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捡了一堆大神回家》 分卷阅读1 捡了一堆大神回家 作者:且风夕 引言 诸神之战后,众神陨落。 人、妖、鬼三界迎来了长达500年的混战,生灵涂炭,万物同悲。 踏着血海和骨山,三界人皇、妖后、鬼王逐渐诞生,于云梦泽设立柄尘阁,维持三界秩序。 三界至此划分疆域,设立结界,互不干涉,从此进入和平时代,史称大历年。 五流 大历1200年,人界诸暨城。 诸暨城是人界的第二大城市,虽不及都城燕都的宏伟雄壮,却有江南水乡特有的风情。 那吴侬软语的调调配着远处船夫的呼号声,清丽悠扬。 谢十二坐在饕餮馆二层的位置上听着这些吆喝声,更加坐立不安。 他不停地抖着腿,冲着对面的谢八道,“这人海茫茫,让我们去哪儿找人啊?” 谢十二说话又快又急,好像什么都等不及又说道,“我们都快走遍人界大陆了,根本连人影都没找到,眼见着阁主给的最后期限便到了,这可怎么办?” 相比起谢十二的躁动不安,对面的谢八不动如风,朝着他竖起中指道,“嘘!你听。” “听?听什么?”谢十二挪动着他健壮的身子四下瞅瞅。 谢八指了指楼下的说书先生道,“他啊。” 就听那说书先生唾沫横飞,说的正是这大历年的传说。 “话说,自1000多年前,三界之主于云梦泽订了盟约,人、妖、鬼三界中人,不可越界,不可通婚,互不干涉。但是偏偏有那么五类人可以游走于三界之内,任意通行,无所阻碍,各位可知是什么人啊?” 说完还特意摸了摸自己修得颇为精致的胡须,做作地卖了个关子。 馆内的堂客也是很卖面子的催促道,“先生说的莫不是,那三界传说中的五流?” 说书人笑了笑接着道,“不错,就是那传说中的五流。这三界五流分别是商流、医流、阴阳流、机关流及暗流,五流各有所长,医鬼神商天下,破机关属阴阳,三界之中,华域之内,五流无处不在。但是他们到底是妖,是人,是鬼却无人得知。据传这五流以黑色为尊,若各位遇到那身着黑衣,衣袖处又缀以赤色火焰之人,恐怕各位可就是遇到那五流之主了噢。” 坐着谢十二旁边那桌的一个黑衣小姑娘突然站起身,朝着下面喊道,“老先生,您说的莫不是我我今天这身可不就是那五流之主的衣服。” 馆内众人纷纷看向二楼的小姑娘,她一身的黑色劲装,袖口和衣襟处皆佐以红色火焰。她见着众人看过来,也不羞怯,还大大方方地起身让大家看。 这时候大家才看清小姑娘的样子,虽说人界的修真人士看不出年纪,但大家看她样子娇俏,也不过二八年华,一根麻花辫随意地绑在脑后,一双杏眼灵动,忽闪忽闪地看着众人,环顾一圈后,还郑重地问那说书先生,“先生,您看我像哪流之主呢?” 说书先生被她问得一蒙,堂客们更是一个个都开始起哄,七嘴八舌起来。 “对啊,先生倒是说道说道啊,哈哈哈哈。” “我看小姑娘莫不是那暗流之主,听说那暗流之主美貌异常,不轻易示人,莫不是说的就是姑娘。” “不对不对,我看啊姑娘应是那医流之主,听说医流之主是个妙手回春,仿若菩萨的人物。” “不是吧,我看哪……” …… 姜离任由堂客们拿着她打趣那说书先生,手上的瓜子“磕磕磕”吃个不停。 正吃着瓜的各位堂客被馆外更大更嘈杂的争吵声吸引了过去,便看到一个无赖模样的人狠狠抓着一个蒙面女子的手不放,周围的人群不敢上前,却都纷纷指责着那个无赖。 被抓的那姑娘身着青衣,以黑纱遮面,虽看不到面容,却见她体态风流,眼波流转,想必是个美人了。 不等谢十二他们出手,姜离一跃而下,就将那大汉一脚揣倒在地,回身拉着那娇娘子的手道,“艳娘,可有事?” 那蒙面女子轻轻摇了摇头,却紧紧握住了姜离的手。 姜离从腰间解下个葫芦样子的东西,朝着那大汉比划了一下,那大汉便醒了,醒了却一副茫然不知的样子。 姜离善意地笑了笑道,“小哥,被附身了,这是安神药,服一粒,稳固神魂。” 虽说三界不可越界,但是总有一些邪祟在人间肆意。 是以人界以修真世家为尊,普通人则受其荫庇。 那大汉忙不迭向她道了谢,周围大家反应过来之后纷纷为她鼓掌叫好,却都默认她肯定是哪位修真世家出门历练的女弟子。 姜离向四面给自己鼓掌的人们挥手致意,丝毫没有羞怯之色,拉着她手的艳娘无奈地扶了扶额,这爱显摆的老毛病又犯了。 谢八放下手中的杯子,圆圆的 分卷阅读2 脸上露出两个深深的酒窝道,“找到了。” 看热闹的谢十二回头道,“找到什么?” “自然是医流之主。” 谢十二一惊一乍道,“那黑纱蒙面的姑娘难道就是传说中的医流之主?” 谢八眨了眨眼道,“十二啊,你的眼力又退步了,能用一招便能制服上古神鬼的腹鬼,三界之中不超过十人。我说的是刚刚说话的姑娘。” 谢十二张大嘴巴看着姜离带着艳娘渐行渐远的身影,还是不可思议,这么一个娇俏又爱显摆的家伙居然是医流之主? 后来又想了想自己那位老大,也不是不可能啊。 腹鬼 姜离一手牵着艳娘,一手甩着葫芦,晃晃悠悠地回了笑笑生。 笑笑生一间不太宽敞的医馆,医馆门可罗雀,连个人影都没有。 一进门就看到封衫那个风骚的家伙,穿着一身明黄色的长衫,一手托着腮,一手拿着一把羽扇,倚在柜台上闭目养神,而在柜台的一角,一支有一尺高的毛笔仿佛被一只手抓着奋笔疾书。 姜离大嗓门喊道,“把神力用在这种事情上,真是暴殄天物,啧啧啧。” 那叫做封衫的男子,连眼睛都没睁,只是皱着鼻子使劲儿闻了闻,“让我猜猜你又捡了什么东西回来,”他骤然睁开了一双眼睛,却发现那双眼睛茫茫然然,阴翳着一片,却是个瞎子。 他惊讶道,“居然是一只老鬼,真是好久不见啊。” 似是想起远古时候什么有趣的事情,俊朗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欣喜的味道。 姜离吐槽道,“呦呵,枉你自称什么人界第一美男子,我看你是人界第一老男子,只有老人家才喜欢回忆过去。” 艳娘听着两个人逗趣也不插话,只是眼中含笑,温柔着注视着俩人。 笑笑生医馆是前店后院的,姜离和艳娘向后院走去,走到门口对青衫道,“准备两杯好茶,招待后面的两位客人,给我一刻钟处理点私事。” 姜离回了卧室,将葫芦打开,那个大鬼嗖地一声就窜了出去,可是却怎么都走不出这间普通的不能再不普通的屋子。 鬼声哀嚎,明明晴朗明媚的房间瞬间便伸手不见五指,那只鬼开始试探的把鬼爪探向姜离的脖子。 正在吃桌上桃子的姜离,“腹鬼,藏于人腹,食人内府,控人魂魄。是三界通缉令中排行第五十二的人物。” 那腹鬼在黑暗中,声音沙哑,每说一句话都像吐出一口浓重的鬼气,“你到底是谁?” 姜离点燃手中的清辉香,屋子里乍见清明,“连我都不认识,您老人家怕是活不了多久喽。” 听听,这是人说的话吗? 腹鬼气得恨不得过来扑杀姜离,却畏惧姜离手中的香不敢妄动。 “前辈,识时务者为俊杰,现在的三界早已没了腹鬼的藏身之处。若不能托身与人,鬼力孱弱,不堪一击。” 腹鬼沙哑的声音带着不甘,“为什么这个女鬼可以在人界横行无忌,她那具身体就很适合我。” “你最好睁大你那双失灵的鬼罩子看清楚,她是什么?” 姜离捏着手中的麻花辫来来回来甩着。 腹鬼再次定睛看去,艳娘周身升腾起一阵一阵的红色光晕,脚下仿佛踩着一只超级大的螃蟹,那妖媚动人的身躯仿佛蕴含着巨大的能量,神圣不可侵犯。 腹鬼感觉自己的力量正源源不断地从它的身体一点一点跑向艳娘的红色光圈中,他想逃却一动不能动。 “你,你是巫,巫……” “艳娘,住口,你也不嫌它太臭了。”姜离嫌弃地皱了皱鼻子。 艳娘遗憾地住了手,那腹鬼死里逃生,全然没了逃跑的心思,这帮人自己根本惹不起。 他已经逃了快两千年了,诸神之战时他在逃,三界建立,他在逃,他已经不想再逃了。 姜离见他终于熄了逃跑的心思,道“我想和您老人家谈一笔交易。事成之后,我给你一副身体,并回归鬼界,如何?” “我凭什么信你?” 姜离站了起来,从怀中掏出一把五色旗,旗子上面画着彼岸花的样子,红艳艳地仿佛能灼伤人的眼睛。 “我,姜离,以医流之主名义发誓,若不践诺,神魂俱灭。” 腹鬼沉吟片刻,沙哑恶臭的声音传来,“你要什么?” “我要罗刹之地的入口。一年为限,若你没找到,协议作废。” 话毕便抛出了一件纱衣,“穿上这个,你可以在三界随便走。” “婆罗纱,这是可做人皮的婆罗纱?” 腹鬼穿上婆罗纱化成人形,是一副干瘪瘦削的样子,看上去像个病痨鬼。 姜离对他这种没什么审美的样子很是看不上,张了张嘴到底什么都没说。 “若你违反约定,婆罗纱会直接搅碎你的鬼魄,这个世上便再也没有你腹鬼了。若是你在约定期间,违背 分卷阅读3 三界之规,婆罗纱会通知柄尘阁,柄尘一出,无始有终。你应该听过的。” 腹鬼叹了口气,“自从柄尘建立,我们这些孤魂野鬼早没了去处,所有腹鬼也只剩下我这只了。既然流主诚心委托,付成愿与流主定下这盟约。” 腹鬼两手掌相合,右手朝上,左手朝下,以腹鬼之名起誓,就此订了盟约。 腹鬼临走时并未向姜离行礼,反而朝在角落中站立的艳娘鞠了一躬,便消失在原地了。 姜离盯着他消失的背影,久久未言,但愿,但愿一切都还来得及。 邀约 封衫领着谢八和谢十二向后院走去。 院子不大,却种满了各种奇花异草,谢十二很不争气地张大了嘴巴,还用嘴型示意谢八,这些个花花草草都是整个三界都难得一见的珍花稀草。 谢八摇了摇头不理谢十二给柄尘阁丢脸的样子,封衫勾了勾唇,道“真是江山代有人才出啊,两位少年英雄请吧。” 要不是他眼角的嘲讽明晃晃地摆着,谢八都要认为他是在夸他们了呢,谢十二这个不争气的。 姜离已收拾好满脸的沉重,但也没了在饕餮馆的天真,脸上带着一副客套又疏离的样子,“谢老头让两位不愿万里而来,所谓何事?” 谢八和谢十二躬身向姜离行礼,谢八道,“奉阁主之名,请流主即可前往妖界协助暗流之主调查妖界多妖失踪案。” 姜离拿着手中的茶杯,微微皱眉道,“流主和谢智之间联系用的手贝坏了不成?这种事情居然需要你们亲自跑一趟。” 谢八压低声音道,“另有一机密要事,阁主怕泄露风声,不敢通过手贝传话。” “妖皇出事了?”姜离道。 谢十二惊讶地抬头看去,谢八镇定道,“是,流主所说不差,妖界最近不仅失踪多个法力低微的小妖,妖皇突然在符禺山被不明妖物所伤。” 姜离正了正神色,“这次柄尘阁给的赀宝是什么?谢老头应该知道我在诸暨城逗留是有要事在此。” 谢十二第一次感受到对面坐着的不是什么修真世家的小姑娘,而是五流的医流之主,可号令一方的人物。 谢八抹了抹额头的虚汗,从宝格袋中取出一物,回道,“这是上古神草鱼妇草,请流主鉴阅。” 鱼妇草可使灵魂复苏、重塑、修复,是灵魂修复的良药。 姜离挥了挥手,鱼妇草便收入怀中,她没有多看一眼,“后日辰时出发,两位回吧,不送。” 谢八和谢十二行了礼便退了出去。 姜离和封衫、艳娘交待了谢八他们此来的目的,说道,“我知你二人向来不喜欢这些俗事,况且十一的情况也不太好,你二人暂时留在诸暨城,若十一身体有事,及时通知我便是。” 艳娘娇声说好。 封衫拿着毛笔转了几圈,略显惆怅道,“那你该去灵山和十一道别了。” 十一 灵山,虽不高,却终年云雾缭绕,灵气充沛。 不仅适合修真人士修炼,也适合各种灵物的滋养。 修真世家曹家便是这灵山的主人,姜离因于曹家家主曹英有救命之恩,十一便一直在灵山的白塔寺中养伤。 姜离“啪啪”给了自己两个巴掌,换上了招牌式的笑容,对着白塔寺的门喊道,“十一,我来了,快来接我呀。” 话音刚落,就见一只足有三尺高的大兔子,迈着大步子,蹬蹬跑了过来,一把将姜离抱到自己怀里,转圈圈。 兴奋地喊着,“阿离,阿离,你怎么越来越好看了呀,想死我了,想死我了。” 姜离被它颠得晕头转向,拍了拍它毛茸茸的胳膊,“可可,快停下来,我都要晕了。” 那叫可可兔子,不好意思地拿自己的长达一尺的耳朵挠了挠姜离的脑袋才依依不舍地将她放下。 有些眩晕地没有站稳,就被一只小小的可爱的软软的手扶住了。 姜离惊喜地道,“十一。” 但是眼中的惊喜在真切地看清眼前人的样子之后,便暗了下去。 十一现在只不过只到姜离的腰间,他伸手勾住姜离的手,“走,去塔里休息一下,我泡了你最喜欢喝的槐花茶。” 可可蹦蹦跳跳地跟着,叽叽喳喳地说着,这段时间,自己多么多么地想着姜离,还有十一的些许趣事。 姜离不甘其扰,也知它话里十句里九句都是假的,便把可可打发走了。 可可不开心地撅着三角嘴,一扭一扭地离开了,连那胖胖的屁股都透露着沮丧。 姜离见怪不怪了,摸着十一的小光头,道,“这白塔寺的主持是又给你剃度了吗?怎么你这个小和尚头越来越平滑了。” 十一自从重伤后,身体越来越小,现在也就五岁人类幼崽的样子。 他穿着灰色的衲衣,脸上挂着永远是那副温和慈善的样子。b 分卷阅读4 r   他慈爱地看着姜离,不理她的调侃,“出什么事了吗?” 姜离也不含糊,简单向他说明了一下事情的来龙去脉,不情愿地道,“所以我要出趟远门。” 十一看她沮丧的样子,安慰道,“阿离,生死有命,若不是遇到你,我早在死了,现在这样很好。” 姜离心里一酸,红了眼眶,“当年用龙仙草止住了身体内的煞气。若不是我前段时间非要去蛇骷盗蛇衔草你也不会重伤导致煞气外泄,灵力大损,连人形也只能保持小孩子的样子了。” 十一用他胖胖的手帮她擦了擦眼泪道,“当年要不是你在路边捡到我,用唯一的龙仙草救了我的命,我现在早已神魂俱灭了,我觉得现在已是上好了。” 姜离拉着他软软的手,“不过我昨天碰到一只腹鬼,腹鬼吞人腹知世事,我已让他去找罗刹之地。等找到罗刹之地,我又有鱼妇在手,绝对可以消除你体内的煞气,所以你一定要等我回来哦。” 十一却道,“不好。” “恩?” 十一双手合十念了声佛号道,“阿离,你我相识近2000年,我陪着你捡到了艳娘,遇到了封衫,还有申屠大哥,我不想最后的日子里,没有你们,所以我想和你一起去妖族。” 姜离盯着他不说话。 他继续道,“你我都知道,在白塔寺对我的作用并不是很大,我进白塔寺之前还像个少年,现在不过是个孩童。阿离,我想回家了,带我回家吧。” 眼前这个软萌的小团子,他就用那双湿漉漉眼睛看着自己,姜离心软了,她流着泪笑着说,“好,十一,我们回家。” 出发 辰时,笑笑生医馆。 封衫转着他的毛笔,心不在焉地道,“又要搬家了,这座笑笑生医馆,恐怕是我们住的最短的房子了,可惜,可惜呀。” 可可在旁边竖着大耳朵听,摸了摸自己的胡须,道,“可惜啊可惜。” 封衫好笑地看着它,那阴翳一片的眸子像是都染上了温柔的色彩,道,“你可惜什么啊?小可可。” 可可蒙了一下,学着他说话道,“你可惜什么呀?小衫衫。” 一直在旁边默默不语地十一,噗嗤笑了一声。 接收到封衫警告的眼神,他念了一声“阿弥陀佛”,但是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小衫衫抽动了一下衣袖中的手,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能和孩子一般见识,道,“我们这房子买了才住了三个月就要走了,归期无望,你说可惜不可惜。” 姜离携着艳娘走了出来,正好听到这句,道,“是挺可惜的,你那个三界情缘的话本子怎么还不更新,商流那边催得挺紧,连千巽这个流主都催我好多次了,商流的钱可不好挣,你一会儿在路上好好写。” 封衫深深叹口气,真是有多大才华就有多大的烦恼,作为三界第一笔杆子他压力真的很大。 谢八和谢十二就看着笑笑生这帮人插科打诨没个正经,一点都没有急迫感,深深觉得阁主所托非人。 姜离一扫昨日的冷漠,仿佛又回到饕餮馆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姑娘,热情邀请两人放弃自己的飞行器,共同享受可可的兔子之旅。 两个人迷茫地问道,“兔子会飞?” 即使兔子修行会飞,看看可可这庞大的身躯,也不像飞得快的呀。 不等他们反驳。 可可欣喜道,“两位小哥放心,可可日行万里不成问题,两位哥哥若是御剑飞行怕会将两位英俊潇洒的发型吹乱,不如一起坐着可可,舒适又平稳,等到了妖界两位必然英俊非凡,迷倒一片小妖。” 谢八和谢十二在可可的极力吹捧下,坐上了兔子飞行器。 等众人坐稳,可可腾空而起,本足有三尺的身体渐渐撑开,更是足有百尺之大,远远望去,犹如鲲鹏过境。 而且速度也不慢,虽不及它自己说的,日行万里,但是比一般的御剑飞行快上不少。 因妖界在华域西南,诸暨城靠东,路程较远,众人在可可背上睡觉的睡觉,发呆的发呆,喝酒的喝酒,当然也写文的写文。 而没什么见识的谢八和谢十二,被可可那甜甜小嘴巴夸得天花乱坠,飘飘然了起来,连一向稳重的谢八都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第一次发现自己如此优秀。” 本来就没什么灵感的封衫,哼了一声道,“可可是讹兽。” 讹兽,身若兔形,善解人意,喜说大话。 两位飘飘然的家伙瞬间便有点悻悻。 可可听到封衫又在诋毁自己,不开心地扭着头想要反驳,谢八和谢十二险些被甩了出去。 而笑笑生的各位早有准备,适时地调整了自己的身形。 谢八咬着后槽牙道,这帮不要脸的,就不能提个醒吗? 一直不说话闭目养神地艳娘突然睁开双眼道,“下面有很重的妖气,不对,还有鬼气。” 他们现在应 分卷阅读5 还在人界辖下,这么重的妖气和鬼气不太正常。 姜离拍了拍可可,“下去看看。” 又要有热闹看了,可可最喜欢看热闹了,可可两只耳朵紧紧铁越身侧,欢快地提醒道,“坐稳了哦,小哥哥。” 话未完,这只兔子就像离弦的箭一般冲向地面,完美呈现了什么叫动如脱兔。 重遇 众人落地之后,正好那帮来路不明的人撞了个正着。 这帮人差不多有十来人,大白天的却个个身披黑色斗篷,形色匆匆,却是惹眼得狠。 姜离将辫子甩到身后,自来熟道,“这大白天的,各位从哪儿来呀?” 谢八和谢十二都没想到她这么直接。 那些人看他们从天而降,自是不是一般人。 对面为首的一人将斗篷摘下,一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的样子,他在姜离一行人身上打量片刻,扬起一副客套的笑脸,“我们一行人不过是出来走镖的,路过此地,望姑娘行个方便。“ 姜离听这话,好像还是他们是土匪才是。 封衫没耐心和他们周旋,“身上这么重的血腥气,各位怕是干了票大的吧。“ 为首那人收起脸上的客气,脸上的横肉狰狞了起来,他用他仿若蛇信子的舌头舔了舔嘴唇,“人界有句话叫敬酒不吃吃罚酒。既然各位找死,那我们也不客气了。“ 他身后的黑斗篷们也都发出了“滋滋“的声响。 姜离不怕死问道,“不知道你要对我们怎么不客气呢,我好害怕呀。“ 为首那人见姜离这欠打的样子,嘲笑道,“两个不入流的修士,一个没什么神力的废神,一个在阳间晃荡的鬼修,还有一个小和尚和没什么灵力的女人,还敢口出狂言。小爷我今天就让你……“ 话未说完,就有两道白光从天而降,将他刚刚所在的地方劈了个大坑。 见一白衣男子,手拿一尺大刀,每一次刀锋所过之处都蕴含着巨大的灵力,刀刀劈下,神魂俱灭,黑斗篷们毫无招架之力。 另一人一身红衣劲装,手中长鞭武得虎虎生威,竟似有雷霆之怒,与那白衣人配合,黑斗篷们已被全然制住,根本不需要姜离他们出手。 那黑斗篷虽然心有不甘,但是已知自己没什么胜算,出手扔向众人一团鬼幕,隐遁而去。 因鬼幕迷住了众人视线和气息,等鬼幕失效,那群人早就没了踪影,连地上尸体都一并带走了。 众人颇有些不甘。 就听变成小女孩的可可,欢欢喜喜地跳动那白衣人身边,拉着他的手,道,“阿肆,阿肆,可可好想你哦。“ 姜离也欢欢喜喜地拉着那白衣人的另一只手,道“阿肆,你怎么在这里?“ 申屠肆摸了摸可可的头,又摸了摸姜离地道,“路过,情况有异,过来瞧瞧。“ 封衫无奈道,“申屠肆,说话惜字如金的作风真是一点没变啊。“ 旁边一直围观的谢十二又激动地颤抖着小手小声道,“老八,老八,这可是三界第一刀客申屠肆。“ 申屠肆自见了众人,抬了抬下巴,便算作打了招呼,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多说。 小十一见状,忙礼貌与那红衣女子招呼,并将众人一一介绍于她。 那女子抱拳行礼,便自报家门道,“在下是燕都城朱家,朱莹莹。“ 封衫问道,“燕都城的朱家?我记得人皇也姓朱。“ 朱莹莹答道,“封先生说的没错,正是家兄。“ 众人见她落落大方,说话直爽清丽,长相虽不及姜离灵动,却胜在稳重端方,让人亲近。 朱莹莹好像知道申屠肆不喜说话,便与众人解释道,“我本有要事前往千翼湖,路上偶遇申屠公子,刚行到此处,便发觉那帮人在那儿大放厥词,扰了各位,忍不住手痒就教训了一下。” 姜离自从见了申屠肆就一直嘀嘀咕咕说个不停,眼里仿佛容不下别人。 众人见自家那位这么不靠谱,都有点尴尬,反而朱莹莹大大方方道,“我有要事在身,想来各位也有事要办,我就不打扰了,后会有期。” 与众人道别后驾着她那长鞭飞驰而去。 担忧 姜离将最近发生的事一桩一件都讲给申屠肆听,虽然两人一直都有通讯,申屠肆依然耐心地听着她时而苦恼时而欣喜地说着近期发生的事情…… 他目光触及到只有孩童身体的十一道,“抱歉,十一。“ 十一目光温和,声音温暖,稚嫩的小脸上却是不符合外貌的豁达,“申屠大哥为了我,都已经在三界奔波许久了,说这话太见外了些,以后莫要再说了。“ 申屠肆英俊冷漠的脸上露出一丝及不可查的微笑,点了点头。 他从怀中将一物递给封衫,“路上捡的。“ 封衫摸了摸那物件,只是一块石头,一块普通的石头 分卷阅读6 ,但是他却湿了眼眶,这是他雀神山的山石。 当年他这个雀神神力大失,雀神山崩塌,他以为山上的诸多山石花木早已不复存在了,没想到啊,没想到。他握着这块山石,久久不语。 一向稳重的艳娘主动上前两步,也不说话,只是很自然地向申屠肆伸出了手。 申屠肆又从怀中拿出一个精美的匣子递了出去。 艳娘打开来看是用孔雀翎做的发簪,可在夜间照明,艳娘欢喜地插在头上。 姜离和可可见状开始嚷嚷着要礼物。 姜离的是屠苏酒。 可可的是棉花糖。 申屠肆一回来,大家就都像有了家长的庇佑,孩子气起来。 笑笑生的各位是姜离陆陆续续从外面捡回来的,但是姜离算是申屠肆捡回来的,所以申屠肆是所有人的大家长。 谢八硬着头皮上前提醒众人,他们还需要立即赶往妖界。 申屠肆向来只骑他的大刀,所以除了姜离这个脸皮厚的爬上了申屠肆的应龙刀,其他人依然坐可可飞行兔。 姜离坐在刀尖处,她仰头喝了一大口屠苏酒,感觉身上整个毛孔都张开了,她将酒递给坐在刀柄上的申屠肆,申屠肆接了酒不但没喝,反而顺势放到怀里,温柔又不容拒绝道,“不许喝了,今天的量够了。“ 姜离懊恼地吐了吐舌头,一时忘了这家伙不爱喝酒了。 姜离往刀柄处蹭了蹭,拉着申屠肆的衣带,委委屈屈地道,“再给我来一口吧,你不在的日子里,我一口酒都没喝,就当奖励我,好不好呀?“ “不好。“申屠肆冷漠拒绝。 姜离不开心地扔了他的衣带,整个人向后一倒便躺在刀身上,“小气鬼。“ 申屠肆见她不说话,挠了挠鼻子道,“生气了?“ 姜离摇了摇头,闭着眼睛享受着空中有他的味道,“我在想刚才那些是什么人。他们身上混杂着鬼气和妖气,像五流又不是五流,还有鬼幕这种上古遗物。“ 她睁开眼对上申屠肆关切的眼神,勉强笑道,“我总有一种不祥的预感,大历的和平要被打破了。“ 申屠肆冰凉的手指轻轻抚着她紧皱的眉头,“莫愁,万事皆有因。“ 姜离捏住他伸过来的手指,无赖道,“那我能再喝一口酒吗?就一小口,以解心结。“ 申屠肆默然收回自己的手,冷漠道,“不行。“ 气得姜离在大刀上哀嚎,申屠肆转过身不理她的聒噪,但是嘴角那抹笑却怎么都藏不住。 看到此情此景的封衫八卦道,“你们说姜离这个家伙什么时候能开窍?“ 十一温和一笑道,“她一直觉得自己开得非常明显,反倒是申屠大哥…… “ 艳娘在旁边连连点头。 封衫不屑道,“你们呀,根本就不懂情。 “ 艳娘和十一齐齐望向封衫,眼神中求知若渴。 封衫得意弹了弹衣服上的褶皱,慢慢地转了转自己的毛笔,“阿离对申屠和可可对申屠可有差别? “ 两人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 封衫接着忽悠道,“那申屠对阿离和对可可又有甚差别?“ 看着两个人懵懂的表情,封衫叹道,“两人虽羁绊甚深,但是想越过那道看不见的坎,恐怕还要些时日才是。眼下也就和十一敲得榆木疙瘩差不离。“ 并没有榆木疙瘩的十一,“阿弥陀佛。“ 前方雾霭迷茫,青山难辨,恐那风雨欲来。 妖都 妖都位于华域南部的千翠竹林,人还未到,远远的就能看到满山的竹林绿意盎然,郁郁苍苍。 可可在通过妖界结界时,挥动手中的五色旗,屏障自动打开,进入另外一番景象。 从人界看,这里不过一片普通的竹林,通过屏障后,这里花木繁盛,芳草鲜美,落英缤纷,溪水潺潺,更有或人形或妖状的妖怪来来往往,像极了人界的传言的桃花源。 可可开心地和各路小妖怪打招呼,好像回了自己家,相比人界,这里让可可更加适应,但是准确地说它是神兽不是妖怪,当然这丝毫不影响它的心情。 它一翻身将众人抛下,招呼都不打就蹦蹦跳跳找小伙伴玩耍去了。 众人稳稳落地,淡然前行,除了被突如其被摔得七荤八素的谢家兄弟。 还未到潇湘殿,便有一位圆脸可爱的少年迎了出来,满脸含笑,却不招人讨厌。 他拱手向众人行礼,“妖都熊乐颜恭迎流主,恭迎各位。” 姜离摆了摆手,示意他带路,小声道,“先带我见妖后吧。” 熊乐颜笑意未收,眼神却多了份郑重且感激,“流主请。” 进入正殿,其他人在外殿留守,姜离携申屠肆进入内室。 这时候乐颜才收了脸上的笑意,“流主,当日主上遇袭,幸遇医流黄支支主黄芪,虽外伤已经修复,但是至今昏 分卷阅读7 迷不醒,已近半月了。” 他圆圆的脸上忧心忡忡,妖皇再不醒来,妖界怕有场大乱。 本一直未说话的姜离疑惑道,“你说黄芪在妖都?” 熊乐颜有点拿不准姜离的意思,答道,“是。” 姜离和申屠肆递了个眼神,眉头更加紧紧蹙在一起,“每一流的支主都要实时向本流流主随时汇报动向,但是黄芪上次回报的行程可不在妖都啊。” 申屠肆悄悄在衣袖中伸出一只手拍了拍姜离,示意她稍安勿躁。 妖后的卧房,挂满了五颜六色的花枝和彩带,连睡觉的帐子都是七彩斑斓的。 这奇怪的品味。 姜离跨步上前,观察妖皇神色,妖皇已现出原形,无法保持人形。 她黑色和白色相间的毛发都开始隐隐泛黄,爪子处更是出现钝感,连灵力都若隐若现。 圆嘟嘟的脸上明显露出疲态,醒着的时候强悍无比的食铁兽,现在向一只垂垂老矣的肉团子。 姜离用灵力将其细细诊断一番,紧皱的眉头微微松开了一些,转身对乐颜道,“幸好还来得及,你先出去,让阿肆留下来陪我就好了。” 熊乐颜对姜离深深鞠了一躬,便走了出去。 姜离转而对身旁的申屠肆道,“阿肆,黄芪她,不,有人将妖后灵力揉碎藏于脑内,灵气无法疏散。如果再这样下去,妖后就会因灵力枯竭而亡。我一会儿会将头颅打开,灵力窜出之时你将其抓住,由天灵穴重新打入全身即可。 ” 申屠肆摸了摸姜离的头,“一切尚未定论,莫乱了心神。” 姜离拿头蹭了蹭他的手,深吸了一口气,“开始吧。” 大殿外,一个醉醺醺的家伙带着一堆妖怪闯了进来,吵吵嚷嚷地拉住乐颜道,“千万别让那医流之主给咱们主上看病,这群混子都是下等人,小心让妖皇沾染了他们的晦气。” 乐颜拉住那人的手,对笑笑生各位表示抱歉,沉下了脸道,“万殿下,谨言慎行啊。” 那个离殿下不以为然道,“一群不知道是妖、鬼、人怎么□□生下的杂种,连自己是什么东西都说不清,也配叫流主。简直可笑之极。” 封衫毛笔轻轻一挥,那离殿下便像离弦的箭一般飞了出去,“嘴这么臭还叫殿下,难道你们妖都的人都这么下作不堪?” 被那双明明看不见的眸子盯着,殿内所有人都不寒而栗,那不怒而威的气势,让殿内顿时剑拔弩张。 乐颜想上前解释两句,却被万殿下带来的人拦住了手脚,那人长得一张狐狸的面皮,讥诮道,“哦,一个废神也敢说这种大话,也不怕笑掉大牙。” 在场跟随他而来的众多妖怪都嗤笑出声。 封衫上前一步,“废神也是神,小狐狸,不信就来试试。” 身旁的艳娘脚下红光乍现,小十一眉心处若隐若现的泛着蓝光,一切都蓄势待发。 “呦呦呦,这是有什么热闹呢?怎么不叫着我呀。”不见其人但闻其声。 那狐狸一听这个声音耳朵经不住抖了一下,缩了缩身子准备逃跑,他们这些人不过是看妖后久不露面,过来试探一二,可谁都不想招惹青丘山的狐王啊,谁能想到狐王在这里给妖后坐镇呢。 狐王人还未到,那狐狸便带着一帮人从侧门遁了。 这妖界有一后八洞主,排行第二的便是青丘狐族的狐王鸣栖。 封衫见那帮人走了,啐了一口,晦气。 乐颜脸上讪讪,他只不过是妖皇近侍之一,而万殿下却是三洞主蛟王的独生子万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连连赔罪。 但是等了半晌,所谓的狐王并没有现身,众人才反应过来,刚才那位恐怕是暗流之主水若寒,此人善于伪装,千变万化。 只不过不知他为何并没有现身。 水若寒 当姜离身心疲惫从内堂走出时,不等乐颜问询,她便摆了摆手道,“一切顺利,按照妖后自身的能力一个时辰之后就会醒。” 乐颜松了口气,深深地躬身行礼,“多谢流主妙手回春,我妖族上下感激不尽。” 姜离摆了摆手,“好说好说。不过,”她卖了个关子,然后哥俩好地搂着乐颜的脖子道,“小乐颜,你也知道妖后这个病耗费了我不少灵力,所以,嘿嘿,这个,你看,是吧。” 乐颜努力地适应了一下姜离这么市侩地暗示,赔笑道,“这个自然,必有厚礼谢之。” 姜离见他子如此识趣,拍了拍他的肩道,“见外了见外了。” 乐颜客套地回道,“好说好说。” 没想到姜离比他想象中要脸皮厚的多,她接着道,“我听说妖后的宝库中有那子桐出土的鱼之眼,我觉得就十分不错,其他的不用破费了。” 两个人相视“哈哈”大笑。 她是占了便宜笑得畅快,乐颜也只能陪着干笑。 柄尘阁的两位默默躲在角落 分卷阅读8 里,暗中指责,明明已经收了阁主的药资,还要再坑妖后的宝物,太不要脸了。 两个人正腹诽着,就收到姜离一枚警告的眼神,两人缩了缩脖子,强龙不压地头蛇,能出手时再出手。 姜离伸了伸懒腰道,“小乐颜,我有些困了,一会儿妖后醒了叫我。” 乐颜连连称是。 姜离又状似无意地提起,“哦,对了,我们医流的黄支支主黄芪不知现在身在何处啊?” 乐颜回道,“黄支主应五洞主花洞主之邀去往百花谷参加百花宴,约摸着这两日也该回了。” 姜离在这边打乐颜的秋风,封衫他们正在申屠肆面前告状,将刚才在大殿中发生的事□□无巨细,甚至略微夸大地讲给申屠肆听。 本来就长了一张肃正脸的申屠肆神色阴沉,眼睛眯了眯道,“什么人?” 封衫立马会意道,“第二洞洞主之子万丹。” 话音未落,申屠肆宛若一阵旋风消失在原地,掀起了一阵清风。 封衫摇了摇笔道,“有好戏看喽。” 小十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上天有好生之德,望申屠大哥能给他个痛快。” 艳娘不知道从哪儿拿了一把瓜子,“申屠大哥身法好似又有精进了。” 正准备歇会儿的姜离被申屠肆大风一卷,破门而出,回首看着笑笑生几位,“什么情况?” 笑笑生三位摊了摊手,表示不太清楚。 姜离对于他们这种鬼样子知道的太清楚了,估计又有什么人要倒霉了,还是回去睡一觉是正经事。 那厢申屠肆飞驰而去,身上的灵力将路过的草木小妖吓得躲了起来。 月黑风高,本就是杀人的好时候。 黑黢黢的晚上,密林之中,仿佛藏得巨大的危机,他却好像一无所觉。 一道身影,自密林中窜出,拳风刚烈,灵气充沛,冲着申屠肆面门而来。 申屠肆侧身躲开这一击,下一拳已近在咫尺,他却没有掏出自己的应龙刀,而是同样以拳头迎击而上,直接向对方打了出去。 那人身法灵巧,犹如鬼魅,申屠肆这拳没有击中,他却出现在申屠肆身后,本是稳操胜券的一招,不想申屠肆居然胳膊向后以极其扭曲的姿势抓住他的头发扔了出去。 那人被他强大的灵力包裹,甩了出去,险些没有站稳。 对方稳住身形,没有再出手,反而“啪啪”鼓掌道,“不愧是申屠肆,果然名不虚传。” 申屠肆眯了眯眼,看清来人……“水若寒? 柔和的月光将水若寒本就精致的脸庞蒙上了一丝清冷,只见他身材修长,眉若墨画,眸若点漆,白玉无暇的脸庞精致又不失英气,雌雄莫辨的长相,让人挪不开眼。 申屠肆仍然僵着一张脸,毫无波澜。 水若寒也知他的性子,便道,“事情已经解决了,申屠公子回吧。” 申屠肆点了点头,转身便走。 水若寒不死心问道,“刚才为何不出刀?” 申屠肆似乎觉得他问了一个不该问的问题,道,“不需要。” 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水若寒舔了舔唇,脖子“嘎嘎”直响,将自己脑袋摘下来,摸着头顶道,“下手可真狠呀,冷冰块,这可是我最喜欢的一张脸了。” 出事 姜离醒过来的时候已是东方见白,门外那早起的小鸟妖们早就开始叽叽喳喳地活动了起来。 她在床上伸了个懒腰,盯着房顶上那百妖朝拜图发呆,有人从窗子一下翻了进来,打破了这份宁静。 姜离瞟了水若寒一眼,眼睛又重新盯着那个图发呆。 水若寒看她这副鬼样子,“你怎么现在也变哑巴了?是不是和那个冷冰块时间太长了,所以越来越不爱说话了。” 姜离“嗤笑”一声,“一大早怨气这么大,只能说明你找阿肆比武又输了。我劝你放弃吧,他在武力方面的天赋在三界无人能及。” 水若寒摸了摸自己的头顶,很是不快道,“哼?他不过是得了赤松子那些老家伙的真传罢了。” “水水啊,我们认识这么久?你哪次不输?从原来一招就被打得鼻青脸肿到现在一招之后全身而退,你已经进步太多了,不要对自己太苛责。”边说话边起身喝了一杯妖界的灵泉水,果然清冽甘甜。 水若寒那张漂亮的妖孽的脸上写着满满的挫败感。 姜离不解道,“打败阿肆这么重要吗?” “重要,因为打败申屠肆我才能回到第一榜单,成为柄尘护法的候选人。” 人、妖、鬼三界,人界修道,妖界结丹,鬼界修气,虽修炼方法不同,但柄尘阁每年都会出百名高手榜,每九人一榜单,共十一榜单,刻于云梦泽观云台的骊龙之鳞上,人称骊龙榜。排名会随着实力变化而不停更新。 姜离叹口气,知道他的执念不是阿肆,他的执念是柄尘阁阁 分卷阅读9 主谢智。 她将灵泉水递了一杯给水若寒,轻轻碰了一下,道,“貌美如花水若寒,不解风情谢老汉。” 水若寒拧了拧她小嘴巴,收起心中的苦涩,继而正了正神色道,“正经事,阿离,恐怕我们五流要出大事了。” 姜离猜测道,“最近小妖失踪案和五流有关?” 水若寒点了点头,“所有失踪的小妖在失踪前,据查都接触过五流的人。” 姜离放下手中的杯,“除了黄芪还有其他的五流中人参与进来?” 水若寒继续道,“不错,截止目前,已经有二十四名小妖失踪,其中有五名在出事之前都与黄芪有过接触,其他的出事小妖有接触过阴阳流的丁四,商流的白算盘,还有我暗流的心宿,目前只有机关流的人一直避世而居,没有卷进来,五流已经四流参与其中了。若是不解释清楚,五流多年的经营将毁于一旦。” 五流的部族们都是是当年乱战时期,人、鬼、神、妖等跨种族而生的混血儿。当年三界创立,这些混血儿能力出众且又不被三界所容,与三界的主流形成了对抗势力,经常发生小规模冲突,后来在柄尘阁主持下,才建立五流,与主流的三界签订契约获得了暂时的和平。 姜离抠了抠手中的杯道,“黄芪是不是失踪了?” 若是已经抓到了人,水若寒何必如此垂头丧气,不论是好消息还是坏消息都比没有消息好。 水若寒皱着眉点点头,“不错,她根本没有参加什么百花宴,而是失踪了,不仅仅是她,我刚刚提到的丁四,白算盘,心宿都踪迹全无。” 姜离叹了口气,望着窗外阴沉的夜色道,“当年我们这帮混血本就不被主流三界所容,也不是所有人都愿意加入五流与主流妥协,会不会是那部分人?” 水若寒摇了摇头,道,“不排除这个可能性,但是他们的实力你我都清楚。当年实力强大的混血若不是归于五流,便是困于柄尘。那些叛逃之人根本没有实力,能在追捕中活下来都是极困难的事。” 当年混血派别林立,各自为政,被反混血联盟的所谓主流屠杀,精锐尽失,为了保护那些弱小的混血和不愿战争的混血,现在的五流之主挺身而出与柄尘订立契约,现在的小妖失踪案无异于将五流再次推入与主流的对立面。 夜空如洗,但是那黑暗的背后仿佛藏着巨大的阴谋,风雨欲来。 分析 水若寒像来得时候一般悄无声息便离开了。 妖后那边派人传话,今晚晚宴酬谢几位贵客,现下请各位贵客好好休息。 姜离有大把时间思考现下的事情,和水若寒谈完之后,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被自己遗漏了,但是又想不起来。 她跳起身直奔申屠肆的房间,想两个人好好坐下来复盘一下近期发生的事情。 申屠肆刚刚洗了澡,听着门口急促地敲门声,随便披了见衣服就起身了。 姜离本来准备了一肚子的话,但是看着申屠肆的样子愣了神。 申屠肆刚洗过头,那湿漉漉的头发随便地散在身上,头发上的水滴顺着一滴一滴地进入了他的衣襟里,衣襟半掩,微微露出他白皙如玉的胸膛。 姜离咬了咬唇,鬼使神差地顺着水滴的方向往他衣襟里伸了过去。 申屠肆抓住她的手攥住,“什么事?“ 姜离用灵力一挥,打开他的手,手指一下子戳到他的胸上,还愣愣地看着他道,“硬硬的。“ 不等申屠肆反应,又反过来用手指戳了戳自己的,“软软的。“然后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诡异地笑了起来。 申屠肆那手指敲了她一下,“不许瞎想。“ 姜离无赖道,“阿肆,你知道我在想什么?是不是?“ 申屠肆不理她,转身回了屋。 姜离跟屁虫似的在后面笑了笑,又看看自己刚刚戳过申屠肆的手,舔了舔唇,“阿肆,也不一定什么都不懂嘛。“ 为了防止姜离再说些乱七八糟的事情,申屠肆问她,“可是出了什么事?“ 姜离将水若寒的发现一一和申屠肆说了起来。 申屠肆听完后,发问道,“那人界和鬼界可有失踪的情况上报?为何这暗处之人专门盯着妖族呢? “ 姜离忙回道,“因为人族和鬼族本就是阴阳相通的关系,暗流那边还在查,若是三界皆有失踪案,暗处之人怕是所图不小。“ 申屠肆点头表示赞同,看着她垂头丧气的样子,还是没忍住摸了摸她的脑袋道,“阿离,事过留痕,既然那人所图甚大,就一定会留下把柄才是。“ 姜离丧丧地点了点头,问申屠肆,“阿肆,你还记得我们当年碰到黄芪的时候吗?“ “恩,记得。“ 黄芪是她和申屠肆在遇到笑笑生众人之后,捡到的第一个生灵。 姜离回忆起那些过往,眼神悠远,道“黄芪是我们当年在人妖交界的谜苏林捡到的混血儿,她是黄鼠狼和人 分卷阅读10 的混血。她父母皆在乱世早亡,人不人,妖不妖的活着,受尽屈辱,当我们捡到她的时候,早就伤的剩下一包血疙瘩了。我看着她一点点的长大,一点点变强大,我仍然记得她想加入医流时说她想救助像她一样无助而弱小的生灵,所以我不信她会背叛医流,背叛五流。” 这一次申屠肆没有安慰她,只是冷酷地说出事实, “阿离,若她不是背叛五流,便是受制于人。无论是哪种情况,你都要有一个心理准备。” 若是黄芪叛变,柄尘将不会放任不管;若不是,那黄芪恐怕凶多吉少。 姜离拉起他的手掌,将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庞,整个人靠上去,道,“当年乱战,生灵死伤无数,一旦发生冲突,受苦的都是些弱小的生灵。” 她又自嘲地笑了笑,“枉我是个医者,但是至今我都看不透生死,参不透离别。“ 申屠肆轻轻揪了她一下,“不是的,正因为你是医者,所以你更珍惜每一个生灵的生命。无论是岁月悠长还是短短几瞬,每一个努力活着的生灵都应该被尊重和善待,这不是你创建医流时一直追寻和坚持的吗?“ 她张开双臂对申屠肆撒娇道,“要抱抱。“ 申屠肆一把推开她的脑袋。 姜离不满意地噘了噘嘴,强行抱了过去,这次申屠肆没有拦她,就这么让她抱着自己。 姜离闻着申屠肆身上安心的味道,深深吸了一口气。 她适可而止地退了出来,眼中重新有了光,有了神采,又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的医流之主。 妖后 大病初愈的妖后,时隔多日,穿着一件五彩斑斓的羽衣出现在众人面前。 可能是原身是黑白两色的食铁兽的缘故,妖后对于五颜六色有着别样的执着,但是穿在她整个人身上却毫无违和感。 妖后殊与,轮廓分明,鼻子英挺,长眉入鬓,狭长的丹凤眼看人时似看非看的样子让人捉摸不透,嘴角微微一颗小痣平添了一份风流。 她亲自邀请申屠肆一行人坐于上座,并率先举起手中的酒杯道,“多谢各位救命之恩,劳累各位为我奔波,这一杯先干为敬,敬各位。” 封衫很不给面子的轻哼一声,并未提起手中的酒杯。 殊与非但没有因为他的无理而生气,反而走下主座,随意走到封衫座位旁,拍了拍他的肩道,“我说封老神仙,您都这么大年纪了,不要总动气,对身体不好,来来来,喝一杯。” 封衫斜眼瞪了她一眼,“老妖怪,你御下不严,还挺有理。” 妖后撩开袍子一屁股坐在封衫身边,露出下面修长白皙的长腿,“你们不早就把那蛟龙的儿子弄得下不了床,奄奄一息了吗?各界有各界的规矩,其他的我自会慢慢料理,你别担心。” 封衫一副恼羞成怒的样子,阴翳的眼珠恨不得瞪了出来,“谁担心你了?我是怕你年纪大了,力不从心。” 妖后瞅了瞅四周,低声在他耳边道,“我是不是力不从心,要不你试试?” 封衫被她气得脸红脖子粗,其余众人见怪不怪吃着自己的手中的美味。 姜离瞅着封衫又一次被气得差点离席,和申屠肆感慨道,“当年诸神之战之前,妖后出生于雀神山,作为不正经的山神天天给小妖们讲不太正经的话本子,谁成想老了老了被反噬了。被当年长大的小妖调戏,真是自作孽不可活啊。” 申屠肆也勾了勾唇,夹了一块阿离最喜欢的清炒青笋,叮嘱道“少喝一点。” 姜离干了手中这杯竹已酒道,“相比屠苏酒的冷冽,竹已入口甜而微苦,回味悠长。” 众人正推杯换盏,觥筹交错间,突然一阵黑旋风席卷而来。 一条蛟龙盘旋于大殿上空,张着那血盆大口,“申屠肆,还我儿命来,还我儿命来。” 被点名的申屠肆皱了皱眉,捂了捂鼻子,蛟龙宫主的口臭这辈子怕是好不了了。 蛟龙从天而降直奔着申屠肆的方向而来,离申屠肆不足一尺的距离,被一只横插过来的一只手扼住了咽喉。 是妖后殊与。 殊与紧了紧手中的力道,“焦成,在我的大殿里打我的客人你当我是死了吗?” 那蛟龙使劲地摆动着身子,用力一挣从殊与手中逃了出来,冲着殊与吼道,“我儿被这帮杂种弄得生死不明,你居然为了五流这帮杂种,与我动手?” 在他沙哑又恶臭的辱骂中,殊与丹凤眼的眼角又上挑了几分, 她将手中的酒瓶向后一扔,封衫一把接住,道“三界界规,扰乱三界秩序者,入柄尘受魑刑,那我连夜将他送入柄尘如何?” 那叫焦成的蛟龙嗤笑一声,“扰乱三界,真正扰乱三界的是五流这帮杂种。你不去和他们去对峙,反而在这儿作威作福,你将我妖族置于何地?殊与你算什么妖后?” 话毕,不等众人反应,突然向殊与身后的封衫出手,妖后一个纵身飞起,一脚踢在他身体上,他便失了准头 分卷阅读11 ,转而怒吼道,“殊与,别怪我不客气。” 他吐着黑信子的舌头,滋滋直响,旁边观战的姜离忍不住摸了摸身上的鸡皮疙瘩,躲在了申屠肆身后。 妖后甩了甩头道,“符禺山的封印除了各大宫主的令牌,无人可以打开,我怎么在符禺山遇袭的,你不解释一下吗?我的二宫主。” 那蛟龙结结巴巴地道,“关我何事,肯定是五流那帮杂种干的。” 妖后耐心地听他结巴完,一记拳头砸向他的蛟头,她有力的臂膀,一拳又一拳猛烈地砸下,大殿一阵木屑竹片乱飞,那蛟龙见大事不妙,飞身向外逃去,却被艳娘先一步设下结界,困在这个屋子里。 妖后爪子向前一抓将蛟龙尾巴一扯,足有三十尺的蛟龙就被她一把拽了回来,躺在地上,哀嚎不止。 而妖后一点没有放过他,掐住他七寸处,锋利的爪子透过那坚硬的皮囊直取内丹,生生透过那血肉直接将内丹挖了出来,徒留那蛟龙摔在地上不停地打滚求饶,直至奄奄一息。 蛟龙求饶的话还未说出口,妖后便一把捏爆了手中的内丹,“犯上作乱者,杀无赦。” 一场血腥的屠杀不过一刻钟而已。 这就是妖后的力量,那些在殿外围观的大中小妖瑟瑟发抖,跪地拜倒,“妖后万岁,妖后威武,妖后万岁,妖后威武。” 妖后那狭长的眸子里的血腥褪去,里面是藏不住的冷漠和悲凉。 再探 目睹了一场屠杀的笑笑生众人,表情更是精彩纷呈。 封衫望着大殿中央的妖后,皱了皱眉,但终究只是叹了一口气。 十一紧紧拉着艳娘的衣袖,不可置信道,“作为妖族一宫之主的蛟龙对上妖后,基本没有还手之力,三界两王一后的实力果然惊人,不愧是骊龙榜第一榜单的人。” 艳娘眼中嗜血的红光跃跃欲试,战意翻涌,这是遇到强敌时,本能的反应,但是她知道自己打不过的。向来冷静的申屠肆握紧了手中的应龙刀,道“骊龙榜的榜首恐怕要易主了。” 妖后听了摆了摆手道,“申屠公子谬赞了,我这也不过因祸得福,没成想大病一场,无意中打开了我滞塞的灵脉,现下恐怕能与刚刚练就天蕴九层的人皇堪堪一战。” 姜离惊疑道,“那在符禺山将妖后打伤的人,岂不是十分厉害。” 众人望向妖后,期待她解惑。 妖后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犹疑的神色,“那人能将我打晕,除了偷袭之外,只因他手上有鬼界的时空之镜和罗刹界的诡盘。” 姜离惊疑道,“时空之镜可穿越时空,诡盘可召唤恶神,这两样神器无论哪一件拿出来都够让人吃不消,居然有两件?” 申屠肆接道,“以妖后的实力,诡盘召唤的恶神不过是恶念集聚而产生的煞气罢了,应该不是你的对手,所以你在时空之镜遇到了谁?” 妖后赞赏地看了眼申屠肆,“我看到了我自己,我遇到了1200年前巅峰时期的我自己,并且输了。” 时空之镜是心魔,你越怕什么,越会看到什么。 所以在符禺山,其实妖后被自己打败了。 妖后继续道,“当然那人本身身手并不是很差,大概在座的各位除了申屠之外,只有艳娘可勉力一战。” 姜离不甘心地指了指自己,“我呢?我呢?” 妖后毫不留情地道,“小阿离难道一直觉得自己是高手不成?” 话毕,像是说了什么笑话似的 “咯咯咯”笑了起来,除了姜离,在座的每个人都不约而同地笑了起来,一扫刚才沉闷的气氛。 偏偏姜离还不死心,“喂喂喂,我可是和艳娘一样在第三榜的哦。” 封衫一看她翘辫子,就忍不住嘲讽道,“对于榜单上的其他人我完全没有异议,但是你这个家伙居然能排到三榜,我非常有理由怀疑,你贿赂了谢阁主。我过两天要查一下笑笑生库房的酒有没有少才好。” 姜离被他气得不轻,叉着腰站起来辩解道,“那上古神鬼腹鬼也是被一招制服的好吗?” 封衫听到这里翻了一个白眼给她,不屑道,“你敢说你当时没有拿制服腹鬼的善朱草?” 姜离气得扭头不理他,这个封衫就爱拆她的台。 艳娘拿起衣袖,掩唇微笑,连十一都眉眼含笑地望着姜离。 姜离气不过背过身,拉着申屠的衣袖甩来甩去。 申屠肆见她气得够呛,把手中的酒递了过去,也缓缓地笑了。 妖后含笑着望着众人,却突然有点羡慕,这边是封衫提到的他的新家吗? 姜离假装咳嗽两声,转移话题道,“不过,那人是与这蛟龙勾结,想要里应外合,在符禺山伏击妖后,一击即中吗?” 妖后摸索着自己的下巴,摇了摇头道,“不太像。我那日去符禺山不过临时起意,那人倒像是在符禺山找什么东西。但是水若寒的暗流已经将符禺山里里外外翻了好几遍,符 分卷阅读12 禺山没有任何异样。” 姜离也学着妖后的样子,托着自己的下巴道,“符禺山是当年诸神之战后,突然由地面升起的一座山脉。会不会有什么上古遗物或者仙草呢?若是仙草的话,恐怕水水不太能识别出来。” 众人对姜离的推断纷纷表示赞同,连一项喜欢唱反调的封衫都点了点头。 姜离一只手握拳砸向另一只手的手心道,“明日,我们笑笑生一起再探符禺山,我倒要看看符禺山到底藏着什么宝贝?” 封衫 太阳初升,笑笑生各位已经在符禺山外整装待发了。 而乐颜陪妖后走到符禺山入口处便不再往前了,妖后这段时间生病,妖界心有异动的可不只那蛟龙一个,现在是算算旧账的时候,就不陪他们了去查访了。 妖后打开符禺山的结界,众人依次进入,走向那个传说中突然长出来的大山。 见着众人进去,结界再次关闭,妖后转头忽然对乐颜道,“乐颜,我有没有和他们说时空之镜被我打碎在了符禺山,让他们小心些莫中招。” 乐颜思索几分,认真答道,“好像没有。” 妖后状似懊悔地锤了一下自己的脑袋,“哎,我这脑袋看来还是没有大愈啊,希望他们莫被时空之镜的碎片乱了心神才好呀。” 乐颜瞧着她那翘起的嘴角,无奈地摇了摇头,妖后又在耍花样喽,希望各位自求多福。 而那厢进入符禺山的各位都有些失望,这传说中的符禺山与那人界州县的小土山没有什么太大的区别,甚至比起千翠竹林的花香鸟语,这里简直寒酸贫瘠到令人咋舌。 几株零星的竹子,夹杂着几朵散乱的小花,唯一值得一提的也恐怕只有那颗直冲云霄,能遮住整座山体的老松了,但是对于妖界的灵物而言,那松树灵气极低,甚至都不及妖后门前的灵草。 作为前任山神的封衫忍不住嘲讽了一路,这一次其他人也没有反驳,确实名不副实,寒酸了些。 为了尽快地搜索整个符禺山,姜离建议大家分头行动,五个人正好对应东南西北中五个方向。 封衫率先向西面而去,山体的西面比起南面而言更加荒凉,遍山都是一些裸露的地表和光秃秃的石头,坑坑洼洼,极难行走,他不耐烦地将那一碍脚的石头踢开,那石头不知碰到了什么东西,携着一股泥沙疾风般冲封衫砸了过去。饶是封衫躲得快,衣袖还是被划到了。 躲避开风沙,封衫感觉到自己周遭的环境都变了。 刚才荒凉的大山,现下灵气逼人,灵物更是漫山遍野,有花枝招展的荷花精,有蹦蹦跳跳的灰熊精,甚至有那成精的小石头试探地伸着小爪子在摸他的脚面。 他耳朵一动,前方似乎还能传来隐隐约约的稚童的声音。 向前走了两步,行过一株几乎两丈高的鸢尾花,便在那个山崖上看到了一只龙首鸟身的家伙被一群花木鸟兽的小妖围在中间讲着这诸神的八卦。 那家伙有一双如碧玉泉一般深碧色的眼睛,讲到高潮之处唾沫横飞,故作悬念,引着周围的小妖翘首以待,他却大笔一挥,戛然而止,明日再来,换得了小妖们一片叫骂之声,有的小妖巴着他的腿,有的拽着他的背脊,有一只小小的食铁兽伸着在拔他的龙角。 封衫阴翳的眸子有碧光划过,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瞎眼,自嘲地笑了笑,即使是挖了那对眼睛,又有什么能瞒得了他呢,他这么多年又在自欺欺人什么? 他知道这里是雀神山,诸神之战之前的雀神山,而那个被小妖们指责的家伙就是他自己。 这是暴风雨之前的宁静,不久之后,他会被他认为的好兄弟天虞山和招摇山的山神联合偷袭,困在天坑之中,暗无天日,而雀神山的小妖们,也因为失去了他的庇佑,惨死的惨死,流散的流散,而没有小妖们的信奉,他神力消逝,虚弱不堪。 他在天坑中不能动弹却听着小妖们疯狂地惨叫,那汇集成大河的血流,甚至透过天坑的结界一滴一滴滴落在他的身上。 他痛苦着蜷缩着自己的身体,尖锐的爪子将手心抠得血肉模糊,而他除了暗无天日的痛苦,什么都做不了。 他不知道自己在天坑困了多久,上面的厮杀声渐渐减小,后来没了声息。 他当年引以为傲的神脉成了他最后的禁锢,他连死都死不了。他以为他会这样腐烂在这片坑底之下,直到不知道在某一天他突然见到了阳光,才发现整个华域大陆早已沧海桑田,发生了巨变。 天坑不是坑,变成了一片沼泽地,虽仍然潮湿阴冷,但是却隐隐透过那树缝抓到一片阳光,久违的阳光。 那阳光照射之下,他也明白,再也没有什么雀神山了,也没有了那不可一世的雀神。 他好像不太适应这阳光,不太适应沼泽地的新貌,他们都太刺眼了,他那碧绿色的眸子盛不下这份巨变的痛苦,所以他自挖双目,隔离于世,直到…… 封衫挥了挥手中的毛笔,眼前的幻境一点点 分卷阅读13 消失,他捡起脚边时空之镜的碎片,原来是这个东西让他看到内心深处最不想看到的东西啊。 他伸手将那碎片向符禺山的西面抛去,牵了牵嘴角道,“小殊与,偷窥可不是好习惯哦。” 那厢整治完叛徒,正含着笋片欣赏符禺山各位历险记的妖后,隔空接住碎片挑了挑眉,“被发现了,果然姜还是老的辣。” 她丹凤眼微微上挑,眼角的红色若隐若现,更添了了三分魅惑,她好像也不小心被那时空之镜摄了心神,想起来一些往事,一些不太好的往事。 不许 妖后心情欠佳地把玩着手中的碎片,封衫这老怪物居然这么快就从时空之镜抽离了,真是没劲的狠啊。 她调转目光向南看去,那里黑雾缭绕,煞气冲天,为数不多的几株嫩竹都摇摇欲坠。 凭她的妖力,完全看不清里面发生了什么,不过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十一小和尚去的地方。 