼见到他了。” 文心激动的热泪盈眶,立刻起身给言清漓行了个大礼:“这都多谢漓姑娘了。” 言清漓赶紧将文心扶起来,二人又叙了会儿话,忽听窗外传来吵闹。 为了方便打探消息,馥容庄特意开在了盛京最旺的地段,周遭都是商铺酒楼等时常出入高官大员、勋贵子弟的铺子。 言清漓与文心循声向外看去,好似是一个男人跑去青楼门口卖女儿,结果他那女儿反被一个刚从青楼出来的醉酒男子看上,说什么也要带回去做小妾,那小姑娘拼命反抗着父亲与那男子,最后竟是与那二人打了起来,引来了路人的围观。 文心瞧了瞧,与言清漓说道:“那穿绿衣的是工部侍郎家的公子张朝,成日里最是游手好闲,时常调戏良家女子,这是昨夜又宿在了花楼,灌了一夜的黄汤,开始撒酒疯了。” 言清漓冷眼瞧过去,那一身翠绿的胖子确实衣着不菲,头顶冷萃色珠玉冠,腰间还插了柄扇子,打扮的一副翩翩公子哥模样,只是做出的事儿却是猪狗不如。 这胖子大概是习过一些拳脚功夫,那小姑娘的爹方才已被踹了几脚躺在地上“哎呦哎呦“的直叫唤,而那小姑娘则闷不吭声的死咬着那胖子的一只腿,气的那胖子暴跳如雷,一脚脚向那姑娘肚子上猛踢。 “闹得这样大,官兵就不来管管吗?”言清漓见那小姑娘嘴角已经开始流血,忍不住捏紧了窗沿。 文心在旁无奈一笑:“那可是兵部侍郎家的公子,普通官差谁敢管他?不过……”文心突然眼神一亮:“漓姑娘,你瞧,能管他的人这就来了。” ——【题外话】—— 加更正在写,争取今晚发出来,十二点前没有的话就是明天啦! 第二十三章 裴凌(编推加更) “小贱蹄子!本公子瞧上你是你的福气!你个不知好歹的,竟敢咬本公子!踢死你!我踢死你!” 张朝正踢的起劲儿,忽觉耳边扫过一阵劲风,紧接着黑影盖面,脸就被猛的踹了一脚,他整个人如放了气的踘丸一般,登时就飞了出去,砸在了路边的糖人摊子上。 “谁!哪个不知死活的敢打……”张朝脸肿的老高,挣扎着从那摊子的废墟中刚爬起来,迎面就又挨了一脚,这回他直接被踹了几个后滚翻,叽里咕噜的撞在了酒楼门前的石狮子上。 张朝“噗”地吐出一口鲜血,刚要张嘴怒骂,两颗门牙就如同秋风残叶般的虚虚一晃落了下来。接着,他用那双肿成了两条缝的眼睛终于看清了来人。 “裴、裴燕召!你竟敢打我!” 如此气势汹汹的话从张朝那豁牙子的嘴里一出,立即就漏了风,让他瞬间泄了气势,凄惨的像是个垂死挣扎的翠绿蛤蟆。 “张朝,挺会躲啊,竟然躲这儿打女人来了,叫小爷我这顿好找。” 张朝面前的的少年今日着了一身黑色劲装,黑发高高束起,手上的重剑吊儿郎当的扛在肩上,嘴里还叼着刚刚从糖人摊子顺手拿来的一串糖人,他将那小糖人的脑袋“咔嚓”一口咬碎,吓得张朝立刻向后蹭。 言清漓站在馥容庄的三楼窗前,看着那打人的少年又是一怔。 文心在旁笑道:“果然还得以恶制恶,漓姑娘,那是武英侯府的小公子——裴凌,人送外号盛京小霸王。听说他幼时是于匪窝中长大的,一身匪气,成日打架斗殴,上打皇子皇亲,下打平头百姓,除了当今圣上,这盛京中大概就没他不敢惹的人,如今他在京师卫任了个小统领之职,专管这盛京城的治安。” 言清漓目不转睛的瞧着那少年,未说话。 她怎会不知呢?她知道的,大概比 分卷阅读41 文心还多。 毕竟裴凌是武英侯裴伯晟的嫡孙,裴澈的亲侄子啊。 武英侯裴伯晟有两位嫡子,分别是嫡长子裴渝和嫡次子裴澈,兄弟俩足足相差了十一岁。原本武英侯府的世子是长子裴渝,十八年前,裴渝的世子妃带着刚出生不久的裴凌去庙里上香,途中被一群悍匪劫了。 那群悍匪其实是一群义匪,他们见世子妃的车队华贵,便想着劫富济贫,没想真的要那些女人孩子的性命,可当时世子妃太过惊慌,一不小心坠下马车殒命身亡,那悍匪头目过意不去,便将裴凌带走当成自己的儿子来抚养了。 甜品小站流35/4⑧零玖/肆零 直到裴凌十岁那年,裴澈带兵去剿匪,才意外发现了挂着武英侯府传家宝玉的裴凌,那时裴凌已活脱脱成了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土匪。后来裴澈便将裴凌带回盛京认祖归宗,不过可惜的是,那时裴渝世子早就战死在沙场多年了。 言清漓记得,裴凌小时候便是这般目中无人的火爆脾气,他刚被接回武英侯府时,日日追着裴澈向他挑战,每每被教育了一顿后便会气鼓鼓的跑开,次日又好了伤疤忘了疼。 她见过那小可怜躲起来偷偷踢树根的样子,还大发善心的安慰过几次,结果次次被那才到她胸口的小毛头好心当成驴肝肺,张牙舞爪的凶她一凶,威胁她若是敢再废话就将她捉回去当压寨夫人。 原来一晃,都这么多年了。 “燕、燕召兄……有、有话好好说……”张朝见那双黑靴子一步步向他逼近,彻底怂了,讨好般的呲牙一乐,得,这一出更像蛤蟆了。 裴凌扯起张朝的衣领,单脚踩在石狮子上,无比嫌弃的说道:“谁是你燕召兄?我问你,昨日可是你在背后骂小爷是臭土匪的野种了?” “没没没……没有!误会,都是误会!”张朝连连摆手,心里却将昨日那几个酒友痛骂了个狗血淋头,奶奶的,竟然出卖他! 裴凌“呸”的一口将那糖人签子吐掉,肩上的重剑在他手中轻飘飘的甩了个花样,“砰”的一声扎在了张朝的裤裆中间。 张朝闭着眼“嗷”的一声惨叫,霎时感觉裤裆一热,可他喊完了却发现好像不疼,低头一看,那柄漆黑重剑扎在了他裤裆前面一寸,而他之所以感觉到热,是因为自己吓尿了。 周遭围观的路人轰然大笑,纷纷为裴凌叫好。 纵然这小霸王平日也是凶神恶煞,但至少不会随意欺负人,对无辜的平头百姓和女人最多只是凶上一凶,没见过他真的出手痛打弱者。且他担任了这京师卫统领后,反倒好些地痞流氓忌惮他的“恶名”,不敢再惹事生非了。 “都笑嘛子笑!笑嘛子笑!赶紧滚滚滚!”裴凌带来的两个跟班也穿着与他同样的黑色劲装,是京师卫的统一制服,可那两个跟班却比裴凌看上去还要年长几岁,满脸横肉,有一个耳根处还有一道疤,匪气十足。 另外一个耳根没疤跟班王甲凑到裴凌跟前:“少当……”见裴凌睨了他一眼,赶忙改口:“统领!” 王甲小声与裴凌道:“统领,这癞蛤蟆再打就废了,差不多得了,回头惹了麻烦,你小叔又要训你了。” 裴凌朝地上豁牙子肿眼泡的张朝瞥了一眼,张朝立即抖了三抖,不过他此时仿佛也缓回了一口气儿,开光一般的想起自己老爹是工部侍郎,立马气势单薄的一昂头,哆哆嗦嗦说道:“裴、裴燕召,你等着!我定要让我爹狠狠参你一本!” 裴凌挠挠耳朵,一歪头:“什么?你管我叫爹?” 张朝怒道:“谁管你叫爹了!” 裴凌将那殺气腾腾的重剑又向张朝的命根子挪近一些,顽劣一笑:“乖儿子,叫声爹,爹今日就饶了你。” 张朝的老子可是当今工部侍郎,虽与武英侯府的地位比不了,但好歹也是堂堂四品大员。士可杀不可辱的道理张朝还是懂的,在这点上他表现出了异常的硬气,说什么也不肯叫裴凌“爹”。 可当裴凌让两个跟班当街扒了他的裤子,还威胁要砍掉他命根子时,张 分卷阅读42 朝立刻就屈服了,当场悲痛欲绝的连喊了好几声“爹”。 一辆马车突然缓缓从旁边的巷子中驶出,停在了这一闹剧的旁边。 “燕召,莫要做的太过分了。” 那马车通身黑漆楠木,造型典雅,坠着景泰蓝珠帘,门头上挂着一个小小的木牌——裴。而隔着帘子,隐隐约约能看到里面坐着的是个女子,那女子声音轻轻柔柔,只闻其声、不见其人。 裴凌身后的两个跟班见到这马车后,当即站的笔直,纷纷低下头去。 裴凌听到那声音后,脸上的笑意也卡在那,渐渐散去,他扛着剑起身,瞥了那马车一眼,丢下一句“切,没意思”,就带着两个跟班走了。 马车上的女子幽幽叹了口气,对地上屈辱而哭的张朝隔着帘子道:“燕召年纪小,还望张公子勿怪,隔日我武英侯府定当登门道歉。”语毕,她又吩咐外面的车夫:“去将张公子送回府吧。” 这女子全程坐于马车中没有露面,可身在三楼的言清漓在听到她的声音后,仍是浑身一僵。 这个声音,即便已经过去了六年,也如刀刻斧凿般的让她深深印在了骨子里。 她看着那辆走遠了的马车,浑身血液骤凉,手指忍不住发抖,眼里弥漫出滔天恨意。她恨不得立刻冲下楼去,将那马车上的女人拉出来,抽她的筋!剥她的皮!断她的骨! 苏凝霜。 第二十四章 御状 街上恢复了人来人往,捏糖人的摊主也得了重金赔偿,正欢欢喜喜的收拾摊子。 言清漓站在方才那辆黑色马车停留的位置上,觉得眼前所见之物都在绕着她转圈,耳中也仿佛塞了一团棉花似的,周围的嘈雜声都离她很远很远,取而代之的,满脑子都是苏凝霜的声音。 这一年来她从没有一日像此时这般清晰的感觉到恨意,此刻,她几乎要被仇恨淹没了。她的仇人刚刚与她近在咫尺,而她却什么都做不了。 言清漓愣愣的盯着地上那一点点浅浅的车辙,在心中发誓:“等着吧,苏凝霜,我必要揭开你伪善的外皮!将你狠狠踩进泥潭,让你亲眼看着自己失去一切!永无翻身之地!” “小姐,你怎么了?你说说话啊!”玉竹急的快要哭出来,方才言清漓从馥容庄出来后,就一直站在这里发呆。 玉竹在言清漓与文心说话时就去了门外守着,是以她并不知道苏凝霜刚刚出现一事。 言清漓苦涩一笑:“没事了,玉竹,我们该去做正事了。” 言清漓冷静的可怕,让玉竹觉得方才那样恍惚的她只是一个错觉。 两人打道回客栈,在拐过路口时,发现了刚刚那个挨打的小姑娘。 那小姑娘蜷缩在一条深巷中的墙根底下,捂着肚子,嘴角的血迹已经擦干了,她将自己藏进了阴影里,若不是玉竹眼尖的看了一眼,还真不容易发现她。 那小姑娘看起来不过十五六岁,一身破衣打满补丁,长的很瘦,但脸蛋儿却婴儿肥,显得青春饱满,眼睛也很灵动,怪不得会被张朝瞧上。 言清漓静静瞧着她,她也静静瞧着言清漓。 “你父亲呢?”言清漓记得这姑娘是有个爹的。 小姑娘动了动眼珠子,在言清漓与玉竹身上警惕的打量一番,觉得她们无恶意后,才撇开眼毫无感情的说道:“跑了。” 言清漓挑了挑眉。 跑了?她可记得那男人是准备将这姑娘送去青楼卖了的。 那小姑娘看出言清漓所想,便补充道:“我被打的不轻,他怕给我瞧病的银子还及不上卖了我赚的,就跑了。” 言清漓在心中冷哼,果然这世上的男人都这般绝情无义。 她慢慢向前走去。 分卷阅读43 那小姑娘见言清漓走来,忍不住向墙角缩了缩,眼睛紧紧盯着她,如一头机警的幼兽。 言清漓在她前方几步遠的位置停下脚步,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瓷瓶放在了地上,又拿出一张银票压在了瓷瓶下面。 “外伤用这药膏擦,内伤自己去找大夫吧。” 那小姑娘有些错愕,随即立刻拿起药瓶与银票追着言清漓而去。 “等一下!” 阳光下,言清漓和玉竹才看清这小姑娘伤的确实很严重,不过是跑了这么几步,就又捂着肚子开始呕血。 言清漓淡淡瞧着她:“还有何事?” 小姑娘擦了把嘴上的血,紧紧捏着手中的药瓶和银票道:“你给了我银子,我要给你做婢子。” 瞧瞧,这理直气壮的。 言清漓秀眉轻挑:“我并没有买你的身,你无需给我做婢女。” 那姑娘别过眼:“你是好人,给你做婢子,总好过去青楼当妓子。” 话说倒是说的实在,只可惜她如今自顾不暇,带着玉竹进言府已经极限,根本无法带着这样一个不知根底的病丫头。 言清漓垂眸想了想:“你若真想做我的婢子,便等病好后自己想办法混入言国公府吧,等你能做到这一步,再言其他。” 说完,她就转身带着玉竹离开。 她不是开善堂的,身边不留无用之人。 傍晚时分,张朝被人抬着送回了府,一见着自己的老爹老娘,立刻痛哭了一场,又将裴凌仗势欺人一事添油加醋的告知了府中二老。 张侍郎气的当即连饭都不用了,换上袍服就马不停蹄进宫去告御状了。 张侍郎老来得子,就张朝这么一个儿子,打小就疼去了骨子里,如今爱子被人这般欺负,他自然是咽不下这口气。可偏偏欺负他儿子的不是别人,而是武英侯府的小霸王。 ……这状,除了向当今圣上告,也没有其他人敢受理。 御书房中,昌惠帝身着明黄龙袍,一边漫不经心的翻阅奏折,一边听着张侍郎跪在地上痛诉裴凌的恶行。 “皇上,那裴凌着实欺人太甚!且不说将我儿门牙打落了两颗,还当街扒了他的裤子,最后竟……竟……”张侍郎一张老脸憋的通红,又羞又愤:“竟还逼迫我儿向他叫爹!” 张侍郎叩首跪拜道:“求皇上惩治了那裴凌,还犬子一个公道啊!” 昌惠帝听得心烦,与立在下首的朱蓬源沉声道:“朱相,你瞧见没,这一个燕召、一个青时,通通不让朕省心!昨日吴御史才来向朕告状,称青时那小子醉酒将她女儿当成妓子调戏,今日张侍郎就来告燕召当街殴打其子,朕这里何时成了京兆尹了?还要给你们断案不成?”昌惠帝将手上的奏折重重一放,脸色阴沉。 “老臣不敢!老臣不敢!”张侍郎见昌惠帝面色不悦,又说出这么一番话,当即就知晓,此事怕是又要吃哑巴亏了。 如今宁朝文重武轻,又战事不断,武英侯府是为数不多的武将世家,皇上需多方倚仗,事事总会偏袒几分。可近来工部将差事做得极好,又得了昌惠帝的称赞赏赐,张侍郎还以为皇上会给上几分薄面,不过现在看来,这点薄面依然撼动不了武英侯府在皇上心中的地位。 早知如此,便不该听自家那无知妇人的哭闹而冲动进宫了,平白讨了皇上心烦! 张侍郎于心中懊悔。 被昌惠帝点到名的朱蓬源忙上前打圆场:“皇上息怒!张大人也是爱子心切,想来是近来工部忙碌,张大人忙糊涂了才会冲动面圣,还望皇上勿要怪罪张大人。” 朱蓬源纵横官场多年,做事圆滑,而如今二皇子与三皇子又都在争相拉拢工部,他便想借着这大好机会卖 分卷阅读44 张侍郎一个人情。“皇上,依老臣所见,此事不过是小辈之间的玩闹,倒不宜弄得人尽皆知。”朱蓬源又叹息了一声:“不过这裴小公子也的确是伤了人,臣建议不如就让裴小公子亲自去给张家公子登门道个歉,取得张公子的原谅便算了。” 他这番话说的面面俱到,既给了皇帝台阶,又令张侍郎心里舒坦。且他只不过是建议裴凌去给张朝道个歉,听起来好像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这盛京谁人不知裴小霸王的脾气?让他去道歉?简直难上登天!只要裴凌拒不低头,张侍郎便会对武英侯府产生更大嫌隙。 张侍郎此时已经摸清了昌惠帝的想法,心里就算再不忿,也得暂且将憋屈咽回肚里,他立即顺着朱蓬源的话道:“是是是!是老臣一时糊涂!老臣万不该因此等小事惊扰圣上!还望皇上赎罪!” 昌惠帝没说话,反而转头看向一语不发的言琛,神色和缓道:“言将军,你对此事有何看法?” 言琛本是来同昌惠帝回禀容阳暴乱与疫症之事,结果就遇着张侍郎闹这么一出。他刚回盛京不久,对裴凌与张侍郎之子都不甚了解,更无心掺和其中,但昌惠帝问了,便是想探探他们言府更倾向于哪一方。 想了想,言琛道:“臣以为,如今只是张大人的一方之词,具体因果还需再调查一翻,若当真是裴统领以公谋私去打人,再按律处罚也不遅。” 这番话倒是公平公正,不偏袒任何一方,昌惠帝算是满意。他是有意让言国公府帮着老二的,若言琛真替老三的人说了话,那他反倒觉得难办了。 “行了,那便容后再议吧。”昌惠帝一挥手,便是不想再谈论此事。 张侍郎离开后,言琛又将容阳知府董城玩忽职守一事如实秉明,但昌惠帝也并未做太多表态,反而提及了他与朱蓬源之女朱妙琳成婚一事。 “之恒,虽你如今未承袭爵位,可也是我宁朝赫赫有名的镇西大将军,朕打算赐你将军府邸,待日后你与妙琳完婚,便可关起门来过你们的小日子了。” 昌惠帝难得对臣子如此体己,可见言琛的确是受天子器重。 一旁的朱蓬源早已乐得合不拢嘴,连连赞同。 言琛微一皱眉,却是当即婉拒了:“臣谢过皇上好意,只不过西川如今仍不太平,微臣随时都要远赴疆场,大丈夫当以国为重,成婚之事……臣以为不急于一时。” 昌惠帝与朱蓬源皆是一愣。 虽然言琛此话说得大义凛然,可言下之意竟是对成婚之事有了抗拒?不然为何之前无异议,反倒如今突然想要推遅? 言琛与朱妙林的婚事乃是昌惠帝亲赐,天子之言,断无推翻的可能,昌惠帝自然是未同意,只命言琛不必时时绷紧,成婚也是当务之急,仍需按期完婚。 朱蓬源大大松了一口气。 从御书房出来后,言琛沉着脸走向侯在宫外的马车走去,意外的见着两日前他派去跟着言清漓的属下。 那日言清漓虽拒绝了他派人帮忙寻亲的好意,但他之后也暗中派了人跟着,想着言清漓一介女子初到盛京,人生地不熟,若是遇到什么麻烦也可帮着解决。可如今,那属下竟自己回来了,言琛的第一反应便是言清漓出了什么事。 果然,那属下见着他,立刻焦急的前来禀报:“小公爷,顾公……顾姑娘认亲去了!” 言琛心头一松,冷斥那属下:“认亲有何大惊小怪。”而后似有想到什么,问道:“她……是何人家的女儿?” 那亲随为难的看了言琛一眼,小心翼翼道:“您、您家的……” 第二十五章初入言府 不过一日之内,盛京城中就有两件趣事被传的沸沸扬扬,成了百姓茶余饭后津津乐道之事。 其一,乃张侍郎府上的公子张朝被盛京小霸王裴凌按在青楼门前打尿了裤子,还顺带认了个野爹。其二,便是言国公言安在回府途中被找上门的私生女当街拦了马车,认亲。 言国公府内堂中,言清漓静静站在地当间,玉竹伴在她身侧,在她们二人 分卷阅读45 面前,还有一方铜盆,铜盆中置着清水,清水中有两滴鲜血缓缓融合。 言国公手里攥着一块玉佩,盯着那两滴融在一起的血珠诧叹道:“竟真是本公爷的女儿。” 下午言清漓找上门时,言国公尚还有些不敢确定,毕竟过去了近二十年,他听到那顾氏的名字时全然未记起是谁。直到言清漓将一块玉佩交给他后,他才恍然记起了当年确曾与一药商之女发生过露水情缘,他虽已记不清那女子的样貌了,但这玉佩可是记得的。 这玉佩乃是当年昌惠帝的赏赐,言国公依稀记得他与那顾氏一夜春宵后,顾氏曾羞羞怯怯的问起成婚一事,可那时他的正妻才刚刚病逝不久,若此时纳妾着实不合时宜,会让人在背后戳他言国公的脊梁骨,说不定还会被御史弹劾到皇上面前,于是他便随手将这玉佩给了那顾氏以作安抚,还随意捏造了个身份,谎称日后去提亲,顾氏这才放心的离开了盛京。他原本也想着待丧期过了派人将那顾氏接来,只是后来府里又添了新人,他便彻底将此事给忘了。 言清漓扫了眼那两滴相融的血,嘴角勾起浅浅笑意,向言国公福身道:“清漓所言句句非虚,不然也不敢如此贸然寻来,着实是越州家中已无亲人在世,走投无路之下才前来投奔。” 不得不说,言国公虽然是个废材,但确实生了副好皮囊,如今他已年近五旬,却依然仪表堂堂、器宇不凡,细看之下,言清漓的眉眼还与言国公有那么两叁分相似,言国公在滴血认亲后已经彻底相信言清漓是她的女儿了,他拍了拍言清漓的肩膀,感叹道:“是为父不好,这些年苦了你和你母亲了。” 言清漓顿时红了眼眶。 一旁的孟氏见状,忙起身上前用手里的帕子点了点言清漓的眼角,柔声安慰:“多标致的姑娘啊!快别哭了,今后言府便是你的新家了,再不会无依无靠。” 孟氏乃是言国公的侧室,言国公自正妻病逝后并未续弦,是以这言府中大大小小的事务都一直是孟氏在打典。 孟氏本名孟芸,父亲是太史令,虽品级不高,但却是地地道道的书香门第。与言琛的母亲、言国公已经去世的正妻慕氏不同,慕氏是归德将军之女,出自武将之家,而孟氏则是实实在在的大家闺秀,不仅性子柔婉,相貌也出挑,平日里很得言国公宠爱。 慕氏病逝后,孟氏虽未被扶正,但她侧室的身份在言府女眷中已是地位最高,且她还育有一子一女,言国公便也默认她是这言府的当家主母了。 但言清漓却知道,这位孟氏可绝非如表面这般良善,实际上孟氏不仅善妒且心狠手辣。 言国公的后院中,除了正妻和侧室外,还有五房妾室,可他的子女,却只四个。分别是正妻慕氏所出的嫡子言琛,孟氏所出的二公子言珲与大小姐言婉,以及叁姨娘所出的二小姐言如,除此之外,其他妾室一无所出,想想便也知其中蹊跷。 孟氏打的什么主意其实也不难猜出。 慕氏十几年前就死了,只留下一个嫡子言琛,而言琛常年在外征战,刀剑无眼,指不定哪日就会殒命杀场。若言琛死了,言国公的爵位必定落在她儿子言珲头上。再退一步讲,就算言琛一直好好地活着,可他是个领兵的将军,要四处带兵打仗,常年不在盛京,这言府中可令言国公所依仗的也就剩下一个言珲,言珲借着父兄的名号在官场谋个好前程也是轻而易举之事。 况且言琛早晚是要成家分府的,待言琛走了,言国公府的家业便都是言珲一人的,可若言国公的其他妾室生了儿子,那便与言珲有了竞争。孟氏自然不允这种情况发生。 至于为何叁姨娘吴氏能生下女儿言如,是因吴氏曾是戏楼名伶,言国公将她养在了外室,直到生产后才被接回府中。孟氏对此事全然不知,未来得及阻止,索性吴氏后来生的是个女儿,对言珲并无威胁。 今次言清漓之所以要当街拦住言国公的马车认亲,也是顾忌到了孟氏这一因素。 若她悄无声息的前往言府认亲,孟氏见她一个孤寡无依的女子,说不定会暗中让人将她打杀了。考虑到这一点,言清漓才故意将认亲一事闹大,让满城百姓的成千上万双眼睛瞧着,言府中这些居心叵测之人便不能轻举妄动,认与不认她,至少都要给外面那么多双眼睛一个交代。 言国公的几个妾室见老爷和主母都如是说了,便知是认下了言清漓的意思,也纷纷跟着安慰了几句。 言清漓虚虚的拭了拭泪,掩住眼底的思量,向孟氏福了福身:“清漓谢过国公爷,谢过夫人。” 孟氏亲昵的握住她的手,有些嗔怪:“还叫什么国公爷和夫人?今后该改口叫父亲、母亲了。” 言清漓在心中冷笑,她的父亲母亲岂是这二人可顶替的?只不过形势所迫,她也只能暂且忍下心中厌恶。 “父——” “慢着。” 一道低沉的声音出现在身后,将言清漓刚要脱出口的父亲二字 分卷阅读46 生生打断。 言琛一进来便看到那个背对着她女子,她今日换上了女装,一袭天青色水蓝褶裙,细腰不盈一握,乌发用白玉簪子挑起了一绺,于脑后挽成一个简单的发髻,其余青丝如瀑垂下,气质天成,端看背影便知是个容色俱佳的女子。 言琛死死的盯着那个背影,竟有些不敢上前。 “之恒?”言国公一愣,未想到进了宫的言琛这么快便回来了,刚要露出慈父之笑,另一边从开始就冷眼瞧着认亲这一幕的二小姐言婉,忽地就站起了身。 言婉见到言琛时,脸上那种不屑的神色转瞬便换成了濡慕,她欣喜又激动的捏着帕子向言琛道:“兄长!” 言清漓闻声回头去看,刚好与那双冰冷幽沉的眸子撞上。 言琛看清这少女的脸,心中的城墙倏地就裂开了缝,他没有错过那少女的每一个细微表情——瞳孔微张,神情错愕,看样子她确实未曾想到会见到他。 只是,天下真的有如此巧合之事吗? 言婉未得到言琛的回应咬着唇有些不甘,孟氏怕女儿继续出糗,忙开口口道:“之恒,这是清漓,你父亲流落在外的女儿,今日——” “我已知晓,二娘不必多言。”言琛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孟氏,这让孟氏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可碍于言国公在场,她又只能努力的维持着温婉的形象。 言琛抬脚走到言清漓面前,走的每一步都像绑了万斤的沙袋一般沉重,言清漓眼里的惊诧仍未散去,呆呆的看着言琛。 见言琛一直盯着言清漓看,言国公试探问道:“琛儿,可有何不妥?” 言国公对自己这个儿子是存了叁分畏惧的,先不说言琛本性冷漠,对府中亲人都不亲近,就说如今言国公府能立于朝堂,被当今圣上所倚重,还不全赖着言琛?这言府上上下下,就没人敢得罪言琛的,包括言国公这个当爹的。 言琛向来厌恶言国公风流成性,当初他的母亲慕氏便是因言国公一再流连花丛,心灰意冷之下积郁成疾,故而病逝。而此时突然找上门来个私生女,言国公心虚不已。 “时隔十八年,父亲怎能确定她便是你的女儿?就不会是有人蓄意冒认吗?”言琛的目光始终定在言清漓脸上,试图从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可那少女站的笔直,目光澄澈、坦坦荡荡,竟是半分不惧怕他这极具压力的目光。 言国公见言琛不是恼他风流之事,便放心笑道:“为父已与漓儿滴血验亲,她定是我言安的女儿无疑了。” 对于言清漓这个突然冒出的女儿,言国公并未有太多感情,他之所以有几分高兴,是因这私生女竟比之府里的两位小姐更加出挑,容貌取了他与那顾氏的优点来长,简直是个不可多得的美人儿,这于言府来说,不是坏事。 女儿嘛!早晚要嫁了的,说不定还可联上一门好姻亲。 听到“滴血验亲”四个字,言琛心中的城墙的那道裂缝,顷刻间裂成了蜘蛛网,轰的一下崩塌。可他仍在不死心的找各种理由说服自己,这她是大夫,说不定是用了什么手段使血液相容也不无可能。 他紧抿着唇,突然做出了一个不合适的举动。 “跟我出来。”言琛不由分说的握住言清漓的手腕,在所有人吃惊的目光下,将她拽去了外面。 第二十六章哭给你看 “放手!放开我!” 言清漓万万没想到言琛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直接将她拉出来,她拼命去甩他的手,可那双手就像钉在了她手腕上一般,任凭她怎么抽也抽不出来。 言琛将言清漓拉到一个凉亭里。 言国公此人贪图享乐,又爱附庸风雅,这言府中的建筑都修建的别具一格,亭台楼阁、假山流水随处可见,景色优美堪比昌惠帝的行宫,而言琛与言清漓身处的这凉亭处在一片池塘中心,四周都是水,无人能靠近。 言琛松开言清漓的手,冷眸漆黑一片,他盯了言清漓半晌后,沉声质问:“你到底是谁?” 言清漓此时已褪去了方才见到言琛时的惊愕,她揉着自己的手腕,一脸平静道:“言清漓,言国公言安的女儿。” 言琛气笑了:“好一个言清漓,好一个言国公的女儿。” 他还是第一次见言清漓着女装,果然如他想象过的一样,清姿丽质、绝色动人。可他看着这张脸时,想到的都是容阳城那夜,她与他衣衫尽湿泡在浴桶中的样子,她握着他的欲望含羞抚弄的样子,她被他吻着揉着轻轻呻吟的样子。 言琛目光冷下来:“你与宁天麟是何关系?是他派你来接近我的?” 言清漓心中陡然一惊,她猜到言琛可能会因宁天麟到访容阳对他们起疑,但她没想到言琛竟猜的这样准,一下便猜了个正着。 她努力让自己不露出任何破绽,做出不解的 分卷阅读47 表情,微微蹙眉道:“宁天麟是何人?我并不知道。” “不知道?”言琛向她逼近了一步,身上透着月露般的凉意:“你那日不是为他诊治了一个下午的腿疾吗?” 言清漓恼道:“那位公子叫宁天麟吗?我只知他是董大人的贵客,为他施了两次针罢了。”明明总是表现出一副对她漠不关心的样子,竟是连她在宁天麟房里呆了多久都知道。 言清漓心里有了底。 言琛眯起眼眸:“你当真不认得他?若你们互不相识,何以会那么巧都从越州而来?又一前一后出现在容阳?我若没猜错,你来越州解决疫症也是背后有人指使吧?若不然,你为何一直主动接近我?为何又要帮我解了那催情香?如今,又搞了一出滴血认亲的好戏,跑来言府做我言琛的妹妹? 言琛握着拳,等着言清漓给他回答。此刻,他竟生出一丝期待,希望她真的是宁天麟或是其他势力派来故意接近他的人。 言清漓微微偏过头,倔强的咬着下唇,在言琛穿透一切的目光下,眼眶渐渐红了。 “你以为,我想做你妹妹吗?燕、公、子。”她咬着牙念出燕公子叁个字,随后深吸一口气,黑琉璃般的眸子里瞬间覆上了一层水汽。 言琛一震,她这是……哭了? “是啊,我是故意接近你。”言清漓抬眸看向言琛,眼里那水汽逐渐凝聚成了晶莹水珠,而后她轻眨了下眼,那水珠便潸然滑落,楚楚动人极了。 “可我接近你,不是因为有谁指派!我接近你,只因在容阳城楼上第一眼见到你,便倾心于你!”言清漓自嘲道:“你以为,我真的会随随便便为一个男人不顾清白帮他解了催情香吗?不是因为我是医者,也不是因为我不忍见死不救! 言清漓抬高了音量,一双眸子锁在言琛脸上,满是隐忍的倾慕:“是因为我倾心你!” 眼泪如断了线的珠子,仿佛要将藏在心里的话也如那泪珠子一样倾泻而出:“可你说你已定了亲,你不能娶我。好……那我便与你划清界限,可你为什么就成了言小公爷!为什么突然成了我的哥哥!” 言清漓越说越激动,越说越委屈:“言琛,若你当初便坦言了身份,我便会知道你是我的亲人,若你早说,我又岂会对自己的哥哥生出那样的心思?明明是你欺骗在先,如今你却反来质疑我!我倒是要问问,当初自称燕公子的人,难道不是你吗!?” 一通反向指责倾吐完毕,言清漓就哭着跑开了。 她这个人原本就不爱哭,方才是刻意回想起楚家被抄家那夜的情形,才酝酿出了泪意。只是这一回想,便真的有些难过,尤其是白日远远的见着了苏凝霜,将她满心的恨意又勾了起来,一腔怒火正不知何处发泄呢。 言清漓怕自己的恨意太过明显,便只能作出这伤心之态赶紧从言琛面前逃开。躲开了那道摄人的视线后,她才逐渐冷静下来。 为今之计,她也不想等宁天麟慢慢去拉拢言琛了,依她所见,言琛应已对她动了几分情意,那她便好好利用这几分情意,将它转为挥之不去的爱意。 前世她时常出入后宫为嫔妃诊治私疾,有些性子放得开的嫔妃便偶尔会逗她,与她谈论一些御男之术。 其中,女人的眼泪便是一种最为方便的武器。 言琛楞楞的站在原地,一贯冷情的神情难掩震惊,在听到言清漓哭着说出她对他倾心时,心仿佛突然被什么东西裹住了,骤然收紧,而后,又隐有一丝……喜悦? 内堂中,言安遅遅不见言琛与言清漓回来,便差下人出去看看。言婉却突然站了出来,阻了那下人,亲自揽下个差事。 其实言婉早就按耐不住了。 言琛向来都是漠视周围一切人,对他们这些亲人都不例外,可他方才竟似动了火气?那言清漓何德何能,竟牵动了言琛的情绪?言琛与那言清漓可是之前就认得?他们之前是何关系?言琛可知道那言清漓是他妹妹? 言婉心中闪过无数猜测,心也愈发的沉。 没人知道,堂堂言国公府的大小姐,竟对自己的嫡兄生出龌龊的绮念。这件事言婉藏的很好,大抵只有她的母亲孟芸和贴身的婢女瞧出了两分。 言婉如今十九,正是到了该嫁人的年纪,甚至都已经有些晚了,盛京中如她这个年纪的女子,即便未嫁人,也早该定了亲,可言婉却仍是待字闺中,连门差不多的婚事都未曾定下。 孟芸怕言婉当真对言琛存了背伦的念头,便一直急着为她相看人家,可言婉却总是找理由拒绝,为的就是想多于府中留上一留,如此,她便能多些日子伴在言琛身边,。 之前言府中只有两位小姐,除了言婉便只剩个姨娘所出的言如,言如是个闷不吭声的闷瓜,言琛大概都不记得自己还有这么个妹妹,言婉一直认为自己是独一无二的。 可如今却突然又多了个言清漓,且容貌气质样样都高于 分卷阅读48 言婉,言婉自是十分不喜,若是那言清漓也如她一般,对言琛存了什么不该存的心思,于进府前就刻意搭上了言琛,那便更是可恶至极了。 正这般想着,言婉就看到言清漓红着眼睛回来了。 第二十七章狐狸精 言清漓见着言婉,规规矩矩的向她道了声“长姐”,言婉见她一副梨花带泪的模样,心想这小蹄子莫不是在言琛面前装可怜了?她紧皱眉头刚想发难,便见言琛也回来了,眉头立刻舒展开,言婉向言琛软声道:“兄长,婉儿正准备……” “进去吧。” 言琛径直越过了言婉,直接走到了言清漓身边低头看她,那语气依然清冷,但言婉瞧的仔细,言琛的神色中竟是存了些许愧意? 见那二人进了内堂,言婉绞紧手中的帕子,也赶紧跟了上去。 玉竹早已等的焦急,方才言国公又询问了一些言清漓在越州时的事情,玉竹都按照言清漓的吩咐一一答了,只是心里惦记她,便答的有些心不在焉,此时见言清漓哭过了回来,玉竹立刻警惕的瞧向后面进来的言琛。 “之恒,这是发生何事了?”言国公惊诧问道。 “是啊,怎么好端端的就哭了呢?”孟氏也在旁搭腔,听着那语气似乎很关心言清漓,可细看之下那关心却是不达眼底。 未等言琛开口,言清漓便主动作答:“劳父亲母亲挂心了,兄长不过是对清漓的身份尚存疑虑,询问了几句,清漓这般也是因想起了越州已逝的家人,一时忍不住伤感了。” 言府中人都深知言琛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哪怕对女子也总是板着一张冷脸,看起来十分不好相与。若言琛怀疑言清漓的身份,那必定是说了好些冷硬的话,想来言清漓应是被他吓哭的,而不是因为什么伤感,但女儿家碍于面子,又不好意思直说罢了。 言婉听到言清漓被言琛猜疑了,心情当即好了起来,她乖巧的坐回到孟氏身边,眼里半是幸灾乐祸半是鄙夷。 有几分姿色又如何?还不是个边陲远城来的商贾之女,粗俗不堪,当不能与她这种打小长在高门大户的贵女相比。 言琛漠然说道:“如今我言府于朝堂被众人盯得紧,儿子也是出于谨慎,怕有心人冒充了……”他目光复杂的朝言清漓看了一眼,“……妹妹的身份。” 言国公觉得言琛的担忧也不无道理,可言清漓是拿着信物来的、又滴血验过亲,且言清漓生的与言家人有几分相似,言国公在心里早就认定言清漓是他的女儿无疑。 眼前最重的是,是言国公只想尽快平息外头的传言,外头那些平头百姓已经传的乱七八糟,有传他冷血无情抛弃痴心女子,还有甚者传他当初是强迫了言清漓的生母,言国公只想尽快解决此事,平息谣言,不然传到朝中,免不了要被御史参上一本。 为言清漓入族谱之事定在了十日后,孟氏看过了黄历,那日正是个黄道吉日,在此之前,言清漓先被安置在了言府东北角的一个小院住下了。 这小院与言府众多精致的院落相比简直算的上是粗陋,后宅之事向来都由孟氏一手操持,孟氏只道是府中暂未收拾出合适的院子,让言清漓先住着,还称这里虽然旧了些,但胜在安静,不会为下人所扰。 言清漓懂事的应下。 次日一早,言清漓就老早的去给孟氏请安,到了门口,恰好遇着刚出来的言婉。 “长姐。”言清漓盈盈福身。 言婉打量了言清漓一翻,这少女肤白若雪,脂粉为施,一身简单的素色罗裙,看起来十分朴素,可穿在她身上,就显得出水芙蓉般清新自然,不仅如此,她那双眼尾微扬的眼睛,又为她这份清新之中添了几分说不出的娇媚。 一副狐媚子模样,不愧有个上不得台面的狐狸精娘,言婉颇为嫉妒的想。 “这里是盛京,不是越州那穷乡僻壤,该学的规矩好生学着,下次早些来给母亲请安,别睡到了日上叁竿才姗姗来遅,一点教养都没有。” 言婉说的十分不客气,玉竹忍不住想为言清漓抱不平,却听言清漓音容不改的道:“多谢长姐提点,清漓谨记了。” 言婉没料到言清漓竟丝毫不辩解,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里,令她无法继续发作,便只得冷哼一声带着两个婢子走了。 “小姐,明明才卯时刚过,何以就日上叁竿了?这言大小姐是在故意欺负您!”曾经在楚府做小姐时,言清漓何时受过这等气? 言清漓却浑不在意,瞧着言婉的背影勾了勾唇。 咬人的狗不乱叫,言婉这等将心思都写在脸上的人,太容易对付了,怕的反而是那些表面不吭声,背地里却蔫坏的。 当初苏凝霜与她做了一年的闺中密友,待她温婉体贴不说,在外头她被其他贵女瞧不起太医之女的身份时,苏凝霜还会站出来维护她 分卷阅读49 ,长此以往下来,她便将苏凝霜当成了真心相待的好友,对她无比信赖、无话不说,可就是这样一位“知心好姐姐”,最后却给了她致命一击。 言清漓收回目光,“我们进去吧。” 屋里,言如也才刚刚到,她生的与叁姨娘吴氏很像,细长的眉眼十分妩媚,可却总是木木的低着头,见着言清漓,先是与她相互见了一礼,唤了声“叁妹妹”后,便又低下头去游神了。 孟氏早就习惯了言如如此,倒是方才言婉在外头说的话孟氏应当也听到了,可她却当什么都未提,只含笑着问了言清漓一些可还习惯之类的话。 “哟!这便是昨日入府的叁妹妹了?”正说着话,便有一男子撩开帘子进来了。 孟氏见着来人,当即眉开眼笑:“珲儿,平日也不见你给娘请安,今日这是转性了?” “母亲说的哪里话,儿子这不就来了?”言珲接过一个婢子奉上的茶,还悄悄在那婢子手上摸了一把,羞的那小婢子脸上一片臊红。 这便是孟氏的儿子言珲了。 言珲此人与他老爹言国公一个德行,好色成性。但他其实还不如他爹,他爹虽多情风流,但做那事时也懂得怜香惜玉,可言珲却暴戾凶残,十分喜欢在床笫间玩许多可怕的花样,将与他交欢的女子折磨的遍体鳞伤、痛哭惨叫后他才觉得兴奋。当初他随言国公前往言琛的封地西川时,就是因为不小心玩死了两个妓女,才被言琛砍了两根手指。 言清漓慢慢转过身,垂首向言珲福身:“清漓见过二哥。” 言珲乍一见是这么个姿容绝色的美女子,当即愣住了。 ——【题外话】—— 晚点加更 PS:很快就要迎来各种肉汤肉沫肉渣然后大肉了,嗯……然后最后一位男主也要露面了(其实之前他已经极快的出现过一秒了) 第二十八章计 言珲昨夜回来的晚,一回来便听小厮说父亲的私生女找上了门,还说这私生女生的一副好样貌,他听了后十分感兴趣,今晨特意掐着时辰来瞧瞧。 原想着这私生女不过是被粗鄙的商贾养大的,就算有几分颜色也应当是浑身充满铜臭气,小家子十足,可没想到眼前这少女竟这般出尘卓然、纤尘不染。 这少女一张小脸白嫩的仿佛能捏出水儿一般,那腰细的他瞧着单掌便能掐个囫囵。言珲阅女无数,他看得出这位叁妹妹的温顺中还夹带着隐隐的冷漠和不屑,明明身份卑微如尘,却还傲着一口气,可这样的女子,反倒是容易勾起男人的征服欲。 “不错,不错……”言珲的眼睛几乎黏在了言清漓身上,怎么也挪不开眼。 孟氏深知自己儿子的本性,当即蹙起了眉,却又碍于言清漓与言如在场不好说什么,只随意又与她们说了两句,便将人打发走了。 出来后,言如依旧木讷的与言清打了声招呼,便带着婢女回了自己的院子。 言清漓却没急着回去,她带着玉竹去了昨日那池塘边散步,如今正值夏末,又是清晨,满塘白荷争相绽放,当真是景致宜人。 “小姐,我们不回去吗?”玉竹不解,她记得言清漓只喜欢摆弄药草,对花草没什么兴趣。 “再等一等。”言清漓慢悠悠走在池塘周围的板石路上,也不似赏荷的样子,反而伸手摘了片芦苇叶,一片、两片……直到将那株芦苇叶都快摘秃了,言珲的声音才从身后传来。 “这不是叁妹妹吗?逛园子呢?” 言清漓仿若被言珲的声音惊到一般,她慌忙丢下手上的叶片,转过身那用一双湿漉漉眼睛瞧着言珲,怯声道:“二哥。” 言珲被她瞧的心里一酥。 若论容貌,盛京中比言清漓美貌的女子不是没有,可她身上却有种难以言喻的气质,她看起来清丽脱俗,可那双媚眼瞧人的时候却像长出了钩子似的,勾的人心痒难耐。 言清漓被言珲赤裸裸的目光盯得脸通红,她低下头,微微福身,便要是告辞了。 许是因这板石路面不平,又许是因她紧张,在经过文文由群635.48/09,40整理言珲身边时,她突然踉跄了一下。 “叁妹妹小心!”言珲忙托稳言清漓的腰,又被她身上一阵淡淡的桂花香扑了个满鼻,他趁机在那软腰上掐了一把。 言清漓这回是连耳根子都红透了,她慌慌张张的道了声“多谢二哥”后,便急急忙忙走了。 言珲瞧着她的背影,“嘶”了一声,当真是个又香又软的女子。不知怎的,不过是捏了一把那腰肉,言珲此时就开始觉得口干舌燥,小腹燥热。 一个洒扫婢女刚好打扫到这边,见着言珲在这儿,连忙墩身行礼:“二少爷。” 言珲蹙眉瞧了那婢子几眼,忽地将人拉进 分卷阅读50 了一旁的芦苇丛里,叁两下就扯了那婢子的衣裳,在她的奶子上狠狠揉了几把后,急忙掏出自己梆硬的阳物,胡乱的向那婢子的穴儿里塞去。 “二少爷!不要啊!”那婢子脸上臊红一片,一边推着言珲,一边娇喘连连。 言珲直接薅住了那婢子的头发,头皮牵着眼皮都被扯的挑了起来:“闭嘴!伺候好二爷,二爷抬你做个通房。” 虽然这言府中的下人都知言珲有可怕的癖好,但他毕竟是主子,相貌也英俊,府中被言珲临时起意占了清白的婢女也不是没有,之前前院浇花的雨儿就是被言珲酒后玩了一次,随后就给抬了通房,听说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那洒扫婢女一听自己也能改变命运,不必再做那些粗活累活,当即就张开骚穴儿就与言珲抱在一起,任他粗暴肏弄。 另一边,玉竹疑惑言清漓为何要故意等言珲,又为何故意要引诱他,她的目标难道不是小公爷言琛吗? 言清漓笑了笑未过多解释,只道:“且等着瞧吧。” …… 日子就这么流水般的过去了七八日,这几日的言府中,大事未发生,小事倒是有几桩。譬如二公子言珲又抬了个婢子做通房、朱丞相带着嫡女朱妙林拜访言府,结果言婉却与朱妙林发生争吵,闹的不欢而散。 那些都是与言清漓无关之事,言清漓只是每日去给孟氏请安,除此之外,她都老老实实呆在自己的院子或是逛逛花园,处事十分低调,只偶尔会与言珲与花园中“巧遇”,且次次都会出现点“意外”,不是被言珲摸着了手,就是被他不小心搂到了腰,直将言珲勾的整个人丢了魂儿似的,每次都要欲火冲冲的回自己院子向通房侍妾们发泄。 这几日里,言清漓一次也未见过言琛。言琛才回京不久,白日公务繁忙,见不着也正常,但有两次言清漓却听到她外院的婢女们闲聊,称夜里见过小公爷在叁小姐院子外头站着,也不进去,不肖片刻又走了,不知何意。 在那之后,言清漓便发现言婉又开始对她鸡蛋里挑骨头。 春夏时节那几个月日日酷热难耐,一滴雨水未有,可到了这初秋反而开始落雨。春雨贵如油,秋雨风来寒,这雨已连着下了两日未歇。 言清漓住的房屋老旧,听说曾是言府老太太身边的嬷嬷所居,老太太都走了好几年了,那老嬷嬷也于两年前逝世,孟氏将这空置了两年的房子安置给言清漓,初时说暂住,后来也没了音。这房子晴日里倒也看不出什么,下雨时屋顶便有好些地方漏雨,屋里也阴寒发冷。 言清漓将来访的五姨娘送走后,一回来便见到玉竹苦着脸拿盆于房中接雨水。 “小姐,何不向二夫人说明此事,请她为您换个住处?再不济请人来修缮一翻也好啊。”玉竹不明白言清漓为何要这样忍着,虽说她如今尚未入族谱,可好歹也是主子,吃穿用度却连下人都不如。那些下人也是见人下菜碟的,她们见孟氏不重视言清漓,便也跟着怠慢她。 言清漓拿起个铜盆找到另一个漏雨点摆在了地上,不紧不慢道:“换个院子有何难?可换了又能怎样?一个私生女,即便入了族谱,也只能做个背后没有依仗的庶女,还不是要被孟氏那些人拿捏。既然想换,那便要彻彻底底的换,连这卑微的身份也一同换掉。” 言清漓是私生女,在府中没有生母,如若作为庶女,须得先由言国公的妻妾之一认下她。 这些日子,除了言如的生母叁姨娘吴氏,和没有精力争斗的大姨娘李氏未曾来过,剩下的二姨娘刘氏、四姨娘郭氏、五姨娘田氏都频频往她这院子里跑,话里话外都想将她认养在自己名下。 那几位姨娘都无所出,在这深宅后院中无子嗣便没有依靠,虽说言清漓是个女儿,但若日后她嫁了个好人家,连带着认养她的姨娘也跟着水涨船高,是以都有与言清漓套近乎的意思,言清漓却从不吐口,只以用一句“但凭父亲做主”便给她们都打发走了。 玉竹心疼言清漓,从前在楚府时,她的小姐哪需要像现在这般步步为营的讨生活?哪需要将自己的清白也搭进去苦心谋划?一想到今后言清漓还要背负许多沉重的枷锁,玉竹就难受。 言清漓瞧着玉竹强忍泪意的模样,叹了口气:“瞧你,倒是越发爱哭了,别哭了,今晚还有事要做呢。” 夜里,言珲在自己院子里喝的酩酊大醉,这几日雨下的扰人心烦,他也未曾外出,便在自己院子里搭起了戏台子饮酒作乐,还令自己的通房小妾们穿着裸露的衣裳扮成青楼妓子取悦他。 小厮突然进来与他禀报:“二少爷,叁小姐的婢子来了,说是叁小姐惹了风寒,想讨壶酒暖暖身子,但厨房婆子说酒都被您搬走了,就找到这儿来了。” 言珲一听,当即眼前一亮,将埋在他跨间舔弄的一个侍妾推开。 “叁妹妹病了?那我这做二哥的可得去看看!” “二少爷!使不得!小姐还未穿 分卷阅读51 好衣裳,您不能这样进去啊!” 言清漓正坐在屋中,忽听外头传来玉竹焦急的声音,赶紧掀开被子躺进床上。 言珲今日酒喝的有点多,加之他方才正与侍妾们作乐,欲根还未完全疲软下来,此时一听玉竹说言清漓还未穿好衣裳,眼前立刻开始浮想联翩,他这位叁妹妹前几日每每见着他都将他勾的欲火焚身,可得好好教训教训! “滚开!”言珲不顾玉竹阻拦,直接推开了言清漓的房门。 “怎么了?这般吵……”言清漓虚弱的从床上撑起身子,脸上泛着不自然的红,嘴唇也有些发白,见着门口的言珲,她错愕的瞪大眼:“二哥?你……” 言清漓只着了一件白色中衣,她慌忙拉起被子掩住自己,一头青丝瀑布一般的散在脑后,将她整个人衬的娇弱无比,让人生怜。 言珲当即就血气上涌,摇摇晃晃的到了言清漓面前。 “叁妹妹,听说你病了,来,二哥瞧瞧哪儿病了……”言清漓手中的被子直接被言珲扯开,接着整个人就被他扑倒在床上。 “二哥!二哥!”言清漓对压在他身上的言珲又踢又打,可她那点力气对于男子来说反倒像是助兴。 言珲又上来那股狠厉劲儿了,“啪”的挥手打了言清漓一巴掌:“你个小骚蹄子,前几日不是日日勾引二哥吗?这会儿装什么装!来,让二哥好好疼疼你!”说着便凑着一张泛着酒气的嘴去亲言清漓。 玉竹见言清漓被打了一巴掌,就要上前,言清漓赶紧向她摇头示意。 接收到言清漓警告的眼神,玉竹只得咬咬牙按计划行事,她又看了言清漓一眼,慌忙跑了出去。 第二十九章猪狗不如 言琛性子冷傲,不喜应酬,也从不逛戏楼花楼,是以许多想巴结他的官员都不知从何入手,索性只能将满腔热情都用在他爹言国公身上。 今日言国公赴宴归来后又是酩酊大醉,孟氏忙着喂言国公醒酒汤,贴身婢女喜鹊进来禀告:“夫人,叁小姐那婢子又来了,说有急事求见您。” 孟氏心烦道:“怎么又来了?不就是染个风寒,一夜的功夫又死不人,没见老爷醉的这般厉害?将她打发走。” “是,夫人。”喜鹊得了令,匆匆出去交代门口的丫鬟:“去与叁小姐的婢子说,就说老爷醉的厉害,夫人忙的应接不暇,明日再请大夫去给叁小姐抓药。” 玉竹听了这话后急的欲言又止,可那传话丫鬟是孟氏身边的人,自然知晓孟氏打心眼里看不起言清漓这个私生女,便不耐的说道:“行了,赶紧走吧,老爷正醉着,夫人当然要照顾老爷,难不成叁小姐还能大过老爷去?若你再来因这等小事叨扰夫人,小心挨板子!” 玉竹被赶出了孟氏的院子,可一转身,她脸上再无焦急之色,而是快步去往了某个廊门筒子后面等着。 这些日子她与言清漓已经摸清,言琛每日都会于日暮时分回府。果然,不出片刻,玉竹便见到抄手游廊中走来一个高大冷峻的身影,她连忙快步跑上去。 “小公爷!” 言琛认出玉竹是言清漓的婢女,便停下来,“何事如此慌张?” 玉竹跑的气喘吁吁,结结巴巴道:“是小姐……二少爷他……!求您救救小姐!” 言琛脸色一白 言府东北角的破旧小院中,言清漓坐于铜镜前用梳子慢慢梳理着自己的一头青丝,另一边,本在醉酒欲行不轨之事的言珲如死尸一般趴在床上一动不动,颈后插着两根细如发丝的银针。 言清漓梳好头,又用胭脂浅浅的在自己脸颊上补了一补。她约莫着这会儿玉竹应当见到言琛了,便走过去狠狠踢了言珲一脚,然后爬上床,将他颈后的银针拔掉。 言珲捂着脖子悠悠转醒,一睁眼,便见到言清漓抱膝缩在床脚,身上只穿着一件薄薄里衣,一脸梨花带泪的问他:“二哥,你……你要做什么?” 美人这般我见犹怜的模样顿时让言珲再次兽性大发,他拽着言清漓的一只脚就将她拖到面前,喘着粗气倾身而覆,“做什么?叁妹妹,二哥来照顾你啊。” 说着,言珲就开始对言清漓上下其手。 言清漓别过头避开言珲凑上来亲她的嘴,眼里哪还有什么害怕和恐惧,只剩一片冰冷。 言琛赶到时,见到的就是言珲趴在言清漓的身上,不断亲着她的颈子和裸露在外的肩膀,将她身上的里衣扒的乱七八糟,一手探进她的衣衫摸她的软腰,一手抓着她莹白的乳儿狠狠揉捏。 而那被压在身下女子,红肿了半张脸,完全反抗不得,一直在向言珲哭求“放过她。” “叁妹妹别哭啊,嘶!你可真香,二哥保管让你呆会儿哭都哭不出来,只会欲仙欲死……”言珲沉浸在言清漓香软的身体上无法自拔 分卷阅读52 ,压根儿就未听到有人来了,还用他那只剩叁根手指的右手恶狠狠的在言清漓的奶头上揪了一把,直将言清漓疼得尖叫起来。 言琛被眼前这一幕震的浑身血气翻滚,满身杀气倾刻散出。他上前一把就将言珲整个人薅了起来,将他踹去了墙角,言珲撞翻了妆奁,妆奁上的铜镜与胭脂水粉顷刻砸了下来,扣在了言珲的脑袋上。 言珲被这一脚直接踹吐了血,当即酒醒了大半。 “大哥……大哥……” 言琛一双冷目中粹满了寒冰,目光犹如冰棱,吓得言珲半句话都说不全。 瞧着言珲竟将裤子都解开了,里头的阳物露出了半个恶心的脑袋,言琛既愤怒又后怕。若是他再晚到一步…… “是叁妹!是叁妹勾引我的!大哥,都是叁妹她勾引我!”言珲从那一脚中缓过神儿来,恢复了开口能力,他早先就因玩弄女子被言琛砍了两根手指,如今又被他撞见要奸淫自己的妹妹,这还得了?当即便将责任全都推到了言清漓身上。 可言琛已亲眼所见言珲是如何强迫言清漓的,根本不听他的废话,“唰”的一声冷月剑出鞘,寒芒迅速闪过。 言清漓一惊,想要阻止已然不及。 言珲只觉手上一凉,随即眼看着自己的右手仅剩的叁根手指于指节处齐刷刷分离,七零八落的滚到地上,当即痛的惨叫一声,昏了过去。 这动静闹得实在太大,外院那两个丫鬟听到动静后从房里出来查看,看到此情景,当即吓得捂住了嘴,慌忙去向孟氏报信去了。 言琛走上前,黑眸?过言珲那叁根断指,想起他方才便是用这几根手指摸了言清漓的身子,便抬脚将其碾至血肉模糊,再无续接的可能。之后他仍觉得不解气,提着剑,剑尖划过地面,又奔着昏迷不醒的言珲而去。 突然,一只小手拽住了他的衣袍。 言琛回头,言清漓赤着脚站在地上,眼睛哭的红红的,没被打的另外半张脸脸色煞白,向他摇头道:“他是你弟弟。” 若言珲真死了,一来言琛要落个弑弟的恶名,不利于他的好名声。二来孟氏不敢对言琛如何,却会将怒火都指向她,她可没那么多心思将精力都花在与后宅妇人周旋上。 言琛静静看着言清漓,一句“你也是我妹妹”梗在喉咙里怎么也说不出,想起自己方才当着言清漓的面动了兵刃,言琛便回收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不那么冷硬道:“吓到你了?” 言清漓又摇了摇头,忍不住开始咳嗽,软嫩的嘴唇被她咬的毫无血色,看起来分外可怜。 言琛微微蹙眉,将言清漓横抱而起,抱起来后他的眉头蹙的更紧。怀中之人不仅轻的像是没有重量,且身子也烫的厉害,隔着衣衫都能轻而易举感觉到。 “你病了?”言琛将言清漓放在床上,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却未意识到他这个嫡兄对庶妹做出这种举动其实也十分不妥。 言清漓一开口就又咳嗽起来,玉竹赶紧在旁道:“近日雨水多,这屋里阴冷又漏雨,小姐便染了风寒。” 言琛这才发觉言清漓住的这屋子竟如此陈旧,窗棂被风一吹就咯楞直响不说,地上还摆了四五个铜盆,房顶上的水珠正滴滴答答掉进盆里,将整间房弄得潮湿不堪。 他心中一沉,言府中何时连个干净舒适的院子都没有了?那孟氏竟将她安置在这种地方住? 玉竹眼见着这言小公爷打量了一圈屋内的境况后,眉头皱的都快拧在一起了,才后知后觉明白了言清漓之前为何要如此隐忍,还特意吩咐她一定要在房里多摆几个盆。 玉竹赶紧火上浇油:“二夫人说让小姐暂住在这里,可后来也没音儿了,婢子曾去向管事恳请派人过来修缮,可那管事却说……” “玉竹!”言清漓急忙阻止玉竹,可一急之下又咳嗽了。 言琛一张脸冷的吓人:“说下去。” 玉竹看了言清漓一眼,咬牙道:“那管事却说小姐如今还不是府里真正的主子,二夫人未吩咐过修缮房屋,他们不能擅自做主,依婢子看,这分明就是欺负人!” 言清漓咳嗽完了,赶忙在旁解释:“也不怪母亲,府里大大小小的事情那么多,母亲想来只是忙忘了,我又不想因此等小事去叨扰母亲,便未主动去提。” 言清漓言语之中处处维护孟氏,可言琛却看出她的谨小慎微,知她定是不想得罪孟氏,怕孟氏找她的麻烦。 想起容阳城中那个围在他身边活泼话多的少女、面对满城百姓时潇洒自信的少女,如今到了他言府后竟卑微小心的如一只误闯入猛虎群中的兔子,言琛只觉得扎心般的不痛快。 忘了?想必那孟氏是故意如此,想在言清漓面前摆出当家主母的架子罢了! 