一个清心寡欲又普度众生的小和尚,到底是哪儿来的这么重的煞气,真是让人忍不住八卦。 但是无论她如何调整视角,她还是看不到里面的情况,只能放弃,她更想去看看申屠肆那个大冰块在想什么。 申屠肆向东走了几里,仔细搜寻姜离提到的那些奇花异草,但是还是一无所获,却意外看到一片湖,一片不应该出现却出现在这里的湖。 申屠肆走近那片湖,发现湖边竟然有一间三层高的小楼,发现那里居然是一家笑笑生医馆。 他知道这里面不对劲,但是他还是忍不住推门而入。 他刚一进去,就听封衫坐于柜台之后,慵懒无聊道,“客官是打尖啊,住店还是看病呢?” 他正在捉摸着封衫为何不认识他,就见艳娘婀娜的身影穿梭于大堂之间,端菜送酒积极熟练,他走过去,艳娘皱了皱眉躲开了。 就听那边的有堂客闲聊道,“你可知这笑笑生有四怪。” 同行的伙伴见是第一次来,忙问道,“怎么个怪法?” 那堂客摸了摸自己圆鼓鼓的肚子道,“这笑笑生三层楼,一楼打尖,二楼住店,三楼看病。这四怪便是做饭的是个和尚,跑堂的是个哑巴,掌柜的是个瞎子,那最后一怪吧,” 同来的堂客忙问道,是什么呢? 那人继续道,“最后一怪便是那三楼的医馆,据说只有特定的客人才能上去,你我这样的可见不到那姜神医的面。” 话音刚落,就见姜离甩着她的辫子,蹦蹦跳跳地走了下来,还和各个食客打招呼,看上去熟悉的狠。 堂客朋友,“这?” 那堂客尴尬地挠了挠自己的腮帮子,“喝喝”两声。 申屠肆忍不住勾了勾唇,姜离又调皮捣蛋了,故意逗那食客。 他伸手想揉揉阿离的脑袋,却被对方一个闪身躲开了,那熟悉又灿烂的眼睛里盛满着疑惑道,“额,这位客官,您是不是认错人了。” 他看了看阿离,又瞅了瞅封衫,终于发现,他们真的不认识自己。 他们注视着他的眼神如同陌路,曾经并肩作战的朋友,一夕之间不认得彼此,饶是申屠向来自持,终究还是抵不过那心酸。 “你们不认识我?” 谁知二人很有默契,异口同声道,“不认识啊。” 然后又相互嫌弃对方与自己的默契,扭头嫌弃着。 相比起二人的熟稔,他不过一个过客和路人。 不想封衫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一月后就是你的婚期了,你要嫁过去还这个样子,小心人家婆家嫌弃你。” 这话一提,吃饭的堂客纷纷起身祝贺姜离新婚之喜,而静默在一旁的封衫突然开口道,“不可以,我不同意。” 姜离皱着眉头,手指头绕着自己的腰带,却突然笑了,封衫却知道她是生气了。 果然,她客套地笑道,“这位客官,你凭什么不同意啊?您现在是以什么身份在说这个话呢?” 申屠肆逼近她两步,“你嫁的是什么人?” 姜离完全不惧他的气场,那爱显摆的臭毛病又开始了,道,“我嫁的那自然是我心目中所爱之人,我所爱之人自然是这三界最英武最好看的男子了。” 即使知道这是假的,申屠肆依然没有忍住心中一痛,他向来口拙,他上前突然抱着这个假的姜离,紧紧地抱着,无论她如何挣扎,他都抱紧她,道,“阿离,不许走,不许忘,我,不许。” 他整个人埋在那个假阿离身上,却伸手用灵力将整座笑笑生医馆毁了,毁得彻彻底底,当眼前人也消失的时候,他发现手中时空之镜的碎片已经划破了他的手掌。 他却忽然笑了,这一笑仿佛雪天放晴,整个人都鲜活明亮了起来。 这在偷窥的妖后被她这一笑酸的牙疼,申屠肆啊,申屠肆没想到你这么幼稚。 飞飞 忽然两人 分卷阅读14 同时听到那山顶传来的呼喊声,那是姜离的声音,申屠肆一转身便上了山顶。 妖后咬着手中笋片觉得今天的牙格外地疼。 申屠肆到的时候就看到姜离在浓密的松树枝丫间上蹿下跳,像极了一只野猴子。 她见到申屠肆,比了个“嘘”的姿势,仍然脚步不停在那松树间游走,一会儿探出头来,眼睛亮晶晶地道,“阿肆,这松树居然是个小小的幻阵,它的树干是空的,树根下面恐怕另有乾坤,我们下去探探。” 她伸手拉申屠肆上了树,申屠肆用灵力在树杈间一按,两个人便掉了下去,虽然早有准备,但是下落的时候,姜离还是心有惴惴。 申屠肆主动将她搂在怀里,免她被那些树杈划到,他意外地主动,姜离有点不适应地抬头想确定一下这个人是不是真的阿肆,申屠肆却把她的小脑袋摁倒胸前,“别乱动。” 姜离心里美美道,“哦。” 因为整个符禺山不是很大,所以很快他们就到达了山底。 才发现地下也长着一颗松树,只不过是倒着长的,树根在上,大树枝丫繁茂的生长于地下,因为灵力充沛,这里满眼绿意,泛着充满灵气的白光,将地下深处那一簇一簇的奇花异草衬得格外的光怪陆离起来。 姜离作为一个医者,瞅着那些奇花异草异常激动,握着申屠肆的手紧张到发抖,“天哪,这里简直就是宝库啊,宝库。” 她拉着申屠肆的手,小心翼翼走过去,蹲下身子,一株一株地给他介绍道,“这像人界的韭菜是祝馀,这开着小黄花的是丹木,这株红色的花是不惑,这都是诸神时代的仙草啊。” 姜离像发现新玩具的孩子,又兴奋又激动,申屠肆便陪着她一个一个看过去,但是这一次,握着她的手,他自始至终都没松开。 走着走着,却发现有一小块地方像是被人连根挖了去,姜离趴在地上,左看看右闻闻道,“虽然被人拿走了,但这个感觉好像是鹿活草?” 申屠肆伸手将那个坑的泥土,放到口中尝了尝,道,“是鹿活草。” 姜离有些凝重地点点头,“鱼妇只是修复神魂,但是鹿活草却是起死回生的良药,他们想要复活谁?” 刚刚见到仙草的兴奋一下子被冲淡了许多,看来那人闯入符禺山的真正目的想必就是带走鹿活草了。 姜离分析道,“虽不清楚这帮人的目的为何?但他们不仅有上古神物鬼幕,还有鬼界和修罗界的宝物,现在又拿走了符禺山的仙草,这背后之人果然所图甚大。” 申屠肆接道,“而且他们似乎对三界之地比我们要熟悉,这符禺山的秘密现下想来恐怕柄尘阁不知,暗流也不知,可是那些人却知道。” 两个人沉思少许,没有发现身后一团白色的圆球正在慢慢靠近。 姜离假装乐天派道,“这种事情,通传回柄尘阁好了,让谢智那老家伙愁去吧,他可是吞了千智之珠的人。我们还是想想如何在将这些可爱的小花花带走才是。 她激动地搓了搓自己的手,两人放光,瞧着着实不像什么好人。 申屠肆不理她疯疯癫癫,问道,“阿离,你在时空之镜中看到了什么?” 姜离疑惑道,“什么时空之镜?” 申屠肆观察她神色不似作伪,迟疑道,“你一直都在这里?未发现别的可以之处?” 姜离仔细地想了想,摇了摇头,后来突然想明白什么,学着妖后摸着下巴,“阿肆,你刚才说的时空之镜莫不是妖后遇到的那个?” 申屠肆点点头。 姜离觉察到自从两人再次相遇后,申屠肆好像比从前亲近了不少,所以大着胆子问道,“所以,你在时空之镜看到了什么?” 申屠肆双眼凝视着她,那眨巴眨巴的大眼睛里笑意盈盈地望着自己,身体里突然有一种没来由的冲动想将人拥入怀中。 往常都是姜离调戏申屠肆,第一次申屠肆没有回避她的调笑,回应着她,那双淡色似银白的眸子里有什么一闪而过。 偏偏有什么东西,从天而降,一屁股坐在姜离怀里,“娘亲亲,你说的是这个东西吗吗?” 说着那肥厚的小爪子就将时空之镜送到口中,一口吞了下去。 认主 申屠肆和姜离面面相觑,异口同声道,“娘亲?” 那个家伙赤目白首,身披双翼,体型却仿若三岁孩童。 飞飞乖巧地点了点头,伸出自己短短的小手,搂着姜离的脖子道,“娘亲亲,飞飞想你你。” 姜离用了一丝灵力,将这家伙推开几分,不想他大颗大颗眼泪吧嗒吧嗒地掉了下来,别提多伤心了。 姜离有些不忍心,“飞飞对吧?” 飞飞听到姜离居然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觉得委屈死了,放声大哭,他身上的羽毛也因为着伤心,一抖一抖道,“娘亲亲,你是不是找了后爹就不要飞飞了,呜呜呜呜~” 被控诉为渣娘的姜离顿时手足无措 分卷阅读15 ,轻轻拍了拍他雪白的羽毛, “不哭,不哭,娘亲错了。” 本来正哭的都快晕过去的飞飞,嘴角露出一抹得逞的笑意,却被一只冰冷的手捏着翅膀拎了起来,同时,申屠肆抓起姜离的手划了一道口子,三滴血迅速滴入那飞飞的眉心处。 那飞飞一改小朋友的可怜模样,极其败坏地扑腾在空中,对着二人,唾沫横飞,各种少儿不宜,脏话连篇。 姜离目瞪口呆。 申屠肆推了推姜离,“太吵了,让他闭嘴。” 姜离木木地指挥道,“闭嘴。” 飞飞便说不出话来,撇着小嘴像个受气的老太太。 姜离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刚刚自己血滴入飞飞眉心处,她便觉得她和飞飞之间多了一条若有若无的线,她猜着怕是认主了,但不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飞飞虽不能说话,但姜离心有灵犀般感应道,它说的应该是,“你才是东西,老子不是东西,老子是人。” 申屠肆毫无悬念解释道,“这家伙是上古遗族羽民国人。” 飞飞还在内心深处骂骂咧咧,但是姜离却眼睛一亮,欣喜道,“南海荒岛,有羽民之国,其民皆生毛羽,喜食异草,于腹内辗转,呕出可成双。” 姜离用眼神询问申屠肆,是她想要的那个意思是吗? 这家伙吃了奇花异草后,会在腹中发酵变化,吐出时成双,也就是他简直是无土栽培的种草机。 姜离欢快地跑过去,抱起飞飞,使劲蹭了蹭,“小宝贝,你真是我的小宝贝。” 姜离见他极力想说什么便解了禁令,结果飞飞大骂道,“谁是你的小宝贝,你个老妖婆,快解开契约,老子不服。” 明明是小孩子的样子,用他稚嫩的嗓音狂喊着,“老子,老子”,莫名有些喜感。 申屠肆不耐烦道,“你为何在此?” 飞飞傲娇地甩了甩自己的羽毛,高昂着头道,“老子凭什么要告诉你?老子那可是……” 姜离打断道,“你为何在此?” 飞飞那倨傲的神情还来不及收拾,却只能硬着头皮说道,“我们族人为卵生,我生于诸神之战后,族人都没有了,因为周围神力消失,我一个人以卵生态潜居于南海近2000年,结果某日醒来,有一只猫妖将本大爷……本人挟持于此处。” 说完撇撇嘴又想哭,申屠肆一拳打了下去,“好好说话。” 飞飞气急败坏道,“格老子的,你居然打老子头,你个不要脸的大妖怪。” 换来的是申屠肆的又一拳。 他见对方惹不起,抱着姜离的小腿轻声啜泣着,“娘亲亲,他打我。快去打他。” 姜离安慰道,“我怎么可能舍得打他,别闹。” 飞飞哭得更大声了。 艳娘 在飞飞时而暴躁时而啜泣的叙述中,两人了解道,恐怕那神秘莫测的猫妖将飞飞当成什么普通的蛋不小心带来了华域。 到达此处后,飞飞借着此处灵气充沛而终于长成人形。 结果得也灵气,失也灵气,飞飞刚刚化成人形的能力无法冲破松树自身的结界而困于此处,见姜离一副傻心好骗的样子,准备让她带自己出去。 不想偷鸡不成蚀把米,将自己栽了进去,与姜离建了血盟,结了契约,母子没成,终成主仆。 在飞飞一路狂吼着他此处结界如何厉害的时候,总打自己脑袋的申屠肆通过时仿佛无物,他终于闭上了那张聒噪的嘴。 姜离和申屠肆本为得了种草机和宝库正高兴着,就听到北面的山腰出发出痛苦的嘶吼声。 两人对视一眼,“不好,是艳娘的声音。” 二人相携飞驰向北面奔去,而在南面封衫搂着昏迷不醒的十一望着北方忧心忡忡。 几个起落,三人已到达北面山腰处,不同于山顶的荒凉孤僻,这里天空上悬着九个太阳,烤得每个人都喘不过气来,而太阳下面却是汪洋大海,一望无际。 三人都被这特殊的景象震撼住了,作为一个边远地区来得山民,飞飞更是惊叫连连,“天哪,这鬼地方怎么这么热?太阳怎么还有那么多?一,二,三,一二三。” 结果姜离二人双双让他闭了嘴。 两人顺着惨叫声,于海上一块暗礁处找到了艳娘。 她身子动弹不了,身体已经被挂在天上的九日晒得干瘪脱相,那晒伤的皮肉地夹杂着几乎被晒化的青衣,血肉纠缠,甚至有的已经长到骨头缝里去了。 只要稍微动一下,整个人便疼得喘不过气来。 艳娘的脸早已被晒的面目全非,没了模样,姜离颤抖着手,轻轻地想抱抱艳娘。 可是那晒伤的伤口,就连风出过来,艳娘都疼得身体打颤,根本就没法靠近。 姜离2000年前见过这样场景,只不过那个时候的艳娘早已死了, 艳娘本是大言山的女巫,原身为 分卷阅读16 女丑,当年大言山山神与无尽海海神大战,艳娘被亲友背叛出卖,于无尽海海神放出的九日法阵活活烤死,她终究带着满身怨气变成了鬼修。 申屠肆从宝格袋中拿出一把神弓,弯弓拉箭,一箭九发,将九日通通射下。 那九日之一便是时空之镜的碎片,幻境消失,原地哪有有什么碧海白沙,只有光秃秃的山体。 而姜离也狠下心将乱动的艳娘按住,输入镇定的灵气,并将她体内乱跑的灵气抓住归位,艳娘整个人安静了下来,但是却陷入了昏迷。 申屠肆背着艳娘下山,与山脚碰到了抱着小十一的封衫,姜离上前查看,发现十一身体好像又变小了,只怕是个三岁孩童的样子。 一向多话的封衫连多出一个飞飞都无心询问,眉头紧皱,摸了摸小十一的光头道,“十一的时间不多了。艳娘如何?” 姜离答道,“人因无大碍,但是她这次深陷幻境,怕重新遇到心魔,又回到那个白天不敢出门的艳娘。” 当年他们捡到艳娘,姜离为她缝制了与原身一模一样的身体,又经历过苦战磨难,帮过更加苦难的弱者,她才愿意一点一点走出来,虽还身披面纱,但是已经能在人烟充足的地方自由行走了,这一次,这一次怕要不好。 三个人带着一只见气氛压抑一声不吭的飞飞回了妖后的千翠竹林。 不知道这位三界的大妖有什么好的办法。 救?不救? 本来一心想看热闹的妖后,发现这帮人回来的时候居然伤痕累累,莫名地有些心虚。 封衫无意中的一瞥,都让她如坐针毡,像回到了那个小妖的时候。 姜离等人完全没注意到她的小九九,有些无助地求救与她。 作为医流之主的姜离都没有办法,她自然也是没有什么好的办法的,这些人只不过是关心则乱,想找人安安心。 妖后查看了一下十一,有点惊讶道,“小和尚体内的煞气越来越重了,而且这煞气不是鬼界之气。” 姜离有些挫败地道,“不错,十一体内的煞气,仿佛是来自于他自己的体内,被远古的巫术禁锢在身体中,这煞气更接近罗刹之煞,所以我一直在找罗刹之地的入口,可是……” 众人皆静默不语,每个人脸上都忧心忡忡。 妖后问道,“既然是巫术的禁锢,那艳娘作为巫族当年的战神巫女难道没有什么办法?” 她不问还好,问完之后这帮人脸色更难看了。 妖后询问的目光一一看过去,姜离不吭声,申屠肆这个闷葫芦指望不上,封衫接受到她的目光道,“艳娘她遭遇重创后,凭强大的意念修成鬼修,但是除了自己被杀时候痛苦的回忆,她忘了所有的事情。” 妖后都被现实烦躁地用爪子拍了拍自己的头,真是无解。 从见到九日之后,感受到众人悲伤气氛,一直默默闭嘴的飞飞,毫无征兆道,“用时空之镜,将她记忆取出不就好了吗?” 姜离听了之后眼神一亮,一想又灭了下去。 “不行,艳娘会再次经历一次被杀的痛苦,这对她不公平。” 姜离冷冷拒绝道。 飞飞刚要骂姜离妇人之仁,就接受到申屠肆冷冷的眼神,闭了嘴。 如果救一个人的代价是牺牲另外一个人,姜离做不到。 “我可以的,阿离。”本来昏迷不醒的艳娘,拖着疲惫不堪地身躯走入大堂。 看着她被心魔折磨都灵气涣散,到现在都直不起腰的样子,姜离撇过头,冷冷拒绝道,“不行,我反对。” 艳娘却倔强地道,“我可以,我可以救十一的。” 她固执而倔强地握着姜离的手,姜离红着眼眶喊道,“不行,我说不行,如果救十一的代价是牺牲你的生命,那十一也绝对不会同意的。” 艳娘拉着她手臂道,“我不会死的,我相信你。” 姜离抠着自己的手心道,“艳娘,你现在本就神魂不稳,本体虚弱,若是强行就入回忆,有可能一辈子都陷在痛苦的回忆中,直至神魂俱灭。” 艳娘掰开她的手指,道,“阿离,我不知道我的回忆里还有什么东西,但是和你们在一起的每一天都是艳娘最开心的时光,所以,我一定会醒来的,因为这里有你们,笑笑生才是我的家,我一定会回来的。” 见她还在犹豫,艳娘稳稳地道,“我想救十一,所以姜离帮帮我,帮我救他。“ 在艳娘的执意要求下,姜离同意了冒险一试,因为十一的情况已经不能再等了。 申屠肆见着姜离一声不吭地准备着治疗之前的东西,从昨天决定同意艳娘的提议到现在,她都再也没有笑过。 申屠肆一边喂被下了药的飞飞吃神草,一边道,“阿离,艳娘或许比你想象中还要强大。” 姜离认为申屠肆在安慰自己,便勉强笑了笑。 申屠肆继续道,“虽然艳娘现下看上去特别虚弱,灵力看上去 分卷阅读17 也有些飘忽,但是我在她飘忽灵力中感受到一股强大的力量,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 这次终于换来了姜离的注意,“什么意思?” 申屠肆手上动作不停,完全没管飞飞这家伙的反抗,又放了一味神草进去,道,“我记得你和我说过,当时腹鬼辞行的时候,特地向艳娘行礼?” 姜离回忆道,“不错。” 申屠肆巴拉巴拉飞飞的嘴,道“你我都认为那腹鬼是为之前的行为道歉,但是三界以强者为尊,我想那腹鬼恐怕是看到艳娘强大的力量而行礼致歉,并非因你们的交易。” 姜离眼睛亮了起来,“不错,当时腹鬼确实没和我打招呼便离开了。” 如果猜想成立的话,可能这次的回忆一直在唤醒艳娘隐藏的力量,但转念一想,腹鬼这家伙岂不是瞧不上她,觉得自己不够强。 申屠肆摸了摸她的头,道,“你是医者,医者的职责便是救死扶伤,打架这种事我们来就好了。” 姜离觉得有理地点了点头,正想夸他有眼光,就看着他又扒着飞飞的嘴往里面灌药,道,“你刚才用这只巴拉他嘴的手摸了我头,啊啊啊啊啊 ,好恶心,我要去洗个澡。” 看着姜离暴躁地冲了出去,申屠肆勾了勾唇,终于又看到那个她没心没肺的样子了。 妖后不知道怎么突然出现,学着他的样子投喂着飞飞,漫不经心道,“冰块脸,撒谎都不打草稿,厉害厉害。” 申屠肆没说话只给了她一个疑惑的眼神。 妖后道,“我怎么没看到艳娘多出的灵力,只看到一片松散的灵团。你也就骗骗小阿离。” “你眼力不好。”话毕便将飞飞放在了姜离特制的药筒中,方便这家伙吐药。 被说眼力不好的,妖后气得直想和这个家伙打一架,看看到底谁更强。 申屠肆出于对主人的尊敬还是加了一句道,“我从不撒谎。” 妖后见他如此笃定,身子一闪,准备再去探探。 等她查探回来果然在艳娘的体内发现了一股强大的灵力,冰块脸的实力果然不容小觑。 本想着和申屠肆讨论一下艳娘那股奇怪灵力的来源,但是申屠肆却封了口,仿佛今天说话的份额已经用尽。 除了姜离以外,申屠肆从来都没有多余的耐心和话。 气得妖后当日吃了一桶的笋片,并且强烈谴责道,“该死的哑巴。“ 在药桶不停吐药的飞飞,边吐边骂道,“格老子的,该死的臭冰块,呕……该死的家伙……呕,等哪天一定~呕……把你踩在本大爷的脚下……让你磕头道歉,呕~“ 申屠肆眉毛都没动一下,只是闭目养神。 煞气 妖后特地腾出两间相连的房间为两位病患使用。 时空之镜碎片已经被姜离做了简单的粘合,搭配姜离自制的回魂香,艳娘将回到自己的记忆深处,而这些过往都会被姜离用灵力引出附着于千纸鹤上。 千纸鹤,是阴阳流的特有的信物,在灵力驱动之下,本做式神,被姜离改良之后,作吸取记忆及情感之用。 艳娘含笑又温柔地服下了回魂香,陷入沉睡,二十只千纸鹤翩翩飘落于艳娘身体各大要穴之处。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对笑笑生的每一位都是考验。 一开始的艳娘还很平静,千纸鹤搜集记忆也比较顺利,已经有十五只千纸鹤搜集满信息返回姜离身边,并把他们看到所有信息传输给姜离。 随之剩下的千纸鹤慢慢回归,艳娘眉头越皱越紧,时而发出愤怒的呼喊,时而发出隐忍的闷哼,时而发出痛苦的挣扎。 姜离知道艳娘已经又进入那个最痛苦的回忆了,她可以收回千纸鹤,但是却不能打断她,这样做容易让她神魂受损,这一次艳娘必须自己闯过这一关。 当第十二只千纸鹤回归的时候,姜离已经获得了艳娘出事前所有的记忆。 艳娘那些远古的回忆告诉她曾经的艳娘是多么的天之骄子,她曾经是整个大言山的骄傲。 她穿着一身桃红的巫袍,衬得她削肩细腰,身材高挑,鹅蛋脸上明眸善睐,顾盼神飞,忘之不俗,哪是如今这般怯懦自卑的样子。 所以她不想走,她想陪艳娘去感受她痛苦的回忆,不想让她一个人。 不知道什么时候,申屠肆和封衫默默走了进来,让剩下的千纸鹤附着于他二人的身上,封衫冲姜离点点头,“我们在这里陪着艳娘,十一便交给你了。“ 申屠肆也催促道,“去吧,十一在等你,这里有我们。“ 姜离狠心离开了艳娘的房间。 姜离不愧是五流的医流之主,虽说巫医本是一家,但是终究有差,没想到她查阅了艳娘记忆之后,居然马上融会贯通便找到了治疗之法。 一旁一直旁观的妖后不觉啧啧称奇,姜离不愧是炎帝后人,这样的医学天赋和治愈能力,三界之中恐怕无人能及。 分卷阅读18 姜离将新学的巫术在脑中又细细地描摹了一遍,再次睁开眼时,便是那个无所不能的姜神医了。 她握着十一小小的软软的手,温柔道,“十一这一次一定要醒过来哦,大家都在等你。“ 她将自己神魂出窍,整个人位于十一身体中的封印处,手结莲花,根据艳娘的记忆,默念咒语,驱动灵力,跳了一曲巫舞。 十一身上的六角形封印解除,一股有力的煞气将姜离推出了十一的体外,要不是妖后在旁守护,姜离这次差点丢了人魂。 冲天煞气一下子充满了整个房间,但不过片刻,这股煞气好像被什么特殊的力量吸引,一齐向东北方向疾驰而去。 妖后使了个眼色,让善于跟踪小妖去追。 姜离上前查看十一的情况,十一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长大,孩童,少年,青年。 本是惊喜的妖后,发现姜离的眉头越皱越紧,心下一凉。 姜离替十一擦了擦汗,有些虚弱地笑了笑道,“妖后,我们出去说吧。“ 艳娘在经历过再一次痛苦的回忆终究晕了过去,但是姜离表示申屠肆说的没错,她体内突然多了一股强大的灵力,只要艳娘醒了,便没事了。 而十一,十一的状况依然不好。 封衫听了姜离的推理道,“你的意思是那股煞气虽然在损耗十一的灵气但同时也在保护十一,但现下十一没了那股煞气的保护,身体会急速衰退?“ 姜离点了点头,“之前我们一直以为煞气在损害十一的身体,但是现下煞气消失,十一反而神魂受损,也就是说原来这股煞气本就是十一身体的一部分,只不过他没有融合掉。“ 妖后摸着下巴道,“他一开始就是个和尚吗?一个佛修怎么可能有煞气。“ 众人都缄默不语,当年捡到十一的时候,他已经是这个样子了,到底是为什么这样,十一自己也不知道。 唯一算好的消息便是现在的十一至少还有一年的时间,而治疗前的十一寿命不过月余,这已经算不幸中的万幸了。 拖累 众人这一天疲累不堪,但注定是一场不眠夜。 姜离握着手中手贝发呆,水若寒来消息说有人在不久前曾经在人界见过消失的黄芪。 腹蛇那边传了消息回来,在人界的东北方向曾经出现过罗刹的踪迹,具体入口他还在寻找。 这些不算好消息的消息,总算让所有的事情都有了些进展。 门外妖后和封衫喝茶赏月。 妖后喝着手中的竹青茶,问道,“老神仙,你真的不考虑考虑我这妖界,当年是你庇佑我等,现在让我来庇佑你吧。“ 封衫阴翳的眸子望着空空如也的前方,一言不发。 妖后加了猛料道,“你跟着姜离应该知道,五流现下的处境并不是很好,可不止我的妖界有人看他们不爽,人界和鬼界也同样有一批反五流联盟。你们笑笑生除了申屠肆,不过老弱病残,你现在的身份,与他们而言也是拖累。“ 封衫转头看着妖后,妖后并没有为自己的冒犯退让,也直直的看了回去。 封衫叹了口气,站起身,道,“我会考虑的。“ 封衫经过姜离的房间,透过窗户,看到那个曾经整天笑嘻嘻丫头,在房间里愁眉苦脸,唉声叹气。 他知道的,殊与说的没错,他一个废神,于姜离而言不过拖累。 妖后望着她萧索的背影,默然不语。 忽然,一个身材修长,面容姣好的女子出现在妖后面前。 “封衫他从来都不是拖累,他是三界第一笔杆子,也是笑笑生的家人,妖后在背后挖人墙角恐怕不太好吧。“ 妖后默默打量眼前女子许久,缓缓问道,“艳娘?“ 那女子言笑晏晏地点了点头。 她仰头喝了那杯竹青茶,和面前妖后碰了碰杯,“我知你担心他,担心他受累,但是比起一直养于安乐之地,我想封衫更喜欢看看这三界大地的风土人情,写出那惊天地泣鬼神的话本子。他在努力让自己适应这个新生的世界。“ 妖后不太适应地敲了敲自己的额角。 眼前这个自信飞扬,能说会道的家伙,真的是那个木讷胆小的艳娘?不会是被什么野鬼换了神魂吧。 艳娘似乎察觉到对方的迟疑,“我本就是大言山的战神巫女,不过因心结所困而灵力阻滞。就像妖后若非此次大创,也想不到自己此生最大的敌人便是自己。所以妖后,也让封衫找到新世界中的自己吧。“ 妖后惊讶于她的敏锐又敬佩于她如今的豁达,不是所有人都能坦然的面对内心的自己,虽然经历诸多波折,艳娘终究找到了那个真正的自我,一个强大自信的自己。 妖后举杯道,“可惜啊,没酒,殊与愿与艳娘畅饮此夜。“ 艳娘好看的眉眼笑了笑,“不急,等明天十一醒了,我们喝个痛快。“ 妖后问道,“你怎么知道明天小和尚 分卷阅读19 就能醒。“ 艳娘神神秘秘压低声音,道,“这是个秘密,小殊与。“ “小殊与。“她已经很久没有听过这样的称呼了,笑笑生这几个老家伙可是真正的烦人啊。 妖后走神的功夫,艳娘转身跑向姜离的卧房,不久里面传出姜离撕心裂肺的哭声,而问询赶来的封衫和一直在屋顶静坐的申屠肆,望着相拥哭泣的二人缓缓地笑了。 在这静夜的孤冷中,妖后背手而立,家人到底是什么呢? 苏醒 天刚蒙蒙亮,整个院子的人就被外面可可的欢喜声和飞飞的惨叫声吵醒了。 姜离推开窗户,便看到好久不见的可可将飞飞顶在头上一步一蹦地蹦向了竹林深处。 兴奋着有了小伙伴的可可,着急地想要把飞飞这个新朋友介绍给自己的老朋友们。 渐行渐远的声音带走的还有飞飞的惨叫声,“你个死兔子,快把爷放下来,来,来。” 姜离把桌上的果盘一把吸到手边,啃了一口手里的苹果,道,“飞飞还是太弱了,最近这么多珍奇异草给他大补,没想到还是那么容易被抓到,可可这种战斗型宠物真是可遇而不可求啊。” 艳娘从她身后探出头,整个人仿若无骨地摊在她身上,迷迷糊糊就着她的手啃了一口苹果,“话说可可作为申屠大哥的灵宠,好像从来都没有和他待在一起过。” 姜离想了想,“对哦。肯定是可可太吵了,阿肆怎么受得了她?” 见她还一副受不了的样子,艳娘掐了掐她的小脸蛋道,“那申屠怎么不嫌弃你聒噪呢?” 姜离马上搂住艳娘的柔弱无骨的腰身,不安分的小手在那细腰上划来划去,“艳娘,虽说你长得美若天仙,但是也不能说人家聒噪呀,人家哪里聒噪了。” 说着话头还忍不住往艳娘脖子上钻。 艳娘一把将腻腻歪歪地将她推开,“人家个鬼啊,死滑头,我,我要去洗澡了。” 望着艳娘美艳身姿的离去,姜离捂着嘴偷偷笑了起来,如果不是看到艳娘红了的脸颊,她还以为她家艳娘被人掉包了呢。 即使告别过去,艳娘还是那个爱害羞爱漂亮的艳娘。 “一大早的就在那儿偷笑,是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吗?小阿离。” 姜离扭头便看到站在桃树下,身着衲衣,温和微笑的小十一,不对是真正的十一。 他终于变成大人模样,翩翩公子,温润如玉,即使剃度了,也不影响十一分毫的形象。 姜离正想从窗户飞身过去,十一习惯性地张开双臂,迎接这个莽撞鬼,不想半路被人截了胡。 申屠肆今日一身湖蓝色的劲装,一手搂住姜离的腰,一手握着那把应龙刀。 居然主动对十一道,“早。” 十一疑惑地看了眼申屠肆,又看了看在姜离腰上扣的紧紧的申屠肆的手,了然地笑了笑,双手合十,道,“申屠大哥,早。” 姜离被他这么一捣乱完全忘了之前要做什么,踮起脚,想伸手摸一摸十一的脑袋,又被申屠肆向后拉了一把,趔趄了一下,她疑惑地望着申屠肆。 申屠肆指着飘在地上的桃花,淡淡道,“有花。” 姜离傻傻地“哦。“了一声仍然不死心地想和十一来个紧密接触。 十一见申屠肆眉头越皱越近,为了自己生命安全考虑,温和笑笑,“阿离,我好像饿了。” 姜离马上拉起他的袖子,就风风火火冲向妖后的住所,雄赳赳气昂昂,最后一定要坑一顿妖后的大餐。 呆在原地的申屠肆,看了看自己刚才拉住姜离的手,有点困惑,他也不知道自己刚才怎么了,以前姜离对他,对十一,对封衫,对艳娘都是如此。 对他们这种与诸神同时代的家伙而言,姜离对于他们就是小孩子,过去这样的场景他见过无数次,但是唯有这一次他突然不舒服了起来,他不想姜离对别人也如此亲近,这个感觉太奇怪了。 前面走着的姜离回身向他招手,有风吹过,那桃花花瓣飞起,调皮地落得她满头都是,她傻傻地晃着脑袋,抖落花瓣,抬头望着他,粉面桃腮,灼灼其华。 他感觉自己心脏的位置通通地响了起来,再慢慢收紧,仿佛有一手使劲在他心上拧了一把。 他的阿离才不是小孩子,她早已是个大人了。 而他身后的桃花妖朝着默默矗立的封衫眨了眨眼,心照不宣。 封衫摇了摇手中的毛笔,对身边的花妖道,“不如,我下一本书就写冷面煞神和他的小娇妻如何?” 清风徐来,花枝摇动,落英缤纷。 宴请 妖后在大殿宴请笑笑生的各位劫后余生,阖家团聚。 姜离举杯敬妖后,抱歉道“不管妖后遇到的黄芪是真是假,皆是我医流出了问题,险些酿成大错,妖后若有什么差遣,姜离愿一任前往。“ 妖后 分卷阅读20 摆了摆手道,“小阿离,莫要如此客气。我妖族上下几千妖,难道每个妖犯了错我都要担责不成?何况,什么恩情比得上救命之恩呢。莫要再提了。” 两人对视一笑,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此篇便就此揭过了。 妖后不改八卦的性子,身体前倾,艳红的袍子都遮不住她丰满的身体,悄悄问道,“十一小师傅不知道怎么中的这煞气?” 十一将手中的佛珠转了一圈道,“我从有记忆起便一直在人界的鸡鸣寺长大,寺中只有我和师傅两人,不曾记得其他事情。后来乱世来临,我便与师傅下了山,后遇到一犬妖袭击,师傅身死,我重伤,才发现身有煞气,若非阿离他们经过,我怕早已是一堆枯骨了。” 妖后若有所思地摸了摸下巴,接着道,“我的人传来的消息,小师傅身体的煞气跑向人界东北方向和腹鬼所说罗刹之地颇近,但是速度太快,具体位置跟丢了。” 众人眼神中都有了期盼,所有的方向都指向东北,恐怕罗刹之地就在东北之地,十一的身体便还有希望。 封衫见众人兴致不高,敲了敲手中的酒杯,“今日思今日事,莫让烦恼扰了眼下的清净。来来来,我们一起喝个痛快。” 封衫站起身,举着酒杯,道,“这第一杯敬各位,否极泰来,重获新生。” 敬妖后突破自己,敬十一暂时安稳,敬艳娘抛却过往,也敬飞飞得遇良主。 姜离叫了一声好,也站起来身,“那这第二杯,敬这现世太平,敬这歌舞升平,敬所有活着的生灵。” 众人再一次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酒杯久久不语。 所有从那个战乱而来的生命,都历经磨难,脚踩鲜血,曾经整个华域之下,战火连连,枯骨成堆,弱者无声,强者无眠,是所有人噩梦。 艳娘打破沉寂,笑语晏晏道,“那第三杯,敬那未知的将来,祝你我坦荡豁达,从容随性。不惧过往,不怕未知。” 众人举杯痛饮。 妖后拉着封衫使劲儿喝,不死心道,“老神仙,真的不考虑待在我这妖族。” 封衫扯了扯被她拽着的衣服,没好气地道,“先把你自己这片地儿管好再说吧。” 妖后拍了拍他的肩道,“你也发现了,一直有人在暗中窥视。你放心,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我已有后手。” 封衫见她慵懒的眼神中却充满着坚定的力量,心中一宽,当年那调皮捣蛋、憨态可掬的食铁兽早已羽翼丰满,坐镇一方了,他也可以放心了。 “殊与,你我皆有了新的归属,你终成别人的倚仗;而我也在学着倚仗别人,忘了吧。” 弃我去者昨日之日不可留。 这一夜,满眼的花枝招展,满处的灯火辉煌,众人喝到夜深,又唱又跳,众小妖们也跟着欢快起来,整个千翠竹林都充满了生机和活力。 连飞飞都喝得醉醺醺地,扑腾地小翅膀想要飞却怎么都飞不起来。 人生得意须尽欢,即使前路漫漫,今朝有酒,今夜有友,又何惧那风雨飘摇。 千巽 人生总有聚散离别,又到了离别之时。 众人本向妖后辞行,乐颜却传了妖后的话,“当面辞行平添一份伤感,便不见了。但妖族上下都随时恭候列位再来。” 众人皆是豁达之人,便收拾了行囊离开了妖界。 临行前,姜离收到柄尘阁阁主谢智的传讯,要五流之主速去柄尘集合,共商大事。 笑笑生众人,连带着飞飞,谢八和谢十二又重新启程去往柄尘阁。 可可的兔子耳朵一边一扫将十一、艳娘、封衫和飞飞放在身上,小尾巴一卷在谢八和谢十二也拱上背,第一次坐上飞行器的飞飞在可可背上蹦蹦跳跳,可谓聒噪至极。 众人在空中疾行,却看到后方来了一艘足有二十尺长的船,船身花纹繁复,雕刻精致,一看就是大手笔。 离歌混不吝地瞅着那艘船吹了个口哨,拍了拍申屠肆的肩膀道,“我觉得我们遇上熟人了。” 笑笑生各位看了一眼那浮夸的船,脑子瞬间便想到一个人,真是想什么来什么。 那船在经过众人时候,稳稳停住,不见其人先闻其声,接着窗户的帘子被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掀起来,一个穿着黑色长袍却一头火红头发的男子露出一张英俊非凡的脸,语中带笑道,“阿离,就知道是你们?这么寒酸的出行,也只有你了。” 若是其他人说这个话,姜离可能会暴怒打掉对方的狗头,但是说话的是商流之主千巽那就另当并论了。 因着一些渊源,千巽和姜离私交甚笃,笑笑生众人早已习惯了他这种挥金如土,又矫情臭屁的态度,只是纷纷向他问好。 他命红算盘开门,让笑笑生各位上船。 可可嘟了嘟嘴,有些不开心,不能飞的兔子,是不开心的兔子。 千巽从果盘中拿出一个新鲜的果子递过去道,“可可,许久不见,尝尝这可是我们商流在 分卷阅读21 东海一座孤岛找到的沙唐果,甚是甘甜,你的最爱。” 本来一脸不开心的可可,在尝了一口那沙唐果后,瞬间开心了起来,嘴边的小胡须都一翘一翘的。 千巽整个人慵懒躺在身后的塌上,姜离不客气地躺在另一边的塌上,翘着二郎腿,吃着眼前的果盘。 申屠肆冲千巽点了点头,找了个僻静处坐下继续闭目养神。 封衫、艳娘、十一和谢家兄弟由红算盘领着去了客房。 没错这艘船大到有客房、厨房、书房,可以说是应有尽有,内部的布置更是无所不精致,千巽简直是暴殄天物,但是谁让人有钱呢。 作为一个新的访客,飞飞有些惴惴的,自家那个不靠谱的主人看上去早就忘了自己的存在。 出于野兽般的直觉,这艘船的主人虽然态度温和,但是那头火红的头发看上去非常不好惹。 飞飞缩在可可的怀里,狼吞虎咽地吃起眼前的美食,果然还是美食可以治愈疲惫,终于不再是那些没什么味道的仙草了,他真的太苦了。 千巽支着头,瞅着飞飞狼吞虎咽的样子道,“这个乡巴佬就是你说的无土种草机。” 正在吃着果子的飞飞,小眼睛瞬间瞪了起来,腮帮子鼓囊囊道,“你才是乡巴佬,你全家都是乡巴佬。” 千巽眯了眯那双好看的丹凤眼,道,“小家伙,你在骂我吗?” 话音未落,飞飞的羽毛便着了火一般,烧了起来,飞飞吓得又跳又叫,怎么用灵力都不能扑灭那个火,只能满眼含着泪泡向主人求救。 而始作俑者千巽笑得前俯后仰,可可见他开心也跟着拍手叫好,姜离无奈地将一滴水打入飞飞的眉心,“那是幻想,你摸摸羽毛都还在,莫怕莫怕。” 飞飞见自己没事儿,刚要开口大骂,被姜离一把捂住了嘴,“飞飞,他可是商流之主,我们五流之中,属他武力最高,你要是再招惹他,我可救不了你哦。” 千巽玩着自己的头发,注视着飞飞,似笑非笑。 飞飞浑身一抖,他是倒了什么霉遇到这帮人,这个笑面虎看上去比冰块脸还恐怖,苍天啊,他们都是什么东西。 姜离好笑地看着飞飞瑟瑟发抖的样子,将一个盒子一把甩给了对面的千巽,“差点忘了,给你的礼物。” 千巽打开盒子,惊讶道,“鱼之眼?” 姜离得意地抖了抖腿,“怎么样?千巽,有没有很惊喜。” 千巽挑了挑眉,看不得她这种得意的小模样,“非常惊喜,谁能想到这么珍贵的鱼之眼被你装到这么粗糙的盒子里?真是惊喜非常啊。” 听着他又嘲讽自己,姜离翻了个白眼,道,“我已经做了处理,你可以直接用,到时候你就不用灵力也能在夜晚视物了。” 千巽当年被火灼伤了眼睛,夜晚便看不清东西,以他现在的能力,其实早已经不需要这些东西了,没想到姜离还总是惦记着这个。 申屠肆听到动静,看看在塌上安睡的姜离,又看看摸着那盒子出神的千巽,紧了紧手中的应龙刀。 谢智 柄尘阁建在云梦泽之上,云气蒸腾,远远地望去,仿佛一座空中楼阁。 楼阁的四个檐角翘起挂着铃铛,随着风声,叮叮咚咚作响,清脆悦耳。 众人下了船,步入大殿,大殿正上方悬挂着一个牌匾,上面龙飞凤舞地写着一个“道”字。 大殿之中的人,见众人进门,纷纷问好。 暗流之主,水若寒坐于主座左手边,含笑与众人示意,不过今日的样子仿佛比妖界更硬朗几分,更似男子。 而在她的下手,一位身着阴阳道袍,脸色苍白,身体略显孱弱的男子,出声道,“我刚刚算了一卦,说你们该到了,不想说着你们便来了。” 姜离见着他,却突然出手,将手中银线缠于那男子的手腕处,“不错,看来小木木你最近有很听话,在乖乖服用我的药方,身体已近大好,再有个十天半月,你体内的余毒彻底清除体内了。” 说完那银线犹如一只小银蛇般窜回了姜离体内,消失的无影无踪。 阴阳流流主木善摇了摇手中的羽扇道,“也只有阿离你这妙手,才能将那毒蟾蜍的毒彻底清除干净。我这次啊,又欠你一条命,咳咳咳……” 他一咳嗽,身后两名妙龄女子赶忙上前,一个喂水,一个抚背,可谓是殷勤非常。 早已落座的千巽看到这一幕,挑挑眉道,“有时候我真羡慕木善,除了二十二位天干地支的阴阳流弟子,还有这些个美貌式神伴随左右,真让人艳羡。” 木流听了他的调侃,微微红了脸庞,“千巽兄又笑话我,我也送千巽兄几个就是了。” 说着袖子中飞出六个纸人,落地之后,纷纷化成那妙龄女子,款款走向千巽。 千巽挑了挑眉,没说什么,便笑纳了。 姜离询问道,“要书还没有来吗?” 水若寒神神秘秘道, 分卷阅读22 “已经来了,不如阿离找找她藏哪儿?” 姜离环顾大殿,说是大殿,但是也不过百丈见方,灵力却完全感受不到还有一个人的存在。 她求助地望向笑笑生众人,众人皆摇了摇头,她只能最后期盼地看着申屠肆,没成想申屠肆却也摇了摇头。 姜离上蹿下跳,正忙着不亦乐乎,却听到有一股浓重的酒气经过,并在她身旁的柱子上轻轻一碰,一个正吃着蘑菇的小姑娘显现在姜离面前。 她慢慢地嚼着手中的蘑菇,咽下一口后,才慢慢吞吞地指责那阵风道,“阁主,这样戳破要书的伪装,扰了我们的兴致,可不是个好阁主。” 谢智听了她的指控,揉了揉自己乱七八糟的胡子,放荡不羁地“哈哈”两声,道,“看到你做的新的隐藏结界手痒,哈哈哈,手痒。” 众人见他如此为老不尊,嫌弃地撇了撇嘴。 主位上这个落拓不羁,满身酒气的家伙就是柄尘阁阁主,谢智。 要书慢慢吞吞走到位置上,疑惑道,“我新做的隐藏结界可以根据身边东西的样子而变动,还可以隐藏灵力和气味,阁主是怎么发现的?” 谢智随意地将自己的一头乱发甩了甩道,“隐藏了气味吗?可是我刚才经过的时候闻到了蘑菇的味道,看来你的结界还是有漏洞。” 众人对他如此不要脸的行为用眼神表示谴责,但要书不仅没有生气反而很高兴,缓缓道,“那我记下来再改进改进。” 谢智继续不要脸道,“还是要注意细节,细节很重要。” 接着他环顾四周,好像发现人有点多,挥了挥衣袖,一股充沛的灵气在大殿中环绕,那些侍女便重新变成了纸片人,而笑笑生除申屠肆的各位已经被请出了大殿外。 他这一手袖中招玄妙已至化境,顷刻之间的幻影移形让众人都惊叹不已,不愧常年霸占是骊龙榜榜首的家伙。 笑笑生诸位虽有些不满他粗暴的作风,但是谢八和谢十二马上推着笑脸迎了上来邀他们前往客房,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暂且不和谢智计较了。 谢智收了收手中的袖子,收敛了情绪,正色道,“那我们开始吧。” 怨气 水若寒起身,就现在暗流调查的情况向在座各位一一说明。 “现在情况比我们想象中还要糟糕一些。鬼界和人界传来的消息,鬼界近期失踪小鬼三十余,且皆是在黑白无常到达前失踪的。而人界普通人没有失踪,反而是修真人士在千翼湖附近失踪近十人。” 姜离歪了歪脑袋,“千翼湖?怎么这么耳熟呢?” 申屠肆接道,“朱莹莹。” 众人等着申屠肆继续,没想到这家伙以为自己已经说完了封了嘴,姜离笑嘻嘻接道,“我们曾在去妖都途中偶遇朱姑娘,她说她要去千翼湖救人。” 水若寒点点头,道,“不错,前段时间千翼湖出现了吞人的大妖,修真世家皆派了弟子前往查探,不想却是多人失踪,杳无音讯。等朱姑娘去救援之时,已经晚了,人失踪了,妖也不见了,千翼湖干净的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千巽问道,“可有打斗的痕迹?” 水若寒摇了摇头。 近十名的修真人士,甚至还有骊龙榜的高手就这么人间蒸发了,没有丝毫痕迹,简直匪夷所思。 谢智道,“因失踪的人中有骊龙榜五榜及六榜的高手,推测对方实力不低,所以我谢智在此恳请各位流主亲身前往千翼湖再探,以查明真相。“ 他态度谦和,躬身行礼,但是有人也不买账。 千巽讥诮出声,“谢阁主怕是忘了说什么吧?” 众人疑惑地看向他,他扯了扯自己鬓边的长发道,“千翼湖有大妖出没的事情,好像也是五流中人传出来的。” 他见谢智默然不语,又添了把火道,“这十几个人皆在不同的地点几乎相似的时间遇到不同的五流弟子,而前往了千翼湖。我说的可对,谢阁主?” 谢智望着他,那双掩藏着落拓之后的双眼,精光乍现,“不错。” 千巽嗤笑一声,“那你有何必在此遮遮掩掩,粉饰太平,你需要的不是去千翼湖的高手,骊龙榜能让柄尘阁调动的高手大有人在,你不过是想让五流,让我们给三界一个交待。” 水若寒见他情绪激动,咄咄逼人,出声喝止道,“千巽!” 千巽冷哼一声并不搭理,木善低头不语,要书吃着她的蘑菇,姜离没有说话。 谢智一个一个看过去,“那各位可有比谢某现下更好的主意。洗刷五流嫌疑的最好办法就是五流自己证明自己的清白,不是吗?” 一直不说话的木善迟疑道,“若只是我们前往,无论结果如何?恐怕依然有人质疑我们互相包庇,隐瞒真相。” 谢智道,“所以我与人皇、鬼王、妖后商量,三界都将各出一精锐一同前往千翼湖,协助各位调查此事。” 千巽气不过,站了起来,“协助? 分卷阅读23 我看监视还差不多,五流这么多年为三界的付出,在你们这些人眼中也不过还是低人一等的下贱货色。” 说完转头就出了大殿,那头火红的头发时时刻刻都在彰显着主人的愤怒。 木善和谢智打了招呼,连忙追了出去。 水若寒看看谢智,又看看离开的两人,眉头紧锁,不知所错。 要书依然慢腾腾吃着手中的蘑菇。 一直没说话的姜离问道,“请问谢阁主,三界派出的都是什么人?” 刚才还振振有词的谢智,对于姜离这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问题,却瞥开了视线,道,“柄尘阁谢五,妖界二宫主鸣栖,鬼界白无常,人界程家家主程昱。”这次连姜离的脸色都不是很好看,这三个人,其他人姜离不太了解,但是这程昱可是出了名的讨厌五流中人,很好,不愧是谢阁主。 五流出去卖命,三界负责监督,无论结果如何,三界平衡都不会有太大的变化,老狐狸不愧是老狐狸。 本来吃着蘑菇的要书,用她那满是蘑菇渣滓的手指指着申屠肆道,“那他又为何要去?” 谢智神色有些难堪,刚才他的袖中招自然是包括申屠肆的,但是申屠肆四平八稳,丝毫未动,谢智知道他的灵力又精进了。 申屠肆身为一只大妖,却一直在修习人界的修士的修炼方法,他不仅没有不适应,而且颇有天赋,进阶的速度超乎所有人的预期,五十年前还不在榜单之上,现在已经是第一榜第九名的高手了。 申屠肆从进来开始就没有说话,只有要书提到他的时候,他抬了抬眼皮,这个态度谢智很清楚,姜离在哪儿他在哪儿。 谢智只能叹口气道,“他也去。” 要书好像终于吃饱了,伸了个懒腰,稚嫩的脸上一派天真,“哦。那正好,前段时间我答应了人皇要锻一把剑给他,我突然有了灵感,所以这次去那个什么什么湖,我就不去了。告辞。” 谢智想都不想出手想拦住要书,却被要书头上的发簪化作一把屏障将灵力推了回去,她头也未回,脚步未停,慢慢吞吞道,“我说了,我有事,告辞。” 谢智无奈地抚了抚额,却终究没有再拦。 整个大殿陷入前所未有的安静之中,寂静得让人头皮发麻。 木善 另一边,木善急匆匆地追赶千巽的步伐,幸好他在盛怒之下,没有使用灵力,要不他这未愈的身体真追不上五流之首的千巽。 木善急忙跑了两步,在到达雨雾亭前,拉住千巽的袖子,“千巽,千巽,莫要生气了。” 千巽一听他这个话更来气,“我生气?哼,真是滑天下之大稽,我只是为五流不值。” 木善喏喏几声,想说点什么,最后只深深叹了口气。 千巽一手打在雨雾亭的柱子上,柱子马上出现了一道道的裂纹,仿佛要分崩离析,他另一只手一合,柱子的缝隙又合上,但是裂纹更深更长了。 他不甘又低沉的声音传来,“当年,我们本与三界有一战之力,有机会拥有我们五流自己的土地和人口,但是你们几个,为了减少牺牲,甘心妥协,为柄尘牛马,多年来寄人篱下,兢兢业业,你看看,我们又得到了什么?” 木善见他因为生气,一会儿你们,一会儿我们,显然已是盛怒之下乱了心神,他身上那许久不见的羽毛若隐若现,道,“千巽,若当年大战,华域将重现诸神之战的乱象,恐怕又将是百鬼夜行,千骨成堆的乱世。我们的退让至少让整个华域大陆休养生息。谢智不是不说,只是惯于粉饰太平,春秋笔法罢了,切莫意气用事,中了他人的挑唆。” 千巽身上的羽毛渐渐消散,但是起伏的胸膛还是说明他仍然非常生气,“木善,我不知道我们当年的选择对不对?这么多年歧视五流的人只增不减,这难道就是当年我们想要的吗?” 木善抚了抚他的肩,虚弱地笑了笑道,“姜离说过,天变地变道义不变,我们问心无愧便好,等从千翼湖回来,我要给你一个惊喜如何?” 见他不语,木善继续道,“你这样耍小孩子脾气,姜离肯定不会喜欢的。” 千巽不屑道,“我用不着她喜欢?你别瞎说。” 木善摇了摇手中的羽扇,揶揄道,“我有没有瞎说,某人心里清楚,也不知道是谁有一次喝多了,拉着我的说,阿离,阿离,别走,别丢下我。” 他学得惟妙惟肖,千巽气得随手扔了一团火过去,差点将木善头发烧着。 木善见他恼羞成怒的样子,却也忘了刚才的愤怒,拽了拽他的红头发道,“明知道哥哥我怕火居然还扔小火团,再有下次,看我饶不了你。” 见他终于笑了,木善心下一松。 那翻腾的云山,缥缈的雾海,遮不住这暗潮涌动,各怀鬼胎。 另一边,寂静的大殿上,姜离出声道,“水水,阿肆,你们先出去,我有话和谢阁主说。” 两人依次走了出去,申屠肆在门口回望姜离, 分卷阅读24 稀薄的日光,将她的身影模模糊糊笼罩其中,看不真切,但那挺直的背影散发着无人懂的孤寂和坚持。 姜离见大门关上,单刀直入道,“朱莹莹为什么不去?还有为什么不让要书去?” 谢智装傻道,“要书是自己不去的,你没看到吗?” “别人也就算了,你会不知道?你明知道要书当年家人死于九尾狐之手,与那鸣栖死生不见,你居然说妖界派的是鸣栖?” 谢智眼神游离,支支吾吾道,“这,这……” 姜离见他不愿意提,“好,要书在我们五人中灵力最低,机关流又无人参与此事,不去也罢。但是朱莹莹是此次事情的关系人为何不去?”谢智埋头不语,姜离步步紧逼道,“是因为你怀疑五流之中有内奸对不对?而朱莹莹心性单纯,又向来与五流结交,你便让与五流有仇的程昱和擅长收集情报的谢五跟随,是也不是?” 谢智见她分析的八九不离十,承认道,“不错,五流与我联系的手贝,我感受到有一股不明的灵力出现,但是能进入手贝需我们六人灵力和鲜血认证方可使用,连与你亲密如申屠肆也不能动用你的手贝,那么这股异常的灵力从何而来?” 见她不语,谢智继续道,“我宁愿相信,我们中间出了内奸。如若不是,说明华域之上,有人的灵力远远高于我的灵力之上,那恐怕整个华域将会迎来毁天灭地的灾难。” 沉默良久,姜离道,“你怀疑谁?” 谢智开诚布公道,“要书这几个月一直在人界帮人皇制作人界工事,未曾离开众人视线,所以她没有嫌疑。而其他人,千巽曾于人、妖交接处消失三天,无人知其行踪;而木善更是因蟾蜍之毒,闭门谢客近半月;水若寒在进入妖界之前的行踪,暗流居然无人得知;三人皆有嫌疑。” “我呢?” “你?你姜离因为十一的伤势在诸暨城三月都不曾挪窝。谁都知道笑笑生的老弱病残是你的软肋,谁都别想动,谁也动不了。” 姜离站起身,向外走去,这一次,谢智叫住了她,“你明明不属于五流,这样倾心为五流付出,倘若他日秘密泄露之时,你现在护着的人可不一定会护着你,这样做值得吗?” 姜离回身望着那个在牌匾之下挺拔的身影道,“你明明应是五流之人,却抛却过往,签订契约,做了这冰冷的柄尘阁阁主,你可曾后悔?” 他们两两相望,看不透对方,却同样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坚定了执着,读懂了对方眼神中要表达的意思。 她说,值得。 他说,从未后悔。 日头稀薄,但我心清明,无悔无怨。 后悔 姜离离开大殿,心中那口浊气非但没减轻,反而觉得压在胸口的石头越来越重了。 她向住处方向慢慢踱去,一眼便看到早应该离开的申屠肆抱着那把应龙刀等在拐角处。 她一步步走向他,他便如大山一般,专注着望着她,等着她。 姜离学着他一般靠在墙角,望着那雨雾的虚空之处,道,“阿肆,你可曾后悔过?” “恩?” 申屠肆有些不解。 望着他清冷的眉眼,满身的刀剑之气,谁又能知道这个所谓的三界第一刀客,最大的愿望不过是听松涛赏云海,闲云野鹤,自在如风。 “以你的能力,早已可以在妖界得到你想要的一切,而不是像现在这般,随着我东奔西跑,用着你不需要的东西,见你不想见的人。如此这般,你可曾后悔?” 姜离想听到他的答案,又怕听到他的答案,所以脑子里居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一片白茫茫中不知所错。 刚刚和谢智的谈话,让姜离第一次意识到,她好像从来没有问过申屠肆愿不愿意过现在的生活,她一直以来都理所应当地觉得他们二人便是如此,就该如此。 申屠肆却风马牛不相及,问姜离道,“你可曾觉得我不爱说话?” 姜离摇了摇头。 申屠肆却笑了,“他人都当我不爱说话,但是只有你知道我只是懒得说话罢了。所以我以为你也一定知道,我从来未后悔过,从未。” 我不需要说什么,但我就知道你知道。 但是姜离伸出手将他耳边的碎发拨开,仔仔细细地看着眼前这个陪伴了自己近2000年的男人,认认真真地道,“可是阿肆啊,你本该有属于自己的人生,可以和我无关,可以和笑笑生无关。我考虑过太多人的感受,却因为自私和害怕,从未问过你可曾愿意,就这么固执又懦弱地让你呆在我的身边。” 姜离将隐藏于内心深处,不敢宣之于口的话终于讲了出来,眼泪便不争气地夺眶而出。 申屠肆将她眼泪轻轻拭去,“曾几何时,我确实只想闲瑜野鹤,隐居山林,不问世事。” 听到这里,姜离身体不争气地抖了一下。 申屠肆上前一步将姜离搂在怀里,嘴边贴着她的耳朵道,“可是阿离,我的 分卷阅读25 避世而居里有一个前提条件,那便是有你。松涛,云海和你,若没有你,我会寝食难安,惶惶不可度日。” 姜离僵直着身体,一动未动,这是她从来都没有想到过的样子,她以为他从来都不懂情。 她缓缓地伸出手,紧紧地抱着申屠肆的腰身,眼泪放肆地掉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心中那酸酸甜甜的感觉具体是什么,她知道一定是因为眼前的这个人。 申屠肆见她久久不说话,退了一步,见她依然哭个不停,不知所错的他咬咬牙,闭着眼睛下了狠心道,“所以,从现在开始,不要把我当成亲人,请把我当成男人来看,我等你,等你爱上我。” 见他潇洒离去的背影,脸上还挂着泪珠的姜离呆若木鸡,“他什么意思?这个家伙的意思的我不喜欢他?我以前的表白难道不够明显吗?” 躲在房顶上偷听的众人,窃窃私语了起来。 艳娘捂着脸道,“天哪,居然是申屠大哥先表白?” 十一双手合十,“阿弥陀佛,看来木鱼也开窍了。” 封衫摇了摇手中的毛笔,得意道,“你们没有觉得他最后一句非常的霸气,非常的深情?” 艳娘和十一双双摇了摇头。 封衫恨铁不成钢地卖弄道,“这是本人冷面刀客和他的小娇妻这本书,最新章节的内容。” 艳娘忙道,“我怎么没看到这一段?” 本来得意的封衫脸色一沉,咬牙切齿道,“申屠肆,你居然偷看我的存稿,你个不要脸的大妖怪。” 飞飞忙附和道,“呸呸呸,不要脸,不要脸。” 