言琛想起方才言清漓院子里另外两个婢女姗姗来遅的样子,便更觉得她在此备受欺凌,她这个主子尚且病着,那两个婢 分卷阅读53 子却早早就歇下了?怕不是得了上头的授意,从未将言清漓这个小姐放在眼里过。 言琛突然恼恨自己。 那日言清漓向他袒露心声后,他一直不知该用什么身份去面对她,便故意早出晚归,与她避开碰面的机会。可若是这中间他能踏入这院子里来看她一次,也不至于让她平白受了这么多日的委屈。 瞥了一眼地上昏迷的言珲,言琛压下心中怒意,继续冷声寻问玉竹:“言珲又是怎么回事?他哪来的胆子敢对自己的妹妹做如此猪狗不如之事?” 玉竹刚要答,外面就传来了乱七八糟的脚步声。 孟氏来的路上便得知了个大概,但当看到言珲断了五根手指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时,孟氏还是险些跟着晕过去,她在言婉的搀扶下扑到言珲面前大哭起来:“珲儿!我的珲儿!!” 第三十章你的心意 这一晚,言府中人都不得安宁,直到深夜,年过花甲的老大夫才将言晖的伤势处理妥当。 言国公连灌了叁碗醒酒汤已然酒醒,言晖却仍在昏迷,不过大夫说了,言珲只是失血过多加上受了惊吓,并无大碍。 孟氏侯在床边,摩挲着言珲缠满白布的手拿着帕子拭泪,言婉见自己的亲哥亲娘这般模样,心里恼恨不已。而导致这一切的罪魁祸首竟还坐在言琛身边作出一副凄楚动人的样子,言婉当即将矛头指向了言清漓:“叁妹妹,我二哥好好地怎么会出现在你的院子里?是不是你请他过去的?你又对他做了什么?” 言清漓苦笑一声,她方才已经喝了一碗姜汤,此时嘴唇稍有了一些暖色,“长姐,清漓一介弱女子能对二哥做什么?我不过是派玉竹去二哥那讨壶酒暖身子罢了,至于二哥为什么要跟过来,你该问他才对。” 玉竹连忙解释道:“回大小姐,叁小姐染了风寒,婢子先前去夫人那为小姐求药未果,便又去厨房找酒为小姐擦身,可厨房的婆婆说府中的酒都送道了二少爷那,于是婢子便去向二少爷讨壶酒,二少爷听闻小姐病了,执意要跟着过来看看,之后他就……就……”玉竹实在无法将那污秽的话说出,只能向言婉施了一礼:“婢子所言句句属实,二夫人与二少爷院子里的下人还有厨房的婆婆都清楚此事,一问便知。” 言婉没想到玉竹这番话将她堵的毫无还口余地,气急的指着玉竹怒斥:“谁允你擅自回话了?没规矩!来人!给我掌嘴!” “谁敢?”言琛只抬了抬眼皮,便将言婉身旁那两个欲上前的婢子给吓退了。 “兄长?”言婉难以置信的看向言琛,那眼神仿佛在指责他为何要护着外人。 言琛淡淡扫过言婉,不轻不重的开口:“言珲所作所为乃本将军亲眼所见,你是怀疑本将军的眼睛?还是认为本将军对言珲处置不妥?若如此,便将言珲送去京兆尹,由府尹再来断一断。” 言琛自称“本将军”,便是完全抛开了言府小公爷的身份来就事论事,直将言婉又堵的差点上不来气。 一直在抹着眼泪儿的孟氏开罪不了言琛,便转而与言清漓哭道:“清漓,就算如此,你二哥也不过是喝了些酒难免神智不清,说不定他只将你当成了自个儿院子里的姬妾,又未真的犯下什么大错,这等小事你何以不先来知会母亲一声?何以要让你大哥过去,不由分说就断了你二哥的叁根手指?” 言清漓于心中冷笑,在孟氏眼里,他亲生儿子意图侵犯庶妹竟只是一件小事?她轻叹了口气道:“母亲,二哥来我这里后,玉竹立刻就去找您了,她顾忌二哥的名声不敢将此事随意透露给其他人,只等着亲自告知您,可当时您不是忙着照顾父亲,根本无暇见她吗?” 孟氏一滞,她立即想起言清漓的婢子的的确确来过她院子两次,可她以为第二次也同第一次一样是来问药的,哪知道是出了这等事? 孟氏觉得言清漓定是故意的,“你分明就是——” “行了!”言国公终于活了过来,他瞧了眼面色不善的言琛,又瞧了眼怒不甘心的侧室,想了想还是站到了能为他带来荣光的儿子那边,“此事的确是珲儿有错在先,长兄如父,琛儿既以代为父惩罚过珲儿了,便就此揭过吧!” “老爷!” “爹!” 孟氏和言婉都对言国公这般轻而易举的翻过此事感到震惊,言珲玩死两条人命言琛也不过是砍了他两根手指,如今只是碰了碰言清漓,竟直接砍了他叁指! 言国公听了一晚上的哭闹,早就心烦的不行,猛的一拍桌子道:“家丑不可外扬!难不成还真要将珲儿送去官府不成?”说罢他又对言清漓说道:“漓儿,都是一家人,父亲知道此事是你受委屈了,不过你二哥也并非有意,如今他也付出了代价,你就别计较了,去挑间喜欢的院子,再去库房挑些喜欢的玩意儿,明日父亲就为你入族谱。” 言清漓已经连冷笑都懒得 分卷阅读54 笑一下了,若换成普通闺阁小姐被自己的庶兄如此欺辱,而亲生父亲不过是用些冰冷的物件打发人,怕是要羞怒的一条白绫上吊了。她站起来福了福身:“一切都听父亲的。” 孟氏盯着言清漓那张清丽无害的脸,气的咬牙切齿,言清漓不仅将自己摘得干干净净,还引得言琛为她出头!若不是有言琛挡在那,她怎能让这丫头好过!? 孟氏心里总觉得此事太过巧合,在这整件事中,言清漓好像清楚的知道每一步的发展走向,就像是一环环被她设计好的圈套,就等着他们往她挖的坑里跳。 可这怎么可能呢?她再怎么说也不过是个十八岁的姑娘,到盛京后连府门都未踏出过一步,她如何算计到每一步的?如何知道老爷今日会有应酬?又如何确定珲儿定会去她的院子?最重要的,是她如何能连她的心思都猜的这样准确,断定她会将那婢子给打发走? 若这些不是巧合,那这丫头的心思也未免太缜密了,小小年纪当真可怕,她之前真是小瞧了。 言清漓垂下眸,长睫掩住眼中的不屑。此事之后,孟氏、言珲、言婉定是都记恨上她了,可那又怎样呢?总之她的目的达到了,她换来了言琛的怜惜,更确定了言琛对她的情意,竟是比她预料中的还多,值了。 总归这言府中,有言琛这尊大佛在她背后撑腰一日,孟氏等人便永远只能是些臭鱼烂虾,掀不起风浪 玉竹服侍言清漓梳洗完后都已叁更天了,今日她为了装病服下一颗丹药,这丹药会使人产生倦怠,加之又因言珲的事折腾到了半夜,言清漓也有些累了,换了衣裳后,准备上床歇下。 刚准备吹熄烛盏,便听到敲门声。 “玉竹?” 半刻后,门外传来清冷低沉的声音:“是我。” 言琛? 言清漓抿唇一笑,将刚披在身上的外氅扯松了些,走去开门。 门外,言琛身披月辉,俊朗的容颜在见到她那一瞬间顿时怔住,随即他立刻别过头,语气骤冷:“你怎穿成如此便来开门?” 言清漓低头看了看自己外氅下若隐若现的水蓝肚兜,小声嘀咕:“怕什么?你又不是没见过。” 言琛额上的青筋狠狠跳了一下,他未再看向言清漓,提起手上的那包东西道:“自己打开看看,是不是你需要的那些药材。” 言清漓唇角的笑意更深,方才给言珲看病的老大夫身上未携带太多药材,称明日再送到府上,没想到言琛竟是深更半夜的为她取回来了…… “闻着当没错,真是有劳兄长了。”言清漓将药接过。 这声“兄长”叫的言琛心口一疼,但他面上丝毫未显,默了一瞬后道:“既如此,叁妹就早些歇息吧。”说完他便转身要走。 言清漓哪肯放过这大好机会?当即就抓住言琛的手,将他给拉进了屋,又“砰”的门上门,最后还落了锁。 动作快的行云流水、一气呵成。 言琛惊愕的瞪着她:“……你!”在看到言清漓胸口那片水蓝色时,他又连忙转过头。 “那么急着走什么?我还有话与你说。”言清漓瞧着言琛那副要裂开的冷脸,心中觉得十分好笑。 什么表情,倒好像她是个绑架良家女的色员外了。 “你要说什么便快说,你我深夜如此独处,不合礼数。”言琛径自坐到桌前,背对着言清漓给自己倒了杯茶水喝下,凉的,正好降火。 言清漓偏要绕到他面前,白皙的锁骨和半个隐秘的沟壑登时又出现在言琛眼前,让他立即想起那夜他揉了半天的柔软触感,方才灌下的那杯凉茶此刻就像是烧开了似的,在他五脏六腑里蹭蹭冒热气。 言琛忍无可忍,咬着后槽牙去给言清漓拢紧衣衫,“你……穿好衣裳!” 言清漓抬手按住,秀小的掌心将言琛微凉的大手勉强包住。 言琛额筋又是一跳,刚要抽出手,便见眼前的少女一双黑瞳中盈满了委屈,扁了扁嘴道:“言琛,你也喜欢我的吧?既如此,这些日子又为何要躲着我?” 第三十一章仍然喜欢你 言琛抽回手,眸中闪着细若星辰的微光,他别开眼,语气冷冽下来:“不喜欢,还有,我只是公务缠身,并非躲着不见你。” 嘴还挺硬。 言清漓撇撇嘴:“你说谎,若你不喜欢我,怎会气的砍了言珲的手指?若你不喜欢我,何必深夜来为我送药?” 心弦如琴,仿佛被一双手轻轻拨动,震动出绵远的余音,言琛猛的将那根震动的弦按住,强行止住了余音,他漠然开口道:“那是因为你是我妹妹,作为兄长理应如此。” 言清漓对这句话的每一个字都嗤之以鼻,她嗤笑一声:“好啊,那我问你,若今日之事换做言婉或言如,兄长也会如此吗 分卷阅读55 ?会为她们砍了言珲的手指,在父亲母亲面前极力维护她们,还亲自于深夜为她们送药?” 言琛手上那可怜的茶杯被无辜波及,悄无声息的碎了一道缝,他薄唇紧抿,并未回答言清漓针针见血的质疑。 扪心自问,他会为言婉和言如做到如此地步吗? 当是不会的。 手劲一松,言琛猛然站起身:“今日已晚,叁妹早些歇下吧。” 就算有情愫,那也从言清漓进入言府被言安认下那一刻起,便该果决斩断。他们是兄妹,今后也只能是兄妹,这点毋庸置疑,也无法改变。 言清漓见言琛要走,直接张开双臂挡住了门,她一脸倔强的盯着面前比她高出一个头的男人道:“我不歇,就不歇!我咳咳咳……” 见言清漓咳嗽起来,言琛袖下的手动了一下,随后又收回来握成拳:“既还病着,就赶紧去床上躺着。” 言清漓咳嗽够了,又仰起头耍无赖:“那你抱我上床啊!” 言琛剑眉紧蹙,手指节捏的泛白:“快去!休要胡闹。” “不!”言清漓将手臂张的更开,理不直气也壮的道:“方才你不是也抱过我?怎的这会儿就不行了?既作为兄长,那关心妹妹也是情理之中。” 见言琛一张冷脸毫无变化,似乎并未被她的歪理所打动,言清漓立刻转变策略,马上变成个被戏子上身的傀儡,扶着头东倒西歪道:“兄长,我头好晕,怎么办?我好像走不了路了,兄长……” 言琛面无表情的脸骤然崩开一道裂缝,仿佛厚重的冰层突然被敲碎,他如临大敌般的做着剧烈的思想斗争,腮颊鼓了又鼓,终是败下阵来,怒气冲冲的将那装晕卖惨的小姑娘一把抱了起来。 她应是刚沐浴完,身上散着好闻的清香,言琛像是怕中毒一般屏住呼吸,几步就跨到了床前,将烫手山芋丢进了被褥中。 可那烫手山芋特别不要脸,死搂着言琛脖子不放,且在后背刚贴道床褥的那一瞬,连腿也一并勾到了言琛腰上。 这么一通翻腾后,言清漓胸前的外氅早就散开了,水蓝色绣着清荷的肚兜大喇喇的露在言琛眼前。 言琛被这只树熊般的攀附着,眼前是几近赤裸的躯体,余光还扫到腰身上挂着的雪白玉腿,他下腹立即汹涌地流窜出热气,某处跟充了气似的鼓胀起来。 言琛弓着身子遅遅不敢直起身,既恼火又无奈。 “顾……言清漓!你到底要做什么!?” 言清漓长睫微闪,用眼神描绘着言琛蕴含薄怒的眼……高挺的鼻……最后落在他绷成一条直线的唇上,声音轻的如羽毛挠人脸:“不做什么,就是想把风寒过给你。” 语落,她便吻了上去。 以言琛的反应,他明明可以在言清漓靠上来的一瞬就躲开,可他却像手脚都被定住了似的,全然忘了行动,心脏还砰砰直跳,生出了一种在面临千军万马时都未曾有过的紧张。 那两片柔软的唇贴上来后,他才猛然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 他在与自己的妹妹亲吻…… 少女也很紧张,睫毛一直颤,她搂紧了言琛的脖子奉献自己的主动。不同于容阳那夜,她不再是被动承受那一方,她含着言琛微凉的唇瓣轻轻吮吻,又伸出舌尖试探般的舔他的唇缝。 一记惊雷直接在言琛脑中炸响,他明知自己应该抽离,可嘴巴却十分贪恋这种感觉,他完全不受控制的咬住了那条探来探去的小舌头,将它吞进了自己口中,用力吮吸她的甘甜。 言琛也不再像第一次亲吻时那般生涩,只知于唇瓣上斯磨,他逐渐摸清了门道,扣着言清漓的后脑,反客为主的追着她溃败而逃的舌头闯入她的领地之中。 二人就这般吻着倒进了床褥中。 吻如烈火燎原、狂风骇浪,言琛知道这一吻就是个错误的开始,可他却可耻的想着,既然已经错了,那便错的久一些吧,因为分开后说不定再也没有理由去亲吻。 许久,言清漓已经被吻的头晕眼花、呼吸困难,一张白皙的小脸红的像被暖炉烤过,言琛才慢慢放开了她的唇。 他们仍维持着紧密相拥的姿势,唇瓣几乎还在浅浅的贴在一起,呼吸间全是彼此的喘息。 言清漓双眼迷离的看着已经半个身子都压在她身上的男人,轻轻笑了:“言琛,你还说不喜欢我。” 言琛的目光于言清漓明亮的眼睛和唇瓣上往复流连,哑着嗓子道:“你我是兄妹。” 动人如精魅的少女满不在乎的将嘴角上挑:“那怎么办?我对你并无兄妹之情,只有男女之情。” 言琛眸光暗了又暗,他用尽最后一丝理智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言清漓垂下眸,习惯性的咬住了唇瓣去思索,言琛见她这个咬唇的样子,又用了极大的克制力才没有 分卷阅读56 亲下去。 “其实,在得知你是我兄长那一刻,我也知道自己不该对你产生旁的感情,这些日子我也在努力的将你当成一位兄长,可今日言珲压在我身上的时候,我竟生出了一个可怕的念头。”言清漓抬眸看着言琛,瞳中映出他的影子:“我想,如果当时压在我身上的那个人是你,也许我并不会抗拒。” 少女一张俏脸涨的通红,却勇敢的没有移开目光,盯着言琛的眼睛一字一句道:“兄长,我想,我仍然喜欢你。” 是兄长,不是言琛。 意味着她明知他们是兄妹,却还是克制不住自己的爱慕之情,换言之,她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言琛的心好像突然被什么重重的击中了,他眼神摄人道:“既如此,你别后悔。” 他低下头狠狠吻住言清漓的唇,这一次言琛占据了绝对主导,长舌如枪,凌厉的将言清漓扫荡的片甲不留。 ——【题外话】—— 加更马上就来 第三十二章错事 雕花木床中的热气渐渐升高,言清漓握住言琛箍着她头的手,引着他去往别的地方。 隔着丝滑的布料倏然摸到一团柔软,言琛在言清漓口中四处征讨的舌顿时停滞了片刻,他知道那是什么,他不仅在意识清醒下吻了自己的妹妹,还摸了她的身子。 言琛的手抬了抬,他在罪恶与正直中苦苦挣扎,终是罪恶将正直打的落花流水,那手又落了下去,覆在了言清漓胸前轻轻揉捏起来。 他的吻也渐渐向下,顺着言清漓光洁的脖颈一路吻到她胸前的沟壑,至此刻,他才慢慢抬起头。 言清漓轻喘着与言琛对视上,心里打起了忐忑的鼓,他竟停下了?她做了这么多努力结果他就这么停了? 可下一瞬,言琛忽地将她身上水蓝色的肚兜撕开,布料裂帛声在寂静的夜清晰无比,言清漓吓了一跳,娇圆如雪的高耸乳房一跃而出。 言琛看着蹦到他面前的两颗乳儿瞬间沉了眼,布满剑茧的粗粝双手各握住一颗,将脸深埋进了中间那道深深沟壑。 言清漓盯着床柱上的雕花,放下心来。 如此,言琛与她又更近了一步。 浅浅药香与沐浴后的幽香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张密不透风的网,将言琛的理智牢牢格挡在网外,让他明知是错也想将错就错。 他用唇舌一寸寸描绘着言清漓胸前的两颗绵软,将她嫩白的奶肉揉弄的如变了形的面团,她的奶儿长得很大很圆,乳肉从言琛的五指缝中溢出,如流动的白雪。 言琛手上是使了力的,红色指印于乳上红起一瞬又被粉白淹没。可他的唇舌却是温柔的,慢捻轻咬,尤其对待顶端的那枚莓果,轻柔的像是在照顾一粒脆弱的小枣。 言琛想起言珲粗鲁的揪弄这颗小红果时言清漓痛苦的样子,他突然十分后悔没直接将言珲的整条胳膊都斩断。 想至此,他又觉得可笑。 他恼怒言珲对她做出轻薄之事,可他现在又在做什么? 他和言珲有什么区别?他也是个禽兽不如的兄长,他也在欺负自己的妹妹。 “嗯……” 言清漓被言琛撩拨的呼吸急促,胸口剧烈起伏,熟悉的空虚酥痒充斥了全身,可言琛似乎全然只被她的两只奶子吸引住了,完全没有下一步动作。 怎的这些男人都喜欢她的乳儿?宁天麟如此,言琛也如此,这都亲了揉了多久了?就不知道再做些别的?明明下面那物都硌了她好半天了…… 言清漓在心中叹气,一个翻身将言琛压在了身下,这个姿势她熟的很,小手当即就准确的握住了一根高翘的凶器。 言琛布满情欲的眸子霎时沉成了深湖。 “……下去,不准碰那。” 言清漓到底是怕了言琛这眼神,不愧是战场杀敌无数的大将军王,被握住了软肋还能摆出如此凶狠的目光吓唬她。 言清漓索性眼不见不怕,将头埋在了言琛颈边,向他耳边呵气:“为什么?上次都碰过了。” 言琛默了一瞬:“那时你我尚且不知彼此身份。”他咬着牙去抓言清漓的手,却不想她那只小手似是长了眼睛似的灵巧的逃进了他裤腰里去。 言琛当即闷哼一声。 若上次还是在水中隔着衣物,这次便是赤裸裸的肌肤相触。 滚烫的肉棒直接被温热的掌心包裹,那少女的手指灵动如蛇,沿着棍棒上的血筋不断摩挲,又握住茎皮上下套弄,一下轻一下重的刮着阴头之下的冠沟。 言琛脑子都要炸开了,全身的血液都汇聚在了那一处,根本未想到言清漓一个未出嫁的姑娘家,何以会这般大胆的做男女之事,又何以会做的这般熟练 分卷阅读57 。 他几乎将牙关咬断,狠压着自己将身上的人儿撕开肏破的冲动,从齿关里挤出几个字:“言清漓,你把手给我拿出来……” 言清漓趴在言琛耳侧,看不到他被欲望逼红了双目的样子,还火里添柴的软软说道:“兄长……你也摸摸我好不好?” 这种话她两辈子加一块都未说过,说完后言清漓自己的脸也火烧了起来。 若不是言琛这种男人需要刺激一把,她也不会豁出去出动出击,若是等着言琛自己主动,那别想了,他怕是宁愿将那点情愫埋在心里一辈子,都不会与自己的妹妹跨越雷池一步。 这太过露骨的调情话语让言琛后知后觉的回过味儿来:“你怎能说出……” “哥哥!” 言清漓忽然喊了声哥哥,软绵绵娇滴滴的声音回荡在耳边,言琛当即将后半句话憋回了嗓子眼儿去。 当禁忌与欲望碰撞在一起,直接在胸腔里炸出了巨大火花,这声哥哥叫的他差点泄出了精水。 感受到手里的肉棒登时又粗涨了几分,言清漓便知言琛是喜欢听她这么叫的,于是她压下那份隐晦的羞涩,继续吐出令她难以启齿的情话:“哥哥……你摸摸我……哥哥……” 灯火忽明忽灭间,言琛犹如被兵临城下般的翻身而起,反将那喊着“哥哥”的少女压在身下。 起身的瞬间,他抬掌灭了火烛。 这罪恶又可耻的行径,不该被天地所见,也不该被她所见。 言琛忍无可忍,他低下头再次含住了言清漓的乳尖,伸手探到她的下身,先是摸到了一片柔软,随后是层迭花瓣,又在花瓣下摸到了那条藏匿起来的隐秘花缝。 那缝儿沾满了牡丹花露,即将盛开。 言琛常年呆在西川军营,此前他虽未碰过女子,却也时常听到军中将士说些粗鲁的荤话,且男人天生对这种事都是无师自通的,他不过是用手指在言清漓的蜜园之地探索 了一翻后,便弄懂了其中的弯弯绕绕。 言清漓于黑暗之中看不到言琛的脸,可五感却反而清晰起来。 她脑中出现容阳城楼上那孤傲清冷的那个男子,他此时丢了满身冷傲,狠命的吮着她的奶儿,还吸的啧啧作响,那握着冷月剑的右手也暂时放下了剑刃,围着她的私地流连打转。 这是番何等奇特景象?他是什么样的神情? 越是如此想着,言清漓就越是忍不住流出取之不竭的花汁儿,身体从未如此迫切的想要做那件事。 “哥哥……里面……”言清漓被言琛摸着私处摸得低低娇喘,她伸手去够言琛的阳物,只想她赶紧将那根坚挺到极限的东西填满她的身体。 “你……别这样叫了。”言琛低下头重重的呼出一口浊气,避开了言清漓触摸他欲根的手。 他将手指滑到那道细缝前,忍了忍还是未曾探入进去,今夜他已经做了太多可恶之事,不可真的破了她的身子。 言琛将四指并拢,于言清漓的幽口处快速按压,同时用拇指拨开那两片花瓣,找寻到其中一粒小小珠核按住拨弄,用这种方式为她纾解难受。 言清漓被言琛此举激的猛一弓身,穴里虽然还是空空如也,可言琛不断按压她花穴的手却带来了另一种快感,直将那小小幽口压出一汪汪花水儿。 “唔……啊啊……” 言清漓的身子随着言琛的动作上下颤动,这般望梅止渴的行止却也让她得到了些许满足,一种另类的酥麻感受很快便席卷全身,她夹住言琛的手,张嘴咬住了被子,泄出了许多热乎乎又黏腻腻的花水儿。 …… 黑夜里寂静无声,言清漓平复了欲望后,心中反而生出一种无力感。 这都不上?还是不是男人?下次也别费事了,干脆掐着言琛的脸直接给他灌上几包媚药算了。 言清漓在心里这般想着。 言琛静静跪坐在床榻上,他于黑夜中视物的能力远高于言清漓,方才已清楚的将她每一次动情呻吟的细微表情都刻进了心里。 片刻后,他低头看向自己的手。 若上一次在容阳是意外,那这一次算什么? 他再无理由说服自己,这双手,此时沾满了自己妹妹泄出的淫液,着实荒唐,有违伦德。 大梦初醒后,一切错误都将被纠正,言琛面容沉寂的下了床,长衣将他仍然怒挺的欲望罩下,仿佛将刚刚的荒唐一并掩盖了下去。 他为言清漓盖好了被子,黑暗中那少女睁着一双璀璨的明眸定定看着他,那被他吻了许久的唇还微肿着。 言琛下意识的便想去轻抚那片唇瓣,可到了跟前,却又将手落在了言清漓的头顶,动作生涩的摸了摸她的头发,一看便是从未对女子做过这般温柔的动作。 “睡吧,等你睡了我便走。” 分卷阅读58 言清漓懂得张弛有度的道理,她决定今夜的试探到此为止,只是不知对自己的妹妹做了这么多“不该做的事”后,言琛有没有重新考虑与朱妙琳的婚事。 朱妙琳啊朱妙琳,休怪我要抢你未来的夫君,谁让你父亲也为我楚家的覆灭出了一臂之力呢? 这个债,我总要讨回来的。 言清漓是真的累了,连身子都不想擦,便干脆的闭眼睡觉。 见她如此没心没肺,言琛于黑暗中勾了勾唇角,可忽听那少女又小声的说了句:“兄长,清漓不后悔。” 第三十三章入宗牒 翌日清晨,言琛派往越州的探子返回了盛京。 在容阳时言琛曾怀疑言清漓是宁天麟派来接近他的人,于是他便暗中命人前往越州去调查言清漓的身份,探子快马加鞭日夜赶路,终于带回了消息。 只是言琛觉得这消息对他来说已经没什么用处了,言清漓的身份已然揭开,是他言琛的妹妹。 想了想,言琛还是将那记载着言清漓过往之事的纸张展开。 “顾青离,本名顾清漓,生于昌惠叁十二年叁月初二,越州人士,父不详,母为越州药商顾韬之女……” 言琛一行行扫过,眉头逐渐拧紧。 “十岁前与母经营药摊为生,十岁母去……十四岁祖父与舅父死于流寇之手,后变卖家产、散尽家仆、行医看诊……士绅名流争相纳娶为妾……十七岁于寻亲途中遭遇匪盗,身受重伤……十八岁随商队进京,再遇反贼流寇,大难不死……” 无一句废话,就将言清漓简简单单的前十八年人生记载了这一张纸上。 可这一字字一句句,却又让言琛觉得无比刺眼。 这十八年,她竟是都没有过几年好日子?一个十几岁的小姑娘,孤苦无依,身边连个尽心服侍的仆婢都没有,还要忍受着街坊邻居的冷言冷语,还需时时提防着当地的士绅权贵对她的觊觎,之后,又遭遇了匪盗,身受重伤…… 言琛都不敢想那些匪盗都对她做过什么,他将那张纸于手中狠狠捏成一团,内力一震便成了碎片。 那来送信的探子心中一惊,竟是第一次见到他们这位冷面主子将情绪外泄。 言琛盯着那一滴的纸片,突然想起在容阳时,那少女日日缠着他,请求跟他一起进京,说是害怕盗匪…… 心口猛然有种被钝刀子割磨的痛感,言琛颓然的低下头,可很快他又抬起头,面容冷峻的向那探子道:“传令下去,从先锋营派遣五百人,暗中去将越州附近的匪窝都给我剿了,切记不可暴露身份。” 那探子犹豫了下道:“禀将军,越州城外的盗匪早先已被越州太守盛义之派兵剿完了,其中就包括一年前伤了顾姑娘这伙匪人,这也是顾姑娘与四皇子唯一称得上有关联的地方,除此之外,属下未探查到顾姑娘与四皇子有其他往来。” 盛义之乃是宁天麟的外祖,宁朝赫赫有名的前盛国公,这位老将忠肝义胆,是不可多得的良臣良将,他作为越州太守守护一方百姓安宁倒也是职责所在。 言琛沉默了一瞬后点点头,“那便不必再查了,下去吧。” 一早用过饭,孟氏便派人请言清漓前往祠堂。 昨夜的丑事虽已被孟氏及时压下,但世上没有不漏风的墙,言府中的下人虽不敢将此事声张,但在府内却也一传十、十传百的暗中传开了。今早,所有下人都得到了风声,得知这位不受待见的叁小姐,身后有言小公爷在庇护,二少爷言珲因她断了叁指,老爷与二夫人都不敢怪罪她。 于是下人们见风使舵,一夕之间对待言清漓的态度也都恭敬有加起来,譬如今早的膳食,就比平日丰盛了许多,光汤粥就有五样,小菜点心摆满了一桌子,管事还特意跑来称要给她修缮房屋,只可惜被言清漓婉言谢过了,总归过了今日,她也不会继续住在这里。 玉竹为言清漓找了件黛青色织金百褶罗裙,没有繁复的纹绣花样,样式朴素,但料子尚可,轻盈舒适。 来到言府多日,孟氏“选择性”遗忘了言清漓,更别说为她请裁缝量身制衣,言清漓的衣裳几乎都是从越州带过来的旧衣,只有这一件是来盛京后采买的成衣。 其实无论是从前的言小姐还是如今的言清漓都不是在意外身外之物的人,尤其这一路上言清漓见多了衣不蔽体、食不果腹的流民百姓,更觉得那些动辄耗上千百金的衣裳极其奢靡浪费。 但今日是她正式入言家宗牒的日子,玉竹还是希望她能以最美丽的姿态,抬头挺胸的站在言家列祖列宗的面前。 玉竹为言清漓梳了个简单又不失精致的灵蛇髻,配上一只翡翠百鸟穿花步摇,倒是一下子就将那朴素少女显得娇贵起来。 “小姐,今日真是格外好看。”玉竹瞧着镜中的少女掩唇笑起 分卷阅读59 来。 玉竹绾发的手艺比沉香好,从前就一直是玉竹为言清漓梳妆,如今过去了六年,倒也不见生疏。 言清漓确实比作为楚清时更加娇媚明丽了,上一世,她的容貌只能称得上清秀可人。可一个人的美丑其实也不全靠皮相,性子气质都会多有影响。无论是言清漓还是楚清,她们都有一种相同的、由内向外散发出的绝然灵动之气,那是她多年浸淫于医理中而熏陶出的自信与淡然。 只不过,玉竹还是更怀念从前那个快乐无忧的楚清,而不是现在这个眼里总含着淡淡仇怨与算计的美丽少女。 虽然她们都是同一人。 言清漓瞧着镜中的自己也笑了,不过她将头上的步摇取下,从为数不多的珠钗首饰中拿起一支梅花式样的白玉簪。 这簪子的材质并非上等的白玉,款式也不是当下时兴的,言清漓插在头上后,那身娇贵之气霎时变成了大方素雅。 是娇贵还是素雅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这根簪子是言小姐的生母顾氏留给她的遗物,言清漓戴着它,是希望顾夫人能亲眼看到,她的女儿是如何成为言国公府上最尊贵的小姐的。 言府祠堂的外间中,言国公与孟氏、两位小姐、五位姨娘均已到场,姨娘们虽是言国公的女人,但本质上与奴婢一样,是不可踏入祠堂内间的,众人此时都等在这里,不过是要为言清漓认母亲走走过场罢了。 孟氏正不悦言清漓竟比他们这些长辈们还要晚来,刚想暗示言国公这位叁小姐不懂礼数,就见穿着一身黛青罗裙的言清漓走上了台基。 她走的不疾不徐,裙琚保持着巍然不动,这端庄大方的模样哪像是偏远边城来的落魄商贾之女?倒与那些受过良好教养的京中贵女无异。 众人当然不知,言清漓在上一世因时常出入皇宫,又因她怕为自己的父亲被人揪住养女不教的错处,早就将这些该学的规矩学的彻彻底底。 言婉眼里闪过嫉妒的火花,今日之后,言清漓便正式成为府中的庶出小姐了,日后也将会踏入盛京贵女的圈子。 言国公的子女个个都相貌不差,言婉也算貌美,且之前有言如那个闷瓜作对比,言婉便显得出色许多,可日后多了个言清漓,言婉便生生被压下了一头去。 再如何也只是个姨娘身边的庶女,高不过她的地位去,言婉在心里这般安慰自己。 虽然言婉与言清漓实际上同为庶女,可庶女与庶女也是不同的,像言婉的母亲是言国公的侧室,就入得了祠堂,言国公也未有嫡女,如今孟氏又掌家,言婉于言府中的地位在外界看来便已与嫡出无异。 而言清漓最多只能作为姨娘的女儿,实实在在是个上不得台面的庶女,与言如一样。 言清漓自然不知道言婉已经将她当做了进抵,她在堂中扫了一圈没看到言琛与言珲,言珲未来在她意料之中,可言琛竟也不在? 言清漓得心中多少开始打起鼓来,不过她面上不显,仍是规规矩矩的向言国公与孟氏请安,又与府中两位小姐互相见礼。 言国公露出一副慈父之笑:“漓儿,在府中这些日子想必你也熟悉了,可有觉得与哪位姨娘投缘?” 言国公看了看自己那五位娇艳姨娘,除了叁姨娘不争不抢的含着笑,大姨娘低眉敛目的捻着佛珠,其他几位姨娘都努力的向言清漓投去善意的目光。 言清漓忽然觉得自己像个男子,而她父亲正在为她挑小妾,且这几位小妾中只能挑出一人得道升天,剩下的两位便要被打回原形,真是难为人。 “清漓但凭父亲做主。”言清漓谁也不得罪,索性将这个难球抛回给了言国公。 之前那几位姨娘日日来向她示好时,她便用这句话当做推脱将她们都给打发了,如今继续这般说,倒也不让几位姨娘觉得意外,且她们反倒都满含期望的看向了言国公。 言国公不禁觉得头大,这些日子他的几位姨娘为了讨这个女儿,都是使尽浑身解数的伺候他,他在最为极乐舒坦那一刻分别答应了她们,会将言清漓过继给她们做女儿,如今倒是不知是何好了。 言清漓也不吭声,漫不经心的听着言国公与几位姨娘一问一答的,余光却频频向门口看去。 言琛为何还不来?她之前铺垫了那么多,其中的深意便也是为了今日。 莫非她高估言琛对她的情意了? “小姐……小姐……”玉竹轻轻推了推言清漓。 言清漓抬起头,发现众人都在看她,对面的五姨娘更是一脸喜色。 她立即心中一沉,随即便听言国公说道:“漓儿,父亲思来想去,觉得还是将你过继给五——” “慢着!” 人未至、声先到,一声冷语与门外传来。 言清漓顿时松了一口气。 “琛儿来的正好!”言国公向言琛招呼着坐下,一脸喜 分卷阅读60 意的道:“为父正准备将漓儿——” “父亲。”言国公正打算将喜讯告知言琛,却又被他无情的嫡子第二次冷冷打断。言琛抬眸看了言清漓一眼,对言国公说道:“儿子以为将叁妹过继给任何一位姨娘都不妥,叁妹于越州孤苦无依了十八年,都是因父亲一时的过错,父亲当补偿于她。” 言国公被自己的儿子提起当年的风流往事,脸上有些挂不住:“那琛儿你的意思是……” 言琛勾唇轻笑,这一笑倒让他的清冷中多了几分暖意,直将言婉看的愣住。 “儿子认为,应当将叁妹过继给母亲。” 众人一愣,孟氏更是秀眉蹙起。 过继给她?等等……不对! 言琛可从不称呼她母亲,只称呼她二夫人,他口中的母亲莫非是……莫非是……孟氏倒抽一口凉气。 言琛难得的向言国公郑重其事的行了一礼,“儿子言琛愿替母慕英,过继言清漓为嫡女!” 屋内霎时一片死寂。 第三十四章传闻 十日前,言国公被私生女当街拦马车一事被盛京城的百姓津津乐道了两日便逐渐销声,十日后,这件乐事又重新升级发酵,再次掀起了新一轮热潮,成了各大戏楼茶馆的热门戏目,被人口口相传。 “话说,言生当年乃是一表人才的翩翩公子,与温柔婉约的越州顾氏于机缘巧合之下相识相知,只可惜,这对璧人相不逢时。言生那时家中已有妻室,且妻室泼辣善妒,生生拆散了言生与顾氏这对有情人。言生与顾氏爱而不得,只能就此分开!” “直到十八年后,那一日秋风乍起,天色有风雨欲来之势,已过不惑之年的言生一早便隐有预感这日要有事发生。果不其然!言生午后回府的途中忽被一少女当街拦下了马车,你们猜怎么着了?”戏楼说书的故意停下来吊听众的胃口。 “怎么着了?快说啊!” “就是!快说啊!” 说书先生端起茶碗喝了一大口润嗓子,喝完还满足的哈出一口长气,才继续道:“那少女竟和年轻时的顾氏生的一模一样!” 众人惊讶的叹道:“那定是那言生与顾氏的女儿无疑了!” “对,私生女上京来认父了!” …… 听众们七嘴八舌的猜测,说书声情并茂的吼道:“没错!就是言生与顾氏的女儿!据说这少女比那顾氏还要美貌叁分,言生当即就确认了她是自己与顾氏的女儿,急忙将人接回了府……” 戏楼二层的一间包厢中,临窗而立了几个年轻公子哥,正听着下面那说书人讲故事听得津津有味儿,其中一个穿翠绿色绣腾云白鹤的锦袍公子兴致盎然的冲下头喊道:“喂!说书的,你又没见过那顾氏,怎知她女儿生的比她还要貌美?” 这问话的公子哥语调慵懒,生的也是风流倜傥、俊美绝伦,一双长眸若柳,雪肤玉容,漆墨般的长发于脑后半挽,未束冠,只用一扇形的羊脂玉簪立竖于发髻中。 他半拉身子都靠在窗边,腰挂吉祥玉佩,宽袖中伸出两只白皙如玉的手,手里正轻敲着一柄折扇,十足的文人墨客、翩翩贵公子形象。 众人闻声都抬头向二楼看去,只见那绿衣公子“唰“的一下将手中折扇展开,白底扇面上赫然出现四个突兀的大字——才高八斗。 那绿衣公子淡定自若的扇着扇子,慢悠悠道:“怎么本公子听说,那私生女貌若无盐,还凶蛮无理,威胁言生若不认她,便要去官府告他十八年前玷污良女?” 说书的看清那绿衣公子,当即咧嘴抱拳道:“原来是陆小公子,久仰久仰!陆小公子此言差矣!若那私生女真是貌丑粗蛮,言生又怎会对这个失而复得的女儿心怀愧疚,给了她嫡女的身份?” 底下的众人一片唏嘘,都纷纷感叹言生的痴情。 楼上那绿衣公子身边还有一个穿着稍暗一些的翡翠绿衣裳,长的像蟾蜍似的胖公子连忙凑上前道:“陆兄,可别听这说书的叁吹六哨了,小弟我有小道消息,据说是言小公爷提议将那言叁小姐过继到自己母亲名下的,根本不是言国公那老色鬼的主张。” “言之恒?”那绿蟾蜍身旁还有个穿着粉袍子绣大红蝴蝶的瘦高个公子惊愕的掏了掏耳朵:“镇西大将军?那个冷面杀神?乖乖,我没听错吧?” 绿蛤蟆得意洋洋道:“那怎会错?我的通房丫头可与言二夫人院子里的婢女相识,听说入宗牒那日言二夫人与言大小姐死命拦着,说什么言大夫人早已故去,言之恒是晚辈,代母过继于理不合,结果言之恒早就留好了后手,直接将自己的外祖父慕老将军给请去做了见证,这才没人敢再有异议。” 红蝴蝶震惊的嘴里能塞下个鸭蛋,绿蛤蟆将红蝴蝶推到一边,转头向窗边的绿衣公子道:“嘿嘿,青时兄,我还听说这言叁 分卷阅读61 小姐美若天仙,要不咱哥几个回头找机会去瞧瞧?” 陆眉瞧着那绿蛤蟆缺了两颗门牙的嘴忽地乐起来:“我说张朝,你大哥我不是教导过你要怜香惜玉吗?当街打女人这种事儿你也干得出来,牙都丢了两颗还想着去偷看人家言府的嫡小姐?就不怕言小公爷将你剩下的满嘴牙也打掉?” 张朝赶紧羞愤的捂住嘴。 陆眉摇了摇手上的扇子,撇着嘴道:“再说一个世家小姐有什么好看的?没滋没味儿,哪有翠红妹妹、柳枝妹妹、若幽妹妹这类女子们懂风情?”他将扇子合十,“腾“的站起身,负手走在最前头:“走,不听了,去给本公子的红粉知己们挑胭脂去!” …… 馥容庄叁层,文心送言清漓下楼。 “文心姑姑,那日可多谢你的消息了,若不是你那消息够准,我也不能这般快就达成目的。”言清漓与文心在前头并行,玉竹笑着跟在她们二人身后。 言琛醉酒轻薄言清漓那日,言清漓是算好了孟氏会照顾言国公而无暇管她,她才有名正言顺的机会让玉竹去将言琛给找了去。 至于她是如何得知言国公会在那日外出应酬,自是文心传给她的消息。 那日与言国公相邀的是礼部的陈大人,那陈大人嗜酒出名,陈大人的夫人前日于馥容庄里于别家的夫人聊起几句,文心便有心记下。 文心停下来温柔的为言清漓扶正了头上的发钗,笑道:“不过是小事一桩而已,倒是漓姑娘你聪慧又心细,只是不知你究竟是如何做到的?竟能令那言小公爷护着你?还为你争得了嫡女的身份?” 言清漓垂下眸掩住眼里的微光,淡淡道:“我早就为这一日做好了打算,所以才会一意孤行的前往容阳,在容阳时我与言琛一起解了疫症之危,于他算是攒下了些交情,之后就是靠着这点交情他才帮了我一把。” 文心怎么说也是宁天麟的人,言清漓还并不想让宁天麟知道她与言琛之间的关系。 文心也未想到其他方面,言清漓说什么便深信不疑,听了后觉得这漓姑娘的确心细又有远见,这般女子配得上与四殿下一同并肩。 “对了,四殿下已在回程途中,过几日便会到盛京了。”文心将这个好消息告知言清漓。 言清漓听说宁天麟要回来了,心里的确是高兴的。 她先前还想着问问文心有没有宁天麟的消息,毕竟她留给宁天麟治疗腿疾的药,他应该也服用的差不多了。 “文心姑姑,回头我留付方子烦您转交四殿下,让他按新房子服药,如今我不便日日出府,待有了机会,再与他见面。” 文心点头道“好”。 她也清楚言清漓的身份今非昔比,整个言府乃至盛京这么多人盯着,她一个未出阁的小姐一举一动都不能逾距,与外男私下见面那更是绝不可能,至少不能明着见就是了。 言清漓又问了问文心近来有没有一个小道士模样的少年找来,得知没有后,她心里先是疑惑了一瞬,遂又放下。 星连是个孩子心性,想必过了这么些日子,也不再执着于“向她报恩”了。 两人一边说着一边拐下二楼,忽见一楼堂中来了几位花红柳绿的公子哥,那些原本在铺子里选购胭脂水粉的小姐们见着他们这群人,登时吓得花容失色,躲瘟疫般的都离开了。 言清漓以为这些人是来找麻烦的,却见那为首的绿衣公子手持折扇,走到掌柜姑娘面前,也不看胭脂,而是同那姑娘说了些什么,神色暧昧,令人遐想纷纷,直将那掌柜姑娘羞的面红耳赤,却又碍着他是客人不好意思直接赶走。 那绿衣公子哥将手里的扇子变戏法似的在那掌柜姑娘面前转着,“才高八斗”几个大字分外醒目,待那扇子轻佻的在掌柜姑娘面前轻扇了一下时,言清漓又看清那扇叶反面的几个字————学富五车。 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言清漓眼角狠抽了下,竟有这样大言不惭之人。 她认得这些公子哥其中的一个,便是那日被裴凌狠揍过的张朝,但另外几个花花绿绿的却不认得,只有为首那调戏掌柜姑娘的绿衣裳让她觉得颇为眼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毕竟都过去六年了,这群公子哥在当年应该还都是些屁大点的毛头孩子。 文心最喜为言清漓普及这盛京城中知名人物,她向言清漓微微侧身道:“漓姑娘,那是当今翰林学士陆大人之子——陆眉,字青时。” 陆眉,这十分有特色的名字令言清漓一下子就想起了他是谁。 可是……她记得那孩子小时候挺可爱懂事的,怎的大了后性子却长歪了? 文心又在旁幽幽说道:“曾经盛京城中有双绝,如今倒是有了两个第一,第一恶霸前些日子你已见过了,是武英侯府的小公子裴凌,另外那位便是眼前这个了。” 言清漓难得的从文心的语气 分卷阅读62 中听出嫌弃:“这陆大人乃是天下文人之首,正直清廉,可他这独子偏偏养坏了,这陆青时完全未继承陆大人的文才,整日只知流连花丛,惹是生非,与一些游手好闲的公子哥结朋伴友,小小年纪尚未定亲府上就已养了十八房小妾,这盛京的姑娘都生怕被他看上娶回家。 文心叹了口气,似是在位那位陆大人惋惜:“如今这陆小公子还有个响当当的名号——盛京第一纨绔。” ——【题外话】—— 六个男主齐活了!我按出场顺序汇总一下。 分别是:裴澈(裴子阳)、宁天麟、星连、言琛(言之恒)、裴凌(裴燕召)、陆眉(陆青时) 嘻嘻,各位宝贝们猜出最后这个了吗(奸笑) 第三十五章陆眉 “漓姑娘,日后你见着这位陆小公子也定要避着些,你生的如此美貌,免得被他瞧见调戏了。”文心谆谆叮嘱言清漓,同时又目光警惕的盯着那几个花花公子,尤其是陆眉,直将他当做了洪水猛兽。 言清漓瞧见文心的模样,忍俊不禁道:“我知道了,姑姑放心。” 下面,那日接待言清漓与玉竹的瘦高个伙计送货回来,见着陆眉等几个公子正围着店里的掌柜姑娘说话,他赶紧上前去解围:“哎呦是陆公子!您来的可正好!我们馥容庄近日又推出了几款新品,小的这就给您介绍介绍?” 陆眉乃是馥容庄的常客,他府上有十八房小妾不说,府外还有数不清的红粉知己,平时他常来买些胭脂水粉什么的送给那些女子,他出手阔绰,为女人从不吝啬花钱。 那红透了脸的掌柜姑娘见店里的伙计回来了,顿时松了口气,忙躲到后面去扒拉算盘了,再也不肯抬头看一眼。 陆眉识趣的收起戏弄之心,冲那伙计咧嘴一笑,露出一口整齐的白牙:“那还不快去?赶紧给本公子将你们店里最上好的胭脂水粉都拿来!”他将手上的折扇“唰”的合拢,往桌面上一敲:“就先让掌柜妹妹挑,算本公子送的。” 那埋头扒拉算盘的掌柜姑娘闻言手一抖,连着拨错了好几颗珠子,她在心里将陆眉的祖宗十八代骂了个遍,又拼命祈求这小纨绔可千万别是看上她了。 “哎……哎好嘞!小的这就去拿!”伙计转过身,向那掌柜姑娘使了个眼色,示意她跟着他一块走。 掌柜姑娘会意,借此机会赶紧逃离了灾难现场。 张朝笑嘻嘻道:“陆兄,你白生的这副好容貌了,人家姑娘怕你呢!” 陆眉用扇柄狠敲了下张朝的脑门:“怎么和你大哥说话呢?”陆眉“唰”的一下又展开折扇给自己扇风:“本公子红颜知己无数,你有吗?”他嫌弃的瞥了张朝一眼,嘲笑道:“你也就会在青楼门前打打女人了,瞧你那点出息。” 陆眉当算是盛京纨绔公子哥中的楷模了,许多自诩风流倜傥的公子都纷纷模仿陆眉的着装打扮,张朝就是其中一个。 只是陆眉肤色白,个头又高,穿起翠绿这一般人驾驭不了的颜色十分洋气,同样穿在矮胖的张朝身上,就活脱脱的东施效颦,像是颗沾满了灰土的大绿白菜。 张朝想起那日被裴凌当众揍了一顿的丑事,顿时面如死灰的转移了话题:“咳!听说竭芳楼里新来一位莺歌姑娘,那琵琶弹得叫一个悦耳动听,要不今晚哥几个去听听?” 其他几位公子哥纷纷眼前一亮,嚷嚷着好久未见新人了,必须得去瞧瞧。 张朝找回了场子,得意笑道:“我听说这莺歌还是个雏儿呢!那竭芳楼的老鸨子已经答应将莺歌的开苞夜卖给我了……”张朝搓了搓手,满脸淫笑:“俗话说好事同享,哥几个有没有兴趣一起上?本少爷请客。” 其他几个花花绿绿的公子哥当即拍着张朝的肩膀赞他讲义气,只有陆眉笑着未说话,只慢条斯理的扇着扇子。 张朝用胳膊肘顶了顶陆眉,向他挑眉道:“陆兄,这回要不要一起玩玩?那莺歌姑娘人如其名,嗓音如天籁,想必叫起来动听极了!” 陆眉尚未开口,另一边的红蝴蝶就抢白道:“张朝,咱们青时兄的习惯你还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与咱们一起过?” “还是李兄懂我。”陆眉合上扇子,长眸一眯,似是想起什么美妙之事:“此等闺房乐事,哪能如野蛮人一般群聚而为?自当是要关起门来慢慢享乐才是。” 张朝悻悻的收回笑,心道你这道貌岸然的家伙,干起那事的时候哪次不把人姑娘弄得鬼哭狼嚎一整晚?还日日劝他们要怜香惜玉,也没见你自己手软。 几人正谈论着竭芳楼的姑娘,忽然身边飘过淡淡草药芳香。一回头,就见一位戴着帷帽的白衣女子带着婢子从旁经过,那香气便是那女子身上散出的,与这满屋子香腻的胭脂味儿不同,份外清新好闻。 张朝等人的目光均黏在了那女子的背影上,一直 分卷阅读63 追随着那女子出了门,才讷然回神。 “诶?这哪家的姑娘?怎么还遮了脸,神神秘秘的。” “不知道,看背影当是个美人儿,不过打扮的挺朴素的,说不定只是普通百姓?” “普通百姓哪买的起馥容庄的东西?” …… 这边陆眉等人还在猜测言清漓的身份,那边言清漓已与玉竹坐上了马车。 言清漓对陆眉印象不多,唯一的印象还是在陆眉十岁时,她去陆大人府上为陆夫人看病时见过一次。 只不过她记忆中的陆眉是个彬彬有礼的小公子,很有陆大人身上那种文人才子的风范,与如今的纨绔子弟陆公子简直是天壤之别。且她记得小时候的陆眉非常不喜欢自己的名字,她当初见着那孩子,喊了一声“陆眉小公子”,便被他严肃纠正,请她称呼他“陆小公子”或“青时小公子”,不要连名带姓一起称呼。 后来言清漓还是从陆夫人口中得知“陆眉”这名字的由来。 原来陆夫人有孕之时,一直以为肚子里怀的是个女儿,陆大人与陆夫人是青梅竹马,二人感情笃深、举案齐眉,便为腹中女儿取了单名一个“眉”字。 谁知最后生下来的居然是个男孩,后来又不知从哪请来个算命先生,那算命先生称陆夫人原本怀的是双胎,其中一个是女儿,只因这男孩命格硬,在陆夫人腹中时便将那女孩吞了,需得用阴气来压一压这男孩命格,陆夫人便索性为儿子继续用了“陆眉”这个女子名。 言清漓嗤笑一声,这年头,算命先生倒是比大夫都厉害,瞧一眼便能看出陆夫人当年怀了双胎? 不过有一点言清漓没想明白,陆大人为人耿直迂腐,陆夫人谦良淑恭,这二人到底是怎么养的孩子,竟将当初那个知书达理的孩子养成了纨绔子弟? 这边言清漓正为陆家夫妇惋惜,殊不知,那边被她惋惜的陆夫人此刻正身在言府。 第三十六章亲事 言府正厅中,孟氏与陆夫人相对而坐,陆夫人十分端庄,她与孟氏同样都出自书香门第,但陆夫人却与孟氏那种矫揉造作的温柔不同,她有种从骨子里透出的浓浓书卷气,且陆大人府中只有她一位正妻,一个通房妾室都没有,陆夫人不需要与别的女子争宠算计,容貌便显得更加年轻,眉眼间俱是亲切温良。 若说能让陆夫人这位幸运的女子唯一头疼的事,便也只有她那个不省心的儿子了。 “言夫人,您觉得意下如何?若是可以,回头我便带着眉儿过来,与婉小姐相看相看?”陆夫人虽是温柔笑着,但手心却沁出了薄汗。 若不是为了家里那不孝子,她何必跑来人家言府受人嫌恶? 陆眉这小子臭名昭着,在盛京贵女圈中早就上了各位小姐们的黑名册,全盛京中没有一个正经姑娘愿意与他说亲,陆夫人急的做梦都是儿子的婚姻大事。 陆夫人当年与言琛的母亲慕氏是手帕交,慕氏在世时,两位夫人曾口头为各自子女结了亲。但毕竟是口头,且慕氏也已过世多年,陆夫人又深知自己这儿子养坏了,是以这么多年也未能拉下脸来言府提及这件婚事。 只是陆眉眼看着快满十九了,亲事仍没着没落,不仅如此,他还惹是生非,成日跟长在了花楼里似的,前些日子还调戏了吴御史的女儿状告到了御前,因着此事,陆大人没少被圣上数落。 陆夫人心疼自己的夫君日日为家里这孽子挨圣上的骂,受同僚的私下嘲笑,觉得这样下去不是个办法,便想着让陆眉早日定下一门亲事,说不定亲事一定,他便懂得收心。 可盛京哪有人家敢将自家姑娘嫁给她家那纨绔子?陆夫人在四处碰壁后只好拉下脸皮来言府跑这一趟,希望孟氏能念在当初慕氏的面子上,与她陆家结秦晋之好。 孟氏其实也十分为难。 陆翰林乃是当朝正叁品大员,且陆家从开朝以来便是满门翰林,陆家人个个才学出众,虽说翰林学士是个文官,但如今陆翰林乃是文人之首,能号召天下学子,在文人界有着不可撼动的地位。 而言婉再怎么说也不过是言国公府的庶女,按理说以言婉的身份是做不了陆翰林独子的正妻的。也就是因那陆眉的名声不好,陆夫人才会不介意儿媳的出身。 只是……言婉毕竟是孟氏身上掉下来的肉,就算是高嫁,她这个做娘的也舍不得将女儿嫁给陆眉那样的男子。 听说那陆眉不仅已纳了十八房妾室,且他还命硬,他府里那些妾室入府后没多久就相继出事,不是病死了就是意外殒命,偏那陆眉一点都不在乎自己这命格,乐此不疲的向府里纳新人。 孟氏担心言婉若真嫁给陆眉,一怕得不到真心对待,二怕被陆眉给克死了。 陆夫人看出孟氏的担忧,连忙道:“言夫人不必忧心 分卷阅读64 ,若亲事定下,我定让眉儿将府中的妾室全部遣散,且我立即将掌家权让出,翰林学士府中一切都由婉小姐说了算,我与夫君也必会将婉小姐当做亲身女儿对待,若眉儿敢欺负她,我便打断了那臭小子的腿!” 似是察觉到自己最后那句话说的语过于粗鲁,陆夫人赶紧面色赧然的轻咳掩饰了一下。 都怪那不孝子,若不是他日日在外面惹事,她这性情温和的老母亲也不会被逼得像个泼妇。 孟氏一听陆夫人这样承诺,心中顿时一动。 这世上除了陆翰林那个迂腐的老学究,哪有男人不是叁妻四妾的?一房妾室与十八房妾室其实也没什么分别,且陆夫人不是说了,会将那些妾室遣散?到时婉儿有了正妻之位,又无人与她争抢,等她生下一儿半女,便可一生无忧了。 孟氏这么一想便想通了,她一扫脸上的忧色,与陆夫人笑道:“陆夫人误解了,只是此事妾身说了不算,还需我家老爷做主,不过夫人大可放心,妾身定会与老爷好生商议的。” 这便是同意了的意思。 陆夫人当即喜上眉梢,瞧着孟氏的眼神俨然像是在看亲家了,她又亲昵的与孟氏聊了好一会儿,才高高兴兴的回了府 言清漓回府的时候,陆夫人已经走了有一会儿了,可言府门口仍停着辆华贵马车。 远远的,她瞧见一个穿着朱红色收腰托底罗裙的妙龄女子于言府中出来,那女子打扮的光鲜亮丽,在两个婢女的搀扶下上了那辆马车,扬长而去。 “今日府里来客人了?”言清漓跨入府门时,漫不经心的向言府的管事问了一嘴。 那管事猜测言清漓当是看到了那辆马车,连忙回道:“回叁小姐,是丞相府的朱大小姐来了,刚刚才走。” 言清漓如今在言府的地位蒸蒸日上,是嫡出不说,背后又有言琛给她撑腰,她连院子都搬到了言琛的旁边,孟氏都得给她叁分颜面,府中的下人就更无人敢下言清漓的脸色了。 言清漓淡淡点头:“知道了。” 在回自己院子的路上,言清漓恰好碰到了正要出府的言琛。 言琛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见到言清漓后有了轻微波动,如春日刚刚消融的冰雪,带上了一丝不为人知的暖意。 言清漓今日出府去买胭脂首饰了,言琛正想问问她逛的如何,便见那少女冷着一张俏脸从他身旁旁若无人的走过去了,看都没看他一眼。 刚化开的冰雪立即又冻上了,言琛微一蹙眉,伸手拉住言清漓。 玉竹见状,福了福身道:“奴婢去厨房为小姐弄些膳食。”说完,她便很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待玉竹走了,这幽静小路上只剩下言琛与言清漓,今日天色不是很好,阴沉沉的,但言琛觉得言清漓的脸色比天还阴,他淡淡开口:“可是有人为难你了?” 如今外头将言清漓来言府认亲之事传的十分玄乎,甚至有戏楼将言清漓生母与言国公的风流韵事当做戏目去表演,言琛以为她是因此事不开心,或是被人认出了她的身份。 言清漓轻轻勾唇,甩开了言琛的手,又退后两步道:“托兄长的福,如今再无人敢为难我了。” 说完,她也不等言琛说话,便径自走了。 言琛一愣,随后眉头蹙的更深。 他此前从未与女子打过太多交道,不知言清漓到底是怎么了,且向来只有他给别人冷脸的时候,还从未被别人甩过脸色。 言琛的性子本就冷,从来没用冷脸贴过别人的冷屁股,当即就心生薄怒,不想再管言清漓,可心里那种急于探究言清漓为何会突然对他这样的奇怪心理,又让他不受控制的转身追上了那少女,牢牢握住她的手腕,未让她离开。 “说,你到底怎么了?” 第三十七章以退为进 “没怎么。” 言清漓再次去甩言琛的手,却愣没甩开,她沉下脸将言琛的手指头一根根掰开,然后狠狠推了他一把,将言琛推出去半步,将自己推出去叁四步后,恼羞成怒的瞪了他一眼转头走了。 言琛顿觉荒谬又无奈。 堂堂镇西大将军在战场上面对敌人时杀伐果决,从不手软,却在面对一个娇弱的小姑娘时毫无办法,还在短短片刻内被那小姑娘甩开了两次手、飞了一记白眼。 言琛骨子里的冷傲不允许他再第叁次去拉言清漓,他目光沉郁的盯着那小姑娘快步走远的背影,终是甩袖朝着相反的方向离去。 “小公爷,马车已备好了。” 言府管事早先得了言琛的属下吩咐,称小公爷要出去一趟,让他备车,见着言琛,那管事赶紧溜溜上前。 在言府多年,这管事对各院主子们的脾性早就摸得门儿清,管事一靠近言琛,便立刻敏锐的察觉到他 分卷阅读65 的不悦,周围叁尺内都是寒气。 言琛淡淡的“嗯”了一声,在经过那管事身旁时,突然停下问:“叁小姐今日回府时可有什么异样?” “回小公爷,没……”管事一顿,突然想起言清漓问过一句话,忙改口道:“叁小姐看到了丞相府朱小姐的马车,问了一句。” 言琛一愣,瞥向那管事,“朱妙琳来过?” 管事恭敬答:“是,前些日子大小姐不是与朱小姐起了些争执嘛,今日大小姐便给朱小姐下了帖子,邀请她过府,似是为了赔礼。” 言琛思索片刻后,忽地轻笑。 