而那个不要脸的大妖怪,回到卧室,掏出怀中的纸稿,又认认真真地看了一遍,发现一字不差,很是满意,心满意足地休息了。 姜离听着上面叽叽咕咕说出的真相,哭笑不得,所以阿肆他刚刚的表白是抄的? 扶了扶额,但是这小小的丧气依然压不住心中那种雀跃又欢快情绪。 云雾初霁,栀子枝头,芳香四溢,沁人心脾。 千翼湖 前往千翼湖的其他人近日也陆陆续续地到达柄尘阁,为再一次的千翼湖探查做准备。 谢智代表柄尘阁将千翼湖周边情况和可能存在的危险为即将出发的各位做了简单的分析和介绍,彼此认识以便更好地合作。 因着申屠肆主动前往,水若寒便被替了下来,另有他用。 剩下的五流这边的几位,为所谓的大局考虑,面上可谓还算友好,姜离甚至大度还为每一位出发的成员都准备了各类药物,以备不时之需。 因着封衫的关系,医流向来与妖后交好,鸣栖拿过药袋礼貌道谢,见着姜离身后的申屠肆还很是兴奋地狐狸耳朵都竖了起来。 白无常则团着一张圆圆的笑脸收了药袋,“多谢姜流主,孟婆她老人家许久未见大人,让我向大人问好。” 姜离正想着和白无常寒暄两句,人界的程昱讥诮出声道,“孟婆她老人家真是愈发的老眼昏花了,什么人都结交。” 本来要递出药袋的姜离马上收回了自己的衣袖中,那程昱见了她如此行径,不在乎地撇了撇嘴。 白无常拱了拱手,笑起来眼睛眯成一条缝,人畜无害道,“程大人,若想和孟婆她老人家讨教,在下随时可以带路,不过阳寿未尽却私自前往鬼界,您要吃些苦头才是。” 程昱被噎了个正着,“你,你,你个长舌鬼……” 千巽听着白无常这含枪带棒地说话,舒坦极了,哥俩好似的搂着白无常道,“小白,我那儿新来不少西山的玉石,都是上等货色,知道你好这口,一会儿去我那儿坐坐。” 白无常微笑着一张脸,拱手称谢。 程昱见他们几个沆瀣一气,向谢智行了礼,扭头便走了出去。 木善和柄尘阁的谢五默默地将众人的表现收在眼底,不发一语,这趟千翼湖之行,恐怕并不会很愉快。 大家各自收拾好行李,准备启程前往千翼湖。 考虑到千翼湖之行的危险性,飞飞和可可作为灵宠被留了下来。 飞飞和可可对于再一次被自己主人抛弃的行为进行了谴责。 谢智不知是出于愧疚还是什么心理,居然主动承担了帮姜离带飞飞和可可这两个家伙的重任。而笑笑生的其他人将继续向东北方向出发,一同去寻找罗刹之地。 千翼湖与符禺山类似,是诸神之战后,突然出现的一片大湖,位于人界的西北方向。 但是与符禺山的表面荒凉不同,千翼湖藏于密林深处,鲜有人迹,却清澈碧蓝,仿若天空在地面的一面镜子。 众人到达后,程昱、白无常和鸣栖都纷纷在千翼湖周围查看是否有异样,虽然暗流已经检查过周围的环境。 姜离反而走到湖边,直接对千翼湖进行勘察。 千巽生性讨厌水,便远远地看着姜离,用灵力不断地试探周围。 木善发动身边近 分卷阅读26 十位式神在湖底进行搜索,看看是否有遗漏。 申屠肆见姜离一直盯着湖面发呆,便也跟着她细细观察,片刻后,两人异口同声道, “哦?” “原来如此。” 众人见他二人有重大发现,纷纷看了过来,程昱有些不屑地撇撇嘴,五流能有什么好的发现。 鸣栖主动向申屠肆行礼,有些殷勤地问道,“申屠公子,可是有发现?” 申屠抬了抬眼皮,没有理他,他有些讪讪地摸了摸鼻子。 姜离直接问木善,“木木,你的式神是不是在湖底什么都没有发现?” “不错,我的式神鱼飞是鱼妖,她说千翼湖清澈见底,但里面除了一些普通的水草什么都没有。” 众人听完之后都愁眉不展,姜离反而露出笑容道,“这就对了。你们不觉得很奇怪吗?“ 程昱好奇道,“什么奇怪?” 问完之后又觉得自己问题给姜离天大的面子,不自在地看向旁边。 “这千翼湖既然清澈见底,没有问题,不说滋生灵物了,连一个活物都没有看到。” 不错,既然是一片清净之地,为何会没有生物?而且周围的环境也太过干净了。 除了申屠肆,众人恍然大悟,千巽连忙为姜离竖起了大拇指,姜离也不客气地挑了挑眉。 千翼湖若没有问题,这里有深处密林之中,定会有野兽等出没,饮水觅食但是完全没有这些踪迹的存在。 一直未出声的申屠肆补充道,“而且这个湖照不到人的影子。” 千巽忙探头出去,果然看不到自己的美貌,问道,“所以这里到底有什么鬼?” 作为鬼的白无常笑嘻嘻地接道,“这里除了我,并无别的鬼。” 众人对于他的冷笑话表示非常无语。 姜离继续道,“若我没猜错,这里和符禺山一样,现在我们看到的千巽湖是个幻境,但是这个幻境要更大更精致,不是我擅长的,木木交给你了。” 木善点点头,上前一步,掐指念诀,寻找幻境入口。 阴阳流,以五行阴阳为基础,观星宿,寻风水,驭式神,这是阴阳流的强项。 木善念念有词,腾空而起,他的道袍在他的灵力驱使之下,仿佛灌了一阵大风而来,周身灵力环绕,五光闪耀。 金、木、水、火、土对应白、青、黑、红、黄,逐渐于他周身流转,形成阴阳八卦图形,木善渐渐睁开了双眼,双手捏诀,指向东南方向的一棵毫不起眼的柳树,道,“散。” 五色光疾驰而去,有一股巨大的灵力向那柳树劈下,但是那柳树一动未动,但是千翼湖周围的景却变了。 再也不是什么碧水蓝天,草木丰盛,而是草木凋零,百花枯萎,连千翼湖的水都浑浊不堪,肉眼可见的湖边堆砌着各种兽骨和人鬼,到处充满着一种衰败腐朽的味道。 即使众人皆是高手,依然感觉背后深深的冷意。 一直不说话的谢五道,“此处阴气、血气、煞气极重,却完全感受不到除了我们之外的灵力波动,各位多加小心。” 木善收了势,向申屠肆道,“申屠大哥,恐怕要借用一下你的应龙刀,我猜千翼湖的入口在湖中央。” 众人让开,申屠肆的应龙刀用力劈下,巨大的腐臭味道从湖中央传来,却显现出一道门。 一道斑驳的红色大门缓缓打开。 八人行 姜离经过那扇大门时候,伸手摸了摸门上斑驳的痕迹。 千巽有些不适地皱了皱鼻子道,“这门上皆是血迹,它原本的颜色应是黑色才是。” 忍着这股腐朽恶臭的味道,众人顺着台阶一步一步走向湖底深处。 大概走了一百米左右的样子,湖底出现了一座祭坛,祭坛四周分别有个入口,入口处皆挂着一面白底黑字的五色旗。 程昱看到那旗子,嘲讽道,“我就说失踪的人,都和你们五流有关,你看看这个什么祭坛,再看看这些旗子是不是都是你们五流之物。” 千巽将怀中的五色旗一把向程昱扔了过去,道,“麻烦程先生睁大眼睛看清楚,再来说风凉话。” 木善温和地解释道,“乍一看这个旗子确实像我五流的旗子,但是反而与五流的旗子完全相反。我们的五色旗由白、青、黄、红、黑五色构成,以黑色为尊,配以黑底白字,而这儿的这个旗子反而与五流的恰恰相反,以白色为尊。” 程昱不爽地将旗子甩回给了千巽,千巽笑了笑没有说话。 姜离忧心忡忡道,“如此精心设计的旗子,不是和五流有关,只怕只能是和五流有仇了。” 众人向祭坛中央走去,越往上走,越能闻到上面的酸腐之气。 祭坛的中央有一个大大的平台,应该是放祭品的地方,但是上去之后发现什么都没有,空空如也,一定是被什么人清理过了。 程昱握着祭坛旁的烛台 分卷阅读27 端详,上面刻着一个字,好像是“死”,上面的图案看着非常眼熟,似龙非龙的样子,上面的一只眼睛隐隐有些松动,他便伸手按了一下。 在他近旁的姜离,正好看到他的举动,连忙出声阻止,但一切已经来不及了,她和程昱的脚下突然出现了一个大洞,两人瞬间便一齐坠了下去。 申屠肆听到动静,转身扑过来想要抓住姜离已是来不及,“阿离!” 在他身边的鸣栖怕他跟着一齐掉下去,便伸手拦了一下,这一拦不要紧,两个人脚下门户大开,也掉了下去。 同一时间,其他位置的千巽和白无常,木善和谢五也掉了下去。 姜离没想到他们坠落的地方居然灯火明亮,甚至能听到外面的湖水流动的声音,隐约有潮湿的空气飘了进来。 程昱骂骂咧咧地站了起来,“真倒霉,掉下来就算了,还和你这个女人掉下来。” 姜离瞅一眼罪魁祸首的样子,道,“程先生,您讨厌的事情和人可真多,一会儿讨厌五流,一会儿又讨厌女人,您怎么不讨厌活着呢?” 程昱是三榜的高手而且堪堪排在姜离之后一名,据传这医流之主除了那出神入化的医术,其他法术和本事根本上不了台面,若不是有三界第一刀客申屠肆在她身侧,不知她死了多少回了,也不知道用了什么手段才爬上三榜的榜单的。 八人这一路走来,她不自觉地就变成了他们的中心,而且为人又喜欢显摆,丝毫不稳重,不如趁着整个落单的机会,好好教训教训她,让她明白什么是实力。 但是他拔出自己的剑却发现一丝灵力都使不出来,这个鬼地方居然禁锢住了他的灵力。 姜离见身后的人久没动静,转身便看到程昱像个傻子一样,愣愣地握着自己手中的剑,疑惑道,“你在干嘛?” 这家伙不会被自己气傻了吧。 程昱压下心中的恐慌,结结巴巴道,“我,我身上的灵力全无,这把灵剑也变成了一把普普通通的剑。” 姜离听了他的话,试探了一下自己的灵脉,果然身体内的灵气毫无波动。 然后她抱胸斜睨着程昱道,“所以程公子,你握着剑站在我身后做什么?” 程昱挺了挺胸膛道,“我只是怕周遭有什么危险,所以,所以提前做准备。” 姜离不理他的欲盖弥彰,嘲讽道,“你要是收起自己现在这些乱七八糟的心思,就不会在三榜蹉跎多年了。” 程昱被他气得脸红脖子粗,姜离却不理他,向深处走去,“跟上,你要是不跟紧我,被不知道什么叼走,我可不管哦。” 程昱心想就你那三脚猫功夫,没有灵力就是个拖油瓶,居然还敢瞧不起我,一会儿有你求着爷的时候。 满不在乎地跟在了姜离身后。 他们俩掉下来的地方是个甬道,却完全不像一个陷阱应该有的样子,两侧每隔十步,便挂着夜明珠和牛皮纸鼓。 两人顺着甬道往前,拐了个弯更是豁然开朗。 在那空地之上凭空出现了一座身长足有五丈高的人像,准备地说也不是人像,头上长着一对似角非角的东西,却是一张人脸,雌雄莫辩,怀中抱着罗刹戟,脚下踩着幽冥潭。 幽冥潭,是鬼界的灵物,可以照见过去。 姜离想起妖后在符禺山遇到的那只猫妖,腹诽道,“怎么又是罗刹之地和鬼界的东西。是他们遭了贼还是本身就是贼?也不知道白无常掉哪儿了,有他在就好了,看看这个玩意儿踩得是不是幽冥之地的宝物,幽冥之潭。” 尸体 白无常是在和千巽讨论烛台上那个字的时候掉下去的。 本来刚掉下去的白无常手中还握着那柄刻着“弃”字的烛台,但是等他在黑暗中逐渐适应,发现自己根本握不住烛台,也握不住所有的东西,他的灵力消失了,已经不能维持他实体的样子,就像在鬼界一般变成一团鬼气。 他有些紧张得飘来飘去寻找同样掉下来的千巽的身影,却发现自己虽然是一只鬼,但是他在这黑黢黢的环境中,超过一尺真的什么都看不见。 千巽声音却突然间在他耳边响起,“小白,你乱跑什么?” 白无常看不到千巽,只能睁着大大的眼洞,惊慌失措地望着四周,露出了惊恐的表情,哆哆嗦嗦道,“千巽流主,您,您看的见我?” 千巽见着他这惊恐的表情不禁感慨道,那些人界的平民在见到鬼的时候都惊恐尖叫,殊不知,那鬼惊恐的样子,或许是看到了本来不应该被看到的鬼也被对方惊吓到罢了。 他抚摸了一下身侧的一团鬼气道,“我身上有鱼之眼,所以夜间可视物。你我灵气皆失,你还只剩鬼体,务必跟紧我。” 谁想小白嗖地一下飞到半空中,有点不好意思地道,“大人,您,您摸到小白的屁股了,请您自重。” 千巽抽了抽嘴角,一团鬼气,他怎么知道,这种东西还有屁股。 仿佛接受到他心中的腹诽, 分卷阅读28 白无常还在那半空中扭了扭,向他示意道,“这里正是在下的屁股。” 千巽受够了他在这种环境下还疯疯癫癫,将那团鬼气抓到胸前的衣襟处,“闭嘴。” 白无常乖乖呆在他的胸口处,道,“好的好的。” 千巽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是世风日下,这种家伙是怎么当上鬼界的白无常的。 两人向前行了近千米,依然是黑黢黢望不到头的甬道。 白无常多次想说话,又不敢说,一副唯唯诺诺,不知道所措的样子。 千巽的暴脾气终于忍不住了,“这个通道不对,我们是不是一直在绕圈子?” 白无常点了点头。 千巽不耐烦道,“说话。” 白无常快速说道,“这个地方像极了阴阳交界的甬道。若是找不到正确的出口,我们将被困在阴阳夹道中,不能生,不能死。” 千巽皱眉道,“阴阳夹道?” 白无常连忙解释道,“不错,它是阴阳两界多年中无意生长出的缝隙。其中有人,亦有鬼,能逃出生天者,人可通阴,鬼可通阳,但是无论是人还是鬼不过凤毛麟角,大部分被困在夹道中的生灵都会被鬼界的清道夫清走,送入轮回。” 千巽撩起袍子,坐于地上道,“那你可知这阴阳夹道的出口在哪里?我们可以效仿一下,说不定也出得去呢。” 白无常叹口气,“根本没有出口。” “那清道夫如何进入阴阳夹道?” 说起这个,白无常不无得意道,“那是我们鬼王大人生生用幽冥之力在夹道的墙壁处挖出的一个口。” 千巽振奋起精神道,“我们也可以抠一个洞出去啊。” 白无常非常有礼貌地回击道,“听鬼王老人家说,这阴阳夹道的墙壁可能是在诸神之战□□工之柱的残片混杂着零散的神气组成,坚不可摧。就他老人家三界大能的身手,每次打开一次小洞都要休养半年之久。你我在全盛时期联手或许还可一试,如今灵力皆失,机会渺茫啊。” 千巽对于他这种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的样子很是看不惯,不甘心地起身在这甬道中走走停停,敲敲打打。 这个甬道狭窄黑暗,他将两面墙壁一寸一寸地摸过去,并借助鱼之眼的功效,终于让他发现有一面墙壁的颜色好像比别的地方又浅一些。 阴阳夹道这种三界隐秘之地,怎么可能随随便便就形成?况且这里既然是那些人精心设计的祭坛下面,无论用来做何用?都不应该是条死路才是。 他将手放在那块墙皮上,使劲按了下去,“嘎吱“作响,对面的墙一点点地露出缝隙,越来越大,逐渐变成了仅一人通过的地方。 一直在他胸前耐心等待的白无常兴奋地拍手叫好。 千巽将他脑袋压回衣领处,反而心情沉重,这里好像比外面亮了一些,但是他闻到了一股腐臭之气。 他往那深处每走一步,就能见到里面的一具尸体。 尸体的样子,基本没有外伤,但是表情又极其痛苦,仿佛遭受着莫大的酷刑般。 他迈着沉重的步子,一步一步向深处走去,他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那些五流失踪的弟子们会不会就被藏在了此处? 想到此处,他浑身一凛,停下了脚步,白无常有些不解地望着他。 但是见他满脸痛苦的神色,他想起来之前关于失踪人员的资料,也明白了些什么,便什么都没有说。 千巽压下心中的犹疑和恐慌,继续前行,在一个不足方寸的洞里,他看到商流失踪的白算盘。 白算盘原本白净又略显幼稚的脸庞上,布满着痛苦和狰狞,双目圆睁,死不瞑目。 千巽完全不顾尸臭的影响,手掌覆于白算盘眼睛之上,将他的眼睛缓缓合上,悲痛难忍。 白无常却突然“咦“了一声。 千巽抹了抹眼泪道,“怎么了?” 白无常语气沉痛地说道,“流主,他们的灵魂都被取走了,而且很有可能是在他们活着的时候,生生地被取走的。” 千巽这才注意到白算盘的尸体仍然是人的体态,白算盘和他一样,是人和妖的混血,如果他们正常死亡,应该尸体也是呈现混血的状态,而不能保持人形。 到底是什么人?什么人要如此残忍地对待五流? 白无常又将这片放置的尸体重新看了一遍,道“流主,这些尸体都是五流中人,那些失踪的妖、鬼、人都不在这里?难道他们的尸体被放置在其他的洞窟中?” 千巽听了他的话也再次检查了所有失踪者的尸体,不仅没有五流之外的人呢,这里也没有医流失踪的黄芪,真是奇也怪哉。 两人将甬道及洞窟仔仔细细地搜寻了几遍,既没有发现其他失踪者的尸体,也没有找到出口。 这个洞窟虽然很长,但是所有被挖开的洞都放着一具尸体外,什么都没有。 和刚刚的那个甬道一样,又长又封闭,这让终于有些希望的两个人再一次陷入了绝境之 分卷阅读29 中。 遇险 相比起其他队伍而言,申屠肆和鸣栖这一组可谓是非常悲惨。 他们掉下来发现自己在一片冰原之上,寒风凌冽,白雪茫茫,脚下的大雪足有一尺之厚。 未等两人适应这该死的天气,却有一只牛妖气势汹汹而来,它足有一般的牛三倍大,奔跑的时候,身后的大雪卷起,仿若携万钧之势而来。 鸣栖冷冷一笑,区区小妖,也想在大神面前献丑。 他势必要在自心中的男神申屠肆面前露上一手,好套套近乎,将其拐带会妖界。 鸣栖抖了抖身上的毛,邪魅一笑,摆出一副颠倒众生的样子,道,“哪里来的小毛贼……” 话未说完,便被申屠肆一把抓了起来。 鸣栖疑惑地转了转身,一把抓了起来?男神的武功造诣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可以将一个成年男人抓了起来。 他兴奋地动了动自己的爪子,爪子? 他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原型 那牛妖可给不了他那么多思考的时间,它脚踏风雪,冲着申屠肆和鸣栖的面门而来。 申屠肆将鸣栖扔到自己的背后,“抓好。” 鸣栖和自然地将身体裹着一团围在申屠肆的脖颈处,本来想让他抓着背后刀鞘的申屠肆皱了皱眉,“后面。” 鸣栖转了转自己身子,将尾巴藏在了他脖子后面,这个时候鸣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没了灵力。 申屠肆来不及和他细讲,将应龙刀立于身前,在牛妖腾空而过之时,迅速出刀,将地上的大雪飞起,扬向牛妖的眼睛。 那牛妖不仅没躲还横冲之上,用牛角抵住申屠肆的应龙刀,将申屠肆一步一步逼向冰原的那棵大树。 申屠肆失了灵力,哪有那蛮力与那牛妖对抗,他用双脚抵于树上,借助全身的力量,将牛妖推开,带着鸣栖向柳树高处爬去。 不想那柳树却“桀桀桀”地笑了起来,声音似男似女,尖细刺耳,道,“你这蛮牛,都和你说了,与人比拼时要用脑子,岂可一味蛮干。” 说话间,周身柳枝飞舞,那柳条像蛇吐着信子般朝着两人而去,申屠肆左突右房,而柳条像是长了眼睛一般将申屠肆死死地定在柳树中间,进不得退不得。 柳树精似乎十分开心,“两位这皮囊倒是不错,今日呀,可算是捡到宝了呢,领主大人一定会特别开心的。” 有那么几只小触角向着鸣栖那漂亮的皮毛伸来,鸣栖绝对不会承认自己害怕,但是周身倒竖着的毛都彰显着危险和恐惧。 申屠肆知道这柳树精狂妄自大,本可将二人束缚于此,却多番逗弄,不曾下手,反而下面等着牛妖,狂躁地扑腾着地上的积雪。 申屠肆突然出声道,“我可将这狐狸毛赠与公子,公子放在下一条生路可好?” 柳树精笑得花枝乱颤,“公子?老牛,听到没有?这么多年,第一次有人叫我公子呢。” 不等他回话,申屠肆将手中的一团白色向那中心的触角砸了过去,那触角条件反射一抓,就是这一抓的空隙,申屠肆压低身子,应龙刀携着万钧之力划开了一道口子跳出了柳树精的包围圈。 柳树精见自己接住的东西居然是块破布,不禁破口大骂。 而在树下等不及的牛妖早已冲向掉下里的两人,就在牛妖快将两人踩于脚下的危急时刻,申屠肆侧身一滚,不是向前,而是向后,以及其刁钻的角度闯入牛妖下颌之下,而那柳树精气急败坏的触角在找寻到目标之后,紧随而来,将牛妖插了个对穿。 牛妖哀嚎悲鸣,血溅当场。 申屠肆在牛妖哀嚎声中,带着鸣栖急速遁走,不甘心的柳树精抽出插入牛妖体内的触角阴森森的向两人背后袭来。 鸣栖只听到耳畔申屠肆低沉又好听的声音道,“一,二,三……” “砰“的一声,柳树精在雪地中炸开,若没有那凄惨的哀嚎声,样子怪好看的,火树银花。 鸣栖得意地吹了声口哨,“申屠大哥,果然是三界第一刀,那块白布上有什么?” 鸣栖在他的眼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赞赏,道“阿离给的朱雀球,可燃烧各种妖物。” 鸣栖兴奋地接着问道,“所以你早就发现那柳树精不成?” “恩。” “所以你什么时候想到这一石二鸟的办法的?” “拔刀之时。” “果然,果然是我男神,就是不一样,鸣栖欢快地摇着尾巴,弄了申屠肆一脸毛。“ 如果阿离在,她一定早就知道他要做什么,怎么会这么聒噪。 他掏出怀中的一杯酒暖了暖身子,望着白茫茫的大地,“不知,他的阿离可好?” 爬起来 姜离? 姜离已经盯着四不像的神像快一个时辰了,一动不动。 无论程昱如何地问,姜离都没有 分卷阅读30 理他,只是围着那唯一的神像走走停停,然后发呆。 程昱只能骂骂咧咧地离开,独自去寻找线索。 姜离终于动了,她在自己的宝格袋中翻找,找到了一根用银蚕丝做成的绳子,她抻了抻,比较满意。 一手拉着绳,一手套了个圈,将绳子的一头甩向了那个人像的那只端着的手掌中央。 一次成功,姜离吹了个口哨,对自己并没有生疏的手艺感到满意。 一旁的程昱将这里和两人走过的过道处来来回回看了好多遍,没有任何的发现。 他多次暗示姜离与自己一起寻找这里出处和暗门,但是这位医流之主完全置若罔闻,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中无法自拔。 等他回来,他就发现那个呆傻的人居然正在爬那个神像,五流的人都是这么脑子不好使吗?果然五流这些下等货色的逻辑他是不能懂了。 姜离仔细看过,这个神像没什么特别之处,那特意放在这里的意义是什么呢? 她观察到那神像一只手向上托着,应该是有什么东西在手掌心,具体是什么,她也看不到,神像太大了。 神像的另一只手,则好像不是手,更像是龙爪,略微高于那只托举的手,手掌向内,举于神像胸前。 她没想到自己爬的过程如此顺利,在程昱喋喋不休的噪音下,攀爬的动作都轻快了不少。 在即将达到托举的手掌处,她努力向上窜了窜,抵住神像胸膛处的衣襟一蹬,终于将自己甩上了手掌。 她跳上了才发现,这个神像手掌颇大,足有一丈宽,根据活着这么多年的经验,她知道这里不是幻境,自己和程昱在这里呆了这么久又没有生命之忧,那么这里一定是和外界相通的,但是手掌正中央居然没有灰尘,这种地方绝对不会有人特意来擦拭,那么是什么东西摆在这里呢? 现在那个东西又去哪儿了呢? 她站在手掌处,向上看,更能看清楚神像的样子。 头上的龙角清晰可见,但面目温和俊朗,慈眉善目,竟是一副好相貌,比起封衫,他仿佛更像是庇佑子民的神。 程昱仰着头,在下面翘首以盼地等待着,私心里自然是希望姜离有所发现,他可不想被困死在破地儿啊。 没想到姜离跃出手掌,向他摆了摆手,将绳子继续甩向神像的耳廓上,往上爬。 什么意思?那么大的手掌,什么都没有? 什么都没有?她又为何在上面呆了那么久的时间呢? 这个姜离一定有事情瞒着他,独吞这份功劳,五流这帮杂种,真是心眼多。 姜离再接再厉,准备看看另一只手掌的情况。 任劳任怨攀爬的她没有看到那个神像突然眨了眨眼睛,一丝玩味从眼中划过。 那只龙爪居然被托举的手掌小上不少,约三尺左右,略微蜷缩,好像藏了什么东西在手爪间。 姜离微微一笑,从怀中拿出一把钩子将夹在爪间的东西勾了出来,这次姜离都惊讶了,居然是一本书,一本看上去极其眼熟的书。 她端详着这本书,隐隐约约感觉一股不太舒服的气息缠了上来。 她并未理会,反而故作惊讶道,“咦?居然是封衫这个老狐狸的畅销书三界奇缘录?” 她发觉纠缠着那股气息又放松了一些离得自己远了几分,有点意思,所这是封衫的老书迷? 她作势要将那本书藏到自己的口袋里,那股奇怪的气息似乎有些焦急地绕在她的周身,他有些急了。 姜离挑了挑眉,耸耸肩,呵呵一笑,笑笑生几位都知道,这是姜离做坏事儿前的动作。 谈判 姜离将绑在自己身上的绳子放松又一次回到了托举的手掌中。 盘腿坐了下来,怀中掏出一瓶酒,拿出两个杯子。 一杯倒给了自己,一杯放在了对面。 “前辈,我这里有三界奇缘录全集最新修订本,不如我们来谈谈?” 回答她的是静止的空气。 在下面等累了的程昱不知她在上面搞什么鬼,喊破喉咙,姜离也没有给他一个眼神,他只能疲惫地靠着墙壁等待着。 姜离再接再厉道,“写这本书的封衫乃是我的至交好友,他日若有缘,或可一见。” 对方还是没有回应,连那一丝丝奇怪的气息都再也没有出现过。 姜离饮了一口杯中酒,道,“我可以将前辈从目前的这盒器中解救出来?” 器者,形也,可盛万物。 器,可分为三类,一种治愈残破的神魂为养器,一种以器为体修炼,而脱胎于普通体,称炼器,剩下一种将神魂困于其中,不得转世,不会消亡,称盒器。 而这个器,是盒器。 姜离没有一眼认出来,是因为盒器这种东西的制作方法早在诸神时代失传了,盒器将活着的生魂活生生注入器中,生不能生,死不能死,挣脱不得,手段过于阴毒,早已 分卷阅读31 随着诸神时代的消失而消亡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可以见到这种古物。 片刻后,有一个苍老又沙哑的声音响起,道,“小姑娘,好眼力,恐怕这世间认识这个东西的人已不多了。但是你还是错了?” 姜离抬头望着神像一动未动过的眼睛道,“哦?望前辈解惑。” 那声音再次传来,“这不是简单的盒器。” 姜离将手掌贴于神像胸前,感受着神像之中强大的灵力,惊讶道,“这是养器?不对,不对,养器滋养神魂,绝对没有禁锢之力,前辈的神魂明明被困在了此处。您怕是已经很久没有离开过这个地方了吧。” 回答她的是长久的沉默。 姜离将对面的酒杯向上举了举,“前辈,我不管这是养器还是盒器,我都有能力将您从这里抽离出来,获得自由。” 杯中的酒没有少,酒瓶子反而轻了不少。 姜离甩了甩自己的辫子道,“前辈莫不是觉得晚辈在说大话?我曾给腹鬼用婆罗纱缝制了一件人皮,让他在人界行走。” 见对方仍然不答,她继续道,“蛟龙前辈,这里不应该是你的墓葬之所。” 那个苍老的声音在沉静许久后,长长叹了一口气,道,“你怎么认出来的?” 姜离将酒瓶一把甩向右手边的龙爪,叹了口气,“当年华域大地之中的四大龙神,烛龙大神神魂俱灭葬于北地钟山冰川之下,骊龙大神于中原大地力竭而亡,亡者之地如今称云梦泽,应龙大神在神魂寂灭之前将一抹神魂寄于刀上,而在诸神之战中的蛟龙大神却突然失踪了,无人知其踪迹。” 虽然被装于器中,但是龙角和龙爪却是真实存在的,如今的华域之上早已没了龙的影子,那不过是远古的传说了。 神像终于睁开了双眼,那双沉静又沧桑的眸子里流淌着对岁月的怀念,和对命运的感叹,他缓缓叹了一口气,“已经很久没有人提过这个名字了,我以为大家都忘了。小姑娘,相见便是有缘,给我讲讲外面的事吧。” 姜离起身,郑重向蛟龙大神行礼。 不同于她性格的跳脱,她只是语气平静地讲述着诸神之战后华域大地发生的事情,如今三界和五流的故事,她不是一个合格的说书人,却让蛟龙心中悲凉情绪翻涌而出。 越是没有渲染的话语,越是有足够的想象空间,作为上古龙神,蛟龙知道他们的时代早已过去了。 他听完姜离的故事,再一次闭上了眼睛,“小姑娘,作为你讲故事的答谢,我也送你一份礼物吧。” 不等姜离反应,姜离旁边竟多出一个人,一个她找了很久的人。 她失声叫道,“黄芪?” 黄芪 姜离忙上前查看,黄芪还在沉睡,但是脉象平滑,想来没有大碍。 蛟龙幽幽道,“这个小姑娘某一天突然闯入我这里,我见她还算伶俐可爱,便没要她的性命,不想她一直说她有要事做,无论如何都要出去。我也只能出此下策,让她服了点龙涎液,不想她灵力有限,至今都未醒来。” 龙涎液有安神固魂之效,对于混血的黄芪而言可谓是天大的补药。 姜离感激地连忙向蛟龙行了大礼,以表谢意,蛟龙的一念之仁,终究放了黄芪一条生路。 却有一股强大的力量将姜离托了起来,蛟龙强大又沧桑的声音响起,“这是我为你做的唯一的一件事了。你应该看到烛台上的字了?” 这次轮到姜离沉默了,她摸着自己掌中和手指上的老茧一言不发。 她将手背于身后,抬头望着神像的眼睛道,“既然让前辈守在这里,那必是有重要之物在此。这里既没有珍奇异宝,也没有特殊结界,那这里只怕是通往外界唯一的生路了,您是这座湖底的守门人。”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 明明拿着是死字,偏偏遇到的是生门,既然是死中求生那自然凶险万分。 蛟龙赞赏道,“哈哈哈哈,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但是可惜,可惜就要死在我的手上了。” 姜离委委屈屈地道,“就不能不死吗?” 换来对方一句斩钉截铁地,“不能。” “不能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 “不能。” “什么也不能换?” “什么都不换。” “为何?” 蛟龙这次没有立即回答,他饱含沧桑的眼睛注视着姜离,一字一句道 “承人之诺,忠人之事。” 一个在上,一人在下,久久对视。 姜离知道这是一个无法说服的人,有人苟且偷生,贪生怕死,也有人千金一诺,万死不辞。 姜离将手中那瓶酒甩于龙爪之上,上前一步请教道,“不知前辈的诺是什么?” 蛟龙以为她仍然不死心,干脆道,“终守此门,有进无出。” 姜离听到他的诺言,小心确认道,“所以,您的职责只是守 分卷阅读32 着这道门,不让人从此门出去,仅此而已?” 蛟龙有点摸不清楚小丫头在想什么,“不错,仅此而已。” 姜离拍了拍胸膛,一副虚惊一场的样子道,“那就好那就好,我不出去,我要去别的地方找同伴,您不会拦我吧。” 不等蛟龙回到,她连忙接着道,“您刚才的诺言说了,只出不进哦?” 蛟龙瞅着眼前这个古灵精怪的小丫头,放声大笑,道,“我不拦你。但是你又如何知道去其他结界的路呢?” 哪想到姜离痛快回答道,“您老人家告诉我不就得了,这既不违约也不毁诺。” 蛟龙再一次放声大笑,“丫头,主意倒是不错,但是我凭什么帮你?就这瓶酒吗?” 姜离满不在意地说,“如若我能从其他结界中平安出来,我会将您从盒器中解救出来,拥有自己的身体。至于您是否要离开这里,这是您自己的事情,与我无关,如何?” 蛟龙眼中玩味一扫而过,“这么多年,我都没有遇到有意思的人了,丫头我突然觉得将你留在此地,与我作伴,了却残生,也不是不可。” 不想姜离却斩钉截铁道,“不可。” “不能有一点点商量的余地?” “不能。” “什么也不能换?” “什么都不换。” “为何?” 一模一样的对话,这一次换姜离注视着这座大神回答,“识事结发,同生共死。” 这八个字在蛟龙的耳旁轰然作响,让他想起当年四龙携手翻云倒海,睥睨神界,威风凛凛,战功赫赫,又肝胆相照,彼此扶持,谁曾想此去经年,物是人非,早已不是当年景象。 蛟龙望着眼前这个小姑娘良久,道,“好,我答应你,愿你平安归来,有命与我痛快一战。” 姜离将流主之旗置于神像手掌之上,再一次躬身行礼,“我将象征流主身份的旗帜留在此地,若我的同伴无意闯入此地或者黄芪醒来,都务必请前辈手下留情。” “好。” 姜离冲着神像露出了真心实意感激的笑容,蹲下身子,将自己小小的手掌印于那足有一丈的手掌处,“击掌为誓。” 右边的龙爪忽然动了,一把抓起姜离,向神像头上方送去。 而在下面等着快睡着的程昱见姜离突然被神像扔了出去,拿起手中的剑向神像刺了过去,却被上面一道白光捆住,并晕了过去。 听到程昱的喊叫声,姜离才反应过来,自己把这么个玩意儿给忘了,罪过罪过,只能放点麻药,将这碍眼的家伙也放在此处了。 本意送她上去的手掌也停了下来,语带笑意道,“丫头,你到底是谁?你的灵力为何还在?我真是越来越好奇了。” 姜离盯着被龙爪破开的头顶的结界,近在咫尺的通道,一个起越,瞬间便跃到了入口处,回了他一个甜甜的微笑,食指竖在唇上,调皮道,“嘘,这是秘密哦。” 蛟龙望着她消失的背影,无声的笑了,他已经很久很久没有遇到这么有意思的生物了。 他用神像的脚一脚将程昱踢到角落里,拿起手中那本新的三界奇缘录看了起来,扯了扯嘴角,“三界,有点意思。一定要活着回来呀,小东西。” 相遇 姜离被蛟龙从“死”之结界中送了出来,就进入了一个雪白的冰雪世界。 “嘶,可真冷,感觉和北地冰川有一拼。也不知道这个结界中会遇到谁?” 而远在云梦泽的谢智却忧心忡忡,八人留在云梦泽的生命之灯虽都还在闪烁着,但是却一个个烛光惨淡,烛火飘摇。 水若寒急匆匆地走了进来,“阁主。” 谢智收了脸上的忧虑道,“如何?” 水若寒那张雌雄莫辩的脸上,满是敬佩,“果然不出阁主所料,那人已经出手了。” 谢智摸了一把腮边的胡子道,“盯紧他,切勿打草惊蛇,看看他到底要做什么。” “是。” 水若寒像往常一样,汇报完事项便抽身离开,但这一次谢智却叫住了他,“若寒,这些年你可曾后悔?” 看着水若寒脸上错愕的表情,谢智有些责怪自己鲁莽,或许是最近的事情让他过于忧虑了。 不等水若寒回答他,他便挥了挥手让他下去了。 但水若寒那双好看又清澈的眸子却坚定望着他道,“不曾后悔。” 即使被怀疑,即使被谢五他们监视,我从未后悔过,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把我从魔窟救出来的少侠的样子,哪怕,哪怕那个人早已不是当年的他了。 本来不该有情绪的谢智,被这样的眼睛盯着,不应该地回忆起了一些他以为自己早已忘却的过往,等他回神的时候,整个大殿早就剩下他一个人了。 哦,不对还有两个宠物。 可可见他出身,便用她庞大身躯蹲在谢智的头顶,企图用自己的体重唤醒他,而飞飞则拉 分卷阅读33 着他的胡子数数,“一,二,三,一,二,三。” 谢智一手拎着一个大宝贝走向训练场,“姜离,别让我失望啊。” 而在更远的某一处,黑袍人向主位报告从千翼湖传来的讯息。 主位的人听完汇报,悠悠道,“哦,我们多年前废弃的千翼湖,依然能困住那帮三界的中人,哈哈哈哈哈哈,三界啊,三界,也不过如此。” 为首的黑袍人谄媚地道,“主上英武,天下无敌。” 主位上的人讥讽一笑,“天下无敌?千翼湖的那些怪物你们处理干净了吗?” 黑袍人马上跪了下来,战战兢兢道,“属下办事不利,请主上责罚。那千翼湖的结界启动后,以我等的能力,根本无法再次进入。望主上宽宥。” 主位那人抬了抬手道,“不过一些没用的废物罢了,你们紧张什么?难道我是那种苛待下属之人不成,快快起来。” 为首的黑袍人千恩万谢地站起身,以为自己逃过一劫,不想身子还未完全站了起来,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撕了个粉碎,神魂俱灭。 其他黑袍人见状纷纷又跪了下来。 上位者冷笑一声,“千翼湖的事自然不是大事,但是在人界居然被人发现,私自动用鬼幕,险些坏了我的大事,该死。” 其余众人全身伏于地上,努力控制住自己颤抖身体,齐声道,“主上息怒,请主上责罚。” 冷冷声音从上面传来,“去安逸堂领罚吧。” 黑袍人仿佛给了天大的恩典,欢喜地退下了。 黑暗中的人吹了吹自己木刻小人的细碎道,“什么三界,什么五流,都是些不入流的玩意儿。水狐?” 黑暗中一个火红的身影走出来道,“主上。” “金苗那边有什么消息。” 水狐躬身行礼道,“一切按计划行事。” 被称为主上的人,淡淡道,“提醒着点金苗,别意气用事,为了点鸡毛蒜皮的小事误了我们的事。” 水狐笑了笑说,“好。金苗虽小心眼了些,但到底是识大体的。” 那人也笑了笑道,“我们等这一天,等得太久了。” 救人 在寒风凛冽中独自行走的姜离,差点想骂娘。 她敢打赌蛟龙一定是故意的,他肯定知道这个地方冷得要死,居然一点都没有提醒自己。 这些个存活至今的老神仙,果然没有一个正经人,她还好心将最后一瓶酒留个他,真是悔不当初。 “阿嚏,阿嚏。”她最讨厌冬天了。 天空中飞来一只硕大的秃鹫,比一般的秃鹫看上去要大那么些许,但是脑子看上去不是很好使的样子。 蓦地俯冲下来,那丑陋又凶残的样子,姜离全身的神经都绷了起来,准备要打一场大仗的,正好暖和一下冰冷的身体,不想秃鹫用浑浊的双眼瞅了她几眼,忽然腾空而起,用它粗噶而难听的声音喊道,“这儿有人类,大家快来看啊。这儿居然有活生生的纯种的人类,快来看,快来看。” 姜离搭了个手棚,遥望着它盘旋而去的身影,心中狠狠地骂了句脏话,现在的妖怪都这么不按常理出牌吗? 她只能裹紧自己身上的长衫,继续前行。 这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没有尽头,不如就跟着那秃鹫的方向过去看看。 她凭着自己的好眼力跟着秃鹫来到一处谷底,这里居然能听到潺潺流水声,居然一帘瀑布独挂冰川之上。 但是毕竟是谷地,怎么也比外面的冰川要暖和上不少。 她看到那只傻秃鹫在凉亭之中,语气夸张,声嘶力竭地讲述着自己遇到一只新鲜人类的故事。 周围的一众妖怪看上去兴趣颇浓,七嘴八舌地问了起来。 “真是人类?” “不会是你小子看错了吧?” “男人女人啊?” “长得好不好看?” “……” 听到此处一直插不上话的秃鹫突然羞涩道,“我觉得,我觉得那个女娃娃挺好看的,嘻嘻。” 一只灰狼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暴击,“你个傻秃鹫,让你去侦察,侦察,你就侦察了个好看?” 秃鹫用自己的大翅膀遮住自己的脸道,“是挺好看的呀。” 姜离觉得这只秃鹫很可爱,一点都丑。 灰狼恨铁不成钢怒吼道,“她一个弱小的人类,是怎么出现在冰原世界的?你没有搞清楚,就跑回来,我怎么向原主报告啊?你个傻子。” 秃鹫辩白道,“你才傻,你个臭灰狼,我不傻,我不傻。” 说着说着,还哭了起来。 而其他的小妖听着秃鹫凄惨的哭声,有的忙出言安抚,有的甚至跟着哭了起来。 作为医者的姜离,才注意到,这帮人不对劲啊。 秃鹫明显脑子不好,很有可能神魂不全,那灰狼一只爪子残缺,蜷缩着无法打开, 分卷阅读34 而那些旁观的小妖们,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 而且她都在这里站了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一只小妖发现她,真是灵力低得吓人。 正准备离开的姜离,被凉亭那边突然传来的凄惨的哭声吸引,随着人群一起向山谷深处走去。 一座茅草屋前,一位人类模样的人,焦急地走来走去,但是头上明晃晃的羊角,姜离知道这位怕是山羊精了。 屋内不时传来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山羊精紧紧握着灰狼的手道,“道主,求求你救救绵绵吧,我不能看着她就这么死了呀。” 灰狼紧紧握着对方的手,却一语不发。 难产这种事情,他也无能为力啊,而且整个冰原的医术什么水平,大家都心知肚明,绵绵恐怕凶多吉少。 灰狼蜷缩的手指悲伤地跳动了几下。 人群中围观的姜离从灰狼和山羊精的表情和大家七嘴八舌中,明白了屋中人现下的处境。 她知道自己走不了了,便主动走了出来道,“我乃女医,让我为您夫人接生吧。” 面对这突然跳出来个大活人,山羊精吓得胡子一翘一翘的,而那灰狼精已经出手了,健康的爪子直取姜离,但是被姜离一把抓住了。 秃鹫在人群中惊喜叫道,“漂亮的女娃娃。” 姜离抽空给了对方一个灿烂的笑容,扭头对灰狼道,“狼兄,你打不过我的,现下救人要紧。我听夫人声音,只怕这样已经快两个时辰了,如果现在不接生,必然会一尸两命。我知你不信我来历,但是救死扶伤乃我医者本分,请通融。” 灰狼灰色眼睛死死盯着姜离,似乎在判断她话中的真假,自己被抓的手根本抽取不动,旁边的山羊精焦急地拉了拉他的衣袖,祈求着望着他,死马当着活马医,试试吧。 灰狼松了手,姜离快速地进了屋子,满屋子的血腥之气。 姜离见着塌上早已现出原形的山羊绵绵安抚道,“夫人,我是您丈夫请来的女医,放松些,我来帮你接生。” 绵绵下半身已经有大出血的迹象,整个人软绵绵的,已经明显进气比出气少了。 姜离先打入一股温和的灵力到她体内,并安抚地摸了摸她,“莫怕,相信我,孩子马上就可以和你见面了。” 绵绵琥珀色的眼睛里带着浓浓的期盼和渴望,轻柔道,“恩,劳烦您了。” 姜离挽了挽袖子,专心开始接生。 了解 在屋外等待的众人,有翘首以盼的,如山羊精,有沉默不语的,如灰狼,有异常兴奋的,如秃鹫。 里面安静异常,反而外面热闹非凡。 姜离的突然出现,给这片冷酷的冰原带了少有的生机和活力,因为太久太久了,冰原已经没有出现过活的人类,不对,活的生物了。 当姜离接生完毕,打开门的时候,除了已经进去看望自己夫人和孩子的山羊精,就看到一双双或好奇或探究的眼睛。 她从容不迫地走了出来,对着灰狼道,“狼兄,母子平安,我知你疑惑颇多,不如我们坐下来聊聊如何?” 灰狼被她这一声声的狼兄,额角忍不住一抽一抽的,难道外界的人初次见面不应该互通姓名吗? 灰狼将姜离引进一间较为宽敞的屋内。 姜离观察这里,居然是用冰块做成的冰屋,外面有了些茅草搭建,看上去和外界的茅草屋并无区别。 灰狼见着姜离自主坐到主位上,额角再一次一抽一抽的,外面的世界果然他不是很懂,但是冰原世界照样以实力为尊,他便坐在了姜离的下手。 姜离有些诧异地挑了挑眉,这个世界的人都如此单纯吗?自己的行为可谓是嚣张无礼了,他居然只是抽了抽脸皮? 两个人各怀心思,低头不语,都在等对方先开口。 “你从哪里来?” “我能治好你的手。” 两个人同时出声,又继续道, “为什么?” “我从三界来。” 这一次两个人相视一笑,姜离大大咧咧地甩了甩辫子道,“狼兄若不介意,我先来吧。” 姜离简单叙述了一下,他们作为三界之人来千翼湖查找失踪的同伴,却不想同行八人零活在不同的结界中,误闯了这冰原之地。 听完她的叙述,反而换来了灰狼更深的疑惑,他眉头紧皱,追问姜离什么是三界?什么是五流?什么结界? 姜离都一一向灰狼做了解释,并也询问了灰狼等人为何会隐居于此。 令姜离微微诧异的是,灰狼居然不知道别的结界的存在,当然可能因为灰狼在冰原世界的级别太低了。 在灰狼的简单叙述中,姜离了解到,他们现在的位置在冰原的东南道,是整个冰原世界的八道之一。 他从出生开始便在这冰原世界,他的父亲便是原来东南道的道主,父亲去世后,他便通过原主考核继任东南道道主,从未听说过外面的世界, 分卷阅读35 只知道他们这一族好像是被迫来到这里,而且他们在这个世界已经近两千年了。 姜离见他知道的消息极少,不是很抱希望道,“你可曾听说,有除了我之外的人闯入这冰原之地。” 果然,灰狼摇了摇头。 姜离沉思些许,这冰原之地,因为人数极少,妖力又低,通讯只怕更差。 她突然问道,“你们整个东南道只有这些人吗?” 灰狼点了点头,叹口气道,“我们冰原的繁衍状况本来就不太好,受孕和繁衍都极其艰难,这些年下来,人便也原来越少了。我们整个东南道就只剩下十几人了。” 姜离上前,将他蜷缩的爪子拿起,灰狼有些不适应地往回抽自己的手,姜离强势道,“别动。” 灰狼感到一股温和又强大的灵力从自己的爪子传来,片刻后,渐渐地一股钻心之痛从指尖传来,他忍不住一声狼吼,汗水瞬间湿了衣背。 姜离从自己兜里掏了掏,掏出一瓶药膏涂在他手心处,清凉的青草味,缓解了灰狼的痛苦,“你的手只是灵脉滞塞所致,三天后便可自由行动,恢复如常。” 灰狼恍恍惚惚道,“恢复如常?” 姜离喝了口手边略苦的清茶,“是,你没听错,马上你的这只手便可自如行动了。” 灰狼的脸上仿佛被人打了一拳,良久都无法回神。 姜离却长揖行礼,恳切道,“狼兄,我有一事请狼兄出手相助。” 灰狼郑重道,“姑娘,请说。” 姜离肃了神色道,“请狼兄将我引荐于冰原之主,我的朋友一定被困在了冰原的某一处,我想向原主求助。时间紧迫,请狼兄务必援手。” 灰狼起身道,“东南道离原主所居的冰城路程较远,我需要做些准备,姑娘今日于我东南道,于我皆有恩情,孤凉愿意陪姑娘前往冰城求原主出手相助。” 姜离欢喜道,“狼兄若是不介意,我想为东南道各位看诊,不知是否唐突?” 孤凉马上喜出望外,连连说求之不得,姜离从出现到现在的种种表现早已打消了他心中的疑虑,姜离于他而言,这一身妙手回春的医术简直如神明降临。 但是姜离却受之有愧。 她提出为大家看诊,只不过是想为见冰原的原主多一分筹码,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免费的帮忙。 只有向未曾谋面的原主证明自己的能力,她才能在这个世界多一分保障,为其他人多争取一分生还的希望。 在没有灵力自保之下,各位一定一定要挺住。 治病 孤凉为前往冰城做准备,一只老鼠精带着姜离去凉亭去为大家看诊。 老鼠精那双眼睛贼眉鼠眼地打量着姜离,只有好奇,并无善恶。 姜离好笑地看着他,“好看吗?” 老鼠精被人看穿,不好意思地扭过头,耷拉着的耳朵瞬间竖了起来。 姜离轻轻拍了拍他,“一会儿你来做第一个吧,我帮你看看左耳的听力能不能恢复。” 老鼠精震惊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姜离笑了笑道,“因为我是神医啊。” 这一路走来,老鼠精已经对姜离从好奇到敬佩了。 老鼠精的耳朵被治愈后,灵敏地捕捉到山谷外的声响,便觉得那呼啸的冰风也瞬间悦耳了起来。 东南道大部分小妖都是肢体的残疾,对于姜离这种医流之主而言,真是大材小用了些,反而是像秃鹫这类灵魂受损的比较伤脑筋。 秃鹫神魂受损是娘胎中带出来的,和普通的因伤受损略有不同,确实有些棘手。 见姜离一直摸着自己胳膊(默不作声),秃鹫那张干皮一般的脸上呈现出娇羞的样子,身后的翅膀不受控制地扇了扇风,想降降温,却把沉思中的姜离拉了回来。 姜离好笑着看着他的样子,想到了自家那个聒噪无比的灵宠,便笑得更加友善了,耐心道,“这几粒药丸,每天两粒,早晚各一粒,不许多吃哦。” 秃鹫扭扭捏捏用另一只手接了过来,那只被诊脉的手仿佛有千斤重,动弹不了。 老鼠精阿景看不惯他这个作态,将人拖走了。 不过东南道人太少,不过短短两个时辰的时间,姜离不仅将十几个看诊结束,顺手将轻症的人员顺手治好了,一些重症也都进行了简单的治疗。 东南道的小妖们,都欢喜地抱在一起庆祝,纷纷向姜离鞠躬致意。 姜离欣慰于他们的痊愈,但是忧虑更甚。 这里的小妖们,和五流中人,很像,他们也是混血,只是灵力极低。 他们大部分都是妖和人的混血,而那秃鹫反而是妖和鬼的混血,所以神魂不稳,智力便受了影响。 但是三界的五流,作为混血,强大而敏锐,因此才成为了主流的隐患,而这里,她的眼睛注视着山谷中一个个单纯又欢喜的孩子们,充满了怜爱和心疼。 分卷阅读36 这里像极了五流下品的放逐之地,当年因着诸神混战,三界通婚,五流的下品之人,早已被时代所弃,而现今的五流中人能力均在一般妖鬼人之上。 这个世界很奇怪,他们到底为什么会被困在这里?是自愿还是被迫?是放逐还是避世? 姜离心中迫切地想见到冰城的主人。 而在冰城的外城已经逗留了近两天的申屠肆和鸣栖真是惨淡无比。 申屠肆和鸣栖开局不利,本以为一掉下来就在战斗已经很惨了,没想到两人一路走来,随时随地都在打。 对方有可能是空中的鸟妖,也有可能是湖中的鱼妖,更有甚者是冰原特产的雪妖,他们善于暗杀,又利于藏形。 得益于两人曾经身经百战的直觉,和姜离准备的充足的药物,否则两人早就死在了这冰川之下。 鸣栖虽然丧失了灵力,却凭借动物本能,发挥特长,他们一路跟踪一只受伤的雪妖来到了冰原的王城冰城。 但是毕竟是王城,防守严密,他二人这种明显的外来人口一出现就会被围剿。 幸好两人在冰城外围找到了一处地窟,这里是废弃的某储物室。 经过两天的观察,令人绝望的是,这座王城根本没有什么人员往来,人界常见的商队更是从未有过,想要混进王城简直难上加难。 正当两人绝望之际,远程有冰原特有的冰车疾驰而来,这个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鸣栖用尾巴扫了扫申屠肆,狐狸的小眼睛中精光乍现。 来了……。 偶遇 冰车不是很大,轻便出行,申屠肆和鸣栖估算对方车内人数不超过五人。 申屠肆一跃而起,准备先发制人,鸣栖跳到树梢上,准备随时作申屠肆的眼睛和耳朵。 不想申屠肆起跃的身体还未落地,冰车中一个黑色的身影飘然而出,冲着他的方向便射了过来。 张开的双臂,欢喜的眉眼,姣好的身姿,一把搂住了申屠肆,两人顺势落下,抱着他的双手却没有分开。 “阿肆。” 因着失了灵力,申屠肆没有第一时间认出姜离,却凭着本能收了势,被姜离搂了个正着。 缓了缓神道,“阿离。” 这声阿离明明平平淡淡,却让姜离找到了着落,紧紧抱着眼前人不想撒手。 阿精戳了戳故作镇定的孤凉道,“原来姜离姑娘要救的是她的情郎啊,怪不得如此着急,我从来没有坐过这么快的冰车。” 孤凉凉凉地道,“那是因为你没有见过灵力高的罢了。” 阿精挤眉弄眼地学着孤凉,腹诽道,“小老头的样子,不知道的以为你见过什么世面一样,呵呵。” 然后继续掀起子看外面相拥的两人。 而在树上蹲着的鸣栖从一开始的愣神,到后面露出了一副了然的样子。 他这一路走来,与申屠肆并肩作战,曾经两人狼狈不堪,有今日无明日时,他曾经大胆地问出心中一直想问的问题,“本可以凭自身妖力,在妖界大展拳脚,为何屈居于笑笑生?为何学人类的刀术?姜离就这么值得他如此吗?” 一直惜字如金的申屠肆满身是伤地躺在茅草之上,月光朦朦胧胧,将他坚毅的五官照射着温和了些许,他慢慢地道,“你所说的大展拳脚从来不是我想要的,而在笑笑生我拥有一帮肝胆相照的朋友,我们来自不同的族群,但我们能为了对方豁出命去。而你们人人都瞧不上的人界的刀术,现在却救了你我的命。” 申屠肆掏出一粒药丸吞下,“她啊,她值得这个世界上最好的东西,从来如此。” 鸣栖现在想来都隐隐牙疼,姜离便是申屠肆的从来如此吗? 他注视着树下相拥的两人,有些羡慕有些不解。 姜离拉着申屠肆上了冰车,鸣栖自动地拥在申屠肆脖颈处,姜离有些意外地挑了挑眉,一想之下便明白了什么,握着申屠肆的手再也没有分开。 冰车在容纳了一人一狐之后,拥挤异常,大家互相缩着脖子做了简单的介绍。 姜离简单地说明了一下她此行的目的,有些话现在也不便多说,先见着那原主再叙过往也不迟。 孤凉本以为姜离找到了自己的情郎,哦,朋友们,便不需要前往冰城去见原主了,不想姜离斩钉截铁地拒绝了自己,来都来了,不见见原主岂不是很可惜。 孤凉等人不懂她在可惜什么,便携着众人向原主所住的宫殿进发,虽是王城,但是这里依然人丁不旺,荒芜冰凉,完全无法和三界相提并论。 没一会儿,冰车便到了原主所住的宫殿,说是宫殿也不过时稍微高大一点的冰屋。 刚到宫殿门口,他们便被拦了下来。 孤凉恭恭敬敬地送上拜帖,“请大人帮忙转达,孤凉有要事求见原主。” 原主 原主很快接见了众人,在往大殿走的路上,姜离将鸣 分卷阅读37 栖从申屠肆的脖颈处脱了下来。 鸣栖不情不愿地走在路上,腹诽道,这个女人醋劲儿好大。 姜离摸了摸他不开心的尾巴道,“二宫主,不成想您比起人身好像更喜欢现在这副样子,看来是我多事了。” 鸣栖小眼珠一转,心领神会,几步间又恢复了那个风流潇洒的狐公子了。 阿精见着他这一变化,羡慕对方果然拥有顺滑光亮的皮毛,就一定拥有一副人类的好样貌,果然是九尾狐,人间真绝色。 孤凉郑重地带着众人走入大殿,向主座之人行礼示意,而主座之人却细细打量他身后的姜离等人。 姜离温婉可亲,申屠肆冷若冰霜,鸣栖风流多情,但他知道这些人都给冰原带了巨大的意外。 同时,姜离他们也在打量着主位之人。 很意外,原主看上去完全是个人类,身上没有丝毫的妖气,但是若整个冰原之人都是混血,恐怕这原主并不例外。这样的原主反而更加像三界的五流中人,若无灵气外露,五流的实力完全看不出与主流的不同。 原主率先打破沉默,“不知各位,求见于我,所谓何事?” 申屠肆和鸣栖从来到千翼湖,意外掉落在冰原之后,就一直在打打打,所以具体情况并不悉知,便都没有开口。 姜离抱拳向主位之人回话道,“我等误入冰原之地,想请原主施予援手,找到我等散落其他结界的朋友。” 原主平淡的脸上呈现了一抹讥讽,“我凭什么帮你呢?” 姜离淡定回话道,“孤凉应该提到过,我是个医者,冰原众人身上或多或少都有些残缺,我愿为整个冰原看诊。” 原主听了她的话,并没有高兴,不悦地冲孤凉道,“我冰原之事,你竟敢私自向外人透露,你是活腻了不成。” 反手一把将手中的杯子砸向孤凉,孤凉呆立当场,姜离轻松将杯子接到手中。 主位之人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姜离继续道,“如果这个条件,原主觉得不怎么样?那我说我可以治好原主的气弱之症呢。” 主位之人楞了一下,惊讶之色一闪而过,肃了神色道,“沽名钓誉之辈,我哪里有什么气弱之症。” 姜离将手中的杯子扔向主位左手的幕帘之后,道,“哦,我当然说的不是您,我说的自然是真正的冰原之主了。” 帘子被一只纤纤玉手掀开,一个弱柳扶风的身影走了出来,她眉目风流却脸色苍白,病态立显,她矫矫揉揉道,“姑娘,好身手,不知鬼杀是哪里露了破绽。” 主位之人鬼杀见真正原主现了身,便主动从台阶走下,扶着原主娇弱的身姿,坐于主位之上。 看到姜离时,还很是不满地瞪了她一眼。 姜离手勾着发尾的头发道,“原主不请我等坐坐吗?” 原主咳嗽了几声,苍白的脸上顿时出现了病态的红晕,歪在主位之上的身体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道,“看来是我待客不周了,各位请。” 姜离等人不客气地一一落座。 原主执着地催促道,“姑娘,还未向雪舞说明。” 姜离自然不能让这么漂亮又娇弱的人等,道,“三点。” 上位的雪舞那双含情的眼睛注视着姜离,像是鼓励她说下去。 “第一,孤凉行礼后,并未称这位鬼兄弟为原主。” 被成为鬼兄弟的鬼杀翻了个白眼,鸣栖捂嘴偷笑,申屠肆几不可查地摇了摇头,孤凉早已习以为常。 “第二嘛,这位鬼兄的灵力未免太弱了些,怎么做这冰原之主。” 这一次鬼杀被气得捏紧了双拳。 “这第三嘛?” “这第三如何?”原主前倾身体道。 “第三点嘛,是我猜的,他们几人说话时说话时都会不自觉地瞥向左边,所以我就试了试。” 原主盯着姜离,咯咯笑了起来,“那你又怎知我有气弱之症?” 姜离道,“帘子掀起的时候,我听到了,那是心力气衰的声音,我说了,我是医者,可能恰好我还是个神医。” 姜离回视过去,眼睛里是迸出的是自信和骄傲。 鸣栖与有荣焉地挺了挺胸脯,申屠肆好笑地摸了摸鼻子。 雪舞却避开了这个话题,继续道,“听说你是从死结界过来的?但是毫发无伤,我怎么确定你与蛟龙不是一伙的?” 姜离换了个舒服的姿势,“自然也是同原主相同,我与蛟龙有一笔交易,但这并不影响你我之间的生意不是吗?你需要治病,而我需要救人。” 姜离见她不答,加了剂猛药,“又或者,原主不止想治病,而是想要别的?既然是生意,我们都可以谈一谈。” 雪舞低下来眼睑,客套的笑意未到眼底,道,“别的?不知道姑娘觉得我还想要什么别的?” “哦?那我就斗胆猜上一猜了,比如治好冰原繁衍问题,又比如……” 姜离故意卖了个关子,见着雪 分卷阅读38 舞摸索的手慢慢停了下来,才继续道,“又比如带着这个冰原离开这里?” 离开这里?这句话一出,就连一直看不上姜离的鬼杀都变了神色,这个女人她可真是敢想呢。 不想雪舞本来情义绵绵的眸子里却闪现出一丝疯狂,“你有办法不成?” 姜离低头摸着自己手掌的厚茧,鱼儿上钩了,有意思有意思。 生死无弃 这是鸣栖第一次见识到姜离的不要脸程度。 谁先露了底牌,谁便输了。 姜离没有继续接着雪舞的话回答,“原主,既然要合作,我们彼此都要有诚意才是。我的诚意早在东南道就已经很明确了。” 听到这里的孤凉心中略微有些失落,姜离救他们终究是有别的打算的。 “而原主到现在好像一直在怀疑我们的诚意,从一开始的下马威到现在的试探,原主好像并没有什么诚意。” 雪舞咳嗽一声,长袖一挥,大殿之上便显示出两个人的身影,“不知道这个筹码如何?姜姑娘可满意?” 画面上的人是千巽和白无常,姜离等人坐直了身体,雪舞解释道,“他二人被困在了弃之界中,不巧,我们冰原倒是有一条通往弃的路。” 姜离回道,“不知道原主想要什么?” 雪舞挥了挥衣袖,“你们都下去吧,我和姜姑娘有话说。” 孤凉等人退了出去,鬼杀却一直未动,雪舞无奈地推了推他,“你也出去吧,鬼杀。” 鬼杀不情不愿地走了出去,路过姜离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姜离将申屠肆和鸣栖也打发了出去,只剩下两个女人在里面商讨事情。 鸣栖站在廊上,风流地抖了抖衣袖,“申屠大哥,我的灵力已经恢复了七七八八了,姜流主果然妙手回春啊。” 申屠肆淡淡地“嗯”了一声,紧锁的眉头却怎么都没有松开。 鸣栖见状忙问道,“申屠大哥,可是怕这原主有什么阴谋?等我二人灵力恢复,就冰原目前的实力,根本不是我们的对手。” 申屠肆瞅了他一眼,忧虑道,“阿离从死结界而来,你我在生结界中,千巽和白无常被困在弃结界,那么木善和谢五呢?” 鸣栖心中一抖,生、死、弃,那最后一个字是什么呢? 屋内的雪舞道,“是无,这个千翼湖最后一个结界是无。” 生、死、无、弃。 生者不生,冰原众人被困于此地,自生自灭。 死死生生,死便是生,只要打过蛟龙就可逃出升天。 弃者无用,当年无用之物都被扔在生和死结界的夹缝中,形成了弃。 而无啊。 姜离忙问,“无会如何?” 雪舞忧郁的眼睛更显忧愁,道,“我不知道,我在这冰原已近二千年,我们尝试去过无的人都没有回来,所以无之界,去者不回,才是真正的死门。” 姜离心下一紧,木善和谢五如此说来岂不是凶多吉少。 雪舞冰凉的手握住姜离的,“姜姑娘,虽你我不过一面之缘,但我知道你定是重情重义之人,所以我不想让你去无之界。” 姜离反手握住这只冰凉如雪的手,道,“雪舞姑娘,木善于我而言,如长兄,我岂能其弃他不顾。若哪日鬼杀陷入绝境,你可会坐视不管?” 雪舞讷讷不语,她知道她劝不了她,或许是一见如故吧,她居然觉得自己非常了解眼前的女子。 姜离故作轻松道,“放心,雪舞,我答应你的事一定会做到的,无论生死。” 雪舞虚弱地紧紧拉着她的手道,“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若没有你们,冰原已是末路了,你们来了,冰原总算会有一线生机。 姜离揉了揉她的脑袋,从未被人如此对待过的雪舞,有些懵懵地看着她,“雪舞,你的气弱之症和你多思多虑有关,所以不要过于忧虑。我们拼一把,不拼一把,怎么知道生路在哪里呢?” 雪舞定定看着姜离,似受了她的鼓舞,用力地点了点头道,“好,拼一把。” 绝路是死或许也是生,就像千翼湖的结界,生生死死,死死生生,不走一走,谁又知道路在哪里呢? 冰原 姜离三人被安置在雪舞宫殿的右侧殿中,三个人终于有时间来说说各自的经历。 姜离的故事就三句话,找到黄芪,扔下程昱,盟约蛟龙。 而申屠肆将自己和鸣栖的险象环生只概括为几个字,“就打个几架。” 姜离不信地看了看鸣栖,鸣栖接受到申屠肆警告的眼神,本来准备着一肚子话也变成了几个字,“嗯,对,就打了几架。” 姜离恨铁不成钢地瞥了他一眼,鸣栖内心一直在狂喊,“流主,冤枉啊,你们小两口打架,请不要牵扯无辜的狐狸。” 鸣栖擦了擦额头渗出的汗,谄媚道,“流主,果 分卷阅读39 然医术高超,我现下灵力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不知您是用什么办法破解了这结界的屏蔽的?” 姜离道,“不是结界,其实大家都被千翼湖的结界骗了。我们是中了毒,是中了掉下来的通道中所涂的瑶草散发的毒性,可以短暂的禁锢住大家的灵力。所以即使我没有出现,过两天你们身上的毒也会自己解掉。” 申屠肆疑惑道,“瑶草不是摄人心魄吗?什么时候可以禁锢灵力了?” 姜离点点头道,“这种瑶草并非我们现在经常看到的红色瑶草,而是一种褐色的瑶草,它也不是禁锢了灵力,只是麻痹了我们的大脑,以为我们丧失了灵力,准确说来也是一种迷心草。” 鸣栖求知欲问道,“既然如此,千巽他们应该还有救吧?那这个千翼湖到底是怎么回事?原主一定会和我们合作吗?她提了什么条件?” 姜离示意他稍安勿躁,将自己从雪舞那里得到的关于千翼湖的故事一一讲给他们俩听。 千翼湖不知为何人所建,雪舞有记忆以来,这里早已被分成了生死无弃四个结界。 但是那时候的千翼湖根本没有生灵,突然有一天冰原就被一群黑袍人扔了好多人、妖、鬼进来,那时候还是孩童的雪舞出于好奇心,一直在偷偷观察他们做什么。 说到这里,姜离闭上眼睛,努力地调整自己的情绪。 那时候黑袍人为这些人、妖、鬼都喂了药,强迫他们不同族群之间繁衍,每天冰原之上都是痛苦的□□之声,男男女女个个形容枯槁,无力反抗。 渐渐冰原之上出现了好多的弱小的生灵,那些黑袍人在他们还没有完全成年时候,又强迫他们互相□□,痛苦,弱小,绝望缠绕着当时冰原上每一个生灵。 就这样不知道过去多少个日日夜夜,一些不甘心的弱小的生灵开始反抗,但是一帮没有灵力的弱小的生灵,如何抵抗住身负灵力的黑袍人的屠杀。 鲜血染红了冰原,到处的惨叫声,哀嚎声,整整在冰原响彻了三天三夜。 后来,后来,黑袍人不知为何放弃了冰原,打开了结界,准备将这些上不了台面的混血封死在这里,但是没想到他们能在冰原活这么久,这一过便是两千年。 这个故事让人听着压抑而愤怒,申屠肆拉了拉姜离的手道 ,“这么说来,千翼湖好像是那些黑袍人当年的地盘。” 姜离拉着他的大手,轻轻摸着他掌心的温度,这样仿佛能祛除这个故事的寒意道,“我猜这里黑袍人想做出灵力出众的五流,但是很可惜,出生的混血大多灵力低微又身有残疾,他们便放弃了这部分人,封印在此,自生自灭。” 申屠肆问道,“那弃之地,应该是当年放弃尸体的地方是吗?” 姜离点了点头,“是的。雪舞他们这么多年,尝试了很多出去的方法。没想到只找到了从冰原到其他结界的入口,但是依然走不出这片冰川。死之地的蛟龙,并不是他们这种灵力低微的生灵可以抗衡的,无之地险象环生,他们付出了巨大的代价一无所获。而弃之地,好像这个千翼湖的尸体都会被自动卷入弃之地存放起来,有进无出。” 冰原之地二千年都没有实现的事情,他们这些外来者,难道可以轻易地走得出去吗? 即使强大如申屠肆,敏锐如姜离,他们真的可以吗?将早已绝望的冰原之人和不知生死的木善带出这诡异之地。 错了 雪舞派出得力干将,携着主动要求一同前往的鸣栖去往弃之界解救被困多日的千巽和白无常。 而姜离和申屠肆利用这段时间一直在无结界的入口处探查。 从他们目前得到的消息,每一个进入无结界的人都像凭空消失了般,但是过段时间,弃结界会出现他们的尸体,而尸体被发现时,灵魂被抽取,只剩下一副没用的躯壳。 姜离和申屠肆在入口处仔细侦查,发现无之界像极了一个可吞万物的大口袋,所有的东西进去之后都会消失,真正的无影无踪。 姜离尝试往里面丢了朱雀石、夜明珠、狐腋气,但是无论是声音、光还是气味好像瞬间就会被吸收,什么都不剩。 鬼杀一直看着他们忙忙碌碌,忍不住道,“我不知道为什么原主会答应你们进入无之界,无之界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谁也不知道里面有什么?你们这么大费周章可发现了什么?” 姜离拍了拍身上的冰碴子,笑嘻嘻道,“谁说我们没有发现?” 申屠肆淡淡“嗯”了一声。 鬼杀还想问点什么,姜离却表示回去说,她还有些事情要确定一下。 千巽和白无常被人从暗无天日的弃之地刚救回来,还没有太适应眼下冰原和他们结盟之事,姜离便带着外面的寒气风风火火冲了进来。 千巽忙放下手中的杯子,惊喜地喊道,“阿离。” 姜离摸着他的灵脉输了一股强大的灵力进去,千巽身体瞬间舒服了起来,身上的火光若隐若现,灵力外泄,却是久违的力量。 分卷阅读40 姜离握着千巽的胳膊,打量他这些日子虽憔悴不少,但是并无大碍。 另一边,申屠肆也已将白无常灵力恢复了过来。 姜离拽着千巽的手坐下,“千巽,我有一件事找你确定?” 千巽知她说的一定是大事,严正以待,“你说。” “你们在弃之界是否发现了失踪的五流中人?大概有多少人?除了他们,是否还有其他尸骨?可有什么特征?” 千巽仔仔细细地回想了一下,“说来也怪,我在弃之地只找到了白算盘和心宿的尸体,并未找到同样失踪的黄芪和丁四。” 姜离示意他继续,其他人的尸骨呢? 千巽斟酌了一下,有些不确定道,“他们也不是三界失踪的那些骊龙榜单之人,倒像是普通的人类或者小妖。” 姜离和申屠肆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见到了肯定的神色。 鸣栖看他俩一直打哑谜,急得抓耳挠腮,忙问道,“两位到底发现什么了?快点和我们说说呀,急死了个人了。” 白无常连忙附和道,“就是就是。” 千巽见他二人旁若无人又亲密无间,心中酸涩,低垂的眉眼强掩心中的失落。 姜离解释道,“我们一开始便错了。” 白无常这一次抢先一步,问道,“错在哪里了?” 姜离摇了摇头道,“从一开始我们便错了,一开始以为五流出了叛徒,将众人引到千翼湖,图谋不轨。但是根据雪舞他们的证词,整个千翼湖的生、死、无、弃的结界打开之后,至今无人可随意进去,就连那帮黑袍人在消失后也从未出现过?那么是什么将他们引入千翼湖的呢?如果事情是反过来呢?” 鸣栖疑惑道,“反过来?” 一直沉默的千巽眼神一亮,转头寻求姜离的认可,姜离微微点了点头,道,“不错,若是从一开始并不是黑袍人将五流之人引入千翼湖,而是黑袍人真正要的便是骊龙榜失踪的主流高手呢?而五流的人是来跟踪调查此事的呢。” 姜离话毕,气氛有些陈静,这样的推理将证明五流没有内奸,但是作为主流的白无常和鸣栖都有些犹豫,虽然大家共经历生死,但是如此武断的推论,怕也很难服众啊。 鸣栖这只小狐狸心下疑虑,但是终究没敢问,没想到一向与五流相处融洽的白无常,却问道,“流主,可有证据证明以上推论?” 姜离并没有生气,反而很耐心解释道,“自然。第一,弃之地只收尸体,但是尸体里却没有失踪的主流高手。” 鸣栖着急接道,“所以他们没有死?” 申屠肆用刀柄戳了戳他的肩膀,“不,他们根本不在千翼湖,除非……” “除非他们都在无之界。”千巽玩着手指间的小火苗接道。 姜离道,“不错,生、死、弃之界,我们都经历过,失踪的十几人居然没有出现,无论是尸体还是本人。而五流失踪的四人,黄芪出现在死之界,白算盘和心宿出现在弃之界,只有丁四下落不明,而这个下落不明,也就两种可能:他掉在了死之界,或者可能他找到了黑袍人真正的目的,而没有来到千翼湖。” 千巽恢复那副懒洋洋地姿态,“所以,我们要进入无之界,只要无之界中,也没有发现失踪之人,那么阿离的推论恐怕便八九不离十了。” 姜离点了点头,“不错,所以我要进入无之界。” 争论 向来话少稳重的申屠肆敏锐地抓到了她话中的漏洞,“你?” 姜离避开了他的视线却坚持道,“不错,我。” 这是千巽第一次见到申屠肆生气,那种万年不变的冰山脸上是克制不住的怒气,“你我皆知,无之界应该就是当年那帮黑袍人的收魂之所。” 这次轮到千巽失声道,“收魂之所?什么意思?” 申屠肆压下心中的怒气,但是眼睛却死死盯着姜离道,“既然我们知道千翼湖是当年黑袍人想在此炮制出战力强盛的混血儿,那么生、死、弃都知其用处,吞没万物的无之界会是什么呢?最有可能便是当年的收魂之所。” 姜离故意避重就轻道,“这也是个猜想,所以我就想去探探路。” 申屠肆和千巽鲜有的异口同声道,“一起去。” 姜离皱了皱眉道,“我答应了雪舞,无论生死,要带冰原的人离开千翼湖,我们几个中只有你们两个能与蛟龙有一战之力。” 申屠肆看着她,虽不说话,却寸步不让。 千巽惨淡一笑道,“你的意思是,你要是死了,我要带着这些不相干的人离开这里?姜离,我做不到。” 白无常弱弱地举起了小手,“要不,我去吧,毕竟……” “你不行。”三道不同声音吼着白无常小手一抖,剩下的话吞了回去,好歹我也是鬼差,灵魂之事不是我的擅长吗? 申屠肆是认为白无常能力太差,不堪大任。 千巽觉得白无常能力 分卷阅读41 太差,只够自保。 鸣栖觉得白无常要去,他也得去,但是他不想去,他想活着。 姜离反而不赞同道,“若是你们其他人必须要去的话,我首选小白。” 白无常差点感激涕零,鸣栖默默地离白无常远远走了几步,真羡慕程昱啊,因为讨人厌而躺赢,真是不公平。 见三人互相争执,互不相让,白无常拉了拉鸣栖的袖子退了出去。 整个偏殿便只剩下姜离三人了。 姜离狠心道,“我们三人之中,我武力最强,无之界只能我去。” 若是白无常和鸣栖在此处一定会惊掉眼珠子,因为在骊龙榜排行最末的姜离,竟然如此大言不惭,但是两个男人却都没有反驳。 申屠肆硬得像块石头,“你去哪儿,我去哪儿,没得商量。” 说完,申屠肆便将应龙刀拔了出来,开始擦拭,任姜离在旁边如何的抓耳挠腮他都不动如山。 姜离太了解他,每次他这样的时候,谁都劝服不了。 只能退而求其次,舔着脸,非常谄媚得看着千巽。 千巽见她恨不得摇尾巴的样子,冷哼一声,撇开了脸。 姜离着急地搓了搓手,“千巽啊,千巽,要不我屋里那张寒冰玉送你?” 千巽推开了了她谄媚的脸。 “要不,要不,我让封衫的话本子让利两成?” 千巽这次没有动,只是垂着眼眸,没有说话。 姜离再接再厉,咬牙道,“不行,我供给的花草让你两成,如何?” 千巽一头火红的头发一下子抬了起来,像一只骄傲的公鸡,眼睛亮晶晶道,“当真?” 姜离咬着后槽牙道,“当真,当真。” 千巽与她击掌为誓,“一言为定。” 他掀起自己华丽的长袍,转身向外走去,他没有回头,背对着姜离道,“阿离,活着回来,带着木善活着回来。” 姜离淡淡地“嗯”了一声。 其实她一直都知道,千巽无法拒绝她的,从小到大,从认识到现在,就因为小时候微不足道的一次小事,千巽在她的事情上次次让步, 次次如此。 申屠肆起身用刀柄碰了碰她的头,“如果有下一次,我就用应龙刀敲破你的脑袋。” 姜离抚了抚额,讨好地拉着他的手道,“我错啦,我错了,还不行吗?” 申屠肆重重地敲了她脑门一下,“你荒废多日,现在不一定打得过我。”便抬腿走了出去。 姜离叹了口气,完了,完了,阿肆这次真的生气了,自己居然质疑了他的战斗能力,他可比千巽难哄多了,男人心海底针啊。 走廊处,鸣栖和白无常望着三人依次离去的背影,莫名其妙又恍然大悟。 果然申屠肆比他的应龙刀还要硬。 白无常伸了个懒腰,望着冰川远处稀薄的日光道,“既然已经做了决定,我也要去准备准备了。” 鸣栖拉住他宽大的衣袖,斟酌再三,还是说出了心底的话,“白无常,你真要去吗?无之界凶险异常,恐怕凶多吉少啊。这趟我们千翼湖之行,任务只是防止五流作假罢了,救人本不是我们的职责所在,你又何必呢?” 白无常那张面团着一般的娃娃脸上露出了少有的严肃神情,“二宫主,这个世界上不是所有事情都需要计较利弊得失的。”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从指尖流走的衣袖,扰得他心下一空,“这世间之事,计较利弊得失,又何错之有呢?” 入界(上) 姜离向雪舞辞行,她此去无之界不知归期,便连日做了治疗气弱之症的药丸给雪舞留下。 雪舞笑着接过,也递了个小袋子给姜离,“我知我灵力低微,这些法宝你不一定看得上,但是还是准备了一些,以防万一,你不要介意。” 缘分真是一件极其奇妙的事情,这些时日以来,姜离与雪舞接触越多愈发的投缘,明明一个像冰,一个似火,每天都有说不完的话。 姜离握着她冰凉的小手,轻轻靠在雪舞身上,闻着她身上清冷的气息,道,“雪舞,来到冰原,最值得庆幸的事情便是能遇到你。有位一见如故的朋友,与我而言,仿佛天赐。所以,你一定好好吃药,等着我回来,我带你去吃人界的美食,看鬼界的故事,听妖界的音乐,你一定会喜欢上那里的。” 雪舞那双含情非情的眸子里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柔柔道,“好,我一定等着你回来。” 自从答应了姜离守在外面,千巽就避开了与姜离见面,连姜离来辞行,他都避而不见。 姜离早已习惯,不管他如何,在他卧室的窗子上敲了三声便溜了。 千巽在屋子里,觉得有些气闷,状似无意地打开窗户通风,窗户外等候已久的小纸人学着姜离的样子,甩了甩根本不存在的麻花辫道,“千巽,等着我回来哦。千万不要偷偷哭鼻子。” 气得千巽 分卷阅读42 咬牙切齿,哭笑不得,又不能揍她一顿,但还是将已经失去灵力的纸人放在胸口处,“一定要回来,阿离。” 姜离、申屠肆、白无常准备就绪,从冰原通往无之界入口,果断地跳了下去。 一开始他们三人还有下坠的感觉,但是过了很久都没有脚踏实地的感觉,他们好像漂浮在了空中。 三个人用冥界的锁魂链锁在了一起,以防三人走散。 无之界,果然如想象中一般,什么都没有,没有光,没有气味,没有声音,这种真空的感觉让人莫名的烦躁和压抑。 随着时间的推移,三个人都觉得身子越来越重,灵魂轻飘飘地浮在头部,带不动整个沉重的身子。 白无常“哎呀”一声从人身中脱出,清清爽爽飘在了空中道,“还是这样舒服些。” 他见着姜离和申屠肆两个人昏昏沉沉的样子,提议道,“不如两位也脱了吧。” 这一句话却突然让姜离灵台一亮,原来如此,她不想说话,费力气,便用手勾了勾申屠肆的手掌心。 申屠肆见她挤眉弄眼的样子,也了然于心,心中默默道,“不错,其他卷入这里的生灵,可能受不了这里强大的威压,而脱却了人身,但这对于鬼界中人却仿佛鱼儿入了水,所以接下来就靠白无常了。” 两个人费力地将身子靠近白无常,一副全凭他做主的样子,让各自的神魂努力进入休眠的状态,随时为接下来可能发生的大战作准备。 白无常从八人行探查千翼湖以来,这是第一次被委以重任,激动地带着两个沉重的躯体转起了圈圈。 一开始他一拖二,漫无目的地在无之界飘着,无根无着。 他放任自己的灵力在整个无之界探查,越来越远,但是无之界就像一个可以伸缩的结界一样,他的探查有多远,无之界好像就有多远,看来这种方法无用。 白无常就这么拖着两个人漫无目的就这么游荡在无之界中,白无常伸手戳了戳陷入沉睡的两人,百无聊赖地想这时候要是来个什么上古大妖,他们三个都要玩完。 有的时候便是如此,好的不灵,坏的灵。 伴随着一声大吼,一个黑黝黝的巨大身影俯冲下来,圆圆黑黑的脑袋上,长着两只长长的耳朵,两排细密又尖锐的牙齿,异常的恐怖。 白无常见到传说中的巨大天鼠,扭头就跑,一手拎着一副躯体的胳膊,强烈地颤抖着,一边抖,一边喊道,“姜流主,申屠公子,快醒醒啊,我们快要死了。” 后面那只天鼠追着他不放,眼见着两者的距离越来越近,白无常努力地飘着,他很是义气的没有抛下两个人,但是那天鼠仿佛下一瞬间就能将他扑杀在地。 他飘得气喘吁吁,撕心裂肺地嘶吼道,“姜流主,申屠公子,虽然我已经死了,但是还不想死得透透的啊,你们快醒醒。” “啊啊啊啊……” “快来人啊,救命啊……” “不是人也行,救命啊……” 入界(下) 一记刀光从白无常的身侧横空而起,擦着白无常的身子滑过,向即将到达他们身侧的天鼠砍了下去。 姜离有点受不了地掏了掏耳朵道,“小白,你再吵,我就把你扔出去。” 白无常识时务地捂住自己的嘴巴,表示自己真的很乖很听话。 姜离就那么悠闲地看着申屠肆在上面砍天鼠,刀锋所过之处,天鼠蓝色恶臭的血溅在地上,姜离嫌弃地拉着白无常走远了一点,闲聊道,“小白,你在鬼差中身手还可以吧,好歹也是骊龙榜单中人,区区天鼠不应该啊。” 小白汗颜道,“流主谬赞了,谬赞了,区区也就骊龙榜最后一名,不敢托大,不敢托大。主要是我当年听孟婆老人家讲过天鼠大战猫妖的故事,对这种生物有些阴影,不过,幸好,幸好只是来了一只,这要是一群那可太恶心了。” 申屠肆最后回身一刀将天鼠左翼彻底切下,天鼠坠落至无尽空间中。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四面八方嗡嗡作响,成群结队的天鼠聚集而来。 白无常也不知道是吓得还是气得直跺脚,“怎么这么多,怎么这么多。” 姜离从宝格袋中取出几颗朱雀石,扔向越来越聚集的天鼠们,火光是天鼠的天敌,何况还是朱雀之火。 申屠肆和白无常也拿出朱雀石、火山石等物纷纷砸向空中的天鼠,天鼠惧怕火光,不敢下来,姜离不知道从哪儿找到几把弓箭,分别扔给了白无常和申屠肆,三人努力地射中它们的双眼,将它们从上方打落。 白无常看着越来越少的天鼠,长舒了一口去道,“幸好这帮天鼠唾液没毒,要不咱们处境更加艰难。” 天空中的天鼠本已经损失大半,胜利在望,结果因为白无常的一句话,飞在空中的天鼠开始向他们发射唾液。 三人左躲右跳,但是天鼠明明是粘稠的唾液却能精准地射向三人,幸亏三人伸手不错,堪堪躲过,趁着空档,姜 分卷阅读43 离和申屠肆狠狠地瞪了白无常一眼。 白无常终于后知后觉发现,好像他每一次害怕发生的场景,现在都在是在实实在在的发生。 被天鼠的唾液击中的白无常,右手臂麻木,还伴随着一股恶臭从身上传来,吓得他吱哇乱叫,“流主,流主,快救救我。” 申屠肆大力挽弓,一箭三鼠,携带着朱雀之火的利剑直冲剩余天鼠的面门,随着一声声惨叫声,空中恢复了宁静。 正在被治疗的白无常刚想说点什么,姜离和申屠肆极有默契地道,“闭嘴。” 白无常委委屈屈,看看姜离,又看看申屠肆欲言又止。 姜离收了收手,摸了摸他受损的灵魂,“这个空间好像是你说什么便出现什么?所以你不要乱说话哦。” 申屠肆清理了一下刀上面的粘液,“而且我们俩的身体现在完全没有负重感了,那种灵魂不堪重负的感觉消失了。” 这里在经历一场战斗之后,又恢复了开始的无的状态,而且到处寻找根本没有什么天鼠的尸体,连刚刚天鼠带来的恶臭和血腥之气都悄然消失了,仿佛一切都从来没有发生过。 可是白无常捂着自己手上的胳膊,嘶嘶直疼,提醒着大家,刚才的那场战斗根本不是幻觉,是实实在在发生的事情。虽说看上去伤的是躯体,但是白无常是灵魂状态,若不是有姜离在,他现在便是神魂中毒了。 三个人还没来得及就现在形势做个总结,一声龙吟自空中呼啸而来。 姜离和申屠肆扭头看着白无常,白无常可怜兮兮道,“我什么都没有说。” 见两个人凶神恶煞地盯着自己,白无常伸出自己没受伤的左手,拇指在小拇指之间轻轻滑过道,“我只是想了一下下,真的只有一下。” 龙,诸神之战后,已经很久没有见过龙的身影了,上次见到蛟龙也不过是在盒器之中。 空中盘旋的龙,神采奕奕,龙鳞闪耀,龙须颇长,竟似人界话册子上的龙。 姜离扭头看着白无常道,“小白,想象力不错哦。” 白无常擦了擦自己脑门的汗,“好说好说。” 伴随着一声龙吟,姜离和申屠肆飞身而起,申屠肆假意攻击其眼睛,不妨姜离从身后直接凌驾于龙身七寸之处,手中握着一把冰剑直接插了下去,血光四溅。 说是龙,不过是白无常假象之物,灵力强弱根本不可同日而语 那龙垂死挣扎,怒吼着想将姜离摔了下去,姜离顺势翻身一个鹞子落在目瞪口呆的白无常身边,而申屠肆却被翻腾着龙身远远甩向空中。 龙被戳中要害,随即轰然落下,消失在虚空之中,本应该被甩出去的申屠肆也翩然落下,向旁边的姜离点了点头。 一场与龙的战斗以极其快的速度消失在黑暗中。 破解 白无常惊叹于他们二人漂亮的战斗,竖起了大拇指。 姜离却提醒他,“凝魂聚气,什么都不要想,”手指向白无常的眉宇间输入了一段经,“这是佛修常用的清心咒,默念三遍。” 白无常忙收敛了心神。 申屠肆指了指上空道,“你猜的没错,每当有妖物来临时,无之界上空就会出现薄薄的一层膜,而现在我们好像又陷在虚空之中。” 姜离道,“你有多大的把握?” 申屠肆一层不变的脸上呈现一如既往的傲气,“九成。” 那接下来他们只需要一位不怎么厉害的妖物来引出那层包裹在周围的膜,两人不约而同地望向正在努力默念清心咒的白无常。 白无常虽然在读清心咒,但是也注意到二人的谈话,悄悄睁开一只眼瞅了一下,就看到两双绿油油直勾勾的眼神盯着他,他背后的汗毛一根一根竖了起来。 姜离搓了搓手,“呵呵”笑了两声,魔爪伸向白无常的肩,却被申屠肆用应龙刀隔开了,姜离尴尬地收了收手,白无常缩了缩肩。 姜离满脸堆笑道,“小白啊,现在我们有一重任要交给你。” 白无常看着她满脸不怀好意,申屠肆助纣为虐,有些虚地偏了偏身子,感觉自己像掉进了狼窝,这俩人经常当着别人的面打哑谜,他也要保护好自己。 但是听姜离说完,白无常一脸愣神,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道,“流主,你是说让我想个怪物?” 姜离点了点头。 “但是不能武力太强?” 姜离欣慰地又点了点头。 白无常握紧双手,闭上眼睛,努力地控制心神,片刻后,示意姜离和申屠肆可以开始了。 姜离冲申屠肆点点头,随时准备进入战斗状态。 但是当白无常心中所想的所谓不是很厉害的怪物出现的时候,姜离默默地在心中骂一一句娘。 姜离怒斥声在白无常耳边响起,“谁他妈告诉你,夔牛不是很厉害了。” 伴随着夔牛如雷的吼声,白无常哆哆嗦嗦道,“孟婆,孟婆老人家说, 分卷阅读44 夔牛虽壮,然智不过孩童。” 姜离咬牙在心中默默地骂了一句孟婆,夔牛乃是当年共工圈养的灵兽,力量和灵力都承袭至共工,虽脑子不好,却力量极大,比起白无常假想的龙可难对付多了。 远在冥界的孟婆打了个喷嚏道,“估计是白无常那个胆小鬼想我这个老太婆喽。” 夔牛,青苍色,单脚,手持巨斧,身带雷雨。 申屠肆望着魁梧的夔牛,敲了敲身侧的应龙刀,扭头问姜离,“需要刀吗?” 姜离摇了摇头,虽然有些棘手,但是还力所能及。 她扭了扭脖子,捏了捏拳头,挑衅着冲那夔牛勾了勾手指道,“大牛,来打啊。” 智商一般的夔牛被姜离的行为激怒,牛鼻子里喷着粗气,一斧头砍了下来,有开天破地的效果,姜离一个跃身跳开,夔牛一击一挥间,将无之界中黑暗划破,火光四溅。 姜离且退且走,夔牛的每一下都砍在了姜离脚边,每一次白无常都觉得姜离会被砍成两半的时候,姜离都将将躲过了夔牛的斧头。 心惊肉跳的场面,让白无常捂住了双眼,专心地念起了静心咒。 夔牛见姜离没有被击中,牛脾气乍起,不开心地发起了神威,每一下的威力和速度都快了起来,姜离不得不从宝格袋中拿出了长戟,断了,拿出了锏折了,拿出了剑没了。 一寸铁,一寸地,就像遇到克星,根根折断,处处破裂,姜离都开始觉得吃力的时候,收到了申屠肆得手的信号。 一个轻身转腰躲过一击,向夔牛扔了一把迷药,拎着旁边努力降低存在感的白无常,飞身突破,随着申屠肆破开的大洞,冲了过去。 见他们上来,申屠肆将应龙刀一收,堪堪破开的只容一人通过的缝隙,便再一次合上。 他们以为自己终于逃出了无之界。 无之界 三人抬头看着血红的天空,黑云翻滚,怨气冲天,这里才是真正的无之界。 白无常感慨道,这里比地狱还像地狱。 那层他们刚刚突破的膜好像是无数破碎的神魂凝结而成,它不是为了拦截外来者,它只是在保护这里,保护真正的无之界。 姜离皱着眉,注视着周身满眼的怨气,问白无常,“小白,若是在三界之中,神魂俱灭会如何?真的会彻底消失吗?” 白无常忙解释道,“万物生于斯,亡于斯。众人都以为神魂俱灭便是彻底消失,只不过消失的是原本的我罢了。神魂的碎片会飘散或附着于三界大地的任何一处,渐渐被其他灵体吸收,而以其他的方式存活下来,只不过你便不是你了。” 当年那些黑袍人不知是为了炮制灵魂还是彻底毁灭那些被囚禁的人、妖、鬼的神魂而创立了无之界。 将那些可怜人的神魂禁锢在此,这些破碎又绝望的神魂在无之界无法飘散又无处可去,便形成了现在的这副怪相。 混杂的神魂,残破的怒吼,简直人间炼狱。 一直未出声的申屠肆,握紧手中的应龙刀,“大家小心些,这里非常不对劲,我的直觉告诉我,这里有大东西。” 姜离弹了弹肩膀上飘散着一缕残魂,“虽说前路未知,但现下情形推断,以木善的能力,他应该还活着。我们需要尽快找到他和谢五。” 三个人走向了无之界深处。 在一处怪石嶙峋间,一张巨大的孩童脸出现在三人周边,他“咯咯”直乐,胖胖的圆脸上是见到陌生人的惊喜,“快来看啊,快来看,又来新人了,又来新人了。” 被他空洞又巨大的白眼仁这么盯着,三个人自觉背靠背,站成了战斗的姿势。 突然一张苍白干瘪的脸挤开那婴儿的肥脸出现,怪模怪样道,“你们看起来好好看哦。” 那张怪脸在三个人的周遭一会儿闻闻,一会儿凑凑,不自觉流下好大一口口水来。 可把三个人恶心坏了,申屠肆伸手就是一刀。 那张怪脸捂着脸跑开,却有各式各样的脸出现在他们的周围。 有妖娆美艳的,有丑陋不堪的,有垂垂老者,有孩童婴儿,有刚毅正派,也有猥琐阴骘。 一张张脸将他们三人围绕在中间,白无常直接吓得所成一团白气躲在姜离胸前,完全已经看不到申屠肆那张黑得像碳一样的脸。 姜离拿出手中的朱雀石,一抛一接地道,“我没有时间陪各位玩儿,我们不过无意闯入此界,有的谈我们就谈谈,没得谈不如打一架吧。” 申屠肆将手中的应龙刀反手就划向空中。 那堆脸像球一样离着三人远了一些,随之而来向他们扔了一个人。 那人被狠狠地摔在地上,肉身早已溃烂不堪,阵阵恶臭传来。 白无常从姜离的衣襟偷眼望过去,一声惊呼,“谢五?” 姜离上前将谢五扶了起来,灌了几颗安神药进去,谢五悠悠转醒,他见着姜离,努力掐着姜离的手道,“姜流主,救, 分卷阅读45 救木流主,他现在很危险。” 天空中的脸全部消失变成了一双双眼睛,或探究,或戏谑,或凶狠。 申屠肆拔刀而立,平静地回视着那满空的眼睛,岿然不动,仿佛一座坚实的山。 姜离握着谢五的手道,“说清楚。” 打架 木善和谢五掉进无之界之时,两人灵力消失,谢五几次差点灵魂出窍,幸而木善是鬼和妖的混血,所以在进入无之界第一层的时候,木善二人靠着早有准备的式神和姜离给得救命药生生撑了过来。 但是在无之界第一层已经经历了几场大战,二人早已遍体鳞伤,即使已然恢复灵力,面对这真正无之界的诡异,根本打不过。 这些鬼脸便趁虚而入,提出看上去合理却极其残忍的一个条件。 只要二人之中,有人愿意走入无之界的界门并活着回来,他们将放二人离开无之界。 谢五本不是怯懦之人,但是木善却没有丝毫犹豫,抻了抻因为打斗而皱了衣袍,义无反顾地走进了那道界门。 谢五永远都不会忘记木善那温和的绿色眸子里是坚定的执着,谢五不懂他。 谢五对五流没有偏见,但也称不上好感,作为柄尘阁最出色的暗查,本身就不需要有什么别的感情。 但是这一路走来,木善一直将他作为同伴对待,真心相对,他好像兼具了鬼界的狡智和木妖的温润,他从未见过将两种气质融合的如此好的生灵,他不想木善因他而死。 但是等木善进了那道界门之后,他听着空着漂浮的一张张嘴说,他们为木善准备了五火之坑。 妒火、怒火、戒火、冥火、天火,木善作为木属妖怪要度过这如当年天劫一般的火刑,简直天方夜谭。 谢五听着他们一张张嘴在那里随时说着里面的木善的遭遇,心急如焚,多少次想闯入界门,换来的不过是无数的嘲笑和伤害。 他不甘心,但是他又无能无力。 那帮盯着姜离等人的眼睛再一次变成了一张张嘴巴,在他们不远处出现了一道门,一道木善曾经走过的门。 那些嘴巴,七嘴八舌起来。 “快来呀,快来救你的朋友啊。” “他在里面好惨啊,腿都要被烧没了。” “哈哈哈,他被火烧的味道好好闻,是木香哦。” 姜离听着他们在那儿讨论着,眼睛眯了眯,却突然笑了,下一瞬她冲着申屠肆大喊一声,“阿肆,刀。” 申屠肆的应龙刀中竟然藏着另外一把刀,薄若蝉翼,通体流光。 姜离接了刀,一跃而起,冲着空中那七七八八的恶臭嘴巴,横扫而去。 申屠肆与姜离错身而过,用应龙刀将界门狠狠破开,界门死命抵抗,却怎么都抵不过申屠肆巨大的灵力。 姜离一刀不成,刀刀砍下,嘴里念叨道,“进去个鬼,杀了你们这帮家伙,不就好了。” 白无常抱着虚弱的谢五,他觉得姜离一定是气疯了,流光刀每到之处,惨叫声不绝,比起申屠肆用刀的潇洒肆意,姜离的刀快、狠、准。 强大的灵力随着流光刀冷扫一片,本身就残缺不堪的灵魂,被劈的七零八落,而申屠肆也将界门死死钉在原地。 申屠肆趁乱,向界门之中扔了雪舞送的法宝,冰之舞。 一颗颗冰粒渐渐变大,从微不可察到犹如小雪球般,有序又美丽地狠狠砸向界门之内。 姜离似是发了狠,完全不顾被残魂们撕咬的胳膊和后背,凶狠的打法,将本来遮天蔽日般的怪物砍出了一道缝隙,血红的日光,照在她的身上,仿佛披着血衣而来的杀神。 她眼底充血,手中不停,骂道,“很好玩儿吗?很好玩儿吗?让你们觉得好玩,让你们觉得好玩,被人砍的感觉好玩吗?” 谢五见着白无常不停地向空中扔着朱雀石和各种就像不要钱的迷药,再看着发了狂的姜离,知道时机不合适,还是弱弱地问了一句,“姜流主,脾气一直都这么不好吗?” 白无常刚刚将一块朱雀石扔到了一只怪物的嘴巴里,正为自己的精准投射雀跃时,听到谢五的发问。 白无常边投边躲,道,“我虽然是第一次见,但是你也知道孟婆她老人家和姜流主是忘年交,她多次嘱咐我,宁得罪申屠公子,绝不惹姜离流主。” 见姜离砍着欢快,偷偷摸摸道,“听说哦,姜流主当年因为某些事情大闯鬼界,搞了个翻天覆地,到现在幽冥王提起姜流主都没有什么好脸。” 上空一个苍老的声音急促响起,“好了好了,别打了,别打了,还你,还你便是。” 木善葱绿般的身影被界门推了出来,申屠肆一把接住满身伤痕的他。 姜离见着人之后,才缓缓停了手。 条件 姜离见着木善浑身绿气环绕,身体却犹如枯槁,握紧了手中的拳头。 木善虚 分卷阅读46 弱地朝她笑了笑,知道她的臭脾气,安抚道,“我没事。” “没事个鬼,都伤成这个鬼样子,还安慰人。” 姜离嘴上抱怨着,手上没停,帮木善治伤。 申屠肆望着空中出现一个苍老的身影,满目浑浊,发须皆疏,他像是挣扎地在一堆模糊的身影中,“小姑娘啊,你或许也发现了,你杀不死我们的,虽然你灵力强大,但是终有力竭之时,我们只需要时间便可再次恢复,因为我们本身便是残魂。哎……” 姜离起身,凝视着老者道,“我也说了,我们无意闯入此界,我只是想带着朋友们离开这里,绝无打扰各位之意。既然会两败俱伤,不如放我们离开。” 另外一位老婆婆挤开那个苍老的身影,讥笑出声道,“无意?你们身上这股恶臭的味道像极了我记忆中的味道,我怎么能放你们走呢?” 苍老的身影被挤在边缘处,深深地叹了口气,好像叹出了近千年的无奈,“阿水啊,他们不是那帮人,放他们走吧。” 阿水婆婆身边聚集了越好越多的残魂,他们个个口歪眼斜,充满恶意,一齐出声道,“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留下来吧,让我们一起痛苦,哈哈哈哈哈,让我们一起痛苦吧。” 这些恶意的残魂,执念强大,念力极深,苍老的身影早已被挤走,看不清面目,只有那深深的叹息声,在无之界久久回荡,迟迟不去。 他们生前被折磨,被放弃,死后变成了各种各样的样子,但依然不过是人本有的善与恶,只不过善意在痛苦的折磨下隐藏于迷雾中,无可奈何。 姜离从宝格袋中拿出一件件冰雕的物件儿,有飞鸟鱼虫,有山水湖泊, 更有一个个精神的人像。 这是姜离离开东南道之前,秃鹫等人送给自己的礼物,她一个一个的拿出来,有些不舍得放下最后一个冰雕道,“这是外面那些孩子们做的。” 本来焦躁不安的上空,因为这她这句话,突然寂静无声。 什么孩子?那些孩子们啊,那些可怜又同样无法选择的孩子们。 对于冰原世界的孩子们来说,能见到火光已实属不易,见到七彩的火光更是见所未见。 姜离他们走后,雪舞和千巽已经开始着手准备整个冰原离开的事宜,千巽因为无意中玩儿小火苗被冰原的孩子们看到,便一堆人哄着为冰原的大孩子和小孩子们表演了一场冰原火焰秀,从此成为了冰原最受欢迎的人。 千巽站在一座冰山之上,红火的衣袍被寒风吹起,仿佛随时都会飞升成仙。 雪舞出现在他的身边,咳嗽两声道,“千巽公子,可是在为姜离他们担心?” 千巽眺望着远处,无尽的冰雪,道,“雪舞姑娘,这么大张旗鼓地和冰原的人说要离开,就不怕最后会失望吗?” 她不怕看到冰原之人脸上的失望甚至是绝望吗? 雪舞挥了挥手,身边便有飞雪而起,随着她周身飞扬,渐渐又消失在她身体之中,她柔柔地道,“因为我相信啊,相信姜离会活着回来,相信即使没有姜离,你也会带着大家离开。” 千巽困惑地看着这位柔弱的冰原之主,道,“为什么?” 无之界,变幻莫测,姜离是否能活着回来?他又是否打得过蛟龙?处处都是变数,她好像却很笃定的样子。 雪舞冲他眨了眨眼,调皮一笑道,“女人的直觉。” 千巽很没有形象地撇了撇嘴,扭过头去,像个别扭的小孩子。 雪舞轻声笑出来,姜离说的没错,千巽这个商流之主有时候真的好单纯,她解释道,“姜离啊,明明看上去不是很靠谱却总让人觉得值得托付。而你,千巽公子,能抛弃与同伴同生共死的机会,去拼一个求生的可能,你又怎么会不拼尽全力呢?” 千巽自嘲地笑了笑道,“难道我就不会是贪生怕死之辈吗?” “不会。” 千巽诧异地挑了挑眉,像似在问她为什么? 雪舞裹紧身上的雪袍道,“击筑饮酒,流星飒沓,热血未凉,星河难驻,可浑浑噩噩,又可踏月蔽日,这便是你们,我认识的你们。” 千巽心下一片震动,却看到雪舞原本淡漠的眸子了盛着满满的艳羡。 雪舞收起眼中的情绪,道,“你们之间,一定经历过很多。从苦难中走来的你们,依然明若星辰,上天又如何会苛待你们呢。” 千巽第一次认认真真注视着眼前的女子,柔弱清冷,处处含情又偏偏无情,但是却有一双洞察世事的眼睛,她不愧是冰原之主。 雪舞似乎没有在意他的探究,只是道,“千巽公子,孩子们还等着你的火龙秀呢,不要失约哦。”便消失在原地。 孩子 无之界的天空之中因为姜离的这句话陷入长久的沉默,随之而来的就是 暴怒,看着那一个个冰雕破碎得四分五裂,姜离心疼得抠了抠手。 上面怨气的残魂嘲笑着她,“什么孩子 分卷阅读47 ?你是说那些怪物吗?本来就不该出生于世的怪物,他们怎么不去死?他们凭什么还活着?” 申屠肆大手包裹住她的小手,她才渐渐冷静了下来。 她愤怒着注视着上空的怨灵,“我同情你们的不幸和遭遇,但是这不是你们伤害别人的借口。” 她将地上那些破碎的冰雕一个个捡了起来,强忍着心中的难受,道,“况且孩子何辜啊?他们被迫来到这个世间,然后努力地活着。他们何错之有?他们值得被好好对待,也值得更好的世界,而你们,不配。” 怨灵们怒吼着,无尽的怨气和不甘喷薄而出,将一行五人团团围住。 姜离微不可察地朝申屠肆点了点头。 无之界的怨灵们,执念太重,寻常的安魂手段已全无用处,只能试一试这个办法了。 姜离在怨灵的包围之下,屏气凝神,回忆着在艳娘的记忆中学到的巫术,清魂舞。 她身子柔软,翩然而舞,流主的黑色劲装,竟让她跳出了仙风道骨的感觉。 左旋右舞,凌空而起,空灵的歌声响起: “天地苍苍,乾坤茫茫,魂断他乡,魂兮归兮, 九霄空空,孑然一身,悲乎哀哉,魂兮归兮, 魂兮归兮,魂兮归兮, 身既死矣,归葬山阳。” 一曲作罢,本焦躁不安的灵魂停了下来,陷入短暂的安眠,而申屠肆和白无常已趁姜离跳舞的时机将善良的神魂拘了出来。 以老头为首的善魂破开了无之界那道重新关上的膜,“快走吧,你困不住他们太久的,你们能逃出去多久都是你们的造化了。走吧,孩子们。哎……” 姜离等人躬身行礼,像老者致谢,老者摆了摆手便消失于暗夜之中。 五人奋力地奔向出口,但是第一层的无之界像滚动的球体一般,以前的出口已经不见了,他们需要重新找到连通冰雪世界的出口。 幸好他们有白无常,不过白无常找到三个最像出口的出口,他们得挨个去试。 他们游走于黑暗之中,那种对灵魂威压感再一次袭来,谢五体力不支,直接晕了过去,而负在申屠肆背上的木善却忧心忡忡,因为那层他们通过的膜没有合不上。 他们试了第一个出口,不对,便马不停蹄再次前往下一个可能的地点。 但是无论他们在哪里,都能清楚明显地看到那道缝隙,而且缝隙越来越大,越来越大。 挤成的一团的怨灵像是马蜂窝一般,争先恐后地从那道缝隙中冲向五人,白无常吓得吱哇乱叫,脚下更加快了起来。 姜离回神,横刀在身前,“你们走,快走。” 申屠肆站在原地,背着木善没有动。 姜离吼道,“阿肆,我扛得住,先去找出口,带着木善走,走啊。” 申屠肆咬了咬牙,狠心追上白无常,强迫自己没有回头。 但是木善回头了,他借着姜离的刀光,看着她陷在一堆怨灵之中,像是第一次见面一样,挡在了众人身前,英勇无畏。 然而,那个缝隙中会有源源不断地恶灵不停地侵蚀,她怎么可能拦得住啊。 牺牲 木善拍了拍申屠肆的肩膀,申屠肆停下脚步,他向申屠肆耳语了几句,申屠肆狠了狠心却没有回头。 木善没有想到他和姜离一样倔,趁他不察,主动从他身上抽离,回到了姜离身边。 姜离见他拖着虚弱的身体去而复返,没好气道,“你回来做什么?快走,这波怨灵,我已经清得差不多了,快走。” 木善在下一波怨灵到达前,趁她分神的空档,从姜离给他的药包中掏出了曼陀罗迷药用在姜离的身上。 木善接住姜离软倒的身子,不顾她惊讶又不解的眼神,将她交给身后的申屠肆,“照顾好她。” 离开时,摸了摸姜离的脑袋,道,“姜离,和你说过多少次,不要一个人撑,这一次换我来吧。” 姜离预感到他要做什么,努力克制着药力的影响,手指使劲抠着申屠肆的脖子,绝望地求助,“救救他,救救他。” 申屠肆想冲过去,但是被新一波的怨灵拦住了手脚。 木善纵身一跃,耗尽自己的灵力,用自己的身子堵在了缝隙口,明明是去赴死,却温柔地向去赴宴般,和自己的妹妹告别,“快走,姜离。” 巨大的无奈感和悲伤袭上姜离的心头,那种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心上切割的钝痛,终于因体力不支,晕了过去。 那个撕开的缝隙就这样被木善挡住,像是被一道坚实的木门拦住,再也出不来。 申屠肆加快手上的动作,刀刀都下了狠手,但是一切都来不及了。 等这边的战斗结束,木善和缝隙都消失了,消失在无尽的黑暗中。 白无常欢喜的声音从远处传来,申屠肆望了望上空木善用生命堵住的缝隙,狠了狠心,忍住心中的悲伤冲向出口。 分卷阅读48 “木善,对不起。” 当申屠肆第三次来雪舞的宫殿,被告知姜离还是拒绝见自己的时候,他压下心中挥不去的失望,问雪舞,“她还好吗?伤痊愈了吗?有没有认真吃饭?有没有哭?” 雪舞耐心地回答了申屠肆每次来都会问的问题,因为她知道姜离现在不过是迁怒罢了,她恨得是她自己,这种无力感太疼了。 雪舞进屋,就看到抱膝将自己锁在床上的姜离,道,“申屠公子刚才来过了。” 一动不动的姜离动了动眼皮,没有表情,但是手指却紧紧扣住了膝盖。 雪舞了然,也不催她,就这么陪着她。 她想说话便陪着她说话,想呆着便陪着她呆着,想哭便听着她哭。 雪舞经历过冰原小妖们一个个消失,对于这样的离别,她知道任何劝慰都是多余的。 直到五日之后,姜离收到了秃鹫他们新作的冰雕,上面附着秃鹫的安慰……“姜姑娘,他们说你丢了冰雕哭鼻子了,这都是我新做的,比上次那些还要好看,还要精致,不要再哭了哦。” 哭笑不得的姜离,却从无之界返回后第一次走出屋子。 星空满眼,她握着一瓶雪花酒站在无之界入口处,发呆。 良久,她饮了一口酒,冲着入口的封印道,“木善,你是不是傻?都和你说过,我打得过,你怎么就不信我呢?受点伤算什么?至少你还活着,只要活着我就可以救你。我可是神医啊,神医你知道吗?可是你怎么什么都没有留给我,我还怎么救?你让我怎么救?” 姜离伸手一把抹开自己的眼泪吼道,“傻子,木善是个大傻子。” 说完,自己却像个孩子一样,坐在地上嚎啕大哭,那个哭声响彻于寂静的冰原之上,悲伤而难过愤懑。 木善用自己纯净的灵魂封住了满怀怨恨的恶灵,他如同他的名字一般,善意而沉静。 怀念 暗夜沉沉,冰原的每一处似乎都因为姜离的痛苦而彻夜难眠。 申屠肆抱着应龙刀站在离姜离不远的角落中,因为她的痛苦,抱着刀的手指蜷缩着,她哭了多久,他便等了多久。 一行人从无之界出来带出木善的死讯后,便再没有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千巽,屋里彻夜通明。 白无常、鸣栖和刚刚痊愈的谢五沉默不语。 木善,那个善良温和的男子,终究是离开了。 直到东方见白,旭日初升,姜离才拖着疲惫身子往回走。 申屠肆躲闪不急,被她撞了个正着。 两人对视,同时出声, “对不起。” “对不起。” 姜离不好意思挠了挠头,手里拎着酒瓶的手紧了紧,主动道,“阿肆,我不该冲你发脾气,我只是,只是……” 申屠肆伸手将人揽到自己怀里,“你在我这里从来都没有该不该。但是还是对不起。” 对不起,没有拦下木善,对不起,把木善留在了无之界。 姜离强压下心底的悲伤,故作轻松地道,“木善才不会怪我们,他一定会拍拍我们的肩膀说,都是我愿意做的,傻瓜。” 眼泪又不争气地流了下来,打湿了申屠肆的前襟。 申屠肆抚了抚她的背,无声地安慰。 冰原下起了飘飘扬扬的大雪,清冷的上空一道绿光划过,是木善在和大家告别吗? 千巽打开窗户,外面冷冽的空气扑面而来,谢五蹒跚着脚步踱了过来,递给千巽一个小袋子,“千巽流主,这是木流主让我交给你的。” 谢五背靠在窗户上,“这是木流主在进入无之界的界门时让我保管的。” 现在想来,木善那个时候好像就做了必死的打算。 千巽瞪了他一眼,关上了窗户。 谢五苦笑,如果可以他愿意替木善去死,靠着木善的牺牲活到现在的他,欠木善欠五流一条命,如果不是他,木善或许现在还活着。 屋内,千巽打开了那个小布袋。 这是木善答应给千巽的惊喜。 木善做了一个幻境,那是属于他们五流的故事,从相逢乱世到各自成王,点点滴滴都是回忆,木善太了解他了,他知道比起现在表面风光的流主,他更喜欢当年他们相遇时醒同行,醉同卧的岁月,可是那个最懂他的人不见了,永远都不会再出现了。 手中的布袋渐渐被打湿,千巽摸索着上面挺拔如松的绿意,舍不得移开。 雪舞坐于大殿之上,闭目养神,问身边的鬼杀道,“都准备好了吗?”“是。” 雪舞微微睁开眼,舒展了身体道,“你什么时候也吞吞吐吐了,有什么话,你说。” 鬼杀道,“我们真的要出去吗?我听和姜姑娘他们一起来的鸣栖说,他们五流在外面的处境并不好,甚至他们这次来到这里都是因为怀疑五流中有人是内奸。” 雪舞咳嗽两声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鬼杀。 分卷阅读49 ” 见着他眼中的担忧,雪舞摆了摆手,道,“冰原之地的人越来越少了,我不希望有一天这里成为一片荒原。五流不一定有多好,但是一定比这里好。” 这里,这里所有的一切本就不应该存在的,该消失了,这个带着罪恶的世界。 柄尘阁,谢智注视着代表着木善的生命之灯熄灭了,背手望着大殿上“道”字的牌匾深深忧虑。 他曾在在柄尘阁的观星台上,看到了诸星陨落的千年变局,谢智知道大历两千年的平稳要结束了。 但是还是躲不过吗?连姜离这个变数都没有阻止命运的齿盘的轮转吗? 蛟龙(上) 应姜离的要求,冰原其他人暂不出现,三界之人随她前往死之界。 他们的突然出现,让蛟龙也惊了一下,他没想到这么快姜离就从其他结界中找到了自己的同伴,但是时隔多日,他注意到那个小姑娘的眼神里有些东西不一样了。 当然多日不见程昱,还是那么惹人厌。 见着姜离等人现身,程昱指着姜离道,“姜流主,你很好呀,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这个不知道是什么怪物也不让我近身。你说,你们是不是一伙的。” 姜离挖了挖耳朵,不想理他在那儿乱吠。 谁知对方不怕死的发现少了一个人道,“诶,木善呢,他去哪儿了?不会他就是那个内奸吧。他……额……” 他话没说完就被姜离掐着脖子举了起来,“你再多说一句话,我让你死在这里,他们没有人敢说半句话。你要不要试一试?” 鸣栖想上前阻止,却被白无常拦了下来,他叹了口气,便没有动。 程昱被她掐着上气不接下气,还不死心,“你,你敢,我……” 姜离直接将他掐晕,扔到了拐角处,冲着其他人道,“太吵了。我怕我忍不住杀了他,所以让程公子歇会儿,各位没什么意见吧。” 白无常马上摇了摇头,鸣栖揉了揉鼻子,谢五没有说话。 蛟龙将黄芪抛给姜离,悠悠转醒之际,姜离又让她睡了过去。 时机不对,现在还是先打一架吧,什么都没有把这个世界毁了,更符合姜离的心境。 蛟龙问姜离,“小姑娘,你有点不一样了。” 原来的姜离隐藏了实力,而现在却锋芒毕露,戾气横生。 姜离望着高高在上的蛟龙,道,“前辈,我再问一遍,您确定要与我们为敌,守那什么该死的诺言吗?” 蛟龙再次肯定道,“不错,誓死守诺。” 这一次,姜离脸上露出了一抹嘲讽,“就凭这句话,我们也要打一架了,前辈。” 蛟龙略有不解,但也没必要再问了。 蛟龙从盒器中脱胎而出,巨大的龙体瞬间占满了整个生之界,生之界也随着他的身躯而越来越大。 他眯着眼睛,俯瞰着姜离等人,“小姑娘,你们一起上吧,别说我欺负你们这些后辈。” 姜离将辫子甩到身后,不客气道,“好呀。” 白无常差点因为她这句话摔了一跤,刚才那么霸气都是假的不成? 姜离闪身消失在原地,申屠肆直戳蛟龙眉心,千巽携带着宝红色的火光射向蛟龙的眼睛,还都未近身,蛟龙庞大的身躯以极其刁钻的角度一转,龙尾横扫,千巽的火光瞬间熄灭,差点被龙尾直接扫了下来。 申屠肆更是回身撤刀,才避开龙爪致命一击。 一直失踪的姜离出现在蛟龙的背部,想如同上次对付白无常假想龙一样,直接插对方七寸之处,但是流光刀却插不进去。 坚硬的龙鳞,姜离将周身灵力注入手臂处,依然不能前进分毫,蛟龙清叱一声,翻身将她摔下背去。 鸣栖见状,拖着白无常的袖子,带着程昱的“尸体”和昏迷的黄芪,拖家带口躲在一旁,偷偷观察局势。 白无常不屑地甩开他的手,鸣栖好笑道,“怎么?