管事听到言琛这一笑,心中悚然一惊,小公爷居然还会笑?他在笑什么?笑大小姐还是朱小姐? 正当管事心中惊疑不定时,却见那月白色的袍角向回走去。 “小公爷,不出门了吗?” …… 言清漓已经住进了新院子,不过她没要那么多婢女,除了贴身伺候的玉竹,就只有外院的两个小丫鬟,这两个小丫鬟已不是先前孟氏派来那两个了,是言琛命人亲自挑选后送来的,年纪小,品性也不错。 两个小丫鬟见着言琛过来,忙低头行礼。 “小公爷。” 言琛向内院瞥了一眼问道:“叁妹可在房里?” 言琛今日未佩剑,身上少了些肃杀之气,让人感觉不到他是个手握千军万马的冷面阎王,倒像个清冷绝尘的普通世家公子,那两个小丫头也就没那么紧张了,反倒有些不好意思去看他那张俊逸绝伦的脸,低着头道:“回小公爷的话,小姐在房里,刚回来不久。” 言琛点点头,“不用通传了,我去瞧瞧她。” “是。” 刚刚在侧间沏好茶出来的玉竹见言琛进了言清漓的房里,愣了一下,转身与那两个小丫鬟说道:“你们累了许久,去歇一会儿吧!这里我来照看就好。” 两个小丫鬟毕竟年级小,一听可以休息了,忙开心的与玉竹道谢:“多谢玉竹姐姐!” 玉竹等那两个丫鬟欢欢喜喜的下去了后,才转身看了一眼言清漓的房间,眼里闪过一抹疼惜,随后轻叹口气,将手中的茶盘原路端回了侧间去。 房中,言清漓坐在塌上,手托着腮,把玩着塌几上的几株药草,瞧也不瞧言琛一眼,冷漠道:“兄长突然过来,可是有事?” “无事便不可来看看你了?”言琛自行坐到塌的另一边,将言清漓手里那几株被她蹂躏的惨不忍睹的药材抽出,冷声道:“若有气便去找惹你的人撒,冲这药草发什么火。” 言清漓似是不想与言琛说话,从塌上跃下就往门外走:“我去瞧瞧玉竹,茶沏了这么久也不回来。” 她脚还没迈出门槛,便被言琛扯着衣裳给扯了回来。他踢了一脚门,门“砰”的一声合上,言清漓瞬间被言琛扣着肩膀按在了门板后面。 “你做什么!” 被言琛禁锢在门后不能动,言清漓红了脸,她不敢抬头去与言琛对视,便只能低下头向右看屏风旁的青瓷大花瓶,似是被上面的彩绘给吸引了。 距离太近,言琛已经可以清晰闻到言清漓特有的药香了,这药香中还带着少女独有的清新,令人忍不住想要沉溺其中。 他目光深沉的看着眼前少女,少女一副镇定自若的模样,乖巧的低垂着眉眼,长睫如扇,很好的掩住了眼底的慌张,可那两团爬上香腮的红晕却将她给出卖了。 言琛忍不住喉咙一滚,低声问道:“可还在生气?” 言清漓眨了下眼,生硬道:“我没生气。” 她将那两个被言琛扣着的脆弱的小肩膀从他的魔爪下挣脱出来,刚要推开他,便又被那冷面魔王钳住了手腕扣在了头两侧。 言清漓一双媚目圆睁,红霞直接飞去了耳根,她梗着脖子怒斥道:“言琛!你干嘛!你给我放唔……” “开”字还没来得及吼出,便直接被言琛给堵了回去。 唇瓣上湿濡微凉,言清漓那两片倔强的唇瓣被言琛含进口中轻轻浅浅的舔着咬着。 “唔……言……唔……” 言清漓一颗小脑瓜左躲右躲的,言琛却始终追着⑥③⑤④⑧o⑨④o她的唇不放,她好不容易蹦出来一个字后又被他用舌头探入口中,将那七零八碎的几个字堵回了喉咙里。 她那两只被言琛固定在头侧的手,也不知何时又被他轻而易举的用一掌按到了头顶上,腾出来的另一只手牢牢捏住了她的下巴,固定着她乱转的头,迫使她仰头去承受这风雨欲来的亲吻。 言清漓被吻的身体慢慢软下来,老实的不再乱动了,言琛这才松了手劲儿,又与言清漓斯磨了好一会儿,才有些不舍得将唇瓣分开,喘着粗气对她解释:“朱妙琳是言婉请来的,我并不知情,也没见过她。” 言清漓戳 分卷阅读66 中心事般的别过头,脸颊因缺氧而泛着美丽的红晕,嘴硬道:“我可没提这件事。” “是吗?不是因为此事生气?” 言琛作势又要吻她,言清漓赶紧扭头道:“朱小姐是谁请来的又有什么关系?”她神情黯然下来,似乎想到了什么委屈的事情,声音染上了浓浓的鼻音:“总归人家朱小姐是你未过门的妻子,是我未来的大嫂,兄长都是定了亲的人了,还与我做这般亲密的事,合适吗?” 言琛脸色一白,深重的罪恶感瞬间袭满心头。 对妹妹生出情愫本就罪大恶极了,他还一而再再而叁的忍不住想去碰她,他这么做,既对不起与他有婚约的朱妙琳,更对不起言清漓。 言清漓说的没错,他们今日的关系注定他这辈子都无法娶她,且他自己还有婚约在身,更是连一份承诺都未给过她,还继续与她做着这些超越兄妹界限之事,当真是个畜生。 想了想,言琛愧疚的将言清漓轻轻扣进怀里,下颌抵住她的头顶,沉声道:“与朱妙琳的婚事,我会想办法退了。” 言琛对朱妙琳没什么印象,不过是在去西川前远远见过几次,若不是皇帝赐婚,他都险些忘了朱妙琳这个人。 如今,他已确定自己不可能再将感情投到朱妙琳身上了,若真娶了她,也只是凭白耽误了别人。 再退一步讲,他与言清漓这般乱套的关系,也不该牵扯无辜之人进来。 言清漓一听言琛说要与朱妙琳退婚,心中登时高兴的放起了烟火,但她表面却仍是无奈一笑,以退为进:“那怎么行?兄长与朱大小姐的婚事乃是皇上亲赐,哪里是你想退便能退的?我今日瞧见了,那朱大小姐天生丽质、家世又好,若站在兄长身边定是十分般配,这婚事还是别退了,挺好的。” 言琛低下头,瞧见怀里那小姑娘没说几句话眼眶又红了的可怜模样,心窝像被人戳了一刀子似的。他用粗粝的指腹抹了抹言清漓的眼睛,软下冷硬的语气蹙眉道:“怎的又哭了?你是水做的吗?总流这般多的水……” 说完这句后言琛猛的一愣,骤然想起前几日夜里与言清漓做那些事时,她那小穴儿里流出的水就跟泛滥了似的,流的他满手都是。 方才亲吻时已经有了反应的欲根,想到那一幕时,又瞬间勃起了一大圈。 明明言清漓还因他而生闷气哭着,他却想到了那些龌龊之事,言琛不禁为自己的反应觉得可耻。 他深吸一口气,微微将胯向后撤了撤,轻拍着言清漓的背安慰她:“皇上如今仰仗我,若我执意不想娶朱妙琳,他应当不会太为难我,你给我些时间,我会将此事处理好。” 言清漓依偎在言琛的怀里,在言琛看不到的地方将唇角微微翘起,用哽咽的声音继续与他赌气道:“还是罢了吧!兄长不是总觉得你我二人在做错事?正好,趁此机会纠正这个错误吧,你去与朱家小姐完婚,我也十八了,到时请母亲为我择个如意郎君将我嫁出去,我就不会出现在兄长与未来嫂嫂的眼皮子底下了,免得惹你们心烦。” 这话犹如一块巨石从天砸下,砸的言琛胸口发闷,冒出一股酸水儿。 他抿着唇将趴在他怀里小声啜泣的少女给托了起来,与她目光平视,声音粹满了冰碴:“言清漓,你是不是已经有了别的如意郎君?” 不然好端端的,为何要提起嫁人之事。 “如意郎君”几个字被言琛咬的很重,他想起言清漓曾说过,对他是在容阳城楼上一见钟情的,可那时她不过是第一次见他,对他又不了解,钟情的应当不过是他这幅皮囊罢了。 言琛活了二十五年才迎来人生中的第一次情窦初开,他并不知道人一旦有了心仪之人后,在那心仪之人面前便总会患得患失,甚至心生自卑之感。 曾作为盛京双绝的冷面公子言琛也开始有了对自己容貌不自信的这一天,他忍不住想:是否是因为那时的言清漓刚离开越州,并未见过太多男子,所以才会喜欢他?而她到了盛京后才发现天地广阔,所以移情别恋了? 言清漓抱着言琛的脖子,两腿分别架在他的臂弯里,后背抵着门板,娇嫩的穴儿已经察觉到他努力掩藏着的坚硬欲望了。若言琛此时没在纠结言清漓是否移情别恋这件事上,便会发现他们二人的姿势有多么暧昧。 言清漓并不打算提醒言琛,还不经意的将柔软在坚硬上面蹭了蹭,咬着唇满不在乎道:“现在没有,不过听说长公主年年都会在乞巧节那日操办宴会,邀请盛京称城所有世家公子小姐们前往参与,届时我便去现场挑一个,反正我唔……唔……” 言清漓那张喋喋不休的小嘴再次被言琛恼羞成怒的堵了。 这回他亲的一点都不温柔,将她两片嫩唇咬的生疼,那托在她屁股上的大手重重的掐着臀肉,还腾出一只手狠狠的抓住了她的左乳,惩罚一般的用力揉。 “唔……啊……”言清漓被言琛又亲又揉的 分卷阅读67 浑身软绵,挂在他身上不住喘息。 言琛一路吻到了言清漓的耳垂边,在上面重重咬了一口,冲着她的耳洞呼着热气,低哑的说道:“若你的如意郎君知晓你已与亲兄长做了这么多不伦之事,还敢娶你吗?” ——【题外话】—— (?????)对不起,掐算错误,3800字才写完个前戏…… 为了让肉来的更顺理成章,可别嫌我写的墨迹哇!看在这么粗长一章的份上,请各位再忍耐一天…… 第三十八章不伦·上(言琛H) 明明是你这丫头先来招惹的,还抛心抛肺的袒露了一通心意,结果转眼就想着另寻如意郎君嫁人?岂非在戏耍他? 一想到言清漓日后要嫁人,言琛便觉得五脏六腑好像忽然被人攥住了,一点都生不出作为兄长要祝福妹妹的大度,他甚至想,若冷月剑在手,他便立刻将那位“如意郎君”从她脑中斩成两截。 温热的湿气吹进耳洞,惹的言清漓浑身一颤,她缩首去躲言琛落在她耳根鬓边的吻,不甘示弱道:“哪里……就不伦了?若摸摸身子……亲亲身子就是不伦,……那二哥不是也这般摸过我?我与二哥难道也是……不伦?” 竟还敢提起言珲? 言琛又打心窝子里冒出一股邪火,托在言清漓屁股上的手向前移了寸许,准确的探到了一小片柔软。 俗话说一回生、二回熟,有了上次的经验,言琛再做起这种轻薄自己妹妹恶行便自然多了,且他此时正被言清漓未来的“如意郎君”气的直冒绿烟儿,那点虚伪的愧疚与良心便立刻被抛之脑后,他隔着那层轻薄的裙裳就开始重重的揉弄起言清漓的穴儿。 “啊……”言清漓惊呼一声,赶紧趴在言琛的肩上止住呼声,腿儿却不由自主的将他勾的更紧。 “只是摸摸身子?亲亲身子?”言琛冷冷问道。 那语气中的冷意透过火热的吻都让言清漓感受到兜头而下的冰凉,可她早就拿捏好了言琛对她的心思,不仅不怕他这种吓人的语气,甚至还生出了奸计得逞的窃喜。 言琛越是生气,便越说明在意她,所以他越生气越好。 “嗯……”言清漓被揉着下身,仅剩的那点力气也被抽走了,整个人软成了泥,趴在言琛耳边发出小猫一般轻哼。 言琛被她哼哼的额筋直跳,另一只正在揉着乳儿的手忍不住将那层碍事的衣衫重重一扯。 “嘶啦”一下,言清漓的上衣被拉下一个肩头,连着她最贴身的烟粉肚兜都被扯松了,直接露出半个奶儿。 覆着厚厚剑茧的大手平时最常摸得不是刀枪剑戟,就是冰冷坚硬的铠甲,早就练就了一手的劲力,但一碰到这绵软的乳肉,那劲力便顿时化作了绕指柔。 可即便言琛已经尽量轻柔下来,那颗浑圆的乳球还是被他抓揉的失了本来形状,水波一样的乳肉在他指缝中冒进冒出。 言清漓被言琛用指缝夹住了硬挺的奶头,脖颈上全是他湿濡的吻,下身的穴儿也被揉出了淅淅沥沥的汁水,将臀下那片薄薄的裙裳打了个湿透,她显然已经情动,便开始服软,细喘呻吟着:“兄长……兄长……” 言琛最是受不了她这样动情的喊他“兄长”,他嫌床榻离得远,直接转身将言清漓放在了身后的八角桌上,倾身覆上,先是吻住了她不断喊着“兄长”的小嘴,随后又一路沿颈而下,一边吻一边剥开了她层层衣裳。 待那早就湿的一塌糊涂的穴儿也没了任何束缚后,言清漓红着脸悄悄合拢双腿,不好意思让言琛瞧她那处私密花园。 她虽不是什么扭捏羞涩的女子,但样子总要装一装的。 言琛清冷的眸垂下,那两条白皙腿儿此时就成了碍事之物,他轻轻用手将它们分开,花径之门便展露于日光之下。 上次是夜里,且未燃灯火,言琛并没有完全看清言清漓这里的样子,这次天还亮着,倒是看的清清楚楚,每一层花褶都清晰可见。 她的私处与她人一样,生的也是娇媚动人,干净幼嫩,两片朱粉色的小花瓣藏于唇肉之间,湿漉漉的打开了一条窄小缝隙,仿佛在邀人进入。阴阜上的密林也是整整洁洁、稀疏浅淡,呈现一个小小的倒叁角,柔顺的贴合在穴儿上方。 饶是言清漓已非初经人事的处子,但被人明晃晃盯着那处看也羞了个满脸红。 这真不是她装出来的,毕竟无论是上一世与裴澈、还是这一世与宁天麟,她都未让男子这么直接的瞧过她那里。 “你……别一直看了……”言清漓羞的伸手去挡。 那美丽花园被几根葱白细指遮住后,言琛才回神儿。 他眸中早就染满了浓浓欲色,肉根将那身纤尘不染的月白长袍高高顶起,他将目光又落回到躺在桌上的少女身上。 分卷阅读68 少女身下压着一片凌乱的衣裳,几近全裸,一只手臂抱着两颗饱满的乳球,一手挡着下身,红着脸侧过头不敢看他。 言琛脑中登时混沌一片,理智在告诉他若再不收手定会酿成大错,可另一面,行动却根本不受他控制。 他眼看着自己再度倾身压在了那少女身上,在她白嫩的肌肤上留下了一连串红痕。 言清漓抱着言琛的头,嘴唇刚被他亲肿,奶头就又被他轮番狠吸,下身同时被他用手指拨弄出了一池春水,发出淫靡的声音。 他似化身成了在杀场上雷厉风行的勇猛战将,将她这个“敌人”收拾的毫无喘息之地,溃不成军,将她的身体每一处都点着了火,逼得她只能语无伦次的连连求饶:“呜……言琛……你呜……兄长……我好难受……” 几次叁番的被这样淋漓尽致的挑逗,却都没有得到好好纾解,言清漓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不仅要为言琛号号脉,看看他是否是有什么虚劳之症,也得为自己开服方子,去去内火。 她刚求饶完,便觉得双腿被抬了起来,紧接着便有一个坚硬火热之物贴在了穴口处。 她长舒一口气,这脉应该不用号了。 可是……稍后要用什么理由去向言琛解释自己已非完璧这件事?言清漓没有完全沉湎于欲望,还不忘分出心思琢磨正事。 这世间有许多女子因为种种原因,第一次被破身时都是不会落红的,这在医者的角度来看再正常不过,可偏偏这世上的男人迂腐刻板,对女子要求严苛,将落红看做证明女子清白之身的铁律,真是愚蠢至极、愚昧不堪。 就是不知道她若用这理由解释,言琛会不会信了。 言琛扶着自己的阳根,在要顶入花口的一瞬忽地停了下来。 若是突破了这最后一道底线,他便彻彻底底的成了玷污亲妹的畜生,可若…… 言琛眸光一黯,没有可若。 他掐着言清漓的腰肢毫不犹豫的向前挺入,可明明用了四分力,却只顶进去一个头。 “呜……”言清漓明显感觉到穴口被猛的撑开,她抓住言琛的手臂颤了一下。 她那里生的娇嫩窄小,之前与宁天麟做过多次他们之间已配合的很好,可言琛当是头一回碰女子,掌握不好技巧,就这么如打仗破城门一般突然顶了进来,着实让言清漓痛了一下。 言琛以为弄疼了言清漓——也的确弄疼了言清漓。他忍着汹涌澎湃的欲望就要撤出,言清漓赶紧抓住了他。 这个举动无疑是在鼓励,言琛呼出一口浊气,将言清漓的双腿又分开些,肉根继续一点点向内推进。 她这里生的太小了,容纳他有些吃力,言琛额上滑下一滴汗珠,生怕一不小心便会弄伤了言清漓。 他上过许多次战场,打过大大小小无数的仗,此刻,他却觉得这男女之事竟比行军打仗还难。 瞧着那被挤到两边发白变透的可怜花唇,言琛便生出一种欺凌弱小的可耻心理——他觉得自己是在欺负言清漓,就像用坚硬的刀剑去捅一张薄薄的宣纸那种实力悬殊的欺负。 “我没……没那么脆弱……”言清漓察觉到了言琛的过分谨慎,红着脸示意他可以再用点力。 可这一句话却让言琛猛的想到了另一件事——他派去越州的探子带回的消息。 第三十九章不伦·下(言琛H) 那探子带回的消息中称,言清漓于一年前初次前往盛京的途中遇到了匪人,受了重伤险些死了。 常年呆在军营中,也剿杀过不少匪盗流寇,言琛自知外面那些匪人绝大多数都是穷凶极恶之徒,他们无恶不作,烧杀抢掠,与那些蛮夷之族的敌人无甚差别,都是危害百姓的毒瘤,若有女子不慎落在他们手里,被污了身子都是小事,严重一些的,还会被轮番奸污后再残忍杀害。 探子带回的消息中并未提及到那伙匪人是否对言清漓做过什么畜生之事,但越州城中,顾宅周围的街坊四邻却都对言清漓这个美丽又孤身的女子充满了满满恶意。 言琛不相信那些流言蜚语,但言清漓从匪人手中死里逃生却是事实。 一股难言的心酸与疼惜忽地涌上心头,言琛咬着后槽牙,将面颊咬的直跳,他既恼恨言国公当年做了风流事后不负责,将言清漓丢在遥远的越州十八年,又恼恨那伙对她行凶的匪人,只想将那群恶徒的尸身刨出来再重新杀上一遍。 言清漓见言琛只进入了一多半便不再动,还神情晦暗,眸光冰冷,她心里咯噔一下。 虽说许多女子第一次不会落红,但那层薄薄的阻碍当是能感觉到的,显然,言琛应该是怀疑她了。 言清漓在片刻间便换上第二套应对法子——与其死不承认,还不如主动坦白。 当初她在越州的名声可不太好,水性杨花、不守妇道 分卷阅读69 、抛头露面都是常从邻里邻居口中听到的词儿。 以言琛的性子,他必定是调查过她的过往,那么这些传言他应当也都知道了。 “言琛……”言清漓轻轻唤了他一声。 言琛从思绪中跳出,看向言清漓。 那被他已肏开了半个身子的少女咬着唇,眼里满是惶恐与惊慌,细看下还有一丝歉意,她声音颤抖、小心翼翼的问他:“对不起,我已非完璧,你……是不是嫌弃我了?” 如一声闷钟敲在心房,言琛心中一沉,后知后觉反应过来,自己方才停顿下来这片刻,让言清漓误解了。 他二话不说再次向前一顶,这一回阳根尽数没入,里头的花肉如潮水一般袭来,紧紧的裹住了他每一寸的忍耐许久的欲望。 言清漓紧张的克制着自己没有出声,那极力隐忍又满含歉意的模样让言琛看的心中一痛,他伏在言清漓身上,将细碎的吻落在她唇畔,开始轻轻挺动腰身。 “我都知道,不怪你。” 言清漓一愣,知道什么? “是不是那些匪人……” 原来他以为她被那些匪人污了身子…… 言清漓心弦微动,这一刻言琛对她流露出来的怜惜,令她真的生出了愧疚之意。毕竟这具身体与言琛流着相同的血,即使她对言琛并无真的兄妹情意,可那血脉中的相通还是让她感受到了片刻温暖。 她垂下眸,微微侧开头:“我……不想提那些事。” 对不起,言琛,是你自己这般以为的,不是我骗你的。 言琛什么都没再说,只是重重的吻在了言清漓唇上,与她疯狂的唇舌交缠,将已经埋在在体内的肉韧抽动起来,似是想要覆盖掉她什么不好的回忆一般,一下下狠狠钉进了她的身体。 一场小小的风波短暂过去,紧接着来的便是铺天盖地的情欲。 “兄长……你轻一……啊……啊……” 八角桌的桌脚被撞的直晃,言清漓紧紧攀着言琛,双腿摆荡在他身体两侧,随着那一下下撞击骠起又落下,修剪圆润的指甲死死的勾在他背后衣袍的绣线上,将那皎洁的纹样勾起了丝,像是那剪不开的情愫。 言琛似是在证明自己并未嫌弃言清漓,掐着她的腰肉每一次都肏入得极重,噼噼啪啪的,满屋回荡的都是肉与肉相撞的声音,将言清漓那点放不开的呻吟都盖过去了。 男人对这种事向来都是无师自通,况且言琛也并非是什么都不懂的稚童,军营中全是粗糙的大老爷们,平日里那些兵士聊得最多的就是床帐子里那点事。 言清漓的穴儿虽小,但里头紧致的花肉却十分有弹性,在这般快且重的频繁抽插下逐渐适应了言琛的大小,流出了取之不竭的滋莹花蜜,那根暗红的粗硕阳物在幼嫩粉润的花唇间进进出出,形成极致鲜明的对比,一凶一软,凶的那物不断将收紧的花肉一遍遍肏开,软的那处又一遍遍将那作凶的肉棒紧紧夹住。 快感如潮一般将两人淹没。 言琛额上的汗珠落到了言清漓身上。他到底还是侵犯了自己的妹妹,既如此,那便就这么错下去吧…… 言琛抿紧唇,抛却所有的伦理道德,扣住言清漓两颗跳跃不停的乳儿狠狠的冲撞起来。 言清漓被肏的几乎要从桌面上滑出去,言琛及时的拉住了她的腿,将她拉回身下,又顺势按住她的腿窝,将两条腿儿低低压在她的身侧,穴儿被迫高高挺起,言琛便入得便更深了,肏的那花蕊连着腿根都开始泛红肿胀。 与宁天麟的温柔不同,言琛可以说的上是有些粗鲁和急迫的,大概与他第一次做这事有关。 冰凉坚硬的桌面硌的言清漓后背疼,阳根毫不留情的深插重顶又让她觉得宫口疼,可疼痛中又夹带着细细密密的酥爽,让她只觉得头脑发晕,浑身颤抖。 她本不太喜欢肆意喊叫,可初时还能控制住的呻吟此刻便再也抑制不住了,如凶猛的洪水破闸,倾泻而出。 “啊……兄长啊啊……求你……慢一点……哥哥……嗯嗯慢啊哥哥……” 可她越是喊着“兄长”“哥哥”,言琛那双冷眸就变得愈发黑沉,他干脆将言清漓从桌上抱了起来,托着她轻飘飘的身体给她来了个由下至上的贯穿。 言清漓如浮萍似的的吊在言琛身上,被他肏的不知泄了几回身子,只能看到言琛坚硬的肩膀上都是她咬出的牙印,地面上也都是她流出的细腻花水。 言琛忽然又将她放回到了桌上,压着她的腿比方才还要快速的抽插了起来,片刻后,他闷哼一声,用最后的理智拔出了自己的肉根,将精水泄在了言清漓身下的裙裳上。 言清漓的身子在情潮的余韵下抖动了几下,随后慢慢瘫软下来。 “兄长……我们是不是做了错事?”没了那交合不停的声音与呻吟,屋内便静了下来,言清漓轻轻喘息 分卷阅读70 着,恍惚的听着外头不知何时开始下起来的雨声。 言琛伏在言清漓身上,将她汗湿散乱的额发捋到旁边,闭上眼抵住她的额头,沉声道:“是我的错,与你无关。” …… 距离盛京城一日路程的驿站中,静润如玉的青衫男子默默看着手中刚接到的消息,苍白的脸色仿佛又白了几分。 看完那消息后,宁天麟一颗悬着的心愈发下沉,他将信纸烧了,瞧向外面始终不停的大雨,与他身旁的内侍说道:“吉福,阿漓成了言府的嫡小姐,你说言琛为何要这样帮她?” 吉福什么也不清楚,也什么都不敢说,只能为那身形孤寂的男子披上一件轻薄的披风。 宁天麟目不转睛的瞧着外头厚重黑沉的云,不知为何,忽然有种心头肉被人生生扯下去一块的痛处。 他按住心口缓了好一会儿,眸光凛冽下来,冷声道:“雨看样子不会停,不等了,尽快回京。” 第四十章不嫁 料峭的秋雨一直下到了天黑,才刚停,言琛院子外便走来一位俏衣女子。 “大小姐,您有何事?”尚未走到言琛院子门口,言婉便被两个面无表情的护卫给拦下了。 言婉心中微恼,但她并不敢将恼意直接表露出来。 这两名护卫都是言琛从西川带回来的,并不是言府中的普通护卫,平日也不进内院,只在言琛这里守着,可她是言府的大小姐,难不成连自己家中还不可以随意走动? 言婉不愿得罪言琛的人,只能压下心底的怒意好脾气的与那两名护卫道:“劳烦二位通传兄长一声,就说婉儿有事相见。” 那两个护卫对视一眼,其中一个与她说道:“抱歉,大小姐,小公爷未在房中。” “未在?”言婉一愣。 她明明向管事打听过了,言琛未出府,且这大雨才刚停不久,他会去哪里? 正想着,言琛便回来了。 言婉听到脚步,回头一看,那迎着月色而来的清冷男子霎时映入眼帘,她顿时捏紧了手里的帕子,红着脸向言琛福了福身:“兄长,婉儿……婉儿……” 言婉忽然有些语无伦次,心咚咚直跳。 “有事?”言琛停在言婉面前,淡淡的看向她。 言琛这人只肖往那一站,便给人强大的压迫感,言婉强定住心神,小心的从怀里取出一个绣工精致的银色香囊,向言琛一笑:“兄长,乞巧节快到了,婉儿、婉儿这些日子一直在练习绣技,也为兄长绣了只香囊,兄长可否给婉儿瞧瞧,可还有需要改进的地方?” 乞巧节的由来如其名,乞巧、乞巧,也叫赛巧,即女子们比拼织绣技巧的日子,有些女子会将精心完成的绣品送给亲近之人,可以是长辈、姊妹、也可是心仪之人。 这个习俗在宁朝延续到今日,便渐渐演化成了情意绵绵的一个节日,许多姑娘会借着乞巧的由头,向爱慕的男子送出自己新手绣制的小物,此法既可含蓄的表达心意,又不会损了女子的名声和颜面,是以许多姑娘到了这日,便会试探一下对方的心意。 言琛瞧着言婉手中那枚香囊,眉头微微蹙起。 言婉的女红做的很好,那香囊上绣着精巧的碧水和风,看样子是精心准备的,与他平日喜穿的衣袍十分相配。 若放在以前,他只会不耻言婉对他的那点龌龊心思,可如今他自己都与亲妹做了不伦之事,再看言婉,便仿佛瞧见了自己,眼中便多了一丝怜悯。 他破天荒的与言婉道了声:“多谢。” 言琛何时与言婉用这样温和的语气说过话?言婉心中一喜,可抬起头却对上言琛依旧没什么温度的眼睛,且他并没有接她这只香囊的意思。 温和只有那么一瞬,言婉很快便又听言琛淡漠的说道:“不过我只懂刀剑,不懂女红,婉妹若请教绣技不该找我,当去找你娘。” 言婉倏地觉得脸上火辣辣的,像是被人打了一巴掌,她慢慢收紧手中的香囊,忍住满腔的不甘与委屈,今日大概是言琛回来后与她说过最多话的一次了,但她没想到却是这么个结果。 明明那言清漓才与他相识不久,可为何他就能对言清漓百般照顾?她也是他的妹妹,为何他就连一丝温柔都不愿给她? 言琛不再与言婉多言,径直从言婉身边走过,一阵香风带过,让言婉猛的抬头。 这香味……似是药草香,不是言清漓身上的吗?言婉一怔,言琛身上怎会有言清漓的味道?他刚刚可是去看望了言清漓?可若短暂看望怎会沾染上她身上的味道? 言婉是个沉不住气的,当即就质问言琛:“兄长可是刚从叁妹妹那里回来?” 言琛脚步一顿,却并未回头,他今日去言清漓那去的突然,若有心人一查,便可知晓他在她 分卷阅读71 那逗留了许久,为了言清漓的名声着想,言琛又耐着性子冷声道:“不错,被雨绊住了,便与叁妹手谈了几局。” 他的确是与言清漓对弈了几局,不过她棋技太差,棋品更差,动不动就要悔棋不说,还大言不惭的耍赖,在她那里,马不走日、象可过河,着实气人…… 他一气之下便没忍住又犯了一回错,拖到了此时才回。 言婉从言琛那碰了一鼻子灰,转头就怒气冲冲的跑去了孟氏面前告状。 “娘!叁妹竟——” “婉儿!快来!娘正要去找你,有个好事要与你说。” 一进屋,言婉便被笑意盈盈的孟氏给拉了进去,倒叫她一下忘了要说言清漓的事。 “是何好事?”言婉好奇问道。 她近日遇到的接二连叁都是霉事,先是言清漓那个私生女突然出现,抢了她的地位不说,接着又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让言琛对她另眼相看。而后一直趾高气昂的朱妙琳却在言琛回京后,突然开始与她走的亲近,时常过府与她说话,可言婉心里清楚,朱妙琳与她说话是假,实则是想见见言琛罢了,她那日忍不住便戳破了朱妙琳的心思,与她闹得不欢而散,随后父亲母亲却又逼着她给朱妙琳道歉。 