你还要和他们一起上不成,找死啊。” 白无常白了他一眼,“我自然不会添乱,但我也不像某些人那般怕死,哼。” 鸣栖无奈摇了摇头,但并不和他计较。 上面各种灵力外泄,斗得你死我活,千巽和申屠肆为了掩护姜离,几次都被蛟龙地爪子划伤,申屠肆胳膊上和千巽背上已经血肉外翻。 几次过招,蛟龙已经发现了他们三人的套路,姜离刺杀,申屠肆正面攻击,千巽靠火策应申屠肆。 无论姜离最后出现在哪里,都能被蛟龙轻松拦下,三个人看着彼此身上支离破碎的衣服和口中的铁锈味,都有些挫败。 蛟龙激将道,“小姑娘,就这样了吗?那接下来我可不客气了哦。” 蛟龙(下) 连着多次出手,都未伤到蛟龙分毫,反而他们三人或多或少都受了伤,姜离拨了拨自己凌乱的头发,丝毫不惧道,“再来。” 分卷阅读50 蛟龙眼中的激赏一闪而逝,“这一次我不会手下留情了。” 这一次换姜离出手直取蛟龙左眼,申屠肆砍向蛟龙右眼,而千巽不见了。 流光刀和应龙刀同时击出,双刀齐出,默契十足,蛟龙觉得这一次两人双刀合并威力确实强上不少,但是,但是也依然不过如此。 龙爪赫然抬起,这一次比上一次更快灵力更胜,抓起二人如同轻飘飘的纸张,扔了出去,两人随着一声龙吟撞向旁边的山体,从空中落了下来。 一直旁观的谢五托住两人,准备加入战局,却被姜离一把抓住,摇了摇头。 刚刚完成狙杀的蛟龙,还来不及得意,巨大的痛苦和□□声响起,众人才注意到蛟龙双眼漆黑,背部朱雀之火燃烧,似是整个身子都燃了起来。 在蛟龙巨大的痛苦中,千巽翩然落地,冲着姜离道,“成了。” 随着烈焰的燃烧,蛟龙觉得自己被烧的不是身体,而是灵魂,几次挣扎未果之后,轰然落下,砸得整个生之界尘土飞扬。 蛟龙痛苦喊道,看不见的双眼里都是无措,“你到底是谁?你为什么会伏龙阵?” 姜离走近他,悄悄耳语道,“我啊,我是……” 蛟龙愣了几秒后,仰天长啸,龙吟之声回荡在整个生之界,在场的每一个人都被这声龙吟震得灵台一清,连沉睡的黄芪和程昱都醒了过来。 之后便是蛟龙释然的大笑之声,“报应啊,报应,亏我蛟龙自认守诺一世,哈哈哈哈哈,因果报应,原来如此。” 姜离见他颓唐不已,死气弥漫,“若不是你本身神魂受损,以我们三人的小手段根本逃不过你的眼睛。” 蛟龙却吐出一口血道,“败了便败了,没什么可说的。” 他费力得摆了摆龙尾,盒器下面便打开了一道门,“成王败寇,你们走吧。” 白无常兴冲冲地走了过来,姜离却神色一沉。 “恐怕我们一时还走不了了,前辈,困住我们的人,看来也想困住你。” 蛟龙充满黑色的眼睛,仔细感知道,“百婴图?” 传说中的百婴图,有百位枉死的婴儿灵魂制成,煞气极大,传闻为当年罗刹王在乱世中偶得,为罗刹至宝,不知为何在此处。 这次连姜离都犯了难,既然是罗刹至宝,就定然有其厉害之处。 据传百婴图啖人肉,吃妖丹,吞神魂,乃是至邪之物。 白无常急得团团转,“完了完了,完了完了。” 鸣栖抓住他的固定在原地,“你怎么了?乱搞什么?还闲不够乱啊。” 白无常用胖胖的手指指着他道,“哎,你真是无知无畏,你可知这百婴图因煞气太重,而成为冥界禁物。当年百婴图在乱世中形成,所过之处皆是白骨碎肉,若非罗刹王其恰好路过,将其降服,我冥界定人满为患,三界大乱。” 程昱很没有脑子问道,“既然罗刹王可以制服此物,我等有何不可呢?” 他大言不惭的说完,众人像看傻子一样看着他。 连匍匐在地的蛟龙的忍不住嗤笑出声。 罗刹乃佛界守护神,脱离于三界之外,早在诸神时代便可与诸神并存,但罗刹之地隐秘异常,常人未曾得见罢了。 黄芪很是善良地解释道,“根据笑笑生封衫前辈所著的诸神论番外篇提到:因缘际会,罗刹王曾与黄帝一战,大胜。” 怕自己说的不够清楚还从宝格袋中掏出一本书递过去,“程家主,可要购得一本以增学识?” 程昱气得七窍生烟,姜离噗嗤乐了出来,果然是她医流的人。 千巽敲了一下姜离的头,道,“都这个时候了,你还笑得出来?” 姜离无奈地摊了摊手,苦笑道,“这次我真的没有办法了。” 远处传来一声娇弱的女声,“我倒是有办法。” 百婴图 雪舞飘飘落下,向众人颔首见礼,似情非情的双眸望向众人。 第一次见她的程昱,觉得有一丝灵力从自己身体穿过,自己骨头都酥了一般,从未见过如此绝代佳人,清冷和娇弱的气质融合地如此之好,我见犹怜。 姜离见她,上前两步,急忙道,“雪舞?“ 雪舞捏了捏她的手,好像不太习惯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有些羞怯,道,“我冰原一位前辈博古通今,曾与我等说过,这百婴图看着厉害,但是关键在这个图字上。“ 百婴图虽有强大的恶念,但是若不在百婴图上不过区区简单的怨灵,百婴图的厉害之处是因用枉死的百婴的怨念和煞气用婴儿之血肉绣之,用婴儿的怨念和恶念织成了一张巨大的网,才可发挥其威力。 雪舞继续道,“所以我们要现将百婴图中的百种怨灵引出牵制住,由我将千年寒冰冻住百婴图,使得怨灵不能及时返回图中,我等便可逃出升天。“ 这次轮到鸣栖吐槽了,“说的轻巧,我等不过区区十人,如何牵制这一 分卷阅读51 百亡灵?“ 鬼杀带着大批的冰原子民到来,“因为还有我们。“ 冰原之上所有的子民,都聚集到生之地,准备与三界之人一起对抗这最后的屏障。 一场大战开始了。 千巽冲着百婴图就是一记火杀,百婴图上的怨灵接触到其他的灵气流动,疯狂地破图而出,向众人袭来。 一个个娇憨可爱的婴儿,却满眼乌黑,嘴唇殷红,小米粒一般的牙齿瞬间变得尖锐而巨大,向众人咬了过来,没什么找到经验的冰原子民,不过片刻就被咬伤咬死了几位。 白无常、鸣栖和谢五自发组成一组保护黄芪和冰 原相对较弱的小妖,而申屠肆、姜离和千巽则负责主要击杀并将雪舞送到射程之内实行冰冻任务。 虽然程昱这个人人品不怎么样,却灵力不错,与谢五不相上下,可攻侧翼,协助姜离等人突围。 激烈的战斗,悲惨的哀嚎声在生之界奏响。 白无常看到鸣栖问了救一只小妖,自己的胳膊被婴儿狠狠咬掉一块,问道,“不是说要独善其身吗?二宫主。” 鸣栖用姜离给的药随便在伤口洒了洒道,“那也不能都让您白无常大人抢了我主流的风头吧,我可不能给妖界丢脸。” 白无常轻哧一声,没和他计较,但是两个人却越来越默契,组织本来闲散的小妖,化成为零,各自成阵,有组织地对抗婴灵。 姜离他们反而不是很乐观,这些婴灵好像有意识一般,一直在静观其变,居然有一多半的婴灵离百婴图不过几丈远。 凭着雪舞的灵力,是无法将有婴灵的百婴图封冻的,所以必须把他们引出来。 千巽展翅而起,将自己的真身显现,是人头妖身的朱雀妖,虽不能和自己的母亲朱雀大神相提并论,但是威力不小,巨大的灵压将百婴图作壁上观的的婴灵惹怒,张着血盆大口,肆意的撕咬,朱雀羽毛之上爬满了婴儿,就想起了一个个流脓的水泡。 这些奇怪的婴灵对于朱雀之火完全不惧怕,反而好像很喜欢火一般,越来越多的婴灵扑向千巽。 千巽仰天呼号,差点招架不住。 申屠肆见状,翻身而起,携带者雷霆万钧之势劈向那帮婴灵。 而百婴图中剩余的那些,看着渐渐走近的姜离和雪舞,眼睛转红,恶意满满。 姜离刚抬起流光刀,本来奄奄一息的蛟龙拔地而起,用最后的神力将那些恶毒的婴灵扒了下来,将自己最后一抹神魂注入流光刀上,“小姑娘,不要嫌弃哦。” 流光刀清冽的流光变作锋利的刀光,刀起刀落间是婴灵的惨叫声。 刀锋所过之处,龙吟再起,“蛟龙,往事一笔勾销,我替他原谅你了,不对,其实他从未怨过你。” 姜离一个空中翻身旋转,用蛟龙附体的流光刀将自己挡在了婴灵和百婴图中间,喊道“雪舞,就是现在,走。” 雪舞宽袖扬起,袖中冰雪飞扬,百婴图一点点地被冰雪覆盖着,姜离手臂和腿上早就被撕咬着血肉模糊,依然一步未退。 千巽见着下面的惨状,微微晃神,被婴灵狠狠咬下了一只耳朵。 申屠肆冷冷道,“屏气凝神,管好自己。” 千巽赶忙收敛了心神,他们必须将这些婴灵留下,否则姜离腹背受敌。 雪舞的眉毛和嘴巴已经都是冰雪了,一寸一寸,百婴图封冻,她已经快站不稳了,总算不负众望,勉强完成。 百婴图被封印,婴灵灵力大减,很快就被大家困住,三界终于站了上风。 姜离带着众人有序地离开了生之界,离开了千翼湖,终于回到了久违的三界大地。 踩着地上久违的湿润的土地,众人笑笑抱抱,好不快乐,连着冰原之地存活下来的小妖们也好奇着打量着这传说中的“故乡”。 终于,历经磨难,总算走出来了。 可是,有些人终成永别。 雪舞 “轰隆隆,轰隆隆……” 巨大的轰鸣声响起,生之界轰然倒下,鬼杀绝望地哭喊声传来,“原主,原主,还没出来。” 申屠肆一把抓住想要跳回生之界的鬼杀,姜离眼中悲伤肆意,但是狠心道,“鬼杀,雪舞她,回不来了,她将和整个冰原之地消失在千翼湖中。” 鬼杀通红的双眼,仇视着她,“是你,对不对?是你,让她牺牲自己来救你们的。” 他恨不得上前掐死姜离,申屠肆死死按住他,他却不停地质问着姜离,“是你,是你害死她的,如果没有你,我们还在冰原之地过的好好的,都是你,害死了她,枉她称你为莫逆之交,你不配,你不配。” 看着鬼杀不甘的双眼,沉痛的哀嚎,姜离心若刀绞,这是她答应雪舞的最后一件事,带着冰原的所有人离开这里,过上本应该过得生活。 冰原旧人见状都一个个走了过来,孤凉作为姜离的老熟人,上前问道,“姜流主,我们原主呢 分卷阅读52 ?她真的死了吗?” 他问得小心翼翼,姜离却回答的斩钉截铁,“是。” 姜离忍住心里的悲伤道,“你们应该知道吧,雪舞就是冰原,冰原就是雪舞啊。” 雪舞是冰原有了自我意识而幻化成的冰雪妖,她因故人托孤而将整个冰原当成自己的孩子在养。 但是近些年来,她的病越来越重,冰原小妖死伤颇多,她耗费灵力也无法挽救整个冰原的命运,而她的灵力却开始衰竭了。 所以姜离的到来,不仅是冰原的希望,也是她的希望,她终于找到真正可以托付的人,将冰原的孩子们交给她,带出冰雪之地,回到正常的世界里去。 这是雪舞的命运,也是雪舞的选择,她不能辜负,也无法阻拦,那个冰雪聪明的姑娘,承担着不该属于她的命运和责任,至死方休。 天空中突然间下起了雪,千翼湖雾气弥漫,大雪纷飞,雪舞最后一抹神魂出现。 那张风华绝代的脸出现在众人面前,眉眼温柔地望着众人,道,“我近年来灵力衰竭,才看上去像是什么气弱之症,本不过就是大限将至罢了,此生在冰原与各位相识已然大幸。请各位随着姜离姑娘离开吧,去看看外面真正的世界,离开这个牢笼。”她又注视被压在地上,满眼不甘的鬼杀,道,“姜离讲了很多三界有趣的故事给我听,听说有风味颇多的人界美食,有类型繁多的可爱妖族,也有如小白这般可爱的鬼差,只可惜此生,我却无缘得见。所以我希望你帮我去看看吧,看看那个世界的山水和风土人情,了却这桩夙愿,可好?” 鬼杀在她盈盈期盼中,艰难地点了点头,身体触及到冰冷的地面,冷到骨子里。 她盈盈一拜,消失在原地。 冰原上顿时哀恸一片,冰原子民纷纷向雪舞拜别。 回柄尘阁的路上,众人都颓唐了不少,程昱这个不识相的也因为雪舞的离开而失魂落魄。 来的时候,所有人乘得的是各自的飞行器。 而这次所有人都自觉地上了千巽那艘大船,但是没有人说话,冰原的人虽新奇于千巽的飞行器,但是离别的愁绪依然减弱了大家的热情。 鬼杀一个人坐在船尾处,定定地望着雪舞消失的地方,一动不动。 申屠肆于船板处找到发呆的姜离,发丝随着风飘然飞起,孤独又倨傲。 他用刀柄碰了碰她的头,“雪舞当真是灵力衰竭的气弱之症?” 姜离扯了扯嘴角,道,“不是的,我撒谎了。” 是啊,她撒谎了,雪舞真的不过是多思多虑的气弱之症,于姜离而言不过举手之劳。 但是如果她不死,死之界便打不开。 雪舞确实是冰原世界幻化而成的妖,只有她消失了,众人才可以离开冰原世界,她受前辈托孤至此,怎么能容忍自己是困住大家的最后一道屏障,所以她选择离开。 她明明也同样向往着外面的世界啊,但是她舍弃了自己。 姜离淡淡道,“你可知雪舞用什么封住了百婴图。” 申屠肆灰色瞳孔一缩,难道? 姜离点点头,“没错,根本不是千年玄冰,是冰雪剔透的玲珑心啊。” 百婴图的的怨气,遇上了纯洁无私的冰雪之心,便是天生相克。 姜离主动将自己靠在申屠肆身上,“阿肆,这个世界上除了牺牲自己,一定还有其他解决的办法的对不对?他们就是太傻了,太傻。” 那张绝美孤傲的脸骗了大家,骗了所有人。 木善和雪舞傻子,都是傻子。 申屠肆感觉到胸前的湿润,叹了一口气。 对于他们而言,能守护自己想要守护的人,又有何遗憾呢? 雪舞番外 雪舞懵懵懂懂地出现在冰原之地,那个时候到处都是愁眉苦脸的人们和残忍的黑袍人。 因为实验的结果并不太好,大部分存活下来的残次品都被黑袍人随意扔在了冰原之地的各处。 她小小年纪便长得粉雕玉琢,出奇的可爱,但是冰原之地压根就不缺孩子,缺的只不过是灵力强大的孩子们。 女人们备受折磨,对出生的孩子们又爱又恨,便严重分成两部分,一部分深爱着孩子,为了孩子可以死可以苟且地活着。 另一部分恨透了孩子,动则打骂,轻则冷眼相看。 那是雪舞第一次遇见鬼杀。 就因为他说自己饿了,他称之为母亲的女人开始疯狂地打他,雪舞冲了出去,挡在鬼杀面前,那女人便再也下不了手。 雪舞带着鬼杀逃了出来,她永远记得她回头看向那女人时,她眼里的不舍和迷茫,但是她没有追。 他们一起逃,逃到一个叫阿水的女人的地方。 阿水当时已经生了四个孩子,活下来的有两个,即使她已经瘦得皮包骨头,依然精心地照顾的自己的孩子,甚至包括突然出现的雪舞和鬼杀,她也一样尽心,她说或许他们 分卷阅读53 二人是老天对她的赏赐。 而男人们则白天做苦工,晚上回来继续交合,一样疲惫不堪。 但是那是那段时间,雪舞和鬼杀少有的开心的日子。 女人照顾他们,男人为他们讲故事。 但是所有的压迫都会带来反抗。 在冰原出现100年后的某一天,一个叫魏然的男人带着一部分人开始反抗黑袍人,但是结果很惨烈,早已被服用大量药物,灵力低微的家伙怎么对付得了强大的黑袍人,死伤惨重,尸横遍地,那是噩梦,那是雪舞的噩梦。 她想冲出去,去救那些可怜又勇敢的人们,但是一只干枯瘦弱的手捂住了她的嘴,她身后那个叫做空的男人,满脸是泪,哽咽着压抑着自己情绪,那种痛苦而绝望的感觉通过那双枯槁的手传给了雪舞,那个时候她还不懂,那才是真正的绝望。 后来,黑袍人终于离开了,他们想毁掉这里,但是这里的结界却仿佛有了自己的意识,无论如何都毁不掉。 最后黑袍人把他们放弃在这里,因为这里出不去,所有的生路都被堵住了。 但对于那些可怜的人来说,他们的离开便是解脱,即使回不到原来的世界里。 冰原到处都是欢声笑语,大家唱歌跳舞,终于迎来了自由,好不欢乐。 但是好景不长,人啊,永远不要猜测人心,欲望永无止境。 阿水这辈子都没想到会死在自己人的手里。 他们曾经读过一段平静而祥和的时光,但是最后还是被一部分人毁了,平静日子过久了,他们想称王,想要特权。 而与世无争,能力又弱的人终于死在了他们的凶器之下。 善良了一生的阿水,看着自己的孩子们被杀,看着自己被杀,那双纯良的眼睛怎么都闭不上,她只想问,“为什么?为什么?” 那些经历了苦难的日子还不够吗?为何非要如此? 曾经从空那儿学到灵力的雪舞和鬼杀,无法忍受那些人的暴行而奋起反抗,终于与那些人分庭抗礼。 而那些人惹不起雪舞,却抓走了空,空是个满腹经纶的人,但是他灵力薄弱,最后空被他们肢解而亡。 空的头颅被高高挂起,雪舞那夜大杀四方,冰原再次被鲜血染红,大片大片的红色刺痛了雪舞的眼睛,所以冰原之上从来都没有红色。 后来的后来,雪舞以强大的实力坐拥冰原之主的位置,开始用空交给她的方法教授其他人如何使用灵力,如何生存,至此冰原迎来了久违的平静。 雪舞永远不会忘记那个叫阿水的女人带给自己的温柔和爱,她也永远不会忘记空对她说过的话。 他揉着雪舞的头道,“雪舞啊,你和他们不一样,未来你将拥有强大的力量。请用你的力量去守护这些可怜又可爱的孩子们吧。仇恨最终伤害的只会是自己,唯爱永恒。放下该放下的,才是真正的自由。” 雪舞消失之时,她想对空说,“不负所托,终成所愿,此生足矣。” 返回 谢智在柄尘阁率众人于云梦泽迎接诸人。 众人下了船,谢五与姜离错身而过时,郑重向姜离行了一礼,道,“姜流主,我会向阁主禀明在千翼湖看到的一切。” 姜离远高于三界时的实力和那把刀。 姜离摆了摆手浑不在意,千巽却嗤笑一声,白无常急得团团转转,“这个老谢啊,真是顽固不化,不知变通。” 鸣栖好笑地看着他,“怎么?在千翼湖发生的一切,难道你不会像鬼王禀告不成?” 白无常抓耳挠腮半天,吞吞吐吐道,“这个,这个……” 程昱正想嘲讽几句这几人惯是喜欢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就被黄芪一把挤开。 黄芪语笑嫣然道,“我家流主出现在三界大地已近两千年了,与人皇、妖后、鬼王和谢阁主认识时间与此相差无几,你们认为的密辛,在他们眼里又算得了何呢?不知所谓,不知所谓啊。” 程昱指着她逍遥的背影道,“诶诶,这个小妖,净学我们人界那些老学究,喜欢掉书袋,哼。” 姜离等人还未到大殿前,就看到可可顶着飞飞疾驰而来,躲闪不及。 申屠肆被抱了个正着。 可可欢喜地紧紧搂着申屠肆,飞飞蹲在可可头上有些别扭地看着姜离道,“臭婆娘,你还知道回来啊?” 臭婆娘姜离瞥了一眼装作没听见的谢智,这就是你训练的灵兽。 姜离向飞飞挥了挥拳头,警告他,飞飞连忙拿翅膀堵住自己的小脸。 封衫摇着自己那杆笔,悠哉悠哉地道,“这次可是捡了不少人回来哦。” 他们一齐看向那群从冰原之地而来的人,他们怀着忐忑又期待的心情,环顾着云梦泽。 谢智早已做好了安排,柄尘将带他们去客房稍作休息,之后还有很多三界的课程等着他们学习,新生活才刚刚开始。 说好去寻找罗刹之地的 分卷阅读54 笑笑生在此出现,只能说明情况不是很乐观。 十一接收到她的担忧的眼神,温和地点了点头,转而对黄芪道,“欢迎黄姑娘,平安归来。” 黄芪虽已认识十一多年,但是被俊俏的和尚盯着,她还是红了脸,不好意思地点了点头。 艳娘上前主动抱住姜离瘦弱的肩膀,心疼道,“欢迎回来,阿离。” 姜离忽然眼睛一酸,紧紧地抱紧了眼前人。 艳娘自心结打开之后,摘了面纱,整个人更加符合艳娘这个名字,艳丽夺目。 众人叙旧过后,千翼湖的几人,前往议事厅。 姜离迈入大殿后,习惯性看向木善经常坐的位置,微微出神。 千巽心不在焉地玩着火。 要书在闭门造车,恐怕还不知道消息。 水若寒在见着姜离等人的一瞬间,便红了眼眶,握着姜离的手久久不语。 姜离拍了拍他,相对无言。 五流几位皆心情不佳,程昱基本陪练,白无常不太靠谱,鸣栖向来口才不错,便把几人在千翼湖历险之事详实地向谢智说明。 短短月余,却是物是人非。 同样在这世界的某个地方,黑袍人也向主人介绍了五流擅闯千翼湖,千翼湖结界彻底崩塌的情况。 那人拇指在食指关节处摸索,眼中兴味十足,“有点意思,竟然有人能突破当年老图做的结界,要不是老图意外身死,我们也不会放弃千翼湖。” 水狐躬身道,“都怪徒儿学艺不精,图师傅去世后,没想到千翼湖结界牵一发动全身,而毁了多年心血。” 那人摆了摆手,“没用的东西算什么心血,但是能困住那些所谓的五流那么久也算是老图还有点用处吧。我在意的是那个叫姜离的。” 水狐闻音知意道,“这个姜离确实奇怪,明面上的资料是人和妖的混血,但是却从未有人见过她的妖身。而且她和那个跟在她身边的申屠肆来自什么地方无人知晓。” 那人舔了舔手上的果汁道,“那就好好查查这个人。我最喜欢这些有秘密的家伙了。听说她从千翼湖出来后,直接登上了骊龙榜第一榜单,实力进展这么快,不是隐藏实力就是在千翼湖有奇遇,去查!” 水狐对黑袍人挥了挥手,让对方下去了。 那人道,“我听着这个姜离就很不舒服,让我们安插在三界的那位大人想个办法将她调开,再开始下一步计划。” 水狐躬身领命退了出去。 姜离,姜离,有点意思啊。 五尊 听完鸣栖的讲述,大殿之上久久无言。 谢智沉默半晌,打破宁静道,“这么说来,这些黑袍人很有可能就是姜离你们当初去妖界碰到的那些。” 姜离点了点头以作回应。 大历所管辖的土地上无论人、妖、鬼还是五流通通都要登记在册,这些黑袍人是怎么通过核查的呢?难道有内奸不成? 黄芪弱弱地举起小手,道,“那个,那个当时我虽然是昏迷的情况,但是总是听到那帮黑袍人在说什么五尊,五尊的。” 谢智眼睛一亮,“哦,黄姑娘不妨将遇险之事详细说与我等听听。” 黄芪望向姜离,姜离点了点头。 黄芪上前一步,肃了肃神色,缓缓道来。 当日她在妖界和鬼界交界处,替人看诊,无意间救助了一只满身是伤的小妖,小妖称自己被一帮来路不明的黑袍人掳走,而且还有其他小妖也遭到劫掠。 黄芪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跟着那小妖去追踪黑袍人,却越走越偏,她怀疑自己中招了,想让逃跑,不想两人的踪迹却被黑袍人发现。 那只小妖为了救她而死,而她则被黑袍人抓住,直接被扔进了千翼湖中,不省人事。 她在昏迷中,曾听到他们的交谈,这帮人自称五尊,听了某位的指示,来三界寻找合适的猎物,具体是什么,却没有说。 谢智摸了摸胡子道,“五尊?” 怎么都觉得这个名字和五流有很大的相似之处。 千巽道,“这五尊不仅与五流名字相似,连他们在千翼湖湖底的标识都与五流相近,不过是完全相反的。难道他们真的是当年不愿加入五流的混血组成的吗?” “黄芪,当时那帮人使用武力的时候,你是否察觉到他们也是五流中人?或者与五流相似之处。” 姜离追问道。 黄芪努力的想了想,摇了摇头。 姜离有些气闷,一直闷不做声的申屠肆道,“或许黑袍人只不过是五尊的马前卒呢?并不是真正的五尊?” 众人齐齐望向他,他继续道,“我们曾经也碰到过黑袍人,他们身手一般,却带着大量的诸神时代的神器,在三界游走。他们既然能顺利在三界往来,有可能并不是五流中人,毕竟三界如今对五流的核查比主流要严格不少。” 他这话说的无悲无喜,却让 分卷阅读55 在座的主流几位脸上有些讪讪。 一直没说过话的白无常也出声提醒道,“而且黑袍人在冰原之地想要制造混血,这是不是恰好说明五尊无论出于何种原因,都想要混血呢,或许混血才是他们想要的。” 姜离和谢智眉头一松,千巽和申屠肆手中一紧。 鸣栖问道,“那这五尊到底什么来头?” 姜离见谢智等已经想通,解释道,“恐怕这五尊想建一个和三界完全不同的世界。” “不同的世界?” 千巽讥讽一笑,“一个混血是主流的世界。” 相似的标识,相似的名字,却完全相反的意图。 程昱急忙出声道,“那怎么可能?” 姜离和千巽眯了眯眼,一人出针,一人放火,直接打向程昱。 程昱虽堪堪避开,却好不狼狈,连忙道,“这可不是千翼湖,你们还想在柄尘阁杀了我不成。” 千巽和姜离同时翻了个白眼。 他又向主位上的谢智告状,姜离如何卑鄙无耻地偷袭他,欺辱他。 谢智挥了挥手禁了他的言,示意一旁的鸣栖给他倒杯水解解渴,那张嘴别干说话也做点别的。 谢智这个做派,只换来千巽更大的白眼。 一直旁听的水若寒道,“这也能解释为什么五流中人都被丢到千翼湖,而失踪的全是主流中人。” 不错,看来五尊并没有放弃对混血的试验,他们很有可能在找更加强大的力量混血,因为冰原之上的残次品并不符合他们的要求。 而加入五流的强者,则是因为父系或母系一方拥有及其强大的力量,这样的混血才是他们想要的。 所以。 姜离质问道,“所以,谢阁主,柄尘关着的那些老家伙们还好吗?” 柄尘塔 柄尘塔下无冤魂,柄尘塔上皆英灵。 塔下的无极之地关的皆是罪大恶极之人。 对于这一点姜离一直都不太懂,能被关在无极之地的人皆是无恶不作或在乱世之中犯下滔天大罪之人,柄尘对这些人物只关押而不处罚,留着做什么? 像现在这般,留着造反吗? 谢智的解释却是这是天道。 当年所有犯过错的人,都应当根据三界的法规而受到相应的惩罚,而这些无尘之地中的人物,是在受完惩罚,即使伤痕累累,即使威风不在,却依然活着的人物,这便是天道,天道不让他们死。 早在第一次听到这个的时候,姜离就很没有礼貌地嘲笑了谢智,“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什么天道,天道对他们的仁慈,就是对当年死在他们刀下所有无辜生灵的不慈,这算什么天道。 凭什么那些善良又无辜的人死了,而这些为了一己私欲而剥夺他人生命的家伙却用着这么可笑的理由活着。 谢智不为所动,一切皆需按大历所规办事,况且无尘之地为诸神之战后,云梦泽形成的天然之地,又有柄尘塔镇压,这里除了谢智谁都打不开。 况且他认为不是死亡才是惩罚,无尽的孤寂与囚禁或许对于那些当年叱咤风云的人物才是真正的惩罚。 当然在这方面,他和姜离,谁也无法认同对方,总是不欢而散。 谢智一个袖中招将众人带到了柄尘塔处。 柄尘塔,呈八角形,九层十檐,每层檐下挂有招魂铃,塔顶悬挂一柄拂尘。 那是谢智的师傅偃尧的法器,偃尧为黄帝旧臣,乃是诸神时代的刑狱官,创立柄尘,延续至今。 那柄拂尘,三界之内除了谢智,谁都摘不下来,而拂尘将柄尘塔死死钉在了无尘之地。 谢智为各位开了天眼,大家可以清晰地看到地下被关着那些十恶不赦又被天道保佑的老家伙们。 无尽的时间,暗无天日,那些雄霸一方的人物,或暴躁呼喊,或急躁地走走停停,或偏居一隅,或生无可恋。 这些家伙仿佛感觉到有人在窥视,皆望了过来,那一双双染过血的眼睛,盛满了血腥和戾气,骇得黄芪退了一步,姜离伸手扶住了她。 姜离与正盯着他们的某位大人物对视着,挂着笑容道,“怕什么?他们离你至少在千里之外呢。” 现在这些曾经的大人物也不过苟且性命于此。 山河日落,万物更新,他们的时代早已不复存在。 而柄尘塔上,供奉着诸神时代之后,三界所有英灵的衣冠冢。 即使神魂俱灭,三界依然为那些曾经为三界作出巨大牺牲的英雄们做了衣冠冢,每年的元正日,三界都会派使者来此祭拜。 这次谢智将把木善、雪舞、白算盘和心宿的衣冠冢置于塔上。 谢智每一次进塔从来不用灵力,会捧着那些灵龛,一步一步虔诚地走上去。 在外等候的众人也随着他的脚步,经过一层一层的衣冠冢,唤起了那些不算太久远的记忆。 分卷阅读56 那里面是他们曾经并肩作战的战友,谁不是从那个乱世而来的,就连程昱这个不讨喜的家伙,也有同袍而战的兄弟入不了轮回而葬在了这里。 谁能想得到,柄尘塔里才是那个真正没有偏见的地方。 只有在这里,无论你身前是主流还是五流中人,都因自己的功绩而葬于此处。 只有这里不分你我,没了高低,可是又有什么用呢? 千巽掩饰不住眼角的嘲讽,这些死后的殊荣又有什用呢? 木善他从来都不稀罕。 姜离拍了拍他的肩膀,他不稀罕,但他值得,值得被后人铭记,值得被人祭拜,值得这一切。 偷袭 谁也没想到,无极之地下面的老家伙没有事儿,但是飞飞却出了事儿, 有人趁夜,要将飞飞掳走。 在管理严密的云梦泽被偷走,只能说他,灵力真的太差了。 可可的老毛病犯了,喜欢交新朋友,因为冰原来了一堆新鲜的朋友,便对飞飞这个家伙有点冷落。 飞飞又是个傲娇的性子,骂人的名单又加了一位,背信弃义的可可。 以防可可被骗,飞飞本来藏在窗户外,偷窥,不,等待。 有一自称谢二十三的弟子说厨房那边蒸了他喜欢的新的糕点,让飞飞可以去优先尝鲜。 飞飞见可可一副乐不思蜀的样子,傲娇得将头一扭,跟着那弟子向厨房走去。 走了两步,飞飞停了下来。 因为他近一个月的胡吃海喝胖了不少,臭婆娘姜离已经对柄尘的厨房下了死令,若是飞飞再贪吃,她就让他试药一个月。 想想那苦涩难看的药,飞飞吐了吐舌头,绝不承认自己是迫于臭婆娘的淫威才不去的,哼。 飞飞只能找借口推辞不去,哪晓得那个弟子,突然变了脸色,上来一把抓住飞飞,喷了不知道是什么的迷药,飞飞稀里糊涂就跟着人家向柄尘外走去。 幸亏被一直盯着他的秃鹫发现了,秃鹫那粗哑的声音吼着整个柄尘都知道了。 空中飘来,“飞飞偷吃啦,飞飞偷吃了”的粗粝的喊叫声,引来柄尘一片热闹。 大家都是来瞧热闹的。 偷飞飞的人心中啐了一口,形迹暴露之后,准备用灵力带着飞飞逃出柄尘,却被匆匆赶来的冰原等人团团围住。 可可本来是来抓飞飞的,反而见飞飞被抓,生死不知,庞大的身躯腾空而起,一个小短腿过去,差点将那人踢出内伤。 可可武力一直不错,只是缺乏系统的训练,近日在谢智的□□下,灵力见长。 那贼见可可灵力不俗,加之行藏一露,怕是很快就会有柄尘高手引来,与可可迂回十招而不得之后,将飞飞扔向观战的孤凉,自己觑空而逃。 所以飞飞这次劫走经历就匆匆被结束了。 但是等飞飞悠悠转醒,却很不开心,插着自己的腰质问秃鹫,“你灵力这么低,是怎么发现我的?你是不是和那帮人是一伙的。” 秃鹫羞羞答答,一直不肯说,当飞飞都要觉得对方暗恋自己的时候,才吞吞吐吐道,“你不是姜姑娘的灵宠吗?我想问问你怎么能做灵宠。” 看他这不要脸的样子,飞飞趾高气昂地插着腰道,“哦,原来你是看上那个臭婆娘了呀。” 飞飞眼珠子一转,一肚子坏主意,努力用自己娇小的身躯搂着秃鹫道,“我和你说啊,那臭婆娘啊,她看上去甜蜜可爱,其实不然,她啊,她有隐疾。” 秃鹫有些担心道,“姜姑娘不是神医吗?怎么可能有隐疾呢?” 飞飞坏坏一笑,“我们三界有句话叫医者不自医,说的便是她了。她啊……” 揪着耳朵被提了起来,姜离那张俊俏的笑脸出现在飞飞的眼前,“哦,是吗?你倒是说说,我有什么隐疾呢?飞飞,恩?” 飞飞急的直扑棱腿,但是却无法逃脱姜离的魔爪,马上换上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主人,你一定是听错了。要不是你,飞飞一定被害人抓走,吃掉了,幸亏主人神威盖世,举世无双,挽救我于危难之中,我怎么会说你的坏话呢?” 一旁秃鹫见识了飞飞这变脸的架势,终于明白课程里讲的知人知面不知心说的是什么了。 姜离兴味地转头问秃鹫说,“小九啊,你是想吃清蒸,还是红烧的飞飞呢?我觉得味道估计不错,而且营养丰富呢。” 秃鹫不好意思地对了对手指说,“这不好吧,要不,要不就清蒸吧。” 姜离一愣,和众人一般都被他逗得哈哈哈哈大笑,一扫近日的阴霾。 秃鹫摸了摸自己秃秃的脑袋也跟着嘿嘿直笑。 只有飞飞气得恶狠狠瞪着不解风情的秃鹫,又讨好地冲着姜离傻乐。 姜离好笑又无奈地摇了摇头,大手一挥准备包了明日的饕餮馆请冰原几位尝尝三界的美食,已报今日之恩。 心结 分卷阅读57 众人收拾妥当,浩浩荡荡的一群人向饕餮馆而去。 冰原众人在柄尘学习期间,了解到去往人界,定要化作人形,免惊扰了普通百姓。 一路上就连孤凉这么矜持的人,看着人界各种建筑鳞次栉比,琳琅满目的物品,眼睛里藏不住的艳羡,充满着对人界繁华景象的向往和惊奇,只除了一人,鬼杀。 自从回到三界,鬼杀只是不停地学习,只有达到柄尘的要求才可以单独在三界游走,他迫不及待地想去完成雪舞的遗愿。 离开千翼湖之后,他仿佛像极了一个行尸走肉,活在这世间,只是为了一个人的遗愿罢了。 封衫冷眼瞧着,用自己的毛笔戳了戳鬼杀的背,“小朋友,你以为你现在这样就是在完成她的心愿吗?” 鬼杀瞥了他一眼,继续往前,却被封衫定在了原地。 封衫阴翳的眸子却温和地盯着他,“你可知这那是什么?” 秃鹫手里握着一个漂亮的糖人,不知所错,这么好看的东西,居然可以吃,他想尝一尝,可以也有些舍不得。 鬼杀负气道,“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封衫的笔尖点了点他的肩膀,“哦,原来那个人对你如此的不重要。” “你胡说什么?你根本不懂。” 望着他气急败坏的脸,封衫却素了神色,“你看看那些孩子们在做什么?在看什么?” 鬼杀顺着他的指向望去,孤凉看上了一件水蓝色的袍子,手指摸索着那光滑柔软的布料迟迟不肯离开。 而阿精盯着眼前的栗子糕,眼睛放光,嘴角可以的银线让他精明的形象一扫而空。 冰原的每一个人都兴奋而欢喜地接受着这个世界。 封衫继续道,“你当真以为她只是让你活命才说那些话不成。你就不曾想过,她也从未离开冰原半步,听了姜离对三界的描述,她也会真心想看看这个不一样的世界?” 见他陷入沉思,封衫下了一剂猛药,“可是她哪曾想到,她最信任最值得托付的人,不过将她的话当做一纸空言,她如何知道人界之美食,妖界之繁复,鬼界之宏大,真是可惜,可悲啊。” 鬼杀被他的话一刺,心中大痛,后悔难当,立在当场,无所适从,而封衫却挥了挥衣袖,大步走向姜离。 十一温和地上前拍了拍鬼杀,念了声佛号,道,“施主,一切为时未晚,不如从现下开始吧。” 旁边的艳娘俏生生地递给他一团糖果子。 鬼杀拿起一颗糖放在嘴里嚼着,嚼着嚼着,便湿了眼眶。 雪舞,人界的糖,很甜呢,你一定会喜欢。 姜离看着走上前的封衫,连忙抱拳道,“开导人这种事,舍你其谁,佩服,佩服。” 封衫不理她的恭维,用笔尖指了指被可可拉着疯狂采买的申屠肆道,“流主大人,拿下没有?” 姜离本来一愣,明白他在说什么后,疯狂地□□了一番自己的秀发,沮丧道,“把这事儿给忘了。” 封衫如果能翻白眼一定会翻一个超大白眼给她,嘲讽了一句,“没出息。” 姜离悔不当初啊,在千翼湖这种共患难的强大剧情推动下,她居然什么都没有做,悔不当初,悔不当初。 绞尽脑汁正想着如何补救一下,脑袋就被千巽用扇子敲了一下。 自从木善离开后,千巽就用起了羽扇,一把与木善一模一样的羽扇。 “想什么呢?头发乱七八糟?” 不等她回答,就忙接道,“不会又在想怎么坑我的钱吧?你说来饕餮馆请人吃饭,我就知道你是我之慨,商流哪天被你吃穷了。” 看着跟在冰原各位屁股后面跟着付账的商流,姜离嬉皮笑脸地被他数落着,财大气粗,不能惹到债主子。 千巽摇了摇头,宠溺地笑了笑,领着她率先跨进了饕餮馆的大门。 请客 因为是千巽做东,今日的饕餮馆不对外营业,所以整个饕餮馆三层都满满当当坐满了人。 连谢智这样的虽姗姗来迟,也过来凑个热闹。 千巽出席,所以今儿饕餮馆的菜单称得上是饕餮盛宴。 饕餮馆有一特色菜车鳌饼,人称三界第一鲜,他今日定要吃吃这三界第一鲜的美味。 水若寒和谢五陪侍左右,也欣喜地落了座。 一开始,众人还有些收着,各自和自己熟悉的人坐于一处。 等花炊鹌子、螃蟹酿枨、血粉羹、酒醋白腰子、百宜羹、清汁杂、肚儿辣羹一道道美味的菜肴端上来之时,一群本来平日里都不怎么需要补充食物的人,都狠狠地咽了一口口水。 冰原子民们一开始还端庄着形象,怕他人笑话,后来看连谢阁主都吃得大快朵颐,终于放开了手脚,痛快地吃了起来。 当一罐罐烧酒端上来的时候,气氛更是到达了顶点。 大家酣畅淋漓,开怀 分卷阅读58 畅饮,混坐在一起,个个勾肩搭背,热火朝天,好不热闹。 不过一场饭局,竟吃到兰膏明烛,华灯初上。 这次申屠肆没有拦着姜离,让她也喝个痛快。 往往越想醉的人越是无法醉过去,姜离拎着手中酒,默默不语。 整个五流,能与她一拼酒量的是那个看上去温文尔雅的木善,但是他不在了。 她在千翼湖碰到的蛟龙倒是一个懂得品酒的家伙,可惜他也不在了。 而那个偷喝了她一口酒,便被辣得满脸通红的佳人也消失在这世间了。 人生茫茫,有些人再也见不到了。 千巽想着大醉一场,但酒量欠佳,早已被抬了出去。 在这番热闹之下,姜离一个人悄悄地离席了。 她走在繁华街道上,想要努力驱赶走心中的不适。 走着走着,身边便多了一个身影。 申屠肆。 他好像总是这个样子,默默地出现,默默地守护着她。 她停下脚步,侧脸望着他。 申屠肆也不走,就这么任她看着,他怕她是醉了。 她伸手将自己的手放在申屠肆大大的手掌里,一根一根的手指,一一嵌了进去,十指相扣。 她将两个人交握的手抬起来,放到眼前仔细地端详。 然后心满意足地道,“严丝合缝,嘻嘻。” 申屠肆揉了揉她的脑袋,“恩,严丝合缝。” 两人就这么牵着手,晃晃悠悠地走着,路上偶遇了朱莹莹,朱姑娘。 见她眉眼弯弯,眼角含春,竟多了一份妩媚。 听说她和人定了亲,几日后便是大婚,作为人皇的嫡妹,想来也是人界盛世。 姜离二人忙向朱莹莹道喜,朱姑娘含羞带怯地承了两人的好意。 寒暄两句,匆匆道别。 姜离却回头望着她离开的身影道,“朱姑娘,好像不太一样了。” 而已经走出去的朱姑娘,似有感应般,也回过头来,冲二人嫣然一笑,才翩翩离去。 二人都没有用灵力,就这么一直走,一直走,走累了,申屠肆便背着她走。 姜离趴在他宽厚的背上,满足又安宁道,“这样其实也挺好的,这样就好。“ 时光让世间聚散离合,无情似有情,幸好有你陪伴左右,一如当初。 时光荏苒里,你一直都在。 变故 九月初二,风和日丽,宜嫁娶。 今日是修真世家的大小姐朱莹莹与昆仑的李家三公子的大婚之日,算得上是三界盛世。 人界的修真门派林立繁多,但是根基深厚又颇有威望的不过六大世家,分别为姑苏城程家、燕都朱家、昆仑李家、柴桑薛家、诸暨城曹家、花都城单家。 朱家和李家作为修真世家的大门派,两家结为秦晋之好,不仅人界各大世家会出席,就是五流和鬼界、妖界都派了重要人物出席以表庆贺。 当千巽懒洋洋地站在屋顶晒太阳的时候,非常不小心地看着姜离在那儿指导冰原子民们在修习,诧异地挑了挑眉,摇了摇自己的扇子道,“呦,姜流主,那么爱热闹的性子,今儿怎么没去凑热闹啊?” 姜离抱臂于胸前,仰视着他道,“哦,那可巧了,我们商流之主怎么也如此清闲?这种婚宴可是各路人士结交的好时机,听说李家在昆仑颇有资产,流主可别误了商机哦。” 两人远远对视,互相瞪视着对方。 千巽忽然轻哧一笑,轻蔑道,“凭什么她没有死?” 虽未言明,但姜离马上意识到他说的是今日大婚的新娘子朱莹莹。 当日前往千翼湖的各路人马中,无论是主流和五流中人,不是失踪、死亡便是九死一生,木善更是魂归无之界,而单枪匹马前往千翼湖救人的朱莹莹却毫发无伤? 姜离道,“那你不更应该去才是?” 千巽摇了摇自己手中的扇子,不屑道,“我这不是怕我下手太重,坏了谢智和水若寒的计划吗?但是你为何不去?” 姜离纠正了一下阿精不太标准的姿势,才回过头道,“你没听说,那个老夫子幽冥王来了,我与他自是能不见便是不见的好。” 说来也怪,向来深居简出的鬼王幽冥王,竟突然出现在人界,这可是给了朱家天大的面子。 千巽了然地点了点头,当年姜离因为艳娘之事大闹鬼都,笑笑生诸人曾与幽冥王大战十天十夜,虽双方对当日对战讳莫如深,但是艳娘并未被收归鬼界而是留在了笑笑生,结果不言自明,两人梁子就此结下,王不见王。 姜离这次怕的不是幽冥王本人,是怕他又来截人,便守在了柄尘阁中,以防不测,对这个千年的老夫子还是要能防便防的。 谁成想,最能捣乱坏事的人没有去,但是当天的婚礼却是变故陡生,成了改变三界安宁的□□。 月朗星稀 分卷阅读59 ,应是良辰好景以待,满堂的红绸喜乐,鼓瑟有声。 当新郎牵着新娘走入洞房,本当是一天之中最美的时刻。 朱欢儿守在门口,等着自己小姐和新晋姑爷随时的吩咐,却听着屋内叮呤咣啷一顿砸抢声。 朱欢儿心想着,姑爷看着柔弱,不想却是个勇猛的性子。 但是里面动静越来越大,甚至隐隐约约有朱莹莹断断续续地求救声。 朱欢儿放心不下,一狠心推门而入,就看到本应当享受新婚之夜的自家小姐,被一团火红的大火包围着,痛苦又绝望地望着自己,“欢儿,欢儿,快救我,救我。” 朱欢儿心急如焚,想要扑过去就自家小姐,却被自己家的姑爷拦下,不得近前。 朱欢儿打不过李晖,只能跑到门外救助,“来人啊,来人,小姐出事了,小姐出事了。” 等众人到达婚房的时候,屋内的朱莹莹只剩下了一张人皮,一张美丽又惊悚的人皮。 好好的一场婚礼,因为新娘的惨死,而从喜事变成了丧事。 宴会一阵大乱,李家家主李彩华和朱家家主朱明献拔刀相向,亲家瞬间便仇家,一场大战一触即发。 若非谢智和幽冥王在场拦住两位出手,险些酿成大祸。 面对朱家无尽的职责和母亲的苦苦哀求,李晖都一言不发。 当姜离得知消息,携着众人匆匆赶到时,就听到议事厅中李彩华和朱明献的口舌之争,互不相让。 李彩华控诉道,“我家幺儿最是乖巧懂事,怎会突然出手伤人?肯定是你等下了什么龌龊手段,逼疯了他才是。” 朱家家主朱明献是个火爆脾气,“你这话什么意思?我朱家下了阴招让你儿子杀我朱家大小姐不成?我这是图哪般?” 不想李彩华轻蔑一笑,“你敢说你朱家这次结亲不就是图我李家在昆仑山一带的玉山吗?” 她见朱明献不答,又继续道,“你朱家为了世家的基业,什么事情做不出来?” 朱明献气得指着李彩华,“你,你…… ”恨不得上前就打上一架,也好过与这疯婆子理论。 谢智眉头紧皱,连忙拦住道,“好了,好了。大家听我一言。” 不想两人根本对他的话完全不加理会,反而更加起劲,唾沫横飞,恶语相向。 藏在暗处的人,见一切都在计划之中,抽身而去。 姜离一副受不了的样子,扯过旁边千巽的扇子,一把扔向拉拉扯扯的两人。 两人不约而同质问道,“谁?” 姜离怒气冲冲,挽了挽袖子就冲了进去。 千巽缩了缩肩,推了推旁边的申屠肆道,“我说,阿离这臭脾气不是已经改了近五十年了吗怎么最近这暴躁的性子又回来了?说好的清心寡欲,温柔可亲的呢?” 申屠肆侧了侧身子,避开他的亲近,绕过他,走了进去。 千巽无趣地耸了耸肩。 就听姜离暴怒声音传来, “你们两个都多大了?从捡到你们开始,就天天吵吵闹闹,没完没了,现在都近一百多岁的人了,还成了各家的家主,怎的还是这副鬼样子。” 两个面若四十的中年人被一个二十岁的小姑娘一手拎着一边的耳朵,被人提了起来,却唯唯诺诺,连胜求饶。 “我错了,姑奶奶。” “我也错了,大姑奶奶。” 姜离松了手,两个刚才还恨不得掐死对方的人,马上换上一副笑脸,默契了起来。 “您喝茶。” “您请坐。” 见对方与自己默契十足,互相翻了个白眼,继续道, “您别生气。” “您怎么来了?” 姜离坐于朱明献刚才的位置上,斜眼睨了两人一眼,淡淡哼了一声。 又看看不敢看自己的谢阁主,陪笑的人皇,面不改色的幽冥王,和准备看好戏的笑笑生众人,拿过朱明献手中的茶道,“谢阁主,说说吧。这一局您可是走了先手。” 局 谢智环顾了在座的诸人,清了清嗓子,搓了搓手,故作严肃道,“当日朱姑娘完好无损地从千翼湖返回,我虽未发现其特殊之处,但是心下存疑。然为不打草惊蛇,便派由水若寒亲自监视朱姑娘动向,勘查是否有异或是某担心过多,疑心太重。但这月余以来,朱姑娘毫无异状。等你们几人从千翼湖返回,我反而疑心更重了。” 千翼湖之行姜离等人皆九死而一生,而探访千翼湖的主流人士更是失踪之后,音讯全无,偏偏朱莹莹毫发无伤。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且根据姜离等人的描述,五尊这个组织本就涉及灵魂重塑一事,有理由怀疑朱莹莹已经不是原来的朱莹莹了。 朱莹莹虽不及人皇天赋异禀,却也天赋极高,尚不满百岁,已是骊龙榜第五榜单的高手了。 更因其性子孤傲,喜好独来独往,虽谢智和水若寒多方试探 分卷阅读60 ,皆无果,考虑再三,谢智向人皇及现任朱家家主陈明情况,盼查真相。 三界之主为妖后、鬼王、人皇,但是人不同于妖鬼之身,即使修炼,也不过上百年寿数,后入轮回,重新投胎转世。 因此现在的人皇早已不是大历初建的那一位了,历经数世更迭,修真世家在上一任人皇入轮回前将举办圣德考试,遴选下一位人皇。 现在这位人皇朱斯年不过刚刚继位数十载,却是三界目前仅次于谢智的高手,天分极高,是除了初代人皇之外,少有的惊才绝艳之人。 他与朱莹莹一母同胞,乃是朱明献哥哥,朱明生的孩子。 人皇听到谢智的怀疑之后,邀请胞妹朱莹莹前往人皇居住的太极宫中小住,“朱莹莹”便渐渐露了马脚。 那位假的朱莹莹好像颇为喜欢太极宫雍容华贵的样子,乐不思蜀,一住便是半月。 但是真正朱莹莹与朱斯年虽是一母同胞,却极度不喜欢太极宫的居所,她曾和自己的哥哥说道,华丽的太极宫就像一个巨大的笼子锁住了她金丝雀般的哥哥,她讨厌这里。所以朱莹莹从不在太极宫过夜,向来只住在太极宫旁边的清心观中,这是人皇兄妹才知道的秘密。 这个消息于人皇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假的朱莹莹在这里,另一个程度上便意味着真正的朱莹莹已经遇害了。 但是以他和谢智的能力,依然无法看出假的朱莹莹到底是怎么回事? 说是附身也不太像,灵魂的契合度极高;说是中了某种秘术,被人操控,却与原身性格脾性颇为相近。 更像是传说中的借尸还魂。 而李家独门绝技火中烧,类似于幽冥界的鬼火,可焚烧灵魂,若朱莹莹果真是假,会直接被逼出体外。 姜离非常不雅地掏了掏耳,见申屠肆投了不赞同的眼神,她耸了耸肩继续道,“所以你们三人就合谋,啊,不是合力准备借用李家的火中烧留住假的朱莹莹。再借此来一招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由躲在暗处的水若寒盯紧了假的朱莹莹和他的同党。 千巽好奇道,“那假的朱姑娘到底是什么东西?” 幽冥王从袖中掏出一物,看到莹绿色的光中,有一团鬼影在动来动去,狰狞的样子,惨烈的叫声。 千巽和姜离都有些嫌弃地后退一步,用袖子捂了捂自己的鼻子,道,“这是什么东西?” 幽冥王一本正经回答道,“一只灵力地位的艳鬼。” 说完有意无意地瞥了姜离一眼,姜离僵硬地呵呵两声表示完全不懂他的暗示。 一直默不作声的李家三公子,突然出声道,“他们所图为何呢? ” 李三公子作为这次局中最重要的人物,但是除了知道自己要用火中烧逼出假的朱姑娘,完全就是局外人。 千巽将来龙去脉听了个差不多,也有些无聊地打了个哈欠道,“对啊,况且谁会那么蠢派如此灵力低微的人深入敌后呢 ” 谢智等人却微微一笑道,“接下来那就要看姜流主的了。 ” 千巽和李三公子同时转头望着姜离,疑惑不解,外面有人来报,谢八求见。 局中局 谢八匆匆而来,躬身行礼道,“阁主,一切如计划所料,他们在柄尘塔。” 吊儿郎当的姜离,听了此话,却微微一笑,恢复了原本的样子,这哪儿是姜离,这是封衫,封大神仙。 众人微微一笑,眼光望向了柄尘塔方向,只有申屠肆皱眉不语。 真正的诱饵不是婚礼,真正的诱饵是柄尘塔。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已经恢复自身装扮的金苗,鹅黄色的长裙,梳着双环髻,看上去人畜不害,一双猫眼般的眸子,望着脚底的无尘之地,嘲讽之色一闪而过。 她身后的数十位黑袍人恭恭敬敬的利于身后,她勾了勾手,她身后一位黑袍人走了出来。 金苗随意地指着柄尘塔上的拂尘道,“取下来吧。” 那柄号称只有谢智才能取下来的拂尘,被那黑袍人就像拿一把普通的拂尘一般,渐渐地离开塔尖。 不想斜里突然刺出一把通体流光的刀,直插那人肩膀,若不是金苗反应迅速,将人带离,那人便直接被流光刀洞穿了不成。 姜离有点遗憾地道,“呦呵,姑娘反应倒是很快,差一点差一点。” 金苗皱着眉,看着姜离一脸无辜地走出来,“你怎么在这里?” 姜离瞪着大大的眼睛道,“我一直在这里啊。” 见她紧皱着眉头,身后的黑袍人蓄势待发,她反而轻轻松松道,“我一直在这里,等你来。” 金苗乖乖一笑,便变成了朱莹莹的样子,道,“姜流主,怎么没有去参加人家的婚礼呢人家好是伤心呢。” 姜离见她不急不缓,压下心中一闪而过的疑惑,邪邪一笑,“既然如此,就留下来,与我做个伴可好?” 金苗嘲讽道,“ 分卷阅读61 就凭你?” 姜离话未说完,整个人便飞身出现在金苗眼前,“就凭我。” 金苗手中变爪,凶相毕露,一把抓向姜离,姜离轻松隔开,握着她的手腕轻轻一带,金苗整个人就被她扔了出去。 下面的黑袍人也早已与等候多时的柄尘阁众人打在了一起。 金苗气得直跺脚,被从空中一把甩在地上,没想到这个姜离打起架了这么不温柔,重新续了力气,就准备再次冲上去。 但是艳娘闪身出现,“你的对手是我。” 金苗见她全身鬼气环绕,脚底的仿佛踩着一只巨大的螃蟹,不舒服地向后退了退。 而在上空的姜离却出手攻向了那个准备拿走拂尘的黑袍人。 黑袍人因为顾着头上的帽子,不想现身,对于姜离的攻击一直左躲右闪,并不直接对抗。 姜离更是狠了心,刀刀砍向要害,不过几招,那人的身上已经重了数刀,但是他仍然只守不攻。 姜离顾不了那么多,掏出一把不知什么东西向那人面门抛去,红色呛人的药粉随风而起,那人虽紧急抽身而退,依然中了招,咳嗽出声。 姜离停下手中的招式,握紧手中的刀,“为什么?为什么是你,阿水。” 黑衣人的袍子翩然落下,露出那张雌雄莫辩的脸,是多日不见,本应该监视金苗等人的水若寒。 姜离虽早有猜测,但是真的应验的时候,还是心中剧痛,握紧手中的拳头,“为什么?” 为什么背叛五流?为什么要和这些所谓的五尊混在一起。 水若寒却轻轻一笑,仿佛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我还能为了什么?” “谢智?” 水若寒点了点头,聪慧如姜离,她还是不懂,投靠五尊,出卖五流,与大历为敌,和谢智有什么关系? 水若寒伸出自己好看修长的手指,“这里,关着的岂止是那些老家伙们,还有他,柄尘存在一日,他便一日是谢阁主。而我,永远不过是他手下的一颗棋子。” 那张风华绝代的脸上,掺杂着多年的执念,他看着姜离,又好像不是看着她,疯狂道,“要想得到他,便要毁了他。” 谢智,实为獬豸,原为偃尧坐骑,偃尧羽化前为其断情绝爱,成了如今三界法度的掌舵人。 他便是三界的法,三界的法便是他。 姜离摇了摇头,她不懂,她只问水若寒,“值得吗?” 值得为他放弃自己的一切,只求一个他? 这样绝望又疯狂的感情她不懂。 远处柄尘阁,传来五色青烟,但却不是五流的,那是属于五尊的颜色。 正在被艳娘压着打的金苗,看到青烟,口哨示意,“撤。” 大大的鬼幕张开,迅速消失在原地。 水若寒望着他们消失的方向,道,“阿离,你根本不知道,你们的对手是什么?这一次,你们才是真正的螳螂,我们得手了。” 他身上的黑袍飞起,整个人消失在原地。 而远在朱府的谢智和申屠肆见到青烟,神色一凛,糟了,中计了。 定魂珠 众人正准备赶回柄尘阁,朱家的弟子却慌慌张张跑了进来,大喊道,“家主,不好了,外面突然打起来了。” 朱明献呵斥道,“慌什么?说清楚。” 外面的打杀声乍起,众人匆匆赶往前厅,外面的宾客,除了几位家主,还算清明,手下的弟子,个个杀红了眼。 不分门派,不分你我,混战在一起,那些灵力低的宾客,有的早已横死当场。 申屠肆拿起桌上的杯子闻了闻道,舌尖舔了舔,“是莽草的根茎。” 有致幻的作用,估计是五尊那火人在酒水了下了莽草之毒,幽冥王、人皇和谢智出手将疯狂的人暂时打晕。 申屠肆拿出条草点燃,并用灵力挥发了出去,那些发狂的人便渐渐安静下来。 谢智与幽冥王将申屠肆和人皇留在现场善后,二人匆匆赶回柄尘阁。 姜离站在谢智的卧房,见着被翻得七零八落的屋子,皱了皱眉。 谢智这家伙到底是藏了什么宝贝? 不管是什么,那帮人也已经得手了。 她和谢智也不是很熟,查询无果之后,便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廊下。 艳娘和十一远远看着她,也不知道该如何劝说。 接二连三的打击,让向来重情重义的姜离有点无措。 艳娘瞅了瞅同样担心的十一,问道,“十一,你可知阿离实力到底为何?” 十一摇了摇头,有些低落道,“从我们认识阿离到如今近两千年的时间里,要不是千翼湖之行,我一直以为阿离她是我们笑笑生最需要保护的人。” 谁晓得他们一直以来想要保护的那个人,其实可能是最强的,就连申屠肆和姜离对战,怕也不一定能赢,她终究还是有事瞒了他们。 分卷阅读62 艳娘却拍了拍他道,“我想,她隐藏实力,一定有她的原因。这些年来,她为了我们,为了大家,又有哪里不妥帖呢。或许只是还没有到说的时候。” 十一点了点头,反而为了刚才自己一瞬间度姜离的不满而感到歉疚。 谢智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场景。 姜离呆呆地望着雾气蒙蒙的云梦泽,坐在那“道”的牌匾之下,他和幽冥王的出现她眼睛连眨都没有眨一下。 谢智擦着她,冲进了屋子里。 幽冥王紧随其后,却在看到艳娘的时候,收了脚,向他们走去。 十一皱了皱眉,挡在了艳娘身前。 幽冥王仿佛看不到十一,眼睛只是盯着艳娘道,“姑娘,听闻姑娘近来修为大涨。” 他这一句没头没尾,无悲无喜的,让人摸不着头脑。 幽冥王长相上不过三十岁上下,可能是经常不苟言笑,眉间竖纹极深,眼睛下斜,本算的上好看的五官,总是带着一股怨气和阴鸷。 艳娘却嫣然一笑,将十一拉到身后,“多谢鬼王关心,因着想起一些旧事,看开了不少,如今的修为虽不及生前,却也算是大有长进吧。” 幽冥王仔细地注视了她些许,终究什么都没说,转身进了屋,仿佛他真的是来打个招呼罢了。 等申屠肆和人皇善后赶来,千巽拉着一直闭关的要书出现的时候,姜离才真正醒了过来。 申屠肆有些担心她。 她冲申屠肆笑了笑,拉着他的手,一同踏入了屋里。 谢智让大家落座后,握着手中的盒子道,“是定魂珠,五尊那帮人偷走的是定魂珠。” 姜离有气无力道,“是,阿水,是水若寒,五流的内奸是水若寒。” 谢智低下头,掩了神色。 千巽失色道,“不可能。” 刚刚出关的要书,更是被接踵而来的一件件事情敲得不知所错。 一出关得到的消息便是,木善死在了千翼湖,水若寒叛逃,往日里亲近的朱莹莹生死不知,剩下一张人皮。 要书不解问道,“这到底都是怎么回事?” 图谋 姜离知她一时难以接受如今的状况,五流流主在短短一个月的时间里,去二存三。 阴阳流无主,暗流部更是大部分人都随水若寒一起投靠了五尊,突然间五流支离破碎。 姜离现在也完全没有安慰他们的情绪,因为以现在的状况看来,五尊这帮人所图不小,姜离只怕,她内心深处最不愿意看到的情况出现了。 她定了定神道,“通过飞飞的指正,可以确定那个叫金苗的人就是将他从南海之地带来的猫妖。” 金苗后来在妖界的符禺山盗走了鹿活草,如今又从柄尘盗走定魂珠,这些仿佛都是准备复活什么人需要的东西。 谢智认同姜离的猜测,定魂珠虽称得上灵丹妙药,但是如今的三界早已不需要定魂珠了。 因为定魂珠是为当年诸神时代,神的良药,对于现在三界的人、妖、鬼而言反而没什么大的用处。 所以五尊要复活的很有可能是当年诸神寂灭的某一位神? 谢智问了幽冥王一个问题,那是姜离在无之界时问过白无常的。 “所谓灵魂的消失,便是真的消失,什么都没有了吗?” 幽冥王向来是严谨的性子,他斟酌良久,当在座的各位都觉得自己快要等不到他回答的时候,他才缓缓道,“应该不是,但是我至今未见到消散的灵魂可以完整的复原。” 是啊,这千百年间,又不是只有五尊想过复活什么人。 有人为名,有人为利,有人为情,都曾做过各种各样的尝试,复活一些人,但是从来没有成功过。 现在五尊就一定能够成功吗? 姜离却不太乐观,“鬼王,恕我直言,千翼湖之行,所见所闻,我想白无常回去一定已向您详细说明了。水若寒的离开,或许只是开始。如今的三界大地,五尊怕是早已无孔不如了。他们手中的鬼幕,蛟龙脚底的幽冥潭,皆是鬼界至宝,难道鬼界就没有内奸吗?” 幽冥王深黑色的眸子像是淬了毒一样射向姜离,姜离不为所动,“还有您这次千里迢迢而来所为的魂瓶。这些幽冥界的宝物,又是如何出现在五尊手中的呢?” 若不是心中有疑,常居冥界的冥王又如何为了小小的魂瓶出现在此呢? 千巽也渐渐缓过了神来,“还有,当时水若寒的暗流受命监视那猫妖,那么又是谁将人引进柄尘,想要偷走飞飞的呢?” 千巽这话,无非一个意思,柄尘内部都极有可能混进了五尊的人。 人皇闻言,抬了抬眼皮,瞅了瞅谢智,心中也是一凛,朱家中毒事件,在众修真人士和人皇、谢智等人的眼皮子底下,投毒,这份心智,这份胆量,怕也不是寻常人,恐怕人界也有五尊的人。 要书顾不上管他们内 分卷阅读63 奸不内奸的事,“为什么是水若寒呢?” 即使水若寒有着疯狂又不切实际的念想,为什么五尊会选中她,如果他们执意要复活什么人,又要制造混血的话,不应该找姜离吗? 放着一个这么重要的医流之主不用,为什么会选一个有着疯狂执念的暗流之主呢? “因为水若寒身上有我的血,只有我的血才能拿得动柄尘塔上的柄尘。” 谢智有些苍凉的解释道。 这是一桩谢智和水若寒都愿意向外人提及的往事。 那一定是一段刻骨铭心的往事,才会让那个优秀又漂亮的人背弃了所有也要毁了心爱之人。 断情绝爱,他只是不会像常人一般有情感的波动,但是他也看得懂情爱,读的懂他人的心意。如果他察觉到水若寒对他的情时,他本该与他好好谈谈的是他一直在逃避才酿造了今日的局面。 但是这依然解释不了为什么,他们没有选对于他们更有意义的医流。 不仅没有联系姜离,连医流丢失的黄芪都能活着回来,他们好像一点都不在意医流的能力。 姜离叹了口气,道,“因为他们找到了,比我,比医流更适合的人。” 申屠肆蓦地抬头望着她,手中一紧。 谢智也看了她一眼,叹了口气。 就听她道,“因为峰岩村,峰岩村有比医流更厉害的医术和传承。” 众人疑惑不解,峰岩村?从未听过。 姜离说这一一段很长的故事。 身世(上) 峰岩村,乃是炎黄大战之后,炎帝战败后的隐居之所。 承袭了炎帝高超的医术,人人皆食药草,懂医术,可长生,虽说隐居山林,却总有神、妖、鬼、人慕名而来。 那里是人人都向往的福泽之地。 峰岩村有满山的奇花异草,有可治愈疾病的灵兽,诸神时代时,那里是世外桃源的安享之地。 但是随着诸神陨落,炎帝好像已经无法护佑整个村子了。 灵兽一个个的死亡,奇花异草见见枯萎,连生来就懂医术辨识花草的能力,都在渐渐消失。 为了保护村子,在诸神寂灭之前,峰岩村的村长姜敦之下令关闭村子,彻底与世隔绝。 姜离就出生在这个时候,出生在峰岩村没落开始的时候。 村里不仅丧失了越来越多的灵兽灵草,连带着长生的寿命也一并被收归了回去。 村子里的人开始生病,开始死亡,曾经众人梦想之地,开始变得普通,变得泯然于众。 那个时候的姜离还不叫姜离,她叫姜希夷,意为灵芝,是村长姜敦之的掌上明珠。 可能是姜敦之的纵容和宠溺,她从小便不是什么善解人意的乖孩子,整天叼着一根狗尾巴草,在山间跑来跑去,想着怎么逃出峰岩村去看看外面的世界。 姜敦之一面管教她,一面又舍不得,希夷就是这么被娇宠着长大的。 变故发生在希夷十岁那年,作为峰岩村守护人的姜敦之突然去世,她的二叔姜敦仁以姜离年幼,难堪大任为由继承了村长之位,而他可爱可亲的二叔,还继承了她的母亲。 在峰岩村的习俗里,哥死弟娶嫂本无可厚非,但是年幼的姜离根本接受不了。 小小的她无法接受疼爱她的父亲突然去世,更无法容忍父亲深爱的女人转头就嫁了别人。 她开始更加肆无忌惮的玩耍、惹祸,逗逗神兽,拔拔灵草,最过分的一次也无非将二叔姜敦仁珍藏的药典撕了个干净。 祠堂也跪过,鞭子也挨过,她依然我行我素,处处给姜敦仁找不痛快。 若是她的堂妹杜若没有生怪病,或许作为希夷的姜离便这样混一辈子。 或许是长生换来的代价,峰岩村有人开始生怪病。 杜若便得了一种不能见光的怪病,每一次白天与她而言的犹如酷刑,日光一出来,她身上的皮肤便会溃烂生疮,但是一到晚上就会完好如初,光滑细腻,但是这种非人的折磨,一个年仅八岁的小姑娘又如何承受的起呢? 姜敦仁当时尝试了各种方法,但是仍然没有成效,而杜若已经被折磨的皮包骨头,奄奄一息,恐怕活不过十岁。 一日,姜敦仁站在门廊下,望着天上云卷云舒,听着希夷在房顶上跑来跳去顽强的生命力,他狠了狠心。 希夷和他的哥哥一样,天生便拥有治愈他人的能力,他们的血便是天然的良药。 他和自己的哥哥不同,姜敦仁虽没有天然的治愈能力,却拥有了超凡的制药能力。 所以他囚禁了希夷,他需要她的血,来救杜若,救峰岩村的人们,更需要她的血来拯救峰岩村,重返当年的辉煌。 也是在那个时候姜离碰到申屠肆,同样被囚禁在峰岩村地牢里的申屠肆。 申屠肆,为上古神兽通天犀,食毒草,以身试药,可得良方。 两个伤痕累累的人, 分卷阅读64 在暗无天日的地牢里相见了,他们彼此成为之后对方好长一段人生里唯一的陪伴。 身世(下) 即使是峰岩村这样的地方,也无法孕育出通人性,舍身为人的通天犀。 通天犀乃是上古神兽,因其与世无争的性子,一直隐居在天目山的万松林中。 姜敦仁不知道使了什么手段,从万松林中掳了两只通天犀来。 和申屠肆一起来的通天犀,因为试药频繁,早已魂归他乡。 对于向来温和又与世无争的申屠肆,他从来没有像现在这般讨厌人类。 为了一己私欲,将他人的生命弃之若履。 凭什么?他灰色的眸子里有着浓浓的不解和深刻的恨意。 无论喂了他什么毒草,他宁愿死了,都不告诉对方这毒草的解药是什么? 但是没有用,峰岩村有村民拥有吐露真言的能力。即使他咬断自己的舌头,他们会马上将他的舌头治愈,让他说真话。 他每一天都处在与内心想法南辕北辙的痛苦中,一次次咬断自己的舌头,一次次被接了回去。 一次次自杀,了断此身,一次次无望地被救了回来。 在那暗无天日的地牢里,每一天都是绝望的折磨。 当姜离被扔在他旁边的时候,他连眼皮都没有抬。 姜离低头看着自己手上脚上琵琶骨的镣铐,再看看拥有自由身的申屠肆,有点羡慕道,“喂,阿犀大哥,他们几点来送饭啊?” 申屠肆不理她,她坏脾气上来,不管不顾琵琶骨牵着着的剧痛,走过去踢了踢半死不活的申屠肆,“喂,问你话呢?又没死,难道是聋犀?” 所以说有的时候,我们必须承认飞飞的眼光,因为姜离骨子里的匪类一般的性格和恶劣性格的飞飞一脉相承。 申屠肆依然没有搭理她。 就这样一个骂骂咧咧,一个装聋作哑,日子就这么过着。 当姜敦仁派了人定期来取姜离的血的时候,姜离的脏话从姜敦仁有祖宗开始骂到了祖宗十八代之后,取血的家伙估计是个新手,还嘀嘀咕咕道,“这不是连自己都骂进去了吗?” 姜离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然后又满不在乎地笑了起来,“哦 ,也是哦,我和姜敦仁那个畜生还是叔侄呢?就是没有见过亲叔叔将亲侄女绑在这里饲养自己闺女的。也没有见过,大哥尸骨未寒,就爬上大嫂床的?呸……” 来人见她又开始疯言疯语,越说越不像话,正准备使点手段。 姜离伸着胳膊任他取血,却撇过头,装作不经意地问道,“她有找过我吗?” 来人一愣,知道她问得是自己的母亲,现在的村长夫人,有一点心疼的东西一闪而过,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 姜离自嘲一笑,是啊,她早已另结新欢,有了新的归宿,自己于她而言算个什么东西。 那个曾经美丽又温柔的母亲,仿佛只存在于她不过的记忆里。父亲去世后,早已没了过去的温情。 原来连她不见了,目前也不会问半句。 那日后,连着多日,申屠肆再也没有听到过姜离聒噪的声音。 她就像死了一般,那个小小的,娇弱的身躯仿佛再也无法承受这活之重。 申屠肆从她的话中,多多少少明白了她的身份,原来她是正经的峰岩村的大小姐,没想到也沦落的如此地步,原来人狠起来,连同类,不,连亲人都不放过。 他又有点开始同情她了,比起自己,她或许更痛,而且自己已经近百岁了,而这个小姑娘不过十来岁的样子。 而他以为心如死灰的小姑娘,却突然间睁开了那双灿若星辰的眼睛,在黑暗中亮晶晶的望着自己,“犀兄,我们逃出去吧。” 出逃 逃出去?! 申屠肆被她的提议吓了一跳,心猛地一抬,又落了下去。 逃,难道他没有想过要逃吗? 他们一个被锁了起来,一个被下了药,恐怕连这个地牢都逃不出去。 峰岩村虽然获得的神力在衰退,那也是在衰退而已,他们一伤一残,毫无战斗力,如何逃得出这与世无争的地方。 姜离即使身上疼得要死,还是蹭蹭蹭到申屠肆的旁边,躺了下来,道,“犀兄,我给你讲讲我的计划吧。” 申屠肆灰色的眸子盯着她,不知所错。 她却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申屠肆瘦骨伶仃额皮毛下,亮晶晶的眼睛里藏满了狡黠的光芒,“不试试怎么知道行不行呢?大不了一死而已。” 被一个十岁的孩子说,大不了一死,申屠肆不知该说她无畏还是无知。 但是他听到自己的声音说,“好。” 听着她的计划,申屠肆被眼前这个女孩的聪慧和胆量折服。 原来她那日,是刻意提起她的母亲,这是他们出逃的第一步。 分卷阅读65 姜离说她在赌,赌一个母亲的不舍,会偷偷来看她,他们要等这样一个时机。 但是等来等去,半月过去了,什么都没有发生,没有母亲,没有任何人出现。 申屠肆那心中一点一点的期待也在这无望的日子里消耗殆尽。 姜离还是老样子,嘻嘻哈哈,骂骂咧咧,只是她再也没有乱动过,因为伤口会裂开。 就在一个平常的不能再平常的夜晚,那道除了取血的姜常山和送饭的姜月见进出的门,出现了一个纤弱的身影。 很可惜并不是姜离的母亲。 姜离低垂着眉眼,申屠肆在黑暗中看不清她的表情,不知道她到底是失望还是失落? 那个小小的身影轻轻地走进姜离旁边,见着姜离满身是血,又被铁链缠身,捂着嘴巴哭了出来,“姐姐,姐姐,这样疼不疼?你是不是又惹父亲生气了。杜若去求父亲好不好?” 当申屠肆都以为姜离那张不饶人的嘴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的时候,她却忍着疼,摸着杜若的小脑袋道,“不疼,姐姐一点都不疼。杜若,最近有没有乖乖吃药啊?白天还会不会那么疼了?” 杜若瘦弱的手指轻轻抚在姜离的伤口处,姜离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着。 医者不自医,姜离能天然治愈他人的伤口,但是自己的不行,而杜若同样具有治愈他人的能力。 姜离哄着杜若,拉着她的小手,安抚的拍了拍,“杜若,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 杜若像是个犯了错的小姑娘,“那日在花园玩耍,我听到常山和月见说话了,想着姐姐定是惹了父亲伤心,又被罚了。所以偷偷跑来的,一定不会让父亲发现的。” 看着杜若的保证,姜离那颗早已凉了许久的心,很是不争气地跳了两下。 说来也怪,姜离风风火火,杜若乖巧听话,可偏偏杜若从小便喜欢跟着姜离。每次姜离犯了错,都是杜若瞒着众人为她送吃食。 她笑眯眯地对小姑娘说着话,像个不怀好意的坏婆婆,道,“过几日便是村子里的龙祭日,那日你趁着你爹爹不在,给姐姐带点小点心过来,可好?” 龙祭日,所有的峰岩村村民都将在炎帝神像前,许愿祈福,用稻草扎成龙形,点燃舞火,为来年驱虫禳灾,风调雨顺,神灵赐福。 这一日,是逃走的最佳时期。 姜离甜言蜜语地哄着小姑娘,杜若乖乖地点了点头,表示龙祭日定会按时赴约的,然后一步三回头,依依不舍地离开了地牢。 姜离在她身影不见后,脸上笑容也渐渐消失了。 成与败,生与死也不过在此一日了。 龙祭日 四月二十六,龙祭日。 月上树梢头,人约黄昏后。 当门口那个纤弱的身影出现的时候,申屠肆心中那块沉重的石头终于落地了。 杜若披着一件黑色的披风,见着姜离,眼中笑意满满,从身后拿出纸包的热腾腾的糕点,献宝似的递给了姜离。 姜离狼吞虎咽地吃着,杜若托腮望着她,就这么看她将自己带来的糕点吃的渣都不剩,好像是一件极愉快的事情。 杜若清若朗月的眸子注视着姜离,突然问道,“姐姐,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吗?” 申屠肆闻言,心下一紧,难道他们的计划暴露。既然姜离一个十岁的孩子能想出这些废神的计划,那么杜若再小也可能拥有同样心机。 就在申屠肆都以为姜离在想什么花言巧语继续哄骗小姑娘的时候,她却冷酷道,“不会的。” 那双盛着星光的明亮眸子里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 姜离将缠在身上的链子赫然拔出,皮肉一并被撕扯出来,大颗大颗的血滴在地上,她却轻描淡写得笑得邪气,握住杜若的手按在伤口上疗伤,语气却是出奇的温柔,“不会,因为杜若值得更好的,你一定会拥有更加灿烂和幸福的人生。” 而姜离自己不过在这春夜里拼一个活路,所以我的妹妹请你幸福健康的活下去。 不理杜若的错愕和震惊,她一个手刀将人打晕,轻轻放在地上。 若无其事将胳膊身在申屠肆的口中,“喝我的血,我们出去。” 申屠肆摆了好几个姿势,都不知道如何下口? 他们通天犀是出了名的温和,现在让他喝人血,他不会啊。 姜离见她磨磨蹭蹭,将自己的胳膊挤进他的口中,道,“犀兄,快点啊,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一旦有人发现杜若不见了,你我谁都走不了。” 申屠肆向着那只瘦弱惨白的胳膊狠下咬了下去,浓重的血腥味充盈着他的口腔,但是他体力一点一点恢复了。 最尴尬的是,他突然变成了人形,这是申屠肆成年后第一次化形,没想到是在这样的情形下。 成为少年的申屠肆含着姜离的胳膊,尴尬地不知该松口还是如何? 姜离这混不吝地却一把推开他的头,道,“犀兄 分卷阅读66 ,你是不是太激动了?” 申屠肆瞬间便红了耳框,而始作俑者却已经蓄势待发了。 姜离离开前再次看了一眼杜若,便领着申屠肆慢慢向上走去。 离开地牢比姜离他们想象中还要顺利,可能整个峰岩村都觉得不过一只小妖和一个小孩而已。 峰岩村的角角落落早已被姜离摸遍了,连哪家地窖有几袋粮食她都知道,但是出口只能拼一下了。 峰岩村整个村子都被姜敦之设下了结界,以姜离二人的能力自然是打不开的,但是姜敦之死之前说,一定要将他葬于峰岩村东南的鬼崖上。 峰岩村的东南有一处千年峭壁,常年云雾缭绕,不知其几深。 过去,无论是人、妖、鬼,甚至是神都无法通过这片神秘的悬崖,外人便称其为鬼崖。 村里的人都认为姜敦之不过是留恋故土,因为鬼崖可以看到整个峰岩村的全貌。 但是只有姜离知道,她的父亲,是用灵魂也要守护这片故土的人。 申屠肆跟着姜离在宛若迷宫的峰岩村中迂回逃跑,终于到达了鬼崖。 当姜离和申屠肆离着鬼崖不过百米的时候,村里喧嚣声顿起,大批火把向鬼崖方向而来。 他们被发现了。 当姜敦仁进行完祭拜仪式,却不见了了杜若的陪护,心下生疑,下地牢查看发现昏迷的杜若和早已没有踪迹的姜离二人。 但是细细探查,发现两人逃向鬼崖方向,慌忙带着大部队来追逃。 而姜离和申屠肆拼了命的跑向鬼崖,可是囚禁多日的二人,早已精疲力竭。 申屠肆更是化作妖形,将虚弱不堪的姜离扛在身上,但是姜敦仁的人马已是近在咫尺。 姜敦仁身后跟着十几位弓箭手,密密麻麻的弓箭像流星般射来,姜离使劲护着申屠肆的头,死死地护着,即使身上已经身中数箭,她都一声不吭。 她知道姜敦仁舍不得杀他们,他们现在于他而言是宝贵的药材,他舍不得,所以不会是知名的武器,不过些麻药罢了。 见着鬼崖近在眼前,而两个人已经没有路了,“犀兄,不要想,跳下去,跳下去。” 申屠肆疯狂地奔跑,已经丧失了理智,他的耳朵里只有姜离闷闷的痛苦声,一遍一遍告诉他,跳下去。 跳下去的时候,姜离在他耳边说,“犀兄,其实你也可以叫我阿希,我的名字叫姜希夷,你不要忘了哦。” 而看着他们跳下去的姜敦仁,脸色在火把阴影中,忽明忽暗,狰狞非常。 而已经被从地牢救出来的杜若,将姜离临走时放于她胸前的血液紧紧地握在手里道,“姐姐,活下去,请一定要活下去。” 炎帝 申屠肆虽是近百岁的妖怪,却常年隐居在万松林,且生性单纯温和,与世无争,所以在见识到姜离小小年纪,就颇有手段之后,对她的决定言听计从。 当姜离在他耳边喊跳下去的时候,他义无反顾。 直到跳下去的那一刻,他才意识到,她根本就不知道鬼崖有没有出路!她只是拼一把,幸便逃出生天,若不幸,便葬于鬼崖,与父亲一处,想来也是无憾的。 浩渺的浓雾,夹杂着浓郁的青草香,申屠肆悠悠转醒。 不同于峰岩村鸡犬相闻,田埂交错的景象,这里雾霭蒙蒙,鸟语花香,仿若仙境。 他感觉自己周身的灵气充沛,内丹红润,似要成神一般。 他猛地惊醒,姜离?姜离在哪儿? 周遭灵气充沛,雾霭沉沉,若不是此时他已灵力大涨,恐怕他根本看不到周遭的情况。 在云雾缭绕间,他勉强看清身侧有一团浓浓的青气弥漫并忙碌着。 他伸出手碰了碰那团青气,青气就似活了一般,“别碰我,好痒,好痒。” 申屠肆将整个身子探过去细细观察,才发现青气中间躺着是至今未醒的姜离。 那团青气毫无攻击之意,似乎只是在帮姜离疗伤。 他有些不确定,伸出手仔细摸索着姜离娇嫩的脸颊,再三确认之后,松了口气,他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是阿希没错,她也还活着。” 上天垂怜,他们终究活了下来。 本是闲着无聊,但他越看越心惊,那团青气不仅如同针线一般在缝合伤口,还有一团略带黄色的灵气一直在姜离的心脏处徘徊,好像是想推门而入,却不得进。 申屠肆甚至觉得它懊恼般地喷出了一股更加强烈的黄色的灵气。 鬼使神差的,他用自己的食指推了一把那团黄色的灵气,那团灵气便满足的进入了姜离的体内。 渐渐地姜离周身的青气,被黄色之气替代,席卷姜离全身,甚至申屠肆亦被包裹其中。 若是现在有旁人,就会惊讶的发现,二人像是被包裹在黄色的茧蛹之中,密不透风,似影似幻。 申屠肆逐渐觉得有一股强大的威压从头顶而来,但是他 分卷阅读67 怕姜离出意外,顽强地抵抗着这股无名的力量,死都不低头,只是紧紧握着姜离的双手,这一次不能把阿希弄丢了。 迷雾之中,头顶上仿佛有一只粗糙而沧桑的大掌轻抚着他的头,“睡吧,孩子,你们安全了,睡吧,睡吧。” 谁成想,这一睡,两人竟睡了二百多年。 说是昏睡,实则一直在修炼,准确地说是修魂。 这个鬼崖之下都是炎帝破碎的神魂,诸神寂灭后,炎帝神魂被困于鬼崖,不得出不得进,虽不能维持魂魄的完整性,却处处是炎帝,一花一草,哪怕是一块石头皆是炎帝。 姜离本就是炎帝血脉,炎帝部分闲散的神魂闻到熟悉的气息便自主侵入了姜离的身体,洗髓伐骨,姜离终成半神半人之体。 炎帝见她资质不错,更是对其倾囊相授医术,申屠肆本为大妖,但心性单纯,重情重义,便顺带手也一并教了。 二人在炎帝的境界中,携手学习、研究,甚至踏遍了三川五岳,四海八荒。 尝百草辛苦,历世态炎凉,当二人修魂归来之时,人间早变了天地。 当姜离的故事讲到这里的时候,千巽不可置信道,“姜离当时的臭脾气,居然会好好听话去修魂百年?“ 姜离尴尬地咳嗽两声。 申屠肆接受到她的警告,赶忙点了点头。 但嘴角那抹藏不住的笑意,大家自然领会其中真意,脸上便都挂起了笑容。 姜离懊恼地瞪了申屠肆一眼,她有这么不堪吗? 话说当时醒来,见肉身躺于地面,神魂漂浮,一个虚空中的声音莫名其妙要传道于她。 若是他人知识炎帝亲授,定是倒头就拜。 姜离反而破口大骂,很是没有规矩,只当是才逃出升天便遇到了骗子,当然被炎帝收拾的很惨。 在鬼崖之下,各种迷药、幻剂轮着来,尝了个遍,最初的时候,姜离鲜有清醒的时候,那日子比飞飞可惨太多了。 吃得苦中苦,方解其中意啊。 学习的日子总是过得很快,转头便是百年。 学成 当三界大地战火纷飞,白骨成堆之时,姜离和申屠肆在鬼崖之下迅速地汲取着知识和能量。 百年的时间逝去,二人在炎帝的记忆中不仅医术大涨,更是随着炎帝经历了主宰天下,炎黄大战,共退蚩尤,退隐山野的波澜壮阔的人生。 一日,鬼崖常年的雾气散去。 炎帝温和的声音响起,“阿离,阿肆,今天下大乱,百鬼夜行,血山白骨,你二人如今已然学成,应当入世济人,助有缘人成就一番功业。去吧,回去你们的世界吧。“ 二人灵魂归位,对着虚空执大礼。 “记住,天变地变道义不变,切莫忘了初心。“ 十丈高的扶桑花的花蕊处,轻轻打开了一道门,一道入世的门。 姜离牵着申屠肆的手,稳稳地踏了出去。 那是一道姜离做梦都想走出去的门,本以为二人得了炎帝真传,定能匡扶正义,大杀四方。 不想刚离开峰岩村的地界,就迎来重头一击。 天刚刚擦黑,红霞的余光尚未完全褪去。 道旁的树林中就出现了成群结队的怨鬼,他们都曾是普通的人类,又没修士庇护,被妖怪和鬼怪甚至是人类残害,但地狱鬼魅横行,早已断了轮回,带着滔天的怨气,化成了怨鬼。 两人赤手空拳,即使灵力充沛,也扛不住这怨鬼一遍一遍的扑杀,只能远遁,逃离那片鬼林。 不想这才是刚刚开始,不是遇到大妖夜袭,便是遇上恶鬼偷袭,甚至有那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类为了一口饭也会抢劫他们。 边打边摸索,又不会下狠手,摸不清状况的两人在出出入世的一个月狼狈不堪。 这一日,两人路过一个叫四方城的地方,这里虽城门口戒备甚严,但是城内却井然有序,普通百姓居然能维持正常的生活。 两人一路的见闻,不得不感慨这座城邦的主人实力非凡,治理有方。 后来的后来,姜离才知道四方城的主人姓朱,乃是第一任人皇朱济源。 二人奔波多日,疲惫不堪,虽偶尔也算是救急扶困,但大多数时间都是在逃命。 找一家看上去很不错的小馆子,点了一碗浓浓的羊汤面,舒舒服服地嗦了一碗,才算是把这一身疲惫洗去不少。 虽说修行可以不吃东西,但是酒足饭饱,还是给了作为人类的姜离极大的满足感。 两人饭后,闲庭散步地走着,享受着少有的夜晚少有的宁静。 走着走着,便走到一处荒凉的宅子前,门厅荒凉,门前杂草丛生。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这里有些古怪,明明两人走在宽阔的青石板路上,一拐弯便走到了这里。 不是前一家也不是后一家,好像冥冥之中有股力量将两人推到了这里。 大门“ 分卷阅读68 吱呀“一声打开,院内不是很大,也就一间正房,旁边各有一耳房,却都整洁异常,似是有人长居于此。 姜离艺高人胆大,向来是个混不吝的,把麻花辫向后一甩,昂首阔步就进了屋,申屠肆一言不发,紧随其后。 环顾四周,屋内居然置有一几一塌,一画一琴,突兀地有一块通体莹白的冰玉悬于房梁之上。 “你们怎么年纪轻轻,怎么腿脚这么慢,还不赶快过来?“ 一个中气十足的老头子的声音响起,二人遍寻屋内,也没有看到一个人影。 这呀,怕是遇到鬼喽。 不想那道声音再次不耐烦地道,“炎帝是什么眼光,居然收了你们两个家伙为徒,我在这里,这里。“ 伴随着强烈地咆哮声,二人终于注意到说话的是那块玉牌。 姜离在炎帝意境中吃过苦头,懂了不少礼数,连忙抱拳向玉牌道,“前辈莫怪,恕晚辈眼拙,不知前辈是哪方神仙?“ 那块冰玉上下晃动,一颗满头银发银须的小脑袋出现在玉牌上,“哈哈哈哈,小丫头,有眼光,知道小老儿是个神。“ 姜离客套地笑了两声,看来恭维人总是没错的。 小老爷整个人从玉牌上跳到塌上,不过姜离手掌大小,却老成持重,“小子,丫头,坐吧。“ 两人规规矩矩坐在对面,正襟危坐。 小老头满意地摸了摸胡须道,“我乃是炎帝座下赤松子。” 赤松子 赤松子为炎帝座下第一的雨师,有呼风唤雨之能。 不知为何会被困于这小小的院落之中。 姜离如是问出了心中的疑虑。 小小一只的赤松子跽坐于几前,白发铺满全身,像一堆白雪盖住的雪人。他心事满腹,啜饮着不知从何处变出的热茶,半晌后他才缓缓道来。 诸神之战后,炎帝神陨,他们这些所谓的仙将也一一陨落。 但是他的一抹神魂却不知为何附在了这块冰玉之上,这玉的主人原本不过一商贾之人,在这乱世之中,携家出逃之时,被半路出没的妖鬼残杀,一家人除了一幼子皆丧命于荒野之中。 说到此处,外面纷纷扬扬地下起了大雪。 有一过路的僧尼救了那幼子,更是未理世俗的眼光将他带回四方城外的龙泉庵。 但是庵主死活都不同意在庵内收留他,他伶仃孤苦站在庵门外的银杏树下,手中紧紧地攥着这块冰玉,等着再一次被命运抛弃。 当僧尼背着包袱出来的时候,他的小手紧紧攥着血迹斑斑的衣衫默默发抖。 但是那个叫无心的僧尼却温暖地握住他冰凉的小手,带着他下了山,盘下了这处小院子,住了下来,想尽办法将他养大成人,并为他取名戒妄,教他道门的法术,在乱世自保。 这样平静的日子停止在了戒妄长到十三岁的时候,僧尼出门协助百姓剿匪,戒妄在门口等了她七天七夜。 可是僧尼却再也没有回来。 那一晚,满心绝望的戒妄化身恶鬼,大开杀戒,一晚上扫平了四方城外的那帮山匪和山匪背后的那只黄鼠狼妖。 鲜红色的血染红了整个山脊还有戒妄的心。 不够,这些还不够,这些妖,这些人,都该死,通通都该死。 这些还不够,戒妄猛地推开了龙泉庵的大门,他要杀了这些尼姑,凭什么无心死了,而他们却能好好地活在这个世上,凭什么? 庵主见他杀红了眼,恐惧地怒吼着,“我就知道迟早一天会反噬的,我提醒过无心的,人鬼殊途,迟早有一天你会变成恶鬼杀了我们。“ 杀气冲天的戒妄,赤红着双眼,掐着庵主的脖子道,“对啊,我就是恶鬼,你们不要的恶鬼。“ 戒妄其实早已死在了那场截杀中,可能是因为赤松子的神魂影响,他神魂保留完成直接变成了小小的鬼修。 无心不顾人妖之分,收他为徒,教他修行,不想自己却横死于他人刀下。 上天对戒妄好像太残忍了些。 一丝幽幽叹息在戒妄耳边响起,曾经那只温暖的手也是像现在这般握着他的道,“戒妄,是人也好,是鬼也罢,我们修行者,不过是在这乱世中为自己,为那些生灵求一个生存。我死而无怨,你有何必执着于此。” 戒妄泪流满面望着已经成为鬼魂的无心,使劲咬着自己下嘴唇,摇着头,“不不,你没有死,你不应该死。” 无心像多年前一样牵起戒妄满是鲜血的手道,“我们回家吧,戒妄。” 在这个院子里,无心交待着身后事,她温柔地对戒妄道,“戒妄,这世间所有的生灵本该是平等的,但有人恃强凌弱以满足一己之私,我知你不会如此,杀戮的最终不过是一场无止尽的欲望。莫让这些模糊了本心。我很欣慰,至少你已经长大。” 东方见白,无心神魂俱灭消失于天地之间,戒妄满眼是泪的送走了那个似母似师的无心。 分卷阅读69 残存于冰玉之上的赤松子觉得戒妄或许会变成一只大杀四方的恶鬼,一只没有爱而充满恨的恶鬼。 这些年他见过了太多太多那些无辜善良的人在命运的摧残下终于从受害者变成施暴者。 但是他错了,这个被无心用心养大的孩子,他从未辜负无心的苦心教导,在无心走后变成了第二个无心。 这个院子开始收留各种各样的无辜者,有妖、有鬼、有人,那是一个奇特的景象,不同种族的生灵在这里和平相处其乐融融。 姜离禁不住问道,“那现在,他们在哪里?” 赤松子放下手中茶杯,外面却雪后初霁,日光暖暖。 他们啊,他们都死了。 五十年前,一只叫庆忌的水神在临镇称王称霸,带着大批的恶鬼和散妖向四方城袭击,想把这里也变成一片无主之地。 戒妄带着十几个不同属性的同伴死守四方城,全部战死,才等来了四方城如今的城主。 讲到这里,院内的海棠树突然开了花,一片一片地落了下来,铺满了院落,像是等着什么人归来。 他的故事讲完了,他和善地望着两人道,“是不是很疑惑,这和我被困在这里有什么关系?” 因为啊,那帮守着这里的孩子们的残魂在这个院子中徘徊不去,渐渐地在冰玉之上竟然养出了赤松子小小的实体来。 这份因果,赤松子终究是要还的,他将和这些残魂一直守着这个院子直到那一天的到来。 赤松子站起来向姜离和申屠肆行了一礼,“两位,我有一事相求。” 两人赶忙起身避开这一礼,道,“前辈,随时吩咐,切莫如此。” 赤松子的嘱托在耳边响起,“当日戒妄在与庆忌对战中,被庆忌抢走了无心留给他的唯一的念想,一串佛珠,而那庆忌死在了百里之外的大明湖,我想找到那串佛珠。” 流光刀 姜离二人自是爽快地接下了这个请求,恨不得马上动身。 但忽觉赤松子在两人灵台处拂了两下,瞬间清亮了起来。 赤松子摸了摸胡须道,“你二人虽得炎帝真传,拥有强大的灵力支撑,但无实战经验又无人指导,仿若身怀宝藏而不会花钱的二傻子,今日这套刀法定要运用要熟练之后方可前往大明湖。” 姜离这次没有生气,反而有点不好意思地问道,“这个,这个,前辈,我们还没有刀呢。” 说来是真的惨,炎帝他老人家作为大能人,靠着超强的战斗力,压根就没有学过系统的打架方式,因而除了教两人医术和修魂之外,完全没有考虑到两个小家伙的普通之处。 赤松子从古琴之下翻出一把通体流光的刀,递给两人。 两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就一把刀,两个人怎么用啊。 姜离将刀一把抓了过来,见着赤松子惊讶的表情,递给身侧的申屠肆,“阿肆,你拿着,刀法好好学,以后就靠你好好保护我了。” 还非常肯定地拍了拍申屠肆的肩。 申屠肆这些日子的相处早已摸透了她的性子,她这个人看着活泼好事,但一轮上自己的事情就备懒的狠,定会抓住那一丝一毫的空闲偷懒。 在鬼崖之下,要不是受不了炎帝的磋磨,她压根就不会好好学习医术。 申屠肆知自己也说不过她,认命地伸手接刀,但是那把流光刀,却像黏在了姜离手上一般,怎么都拿不下来。 她惊慌失措道,“这,这怎么回事?这刀鬼附身了不成?” 申屠肆了然地笑了笑道,“看来这次要拜托阿离好好地保护我了。” 她惊恐求助地看着赤松子,不,她不想,学习刀法太累了。 姜离用手拔,用脚踹,甚至用牙咬,那把刀就是下不来,甚至通身流光溢彩,熠熠生辉。 赤松子笑得胡子一抖一抖的,“丫头啊,看来流光刀极为喜欢你,既然它已择主,你可莫辜负了它才是。” 姜离欲哭无泪,谁知道这缘分它说来就来呢。 连一开始不懂流光刀为何选择看上去不靠谱的姜离而不是稳重申屠肆的赤松子都不得不承认,姜离人虽然懒得狠,脾气也差,小聪明不少,但是流光刀似乎更适合姜离些。 流光刀虽通体流光,但却是赤松子当年的武器,早已被岁月浸染了杀戮和鲜血,算得上是一把凶器。 对于生而温和的通天犀而言,学习杀戮的手段已实属不易,所以申屠肆的进度总是比姜离要慢上一些。 赤松子注视着申屠肆温和的双眼道,“申屠小子,你每一次的刀法都没有用尽,你可知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对方非常有可能利用这个时机反扑,将你斩于刀下。” 申屠肆心中虽有所感,但是依然在刀锋处留了情,留了破绽。 这乱世之中,怜悯有可能是一把利刃。 赤松子因此忧心忡忡,姜离却不以为然,揪了揪 分卷阅读70 赤松子的胡子道,“你不觉得这样的阿肆更令人敬佩吗?在经历过人心险恶之后,他依然不屑成为那样的人,依旧拥有着自己的信念和坚持。” 姜离整个人枕着流光刀躺了下来,继续道,“而且只要足够强,这个破绽便永远都不是破绽。” 赤松子望着她的眼神眯了眯,小小的身子耸了耸肩,终究什么都没有说,只是暗自感慨道,这就是炎帝选的孩子吧。 申屠肆不知是不是偷听到了姜离的话,那日之后,他更加勤奋地练习,虽刀锋凌厉不足,却胜在一个快字。 借着原本大妖的优势,在与姜离的对战中,隐隐站了上风。 姜离本是可有可无的性子,被申屠肆这么一激,反而来了劲头,两人每每都是从日出东方到日落西山不停地练习。 渐渐地,她爱上了刀,那种刀划破苍穹的破空之声,那刀刃破体的血刃之气,都深深地让她着迷。 时光在不断地练习、对战、修正和成长中流逝。 赤松子满意地捋了捋自己白色的胡须,是时候检验真正的成果的时候了。 大明湖 庆忌本为水神,诸神之战时,于大明湖集结了大量的妖鬼在四周肆虐,以大明湖为据点,在肥水一带称霸一时。 和千翼湖不同,大明湖清澈见底,如天空之境,水色澄碧,风光优美,本是一处绝佳的赏景之处,但是庆忌死于朱城主之手后,这里隐隐有了衰败之感。 姜离二人到达此处后,顿觉心旷神怡。 姜离观察周围些许,一言不合直接一猛子扎了下去,申屠肆眉眼不动,似是早已习惯了姜离说做就做的作风。 不一会儿姜离披着一身水气,探出头来,像极了申屠肆在炎帝话本中见过的水鬼,妖艳惑人。 姜离甩了甩头,溅了申屠肆一身的水,浇灭了申屠肆那微微泛起的涟漪。 “阿肆,下面有东西,过来搭把手。” 申屠肆紧随其后,随着姜离往大明湖深处探去。 两人越潜越深,在申屠肆抬头都看不到头顶太阳的时候,姜离停在了大明湖的一处泉眼处,那里居然突兀地长着一根纤细的树枝,在这深深的湖底,却满枝嫩芽初长,翠绿可爱。 姜离用灵力拔了一下,没有□□,申屠肆会意,两人合力,使了八成力,那根细嫩的枝丫却丝毫未动。 姜离不甘心,又拿出身后的流光刀朝着那个枝丫根部砍去,依然一动未动,连上面的小嫩芽都未损耗丝毫。 申屠肆歪着头,退开几步,仔细观察,越看越像一把翠绿色的钥匙插在门上的样子。 他伸手将姜离扒着石缝往里瞧的脑袋推开,将树枝惯着灵力轻轻一扭,“咔哒”一声,门开了。 这么简单? 姜离从惊愕中回过神来,给申屠肆竖起了大拇指,申屠肆面无表情,摇了摇头,率先游了进去。 姜离进去之前猜测,这或许才是那庆忌真正的宝库。 但是看到里面景象的时候,还是让姜离赞叹不已,这个庆忌果然是个暴发户,品味极差。 满墙满地晶莹剔透的白玉,头顶上挂满了各式各样的宝石,五颜六色,整个不足十丈的房间里,珠光宝玉,耀眼得难以直视。 这里堆积着成山成堆的宝石、玉石及其制成的各种首饰,独独没有什么佛珠。 两个人在一段冰冷通透的宝石中,来来回回翻了好多遍,完全没有佛珠的影子。 申屠肆见她胸前鼓鼓囊囊的一堆,眼睛眯起,“你偷了宝石?” 姜离瞥了他一眼,手上动作不停,“阿肆,这怎么能叫偷呢?这是我们此次任务的资费。不能向赤松子老前辈要,自然得让这庆忌付给我们喽。” 她这通歪理邪说,申屠肆居然认真点了点头,“说的有理。” 她在翻找中发现一只羊脂玉的发簪,觉得不错,便动手将申屠肆一直散着头发用发簪盘于脑后,自我欣赏地夸奖道,“不错,不错,我这手艺还可以。” 申屠肆任她在自己的脑袋上搞来搞去,见她高兴,他便也高高兴兴地受了。 “欸,阿肆,你看这块玉,是不是很适合做流光刀的坠子?” 姜离拿着一把小玉刀献宝似的递给申屠肆。 申屠肆见那小玉刀,通体碧绿,暗隐寒光,确实是一块宝玉。 姜离兴冲冲地想将小玉刀挂在流光刀上,斜里刺出一把外表极其普通的大刀,若非姜离反应灵敏,差点被那把灰扑扑的大刀刺中。 两人汗毛倒竖,身体紧绷了起来,“什么人?” 以她二人的能力,居然没有察觉到周围的周围有别的生灵,真是大意。虚空中一道庄严的女声响起,“来都来了,两位请吧。” 听着这悦耳好听的女声,姜离以为他们又遇到哪路神仙,便有礼道,“这位仙女姐姐……” 话未说完,就感觉一道强大的灵力席卷而来,整个人昏了过 分卷阅读71 去,昏过去之前,姜离想,这位姑娘耐心真差啊。 新的结界 姜离醒来的时候在一个陌生的空间里,申屠肆早已不见了踪影,自己躺在一片绿叶之上,随意地飘着。 姜离“啊啊啊”大喊了几声,回答她的只有空旷的回声,想用流光刀试一试这里是不是有别的结界,不想才发现刀也没了,真是大意。 她泄气地盘腿坐了下来,向虚空喊话,“我说,神女姐姐,不知找我二人所谓何事啊?” 没得到回应,她继续喊道,“姐姐,可是被那庆忌囚禁于此?” “我二人不过受故人所托,来找一串毫无价值的佛珠,不知姐姐可曾见过?” “不知我那朋友可安好?” 连续不断的发问,一直都没有得到回应,以为这次也不会有答案的,不想那个好听的女声再度响起,“有缘,不是,见过,安好。” 姜离“啊?” 琢磨了一些这神秘女子话中的涵义,才明白她在回答自己随意提问的话。 来到这神秘的空间,只因二人有缘,并非被庆忌囚禁,见过那串佛珠,申屠肆是安全的。 转念一想,在庆忌的老窝,居然能另僻空间,且未被朱家那位城主发现,这人灵力定高于他们二人许多。 阿肆怕和自己处境相差无几,要想获得佛珠线索,怕要和这位妖女多多周旋才是。 “哦,小丫头,怎么我又是妖女了?我不是神女吗?” 话里听不出喜怒,却让姜离背后一紧,这位大神居然会读心术? 姜离顺流而下,居然是一条死路,前面都是浅滩,这一叶方舟根本无法前行,只能在原地打转。 正不知如何是好之时,随之一声清脆的龙吟声而来,她的父亲姜敦之出现在河岸之上,他还是原来的样子,宽袖窄袍,显得他仙风道骨,慈爱地望着姜离,道,“希夷,快来,快过来看看我钓的鱼。” 姜离呆呆地起身,明明知道这可能是幻象,但是望着那张日思夜想的脸,她还是忍不住哽咽道,“爹爹。” 姜敦之温和地道,“怎么了?可是在外面受了委屈?没关系,有爹爹在,你就是掀了天,爹爹也能帮你兜得住。” 他那个温和善良的父亲,从来都是她的山,她的依靠,她的倚仗。 姜敦之背手立于岸边,宽大的袖子,拖到地上,依然不减他丝毫风华,他耐心温和地注视着姜离,等着她,盼着她,仿佛这么等下去也没有关系。 姜离错开了他的眼神,撇过了头,凝结着灵力的水珠打向岸边的姜敦之,在姜敦之不解的眼神中缓缓倒下,姜离咬着下嘴唇道,“爹爹,我很想你,但是我不要这个假的爹爹。我不需要。” 如果这种温暖不能一直都在,我宁可不要。 原本已经无路可走的浅滩随着姜敦之的消失又出现了一条新的路,不等她收拾好心情,这一次她遇到了申屠肆。 申屠肆惊讶万分,“阿离?” 姜离将手中凝结成一把匕首,一言不发,捅死了毫无防备的申屠肆,那一招毫不犹豫,干净利落。 既然都是假的,就不需要那么多废话了。 被刺的申屠肆却冲着她温和一笑,一如往常,本来心如止水的姜离心中一紧,随即释然,“傻子。” 在第三次遇到浅滩的时候,姜离已经把手中的水珠一点点凝聚成一把水剑,蓄势待发,随时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 但是这次出现的人很意外,这一次她看到七八岁的自己。 稚嫩的娇俏的不可一世的姜希夷。 姜希夷一身嫩黄色的裙子,梳着双髻,那是她号称峰岩村第一美人的母亲帮她梳的,但是早已被她调皮捣蛋弄得乱七八糟,碎发糊了小脸蛋一脸。 她叉着腰不可一世道,“你是什么人?可知这里是什么地方?竟然敢擅自闯入?” 姜离抖擞起精神,准备会会小时候的自己。 不想对方继续道,“看你穿的破破烂烂的,不会是人界的乞丐吧。” 那鄙夷的神色,嘲讽的语气,让姜离手中的剑蠢蠢欲动。 “我峰岩村只接待上神、鬼神和人界大能,你这样的凡人根本不配来这里,这里根本不欢迎你,请快快离开峰岩村,否则我就不客气了。” 姜离暴躁地挠了挠头,熊孩子真的太讨厌,即使这个孩子是自己也依然非常讨厌,听听这说的是人话吗? 等等,这话,这个话,她好像还真的说过。 现在听来真是既讽刺又刁钻,刺耳的狠啊。 姜离反驳道,“你短短几句话犯了三大罪过。峰岩村本为炎帝后人之所,受他老人家庇佑,袭成天道,本应济世救人,如今却将天下生灵分为三六九等,枉顾生灵性命,此乃有违天道,人之大过,此乃一大罪。你小小年纪却狂妄自大,坐井观天,鼠目寸光,不思进取,此乃二大罪。” 姜希夷似乎震慑于她 分卷阅读72 的淫威,好奇问道,“那第三大罪是什么?” 姜离一把剑刺了出去,那冰冷的剑锋穿透了姜希夷弱小的身体,在那张熟悉稚嫩的脸不可置信中,道,“第三大罪,身为峰岩村子民,对生命毫无敬畏之心,此乃第三罪。” 她拔出剑,明明是幻象,但是剑尖处却有温热的血流了下来,那是姜离自己的血。 她握着剑的手,被深深划破,鲜红的血液从掌心坠落,但那纤细的背影站得笔直,难以撼动。 应龙刀 “阿离?” 申屠肆的声音再次从背后响起,她握紧了手中的冰剑。 扭身转头,却看到申屠肆一脸一身的血,沾染了他整个青色的长袍,姜离身体一松,这才是真正的申屠肆。 申屠肆见她安然不恙,才觉浑身精疲力竭,坐在了那片绿叶之上。 姜离飞身上了他的那片叶子,笑着摇了摇头,道,“明知道都不过幻象,居然都舍不得下手,傻子。” 嘴上数落着申屠肆,手上动作未停,为他疗伤,温和的灵力透过指尖进入申屠肆的体内,伤口肉眼可见的一点点的愈合。 他见姜离仍然皱着眉,“只是划破了一些小的伤口,身上大部分的血都是他们的。” 姜离嫌弃道,“这结界里的幻象本身的灵力水平极低,以你现在的实力,他们应该接不下你十招才是。” 他低着头,固执道,“既然伤不到,又何必赶尽杀绝呢?” 姜离又好气又无奈,用冰剑的剑神贴上他的脸颊,看他被冻得侧着脖子不敢躲的样子,心中那股气也消了。 那个消失许久的女声再度响起,“他在遇到故人时,选择了困住对方而你选择直接杀掉;你们在遇到对方时,要不是虚假的对方先出手,他压根就不会还手,而你选择了直接杀掉;在遇到过去的自己时,他只是和那个自己对坐饮茶,直到对方出手暗杀,而你依然选择了直接杀掉。小姑娘,这便是你说的对生命的敬畏吗?” 听出她话中的谴责之意,姜离没有愧疚,大大方方地道,“她不仅仅是姜希夷,她也是姜离。” 姜离不是对过去的自己说的话,也是对现在的自己说的,那些峰岩村多年来刻在她脑袋里错误的世界观,她正在努力地,认真地成为真正的姜离。 这一次轮到申屠肆握住姜离冰凉的手,道,“阿离,其实你没有错,真正存着侥幸心理的人是我。” “你我都知道这里一切不过是幻境,他们准确来说根本不是什么生灵,自然也谈不上尊不尊重。两方对垒,我居然念着旧情,处处破绽,反而你果断干脆,消除隐患。若这位前辈真心针对你我,怕我早已丧身于此了。” 伴随着一声爽朗清脆的笑声,申屠肆和姜离回到一开始出现的宝库之中。 那把本来插入墙壁的大刀,刀身被黄色的龙鳞覆盖,居然在这珠光宝气的房间内依然难掩其芳华。 一个虚无的身影出现在刀柄之处,虽已无实体,但通身乾刚之气掩都掩不住。 “应龙?” 那位女神含笑道,“小姑娘,好眼力。不愧为炎帝之后。” 姜离却没了一开始的尊敬,眼睛里讥诮之色立现,“当年叛炎帝而投黄帝的四龙之首?” 应龙却未被激怒,反而一脸正色,“炎帝无心天下,相比之下黄帝更适合做天下共主,我自本无私心,问心无愧。” 彼时的姜离,不屑地撇了撇嘴。 应龙微微一笑,大度地当没有看到,反而对申屠肆道,“通天犀,我很喜欢你。这把刀上乃我留在世间唯一残魂,今日这把应龙刀便送于你了,就不知道你敢不敢收了。” 话语中霸气外漏,又是那个搅弄风云的应龙大神。 不等申屠肆回话,姜离就迫不及待地拉着他的袖子,示意他赶紧答应。 应龙注意到她的小动作,眉宇间笑意未减。 姜离有些不好意思,虽然这个她有点讨厌四龙当年的背叛,但是应龙为四龙之首,那强大的神力即使是残魂怕也威力不小呢。 申屠肆拱手行礼,“承蒙先辈不弃,晚辈愿与应龙刀一道。” 一声强大的龙吟再次环绕在小小的宝藏室中,“百年流水尽,万事落花空。” 伴随着她深深的叹息,应龙刀周身龙鳞褪去,回到申屠肆的手边,只不过这一次刀柄处多了一串佛珠。 这一次,总算不虚此行。 藏身 姜离和申屠肆回到小院子的时候,竟有一种久违的错觉。 院门打开,满院子铺就的海棠花瓣像是迎接他们的归来。 当申屠肆把手中那串佛珠放于案几之上时,冰玉叮咚作响,屋外梧桐深深,微风吹过,鸟鸣不断,它终于归家了。 赤松子探出头,满意地看着两位年轻人,捻着自己的胡须道,“你二人此次出门不过三五天,周身灵 分卷阅读73 气居然又涨了几分,怕是遇到了什么机缘。” 他那小眼睛一刻不离地盯着申屠肆那把应龙刀,探究之色溢于言表。 两人也没有卖关子,你一言我一语将这趟大明湖之行简要的说与老者听。 赤松子有些意外,“居然是她?” 应龙当年果敢英武,心怀天下,却为人性子刚正,颇有倨傲之气,不想却没两人遇到了。 不得不说,姜离二人运气不错,颇有些机缘,死里逃生之后,先是有炎帝倾囊相授,又偶遇赤松子和应龙而得应龙和流光两把神刀,这气运怕是他人羡慕不来的。 “那庆忌所藏宝藏,你们二人准备如何处置,断断不可能只有这小小包袱。” 赤松子瞅着姜离鼓鼓囊囊的小包袱道。 姜离递给他一个称赞的眼神,“回来前,我与阿肆已经庆忌宝藏之所告知朱家人知晓,想来不日那朱城主定会遣人前往大明湖收揽宝藏。” 谁能想到,在这乱世,没钱依然举步艰难。 赤松子满意地点了点头,姜离虽然桀骜,但是知进退无雄心倒也是良善。 可能是他们赠送了朱家一笔横财,朱家接待他们的话事人告知两人近来的一些消息,“最近我们从峰岩村沿路而来的方向,有很多人在找人,听说一男一女,男的是通天犀的大妖,女的是人类有治愈他人的能力且武力不俗。” 姜离随意地说着爆炸性的消息,申屠肆在旁边淡然地点了点头。 赤松子反而吃惊不小,这明显就是针对他们二人的查访,但,“这峰岩村的人怎知你武力不俗?” 姜离伸了个懒腰,懒懒散散道,“可能都知我天赋异禀吧。不过,为了不给你们惹麻烦,我们二人最好马上离开四方城,免得节外生枝。” 赤松子虽有些舍不得,但知她所言不差,这个院子满是残魂遗物,也就朱家家主为人宽厚,允许这里存在,但也防不住有心之人来此捣乱。 天下无不散之筵席,说走就走。 姜离和申屠肆修整两晚之后便离开了小院,小院又恢复了往日的宁静和荒凉。 赤松子望着他们离开的背影道,“天下苍茫,人间纷乱,终究会被一帮有血有肉的年轻人主宰的,那一天,怕不远喽。” 姜离和申屠肆商讨几分,如今的情势来看,峰岩村那帮疯子为了在乱世生存很有可能和什么大妖,大鬼合作出世获得安身立命的条件。 两人决定乔装一下,既不那么明显,也无需太过隐藏自己的本性,因此便申屠肆隐藏妖气,姜离隐藏武力,以躲避峰岩村的追查。 之后的几年,他们因缘际会陆陆续续捡到了十一、封衫和艳娘,后成立了笑笑生医馆,凭借着老、弱、病、残特色在三界渐渐声名鹊起,反而更加隐藏了身份,峰岩村对二人的追查好像也渐渐没了消息。 或许是峰岩村对二人阴影太多,两人都不愿怎么提起那个地方,非刻意隐瞒,却也错失了很多说的机会。 这便是他们二人一直以来未对人言说的故事。 叛乱 千巽听完这段故事,摇了摇手中的扇子道,“所以你是在怀疑,那个猫妖背后的势力是峰岩村?” 姜离点了点头,“不错,也是最近才想到可能近期发生的事情与他们有关。毕竟千翼湖的手段过于直接和粗暴,不太像峰岩村的风格,但是……” 但是他们这次盗走的是定魂珠,只怕那个他们一直以来想要复活的东西马上就可以重见天日了。 而这种灵魂复活的能力,怕不是普通的医者可以做到的,更何况他们想复活的可能是一位神呢。 千巽有些不解,“峰岩村的人不过是一些医者,他们当真如此可怖?” 姜离有点不情愿的点了点头,“峰岩村乃是炎帝后人,本为服侍炎帝而存在,但是他们当然不可能只是医者,反而因为医术人人皆会,而每个人都有特殊的技能,有点石成金者,有撒种成田者,有化茧为蝶者,人人皆是异能之士。” 这是峰岩村巅峰时期的能力,若不是后来的那场大灾,峰岩村的人还具有强大的长生的能力。 虽然峰岩村村民的能力在衰退,但是对付如今的三界恐怕不过小菜一碟,而且她对于自己二叔姜敦仁的性子可没有那么大的期待,在乱世之中,他可什么都做的出来。 整个大殿在听完姜离的猜测后皆沉默不语。 外面传来急切的脚步声,一般不露面的谢三突然出现在大殿上,“阁主,有紧急情况上报。” 谢智见他面色慌张,语气急切,怕是出了大事。 谢三忙道,“妖界发生叛乱,具体情形不知。派往妖界探查情形的人,都失去了音信。” 谢智还算稳得住,命令谢三带着柄尘乙字号精锐亲自前往妖界再探,务必查清如今妖界的具体情况。 而人皇和幽冥王闻讯,却突然起身告辞。 三界皆有交错,若是妖界大 分卷阅读74 乱,那么人界和鬼界很有可能受到波及,他们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什么峰岩村,什么五尊都不是现下要考虑的事情了。 就在如此忙乱的时候,姜离居然收到了腹鬼的消息,“罗刹之地的入口找到了。” 这个本来称得上是好消息的消息在姜离看来充满了浓浓阴谋的味道。 但是明知道是阴谋她也必须去,因为这是十一性命攸关之事。 谢智反而没有她那么大的负担,“这或许是个机会。” 在与五尊的较量中,罗刹戟和诡盘这种本应该藏于罗刹之地的至宝居然出现,那么意味着一直远离三界纷争的罗刹之地怕早已不是什么净土了。 罗刹之地避世而居,本不好探查,如今为了十一的伤势,真是一个妙极了的借口。 姜离拍了拍谢智的肩膀道,“谢老头,你可真是物尽其用,不愧是你啊。不过现下我也管不了许多喽。” 话毕,带着笑笑生诸位离开了大殿。 谢智回身向千巽抱拳道,“流主,三界困局才刚刚开始,我怕到时候我左右牵制,更是无法脱身,望流主受累暂管如今的五流弟子。” 千巽嘲讽道,“你谢阁主不过就是怕如今的五流会在三界腹背受敌之际,再添一把火罢了。” 他摇着那把故人的扇子,扇子的风带起他桀骜不驯的赤红色的头发,“谢阁主,我五流的暗流之主因你而叛,阴阳流因你而死,这笔账我会先慢慢记下,等五尊这帮废物处理完了,你我再算算旧账也不迟。” 谢智望着他离开的背影无奈地叹了口气。 一直鲜少开口的要书慢慢地起身,悠悠道,“谢阁主,若寒她当真叛逃了吗?” 温和的眸子没有带一丝的锋芒,但是那眸子深处的坚持却定定地望着他,直指人心。 谢智险些招架不住这双淡漠的眸子,压下心中那无法解释的涟漪,道,“是的。” 而要书又直直地盯着他,似在看他又仿佛在走神,道,“哦。” 然后便踢踢踏踏地走了出去。 让谢智那颗上上心心浮动的心在她平淡的与语调里浮浮沉沉。 而在遥远的某个地方,那些虔诚的人们,也终于迎来了他们的主人。 入口 今年算是老天开了眼,终于实现姜离的愿望,往年的时候,姜离总是会停留在不同的地方为大家看诊,向来羡慕千巽的商流可以东奔西跑,走遍这三界大地。 近日里却连日里东奔西跑,各处查探,好像把前些年没有走过的路都走了。 这一次,罗刹之地不知是友是敌,他们没有带飞飞也没有带可可,虽然换来了可可和飞飞无尽的吐槽和不屑,但是依然义无反顾地统统交给了谢智照顾。 越快到东北方的目的地,笑笑生一行人越是沉默,一向稳重的封衫都有些坐不住了。 不停地坐坐站站,仿佛屁股被可可咬了一口,哦,确实在临走的时候被又以为被抛下的可可狠狠地咬了一口。 众人见他心神不宁,艳娘善良地问道,“我说,封神仙,今儿是怎么了?你惯是见过大场面的人,如今怎么这副样子啊。可是在担心妖后?” 