孟氏已经应下了与陆家的亲事,她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言婉,又给她添了一把堵。 孟氏一直知晓言婉的心思,可就是因为如此,她才不能眼睁睁的看着言婉走上一条错路,她与言琛可是兄妹啊,怎能…… 就因为这,她才这么快就答应了陆夫人。 至于言国公那边,一听说求娶言婉的是陆翰林府上的公子,当即便同意了这桩亲事。 在言国公眼里,陆眉的品行好坏根本不重要,重要的是陆翰林在朝中是个举足轻重的人物,虽说皇上嫌他迂腐不知变通,不太待见他吧,但陆翰林在天下学子心中的地位那是极高的,与陆翰林做了亲家,是件极有面子的事。 这件“好事”对于言婉来说无疑不亚于晴天霹雳。 她根本不想定亲、不想嫁人,更不想嫁给陆眉那样的人。 那陆眉是什么人?家中已经有十八房小妾了,还要成日宿在花楼,动辄就调戏女子不说,还顶着个命硬克妻的八字! 言婉难以相信孟氏与言国公竟想将她嫁给那样的人。 孟氏知晓言婉不会轻易同意,也是做好了要费一番口舌的准备,她将其中利害与言婉细细说了一翻,可言婉仍是却说什么也不肯,哭喊着说若让她嫁给陆眉,她明日便去死。 到底是自己的亲生女儿,孟氏被言婉哭的心软了,她怎会不知那陆眉只不过是仗着家世好。 可她当时被陆夫人那番承诺迷住了心,便先提前答应了陆夫人,人家明日便要派媒人来纳彩提亲了。 这出尔反尔的,有损言府颜面不说,还得罪了陆家。 言婉灵机一动:“娘,不如将叁妹嫁去陆家?” 孟氏怔住,“可是……陆夫人看中的是你,且按照长幼,你这个长姐尚未出嫁,便让妹妹先嫁了人,不合规矩。” “定亲又不是要立刻嫁人!” 言婉越想越觉得此举可行,她本就瞧着言清漓不顺眼,正好将她送出去,免得她日日在言琛面前晃悠。 “娘,你不是说,陆夫人是与大夫人定下的口头亲事?当年是因大夫人自己没有女儿,这事儿才落在了我头上,可你想想,言清漓如今不是过继到大夫人名下了吗?且她嫡女身份,当与陆家更匹配才是。” 孟氏仔细想了想,却是这么个理。 言婉见孟氏神情松动,便又抱着她哭:“娘,你忍心见女儿被那陆眉糟蹋吗?若是被他克死了,娘就再也见不到女儿了!” 孟氏被言婉这一句激的彻底改变了主意,她摸着言婉的头发叹道:“娘自是不舍得你的。”随后孟氏眼神一狠:“放心吧!娘明日就给陆夫人下帖子,将言清漓那扫把星嫁去给那陆眉!” 一个扫把星,一个纨绔子,当真绝配。 言婉喜上眉梢,抱起孟氏撒娇:“娘最好了,反正女儿死也不会嫁给陆眉!” …… 此时,被孟氏母女无比嫌弃的那位陆家小公子,正不负盛名的出没在盛京城最大的花楼——竭芳楼中。 香闺房门一关,俊俏风流的公子哥转过身,向那不幸沦落风尘、正抱着琵琶紧张不已的年轻女子展开折扇,笑眯眯道:“莺歌姑娘,你这开苞夜,便幸运的要与本公子同过了。” 第四十一章一夜七次郎 几个打扮的花花绿绿的公子哥如壁虎似的黏在墙上,脸挤的变了形,耳朵就差嵌在了墙里。 “春宵一刻值千金,这青时兄怎还听起了小曲儿?不赶紧做正事 分卷阅读72 儿?” “陆兄向来不就好这口嘛!他自诩……啊不是,他们这类文人就喜欢先搞些文雅之事热身,不然还能一上来就干那事儿?多粗俗。” “嗐!青时兄就是多此一举,再文雅不也是次次将人姑娘家搞得哭哭啼啼?连着几日都无法接客,这莺歌姑娘可还是个雏儿呢!我都担心他兴起之下将人家弄伤了……” 这边,几位公子哥都在兴致勃勃讨论着隔壁陆眉的战力,另一边,张朝一脸猪肝色的没跟着掺和,独自搂着两个美艳女子喝闷酒,听见那几位公子的交谈,还不屑的开口道:“什么兴起?依我看,陆兄根本就是不行!他从不与我等一同寻欢作乐,定是怕我们发现他的秘密笑话他!” 张朝在身旁一个紫衣女子的胸脯上狠狠掐了一把,又在另一个红衣女子脸上“吧唧”啃了一口,那两个女子羞的推搡了张朝一把,嘴里吵着“张公子你好坏”。 张朝这才满意的咧嘴一笑,露出两个黑乎乎的豁牙子。 前些日子张朝被盛京小霸王当众打了一顿的丑事传的沸沸扬扬,成了整个盛京城的笑柄,连带着他那群狐朋狗友都肆无忌惮的嘲笑他,甚至还有人传他被裴凌伤着了阳根儿,有不举之势。 张朝为了挽回颜面,本打算今日买下莺歌的开苞夜让各位狐朋狗友一起玩一玩,再顺便当众证明一下自己的雄风不倒,且他听说这莺歌家道中落前还是个大家闺秀,这种闺阁小姐沦落到风尘之地的可不多见,玩起来定与普通妓子不同,必然是又爽又刺激。 可谁知这陆眉倒好,自己将这莺歌给看上了,愣是出了比他还多一倍的银子将莺歌给独占了去。 竭芳楼的老鸨子见钱眼开,哪里会与银子过不去?当即就将莺歌给了陆眉,又赔罪般的塞给张朝其他两位姑娘。 张朝认为今日被陆眉抢了风头,心中满腔不忿,他甚至怀疑,之前他骂裴凌是臭土匪野种这件事,也是陆眉这厮给传出去的。 听墙角的红蝴蝶不赞同张朝:“怎么可能?人家青时兄在莺歌姑娘身上可花了万两白银,总不能就为了听听曲儿吧?” 张朝一听这话更郁闷了。 其实张朝从前还并不像如今这般嫉妒陆眉。 陆翰林说好听的叫为官清廉、两袖清风,说难听的根本就是老古板、不知变通,所以陆家根本没那么多银子给陆眉如此挥霍。 陆眉的败家也可谓是令人叹为观止,他将他老爹陆翰林多年积攒下的俸禄挥霍一空后,还将家中收藏的名家墨宝都拿出去典当了,用换来的银子继续招妓逛花楼。 为此,陆翰林被气晕过去好几次,前两年陆府里整日鸡飞狗跳,陆翰林那一身文气的叁品大员时常被逼的脸红脖子粗的追着陆眉满院子打,这些事一度都是世家公子圈中的大乐子。 可这陆眉也是命好,他爹陆翰林虽没那么多银子供他挥霍,但他娘陆夫人的娘家却能堵上他大手大脚捅出来的窟窿。 陆夫人有位兄长当年未走仕途而是下海经了商,且一度做成了皇商,赚的盆满钵满。但陆夫人这位兄长八成也被亲外甥克了,是个无福享受的短命鬼,劳碌一生连个儿子都没有,死之前便将家财留给了唯一的亲妹陆夫人以及亲外甥陆眉。 于是某一天,游手好闲的陆眉人正在花楼中坐,天上便突然掉下一笔万贯家财砸在了他的脑袋上,从此以后,陆眉便更加心安理得的做起了纨绔子。 陆眉出手阔绰,加上又有一副风流倜傥的好容貌,以至于这盛京第一纨绔公子的名头就被他轻而易举的给拿走了,那些常与他厮混在一起的公子哥们也都成了他小弟。 对此,张朝心里其实是不太服气的。 “诶没声了没声了!”几位黏在墙上的壁虎公子忽然听不到隔壁的琵琶声了,那兴奋的样子倒像是他们自个上阵去享乐了一翻似的。 一墙之隔的另一边,一身翠绿华袍的锦衣公子懒洋洋的卧在塌上,瞧着面前姑娘捧着酒杯已经开始忍不住发颤的手,向嘴里丢了两颗葡萄后终于良心发现的接过了酒杯。 他将酒杯放在鼻下闻了闻,叹了句“真香”,就放在唇边准备喝下。 莺歌牢牢的盯着那酒杯,手指紧张的攥了起来,可那杯沿刚贴上陆眉的唇,他便又慢条斯理的将那酒水倒在了地上。 莺歌一惊:“陆公子,你……” 陆眉转着空酒杯,笑眯眯的道:“莺歌妹妹,你这蒙汗药是对面药铺子买的吧?不行啊,就这劣质的蒙汗药本公子喝过二十叁回了,没用。” 莺歌没想到这就被陆眉识破了,连连后退几步,急忙从怀里拿出一柄尖锐的发钗,哆哆嗦嗦的指着陆眉道:“你……陆公子,我是被逼来的,求求你放过我,只要你别碰我,我保证不会伤害你……” 陆眉扫了那女子手中的发钗一眼,懒洋洋的打了个哈欠:“原来你不愿意啊……行吧,本公子怜香惜玉 分卷阅读73 ,也没有强迫女子的爱好。”说着,他掏出扇子,闭着眼开始给自己扇风,“要不这样吧,你自己去那边,一边摇床柱子一边叫,叫的越惨越好,摇的越厉害越好。” 莺歌一愣,不明白陆眉什么意思。 陆眉见她遅遅不动作,睁开一只眼道:“莺歌妹妹,还愣着干嘛?总不能叫我隔壁的兄弟们以为你我一晚上什么都没做吧?传出去叫我颜面何存?” 莺歌在沦落风尘前也是个大家闺秀,从未做过这等羞耻之事,她扶着那床柱无论如何也开不了口。 陆眉眼都未睁,抬手就将一个杯子向莺歌砸了过去。 “啊!” 莺歌吓了一跳,那杯子刚好砸在她脚边,她抬头怒视陆眉,刚要问他这是何意,便见他又接二连叁的朝她扔过来杯子、酒壶、瓷盘…… 虽说那些物件都跟长了眼睛似的只打在了莺歌旁边,但她还是吓得连连尖叫起来,床柱随着她左躲右躲的被晃得咯吱咯吱作响。 陆眉向莺歌伸出一个大拇指,夸赞道:“叫的好,就这么叫。” …… 隔壁听墙角的几只“壁虎”听得直咋舌。 “啧啧,青时兄怎又这般粗鲁?听听这叫的,跟杀人了似的…… “别说,这莺歌姑娘叫的我都有感觉了……” 那头张朝早就拉着一紫一红两名女子钻进了床帐,床帐波浪般的滚着,里头传出女子们的娇吟:“嗯~张公子,你快一些嘛!快些嘛!瞧瞧人家隔壁的陆公子~” “闭嘴!骚蹄子!”张朝恼羞成怒的也不知打了两位美娇娥的哪里,打的劈啪作响,而后气喘吁吁的吭哧起来。 外头几个花花公子忍不住摇头憋笑,窃窃私语:“这张朝,总与人家青时兄比较,竟还夜御两女,也不瞧瞧自己有没有那个能耐……” “嘘!走了走了……玩去了!” 隔壁,塌上的绿衣公子听到两侧房里都陆续传出了靡靡之音后,才缓缓睁开眼。 睁开眼的一瞬,他那双长眸中出现的是睿智沉着,却又极快的被玩世不恭所取代,接着,他再度闭上眼,吊儿郎当的摇起了折扇。 陆眉狼心狗肺的向着床边那已经摇了大半宿床柱子,嗓子都快喊哑了的可怜女子调笑道:“别停啊莺歌妹妹,继续,本公子可是出了名的一夜七次郎,你可别给我抹黑。” ——【题外话】—— 2500的加更正在写啦,如果十二点前没发出来就是明天 第四十二章定亲 昨夜的雨只在晚上停了片刻,便又连着下了一整夜,好像要将前几个月未下过的雨都给补上似的,盆泼着往下浇,好不可怕,幸而次日清晨雨势便渐渐减弱,最后成了毛毛细雨,不过,池塘里的水线仍是涨高了几寸。 言清漓被雨声吵得一夜未休息好,早早就起了,如今她是嫡女,无需再向孟氏这位侧室问安,等用过早膳后雨也停了,闻着外头飘出的雨后清新,言清漓便带着玉竹去园子里透透气。 “玉竹,四殿下应当就要回来了,今日你去一趟馥容庄,请文心姑姑转告四殿下——朱蓬源女儿与言琛的婚事,十有八九是成不了了,让四殿下无需为此事费心,先将精力放在其他更重要的事情上。” 玉竹点头应下,又担忧着问道:“小姐……你与小公爷的事,若是被四殿下知晓,他会不会——” “那就不叫他知晓。”言清漓轻轻拂开一截长到小路上的树枝,挂在枝丫上的雨珠被惊扰到后纷纷逃下。 “可是……”玉竹欲言又止。 四殿下对言清漓的心意玉竹瞧的清清楚楚,她总觉得此事一直瞒着总会是个隐患。 那些惊慌的水珠逃进池水后溅起一圈圈涟漪,言清漓看着那一圈圈散开的水纹,平静道:“我与宁天麟只是盟友,阻止言府与丞相府的联姻便是我与他第一个共同目标,只要结果是我们想要的,至于过程如何,他不需要知道。” 玉竹正想再劝说,却瞥见一个后院的婆子带着几个穿灰色袄衫的婢子迎面走过来了。 “叁小姐!老奴给叁小姐请安了!”那婆子见着言清漓,连忙规规矩矩的给她行礼。 这婆子是孟氏的人,之前见着言清漓别说行礼,还仗着孟氏撑腰给言清漓下过脸色。不过言清漓无意与这些小喽啰计较,便笑着道:“原来是刘嬷嬷啊,这是要去哪啊?” 刘嬷嬷身后那几个丫鬟穿的都是言府粗使下人的衣裳,言清漓向她们几个扫了一眼,忽地瞧见一个面熟的。 巧的是,那面熟的小丫鬟也目光灼灼的看向她。 刘嬷嬷:“回叁小姐的话,二夫人院子里缺几个浇花的丫头,这些都是新来的,老奴正要带去给二夫人挑一挑。”b 分卷阅读74 r 言清漓忽略掉那小丫头盯着她看的炙热目光,笑了一下:“原来如此……刘嬷嬷,其实我那也少了些人,回头若是再有新人,烦请分我院子一些。” 刘嬷嬷一听言清漓想要人,连忙道:“那叁小姐先瞧瞧这几个有没有中意的?回头老奴再挑一些送到二夫人那去也无妨。” 如今这府里虽还是二夫人掌家,可下人们谁不知,这位顶着嫡出身份的叁小姐背后有小公爷做靠山,那可比二夫人厉害多了。 一听刘嬷嬷这话,那道炙热的目光立刻就转为了满眼期待。 言清漓不疾不徐的在那几个小丫鬟面前走过,最后停在一个脸蛋有些婴儿肥,身材却瘦小的丫鬟面前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那小丫鬟压住内心的喜悦,尽量平静道:“回小姐,刘嬷嬷为婢子取名翠儿。” 刘嬷嬷以为言清漓看上了这翠儿,正想开口做个顺水人情,就听言清漓惋惜道:“这般小的年纪就被买进府里做了丫头……算了,刘嬷嬷,还是送去二娘那里吧。 那叫翠儿的小丫鬟眼里立刻闪过失望之色。 她正琢磨着言清漓是不是已经不记得她时,便又听言清漓淡淡说道:“我的院子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可进的,添人的事还是暂且放一放吧。” 刘嬷嬷面上应着,心里却想着这叁小姐身后有人撑腰就是不一样了,想一出是一出,也有小姐架子了。 “哟!这大早上的,园子里可真够热闹的。” 多日不见的言珲忽然一脸阴沉的从假山后头出来,见着言清漓时,他眼里闪过一丝阴鸷。 言珲来了,刘嬷嬷赶紧见了一礼。 这二少爷自从又被砍掉几根手指后,性情就愈发古怪暴躁,听说他院子里昨日还死了个通房,也不知是什么原因,反正一张草席就给抬了出去。 刘嬷嬷生怕自己会被言珲迁怒到,赶紧带着几个婢子走了,将言清漓留在那应付言珲。 “二哥。” 言清漓也不欲与言珲多言语,向他浅浅施了一礼便准备离开。 哪料言珲突然狠狠抓住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身前:“叁妹妹今日怎么走的这般平稳?之前不是常会被石头绊到吗?” “二少爷!你放开我家小姐!”玉竹见状,忙上前去帮言清漓,结果被言珲一把推开,差点跌进了池塘里。 “玉竹!”言清漓甩了甩手腕,圆媚的眼眸中染上了淡淡怒意:“言珲,放手。” 言珲咬牙切齿道:“叁妹之前不是娇声娇气的喊我二哥吗?怎的现在就直呼二哥名讳了?”言珲那只完好的手几乎快将言清漓的手腕掐断,他压低声道:“臭婊子,利用完我了,就不勾引我了?” 玉竹从地上站起来,又急忙回到言清漓身边,就在此时,不知从哪飞过来一颗石头子,突然打在了言珲手上。 那小小石子蕴含了十足杀气,直将言珲的手打的没了知觉,他立刻松开了言清漓,捂着手痛苦的低叫。 言清漓扭头看去,小径拐角处先是出现一抹月白色衣角,随后一个墨发银冠的男子才出现在她的视线中。 言珲自那日后一直窝在自己院子里未怎么出去,也未见过言琛,谁知今日出来一趟就碰上了。言珲对言琛有了阴影,不敢在他面前造次,立刻收敛了恶狠狠的神色,怯弱的叫了两声大哥后就仓皇的走了。 言琛扫了言珲的背影一眼,也未管他,而是低头瞧向言清漓的手腕:“他可又欺负你了?” 言清漓摇摇头,心想这男人真是将冷傲刻进了骨子里,昨日他们已然那么亲密无间,今日再见她时居然还能保持着面无表情,仿佛与她什么都未发生过一样。 她见言琛配了剑,身后还带着两名护卫,便巧笑着问道:“兄长可是要出门?” 言琛淡淡点了点头。 言清漓抿唇一笑,忽然问道:“那……兄长昨夜睡的可好?” 这话问的就很突兀了,不知情的还以为言清漓这个做妹妹的在关心兄长,可听在言琛耳里可不是字面这意思。 他眉心一跳,脑子里瞬间闪过他们二人昨日抱在一起疯狂的画面,他努力将那些画面从脑中驱散,向四周扫了一圈,见并无外人后,才蹙着眉看向那清丽可人的少女:“尚好,你问这个做什么?” 言清漓似是不太满意他这个回答,撇撇嘴道:“哦……原来兄长睡的好啊,可叁妹我睡的很不好,不知为何腰酸腿疼的,一夜都未眠,今晨醒来时眼底都青了,兄长你瞧瞧看?” 言清漓仰着头示意言琛看看她的眼睛。 言琛却只被她那句“腰酸腿疼”给激到了,顿时又想到眼前这少女双腿大张被他按在身下冲撞时的可怜模样。 这么一想,一股热流登时就流窜至下腹,言琛极力维持着镇定清冷的神情,可那少女又轻轻拉扯 分卷阅读75 他的衣袖与他撒起娇来:“兄长快瞧瞧看嘛。” 言琛暗自运起一股内力调息脏腑之中的燥火,他禁不住那少女的轻声祈求,便稍稍低下头,向她的眼底看去。 谁知那少女忽然踮起脚尖,极快的在他唇上亲了一下。 言琛差点被内力反噬。 言清漓恶作剧得逞,忍不住发出银铃般的笑声,带着目瞪口呆的玉竹飞速的逃离了现场。 言琛杵在原地许久没敢动,待身下的欲望消散下去后,他才冷冷的转身看向自己那两个侍卫。 “你们方才可看到了什么?” 能跟随在言琛身边的自然都是他的心腹,可那两个心腹此时却恨不得自剜双目:“回将军,属下们什么也未看到!” 言琛再次在那二人身上扫了两眼,将那两个侍卫瞧出一身冷汗后,才撇开眼,冷漠的音色中染上了一丝淡淡愉悦。 “走吧。” …… 出了园子后,言清漓便像变了一个人似的,脸上的笑容渐渐浅淡,一如她出来时那般,安静又沉默。 玉竹瞧着言清漓那双每当无外人之时便会心事重重的眼睛,心里泛起一阵难言的心酸难过,其实刚刚那个调皮捣蛋、鬼马精灵般的少女,才是她印象中小姐的样子。 “小姐,方才那叫翠儿的小丫鬟,不是那日被张朝差点打死那个丫头吗?没想到她真的混进了府中,您为何不收下她?” 玉竹记得言清漓那日给了那丫头银票与药,那丫头便追出去来要给言清漓做婢子。 言清漓扯了扯唇角,“进了言府只能证明她是个机灵的,但是不是忠诚的,尚不可知。” 玉竹立刻便懂了言清漓的意思。 如今她们做的事都是危险重重、不能为外人所知之事,若身边有不忠之人,反倒是祸害。 主仆二人沉默的回了院子,却没想到,那被言清漓两次拒绝的小丫鬟,当夜就找过来表忠心了。 她很聪明,还知道避着外院的两个丫鬟,一直等她们都睡下后,才偷偷跑进来敲了玉竹的门。 玉竹匆匆的将她带去了言清漓那。 言清漓本来已经躺下,见着这丫头忽然找来却也没觉得意外,只是冷静的问她:“你可是想告诉我,二夫人那边打了我什么主意?” 小丫头没想到言清漓竟清楚她的来意,眼里闪过惊讶,随即连连点头,小心翼翼的问道:“若我告诉了你,你可以让我做你的婢子吗?” 倒是挺执着,言清漓忽然就想到了另一个也同样这般执着的少年——星连。 她忍不住浅浅一笑:“那你先说说看,若是对我有用,我便考虑考虑。” 那丫头也不与言清漓拉扯,干脆利索的就将自己探听到的告知了言清漓。 “我听二夫人府中的下人说,昨日翰林学士府的陆夫人为他儿子向大小姐提亲了。” 言清漓听到这些也不觉得多意外,来言府前文心给她的消息中就提到过陆夫人与言琛母亲慕氏定过口头亲这件事。 但这丫头接下来的话,却着实出乎言清漓的意料了。 她瞧了言清漓一眼,捡着关键的说:“今日我去二夫人院子时,恰好见那媒人上门,二夫人将定亲之人的名字,从大小姐换成了你。” 言清漓浑身一震,孟氏她怎么敢!? 那丫头见言清漓神色变了,不禁担忧道:“且……已换过庚帖,这亲,算是定下了。” 第四十三章配你绰绰有余 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无论言清漓是否拥有着嫡出身份,她的婚事,都轮不到她自己来做主。 可单凭一个孟氏又怎能做得了这个决定?必是经过言国公首肯的。 言清漓不过片刻的功夫便想明白了这其中的经过。 孟氏昨日既以向陆夫人应下言婉与陆眉的亲事,就断不会突然反悔,想来是言婉自己不想嫁给陆眉,所以将她推出去做了挡箭牌,至于孟氏为何用她替换言婉而不是言如,那便有两点考量了。 一来当初慕氏与陆夫人的口头亲事,本就是她这个“嫡出女”更为合适。二来孟氏与言婉也瞧她不顺眼,想着将她尽快嫁出去,言婉便还能做言府中最尊贵的小姐,且有她嫁给翰林学士府的公子在先,之后言婉的婚事也必不能低嫁了去。 这么看来,将她嫁给陆眉,对于孟氏母女来说可谓是一箭双雕的好事了。 而言国公那老废物,自然是乐得与陆家做姻亲的,至于嫁出去的是哪个女儿,对他来说都一样,孟氏只稍在言国公耳边吹吹耳,言国公便一定会同意将言婉换成她。 言清漓原想着只要孟氏母女安分一些,别来招惹她,她便看在她们是言 分卷阅读76 小姐亲人的份上不与她们过多计较,可没想到她们竟真当她是软柿子,可以随意拿捏了? 言清漓眯起眸子握紧拳。 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应先想办法解除了这桩婚约,收拾孟氏母女之事要往后放一放。 她是绝对不可以嫁给陆眉的。 灭门之仇还未报、父亲的冤屈也未洗清,嫁进陆家成了个后宅妇人做起事来便会束手束脚,而且,最重要的一点,也是言清漓考虑最多的一点,便是因为陆大人乃是楚家的恩人,她不想将陆府卷进凶险之中。 当初楚道仁被扣上毒害太子、私通后妃那么大的罪名,所有朝臣都不敢为楚家说话,只有陆大人一个人,甘愿顶着惹怒帝王的风险直言保下了楚家女眷的性命,这于楚家来说,可谓是一份天大的恩情。 虽然之后楚家女眷又被朱蓬源进谏送去做了军妓,但那些都是楚家与朱蓬源之间的恩怨了,陆大人已经尽力了。 冤有头、债有主,点滴之恩也当涌泉报。 言清漓是个恩怨分明的人,为了报仇,她可以利用宁天麟,也可以利用言琛,但她却不愿将恩人一家卷进明争暗斗的洪流之中。 她今后要做的可没一件好事儿,若将陆大人一家给牵扯进来,那可真是恩将仇报了,回头更没脸去地下见楚家人了。 言清漓冷静下来后,让翠儿先回去孟氏那边了,且提醒她不要打草惊蛇。 言国公是肯定不会退亲的,唯今之际只能由陆家主动退了这门亲事。 虽说被退过亲的女子,哪怕并无过错,也会被人说叁道四,但言清漓不是在意人言的人,且她认为名声差了也是件好事,起码能为她挡下许多桃花。 毕竟她如今是言府的嫡小姐,言琛的亲妹,在许多有心人眼里也是个香饽饽,就算没有陆家,日后也会有其他人家上门求娶她。 这边言清漓正苦苦思索着如何才能让陆家主动退亲,另一头陆府中也是有人欢喜有人愁。 陆大人与陆夫人高坐明堂上,这两位面上的神色都不错,显然是家中有喜事发生,尤其是陆夫人,那一脸了却心头大事的快慰,简直是藏都藏不住,眼角眉梢都是笑,哪怕此刻坐在下面的不孝子刚被下人从花楼里给找回来,二老也心情很好的头一回没与他计较。 陆夫人与言家定亲一事先前是瞒着陆眉的,并未声张,她等一切尘埃落定后,才将这个好消息告知了他。 可这好消息在陆眉耳中听着与噩耗也没什么分别,瞧瞧愁的,那一身生机盎然的翠绿衣衫都蔫巴了许多。 “眉儿,本来娘为你相看的是言家大小姐,可没想到言夫人却愿将那位嫡出的叁小姐许给你,娘虽还未见过言叁小姐,但听孟夫人提起,也是位端庄大方的妙人。” 陆夫人今日也是听媒人回来说,言家将定亲之人改成了叁小姐,着实让陆夫人吃了一惊。 其实若按照礼数来说,这显得有些无礼,可言夫人托媒人带了话,称言叁小姐是已故大夫人慕氏名下的子女,且为嫡出,更适合做陆家的儿媳。 前些日子言府的传闻闹的满城皆知,陆夫人也听闻了言国公那位来自越州的私生女,说那姑娘被慕老将军亲自做主,过继到了自己女儿慕英的名下,成了言府名正言顺的嫡小姐。一时间,各大家都很好奇这位言叁小姐到底是什么样的人物,竟能让那位言小公爷为了她将外祖慕老将军都给请来了。 陆夫人虽知言府除了大小姐与二小姐外,还新出现一位备受宠爱的叁小姐,但她根本就没敢为自己那不孝子肖想人家这位嫡出小姐,所以当她得知言府舍得将这位言叁小姐嫁给他们陆家时,陆夫人登时便有些受宠若惊。 不过后来她也想明白了一二,想来言叁小姐毕竟不是言夫人这位庶母亲生,在府中应当不如外界传的那般受宠爱,所以言夫人才会十分干脆的将那叁小姐许给了他们陆家。 陆夫人在心中暗暗为言清漓惋惜,倒也是个可怜的孩子,与其在庶母眼皮子底下受委屈,倒真不如嫁来他们陆家,有公婆为她做主,将她当成亲生女儿对待,总比在言府中过得顺心些。 不过…… 陆夫人瞧了眼自己那不争气的儿子,叹气道:“眉儿,你要有自知之明,人家言叁小姐从小虽未长在京城,但嫁与你可是绰绰有余,听娘的,好好待人家,好好过日子,明日你就去将那十八房妾室遣散了,让人家言叁小姐看看你的诚意。” 陆夫人到底是个心善的,她认为陆眉抬回来那十八房小妾就这般被遣散了也是无辜,只能全怪自己这风流儿子,耽误了那些女子。 想了想,陆夫人又嘱咐道:“记得多给她们一些银子,实在不行就将你舅舅留下的那些铺面挑一些分给她们,日后也能好好生活。” “不错,就听你娘的。”一旁的陆大人频频点头,十分赞同妻子的话。 陆大人相貌儒雅, 分卷阅读77 坐在那里十分端正,一看便是文人风范,他忍住想要批评陆眉坐没正形的懒散样,沉声教导他:“为人子者,当有孝心。为人夫者,敦蒙以固。青时,你要切记,陆家子弟定要品行端正,对待妻儿应有大丈夫的责任担当,上至孝、下至爱、平至以,才乃夫者之大情也……” 陆眉日日听他老爹的教诲,听得耳朵都长出了茧,他不耐烦的掏了掏耳朵,从瓷盘中捻起一块如意糕丢进了嘴里。 陆老大人又强压下想冲下来给陆眉一脚的冲动,继续耐着性子对他进行精神的洗礼。 待陆大人终于教诲完毕,陆眉才拍了拍手上的糕点渣屑,将二老苦口婆心这么半天的劝导全随着手上的渣子掸到了地上。 他站起来向坐上的陆大人与陆夫人咧嘴一笑道:“爹、娘,你们就别惦记这回事了,这门亲事我不同意,趁着还未闹得人尽皆知,明日赶紧去人言府退了吧。” 第四十四章没缘分 “混账!”陆大人忍无可忍的怒拍桌子,桌上的茶盏被震的直晃:“我陆正覃怎么会有你这么个不孝子!” 陆眉面不改色,甚至还狗腿子的用他那柄不伦不类的折扇给陆老大人扇了扇,直将陆老大人的怒火又扇高了一层。 陆大人指着陆眉痛心道:“你怎可说出退亲这种话!你与言叁小姐的亲事已定,若此时上门退亲,将言叁小姐的颜面置于何地?又将我陆家的名声置于何地?难道你要叫天下人耻笑我陆家人乃是言而无信之徒吗!” 陆大人气的咳嗽了两声,陆夫人赶紧去给陆大人捋着后背顺气,还拼命给陆眉使眼色,让他别太气人。 陆大人缓和了些,长袖一甩道:“孽子,这个亲你成也得成,不成也得成!” 