封衫很没有形象地插着腰,宽大的袖子随意地拖在地上道,“我担心她?还是担心担心那些反叛的家伙吧。早在妖界之时,她便起了戒备之心。” 众人很是配合地异口同声地“哦”了一声。 封衫无奈地拿出自己的毛笔,一个一个点了过去,“你们啊,简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你们可知道那罗刹之地是什么地方?” 姜离不以为然却很给面子地问道,“什么地方?” 封衫又换回了那个仙风道骨的神仙模样,道,“据传罗刹乃是佛界的守护神,罗刹之地其实便是佛界的入口。” 众人再一次很是配合地一起“哦”了一声。 封衫气急败坏地将坐在自己的书本上,赌气不理他们。 十一含笑看着众人,摸了摸自己胸前的佛珠道,“这么说来,我很有可能是佛界中人喽。” 被他这么一打岔,封衫突然又来了精神,“没错,没错,说不定啊,我们十一是什么佛子托身人间历劫呢?” 艳娘也眼睛亮晶晶地点了点头。 姜离没正经地搂着十一的肩膀道,“那十一,佛界不会将你留下吧,什么回归元神,我们永无相见之日吧,呜呜呜……” 在姜离毫无感情的哭泣中,几人七嘴八舌讨论着各种可能性。 十一宠你无奈地看着他们三人胡乱猜测,眼底是藏不住的担忧,“一个满身煞气的人又怎么可能是佛子转世呢?” 申屠肆背对着众人,望着不远处的雪山冰川,出声道,“是什么都无所谓,十一永远是笑笑生的十一,不是吗?” 闹着的三个人因着这句话停了那么一瞬间,姜离伸手摸了摸十一的脑袋,封衫喝了一口腰间的屠苏酒,艳娘用力地点了点 分卷阅读75 头,“没错,管他是什么,十一不还是十一,五人去必是五人还啊。” 十一低眉微笑,掩下心中波澜起伏,望着那白茫茫的前路挺直了腰杆。 怕什么,我们笑笑生怕过谁呢? 到达目的地的时候,腹鬼早已候在了那里。 腹鬼找到的罗刹之地的入口在一片坟茔处,上面竖着一块墓碑,上书,“心诚则灵。” 腹鬼拱手立于一旁,沙哑粗粝的声音响起,“推碑而入即可。” 申屠肆轻轻一推,那本来窄窄的一块石碑,居然出现一道仅一人通过入口,他身先士卒率先走了下去。 封衫、艳娘、十一紧随其后,姜离要兑现与腹鬼的约定,稍稍错后两步。 姜离将通往冥界的令牌和文书递于腹鬼,盯着腹鬼那双在夜里看起来可怖异常的眸子道,“是谁给你的消息,入口在这里?” 腹鬼拿着文书的手一抖,嚅嗫着道,“我,不是,我,” “你我盟约以找到入口为契,自然不论手段。东西你拿走,我要听实话。” “是妖后身边的一只乌鸦小妖提点了我几分,才顺利找到。” 姜离闻言瞳孔一缩,妖后?这一局有点意思。 主人 笑笑生几位仗着自己从乱世而来见过几分世面,对于存在于传说中的罗刹之地毫无敬畏之心,五人毫不畏惧地走进那狭窄的入口。 甬道狭窄干燥,本来黑漆漆一片,越往里走,便有能照明的植物,指引着他们前进,居然是连姜离和申屠肆都未曾见过的生物。 偶尔有干燥的微风吹过,众人的衣衫飘飘,仿佛在冥界行走的鬼魅。 不知是出于敬畏还是什么别的原因,五人居然都没有说话打岔,只有窸窸窣窣的脚步声在甬道中传来,一个个严谨有序地前进。 在一个拐弯处,申屠肆出声“诶?”了一声,封衫便看不到申屠肆的影子里,再向前两步,自己也不由自主“诶”了一声。 接下来艳娘和十一也遇到了同样的状况,十一察觉有诈,大声提醒身后的姜离,小心。 但是姜离却什么都没有听到,走在拐弯处也“诶?”了一声,消失在原地。 而没有下墓的腹鬼早已拿着心心念念的文书离开了,没有人注意到那本用血红色写就的“心诚则灵”字样的碑文,一点点的消失,呈现出一张赤面黄唇青爪白牙的黑发恶鬼阴森森地笑着。 而随之“吱呀”一声,那道碑门重重地关上了。 与此同时,远在他方的水狐将消息很快地传回。 “主上……” 那人不悦道,“恩?” 水狐察觉到那人不高兴,连忙改口道,“左使,有新消息传来。” “哦?”那人缓缓起身,身段妖娆,凹凸有致,不想脸蛋之上却只长着一只眼睛,突兀地竖在精致的脸中央,怪异无比。 “说。” “禀左使,右使那边传来消息,时机未到,再议。” 左使将桌子一把掀翻,“哼,还是这个德行,左尊右卑,我的话他向来当是耳旁风,要是误了主上的大事有他好果子吃。他一个后来者能坐上右使的位置不过抬举他罢了,他当真以为我怕他不成。” 水狐忙道,“左使乃自幼便在主人身边长大,右使不过区区后来者罢了,如何能与左使相提并论。” 左使用涂满丹蔻的指甲捏了捏水狐的嘴巴道,“我就喜欢你这张巧嘴。主人今日可好?” 水狐的狐狸眼一眯,笑盈盈道,“今日的药主上刚刚用过,面色似乎好转了不少,姜村长说再过半旬,主人当可完全苏醒了。” “很好,叫你手下的人盯住那个峰岩村的村长,我总觉得他长得一副满腹心机的样子,怕是找上我们是心思不纯,要不是看他现在有点用处,断不能留的。” “是。另外,那个姜离已经按照计划前往罗刹之地。” 左使轻轻伏在塌上,“右使终于做了一件让我满意的事情。金苗带回来的水若寒怎么样了?” 水狐有些摸不准怎么说,“水若寒很安静,安静的有些教人摸不着头脑。她带来的人除了偶尔吐槽以前在三界受的委屈和不公之外,都很规矩。他们整日呆着静心院中练功,不关心不打听我们的事,着实有些怪异,完全看不出想法。” 左使竖起来的眼睛横了过来,瞅着水狐不解地样子暗暗发笑,“你啊,你不懂情。那水若寒看着冷淡却是一身情骨,这情爱之事,既可让人喜,让人爱,亦可让人恶,让人憎。” 看着水狐依然茫然的样子,左使摇了摇头道,“当你爱上什么人的时候便会懂了,小狐狸。” 水狐难得地有些害羞的将两个毛茸茸的耳朵竖了起来,换来的是左使大人更大的笑声。 爱别离 “你可曾爱过什么人?” 姜离一拐弯,脚下踉 分卷阅读76 跄一下,便摔进了一个新的空间,十一他们的身影早已不见,这里有成千上百只张嘴,她都来不及站稳,那些嘴便同时张口问她,“你可曾爱过什么人?” 姜离完全没有惊诧,只是有着一种强烈的疲惫感,这一轮又一轮的考验,没完没了,心下抱怨道,“还来?” 压下心中没来由的疲惫感,她懒懒散散道,“自然。” “那你可愿为他付出生命?” 姜离将麻花辫甩来甩去,向左走五步,抬头看看那一张张血盆大口,再向右走五步,再抬头看看那一张张故作严肃,紧闭着的红唇。 本来每一张嘴单独看也算的是娇艳欲滴,但是成千上百的嘴摆在一起,只有一股强烈的恶心从心中泛起。 她努力地集中精神,道,“自然。” 那几百张嘴突然凑近到她的眼前,“为什么?” 这么近距离的看,嘴里血红色的肉都能看得见,里面竟然没有舌头,像极了一团团蠕动的红肉,极度让人不适。 姜离嫌弃地退了两步,不想背后碰到柔软湿润的东西,“哦,好吧,后面也是大嘴的围堵。” 她清了清嗓子道,“既然爱了,自然舍得” 那上百张嘴再一次凑近姜离,有一张嘴甚至紧紧贴在她脸颊处,似是要确定她话中真假,追问道,“你便不怕选错了吗?万一选错了,便再也没有重来一次的机会了,毕竟命只有一条哦。” 姜离貌似困惑地歪了歪头。 那些大嘴似是察觉她的不解,忽然离开,口中伴随着阵阵恶臭,道,“你因他而死,倘若他却另结新欢,将你忘得干干静静,你当真不悔” 姜离嘴角上扬,长身而立道,“自然不悔,一切不过是我自己的选择,他人又未强逼于我,为何要悔呢?若是重来一次,我依然还会这么选择,因为没有人能预知未来,我所做的和我能做的不过是当下我最想做的决定,又有何错之有呢” 对啊,既然是依着本心做着决定,又有何错之有呢? 那成千上百的嘴抿得紧紧的,嘴角平直,陷入深深的思考中。 就是现在,姜离趁着这个空档,朝着其中一张极小无比的口砍了过去,那樱桃小口被她刺中,却瞬间变成一张硕大的血红大口,一口将姜离吞了进去。 而另一边的申屠肆却与一双亮若晨星的眼睛,一动不动地对视着。 比起他们在千翼湖见到那些充满怨恨或者不甘的眼神,这对眼睛简直漂亮的不像话,如果它不是这么怪异的一眨一眨说着话,这一切就将是一段美好的回忆。 那双会说话的眼睛聚精会神地盯着申屠肆,道,“小公子,你可想看看你的未来?” 申屠肆板正地站在那里,道,“不想。” 那双眼睛完全没有被拒绝的自觉,无辜的眨了眨眼,继续道,“你会死的哦。” 申屠肆看他像看个傻子道,“不然呢?” 那双眼睛里却像是有什么惊喜的东西在眼中缓缓流动,“你会为了你爱的人的哦。” 一直等着看申屠肆反应的大眼睛却换来申屠肆的笑,道 “哦?若是如此,倒也不枉此生,甚好。” 那双眼睛急的滴溜溜地直转道,“你可以不死哦,只要那个人死了,你便可以不死。” “谁?” “你爱之人?” “我爱之人死了,我便不用死了?” 那双漂亮的眼睛急速地眨着眼睛道,“是的呀,是的呀,小公子。你可以不用死的呦。” 话语的急切中夹着着些许诱导,申屠肆伸出自己的手轻轻覆在那双眼睛上,“为我爱之人死和看着我爱的人死?这一点都不难选哦啊,小眼睛。” 本来温和含笑的脸上收了笑意,手上的劲儿却没收,直接把那双漂亮的眼睛直接捏爆了。 整个空间变回了那个黑暗的空间。 怨长久 艳娘与他们不同,她感觉自己没有走入其他空间,但是周围的人都不见了。 她顺着甬道往前走越来越窄,越来越窄,慢慢地要侧着身子才能向前行走,走到甬道的尽头便再也不能向前行走,微微一侧身,好像又进入另一个甬道,一条渐渐的越来越宽的甬道。 她在两个相似的甬道中,来来回回地走着,一次又一次,而甬道中的亮光也越来越亮。 艳娘认出了甬道夹道中的壁画,那是她在大言山的故事。 曾经的她不仅是大言山的巫女,更是大言山的战神,她随着山神,四处征战,八方挞伐。 火红的战袍裹着她玲珑的身躯,美丽而不可侵犯。 山民们亦把她奉若神明,仰若日月。 她曾经众星捧月,曾经光彩夺目。 然后这一切在那场大战之后,分崩离析。 本因和她策应的山神没有出现,因为山神早已在嫉妒她的同僚怂恿下起了猜忌之心,这本就是她的死局。 分卷阅读77 但是她不悔,至少她守住了最后一道防线,保护着信奉着她的淳朴的山民,他们是她踽踽独行中微弱的光。 她在烈日下被烤了七天七夜,没有一个人来救她,更没有一个人为她收尸。 直到某一日,她甚至听到那些被无尽海俘虏的山民在经过她尸体时,狠狠地啐了一口,“都怪你这么没用,我们才会落到如此下场。” “就是就是,还什么战神。我呸。” “亏我们如此信任你,你竟然如此不堪一击,哼。” 他们的抱怨换来的是狠厉的鞭打,而鞭打换来的是对她无尽的咒骂。 最后一个画面,是她在满满的不甘和绝望中化身鬼修,壁画戛然而止。 艳娘的手覆在胸口之上,那里心的位置好像仍然隐隐作痛,让她不得呼吸。 她鬼化的五指揪着衣服,一团团的黑气在她身边飞起,甬道中的亮光在她的灵力下,忽明忽暗。 艳娘长长的指甲划过那生动栩栩的壁画,那刺耳尖锐的声音响起,艳娘语调平静地道,“这是大言山巫女的故事,这种悲情的故事有什么好看的,我不喜欢。我更喜欢笑笑生艳娘的故事。” 话未尽,她便被一股急流冲出了甬道。 而盘腿坐于地上的封衫,口干舌燥。 百无聊赖的他已经对着眼前的这对耳朵讲了快一个时辰的故事,但是很显然它是一双没什么灵性的耳朵。 当他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寂静的空气中却传来了各种各样的声音。 本来一脸兴味的他,想着对方在耍什么花招,却不想,越听越不对劲,他渐渐沉下了脸。 这是雀神山啊,是当年作为山神的他像现在这般口干舌燥地讲着三界的故事,而那些小妖们一会儿聚精会神,一会儿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 他能听的出每一位小妖的声音,清脆明亮的是那只淘气的白头猴,低沉有力的是蔷薇花妖,还有结结巴巴地是还是奶团子食铁兽的妖后殊与。 温馨美好的声音一转,变换来了撼天震地打杀声和熟悉声音的求救声。 听着那些孩子们凄惨而绝望的求饶声,封衫低下了眸子,看不出喜怒。 他一动不动就这么听着,仿佛中了魔咒。 声音渐渐地消散在黑暗中。 一直不出声的封衫嘲弄道,“这便结束了吗?我听过更惨的声音。” 他曾经在暗无天日的天坑里,听过更加绝望凄惨的声音,这些算不了什么,这些早已伤不了他了。 往事如烟,那些好的不好的回忆早已深埋于时间的车轮之下,活着的人终将要活下去的。 他好笑地用毛笔巴拉巴拉那双耳朵,“既然你的故事讲完了,不如我给你讲个新的故事吧。一代妖后成长史,如何” 他便自顾自地讲了起来,就像两个人参加的是故事大赛般,风淡云轻。 罗刹 “欢迎各位来到罗刹之地。” 雌雄莫辩的嗓音,姜离抬头便看到一位绝色美人立于一堆白骨之上。 整个屋子忽明忽暗,只有一盏油灯亮着那点点星光。 借着微弱的光亮,姜离终于彻底看清眼前人的样子。 肤白若雪,唇红似血,黑发如瀑,略深的眼窝,盛着一双囧囧有神的深黑色的眸子,嘴角却蕴藏着点点笑意。 比水若寒多了份人气,比雪舞多了份俏皮,比艳娘多了份纯真,当得起美人儿的称呼。 姜离情不自禁道,“不知美人儿如何称呼?” 美人听了她的称呼,眼中诧异一闪而逝,点点笑意泛起,“姜姑娘客气了,可以叫我阿无。” 姜离搓了搓手道,“阿无,姑娘,那个……” 刚刚出现的申屠肆见姜离一副猥琐的样子忍不住一个当头暴击,“姑娘,她性子跳脱,万望莫怪。” “我,……” “阿无姑娘,千万莫生气,阿离这个人什么都好,就是没见过什么世面。” 封衫揶揄的声音随即响起。 姜离来不及反驳,艳娘好笑地捂住嘴笑出声道,“最重要的怕是见了美人便更成了没分寸的小色鬼。阿无姑娘,莫要被她骗了。” 姜离被他们你一句我一句噎得愣是一句话都插不上。 阿无温和地注视着众人,仿佛认识了他们许久,早已习惯了他们如此般相处。 艳娘环顾四周道,“咦?为何不见十一?” 众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皆摇了摇头,一同注视着阿无姑娘。 阿无姑娘淡定道,“十一公子啊,十一公子自然是尚未通过试验。” 阿无将众人一一引入枯骨堆成的案几旁,落座。 “不知各位觉得我这屋子如何” 姜离这次终于插上话了,“与满屋的枯骨为伴,或许也是一件乐事” 艳娘和封衫同时出声质疑道,“枯骨” 分卷阅读78 姜离点了点头,又转头向申屠肆求证。 申屠肆却摇了摇头,道,“我看到不过是一间普通的小木屋,”指了指案几道,“也是普通的案几。” 艳娘皱着好看的眉头道,“这里不是一片海吗?” 姜离拽着封衫的袖子道,“老神仙,你看到的是什么” 封衫无奈道,“虚无,我其实除了你们什么都看不到。” 众人再一次看向阿无姑娘。 阿无为每一个人都斟了一杯茶,缓缓道,“目之所及,心之所终。” 他们所看到的眼前的一切,不过是心中所想的生命的终点。 这句话之后是长久的沉默,有枯骨成堆,有安然娴雅,有幼时回忆,也有心中所弃。 姜离却伸手一点点地握住申屠肆的手,这么多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他,而她已满眼枯骨沧桑。 申屠肆回握着她,似是感觉到她心中波动,“枯骨也好,木屋也罢,一切皆无,而你我皆实,不是吗” 姜离含笑点了点头,头一歪靠在申屠肆肩上,满眼欢喜。 封衫有点酸的抖了抖胳膊,艳娘眯眼笑了起来。 姜离有些不好意思地转移话题道,“那十一在哪里呢?” 阿无姑娘继续道,“各位来得地方是自己的心魔,眼耳口鼻所听所闻所言皆是过往。十一公子还未从过去走来,不如我一起等一等。” 阿无姑娘泼了一杯茶在空中,空中渐渐显出一人的身影。 是十一,又不是十一。 那个曾经虔诚满满的佛教徒,如今满身满眼的煞气,好像妖魔附体。 “各位施主不妨看看十一公子的过去吧。” 过往(上) 十一在甬道之后,突然陷入一段无法描述的回忆中,像是他自己的过往但是又陌生的不像他自己。 回忆里别人都叫他楚然。 他出生在三界大地的一个边缘的小村落中,那里与世隔绝,避世而居,像极了姜离提到的峰岩村。 但是那里的人却人人都带着凶神恶煞的面具,信奉着远古传说的恶神,彼此疏离,眼神戒备。 他是这个村子的神子,每一任的神子都会在上一任神子去世前指定,从那时起,他便再也不是他父母的儿子,他是神之子。 十一从三四岁开始便被带走养于神阁之内,受村中之人供养和信奉,由主神嬷嬷教授法术。 神子的任务便是为村中之人免灾除邪,驱魔治病。 但是这样学习的生活是枯燥而寂寞的。 他除了学习法术,终日都不得离开神阁一步,所有的村民视他如神明,不得亲近,就连他的父母见他都要行跪拜之礼。 独居于神阁的楚然也曾偷偷跑出去找村子里的小伙伴玩耍,他天真地换上普通的面具,主动的融入普通孩子的生活中。 但是这种小小的伎俩,很快就被主神嬷嬷发现,等他被抓到的时候,那些和他玩儿的孩子们,就会受到严厉的惩罚。 他曾亲眼看到那个给自己吃糖的小伙伴手指一根一根地被掰断,稚儿口中痛苦的呼喊声,震得他耳朵生疼。 作为神子,他还要为受伤的孩子治病。当他伸出手的时候,孩子的小手用力蜷缩着,身子颤抖着,看着他的眼神充满了恐惧、不解和畏惧。 那日之后,楚然便再也没有离开过神阁,他不想看到那些无忧的孩子们对他敬畏的眼神,他慢慢地习惯着神阁的一切。 主神嬷嬷见他性子愈发冷淡,有时一天甚至连话都不说了,便不知从哪里找来一直小狸猫陪伴在他左右,那只猫成了他生活中唯一的慰藉。 他会在无人之时,与它聊天,给它读书,为它梳毛。 日升月落,神阁中的日子因为这小花猫的到来有了生气,再也没那么难熬。 转眼楚然便长到十五岁,渐渐有了少年的轮廓,白色的长袍也被他穿出了仙风道骨的样子。 一日,小花猫不见了,楚然慌了神,这是多年后他第一次主动走出了神阁,寻找那只淘气的小花猫。 在满院子的鸢尾花中,他焦急地寻找着他唯一的朋友,他找了很久,后背的汗水渗透了白色的神服,当时他怕极了,老天终究要弃他而去。 就在他快要放弃的时候,却在花丛之下发现一位十来岁岁的小姑娘。 圆圆的小脸,肉嘟嘟的,楚然没有忍住,伸手戳了戳。 小姑娘被他戳醒,肉嘟嘟的小手,揉着眼睛,睡眼惺忪道,“楚然,你戳我做什么,我还没有睡醒呢” 楚然愣了半晌,不知这小姑娘为何认得自己?还直呼自己的名讳。 他有些欣喜又有些害怕地问道,“你,你为何认得我?你是谁家的小娃娃。” 小姑娘歪了歪头,道,“我是你家的小娃娃呀。” 正当楚然百思不得其解之际,花丛外有他人的脚步声传来,那个小姑娘俯身 分卷阅读79 变成小狸猫熟门熟路地钻到楚然宽大的袖子里。 楚然呆呆傻傻地朝着自己衣袖中再三查看,她,她居然是小狸猫? 清澈的眼睛和小狸猫玉石般的眼睛对视着,小狸猫冲着他喵喵直叫,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方才确定刚才所见。 常年苍白冰冷的面容之上,裂出一道笑容,灿烂夺目,连旁边清冷艳美的鸢尾花都失了色。 之后的几日,他们会趁着神阁无人之时,以人形偷偷见面,楚然开始教她读书、写字和法术。 因着年少的恐怖场面,楚然这一次小心极了,他们在那间与世隔绝的屋子里,朝夕相处,彼此为伴,那或许是楚然度过的最好的五年时光。 但是命运还是没有给这个少年太多的施舍,他的命运在等待着他。 过往(下) 封闭守旧的村庄,依然无法抵挡诸神之战,天地变化的大势。 如同峰岩村一样,村子里开始不断地有人生病、死亡,神子的力量已经无法阻挡天意的选择。 即使楚然与嬷嬷费劲心力,竭尽全力依然无法阻止村子的衰落。 当主神嬷嬷因病衰亡之后,楚然的神子之路终于迎来了陌路。 村子里开始传言,若神子舍身献祭,神将原谅他们的罪,从此之后村子便能恢复安宁,重归平静。 往日里那些将楚然奉若神明的人,死亡的恐惧和愚昧终于让他们丧心病狂,他们将曾经高高在上的神子绑了起来,准备三日之后献祭。 楚然在得知自己命运的时候,好像并没有多大的狠意,这短短二十年的人生,枯燥无趣。 只有小狸猫是他唯一的牵挂。 或许是猫妖天生的特性,小狸猫从学会法术后,便无师自通的学会了变形,她小小年纪便可以变成各种各样的人,惟妙惟肖。 楚然在给一个即将丧命的女孩子治病时,屏退众人后,让小狸猫化成女孩子的样子活下去。 小狸猫满眼都是泪水,那些人连他都快死了,还要榨干他最后一丝力量,不甘心地握着他的手道,“楚然,我们逃出去吧,我们一起逃出去好不好?你不需要为他们死,他们才是该死的人。” 楚然看自己身上的脚镣手铐,还有插在身上关键血脉的龙羽,摇了摇头,“小花,这是我的宿命,而你是我的希望,所以为了我,请你活下去,好好地活下去。” 她拼命着摇着头,但是向来好说话的楚然却再也没有答应她的要求。 那些明天便让他献祭,如今还靠他治病的可笑的人们,凭什么死的不是他们。 她和楚然都知道这个献祭,不过是愚昧村民的妄想,神从来都不需要献祭,他们信奉着敬仰的神要消亡了,谁都救不了他们。 楚然的牺牲毫无意义,但是他同样知道,那些疯狂地人们不会让他们逃出去的,他选择接受上天的命运。 楚然平静的在神阁中醒来,这居然是他睡得最好的一觉。终于要离开这个世界了,他想,只要小花平安的活下去,他也不枉这一世了。 今晚他将按照古老的咒法,被九九八十一根钉子钉入木棺之内,用神火燃烧三天三夜便可达成仪式。 他要被活活烧死,但是面对即将而来的死亡,他淡然的不像话。 小小的年纪的他,受够了这没有自由的日子,他只愿小花安好,了无牵挂。 他平静的等待着死亡的到来。 月明星稀,今日居然是个好日子。 他冰凉的手推开神阁唯一的窗子,仰望星空,他深深地吸了一口自由的空气,清冽而香甜。 这熟悉的香味,是,是小花。 他扭头看到原本离开的小花,又出现在神阁之内。 他大声斥责道,“你怎么会在这里,速速离开。” 小花却上前一步,紧紧搂着他的腰身道,“楚然,你怎么对我这么凶。” 楚然要推开她的手,因为这软软的一句,突然便没了声息,吞下心中的喟叹,换回温柔规劝的语气,“小花,听话。我听说人类是有轮回的,你等我几十年,我们便可再见的,莫要难过。” 小花从他胸前抬头望着他,松开抱紧他的手,“可是我舍不得你疼。” “我不疼的,我有法术护体,一点都不疼,安心。” 小花踮起脚,将自己的唇印在他的唇上。 少年冰凉的唇瓣被少女的清香袭来,不知所措。 楚然忽然便忘了自己要说什么,满心满眼中,只有这个娇俏可人的小姑娘。 他无师自通地加深了这个吻,月色朦胧的血夜,因着这个吻缱绻缠绵了起来。 小花含羞带怯地咬了他一口,他才有些清醒了过来。 想说点什么,换来的不过是头晕目眩,在倒下前,他只来得及看的下她眼中的决绝。 之后,十一的故事开始变得混乱嘈杂。 小花化成他的模样,躺在棺材 分卷阅读80 里,被烧了三天三夜。 等他醒来,大火早已熄灭了。 楚然踉踉跄跄地找到那个棺材的碎片,那些没有烧透的木板上,似乎还留着小花挣扎的痕迹。 楚然满眼充血,什么都看不到了,他只听得到那个可爱的姑娘软软的说,“楚然,我疼,我好疼。” 他站在灰烬之中,巨大的悲恸浸满了心口,他疼得喊不出来,那个被他捧于手心,藏于心中的姑娘,孤独地在这里被烧了三天三夜。 她再也不会出现了。 当村民发现他的时候,恐惧蔓延开来。 他望着跪倒在地的村民,仰天长笑,笑得是满身的悲凉和这个无情的世道。 凭什么她死了,你们还活着? 凭什么? 你们都去陪她吧。 那是一场屠杀,一场实力悬殊的屠杀。 那个纯洁善良的少年不复存在,遇神杀神,遇人杀人, 他与全世界为敌。 那个村子一夕间消失在世间,而楚然满身是血,是疯是傻地跌跌撞撞跑了出去。 罗刹王 楚然的故事在那白幕之中循环往复,那个小和尚十一好像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疯魔的楚然在过去的记忆中挣扎。 姜离打破了宁静问道,“那十一与罗刹之地有何关系” 阿无姑娘微微一笑却避而不答。 封衫道,“我家十一该不会真的是传说中的佛子之类的吧。” 闻言,姜离和艳娘两双眼睛也亮晶晶地望着阿无姑娘。 阿无姑娘,突然觉得这帮传说在三界叱咤风云的人物,居然有些可爱。 但是她依然笑而不语。 申屠肆却另辟蹊径问道,“阿无姑娘,我们现下在何处?” 笑笑生其他人有些不解他的问题,阿无姑娘却终于出声了,“哦,申屠公子不是说我们在木屋之中吗?” “我们四人,为自我之心所困,各有所相,虽在同一空间却又不在同一世界。”申屠肆盯着阿无继续道,“但是这案几,这茶,还有阿无姑娘都是真实存在的,那么我们在哪里?我们在罗刹之地的哪里。” 阿无姑娘含笑与他对视着,眼中有一丝激赏闪过,“公子既然已知万物不过是表象,为何不问问自己的心呢?” 申屠肆闻言闭上双眼,放下心中戒备,调理呼吸,努力做到心中无物,再次睁眼时,看到的便是另一番景象了。 屋外一株松树挺然而立,插于悬崖峭壁之上。 他们几人居然坐在一间悬空于峭壁的寺庙之内,堂上供奉着一尊木雕佛像,屋内却不止阿无一位陌生人,竟有十数人之多,皆着罗刹服饰。 主座之上一人含笑盘腿而坐,见他看来,食指竖于唇上,比了一个“嘘”的姿势。 他想发声,但是张了张口,却什么都说不出来,此间主人看来是个霸道的性子。 其他笑笑生诸人见申屠肆再度睁眼之时,瞳孔之中惊诧、不解、疑惑、无奈也纷纷闪过,便效仿着他刚才的样子,做到心外无物。 姜离试了几次,慢慢摸到了些许门道,当同样看到屋内景象的时候,还是被吓到了。 因为坐于主座之人,与十一长得一模一样,但是那向来温和的眸子里,却是深不见底,满身邪气,张扬无比。 迟迟而来的封衫皱起了眉头,艳娘情不自禁喊道,“十一” 阿无姑娘作为他们的老熟人,善意地提醒道,“这位乃吾王神秀。” 罗刹王? 传说中曾打败黄帝,游离于三界之外神一般存在的人,就这么活生生的出现在众人面前,还是以十一的模样。 这样的事实让笑笑生几位老家伙们都不得不感慨,这是什么剧情,有点看不懂啊。 封衫狠狠地掐了旁边的姜离一把,姜离龇牙咧嘴地大喊道,“封衫,你掐我作甚?” 封衫一脸无辜道,“我说流主,你真的疼吗?是真的疼那种吗?会不会是我们又进入某种结界内再次产生了幻象。” 艳娘在旁边连连点头,觉得封衫不愧是当年的山神,见多识广,他这个推测非常合理。 她偷偷觑了眼主位的十一,哦,不,罗刹王,同样的脸,完全不同的气质。 他们一定是太想十一了,中了罗刹之地的秘术。 姜离不管那些,直接飞身于罗刹王身前。 蹲下身子,托着腮,与罗刹王对视,她仔仔细细地打量着罗刹王,精致的眉眼,魅惑的神态,明明相似的容颜,但是她从这种完美无瑕的脸上完全找不出十一的眼神。 十一是不会用这种冷酷而深沉眼睛看着她的。 罗刹王也不动声色,任姜离细细打量着自己,姿态闲适,嘴角上扬,一身邪气更是遮掩不住,让那个禁欲的十一都变得愈发诱人了起来。 申屠肆敏锐地察觉到周围罗刹因着姜离的举动,浑 分卷阅读81 身戒备,神色恭谨,他抿了抿嘴,上面那位无论与十一是何种关系,他都不是笑笑生的十一,而是罗刹之地的主人。 同样的一张脸,完全不同的气质,他们到底是何关系? 姜离向后撤了几步,罗刹王耐心问道,“姜姑娘可是看好了” 姜离点了点头,却问道,“不知您与我家十一是何关系?” 兄弟?父子?还是什么前世今生? 听她说我家的时候,罗刹王脸色不变,却眼色一沉,却回道,“他是我的□□。” □□ □□? 这个回答再一次让笑笑生的诸位感到意外。 罗刹王神色不变,稳稳坐于佛像之下,慈眉善目的佛像在袅袅香烟中面目不清,反而衬着邪魅异常的罗刹王愈发神秘莫测,不可估摸。 罗刹王缓和了众人熟悉的眉眼,缓缓道来,“我曾于中原之地行走时,遭遇意外,困于你们刚刚所见的小山村中。以楚然的身份生活了近二十载。” 罗刹本以吸食煞气和邪气而存活于世,修炼数载的楚然一遭突逢变故后,疯疯癫癫,嗜杀成性,却误打误撞吸食了许多煞气,从而渐渐唤醒了潜藏于楚然皮囊之下的罗刹王神秀。 恰逢乱世,煞气冲天,渐渐找回神识的罗刹王神秀利用此次时机不断地吸取天地间的煞气集聚力量,修身炼体,准备夺回楚然的身体,急迫地回到罗刹之地。 但是一切的进行的不是很顺利,神秀已经能稳稳地抑制住体内楚然的苏醒,克制住这份身体浓浓的杀意。 人间传言罗刹吃人吞鬼,为世间至恶之物,这怕是对罗刹最大的误会了。 罗刹是靠吞食至恶之物修炼,但若乱造杀孽反而会反噬,不利于修行。 当一切都以神秀预想地进行时,很快神秀发现自己神魂受阻,灵力停留在很低级阶段,无法前进。 经过神秀一番细细查探,罗刹王很快发现他只有在煞气极重的夜晚才会醒来,但是楚然早已沉睡,并逐步消散。 究竟是何处出了问题呢 日日查探后,罗刹王发现在楚然的体内居然还有另外一个人,这个人声称自己叫做十一,是个和尚。 楚然因生来受到的教育和指导,便是扶助他人,善待生灵,虽因着爱人被害,继而发了疯,成为残忍好杀的屠夫,他内心深处依然无法接受这样的自己。 对小花的爱和对村民的恨,在自己的内心深处交替出现,来来回回煎熬着楚然的心,这段痛不欲生的过往深深地折磨着善良的少年人。 多少次午夜梦回中,这种挖心刻骨的痛让他痛彻心扉,可能是为了让自己好过一些,他的神魂出现了一个全新的人物,十一。 以善为本,仁爱爱人的修行之人。 但是这对于神秀而言并不是一个好消息,十一作为楚然善的一面,居然拥有强大的力量,两人一人修善,一人修恶,每日中都在争夺这副身体的主动权。 神秀一直以为在乱世之中,路有白骨,百鬼夜行,必是他修炼的大好时机,但是偏偏却被十一占了上风。 一分的善意或许会招来十分的恶意,但是一分的善意同样会招来千分的善意。 十一心性坚韧,纯洁高尚,在这乱世之中,无论遇到何种阻碍,依然扶困济贫,坚守本心。 神秀居然一直处于被十一压制的状态,直到十一在被犬妖袭击后,神秀借助犬妖体内的妖邪之力,终于获得了神魂的主动权,但是十一的神魂却顽强地附着于楚然的身体之上,不得而出。 为了避免罗刹之地出乱子,神秀果断舍弃了肉身和这一一部分神魂,断尾求生,回了罗刹之地。 但是一直以来,神魂不全,导致他体弱多病,灵力飘忽,早已没了巅峰时候的状态。 一直在罗刹之地期盼着十一横死,神魂归位的神秀两千年来什么都没有等到,因为十一被姜离救了。 这或许就是天意吧。 如今天意使然,十一和姜离居然来到了罗刹之地。 叛徒 听完罗刹王的故事,姜离低头不语,申屠肆攥紧了手中的应龙刀,封衫摸了摸腰间的笔,艳娘咬了咬唇,看了看众人,终究没有说话。 罗刹王的故事,说明了十一的来历,解释了十一心中煞气所源。 他们在白幕中看到也不是十一,那是楚然,罗刹王因难落魄时所化之人的过去。 而罗刹王好好地坐在这里,十一只怕,只怕会消失,如同楚然消失一般。 封衫率先道,“十一,他可还活着。” 罗刹王邪邪一笑,“封老神仙,聪慧之人,又何必装傻呢?我与十一,本为一体,我便是他,他便是我,又何来死一说呢?” 他说的越是若无其事,笑笑生的众人却听得心下凄凉。 艳娘忍住心中的不舍,“他,他就这么消失了吗?” 分卷阅读82 罗刹王还是一副笑眯眯的样子,道,“本王才是身体的主人,楚然不过本王的一丝神魂意识幻化而成,十一亦然。各位若不介意,可当我是十一便可。” 端详他的样子,艳娘撇过身体,不想看了,那个温和善良的十一,就这么一声招呼都不打便消失了,她不想接受,也不愿接受。 申屠肆再次握了握手中的刀,应龙刀似乎感受到主人心绪不宁,竟然在这小小的佛堂内龙吟不断。 罗刹王见此,挑了挑眉,却笑得更开心了,有意思,有意思,有人居然想在罗刹之地找罗刹王的麻烦,这么找死的做法,可是太有趣了。 半晌后,一直未出声的姜离将手覆盖在申屠肆的大手上,“如何?” 申屠肆眼中杀气褪去,笑意满满地点了点头。 罗刹王歪了歪头,有些不解地望着两个人在打哑谜。 姜离也学着罗刹王的样子,盘腿坐了起来,“神秀大人,您神魂尚未和十一合体,不是吗” 罗刹王眯了眯眼,但是这一次眸子里没有善意,只有深深地冷意,原来如此,刚才这个带刀的家伙居然是为了试探自己,多年未入世,到底还是大意了。 姜离见他不答,继续道,“大王莫恼,既然十一未与大人合体,必是有所阻碍。我想我倒是有办法也不一定。” “你” 姜离站起身,得意地甩了甩她的麻花辫,清了清嗓子道,“见面以来,还未向大王介绍一下自己,我乃三界五流中医流之主姜离,大家给面子,都称我妙手回春,可医白骨,可治残魂。” 听她得意洋洋地小脸,阿无姑娘没有忍住,噗嗤笑了出来,罗刹王神色不明,笑笑生诸位都纷纷扶额。 阿无这一笑,姜离回给她更大的笑容,周围的紧张气氛都因为她的不要脸而变得生动起来。 罗刹王却道,“你到底是谁?” 不容她回复,罗刹王飞身出现在她身边,带着冷冽的寒气,附身凑近她脖颈处闻了起来。 不得不说这个动作逾矩了些,姜离因为他十一的样子,慌神间没有躲开,只略微侧了侧身子,但是申屠肆的应龙刀却不会错过。 刀尖蹭掉了几分罗刹王额前的碎发,罗刹王轻轻避开,“好刀法,好快的刀法。你和炎帝老儿有什么关系?” 申屠肆提着刀,不说话,仿佛他再靠近一步姜离,他的应龙刀就要不客气了。 罗刹王不怕死的凑近申屠肆身边,左闻闻又看看,压低声音道,“等我吃了十一,小朋友,我们再打一架吧,这会儿我的身体,好像不能和你打个痛快哦。” 长长的尾音,故意在申屠肆耳旁吐气,收到申屠肆警告的眼神,他乖乖地退开一步,冲着姜离道,“如果我不同意呢?” 姜离无辜道,“难道您不想恢复实力,出去抓住那个叛徒吗” 不信 闻言,罗刹王一改笑眯眯的假做派,浑身黑气环绕, 煞气冲天。 “你到底是谁” 姜离感觉对方威压从上方千斤之重将她死死压住,双膝都有些无法承受,甚至站立不稳。 但是她却死死地咬牙挺住,挺直了脖颈道,“罗刹王,难道不知道罗刹之地丢失的至宝早已散落在三界各处吗?” 姜离感觉到身上的压力小了那么些许,悄悄喘了一口气道,“连百婴图、罗刹戟这样的罗刹之地的至宝都能丢失,我一直都想不通为什么?如今见了您我便明白了。” “明白了什么?” “一个不是拥有全盛实力的王,如何压制的住列位高手呢。见主上危难,难免有人心怀有异,趁火打劫不是吗?” 阿无却否认道,“罗刹之地不同于外界,我等对大人忠心耿耿,姑娘莫要胡乱猜测。” 姜离追问道,“哦?那姑娘又如何解释罗刹至宝失踪之事呢?” 阿无眼睛飞快地眨了起来,姜离都觉得她漂亮的睫毛都要飞起来的时候,她却支支吾吾什么也没有说。 看着罗刹王越来越难看的神色,姜离笃定自己猜对了,无论罗刹王想如何粉饰太平,罗刹之地一定是发生了某些变故。 罗刹王却在几瞬间恢复那副睥睨天下,不可一世的样子,“小姑娘,无论如何你巧舌如簧,我依然不信你,我再问你一次,你到底是什么人” 姜离环顾左右,有点犹豫。 罗刹王见她有所顾虑,挥了挥手,屏退左右,独留阿无一人陪侍。 姜离觉得罗刹之地一直避世而居,与自己因无仇无怨,对方提起炎帝虽有不敬之意却颇为亲近。 思量再三,姜离不仅讲了自己在峰岩村的经历,连带着在千翼湖的历险也都讲给罗刹王听。 听完这个冗长的故事,罗刹王对炎帝对千翼湖甚至对百婴图都没什么特别的感觉,却急切问道,“烽烟村可是在西山的鬼崖附近?” 姜离失声道,“你怎么知道?” 分卷阅读83 “你可曾在那里见过陌生人?” 姜离斟酌几分,道,“过去峰岩村是接受外界的求医的,可是自从诸神开始陨落后,村子就关闭了,从未有过外人。” 罗刹王背手在寺内急促地走来走去,然后走到姜离面前,“你的意思是,诸神开始陨落后,峰岩村才关闭的?” 姜离不知道他在问什么,只能点了点头。 “那之前呢?之前可有一美貌女子出现在峰岩村” 姜离仔细回想了一下,摇了摇头,“好像并没有。” 罗刹王失态地抓着她的肩膀道,“你再好好想一想,那女子大约二十岁左右的样貌” 姜离被他捏着肩膀,有些疼,但是她努力回想了一下,真的没有,因为她出生在封村之后。 申屠肆上前扒开罗刹王的手指,道,“阿离离开村子时也不过才十五六岁的样子,况且她出生时,村子早已封闭有些时日了。你要找的人,怕早就不是当年模样了。” 连申屠肆等人都感觉到一向沉稳的罗刹王在这一刻失态了。 封衫不怕死地问道,“冒昧问一句,不知您要找到是什么人或许我等在三界别处见到过呢。” 本以为找的了多年的线索,却不想再一次证实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他颓然道,“那是本王的妹妹。” 妹妹 罗刹之地并非像传言中那般避世而居,要不也不能有罗刹王曾与黄帝交手的传言了。 罗刹之地的人,在成年后通过族内的试炼,便可到外界游历。 两千多年前,罗刹界命师算到中原之地终将迎来大祸,需要派出一支人马积极救世。 而恰逢罗刹王神秀唯一的妹妹常念完成试炼,当时顺理成章地领了这份责任离开了罗刹之地。 但是这只十人的队伍却消失了,所有人都消失了,再也未回来。 神秀得到消息后,慌了神,才会急匆匆前往中原腹地寻找妹妹等人的下落。 根据罗刹之间特殊的感应,他在西山的鬼崖发现了遗落的诡盘,却遭遇变故变成了楚然。 “你遇到了什么?” 姜离提出心中的疑惑,没想到罗刹王却摇了摇头。 笑笑生众人都以为他不愿意说,神秀看出众人的疑惑,解释道,“不知道,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在我手碰到诡盘之际,突然便失去了意识。等我苏醒之时,我被困在一个叫楚然的人皮壳子里,而且已经过去近百年之久了。” 一个神魂不全的罗刹王,在乱世之中,若被有心人发现,恐怕凶多吉少。 所以当时的罗刹王只能选择回到家乡,同时也再一次错失了寻找妹妹下落的机会。 封衫问道,“我观罗刹之地,男男女女皆俊美异常,想来常念姑娘定倾国倾城。” 想到自己的妹妹,罗刹王神色一松,神情间便带上了一丝怀念。 阿无忙接道,“常念她是罗刹之地近千年来最美的女子,兼之她爱笑爱闹,性子讨喜,大家都称她为娃娃儿。” 罗刹王勾了勾嘴角,但是仍然落寞的低下了头,遮掩心中的失落。 申屠肆发问道,“那诡盘、罗刹戟和百婴图又是怎么回事呢?” 见罗刹王不语,阿无解释道,“这些在各位看来或许是罗刹至宝,但是在我罗刹界不过普通武器罢了。这些都是随娃娃儿失踪的人留下的。” 提到失踪的常年,阿无也难免心绪不高,声音越来越小。 罗刹王抬起头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姜离,把姜离看着后背发毛。 “为什么你身上有罗刹的味道?” 面对罗刹王的质问,姜离用手指指了指自己道,“我吗?” 封衫和艳娘凑在姜离身边细细闻了一下,两个人互相对视一眼道, “完全没有味道啊。” “硬说地话只有点人味。” 封衫说罢,还推了申屠肆一把,“你闻闻,你闻闻。” 申屠肆那不怎么转弯的脑袋居然真的嗅着鼻子去闻,被姜离不客气地一把推开,“胡闹。” 姜离整了整自己的衣服,默默地挪开一点,站到阿无旁边才觉得自己安全了几分。 摸了摸自己的下巴道,“会不会是在千翼湖沾到了什么东西呢?” 毕竟那里发现了罗刹之界的东西最多。 姜离转而提议道,“大人,我等来罗刹之地,不过为十一一人,而你的妹妹常念若活着恐怕和那帮五尊之人脱不了关系。我们要救人,你们要找人,合作才是最好的方法。” 罗刹王听到她说常年若是活着的话,身上黑气不由自主地散发着,整个人阴沉了下来。 但是姜离这一次不避不退,合作共赢才是眼下最需要做到事情。 常念也好,十一也罢,既然都有软肋,不如放下成见,彼此合作才是。 笑笑生的其他人也默默地站在了姜离的身后,不知是 分卷阅读84 不是体内十一的影响,罗刹王有那么一瞬间差点想走过去,站到他们旁边。 他沉声道,“好。我暂且信了。” 姜离一喜,瞬间眉飞色舞起来,神秀不知这一次是不是也是被十一影响,竟然情不自禁笑了起来。 治病啦 姜离、申屠肆、封衫和艳娘一排排坐于悬崖之巅。 封衫拿着自己的笔戳了戳崖边的松树道,“没想到真正的罗刹之地,竟是佛家的守门之所。” 艳娘点点头,“我小的时候,不好好练功,偷跑出去玩耍,师父便说若被罗刹逮到,就会被剥皮生吃掉,幼时便不敢乱跑出门了。” 姜离盘着腿托着腮道,“完全不是传言中凶神恶煞也就罢了,还个个宽肩窄腰,俊美非常。” 三个人深有同感地点了点头,齐刷刷看向申屠肆。 申屠肆回了他们一个冷漠的白眼。 姜离拍着申屠肆的肩“哈哈哈”大笑,对另外两个人道,“给钱给钱,我就说了,阿肆绝对不会说什么八卦的,我们阿肆最是见过世面之人。” 封衫不屑地撇了撇嘴,在衣袖中努力地摸索一个铜板的赌资给姜离。 申屠肆却语不惊人死不休道,“他们身上披着的璎珞和身上黄金铠甲居然都是真的,罗刹之地居然财富不菲。” “啊?” 姜离三人闻言,愣在当场。 还是封衫第一个反应过来,大笑拍掌道,“阿离,给钱给钱,阿肆说话了。” 姜离愤怒地扭头控诉着申屠肆,申屠肆眼睛直视前方,认真地看着眼前的老松云海,仿佛入了定。 艳娘见姜离不甘心,摸了摸她的脑袋道,“不许耍赖哦,阿离。” 姜离摆出一副哭丧着脸道,“艳娘,你也欺负我。我是那种赖账的人吗?” 申屠肆再一次击倒了姜离道,“确实经常。” 恨得姜离狠狠地踢了踢应龙刀。 应龙刀委屈地发出了“嗡嗡”的声响。 罗刹王立在佛像下面,伸出手摸了摸自己控制不住上扬的嘴角,道,“你好像很欢喜呢。” 插科打诨后,姜离和申屠肆同时对罗刹王做了全面的检查。 结果比想象中还要好,十一早已在时光的沉淀中,修炼出自己完整的人格,所以才无法融合在罗刹王强大的灵魂中。 只要将十一灵魂中煞气的部分完全剥离出来,罗刹王就可以拥有完整的神魂。 反而棘手的是十一,十一若是没有煞气做支撑,会像过去一样,缺失一半的神魂,从而一点点的耗尽体内的灵气而亡。 不过再一次感谢楚然,楚然的执念成为了罗刹王体内多余又坚韧的一缕,他的剥离对罗刹王而言并无大碍,但是却正好可以补足十一缺失的那一部分。 在这里,申屠肆已不需要隐藏身份,所以这项复杂的修魂补魂的病症,在两个医之圣手上就像织了一件毯子。 姜离拆线,申屠肆织线,三天三夜,大功告成。 一切顺利后,姜离顺了了壶罗刹界的鬼酒,就着悬崖的冷风,申屠肆陪着她,开怀畅饮。 而阿无等人早已冲进屋子里,等着病人醒来。 艳娘和封衫也随了进去,他们说不能让十一醒来感觉到被冷落了,虽然我们人不能和罗刹界比,但是心意万万不能输。 姜离呷了一口酒,靠着申屠肆身上,仰望着漫天繁星道,“阿肆,若是真有那么一日,不要为了我死,我不需要。” 夜风将申屠肆的衣袍吹起,他却纹丝未动,也不答话。 姜离见他不答,故意生气道,“听到没有,不许死,不许替我死。” 申屠肆见着姜离气急败坏地吼着自己,笑了起来,姜离觉得罗刹界的酒太容易醉人,她天上的星空都不及申屠肆好看。 申屠肆却带着凛冽的酒香凑到姜离的耳边,深深地吸了口气道,“阿离,我也想闻闻,他们都闻了。” 话语里带着一种说不出的委屈,让姜离红了脸,但是她更舍不得申屠肆受委屈,于是伸长脖子道,“给你闻。” 申屠肆凑近她白皙的玉颈,冰凉的鼻尖轻轻碰到姜离的皮肤道,“阿离,他们都错了。” 被他的呼吸声缠得哆哆嗦嗦地姜离,颤抖道,“哪儿错了。” 申屠肆将自己的唇轻轻印了上去,微凉的嘴唇,火热的皮肤,姜离吓得一动不动,而向来冷淡的申屠肆却放肆到底道,“是香的。” 姜离的手克制不住地抖了两下,申屠肆却突然舔了一下道,“还是甜的。” 哄得一声,姜离觉得自己像是要书做的烟花,炸成了无数片飘散在了空中,无着无落。 若那一天真的到来,想告诉所有人,我申屠肆,心甘情愿。 缘 太阳升起,红霞紫雾,却是难得的好天气。 寺内 分卷阅读85 传出众人惊喜欢笑的声音,坐在门外依偎在一起的两个人被惊起,对视一眼,双双转头等待着。 两个长得一模一样的人出现在面前。 同样的长相,截然相反的气质,没有人会认错他们。 罗刹王一身的璎珞珠带,玄色的袍子随意的搭在身上显得更加的不羁。 而同样长相的十一,却只是穿着那件灰色得洗得发白的衲衣,温和地注视着众人。 其实,那个时候,姜离特意问过两人,有人是否不喜欢这副皮囊,她完全有能力做一副新的,一副可以为他们量身定做的新的样子。 当时两个人却表现出了相同的默契,答道,“不过是副皮囊而已,不值得费神。” 现在看来,楚然的这副皮囊在两人的身上依然是最合适的。 在罗刹王身上愈显邪魅,在十一身上愈发沉静,这便是他们该有的样子吧。 姜离向十一伸手,“十一,欢迎回来。” 十一向前一步,牵住姜离的手,而另一边的罗刹王克制住自己差点上前的步子,望着前方十一和笑笑生众人的背影,心中竟然有一种违和的失落感。 但是这种感觉没有持续太久,就消失在阿无等人无尽的关怀中。 阿无不知从哪里掏出一把唢呐,那清亮的声音一起,似悲还喜,神秀被四位强壮的罗刹扛于肩上,踏着唢呐的节奏,悠悠跳了起来。 唢呐的声音,尖锐清脆的直冲云霄,仙鸟倒飞,老树开花,向死而生,罗刹之地终于迎回了他们完整的主人。 在这悲切的狂喜中,十一与神秀隔着截然不同的两拨人看向对方。 我们曾经本为一体,因缘际会之下,一分为二,一为生,一为死,死死生生,生生死死,终究有了自己的命运。 远处传来沉重的佛钟的声音,“咚,咚,咚……”一声一声,敲在众人的心上,也是众人告别之时。 缘聚又散,重逢有时,后会有期。 七声钟响之后,笑笑生诸位再一次出现在那片坟地之上。 外面的世界竟然是深夜,黑沉沉的夜空,压着树梢,荒郊野外,五个人像极了孤魂野鬼。 封衫弹了弹自己身上不存在的灰尘,咳嗽了两声道,“罗刹之地,果然与众不同,一首唢呐直接将我们送走啦。” 姜离伸手捏了捏十一的脸,直把十一白嫩小脸掐出了红印子,她才松手。 还好不是幻觉。 艳娘见她手重,狠狠地挖了她一眼,忙替十一揉了揉脸。 十一拍了拍艳娘的手,表示自己无事。 从来处来,到去处去。 申屠肆道,“罗刹王,可是托了十一找那位常年姑娘” 十一瞧着他们装傻道,“啊他托付的不是你们吗?” 转身便向外走去。 剩下几个人面面相觑,封衫道,“阿离啊,你不会是没有治好吧。我怎么感觉十一刚才都不像十一了。” 姜离路过封衫的时候,毫不留情地肘击了下去,“你可以怀疑我的人品,但是不可以怀疑我的医术,哼。十一,等等我。” 申屠肆拍了拍封衫的肩表示安慰,但那眉眼间的笑意怎么都藏不住,也跟了上去。 而艳娘偷笑着看了眼吃瘪的封衫,转身追了上去,衣袂飘飘,像极了夜行的女鬼。 封衫笑着摇了摇头,对着那块无字的墓碑道,“后会有期。” 等众人走远,墓碑上再次出现了字样,上书,“有缘再会。” 鬼界 “十一,你想去鬼界?” 在回程的路上,艳娘被十一的想法惊到。 十一点点头,“因为小花。我想替楚然找到小花。” 楚然如今的那抹执念化成了十一神魂中的一部分,虽在十一的掌控之中,但是十一仍觉得欠了楚然一份天大的人情,这份情是要还的。 楚然的生前死后,唯一念想着的人不过小花一人。 “可是小花是猫妖,而非人类,我等去冥界有何用处啊?” 封衫狠心戳破众人的幻想。 姜离却笑了笑道,“这个嘛,封老神仙,冥界有一个可能你还不知道的秘密。这一次呢我就带你去见识见识吧,一定比你话本子的最新章节更吸引人。” 封衫看看淡定的申屠肆,又瞅瞅无奈的艳娘,才醒悟到好像这事儿怕只有自己不知道。 这种被蒙在鼓里的感觉真的太难受了,但是无论他怎么问,众人这一次却都三缄其口,丝毫未透露半分。 封衫暗暗地决定他要将冷面煞神和小娇妻更改为闷葫芦和他的小悍妻。 在经过妖界地界的时候,却有一只会说话的喜鹊出现,向众人行礼问好,“姜流主,我家妖后有请,望流主拨冗一见。” 姜离与妖后本就交好,符禺山之后更是亲近不少。既然妖后有请,自然没有不去的道理。 分卷阅读86 正好问问他们行前,妖界的叛乱如何了结了? 不想刚落地,姜离就碰到了熟人,妖界二宫主鸣栖。 真是多日不见,不过鸣栖一见众人,便是满脸笑容,迎了出来,仿佛挚友相见,“流主,既然经过妖界,怎可过门而不入呢妖后早已在大堂等候多时了。” 姜离等人便随着他的脚步前往千翠竹林,拜访妖后。 两方寒暄过后,妖后便问起他们在罗刹界的奇遇。 姜离三言两语便说了经过,依然是姜离特有的风格,简单明了,毫无故事性。 作为讲故事高手的封衫不屑地撇了撇嘴。 鸣栖夸奖道,“姜流主还是这种低调的性子总是把险象环生说的这般轻描淡写。” 姜离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反而让想夸人的鸣栖不太好接话了,毕竟鸣栖也是鲜少见这么不要脸的人。 妖后转而道,“此次也算是大幸。十一总算过了人生大劫,真是可喜可贺啊。敬你们。” 众人提杯回敬。 姜离忙问道,“临走前,听闻妖界动乱,不知是何人如此不识相,竟在此处撒野。” 妖后抿了口酒不答,鸣栖观其神色,便解释道,“是熊乐颜和百花宫宫主联合反叛” 笑笑生众人对憨态可掬的熊乐颜都印象极深,艳娘当时在妖界养伤还颇受其照顾,忙问道,“不知他为何会背叛妖后?” 鸣栖压了压嘴角道,“准确说来,他并没有背叛。因为他本身就是五尊之人,不是我妖族中人。” 姜离疑惑道,“但五尊除黑袍人外皆是混血,你们没有发现” 说起这个鸣栖就大吐苦水,“我们三界的五流中人,在打斗中外泄的灵气与三界中人完全不同,很容易就会被发现。不知是不是这熊乐颜灵力较强,若非熊乐颜的灵力在与妖后打斗中被妖后抓到一丝,压根无法发现对方是混血。” 姜离惊奇道,“你们抓到他了” 鸣栖遗憾地摇了摇头,“没有,被他跑了。他是穿山甲,断尾求生,早逃了出去。” 艳娘问道,“那百花宫宫主又为何反叛?” 鸣栖叹口气道,“百花宫宫主花千朵受了熊乐颜的蛊惑,想要杀掉妖后,自立为王,毕竟百花宫是八宫主中人数最多的宫主。” 姜离嚼了嚼手里的水蜜桃含含糊糊道,“这位花宫主,脑子看来是不太好使。” 申屠肆和十一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与实力雄厚的妖后对抗,简直是螳臂当车。 封衫摇了摇手中的笔道,“那位花宫主恐怕已不在人世了吧。” 妖后殊与笑了笑,指了指大厅里那朵盛开艳丽的牡丹花道,“果然还是老神仙了解我,我这里最不需要的便是笨人了。花宫主还是更适合放在花瓶里,不是吗” 众人看着她的微笑,忽然觉得背后一凉,但妖后却正了正神色道,“妖界的叛乱不值一提,我担心的这一切不过是风平浪静的表象而已。” 烟雾 姜离向前探了探身子道,“哦,妖后不知何出此言?” 妖后晃了晃手中的酒杯,当清了杯中的浑浊道,“我界这次的叛乱来得太过突然,完全没有未雨绸缪的感觉。” 鸣栖连连点头,“不错,其实我们盯着熊乐颜等怀疑的人已经有一段时间了,但是他一直没有动作,待我们即将对他免除嫌疑的时候,他居然和百花宫开始接触了。而且满打满算下来,两人接触不过月余。不得不说,他们这场号称是声势浩大的叛乱简直如同儿戏,蹊跷的狠。” 笑笑生众人也不得不认同,这场叛乱除了暴露留在妖后身边的钉子,对整个妖界而言损失是非常小的。 若熊乐颜代表的五尊的意义是推翻妖后的统治,那无论是百花宫宫主的选择还是最终的叛乱都算不上缜密筹划,那么如果这一切都是幌子呢,他们又想得到什么? 申屠肆的手在膝盖上来回摩挲着,敏锐地问道,“人界和鬼界可有事发生” 妖后摇了摇头,紧锁的眉头却没有松开,“没有,要是发生点什么倒好了,正因为太平静了,我总觉得有些不安,感觉不太对劲。” 艳娘抿了抿嘴,有些乐观地想,“或许是幽冥王和人皇布置及时,所以才没有发生什么大事,或许是我们杞人忧天了呢。” 姜离见众人愁眉苦脸,也劝慰道,“不错,要书给我的消息中也提到一直在帮人皇筑建工事,设置结界,一切都在井然有序进行中。” 见众人神色仍不见好,姜离忙举杯向主位的妖后道,“不提这些烦心事了,这次能顺利找到罗刹界的入口,多亏妖后多番帮忙,这一杯必须敬妖后。” 一直安安静静的十一连忙起身行礼,举杯向妖后致谢。 不想妖后听完脸色大变,忙坐直了身子,道,“你们什么意思?” 见她神色不对,姜离心中一沉,“当时妖界传来消息说发生叛乱同时带了的 分卷阅读87 另外一个消息便是在妖后的帮助下找到了罗刹之地的入口。” 妖后看着众人期待的眼神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消息。” 十一不解道,“那个地方确实是罗刹之地啊。那,背后之人用意为何呢?。” 封衫不确定道,“暂时将姜离调开?” 申屠肆沉声道,“为何他们要将姜离调开三界呢她有什么用?或者笑笑生的我们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因为鬼王病了。” 众人闻声而去,谢智那种颓然的样子更颓唐了几分。 他宽大而不修边幅的袍子,像是在泥沙中滚了几回,皱巴巴地贴在身上。 他不客气地拿起桌上的酒咕嘟嘟地大饮了几口,终于解了渴一般道,“我刚刚在生死夹道将幽冥王救出来,但他仍昏迷了,已经让医流的黄姑娘和孟婆等老人看过了,完全不知为何看上去不过是陷入沉睡的样子。” 