陆大人实在想不通,明明他陆家男儿代代都是衷心社稷、爱妻爱子的清正之人,怎到了他这里就生出这么个混账儿子。 不学无术也就算了,还成日沉湎美色、惹事神给,想他陆正覃为官数十载,清清白白、从无过错,所有的污点竟都来自于自己这个不孝子。 陆眉显然没将陆夫人的示意当回事,还没皮没脸道:“反正儿子不娶,那十八房小妾我也不会遣散,爹、娘,若你们不同意退亲,就让阿来在成亲之日代我去将那言叁小姐娶回来吧,到时看看言叁小姐会不会比被退亲更丢人!” 阿来是陆府中的一个小厮,陆眉竟让一个小厮替他去娶亲?陆大人一听这混账话,差点儿气了个倒仰,陆夫人连忙扶住,正要呵斥那不孝子,可一回头,哪还有人的影? 出了厅堂的门,陆眉脸上那吊儿郎当的笑容便淡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眉头蹙起。 母亲为他娶谁家的姑娘不好,为何偏是言家的?若真是那言大小姐言婉也就算了,怎还是言家那位叁小姐? 陆眉摇了摇头,又瞧了瞧自己身上花枝招展的翠绿衣衫,自嘲的笑起来。 人人都道陆家满门翰林,他爹陆正覃正直不阿,又是天下文人之首,可一呼百应,深受当今圣上信赖,陆家因此风光无限。 可谁又知道,这风光都是表象罢了,越风光,就越凶险。 陆正覃身上有文人的通病,一身酸不溜秋的傲骨和满腔抱负,且他还相当愚忠,总认为自己身居翰林高位,便要尽己所能的辅助帝王,在帝王做出错误决定时从旁提醒、直言劝谏,才对得起先皇钦点他为状元的栽培,才对得起翰林之位,对得起天下才子百姓。 可自古忠言逆耳,若碰上的是位明君,陆正覃这种敢于忠言直谏的臣子自然是股清流,但昌惠帝是能听进去忠言的皇帝吗? 当然不是。 偏陆正覃不知变通,也不会看人眉眼高低,或是不屑看。他总是顶风而上,时常在朝堂上不顾昌惠帝的颜面直指他劳民伤财,建行宫、修皇陵,还写一篇接一篇的奏折奉劝昌惠帝不可克扣军饷,不可与敌国签订那些有损国威的协定。 总之,别人不敢说的,陆正覃这个不怕死老古板都敢说。 昌惠帝是无德无能没错,可天底下没有哪位帝王愿被自己的子民定义为昏君,更不愿在史书上留下昏庸的称号。 若陆正覃只是普通文臣便也罢了,偏偏陆家世代翰林,在天下文人学子中有极高威望,如今有陆正覃带头,便有许多文人学子跟着他一起发声,声讨昌惠帝的某些昏庸政策。 出头的椽子先烂,陆正覃的做法,与骑在龙脖子上拔龙须有何异? 其实陆眉自小也有远大抱负,他与陆家的历代祖宗一样,想要学成后涉入朝堂,做一代大儒文臣,为帝王分忧、为国之昌盛添砖加瓦、尽献绵力。 可他真的懂事后,才明白如今宁朝的朝堂水深淹人,帝王也不是想象中的帝王。 六年前权倾天下的盛家覆灭,陆眉彻底看清了陆家所处的形势,陆家与盛家的情势 分卷阅读78 颇有相似之处,虽不是武将世家,但却是能号召天下学子的文臣大家,是梗在帝王心中一根犯膈应的刺。 偏偏这根刺还拔不得,牵一发而动全身,若随意拔了这根刺,天下文人学子便会向那龙座之人口诛笔伐,那些固执的、满腔热水的文人才子,会用他们手中握着的那杆刺,将这表面光鲜、实则昏暗的朝野现状揭露于日光之下,让天下百姓人人得知。 时时有根刺扎着自己,这让帝王如何不厌恶? 盛家覆灭后,年仅十二岁的陆眉便聪敏的揣摩出了帝王心思,他将自己的忧心诉之于父,提醒父亲要低调行事。 可陆老大人的文人傲骨病又发作了,他自认为与昌惠帝有着君臣数十载的情谊,陆家当不会步盛家后尘,且他还道:正因为帝王的昏庸,才需要有他这样敢于直谏的人臣在侧,不然还有何人可为天下百姓发声。 陆眉见劝不动自己顽固的父亲,便走上了曲线救家的道路。 他放弃了入仕,做起了恶名昭着的纨绔公子,向自己那位清正廉明的父亲身上,泼了好些脏水。 就因为有这么个惹是生非不务正业的儿子,陆大人一年叁百六十五日中,有叁百六十六日都要被御史上书弹劾,大都是声讨他养的那纨绔子,指责陆翰林教子无方,不配做天下文人的榜样。 就因为这,那在天下学子心中完美的奉若神明的翰林大人,便被自己儿子从神坛上拉下去一条腿。 但这却巧不巧的合了帝王心意。 每当那昏庸帝王被直言不讳的翰林大学士惹怒之时,便能揪住他这一点错处,让他与其义正严词的指责,还不如先回去将自己那不孝子管好。 这么多年过去,陆家倒也始终安然无恙。 可如今陆家竟要与言家结姻亲?陆眉想想就觉得可怕。 那言叁小姐背后的人是谁?是言琛、是慕家! 言琛是谁?是宁朝炙手可热的大将军王,威名震天下。慕家是谁?言琛的外祖家,宁朝老牌的武将世家,虽然近些年没落了不少,但名声也始终在的。 陆眉想:若他真与言琛的妹妹成了亲,以昌惠帝那多疑的性子,定会怀疑是陆家故意攀扯言琛。 陆家这天下文人之首的名头,加上手握重兵的镇西大将军,这两者合在一起,那还得了? 而且言琛如今已被皇帝暗暗划到了二皇子一派,与言琛扯上关系,那便等同是将他陆家也卷进了夺嫡站队之中。 不妙。 所以他与那言叁小姐,是注定无缘了。 等在外头的小厮阿来见陆眉一脸凝重的出来,试探的问道:“少爷,老爷又揍你了?怎瞧着就萎了呢?” “你才萎了呢!”陆眉一扇子敲在阿来头上,没好气道:“我娘给我找了个媳妇。” 我滴个乖乖!竟还有人家敢将闺女嫁给这位主?阿来惊愕的不知如何是好:“那……那少爷,现在怎么办?” 陆眉嗤的一笑,摇开折扇:“怎么办?还能怎么办,逛花楼去!将我那十九姨娘接回府来!” 第四十五章兄长给你揉揉(言琛H) 翠儿和玉竹都走了后,言清漓一时半刻也没想出好法子,便准备先歇下,她刚吹熄蜡烛躺上床,便听到屋里传来一声轻响,那响动很轻,若不是房内太过安静她可能都察觉不到。 言清漓没敢出声,看到房中出现一个高大的身影,正悄然向床这边走来。她目不转睛的盯着那个人影,直到人走近了,才看清来人。 那位“不速之客”似乎没想到床上的人儿正瞪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看他呢,顿时怔住脚步。 两人就这么大眼瞪小眼的互相看了片刻,床上的少女忽地发出轻笑:“真没先到,堂堂言府小公爷、镇西大将军,竟然也会夜里翻姑娘家的窗?” 言琛被揶揄的脸色不太好看,但好在屋里挺黑的也看不清楚。 这么晚了,他本以为言清漓已睡下,便想着过来看她一眼,谁想到这小姑娘大半夜不睡觉,将他“抓”了个正着。 言琛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人,他掩下那半丝尴尬,清冷如常的问道:“这么晚了,你怎还不睡?” 言清漓也没揪着言琛的尴尬不放,她下地重新燃上了烛火,屋里有了光亮,看清了那人。 言琛应当是刚回府不久,身上还染着露气,不过佩剑已经不在了,想来是先回了自己的院子又过来的。 她抿唇一笑,媚气的眼尾上翘:“腰酸,睡不着啊,既然兄长来了,就帮我揉揉吧,我自个够不到。” 言琛一滞,想起白日里言清漓在园子里挑逗他那回事。 就是因为被她亲了那一下,使得他这一整日都心神不宁,连皇上与他说话时都走了神儿,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了还忍不住想 分卷阅读79 来看看她。 言清漓已经上床趴好,等着言琛给她揉腰。 她浑身上下就只着了件桃粉色肚兜,肚兜将将能盖住臀,她趴在那里曲线毕露,光裸的背,下沉的腰,挺翘的臀……两条细白的腿儿又长又直,将小屁股夹得紧紧的,若是再微微抬起些,便很容易从后面入了。 言琛喉咙一热,为自己忽然冒出这种想法而可耻,但他又控制不住不去看这幅活色生香的画面。 腰酸?他目光不由自主就落到了言清漓的细腰上。 昨日他怕在她房里呆的过久引起下人注意,便只克制的要了她两回,两回都受不住?就开始嚷嚷着腰酸腿疼? 怎么就这般柔弱。 言清漓不知言琛脑子里闪过可耻的念想,或者知道也装作不知,她伸着小手费力的揉着自己的后腰,娇滴滴喊道:“兄长,就是这里,好酸。” 言琛努力压下心中雑念,坐到床边为言清漓揉起了后腰。 他的手掌很大很厚实,竟能整个扣住言清漓的后腰,那腰肢脆弱的在他手中似是一掐就断。 言清漓舒服的哼哼了两声,指点言琛一会儿揉这,一会儿揉那,后来竟是揉到了软软的臀上。 言琛不是傻子,此时若他再看不出这小姑娘在勾引他,那真是枉为男子了。 胆子倒是大的,他想。 不过她胆子向来都大,他们相识之初,她便是女扮男装,一路混在满是男子与武夫的商队中,也不怕被人识破,千里迢迢跑去容阳,还与容阳那些大头兵打成一片……哪个大家闺秀敢像她这般胆大?怪不得她在越州的街坊邻居没一个对她有好印象的。 言琛一想到言清漓这一路不知与多少男子同行,被多少不知情的男子勾肩搭背,他就觉得有些恼火,那大手在言清漓屁股上重重掐了起来。 “呀!疼!” 言清漓是真的疼了,言琛这常年握兵器的手手劲大,偏他还不自知,昨日与他欢好后她的腰上就被掐出了好几道青紫印子,抹了特制的化瘀膏才将痕迹消下去。 言琛是个正常男人,且是昨日才尝过男女之事的男人,饶是清冷如他,在一直摸着掌下的软玉温香时也难以自持,他的手不由自主的就顺着言清漓的股沟而下,触到了湿软的穴儿。 言清漓身子猛的一绷紧,双腿一夹反倒将言琛的手给夹住了。 “疼……你别碰那里……”少女埋在床褥中的声音娇娇软软,听起来有些羞怯。 言琛触着那一片柔软只觉得喉咙都着了火,少女越不让碰,他便探入的越深,手指摩挲着湿漉漉的花瓣,问道:“哪里疼?” 少女不安的扭动着臀,哼哼唧唧说了什么也听不太清楚。 言琛拨开微湿的花瓣,伸出一指向花缝内探去,手指瞬间被穴内的软肉紧紧缠住,他强忍下体内躁动不已的欲望,一边缓缓抽动手指一边慢慢问道:“这里疼?” 少女的身子十分敏感,被一根手指插着便搅出了泂浻花水,她这会儿也不吵吵着腰酸了,反而微微撅起了小屁股趴在床上浅浅呻吟。 穴儿只吃进一根手指便紧的没有一点空隙,言琛感到困惑,这样小的地方昨日到底是如何完整容纳下他的? 他试探的又加了一根手指,小蜜穴颤巍巍的翕动了几下,推拉排挤的将第二根手指也勉强给吃了进去,但是却吐出了一汪接一汪的蜜水儿。 言琛喉咙一滚,忽地加快了手指的抽插速度,在那肉穴里四处探索,不过几下,他便摸到了内壁深处有一处小小的凸起,只要一碰到那,少女便会立刻紧张起来,臀瓣收紧、穴肉剧烈收缩,发出的呜咽声也比方才大了一些。 言琛眸光一沉,便开始专攻那一处小凸起,他并拢双指在穴道内插进抽出,每每都要抵到那小小软肉上,直将少女插的不断发抖,臀儿连番晃动。 “不要了……好酸……”言清漓的小穴疯狂的出水儿,泛滥成灾,穴儿随着手指的抽弄,滋滋滋的溅出了好多水儿,最后她忍不住捂着嘴发出一声轻微的惊叫,身上的肌肤立刻开始变粉。 言琛察觉到穴内忽然出现强大推力,他猛的拔出手指,那翕动着的小肉穴便喷出一小股透明水液,喷了两叁下后,那少女便瘫倒在床上不住喘息。 言清漓眼角红红的,沾满了情潮剧烈时泛出的泪水。 她真是低估了言琛。 她以为像言琛这样对男女之事没什么经历的男子,起码要做过多几回这种事才能领悟其中门道,可没想到他昨日才第一次上阵,今日便已可用手指将她玩弄的喷出了花汁。 昨日刚做过两次,刚刚又泄过一次身得到了满足,困倦便重重来袭,言清漓缩了缩身子,连翻身都不想翻,懒洋洋的与言琛说道:“兄长,好累,我想睡了,你回去吧。” 言清漓并未得到言琛的回应,反而听到 分卷阅读80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她费力的扭头看去,只看到一具赤裸结实的身子抵在了她身后,接着腰肢便被一双强有力的手给抬了起来。 花穴赤裸裸的暴露在男人的目光下,小缝里刚刚才被两根手指插的泄了身,转眼间便又合拢成了一条细缝,只有那水汪汪粉嫩嫩的花户在烛光下发出亮晶晶的光,昭示着这里刚刚经过怎样的爱怜。 “怎么?这就要赶我走了?腰不酸了?腿不痛了?”言琛单手托着自己肿胀的阳物,在言清漓的穴口处敲了敲,滚烫的棒身将那湿淋淋的小穴拍的噼啪作响。 “方才不是说这里也痛吗?兄长为你揉揉。”言琛又用硕大的阴头在言清漓的穴口处蹭了蹭,待阴头沾满了花液,他才掰开那两片紧合的花瓣,将其掰出一个小小的孔洞,蓄势待发的阳物迫不及待的插了进去。 今日的插入的过程也不太顺利,言琛足足顶了四五下才慢慢将整根都推入进去。 肉棒完全没入的瞬间,穴内似有万千张嘴紧紧吸附在棒身之上,言琛被绞的腰眼发麻,紧绷着腰身发出一声闷哼。 第四十六章哥哥我不行了(言琛H) 昨日他都已感受过两次这紧致的穴肉了,今日再重来,还依然如第一回那般让他差点把持不住的泄出精水,他停了片刻没敢动,才将那上头的精意给压了回去。 言清漓跪趴在床上,臀儿高高翘起,穴内突然被肏入这么一根大家伙,将她里面塞得满满当当,她当即就酥软的不行,手指紧紧攥着床褥,又开始发出细细呻吟,埋怨言琛:“呜……都说累了……” 她的确累了,为陆眉与她的婚事思虑了半宿,现在又要做这事,早知刚刚就不逗言琛了。 这般不经挑逗。 身下的人儿小小一个,细胳膊细腿细腰,偏胸乳与臀肉丰满浑圆,尤其是这种后入的姿势,臀儿高高翘起,犹如一颗雪白的蜜桃,亟待人探索内里的甜美。 言琛哪里忍得住? 他这一整日都心神不宁的,此时终于将她压在身下,只恨不得将人掰开揉碎,尽管他知道他又一次忍不住做下错事,但还是没打算放过身下的人儿:“乖,累了你就睡。” 这种事,做一回是错,做两回是错,一直做也是错,总之已经错了,就无法回头。 言琛看着自己的肉棒深埋在言清漓的身体里,再也忍不住的扣起她的臀肉快速抽送起来。 言清漓没想到言琛一上来就这么猛烈,她慌忙趴进被褥中掩住溢出唇边的惊呼。 睡?有他在这里她能睡的着吗? 身子被撞得一颤一颤的,不住的向前,两颗乳儿也跟着剧烈晃荡,像是要飞出身体,言清漓连忙用手臂挡住。 言琛见状,干脆拽着言清漓的手臂将她整个人拉了起来,手穿过她的腋下,将她两颗沉甸甸的乳儿扣在一起,尽情的揉捏,下身挺腰送胯不停,健硕的腰肌绷的紧紧的,肉棒于蜜桃中间急速抽插,发出啪啪啪啪的声响,囊袋一次次拍在少女幼嫩的穴儿上,将那幼嫩的穴儿与白皙的腿根都拍红了一片。 言琛着实是肏弄得太狠了些,比昨日还狠。 因着宁天麟的腿疾,言清漓这一年都未曾有过这般激烈的欢合,她在言琛这里根本没有一点反抗或主动的机会,整个人被撞得花枝乱颤,嘴唇都咬破了也控制不住那细细密密的娇吟。 “啊……啊啊啊……嗯呜呜啊……” 言琛一语不发,盯着言清漓细嫩的后脖颈,忽地就吻了上去,他想起在容阳时,那扮作少年的少女一低头就会露出这雪白颈儿,那时他便被这颈子所吸引,十分疑惑为何一个少年会有这般细腻的肌肤,这般纤细的颈儿。 言清漓浑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全凭着身后的言琛提着她,才能不倒在床上,她一只手被言琛握着,手腕被攥的生疼。后颈被他啃着,口液糊了一脖子,凉飕飕的,胸前的两只乳儿也逃不过,被他揉的满是指印,小穴还被肏的酸胀发麻,汁水早已将二人的交合之处打的黏糊糊一片,再被肉棒捣成了白沫。 言清漓又一次泄身后,言琛将她翻了个面,整个人压在她身上,分开她的双腿从正面又肏入了进去。 昨日言琛并未完全脱下衣袍,言清漓此时才看清他的身体。 言琛的身体平日穿着衣裳时看不出来什么,只会让人觉得他挺拔高大,但此时光裸着身子,那一身紧实的肌理便展露无疑。 他腰腹和手臂有一些伤疤,不多,看样子也有些年头了,想必是当年他初到西川被九夷国的人围困在山谷那一战造成的。 除此之外,他的身子哪哪都是硬邦邦的, 若她早知道他身子这般硬,当初在容阳时就说什么也不会往他胸前撞了。 言琛还不清楚身下的小人儿正在嫌他太硬,他还在心中忍不住感叹她的软。 分卷阅读81 言清漓的个头在盛京女子中不算高也不算矮,算是正常,但被他压在身下居然整个人都能被他拢住,且她浑身都是娇娇软软的,仿佛是易碎的瓷器。 言琛不敢太用力压住她,生怕言清漓这幅小身体承受不住他的猛烈肏弄,太用力了会碎。 可就是这样一副纤弱的身体,却能勇敢的站在满城的病患之中,不顾染上疫症的危险,亲自为每一个病患诊脉喂药。 明明那么弱,却又好像很强。 身下的少女被肏弄的眼光迷离,脸色潮红,微张开小嘴不断发出软软呻吟。 言琛忍不住低头吻住她,他将舌探入她口中,扫荡着她唇腔的软壁,下身不停的连续抽插,直将那脆弱少女插的频频打他的胸口。 言清漓已经被肏出来了满眼泪花,她感觉自己都快散架了,再这样下去怕是要被肏晕了,她竟还天真的以为言琛在这方面的能力不如她,只能说刚开荤的男人实在太可怕了。 言清漓恍惚的忆起了前世,似乎裴澈第一次与她有过肌肤之亲后,也很是上瘾,只是那时他们二人是私情,没有太多机会独处,就算独处了也没那么多时辰供他们亲密,以至于她竟第一次发现自己被单方面碾了压,小穴都快被捣烂了。 言清漓也不管脸面了,开口就求饶。 “兄长……求你……我不行了……腰断了……” “哥哥……我真的不行了……哥哥……” 言琛被她叫的耳根发麻,他低头咬住她的奶儿,将奶儿吸咬的啧啧直响,同时又将她双腿向下压了压,来了新一轮冲击。 都说自古英雄难过美人关,在此之前,言琛对这句话完全嗤之以鼻。 他一直认为,男儿自当热血报国,投身战场才是最好归宿。可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最好的归宿,也可以是狠肏妹妹的穴儿。 他想看着她在他身下呻吟、哀求、然后还要紧紧攀着他的身体不放,将他当做所能抓住的唯一依靠,如此,他便心生满足。 …… 言清漓早上醒来时言琛已经不在了,她浑身酸痛的如从马背上坠下来似的,胳膊腿都抬不起来,下身也肿胀的一蹭就疼。 昨夜她也忘了言琛要了她多少次,只记得自己一直被他翻来覆去的按着插入,但她也记得,自己挺争气的,哪怕在昏沉之际,也没忘将陆夫人来府上提亲之事不小心的提一提。 她说:“兄长,我听说昨日陆夫人来府中了,想为她儿子求娶大姐姐。” 言琛默了一瞬,显然也是才从言清漓口中得知此事,他想了想道:“陆翰林之子虽纨绔,但陆家只有一子,且陆大人夫妇为人和善,言婉嫁过去也算是个好归宿。” 言清漓也只是点到为止,并未向言琛透露孟氏其实已将她与言婉换亲,毕竟她得知这件事也是因为有翠儿的提醒,她此时应当还“蒙在鼓里”才对。 反正这事儿早晚也瞒不住,言琛很快便能知晓,届时他一想便会清楚是有人从中作梗,将言婉换成了她。 以言琛如今对她的在意,定不会让她嫁给别的男子,可他作为兄长也是没资格替妹妹去退亲的,所以言琛必定会向言国公施压,有言琛的话,言国公说不定能同意将她的亲事给退了。 如果这事儿顺利了,言国公听话的去陆府退亲,就可既不损伤陆大人的颜面,又可顺利解除她这桩婚事,两全其美。 言清漓撑着身子吃力的坐起来,心里想着言琛若知道此事后到底会如何与言国公周旋。 她没想到的是,就在她心里琢磨这事儿的同时,陆家已经一大早就便派人带了言府,带着活雁和聘礼上门纳吉了。 欢欢喜喜的送走了陆府的人,言国公与孟氏正在堂中瞧着那一长串的礼单,心满意足的清点着聘礼,就在此时,厅堂的门忽然被人一脚踢开。 “之恒?发生何事了?”言国公看着一身冷然怒意的长子,有些不明所以。 言琛抿着唇,将一箱未来得及被下人抬去库房的聘礼箱子狠狠踹去一边,冷声向言国公质问道:“盛京谁人不知陆翰林家的公子不学无术、风流纨绔,父亲你怎敢擅自做主将我妹妹嫁给那等男子,你如此做,岂不是将她推进火坑?” ——【题外话】—— 作者:咳,小公爷你这就有点双标了吧……嫁言婉你说是好归宿,嫁阿漓就是推入火坑? 言琛:闭嘴,滚。 第四十七章宁天麟回京 盛京城这几日又是阴雨连绵。 雨拖拖拉拉的下个没完,像是患了哮症的病人,总憋着一口气儿上不来,怎么喘都不能来个痛快。 高门大户中的女眷们嫌雨水会打湿鞋袜,这几日相互间的走动都少了许多,夫人们尚好,要管着各自府 分卷阅读82 中事宜,而小姐们就只能整日窝在房里,为即将到来的乞巧宴准备着,吟吟诗、作作画,练习女红弹弹琴,再顺道听听婢子们讲些其他府里的新鲜事。 譬如盛京第一纨绔陆眉与言国公府叁小姐言清漓的定亲之事,就是如今最热闹的事。 小姐们有同情言叁小姐的,她一个外来户初来乍到,大抵是不晓得陆眉是什么人呢,就被家中长辈给定了亲。当然也有暗地嘲笑言清漓的,嫡女又怎样?不还是不着言国公待见。 但更有意思的是听说陆眉也不想娶言叁小姐,他愣是一点脸面都给言府,也不给陆家,更不给言叁小姐,定亲当日就跑去花楼将个妓子给抬回去做了第十九房小妾。 为了这事,陆大人连身份都不顾了,追着陆眉打了两条街,只可惜那陆眉跑的飞快,跟猴似的,蹭一下就没了硬,将陆大人气的直晕,被侍从掐了两回人中才醒过来。 陆眉抬了第十九房小妾的隔日,言家夫人就亲自登门去了陆府,听说是去退亲的,但好像未退成,具体怎么回事外头人就不得而知了。 总之这盛京城近来发生的热闹事都与言叁小姐有关,各家公子小姐们都对这言叁小姐十分好奇,想着定要在乞巧宴上瞧一瞧,到底是个什么样的女子。 因着下雨而客源稀少的馥容庄中,言清漓终于见到了宁天麟。 一身松青色衣袍的清瘦男子伫立在窗前,当他转过头时,脸上露出令人熟悉温润笑容。 “四殿下!您的腿……”言清漓又惊又喜,上次在容阳时宁天麟还需要吉福在旁扶着,可如今竟是完全可以不用借力了。 宁天麟见到门口那抹丽色,沉静的眼中顿生明亮,外头阴沉的天色仿佛都被一扫而空,他赶紧走过去将那人揽进怀中,心里缺失的一角立刻便被补全。 宁天麟用下巴轻轻蹭着怀中人的头顶,问道:“阿漓,你可还好?” 言清漓有片刻恍惚,相识一年多,每每见到宁天麟时,都是他坐在轮椅中,由她向着他走去,她还是第一回见宁天麟可以如常人一般迎着她走来。 文心笑着看了一眼那抱在一起的两人,悄悄关上门,识趣离开。 言清漓被宁天麟抱得有些透不过气,她并不太适应这样的宁天麟,往常他们之间的相处,只有在做那种事时宁天麟才会情绪外露,其他时候他都是克制有礼的。 她不着痕迹的从宁天麟怀中离开,将他拉到旁边的的椅子坐下,先是给他号了号脉,又蹲下来细致的按压他的双腿,向他询问有什么感觉。 宁天麟一直配合着,他将回来路上那些盘旋不散的猜忌与担忧暂且放下,不想惊扰这份久违的宁静。 他回到盛京已经有几日了,只不过今日才有机会与言清漓见面。 言清漓检查一通后,发现宁天麟恢复的很好,她不在的这段日子他应有按时服药,筋脉调理的与普通人相差无几,想来日后也不用时常施针了。 她抬起头,对上那双温柔含笑的眸子,突然发觉他有些安静,便勾唇问道:“四殿下就没有什么想问问我的吗?譬如我是如何得来了嫡出身份?又如何那般笃定言琛会与朱妙琳退婚?或者……四殿下其实更想知道我与言琛的事?” 眼前女子一如从前在越州时那般,半蹲在他身侧,为他轻柔按摩着双腿,仰头看他,笑的天真纯美,却又什么都懂。 宁天麟握住言清漓的手,含笑问道:“那阿漓可愿与我说?” “自然可说。”言清漓在这一瞬间突然改变了主意,与他坦言道:“言琛在容阳时便已对我心生好感,如今他很喜欢我,我便利用了他的喜欢。” 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才为我争取了嫡出身份。 因为他喜欢我,所以才想与朱妙琳退婚。 言清漓知道以宁天麟的缜密心思,她就算找其他理由搪塞也都是暂时,宁天麟早晚会知晓,倒不如直接招了。 蜷在腿上的手指动了一下,宁天麟唇角的笑意发僵。 他早已猜测到这个可能,却没想到言清漓这般直接就告知了他,宁天麟强压下心中那股翻涌的巨浪与铺天盖地的怒火,艰涩的开口:“那他可有对你……” “没有。” 言清漓果断回答,却将眸微微垂下,“四殿下想哪去了,我与言琛可是兄妹。” 她到底还是有所保留了,虽然她与宁天麟只是盟友,未曾定过什么情,但她知道宁天麟同样对她有情意,不到万不得已,她并不想让宁天麟对言琛产生无谓的敌意,毕竟她做这些事的意义,不就是将言琛以及他身后的西川军争取到他与宁天麟这一边来? 男子间其实也是善妒的,这一点,还是她当初从裴澈身上得知的。 听言清漓这般说,宁天麟心头积着的厚重阴云散开一些,可就算她只是利用言琛,但言琛确实对她有了情,同为男子,宁天麟知晓 分卷阅读83 在面对心爱女子时的那份冲动,他并不太相信言琛能永远守住那层血脉束缚,毕竟他们日日同处一府,抬头不见低头见。 言清漓已经无意再说起言琛,转而与宁天麟提起了她与陆眉的亲事。 那日言琛踹开了厅堂的门,逼着言国公去陆府退亲,称言国公若不肯去,那他这个做兄长的就要代父去退,到时不仅将陆府的聘礼悉数退回,还要将言府的库房也搬空,全抬到陆家作为退亲的赔礼。 言国公被逼无奈只得同意,可他又拉不下脸面去陆府,便将这事丢给了始作俑者的孟氏。 孟氏得了言国公的私下叮嘱,称不可让他背上出尔反尔的骂名,让孟氏想办法请陆家先提出退亲。 孟氏被赶鸭上架,硬着头皮去陆府走了一趟,她向陆夫人扯了谎,称府中叁小姐身子差,突患重疾,为了陆家考虑,不能将病了的小姐嫁进陆家,想将这定亲人选换成二小姐言如。 陆夫人起先还以为孟氏是听闻了自家不孝子纳了十九房小妾来兴师问罪的,谁知竟是因叁小姐病了想换人,不过这亲事又不是地里挑萝卜,哪能一而再再而叁的换来换去? 孟氏这借口算是找错了,陆大人与陆夫人都是正直之人,且他们就算为了陆府的名声,也断不可能因未过门的儿媳妇患了病就去退亲,那岂不是要被世人诟病陆家人冷血无情? 如此,陆夫人不仅没考虑退婚,反而更加坚定了要将言清漓这个儿媳妇娶进门,并承诺孟氏,陆家一定会请遍名医,不吝惜名贵药材,好生照料言清漓。 孟氏聪明反被聪明误,言国公一气之下冷落了孟氏,丢下一句让她自行想办法后,便日日宿在了叁姨娘吴氏的院子。 “其实我瞧着陆家公子也不是很想与我定亲,退亲这件事,我倒是有个法子。”言清漓笑道。 第四十八章惊吓 言清漓也不指望孟氏了,又不想言琛真的代言国公去陆府退亲,免得让陆大人与陆夫人难堪。 与其如此,还不如将恶名扣给陆眉,让他去闹,闹得越大越好,最好让盛京所有人都晓得他陆小公子宁死都不娶她,逼得陆家二老无奈,只能去言府退亲。 陆眉的纨绔是出了名的,他这样闹并不会让人觉得奇怪,且这样一来,陆大人与陆夫人也不会被外界诟病。 总归是被不孝子逼的,陆大人最多闹得个教子无方的名声,反正“教子无方”这事儿对陆大人来说也不新鲜了。 见少女眨着双灵动的水眸,露出难得的俏皮神色,宁天麟只觉得连日来抑制的思念如江河湖海般翻滚而起,他忍不住将人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搂着少女腰身柔声问道:“阿漓有何法子了?说来听听。” 言清漓侧坐在宁天麟腿上,笑着将自己的法子简单说与宁天麟听了。 宁天麟听完不禁失笑,去点言清漓的鼻尖:“属你调皮。” “我这法子不好吗?”言清漓亲昵的搂着宁天麟的脖子躲他的手指。 腿上的重量很轻,臀肉却软绵绵压着,抱着喜欢的女子,宁天麟久未释放过的欲望缓缓而起,他喉咙微干,眸光不由落在言清漓红软的唇上。 这张唇在容阳时他已经吻过了,宁天麟没有犹想看更多文请加⑥③五肆八o⑨肆o豫的挑着言清漓的下巴吻了上去。 言清漓乖顺的由着他吮吻。 唇舌相缠,宁天麟呼吸渐重,搂在言清漓腰上的手越圈越紧,他抚过她的侧腰,又慢慢向上游移,覆盖在了柔软的胸乳之上,轻轻使力揉捏,一切都很温柔,可胯间那一团东西却凶猛的迅速隆起。 “阿漓……可以吗?”宁天麟的眸中布满欲色,他与言清漓的唇微微分开,喑哑着问。 他虽是守礼的询问,可那只手却不由自主的向下滑去,隔着衣裙摩挲着女子腿间软嫩的穴儿上。 言清漓被宁天麟吻出了些感觉,腿心已经湿润,可她却将宁天麟轻轻推开,“四殿下,今日不合适,文心姑姑与吉福公公还在外面。” 并非言清漓想拂了宁天麟的兴致,只是昨夜言琛有些激烈,此时她只要脱了衣裳,那满身被言琛吻出来的红印子便会让宁天麟瞧个一清二楚。 宁天麟何其敏感,与言清漓朝夕相处那么久,与她做了那么多次亲密之事,当即就察觉出她在拿文心与吉福当幌子。 宁天麟心一沉,莫名想到了她的拒绝可能是为了言琛。 可言清漓既然表明了不愿,宁天麟也不想迫她,只得压下欲念,也不敢再亲了,怕自己忍不住,赶紧将怀里的人放下,为她整理了有些凌乱的衣衫,向平日那样温柔的与她说了声:“好。” 馥容庄虽掩人耳目,但宁天麟与言清漓也不可在此久留,很快,言清漓就先行离开。 待那心尖上的人儿走后,宁天麟一身的温柔气息才慢 分卷阅读84 慢收敛,他沉着眸子向身旁的内侍吩咐:“找人去买通言府的下人,借言府下人的口,将阿漓在越州行医为生,被当地士绅骚扰,还遇到过匪盗之事全都散布出去。” 吉福遅疑道:“殿下……您是想用此事逼陆府去退亲吗?可如此一来,岂不是也毁了言姑娘的名声?” 宁天麟向侧后瞥了眼,淡道:“吉福,你的话何时这样多了?” 名声?他一人知晓阿漓的好便足够了,她不需要在其他男子心中留下什么好名声。 吉福一凛,忙恭敬回道:“是,奴才这就去办。” “等等。”宁天麟又叫住吉福:“先将昨日来寻阿漓的那位少年带来,我想见见他。” 吉福垂首:“是。” 陆眉自从将第十九房小妾抬进府被陆大人追打后,便担惊受怕的连府都不回了,顺理成章的宿在了花楼。 这日,他与其他几位纨绔公子在酒楼里吃喝一通后,勾肩搭背的再一次前往竭芳楼。 张朝挺着个鼓鼓囊囊的大酒肚,肥硕的身子像个球,他勾着陆眉的肩,发起了酒疯:“我说……陆兄,你这真不仗义,兄弟们都还没玩过莺歌姑娘呢,就让你给抬回府去了……嗝~你不仗义。” 张朝矮了陆眉大半个头,勾他的肩膀有些吃力,只能将胳膊抬的老高,腋下的衣料都快裂开了,却还苦苦撑着,就是不想低陆眉一等。 陆眉叹了口气,随意挥手道:“厌了厌了,闺秀出身的妓子就是不耐玩,回头还得物色物色新人,我那府上至少还能再住上二十房!” 陆眉嫌张朝一身汗气加酒气难闻,将他推去一边。 “哎呦!” “小姐!” 两声叫喊同时响起,原来是张朝被陆眉推开那下没站稳,撞倒了一位刚从马车上下来的小姐。 张朝一听撞着小姐了,心中一喜,正想瞧瞧是哪家的小姐,结果一回头,眼珠子差点没冒出来。 这位小姐可不得了,虽面覆白纱,可身形实在是太富态了,都与他差不多宽了,就这扎实的下盘,竟能被他撞倒? 张朝震惊到底是哪家能将好好的小姐养成猪一般,蛤蟆眼看向马车,一个大大的“言”字木牌吊在车门上晃荡呢。 自然,不仅张朝看到了这明晃晃的“言”字,其他几位公子哥也瞧见了。 言府之前的那两位小姐公子哥们早都见过,言大小姐言婉与言二小姐言如都是美人儿,生的纤细苗条,这位小姐竟也是言府小姐? 他们齐刷刷的将目光移到地上那位心宽体胖的小姐身上。 这不会是传闻中的言叁小姐,言清漓吧…… “小姐!您没事吧小姐!”旁边的婢子见自家小姐摔倒了,赶紧上前扶起,却愣是没扶动,急的那婢子怒而看向旁边的几位公子:“你们是如何走路的?撞了我家小姐,都不知道歉吗?” 公子哥们忙后退一步,同情的看向陆眉,那意思是你媳妇你去扶。 陆眉倒没太大反应,将折扇一合,仍旧保持着风流倜傥的笑,主动上前将言清漓给扶了起来。 “这位小姐没事吧?” 言清漓摇摇晃晃起身,也不知怎的,脸上的面纱忽地就落了下来。 面纱后的脸圆如大饼,五官挤在了中间儿,腮颊全是肉,生的也是又黑又丑,且皮肤还粗糙不堪,铺着厚厚一层脂粉都能看出表面的坑坑洼洼,脸颊处还长了许多红红肿肿的脓包,简直是惨不忍睹。 方才只是退了一步的公子们,此时见着这位小姐的脸,竟是又连连后退了好几步,那张朝更是过分,直接扶着车辕吐了起来,就连方才还镇静的陆眉,此刻都有些懵了。 言清漓赶紧将面纱戴起,吃力的福了福身,歉意道:“对不住,小女前些日子生了病,尚未痊愈,吓到各位公子了。”这声音倒是好听的,只不过说完就开始剧烈咳嗽,好像还咳出血了,将白纱给染红了一块,疑似痨病。 “小姐,快别说了,男女授受不亲,您都定亲了,可不能与其他男子挨得太近,免遭人非议。”玉竹瞪了陆眉等人一眼,连忙扶着言清漓上了马车。 挂着大大“言”字木牌的马车摇摇晃晃的消失在陆眉几人眼前。 言家定了亲的小姐,可不就是那一个么…… 次日,盛京城中又开始流出新传闻。 据说言国公府的叁小姐,生的貌丑无比,陆翰林家的公子说什么也不肯娶她,后来还以死相逼,又上吊又跳护城河的,终于逼得陆翰林去言府退了亲。 第四十九章承诺 御书房中,一身黑色蟒袍的青年男子安静的默立于地中间,上首,身穿明黄的国君眉头紧蹙,满脸不耐的翻着折子,像是看不到那黑袍男子 分卷阅读85 似的。 也不知过了多久,昌惠帝终于丢下奏折,抬头沉声道:“裴子阳,你这是在逼迫朕吗?” 下首的黑衣男子闻言微微低头,垂眸道:“子阳不敢,子阳只想请皇上信守当年承诺。” 昌惠帝绷着脸,面色晦暗,胸膛微微起伏,身旁的内侍公公眼观鼻、鼻观心的站着,连大气儿都不敢喘,心道这武英侯世子真是胆大包天,没瞧见皇上在强压怒火吗? 昌惠帝今日十分不悦,先是修建运河之事被陆翰林那老顽固当朝反对,昌惠帝力压众异的下了朝,随后言小公爷又来御书房觐见,竟是想与朱相千金退婚,在好不容易将言琛打发走后,这武英侯世子又来了,还重提昌惠帝最不愿提及之事。 当年昌惠帝曾与裴澈有过一个承诺。 六年前,盛贵妃毒害太子一案轰动朝野,帝君震怒,一旨下达便将关联之人全部下罪。 武英侯府世子裴澈自言受过楚道仁恩惠,断不信楚太医会与后妃私通,认定此案有蹊跷,请求昌惠帝彻查,还清白之人公道。 昌惠帝又何尝不知这件事背后另有幕后黑手,可不伦那幕后黑手是谁,终究是合了他的心意,助他顺利铲除了心腹大患的盛家,若真的往下深究起来,难免会牵出更多朝中势力,对后宫与前朝的局势都无益。 昌惠帝根本不想深究,便直接盖棺定论,此案到此为止。 却不想裴澈竟是不顾阻拦,硬是跪在御书房外叁日叁夜,谁赶都赶不走,只为给楚道仁伸冤,求昌惠帝彻查此案。 若是普通世家公子便也罢了,昌惠帝说不定就将人处置了。可盛家一倒后,当时的宁朝也没几位武将可用,裴澈是武英侯府的世子,武艺卓绝、能堪大用,昌惠帝也不想真的处置了他。 且若是真动了他,武英侯也会对天家生出嫌隙,无奈之下,昌惠帝便给了裴澈一个承诺。 那一年,东阳国派兵来犯宁朝,来势汹汹,宁朝将士不擅水战,直接被东阳国拿下了苍陵十叁座城池。 昌惠帝当时为此事头疼不已,正巧裴澈固执的求他翻案,更是惹人心烦,他便授命裴澈上阵,承诺他——只要他能将东阳国的敌兵赶出宁朝,收复苍陵,便应下他的请求。 但昌惠帝却只答应给裴澈两万人马。 苍陵沿海,宁朝已经有那么多将士都覆灭在东阳敌兵的刀下,才区区两万人马,还想要收复苍陵? 简直是天方夜谭,不送掉小命都是万幸。 昌惠帝以为如此苛刻的条件,裴澈定会知难而退,乖乖滚回武英侯府,可谁知他却想都没想就应下了。 应下后昌惠帝也只当这是少年意气用事,毕竟一个十八九岁从未领过兵、作过战的少年郎,就这样带着两万人马,奔赴苍陵,难保不会被强大的东阳兵吓住,然后灰溜溜的逃回盛京。 可就是用了那两万人,裴澈先是取下了一个城池,随后整合当地的残兵,最终用了五年多的时间,终将苍陵十叁城逐一收复。 若言琛是镇守西川令九夷国闻风丧胆的镇西大将军,那么裴澈便是东阳国人的眼中钉,苍陵十叁城百姓心中的守护神。 无论如何,都是宁朝不可多得的骁勇战将。 片刻后,昌惠帝似是败下阵来,疲惫的收回目光,向裴澈挥了挥手道:“罢了,朕寿宴在即,不想提那些晦气之事,子阳,你且先回去,此事待朕寿辰过后再议。” 如此借口,自裴澈回京后已多次听昌惠帝提起,他怎能甘心? 裴澈一掀袍角,向昌惠帝郑重其事的行了个跪拜礼:“皇上,天子一诺,重于万金,臣已将东阳人赶走,收复了苍陵,臣既做到了当年应您之事,还请皇上也信守承诺!” 昌惠帝见他如此固执、油盐不进,怒急的拿起桌上的奏折砸了过去。 “裴子阳,别以为你立下功劳便可居功自大,身为将领,驱逐外敌,护佑百姓本就是你该尽之职!朕说再议便再议,你竟连朕的旨意都敢忤逆!?” 内侍官见昌惠帝发怒,慌忙跪在地上。 奏折打在裴澈身上又哗啦啦的散落在地,他纹丝未动,连眼都未曾眨过一下,全身上下乃至一根头发丝都写满了执着,看的昌惠帝更是怒意大增。 “朕今日就不妨告诉你,楚道仁所犯罪行乃是人证物证俱在!此案断无翻案可能!滚!给朕滚出去!” 跪于地上的男子听到帝王如此轻易就出尔反尔,他眼睫微闪,眉目间满是苍凉,片刻后,他缓缓叩拜在地,而后站起来转身出去。 前来给昌惠帝请安的苏贵妃恰好碰上刚从御书房出来的裴澈,可裴澈并未看她,心事重重的直接走了。 裴澈娶的可是苏贵妃的亲侄女,如今裴家与苏家是拴在一块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若是裴澈惹恼了昌惠帝,对苏贵妃及叁皇子也不利。 分卷阅读86 苏贵妃并未先进御书房,而是喊住了裴澈。 “裴世子请留步。” 裴澈停下脚步,转身看向身后的宫装丽人,淡道:“贵妃娘娘有何事?” 苏家的女人都生的温柔婉约,苏贵妃虽已年逾四十,可看起来仍像芳华女子,且她善解人意,一直很得盛宠,几年之间便已从嫔位爬到了贵妃。 其实苏贵妃也是听说了裴澈在御书房惹怒了昌惠帝才赶来的,她浅浅一笑,倒未问及裴澈与昌惠帝起了什么争执,只道:“也并无大事,只是许久未见着武英侯夫人了,子阳,你娘身子近来可还好?” 武英侯年事已高,不及当年,武英侯府的未来都系在裴澈这位世子身上,苏贵妃若想为自己的叁皇子宁天弘铺路,便必须牢牢掌握住武英侯府。 只是这裴澈却不如他父亲武英侯与苏家走得亲近。 “多谢贵妃娘娘挂怀,母亲一切安好。” 不冷不热的态度,换一般人早就觉得进退两难,可苏贵妃依旧笑若春风、面色不改:“如此便好,对了,凝霜也许久未来看过我这个姑姑了,子阳,你下次再进宫,不妨带着凝霜一道。” “娘娘若想念侄女,直接召见世子妃便可。” 苏贵妃忽略裴澈的拒绝,仍是含笑点头,“也好,你在外多年,凝霜一直很挂念你,那便早些回府吧。” “贵妃娘娘。”裴澈忽然开口叫住欲离开的苏贵妃。 苏贵妃转身。 裴澈定定看像那位宫装丽人,眸中似在压抑着什么,让人看不清楚,他平静道:“听闻当年贵妃娘娘与盛贵妃情同姐妹,盛贵妃与楚太医私通也是您第一个发现的,可有此事?” 苏贵妃心中一凛。 当年裴澈跪在御书房外叁天叁夜之事她自是知晓,但她也清楚裴澈根本就不是因受过楚道仁恩惠才求昌惠帝清查此案,而是想替楚道仁之女替父讨一个公道。 裴澈与楚道仁之女的那档子事,苏贵妃早已从侄女苏凝霜口中知晓,同时她也知晓裴澈在外替昌惠帝征讨多年,也是与当年之事有关。 苏贵妃镇定住情绪。 当年之事昌惠帝并未彻查,且已过多年,早就无从查证,重要的是,昌惠帝也根本未有过翻案想法,裴澈就算如何怀疑,也无实证。 苏贵妃点点头:“不错,盛姐姐从前对本宫多有照拂,但那日也的确是本宫第一个赶到盛姐姐那,发现了此事。” 裴澈轻扯嘴角,问了一句有些僭越的话:“那么敢问,当年贵妃娘娘可确曾亲眼所见楚太医与盛贵妃缠绵在塌,发生私通之实?” ——【题外话】—— 今天有读者反馈觉得文里“雌竟”内容有点多,女配女路人张嘴闭嘴都离不开男人。 关于这个我解释一下吧: 我知道有好多小姐妹不太喜欢恶毒女配,不喜欢女女竟争,我也确实有这个不好的毛病,总爱写这种内容(比如前两本里也有对女配不太友好的内容) 但其实就这篇文而言吧,还真不能完全离开这些内容,而且我觉得到目前为止雌竟也不算很多。 首先女主最大的仇人就是苏凝霜她是个女的,然后这一路往后肯定还会多多少少出现作妖的男配女配用来给女主打脸用,我觉得有这种剧情也算正常,不然以我贫瘠的思想知识实在不知道该写啥矛盾点…… 当然我也有设定善良有爱的女配,与女主互爱互助那种,只不过目前还没写到。 至于女配女路人张嘴闭嘴都是男人这点,我认真反思了一下,可能与前两章关于爱八卦“盛京新闻”的都是后宅女子有关,所以会让读者有一种“女人嘴里都离不开男人”的感觉。 但其实吧,我个人认为古代女子的思想就是这样的,她们以夫为天,恪守叁从四德,生活就是围绕相夫教子,天天呆在那么个小院里,未来也系在男人身上,嘴里当然离不开男人。 换角度想,我写一篇古文,总不能就为了体现女子自立自强,就让一大帮古代小姐,后宅夫人,后宫妃子拥有现代女人独自自强的思维意识,让她们表现的不把男子夫君和皇帝当回事,个个都想提枪上战场,或者踹开男人去自力更生?……那也太跳脱了 当然也不能一概而论,她们其中肯定也存在“异类”(比如女主这种),但毕竟是少数,而且我干脆剧透一下,我前面提到过许多次这是乱世,百姓不安生,其实也是一个伏笔,我就是打算之后写一点“那些本来只知道勾心斗角绣花弹琴的女子”,也会因为某些情形,做出思想转变,成为不再是只懂得躲在男人身后的弱女子剧情。 但总归还是那句:雌竟内容少不了。 文案里我也事先避雷了,而且我还要再多提示,除了目前出场的孟氏母女,未来还会有朱妙琳,苏凝霜等反面女配。 如果有小仙女 分卷阅读87 真的看不下去这种内容,就别和自己过不去也别浪费钱,咱们暂时放下这本,下本再见,毕竟看文就是要让自己开心嘛,嘻嘻~ 第五十章梦魇 僻静的院落,黑漆的房中,老旧的木门虚掩着,被风吹出嘎吱声响。 幽暗之中,昏迷在地的女子被脸上的疼痛惊醒,血水黏糊住了眼鼻,她只能隐约听见门被推开,有人走了进来。 脚步声在她面前停下,头顶传来温柔关怀:“清儿妹妹,很疼吗?” 一脸刀伤的女子疼的浑身发抖,连眼睫都被干涸的血液黏在了一块,她费力的将眼皮撑开一条缝,房间已被点燃了烛火,而站在她面前的美丽女子正笑意盈盈的看着她。 那女子蹲下来,慢慢扫过地上被扭断手脚的人儿,叹息道:“何苦呢?清儿,你又不是什么贞洁烈女,若你不反抗宇哥哥,又哪里会得了这一身的伤?” 地上的女子显然有些激动,她不顾伤痛挣扎着要起身,可手脚软绵绵的,怎么也使不出力,只能痛心的质问来人:“为何是你!你为何要这样对我!” 她实在不懂,前几日还与她欢声倾谈的好友,却会在她举家遭难后,将她捉回来折磨。 “为何这样对你?”那宛若仙子一般的女人先是发出一声轻笑,随即神色阴冷下来,厉声道:“谁让你抢走了我的子阳!楚清,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你凭什么站在他身边!” 楚清一怔。 苏凝霜姣好的容颜映上一层烛光后反而显得十分阴森,她盯着那张被毁了的脸,忽地又软下语气,幽幽道:“清儿,你知道我恋慕子阳有多久了吗?足足十年了啊……” 苏凝霜眼神开始变得迷离,慢慢诉说起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爱慕,她时而脸红时而轻笑,就如她们二人从前窝在小塌上分享女儿家心事那般无二。 只不过这一次又与以往不同,她们不再是两个坐在一块畅谈的闺中密友,而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沦为了阶下囚。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厌恶了你吗?”苏凝霜迷离的眼回归正常,抓着楚清散乱的头发恶狠狠道:“楚清,你凭什么啊?我苏凝霜连话都不敢去说上一句的男子,凭什么就被你中途抢走了?凭你这份平平无奇的容貌?还是凭你骨子里的放荡无耻?” 被毁了容貌的少女忍着剧痛,震惊的听着昔日温柔近人的好友口中吐出咄咄逼人的恶言。 “到头来,我堂堂兵部尚书的嫡女,还得先屈尊与你为友,才有机会接近他,真是可笑至极。” 苏凝霜笑的面容扭曲:“清儿,你知道与你为友这一年来我有煎熬吗?我明明恨不得将你撕成碎片,却还要装作若无其事的看着你与子阳恩爱缠绵!”苏凝霜骤然松开了抓着楚清头发的手,笑容又变得温柔起来:“不过我总算是熬过来了不是吗?清儿妹妹,你一定不知道吧,这一年来,子阳早已发现了我的好,他其实早就厌倦你了。” 楚清伏在地上,将苏凝霜的话消化掉,而后冷眼瞧向这个终于露出真面目的伪善女人,森然一笑:“我不信,苏凝霜,他不会背叛我,你让我见他,让他亲自来与我说!” “那怎么行呢?子阳若是看见你这般可怜的模样,起了怜意怎么办?”苏凝霜站起身,咯咯发笑,她绕着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女子边走边道:况且,你已经死了啊!清儿妹妹,你已经死了!” 苏凝霜笑的越发张狂,“你死在了楚宅的大火中,你的婢子戴着你的信物取代了你,与你母亲一块被烧成了黑漆漆的焦炭,楚家母女宁死不屈,多么贞烈!清儿,我可是特意看在你我的姐妹情分上,才给了你这般体面的死法。” 眼前都是亲人被斩杀于眼前的惨烈画面,泪水夺眶而出,与血水混在一起,刺激的脸上伤口无以复加的开始疼痛,却不及心中更钻心的疼。 “苏凝霜,我楚家……我父亲……是不是你们……” 苏凝霜后退一步,冷眼瞧着地上注定逃不过一死的女子,大发善心道:“姐妹一场,便让你死个明白。” “没错,盛贵妃的确是清白的,搬到盛家,是我父亲与姑母一手谋划,当然,朱家也出了几分力,但是你父亲楚太医——这个替死鬼,可是我好心向姑姑推荐的人选。” “苏凝霜!苏凝霜!你若恨我,杀了我便算了,为何还要牵连我家人!” 苏凝霜再次蹲下来,像以往那样亲昵的点了下楚清的额头,眼里都是畅意:“若不如此,如何让你顺理成章的死去?清儿妹妹,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楚家人都是被你牵连,都是因有你这个不知廉耻的女儿才带来了灭顶之灾!” 痛意与恨意铺天盖地席卷过来,地上的女子厉声痛哭:“苏凝霜!你蛇蝎心肠!你杀了我你杀了我吧!” 苏凝霜盯着楚清一身嫩白的肌肤,想起自己恋慕的男子便是与这副身体有过肌肤 分卷阅读88 之亲,便生出无边妒意:“放心,待我与子阳成亲那日,便是你的死期。在此之前,清儿妹妹是不是也该体会体会姐姐我这么多年的痛楚?你不是喜欢用这幅身子勾引男人吗?” 苏凝霜吩咐身后的婆子,温柔的声音像淬了毒的刀:“去将她身上的皮都给我烫掉!” 滚水浇在皮肤上,发出“滋滋”的声音,暗夜里,凄厉的惨叫从破败的院落中传出,划破夜空。 “疼……好疼……娘……清儿好疼……” 言琛听到响声,骤然睁开眼。 躺在他怀中少女正紧闭着双眸,泪流满面,拼命的发抖。 “清漓?醒醒……漓儿?”言琛忙翻起身轻轻拍她。 言清漓被言琛唤醒,睁开眼的瞬间眼里的无助与恨意尚未散去,将言琛看的猛然一怔。 她人显然还在迷茫,不知身处何地,待看清眼前人后,便身子一僵,眼里迷茫顷刻散去,逐渐化为冷静。 言清漓从言琛怀里慢慢坐起来,轻喘了几口气,抬手将脸上残留的泪痕抹去。 她竟然梦到了苏凝霜,梦到了困在苏家后宅那段日子。 言琛看向少女背影,她露在被褥外的上半身一丝未挂,肩背上还零星印着吻痕,看起来瘦弱娇小,如风中浮萍无依无靠。 想起她方才从梦中惊醒时的模样,言琛忍不住又将她抱回怀里,轻抚她的发:“可是梦魇了?” 言清漓迫使自己将梦境中的画面从眼前驱散,稳住心绪,轻轻点了点头:“方才我可有说什么胡话?” 言琛默了一瞬,道:“你在喊疼,还一直叫娘,到底梦到什么了?” 言清漓松了口气,她想都没想便答道:“梦到被一群挥着大刀的匪人追砍,可吓死了。” 言琛听她惊恐之余还不忘用打趣的语气带过那个噩梦,心中忍不住泛起抽疼,他从未主动去询问她那些给她带去过伤害的过往,以为这样便会让她慢慢遗忘,却不想她竟是怕的连梦中也会想起。 言琛轻拍言清漓的背,大概这辈子的温柔都用在了此刻:“无妨,都过去了,以后有兄长在,没人能伤你,今夜我不走,留下陪你。” 言清漓被刚刚那梦扰的心绪低落,此时也是强撑着在言琛面前故作无事,她怕自己夜里又会做噩梦说些令人起疑的胡话,便摇头拒绝了。 “兄长还是回去吧,你我时常同好,虽是避着人,但我这院子里的下人也不是个个都是心腹,若不小心被谁瞧见传了出去,闹出些不好的传闻,朱相与皇上那里你就不好交代了。” 少女从言琛怀中挣脱,抱膝缩在墙角,虽她语气平静,但言琛仍是听出来几分哀戚之意。 如今言清漓与陆家的婚事是被退了,外头对她的传言又不好,一时半刻怕是也没有其他家的公子敢向她提亲,可言琛却仍有婚约在身,这对言清漓显得十分不公平。 言琛自知理亏,便将那缩走的少女抱回来坐在自己身上,将她凌乱的碎发掖在耳后,歉意道:“今日我又去同皇上说起此事,被训斥了一通,最终只争取到将婚期延后。” 见少女脸色一白,言琛又忙将她别开的头扳回来,亲了亲她因不满而撅起的软唇,耐心道:“既答应你了,便一定会做到,皇上近来心情不佳,待寿宴之后我会再去提,好吗?” 御赐指婚,且是皇帝乐见其成的婚事,言清漓也知道此事十分难办,她也不急在一时,便点了点头。 少女吃醋生气的模样又触及到言琛心中的柔软,他一双冷眸中随即又暗沉下来,刚打算翻身将人压下,便遭到了少女的推拒。 “不要了,兄长快些回去吧。” 言清漓红着脸将视线落到了言琛光裸紧实的胸膛上,那上头被她用指甲抓出了好几道长长的红痕。 言琛想她刚做过噩梦,也不愿再累她,只道什么也不做了,只是陪她,却还是被言清漓执意给推走了。 言琛走后,言清漓脸上那层“面具”才颓然的卸了下来,露出些许疲惫之色。 思绪不由随着梦境飘回了六年前。 当年盛贵妃与楚太医犯下“大罪”后,昌惠帝迅速就处置了盛楚两家,世人根本来不及去猜测这桩案子里是否还有其他内情,便已被草草结案。 就连她自己,也是在临死之前从苏凝霜口中得知的真相。 只是,那些她与苏凝霜之间的私人恩怨,除了玉竹,她从未与任何人提过,包括宁天麟。 想来是堆积在心底太久的恨意无处宣泄,便在梦境中解了封印,让她又重新回味了一遍当年的痛苦。 言清漓心情恍惚,她不想被恨意影响了理智和冷静,需要立刻清醒,于是她起身走向屏风后,一脚迈进已经冷却的浴桶中,可就在此时,她房中忽然悄无声息的落下一个人。 那人听到屏风后有 分卷阅读89 水声,便向那边走去,他并没有蹑手蹑脚,如平时走路一般,可步子却极轻,一丝声响都未发出。 言清漓毫无所觉,直到她从铜镜中瞧见身后的屏风上映出一个人影,她才猛的回头。 泡在浴桶中,身上既无毒粉也无银针,言清漓当即向水中一沉,掩住自己的身子,恰好此时,那人影也到了屏风边上,好奇的探出一个头。 发现浴桶中的少女正一脸警惕的看向他这边时,少年干净秀气的小圆脸尚当即露出腼腆的笑。 言清漓一愣:“星连?” ——【题外话】—— 大家放心,我会按照自己的思路去写文哒。 PS:这章一出估计裴大狗又要招恨了哈哈。 其实我客观来说,裴澈的智商确实不像四殿下缜密会谋算,也不像哥哥冷静会思考,更没有陆眉聪明,他更多的是直和冲,傻直男,烈阳一般的性格不太懂弯弯绕绕(少年时期的他性格可以参考一下裴小霸王裴凌(毕竟一家人,某些方面有点像 ???????? ) 他在以为女盆友因为家族犯下大罪,宁死不做军妓选择葬身火海自杀后,脑子里就只剩下替死去的女盆友洗清家族罪名这件事了,他觉得这是他唯一能替死去的女盆友能做的事,也是女盆友希望他去做的事。 至于当年他娶苏凝霜的内情也在逐步揭露中了,不过我已经预料到了,就算揭露完他一定也会被狂踩哈哈哈哈。 没关系大家对文中人物喜厌自由,随意讨论。可以肯定是,他男主身份是不会变啦,但他是一条虐线,糖大概只能在回忆里找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