他一改往日漫不经心的样子,语速都快上了几分,看的出来是真的着急。 而姜离、妖后等人也敏锐地感受到措辞的变化。 事态好像在朝未知的方向再一次滑动了一步。 姜离抻了抻衣袍道,“既然如此,我们也不便耽搁,现在启程吧。” 谢智忙抱拳感谢她的果敢大义,众人纷纷向妖后告别飞身离去。 短短几瞬,欢声笑语的大厅,徒留一地寂寥。 妖后这一次端着酒杯望着众人飞驰而去的背影,背手叹了口气。 但愿那个人没有选错人。 地狱王 因着有谢智这位柄尘阁阁主带路,笑笑生几位第一次在三界中走捷径。 三界之中,拥有只有谢智才能打开的三界间的捷径通道。 这一瞬在妖界,一晃眼的功夫便已经到了鬼界。 妖鬼两界截然不同的景象,让众人一阵恍惚,不同于妖界的鸟兽虫鱼,丰富多彩,整个鬼界肃穆而威严,无情冷硬,鬼风啸啸。 既已到了鬼界,姜离才问道,“谢老头,你说鬼王病了,意思可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 谢智疾行中点了点头。 艳娘最是老实,问道,“难道双王皆病了” 谢智脸色沉重道,“不错,幽冥王和地狱王都糟了难。” 封衫耳朵一动,“地狱王?” 见众人神色,他反应过来,这地狱王怕就是众人瞒着自己的所谓秘密。 十一善意地解释道,“三界中人,只有少部分人知道,鬼界本有两个王,一为幽冥王,主管轮回,另一为地狱王,主管刑罚。” 封衫有点诧异,“为何我从未听说过地狱王的名号。” 这一次谢智解释道,“老神仙不知道此人很正常。乱世之中,地狱满仓,人界百鬼夜行,地狱王能力出众,协助幽冥王制服恶鬼,平定叛乱,更在重建鬼界时立下赫赫战功。当时,我等难免有些担心地狱王要和幽冥王争夺鬼王宝座,再次引来鬼界大乱,不想,” 艳娘接着道,“不想地狱王表示自己最不爱与外界接触,希望幽冥王做鬼王,他只愿在鬼界有一安身之所便可。” 谢智点了点头,挠了挠身上,道,“幽冥王这人最是公正无私,不愿无端受人恩惠,让地狱王受委屈,便提出二王共治的想法。地狱王一开始死活不愿,各位想必也知晓,幽冥王这人脾气又臭又硬,地狱王拗不过他,同意了这个想法但是提出两点要求,一除鬼界外,其他人无须刻意知道他的存在,二他不见外人,不出鬼界。” 封衫作为三界写手,八卦的触觉瞬间清醒,“为何?” 众人疾行在鬼界,鬼风阴森,吹得谢智乱糟糟头发更加像麻雀筑的巢。 封衫见众人未理他,帮谢智拨开他乱糟糟的头发,凑过去道,“谢阁主,为何呢?” 谢智努力避开他的快要贴到自己脸上的老脸,假笑道,“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封衫更来了精神头,“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呢?三界之中怕是有几个洞你都知道。这个密辛他们都可能不知道,唯独你,万万不可能不晓得。” 笑笑生其他人见着缠着谢智不停的封衫,纷纷扶额。 姜离受不了的道,“封衫这个家伙,太不注意了,一点都不给笑笑生长脸。” 艳娘等人好不客气地赏给她一个大大的白眼。 姜离委委屈屈地戳了戳申屠肆胳膊道,“阿肆,艳娘和十一白我。” 十一见她狗仗人势的样子,摇了摇头,艳娘翻了一个更大的给她。 申屠肆摸了摸她的头,安慰道,“没关系,阿离,习惯就好。” 气得姜离直跺脚。 好不容易追上封衫和谢智的步伐,却听到封衫那个家伙喋喋不休道,“难道是他来历不明?” “或许在乱世做过什么坏事?” 见谢智避而不答,甚至加快了脚下的步伐。 不死 分卷阅读88 心问道,“难道是因为他貌丑。貌若修罗,羞于见人?” 谢智步子缓了下来,不客气道,“闭嘴。” 封衫觉得这次自己终于猜对了,“那不知道这位地狱王丑到什么程度?是那种在夜间行走,吓哭小孩儿的地步,还是众鬼怕她不是因为实力而是因为容貌过丑呢?” 艳娘给了姜离一个眼色,姜离一个健步上去,捂住封衫的嘴,讪笑着向前方一人道,“哈哈哈,地狱王,百年未见,风采依旧,风采依旧啊。” 被捂着嘴巴的封衫见着来人,听着姜离的称呼,差点没握住手中的笔。 完蛋,他多年来在三界塑造的仙风道骨的形象即将荡然无存。 缠 封衫讪笑地兜了兜手,笑笑生诸位在旁跟着赔笑,谢智都有点不好意思地撇开了头。 五官平平无奇的地狱王脸上的表情平淡无波,好像什么都没有听到般。 她向众人点点头,便转身向内走去。 封衫见其背影双臂抱于前胸道,“以地狱王这曼妙的身子,她这个长相真真是普通了些,长得未免太清淡了。” 旁边的姜离,听完他一番高论,也不由自主地摸了摸下巴道,“以我阅人无数来看,老神仙你这次说的不错,却是寡淡。还有,你有没有觉得这个背影有点眼熟?” “有吗?我只是觉得这等风流姿态,居然是那等平平的长相,有点遗憾罢了。看来,我还是不如阿离你见多识广。” 姜离嘿嘿一笑,“好说,好说。” 艳娘和十一经过两人的时候,无奈地摇了摇头,笑笑生真的再也不能正经了,因为他们的流主就是个流氓头子。 申屠肆俯下身子,都到姜离身边道,“阅人无数,啊?” 只留给姜离一个不悦的背影离去,姜离忙在后面追赶着上去,道,“阿肆,阿肆,你听我解释,都是误会,都是误会。” 姜离假装委屈地抓着申屠肆的衣袖,撒娇般的依偎着申屠肆,叽里呱啦地替自己辩解着,而申屠肆每次都会在她看不到地方偷偷勾起嘴角,目睹这一切的封衫学着姜离的样子摸了摸下巴道,“这两个家伙,最近不会又在偷看我的手稿吧。” 浩浩荡荡的一拨人,进入了一间暗黑无比的房间,若没有灵力,根本看不到里面的场景。 屋内异常朴素,除了一尊超级大的棺材外,只有一桌一椅别无他物。 这里便是昏迷的幽冥王的住所。 姜离戳了戳谢智,“不是说地狱王也病了吗?” 那现下是何状况? 谢智忙解释道,“地狱王在黄姑娘的医治下已经痊愈,不知为何幽冥王却始终未醒。” 姜离并没有急着查看幽冥王的病情,反而向旁边的地狱王道,“地狱王,请容我为你诊脉。” 不等对方回答,姜离已拿起对方的手腕,而对方竟然微微颤抖,看来地狱王不喜他人触碰,所言非虚啊。 姜离的灵力游走于地狱王的灵脉中,只发现了一丝丝残存的毒素。 居然是“缠”。 缠乃是上古凶兽朱厌的唾液混合混沌之气制成,中毒者将陷入醉生梦死中,永不醒来。 说来也巧,当年乱世之中,申屠肆中了此毒,但是不太深,却让作为申屠肆的通天犀晓得其中关窍而制成解药,所以缠在医流一直不是什么难题。 姜离点了点头,安慰道,“继续按照黄芪的方子服用,再过五日便可痊愈了。” 地狱王这才微微抬头望向姜离,姜离回了她一个安抚的眼神,她却有些发愣。 申屠肆为躺在棺材中的幽冥王诊断,眉头却越皱越深。 姜离忙问道,“可有异样?” 申屠肆摇了摇头,有些困惑道,“什么都没有。” “咦?” 姜离忙伸手接过,幽冥王体内居然什么都没有,体内灵力运转正常,连缠的余毒都不存在了,但是人却是昏迷的,至今未醒。 姜离诊断了近半个时辰,依然一无所获,有点挫败道,“谢老头,抱歉,我居然毫无头绪。” 最后一丝希望都破灭了,若三界之中,连姜离对病症都毫无头绪,那是不是意味着这个人已经没救了? 长久的沉默在这间黑暗阴森的房间中流转,压抑得让人窒息。 姜离最是见不得这种气氛,“喂喂,我只是说我现在没有头绪,也不代表一定没有。况且幽冥王只是昏睡,其他机能都没有那么多问题,不要这么沮丧吧。” 封衫道,“不错,我们流主别的不行,医术还是非常值得信任的,谢阁主和地狱王大可不必如此。” 姜离本来点了点头,察觉到这话中好像也在嘲讽自己,只能以扭曲的姿势狠狠瞪了封衫一眼。 不知是谁先笑出了声,众人也跟着笑了起来。 空气中沉闷的气氛一扫而空,地狱王注视着笑颜如花的姜离抿了抿嘴。 分卷阅读89 申屠肆见着这样的地狱王眯了眯眼,这个地狱王有点怪。 问询 既然连姜离都一时没有办法,众人也只能暂且散了,来日放长了。 姜离有些挫败得揪了揪自己的头发,将谢智拉到一旁道,“老谢头,你和我说说具体到底是怎么回事?我也好对症下药。” 当时谢智在柄尘阁收到孟婆的求救信, “鬼界大劫,阁主速来。” 等谢智到达鬼界之时,幽冥王失踪,地狱王昏迷不醒。最糟糕的是孟婆早就带领鬼界的众幽冥王嫡系,将偌大的鬼界翻了个底朝天,却一无所获。 反而是那个笑眯眯的白无常无意间提到了一句阴阳夹道众人才想起这么个地方。 但是鬼界诸人能打开阴阳夹道的人已经没有了,孟婆只能向柄尘求助。 谢智耗费灵力打开阴阳夹道后,果然在其中找到了漂流着的幽冥王,因姜离等人不在三界,只能找来来医流的黄芪为两位诊疗,才有了现下的情况。 黄芪和孟婆近日都在闭关寻找三界药典,看能不能有所收获,便至今未有所获。 姜离有点丧气地走了几步,完全没有头绪,有一搭没一搭地和谢智聊着天,问道,“我听说阴阳夹道打开需要耗费巨大的灵力,你又连日奔波,可还好” 谢智感激她关心自己道,“只恢复了六七成灵力,再过五日便好了。” 姜离语重心长道,“谢老头,我这人一向好的不灵坏的灵。当时去千翼湖之前我就非常不舒服,这一次也一样,所以你一定要保重自己,妖界、鬼界接连出事,这怕不是什么好兆头。” 谢智难得像个长辈拍了拍她的头,“你说的没错,我也正有此意,打算去人界拜访人皇,确定他是否无恙。” 姜离无精打采地点了点头。 谢智安慰道,“也有好消息。五尊那边确实复活了什么人但是具体是什么人还不知道,不过峰岩村的人确实在。” 姜离被这消息惊的来了精神,意味深长道,“这只能算不是好消息的好消息了,消息可靠?” “可靠?” “传消息的人可靠?” 谢智知她所指,点了点头。 姜离终于被这个消息换了一点点笑颜。 而另一边,申屠肆居然主动找地狱王攀谈了起来。 “不知地狱王可记得昏迷前的事情?” 地狱王摇了摇头,认真回想道,“当日,我在十层地狱例行巡视,还与从三界回来的幽冥王在往生碑偶遇,闲聊两句,分开时皆无恙,不想走了不出几步便不省人事。” “可有恶鬼丢失?” “不曾。” 这事蹊跷的狠,到底所谓何事?将二王弄晕,又无后续行动,完全不合常理。 申屠肆拇指在食指的关节处迅速滑动,却也想不通其中关节。 地狱王见他陷入沉思,只好道,“公子若无事,我便回地狱门了。” 错身而过之时,申屠肆想起来什么,问道,“大王,我们是否曾在外界见过。” 地狱王身子立住,却没有回头,道,“以公子的年纪,应当没有,公子怕是认错了人。” 申屠肆这次却没有善罢甘休,“那姜离呢?大王可曾见过姜离?” 这一次地狱王没有再停下脚步,只是淡淡地回道,“不曾。” 申屠肆听到这个答案依然心下不安,地狱王看姜离的眼神太不一般了,但是他确信自己从未见过地狱王。 那么若地狱王可能认识姜离的地方,就只能是那个地方了,但是很快他被自己这个可怕的想法镇住了,应该是自己想多了,希望是自己想多了。 往生碑 当申屠肆见到姜离的时候,本想谈谈自己的想法,不想姜离完全没有给他这个时间,将人生拉硬拽地前往往生碑,“走走走,咱们去案发地看一下。” 申屠肆也觉得时机尚不成熟,便将本来要说的话吞了回去。 姜离在往生碑走走停停,发现居然一无所获。 冥河的滚滚红水,极有生机的奔腾呼号,周围灰色的岩石包裹着如岩浆一般的冥河,奔流不息。 若是真有什么,也早就被凶手将所有东西扔到冥河中。 冥河原本上接天河,是过去鬼界通往神界的唯一一条道路。 神界崩塌后,冥河落下坠入东海,成为了一条有颜色的普通河流。 两人在往生碑前反反复复地查找,什么都没找到。 笑眯眯的白无常出现在两人身后,自来熟道,“两位在找什么?” 姜离被他吓着一机灵,“小白,你走路没有声音吗?” 小白仍是一副笑嘻嘻的样子道,“可不吗?流主忘了,我可是鬼哦。” 姜离翻了个白眼,无奈道,“对了,小白,当日你如何想到阴阳夹道的。” 分卷阅读90 小白整个人皱成一堆面团子道,“因为我们已经找了所有能找的地方。我因着千翼湖的关系,便想到了阴阳夹道这个地方。” 他越说声音越小,“谁成想,冥王大人居然真的在里面。” 姜离状似无意翻找着地上的石块,道,“你对地狱王了解多少?你可知她来鬼界前是什么人?” 本以为只是鬼界的禁忌,没成想小白这个家伙居然八卦兮兮地凑过来道,“流主,你也很好奇是不是?哎,我当时也是很好奇,但是连孟婆她老人家都知道的不甚清楚,所以鬼界怕是除了幽冥王,没人知道了。我只听说,地狱王在乱世中受了情伤,家破人亡才会如此。” 申屠肆扶了一把蹲麻了姜离道,“不如,我们见见孟婆老人家吧,毕竟也许久未见了。” 白无常高高兴兴地道,“我来带路,我来带路。” 又有新的八卦听了,孟婆不给他讲,一定会给姜流主讲的呀。 另一边,封衫和艳娘陪着十一拜访了地狱王,寻找阿花的下落。 地狱王耐心地听完十一的故事,平淡无奇的脸上依然平淡无波。 她纤细的手掌撑开,在手心处变出一本册子。 册子里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名单,翻看着小册子,地狱王难得地闲聊道,“罗刹王居然和十一公子有如此渊源也是难得的缘分啊。” 十一有些不好意思,“我不过是平庸之辈,如何能与罗刹王相提并论。” 地狱王居然很不给面子的点了点头,十一微微一笑,并未放在心上。 一向护短的封衫有些不乐意的撇了撇嘴,这地狱王果然性子奇怪,居然听不出这是谦虚。 艳娘暗中拉了拉他的袖子,毕竟有求于人,让他收敛几分。 地狱王不理他们的小动作,很快便找到了阿花的名字,在众人的期许中,她平淡的声音响起,无悲无喜道,“阿花姑娘这一世投胎在人界一户姓应的人家,这是位置?” 说着便把一串地址打入众人的脑内。 封衫见她这一手打的非常漂亮,挑了挑眉。 三人得了好消息皆是面露喜色,艳娘欣喜道,“一会儿把这个好消息告诉阿离和申屠,他们定也非常开心。” 地狱王听着他们欢欢喜喜,却低垂着眸子,神色不知,好像是在发呆。 善解人意的十一马上意会到这或许就是不喜与人接触的地狱王的逐客令吧。 十一怕让人不喜,忙向地狱王致谢,拽着高高兴兴地两人退了出去。 上一世的阿花那么苦,今生投胎为人,即使生于普通之家,能享受家庭的一世温暖也是份良缘了,终究他,或者楚然都要好好地与她告别才是。 而地狱王见着三人离去的背影,终于抬起了头,那张平淡无波的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疲惫。 她起身将门关上,再一次进入独有自己的空间,她还是不喜欢外人,从来如此。 怀疑 孟婆和黄芪在一堆书山纸海中听完了姜离等人的讲述。 孟婆那张干瘪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明智的坏笑,“离丫头,你在怀疑地狱王啊?” 白无常和黄芪都耸然一惊。 白无常更是连忙摆手道,“您老人家真是语不惊人死不休,姜流主怎么可能有这个意思,对吧,姜流主?” 没想到姜离冲着他胖胖的小脸道,“没错。” 白无常忙道,“你看吧,我就说您……” 姜离接道,“没错,我现在非常怀疑她。” 白无常差点被她的说法一下子呛死。 当时和幽冥王在一起的只有地狱王,现在自然她说什么就是什么了。 况且在整个冥界能神不知鬼不觉让幽冥王中毒的又有几人呢? 孟婆赞赏地看了她一眼,“不错,老身曾经也有此怀疑,但是我实在想不到她怎么做的动机。” 白无常本来是听八卦的,但是现在他都听到了一些什么? 姜流主居然怀疑是地狱王害了幽冥王,最关键的是,孟婆也曾这么想过。 孟婆继续道,“事出必有因,地狱王在鬼界一直偏安一隅,极少与外界来往,怕是如今三界是个什么样子她都不晓得,她又为何加害我王?若是为了权,两千年前她完完全全可以光明正大地要啊,又何必现在要呢?” 姜离心中点了点头,凡事有因才有果,既无实证,又无动机,岂不冤枉好人。 申屠肆紧皱眉头道,“地狱王究竟是何来历” 姜离、白无常和黄芪同时点了点头,一同八卦异常地期待着看着孟婆。 孟婆有些好笑道,“恐怕要让你们失望了。我还真不清楚,这个事情是幽冥王和地狱王当年的约定,我等对地狱王之事一直不甚清楚。” 姜离和白无常有点失望的叹口气,连小透明黄芪都忍不住失望地瞅了孟婆一眼。 申屠肆却接着问道,“地狱王可是来自 分卷阅读91 于西北方向” “哦?申屠公子此话从何而来” 申屠肆避开姜离的眼神,不管孟婆话语中的试探,解释道,“说来您老人家可能不信。我总觉得地狱王的背影我在哪处见过,但是如何都想不起来?所以有这一妄猜。” 孟婆有些失望,摇了摇头道,“据我所知,幽冥王是在南海一带偶遇地狱王,并非来自西北方向。” 姜离有些瞅了瞅不对劲的申屠肆,本想追问几句,但是申屠肆勾了勾小拇指示意她稍安勿躁,她便也没有提,看来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 姜离摆了摆手道,“我们在这里瞎猜也不是个办法。不知您老人家和黄芪这边有没有什么紧张。” 黄芪遗憾地摇了摇头,“我与婆婆近日来已经翻遍了鬼界所有的古籍,一无所获。” 白无常急切道,“那这样下去当真就没有办法了吗?” 孟婆抿了抿自己鬓边的白发,瞅着姜离和申屠肆诡异一笑,“倒是还有一个办法。” 姜离被她盯着背后一凛。 若说在这三界姜离也算的上是天不怕地不怕了,唯独孟婆,姜离向来不敢招惹,那可真是七窍玲珑心哦,一不小心就会被算计了去。 正想找个借口怎么糊弄过去,孟婆压根不给她这个机会,“这里的资料因着当年的叛乱损毁了不少。鬼界自有鬼道,我可以借助鬼道将你们二人送回2000年前,或许可以找道完整的资料。” 姜离假笑道,“我和阿肆又不是鬼界中人,万一窥见其中秘密可如何是好” 孟婆充分把睁着眼睛说瞎话奉行到底,“姜流主艺高人胆大且侠肝义胆,定愿救我鬼界于水火之中。” 孟婆这话说的连申屠肆都忍不住握拳假咳了两声。不想孟婆也没有放过他,“申屠公子见微知著又宅心仁厚定不愿我王不生不死。” 姜离二人还未说话,孟婆抱拳行礼道,“那此事就拜托二位了。” 第一次见自家流主吃瘪的黄芪决定将这一场面暗暗记下,回去与医流众人分享。 白无常白嫩的圆脸在憋笑中挤出一片红晕。 姜离和申屠肆两人默默地看了对方一眼,在孟婆的一系列强人所难下,姜离和申屠肆就这么被迫接受了任务。 喜忧参半 当笑笑生的几位聚在一起的时候,可谓是有喜有忧。 喜得是这么快便有了阿花的消息,忧得是此次鬼道之行怕是多有波折。 十一主动提议,不如五人一同前往鬼道,等这边事了再去找阿花也不错。 不想这一次,姜离还没来得及拒绝,向来好说话的申屠肆提出反对,“不,你们先行前往寻找阿花。我与阿离不知会在鬼道逗留多久,切莫误了时辰,于我等而言,不过区区几十年,但对于普通人类,这或许便是一生。” 十一和艳娘连连点头,无尽的生命总让他们这些老家伙有种时间的错觉,几十年也不过弹指一挥间。 为了以防万一,我们必须分开走。” 封衫却摸了摸下巴道,“不对,你们两个说实话。出了什么事?” 姜离和申屠肆有点心虚的对视一眼,这一眼便足以让一旁的三人知道,果然有事。 姜离有种被抓包的紧迫感,对申屠肆道,“阿肆,你还是在担心地狱王?如果是这样,那她给出的阿花的位置也有可能有诈” 封衫肃了神色道,“阿肆,阿离,什么意思说清楚。” 姜离简单地说明了一下他们的怀疑。 封衫摸了摸下巴,静默不语。 艳娘有些吃惊,不过她向来是相信姜离和申屠肆的判断的,道,“那阿花在人界的消息会不会是障眼法?只是为了支开我们。” 姜离道,“我们不能排除这种可能。所以你们必须保证任何时候都不要让自己一个人才可。” 申屠肆察觉到十一的犹豫,他定是在担心因为自己事情将大家陷入危险的境地,安慰地拍了拍十一道,“十一,不仅是阿花的事情。不管地狱王有没有事,我都另有一事,需要你们必须去一趟人界。” 五人围坐在一起,将接下来的行程做了安排部署,希望各自一切顺利。 而在另一片地方,那个叫左使的人正在大发雷霆。 他暴怒将手中的杯子置于地上,摔得粉碎,“姜村长,我邀你们而来,可不是为了听你这句主上不会醒的废话。” 对面的姜村长笑了笑,又变出一只更加漂亮的杯子,斟满了酒放在原来的位置上,“左使息怒,主上现在魂魄完整,灵力充沛,只差苏醒了不是吗?” “只差苏醒?我听你这话都近半年之久,你竟然毫无进展。我怀疑你们峰岩村怕不过是沽名钓誉这辈吧。” 听着左使满满的嘲讽,姜村长摸了摸自己衣带,并不生气,“制药时间确实略长了些,左使若是等不及,我确实有一捷径。” 他慢条斯理地说着话,左使那横在脸 分卷阅读92 上的眼睛,不耐烦地转来转去,狠狠地瞪过去,“说。” 姜村长含着笑道,“我也是近期得来的消息,那什么五流的医流之主姜离乃是我峰岩村当年逃出去的叛徒。此人虽不是很得用,却是天生治愈疾病的良药。左使若是将此人抓回来,主上不日便可醒了。” 左使那只眼睛一错不错地盯着姜家人,就在姜村长觉得自己的提议要被拒绝的时候,对方道,“只要能治好主上,不论什么手段。抓来便是。” 姜村长起身行礼,“那就劳烦左使了。” 见姜家人离开,水狐出现,为刚才盛怒的左使捏了捏肩道,“左使,当真如了他的愿。我们此时抓了那医流之主,不会打草惊蛇,打乱主上的计划吗?” 那只横着眼睛竖了起来,里面盛满了算计,“这姜村长不过是想借我的手整治一个叛徒罢了,只要对主人有利,这些不过小事。但是居然在主人治疗中算计我等,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既然这姜家人本就与右使交好,既然是为了主人的身体,自然得让右使费心了。水狐。” 水狐忙上前,“在。” 左使碾碎了手中的新杯子,道,“传信于右使,速将医流流主姜离带来此处,务必小心谨慎。” 水狐露出标准的狐狸微笑,领命退了下去。 鬼道 封衫等三人走后,姜离和申屠肆又一次仔细查看了幽冥王的身体,灵魂完整,灵力充沛,依然一无所获,好在也没有任何恶化的趋势。 在进入鬼道之前,姜离少有的拉着申屠肆的手语重心长道,“我们此次鬼道之行,只是为幽冥王的病情,其他的无论发生什么事情都切勿理会。” 申屠肆对于她这种莫名的焦虑竟然觉得有些好笑,捏了捏她的脸道,“担心我?” 姜离认真地点了点头,“当然。既然地狱王有可能有问题,那么现在这样按兵不动又静观其变的孟婆就是好的吗?我们如此冒险一试,最重要的自然是保全自己。你可记得了” 申屠肆点了点头。 姜离却严肃而认真地盯着他,申屠肆只能认真回复道,“知道了,姜流主。” 虽不清楚幽冥王究竟如何?临行前两人为幽冥王重新配备了药材,至少保证幽冥王以现在的姿态存活下去。 一切准备就绪后,姜离和申屠肆被孟婆送回了2000年前的鬼界。 那个时候的鬼界,鬼满为患,但尚未受到周遭妖魔的冲击,虽略显拥挤,但还算完整。 冥河完全没有2000年后的愤怒,平静的如同一潭湖水,但是那静默流逝中,蕴藏着巨大的能力,即使站在岸边,姜离和申屠肆都能感受到此时的冥河水强大的灵力波动。 传言若是掉入冥河之水将灵魂破碎,尸骨无存,若是饮一杯冥河之水便可照见过去,望见未来。 当然这些也不够是些传言罢了,冥河其实不过是鬼界通往天界的路,是诸神意外陨落后回归天界的唯一的路。这里残留了太多神的痕迹,所以聚宝成灵,有了如今的样子。 而往生碑上的名字迅速地变换更新着,有的人这一世刚刚为人,不过数年甚至数月便再一次出现在往生碑上。 姜离握紧了旁边申屠肆的手,她不太愿意回忆那个时候的三界。 峰岩村向来避世而居,姜离幼时淘气觉得峰岩村闭塞无趣,总想逃出去。 可是当乱世降临之时,峰岩村的封闭成了村民最好的□□。 逃出峰岩村后,姜离在渐渐知道原来一个人类小小的身体里会流那么多的血,也是在那个时候,姜离明白这个世界早已黑白颠倒,早已没了日月。 他们以为见多了或许会习惯,习惯死亡,习惯争斗,但是姜离却从来没有习惯,她厌倦于无休止的战争和无辜者的鲜血。 往生碑每一个转动的名字,是那些无辜又平凡的人苍凉而悲哀的一生,下一世,他也再不是他了。 申屠肆一直静默一旁,默默等待着姜离,从未打扰,他知道她在想什么。 所以这一次他们无论如何也要阻止五尊,不能让他们那破坏这片大地久违安宁。 万物有灵,蝼蚁偷生,他们不可以如此自私。 姜离抓起旁边的申屠肆,携带者孟婆的送的鬼牌,很是顺利地找到了那间书室。 推门而入,四面墙的书架上堆满了各色的书籍,整齐有序,像极了幽冥王的风格。 要不是幽冥王后来与率然的那场大战,这里应当是保存完好的三界书库。 得益于幽冥王整洁有序的管理,两人很快便找到了几本上古医书。 两人快速翻动着手中的书籍,半晌,申屠肆指着其中一个病例道,“阿离,过来看看这个是不是很像幽冥王的症状?” 姜离见是一本叫雀话的书,上面整齐的字体写着,“植人,将人的灵魂用灵力像冰冻一般禁锢在体内,无任何其他表征,患者颅顶处会有一处小指大小的凹陷。” 分卷阅读93 她仔细地回想着自言自语道,“凹陷?有吗?” 她有些犹疑不定,还是想找找别的书籍,不能漏掉其他的可能。 不等她说话,申屠肆已转身再次找了起来。 姜离好笑地抱臂道,“我们阿肆真是太乖了。” 申屠肆背影莫名僵了一下,仍然继续手中的动作。 外面有两人的脚步声传来,为不惹麻烦,姜离拉着申屠肆躲在了书架后面的缝隙中。 失踪 来人居然是幽冥王和地狱王。 幽冥王还是一贯那副生人勿近的阎王气质,冷淡的语气,如霜盖雪,“你若是不想见人便不见,你若不想离开便呆在这里,哪一日你若想离开,随时可以。” 冷冰冰的话语却是温暖的退路。 姜离久久未听到地狱王的回答,八卦兮兮探出头来偷瞄,不想这一看竟然大惊失色。 姜离死死地咬住自己的右手,才没有将心中的惊呼发出来,申屠肆见她面色苍白,眼中的是藏不住的震惊,他握住她发抖的左手,冰凉而无助地在他的手掌心中颤抖。 地狱王在片刻的安静后,终于开了口,不同于他们见到地狱王时,略显沙哑的声音,现在这个声音清丽明亮,只听声音,想来都是个美人。 姜离已经听不到他们后来说了什么,当屋子里再一次陷入安静之后,两个人久久未动。 申屠肆轻轻推了推姜离的肩膀,唤醒了完全不在状态的她。 两人从暗处走出来,申屠肆才发现,姜离竟然眼角发红,似是哭过了。 那个人到底是谁? 申屠肆有些疑惑地看着姜离,在等她一个答复。 姜离平复心情,勉强地挤出一丝丝微笑,道,“阿肆,好消息是我知道地狱王是谁了?而坏消息,坏消息是我们猜到的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如此。” 申屠肆有点疑惑地眨了眨眼,但是依然没有说话。 姜离却没有再解释的意图,两个人再一次开始手头的动作,查找医案,确定没有遗漏。 等一切妥当之后,两个人将所有的东西都归到原位。 他们不过是时空的闯入者,不能有任何其他的痕迹,否则可能引来时空的错乱。 这一趟鬼道之行,过程简单但却比姜离任何一次遇险都让她难受。 在千翠竹林闭目养神的妖后,在听了刚刚传来的消息,猛地睁开双眼,那双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此刻戾气横生,深不见底。 “谢智失踪了?” 鸣栖神色沉重,眉头紧锁,一改往日的形象,点了点头。 “失踪多久了?”妖后迅速收拾好心情。 鸣栖摸索了一下手中的消息,“按照消息传回的时间,恐怕阁主消失至少在三天前。” 三天,三天也够那些人做很多事情。 妖后闭目沉思,双手交叉,但是周身灵气快速滚动,鸣栖知她正在激烈的思考。 代表三界秩序及三界第一身份的谢智三天前在人界消失的消息,无异于一颗巨大陨石砸在了来两人心间。 “鸣栖。” “在。” 妖后起身,窗外微风吹过,掀起她衣裙的一角,仿佛想偷窥其中的秘密。 但是那挺拔的身姿,却蕴含中巨大的能量,让暗中蠢蠢欲动的风声,不敢妄自行动。 “传令下去,妖界整体戒严至最高级别,封锁所有出入口,任何在妖界的生灵都不可出入。另,即日起,停止人、鬼两界及五流中人和妖界来往,不得放任何生灵进入妖界。” 第一个命令,鸣栖自然是懂得,但是第二个命令如此封锁是何用意? 看出他的疑惑,妖后叹口气道,“谢智已经消失三天,但是迄今为止,既没有收到柄尘阁的消息,也没有收到五流及其他两界的消息,那么……” 话未竟,但是鸣栖已经懂了。 那么最坏的结果便是,这些地方皆以沦陷或者早已自顾不暇。 妖后背手而立,窗外郁郁苍苍的竹林蒙上了一层厚厚的雨雾,如今敌暗我明,情势急转,难辨敌我,妖界最好的方式就是保存实力,静待时机。 妖后虽做好了独善其身的准备,但依然派心腹前往人界、鬼界以及千巽代表的五流示警。 谢智,你到底在哪儿? 卧底 谢智在黑暗的地牢中醒来,或许谁都没有想到,谢智被关在了自家地牢中。 柄尘阁的地牢中,谢智浑身无力,灵力严重流失,甚至不如普通的人类,他艰难地坐起身来。 身上的每一处灵脉都被用特殊的钢针阻塞,不得流动。 来人披着柄尘特有的斗篷,声音还是一如既往的恭谨,“阁主,用膳吧。” 谢智没有动。 来人继续道,“以阁主现在的体力,若是不吃些东西,怕是熬不 分卷阅读94 住的。” 谢智抬头,死死地注视着来人,声音由于长时间没有说话还带着沙哑和撕扯,“谢五,为何叛我” 帽子下遮挡的容貌显露出来,居然是柄尘阁的谢五,那张老实木讷的脸上忽然生动了起来,本来一张平平无奇的脸因着这一笑如今像活了一般。 “等需要阁主知晓的时候,阁主自然会知晓。” 谢智用全身的力气踉踉跄跄地走了过来,那些本来用来控制三界狂徒的结界,如今将他困在原地,不得动弹。 谢智努力地向前伸了伸手,谢五望着那只努力挣扎的手,不自觉地勾起了一抹嘲讽。 谢智虚弱地笑了笑道,“你不是谢五。” 听到这句话,那人收了嘴角,又换成谢五那副木讷平凡的样子,道,“阁主又在说笑了。” 谢智没有理他,只是慢慢挪着步子,走回暗牢深处。这一次谢五收起了嘲讽,眼中浮起一丝丝敬佩,谢智不愧是谢智,不愧是三界中第一强者,留着此人,每一刻都充满了风险,若非主人执意让留着此人,此人万万留不得。 黑暗中,谢智虽灵力被封,但是六识仍在,察觉那人已经离开,谢智回顾这些天发生的事情。 那日他从鬼界离开前往人界。 在确认人皇安全后,在返回柄尘的路上偶遇谢五。 因他灵力未完全恢复,味觉更是几近失灵,才让谢五得了手,将他迷晕,锁在如今地牢之中。 能将他困住,最重要的一点是他灵力耗损,而灵力耗损便是在鬼界中他打开了阴阳夹道。 这世上没有偶然,若是这一切都在对方的计划之中,那么幽冥王的昏迷和他从在阴阳夹道的所作所为都在地方的算计之中,那么是谁?鬼界的卧底又是谁呢? 是那位来历不明的地狱王? 还是向他求救的孟婆? 亦或是与谢五当时一同去往千翼湖的白无常? 千翼湖 谢智躺在冰冷的地牢中,却身子猛地一颤,他好像知道现在的谢五是谁了?可惜啊,可惜太晚了,如今知晓已是落了下风,希望姜离那边不要有事才好。 姜离脚步沉重地,跟随着申屠肆,一步一步离开了鬼道。 姜离依依不舍地离开鬼道,那只离开鬼道的脚刚收回来,头就撞到了前面猛地停下来的申屠肆的后背。 姜离有些认命地用头磕了一下申屠肆的后背,叹了口气。 望着面前明明长相平凡的地狱王,姜离又忍不住叹了口气。 她努力让自己平复情绪,盯着眼前这个熟悉而陌生的人,开门见山道,“您早就认出我了吗” 地狱王还是那副死样子道,淡淡地“恩”了一声。 姜离克制不住自己嘲讽的嘴角道,“那我们是现在打还是一会儿打?” 不等对方说话,姜离又继续道,“你是为了他来抓我的吗?” 姜离都不知道她现在的语气中,试探中隐隐带着一丝希冀。 地狱王却平静无波道,“是也不是。” 姜离嘲讽的笑了两声,一路上她都在告诉自己,不要被她影响,不要被她左右情绪,她越是这种事不关己的态度,她就愈发的生气,她赌气道,“过去,为了他你可以不顾我的死活,如今为了他你可以杀了我,是不是,我的母亲。” 母亲 地狱王听到姜离这个久违的称呼,脑子里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她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听过这个称呼了。 若不是这次见到,她或许可以努力地忘记她曾经拥有一个孩子。 两个人隔着不过数尺的距离,却像隔着山海,谁都跨不过去。 不同于姜离的激动中夹杂着愤怒,地狱王起初的波动之后,脸上平静如水。 姜离脸上再一次浮现出一丝惨笑,“虽然您给了我生命,但是不好意思,这并不是轻易便可收回去的东西,我并不想还。” 话中带刺,但是姜离却也没有拔刀。 地狱王不理她话中的孩子气,微微一抬手,灵气如一把利剑直接插在了站立在姜离身边的申屠肆的胸口。 一直在旁边未做声的申屠肆瞬间倒地,化为了一张纸片。 地狱王上前两步,两个人仿佛终于如亲人般言语,她低沉道,“希夷。” 姜离被她这一声“希夷”的呼唤,僵在了原地。 在她的记忆中,母亲从来都不和她亲近,连这样称呼自己也不过是屈指可数,只有她顽皮打闹时,她会不赞同地紧皱着漂亮的眉眼淡淡地瞅她一眼。 但是每一次这一眼她都会开心好久,只有这个时候,她才知道她的母亲也在关注着她,所以她越来越不羁,越来越出格,甚至想逃离那个村子。 渐渐地长大了她才知道,母亲不是性子冷淡,她只是不喜欢她,即使是她的孩子又如何?她不喜欢便是不喜欢了。 地狱王冰凉的手抚上她的脸庞,如同呓语 分卷阅读95 般道,“还好你不像他。” 姜离有些不适地偏开了头,地狱王也浑不在意。 她看着这个和自己长得八分相像的小姑娘,那桀骜的眼神,那不服软的性子,像极了自己年轻的时候,她竟然有了一丝丝的心软。 但是她知道这副皮相之下,是和那个人一样的七窍狡猾的心,她趁她不察,用阴阳术代替了真正的申屠肆离开了鬼界,谁又知道她还有多少鬼主意要打。 有点意思,这个孩子比她想象中好玩些。 姜离不知她在想什么,正准备刺她两句,却出其不意晕了过去。 在她摔倒之前,那个冷酷声音带了些许戏谑道,“希夷,我虽然是你的母亲,但更是你的敌人哦。在敌人面前如此放松,真是大忌。” 姜离在心中暗暗地骂了声娘。 孟婆眼见着姜离被地狱王裹挟着带走,却什么都没有说。 白无常在她身侧急得直跳脚,“姜流主,姜流主被带走了。婆婆你怎么不救人啊。” 孟婆无奈地戳了戳他的脑袋道,“我又打不过地狱王,上去岂不是送死。再说了,” 白无常傻愣愣地问道,“怎么了,怎么了。” 孟婆右手五指穿过白无常的体内,精准地抓住白无常的灵力之源,瞬间捏爆,拖住白无常向下滑落的身体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比如杀了你们。” 孟婆那张干瘪纵横的脸上浮现出一抹阴森的笑意,在鬼哭狼嚎的地狱中更显可怖。 小白啊,小白,下一世,老太婆再给你讲故事喽。 孽缘 当姜离再一次醒过来的时候,已经不在鬼界了,手上被绑了缚魂索,而她的母亲拿着一壶酒坐在一旁,就静静地看着自己。 姜离双手被缚,灵力被封,却伸手灵活,一个跃起便坐了起来。 她努力地吹了吹贴在自己脸上的头发,抬高下巴道,“我有那么好看吗?居然看着我出神。” 地狱王被她这幼稚的挑衅弄得差点喷了口中的酒,像看傻子一般看了姜离一眼。 姜离偏开头,脸上火辣辣地烧了起来,虽说她是经常不要脸,但是她还是照镜子的。 她知道自己和地狱王有多像,也知道她比自己更要美上那么几分。 地狱王望着天边明月,伴着身边傻傻的姑娘,晃了晃手中的酒壶道,“要喝酒吗?” 若是申屠肆在此处,一定要说地狱王这个动作和姜离如出一辙,他们都喜欢在饮酒之后,小拇指无意思地扣着酒壶。 姜离调转身子点了点头。 这酒初尝清冽苦涩,入口片刻,竟然缠绵悠长,回味无穷。 这酒后劲很大,地狱王只让姜离尝了几口便收了起来。 姜离恋恋不舍地砸吧了两声,问道,“好酒。不知这酒叫什么名字是何人所酿?” 将来自己自由了,也好去讨一杯。 地狱王好笑地看着她的表情,这酒是她自己亲自酿的,她望了望遥远的北方道,“这酒叫故乡。” 姜离因她这一声故乡,心中震动,眼下凛然。 她不是峰岩村本来的人,那她又怎么会出现在峰岩村呢。 地狱王接下来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心惊肉跳,“希夷,我从来都不喜欢你,但是我从未愧疚一分。” “峰岩村于我而言是牢笼,而姜敦之兄弟二人于我而言是肮脏的恶魔。” “我曾经有个美丽的名字,叫常念。” 姜离知道自己现在整个身子都在颤抖,她想要控制却怎么都控制不住,她说她叫常念,她是罗刹王千里追寻的妹妹,她是罗刹之地集万千宠爱于一身的女孩。 她怎么会出现在偏远封闭的峰岩村呢? 聪明如姜离,一向闻一而知十的她又怎么会想不到呢?她只是不想接受。 眼泪克制不住不停地留下来,模糊了她的双眼,她有些看不清眼前人的样子。 不知她是冷漠美丽的母亲还是千娇百媚的常念,亦或是那个平凡神秘的地狱王。 地狱王似乎完全没有注意到她的心情,她平静地讲述着一个故事,一个悲伤的故事,但是讲述故事的能力,像极了姜离,平淡简单,好像自己是个局外人。 作为罗刹王之妹的常念,带着万千宠爱和对新世界的向往领着十几名罗刹一同离开了罗刹之地,踏上了试炼的道路,谁也不知道,这是一条不归路。 常念他们一路走来,吞食怨气,扶弱济贫,却在峰岩村附近偶遇梼杌及其残部,遭遇重创,死伤泰半,连常念都奄奄一息。 这个时候姜敦之如天神般救了她和活着的几位罗刹。 姜敦之医术高超,为人儒雅温和,常念天真地与族人安心的在峰岩村养起伤来。 殊不知这不过是羊入虎口。 当年涉世未深的常念也曾满心欢喜,感恩戴德地对待自己的救命恩人,姜敦之,甚至有那么几次差 分卷阅读96 点说出自己的真正身份。 但是时日一久,罗刹之地诸人以伤好为由请辞,都被姜敦之那温和关切地语气劝服,这一住他们竟然在峰岩村呆了近两个月。 渐渐地常念也察觉出不对劲,尤其是姜敦之在独处时看她的眼神越来越放肆了。 常念虽是涉世未深的小姑娘,都读的懂其中的意味,对他毫无男女之情的常念很是果断地拒绝了他。但是无论她如何拒绝姜敦之都执意欲娶她为妻。 常念见势头不对,想逃离峰岩村才发现他们已经逃不出去了。 峰岩村在这乱世中避世而居,也保留了及其古老的结界和阵法,他们根本离不开。 后来的后来,姜敦之不仅封住了常念的灵力,还以其余罗刹生命威胁而逼她嫁给自己。 一步一步,常念被他禁锢在峰岩村,除了姜家的屋子,她一步都踏不出去,她试过无数次的逃,换来的不过是同伴的肢体残片或者凄惨的叫声,曾经被人捧在掌心的姑娘就这样掉入泥淖之中。 直到后来,她不知道自己被囚禁了多久,又逃了多少次,她生下了一个充满了恨意的孩子。 看着那个小小的生命,常念知道自己逃不出了,姜敦之用整个峰岩村封住了她的退路。 但是她恨透了这个假仁假义的男人,她也恨那个孩子,一个不是因爱而降生的生命于她何干? 姜离在她说起这一段的时候,看到了平静的眸子后面隐藏的疯狂,是多年的折磨和怨恨,一点点,一滴滴积累而成的强大的恨意。 恨 故事暂歇,常念将手中的酒一饮而尽,于这寒夜之中背影萧萧索索,如暗夜中的一片孤影。 姜离心被很用力地扯了一下,那是一种尖锐而清醒地痛。 她蜷缩着自己的身子,委顿在地,不停地说着,“对不起,对不起。” 那咸湿的泪水顺着她的脸庞,一滴一滴地滴入冰冷的土地之上。 曾经仰望崇敬的人不过是个卑鄙趁人之危的加害者,而那个自己恨了很久,怨了很久的人却是默默承受着痛苦的受害者。 姜离深藏于心的爱与恨在一夕之间坍塌了。 有一双大掌温柔地摸着姜离的脑袋道,“傻孩子,又关你何事?你更没有对不起谁。” 姜离在那双大掌之下,身子发抖,痛哭流涕,悲伤的难以自持。 这个孩子,与她和姜敦仁都不同,她和他皆冷漠自私,而这个孩子却总是温暖的。 心中多年的坚冰在融化,但说出口的话语却仍然冷硬残酷,“我不恨你,但是也不会爱你,你的存在提醒着我那段不堪而绝望的过往。所以我们天生便是敌人,你不该手软的。” 姜离从冰冷的地面抬起头来,“母,”想叫母亲却恐她会不喜,临时转而道,“您答应了那人什么?我知道回罗刹之地的入口,您随时都可以回去了。” 常念起身审视着眼前的姑娘,道,“怎么你要女替母还债不成?” 谁成想,姜离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常念有些好笑地摇了摇头,“若是他要你的命呢” 姜离摇了摇头。 常念想来这个还债看来还有限度,不想姜离道,“既然让您将我绑走,便不是为了我的性命,不过另有他用罢了。所以你答应了他什么条件?” 常念这一次重新审视眼前这个小姑娘,重情重义,又聪慧可人,若她不是那个人的孩子,想来自己也会喜欢她吧。 常念这一次没有卖关子,直接道,“那人与我有救命之恩,我答应为他做三件事。如今,带你回沔都便是最后一件了。” 姜离爽快道,“好。那我陪你去沔都,事成之后,你即刻返回罗刹之地,不要再来三界了。可好?” 话毕,却被常念狠狠暴击了一下,“小姑娘,我的人生只能听我自己的,无论你是谁,都没有规划我人生的权利,即使你我是母女也不行。我的事情无需你操心。你现在命悬一线,生死不知,还是操心操心你自己吧。” 姜离低着头,闷闷道,“的确,是我考虑不周。” 常念也不理她的低落,两人的叙旧已经够了,到此为止。 旧日之恩怨,他日之烦恼,早随着那些人的消失而留在了黑暗的过往中,爱也好,恨也罢,已与今人无关了。 常念见她仍然闷闷不乐,道,“你不会觉得就凭你的跟班申屠肆和笑笑生那些老弱病残就能和那人对着干吧。” 她嘲讽的语气,轻视的神情,本以为可以激怒姜离。 没想到姜离却一脸平静,举头望月,语气欢欣道,“你不懂他,更不懂他们。” 你不是罗刹之地的常念,而我也不是峰岩村的希夷了。 既要为敌,那就拭目以待吧,我的母亲。 而同一时间深夜望月的人中,千巽和要书被来人惊得差点拔刀相向,血溅当场。 夜月偏移,两人都同时认出了眼 分卷阅读97 前人,惊呼道, “是你?” “是你?” 杜若 常念从来不知道姜离是个这么聒噪的孩子,她抬头望了望炎热的日头,努力地回想了一下。 不,她好像一直都是一个特别聒噪的孩子。 不知为何那日谈心之后,常念也是放了狠话,以为这孩子再缺心眼也该和自己冷眼相待。 不想在问了常念三个问题之后,她便变成了现在的模样。 “地狱王,你可尝过人界饕餮馆的鸡髓笋,那道菜又鲜又嫩,最适合盛夏午时食用。” “地狱王,你常年在鬼界不见天日,皮肤可能受不了这夏日炎炎,还是买件幂篱为佳。” “地狱王,地狱王……” 这繁琐聒噪的声音一刻都不曾停歇,常念怀疑自己是不是哪里说错了话,让她会错了意。 当时姜离收拾好心情,恢复到往常从容的样子,丝毫没有阶下囚的自觉,问道,“那我父亲的死和您有关吗” 常念撇了撇嘴,嘲讽的情绪不自觉堆积在眼角处,更显得她妖魔了几分,“我倒是恨不得手刃此人,不过他确实为了峰岩村自愿身死。” 姜离暗暗松了口气,即使知道两人之间的恩怨,她也不愿面对母亲杀了自己父亲的事实,毕竟姜敦之不是个好男人,但他是个好父亲,于姜离而言,他尽职尽责,这个世界若还有一个人不能怪姜敦之,那便只有姜离了。 “那姜敦仁呢?” 常念嘲讽这次更是不加掩饰,“姜敦仁囚禁我,不过是为了罗刹之地的秘宝和秘术。当日我与他大战,我重伤,他身死,也算是死得其所。” “如今峰岩村的村长是谁” 常念神秘一笑,卖了个关子,没有回答姜离的问题。 所以当姜离见到峰岩村如今的村长时还是忍不住吃了一惊。 “姐姐,你是不是很意外啊。” 姜离注视着这个如同记忆般模样的妹妹,顿时有些哑然。 杜若,她的堂妹,居然还是十来岁的模样,不曾长大,时间仿佛在她身上停止了流动。 这个看上去还是幼童一样的少女居然是峰岩村的村长。 即使是在三界大地中,如杜若这般保持孩童形象的修行者依然屈指可数,因为孩童的身体比起成年人而言还是太脆弱了。 没有重逢的惊喜,杜若端详了姜离片刻,出手狠狠地掐住了姜离的脖子,而灵力被困的姜离毫无还手之力。 稚气未脱的容貌却无法掩盖那充满沧桑的眼睛,和眼睛深处那对姜离深深的狠意和眷恋。 姜离被她掐着喘不过气来,脑子甚至都出现了短暂的空白,只听到杜若在她耳边重复着,“姐姐,不是说不会丢下我吗?” 姜离有些费力地求助地望向常念,常念见状,手微微一动,却瞥开了头,没有动作。 姜离闭了闭眼,用仅有的力气和神志道,“有人居然给你下了常青的毒,是谁?” 杜若听到她的问话,松开了手,眼中的疯狂退却,看着委顿于地的姜离不停地咳嗽。 她慌慌张张地蹲下身子,哭着道歉道,“姐姐,姐姐,我错了,我错了,你疼不疼,你疼不疼。” 姜离无意识地避开了她伸过来安抚的手,她知道刚才的杜若是真的想杀了她的。 杜若清醒的眸子有瞬间的黯淡,她最近越来越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了,她刚刚差一点,就差一点杀了自己的姐姐。 她深深地自责着,控制不住地用手挠着自己的手臂,手臂很快被她拉出了一道血红的印子。 一直跟着杜若的老嬷嬷想上前帮忙,却被常念拦住了。 老嬷嬷有些不满,怎么能看自家小姐自毁的如此严重。 常念却抬了抬下巴,让她看着姐妹俩。 姜离不顾她的挣扎,伸手将杜若拥在怀中,轻轻拍着她的背,如同小时候一般,“若若,不怕,没事的,没事的,我会治好你的,乖,乖。” 杜若居然在她的怀里从焦躁疯狂到慢慢睡了过去。 常青 姜离泰然自若地在杜若的房间吃吃喝喝了起来。 伺候杜若的老嬷嬷不开心地皱起了一张老脸,杜若本不应该承受现在的一切,而是应该对面这个没心没肺的家伙,才是应该承受命运刺痛的人,她凭什么活着这么自在。 姜离就像能看穿她的想法一般,“杜若是被人下了常青之毒,这毒我能解。” 嬷嬷本来满脸的恨意,听到这句话,满是皱着的脸上像是干裂的泥土获得了新生,道,“此话当真。” 姜离嚼着手中的果子,眼神坚定地盯着嬷嬷道,“那现在能告诉我是谁,是谁给她下了常青之毒。” 常青,毒如其名,让人永不衰老,永不凋谢。 但是同时也有副作用,服用常青后,本因随 分卷阅读98 身体变化而变化的体内之气不得宣泄,体内之气会变得嘈杂和浑浊,轻则脾气暴躁、头疼欲裂,重则灵魂破损、爆体而亡。 杜若如今的情况并不是很好,只怕已到了常青后期了。 老嬷嬷脸上刻着深深地恶毒和怨怼,“是姜敦仁那个恶魔,他为了制作出能解救峰岩村的解药,给小姐下了常青之毒,这样才能永远保持她血液治愈的能力。” 杜若不同于姜离的天赋,她只有幼年的时候拥有超强的自愈能力,随着逐渐长大,她的这种能力会慢慢消失。 杜若于他而言只是一剂药罢了,当然最好的药引子是姜离,但是姜离跑了,姜敦仁只能勉为其难地选择了代替品杜若。 杜若小小年纪便成了全村的药引子,而且终日活在姜敦仁的刻毒之下,他对杜若动不动就非打即骂,药做不出来,便嫌弃她不够完美,若是杜若有着姜离十分之一二的纯净血液就能制作出拯救全村人的药。 又因她的失误而放走了姜离,恨上加恨,更是变本加厉,小小年纪的杜若经常体无完肤。 杜若便在这种长期虐待中长大, 常念听着嬷嬷那充满愤懑的讲述,拿起腰间的酒默默地饮了一杯,脸上无悲无喜。 姜离蹲在椅子上,低着头,看不出喜怒。 嬷嬷见他们母子,如此冷心冷肺,更加歇斯底里起来,“都怪你们?若不是你没有来峰岩村,村里就不会有瘟疫,大家就都不会得病。你才是那个峰岩村的病祸,可是啊,村长居然贪恋你这漂亮的皮囊,将你这样的祸患留在了村里,还有了一个杂种。” 嬷嬷在常念那儿没有获得一丝丝的同情或者怨恨,只有平静,更是怨气横生,踉踉跄跄地跌到姜离面前,沙哑地道,“你不过一个外来的杂种,谈什么纯净,哈哈哈哈哈。姜敦仁那个畜生真是瞎了眼,瞎了心。明明小姐才是他的亲生女儿,你才是那个杂种。” 姜离抬头,看着眼前满脸愤恨,满口仇怨,老泪纵横的嬷嬷,却生不起气来,只有满心的悲凉。 错的从来都不是他们,不是她,不是常念,也不是杜若,更不是可怜的嬷嬷。 一切不过是姜敦之兄弟的私欲,为了这一己私欲,他们踩着无辜人的鲜血,囚禁着无辜者的自由,不过是以爱之名行自私之事的魔鬼罢了。 “呦呦呦,我可是错过了什么热闹。” 左使穿着他那身鲜艳如血的衣袍走了出来。 玄夷 姜离也算是见多识广,却是很少见到这么奇怪的人。 脸若银盘,唇似含丹,偏偏那一只硕大的眼睛横在脸上,像是被一把刀划破的银盘。 左使坦然自若地坐于主位之上,看看屋中的这个,再瞅瞅那个,硕大的眼睛里充满了兴味,“难道是我打断了各位的雅兴不成,各位继续,继续啊。” 见没人说话,他就像一个喜怒无常的疯子,怒吼道,“这个家伙不是让你们抓来的阶下囚吗?我看她在这儿侃侃而谈,仿若在自家地界,怎么你们村长是死了吗还是你们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不能当着我的面说,啊?” 嬷嬷听到这个死字,脸上的怒气努力压制着,紧握住双拳才能克制住自己体内的暴戾之气,但是也没了刚才的嚣张,只能低着头,就那么默默地忍着。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 姜离从蹲着的椅子上,走下来,不怕死的走到左使的面前,仔细端详着他的脸,像个好奇的孩子。 本来拱手旁观的水狐,有些不乐意的上前两步,却被左使暗中摆了摆手拦了下来。 他倒要看看这个家伙搞什么鬼。 姜离笑了笑道,“居然是上古遗族,一目人,真是罕见。” 左使看着姜离近在咫尺的脸,凑近一点,两个人几乎呼吸相闻,道,“有点见识啊,小姑娘。” 姜离偏了偏头,天真无邪的样子,麻花辫的尾端握在手中缠绕,“好说好说。不过这样一来,那我知道你们的主人是谁了。” 左使那只可怖的眼睛这一次规规矩矩地横在中间盯着姜离。 姜离却笑了笑,向后退了两步,将辫子甩到身后,“一目人当年所属是九夷之族,想来你那神神秘秘的主人就是传说中的玄夷大人吧。” 九夷,乃是曾经割据于大陆南部的部落,那里大多居住着不同于人、妖、鬼的其他部族,后九夷族的族长玄夷于黄帝大战中败落,九夷至此归于黄帝麾下。 左使歪了歪头,眼睛居然随着他的头移动而移向了一边,诡异地注视着姜离。 姜离学着他的样子,也歪了歪头。 当年玄夷西征时遭到蚩尤大将残刚和索哥的击杀,身重蛇毒而亡,但那蛇毒可不是普通的蛇毒,中毒者皮相无损,灵气消散,魂魄分离。 堂堂一代雄主就死在了西部的蛮荒之地,哦,说来也巧,那个地方离着千翼湖不是很远呢。 左使盯着她作怪的样子道,“小姑娘,虽然 分卷阅读99 过去我们未曾见过,不过光听着你的名字,我就觉得讨厌。如今见着人了,我啊,” 他故意拖延了几分,上下打量了一眼姜离。 姜离眨了眨眼,乖宝宝的样子竟然有些可爱。 不想左使不客气道,“我觉得你更加讨厌了。” 一直作壁上观的常念没忍住笑出声来。 姜离不好意思地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嘿嘿一笑,“左使大人,难道是怕我夺了您在玄夷那里的宠爱才会如此” “宠爱?”左使语中错愕,眼中讥讽地瞟了瞟姜离,“就凭你?” 姜离调皮地笑了笑,“没错,就凭我。不如等玄夷大人醒了,我们拭目以待吧。” “谁说你能活到那个时候的” 不理他话中威胁,姜离道,“以左使之能,应该知道我才是峰岩村真正的继承人吧,里面躺着的那位不过是个替代品。峰岩村的家训,能者居之。而我,就是那个能者。” 刚才还插科打诨笑眯眯的小姑娘,如今虽灵气被缚,却眼中精光奕奕,狂妄自负,判若两人。 听不到嬷嬷愤怒地咒骂声和看不到常念那挺直的身板,左使和姜离久久对视着。 左使望着眼前这个女孩,他知道她说的是事实,她也知道,这样的她,主人必定喜欢。 左使带着水狐飘然而去,而姜离眼神炯炯,若有所思。 玄夷啊,真是不妙啊。 开始 左使带着人浩浩荡荡地离开,姜离蹲在椅子上,一声不吭,像是入了定。 嬷嬷在她耳边骂骂咧咧,聒噪至极,她连眼皮都没抬。甚觉无趣的嬷嬷,转身到内室看顾杜若去了。 常念见姜离不说话,便也一动未动。就在连常念都觉得姜离要坐死在这里的时候,她出声道,“玄夷于你有恩?” “五尊于我有恩。” “幽冥王于你有仇?” “无仇无怨。” “好。” 母女之间这段无头无尾的话语原封不动地被送入左使处。 左使听了,敲了敲膝盖道,“常念这人本就是右使当年带回来的,在鬼界间事多年,如今更是将鬼王困在鬼界,鬼界大乱,也算是有功无过。而且她乃是罗刹中人,于理于情,我们都动不得。而那个姜离嘛,你觉得怎么样?” 水狐思考片刻道,“奸诈狡猾,喜怒无常。” 左使摇了摇头,“有点意思,我倒要看看她要做什么。” 一个不过两千岁的小姑娘,能掀得起什么风浪 翌日一早,姜离便被水狐的人从床上拖了起来,为玄夷看诊。 玄夷,龙角人身,混沌无面,背负双翼,脚若虎豹。 姜离为其诊脉,玄夷体内拥有充沛的灵气,是姜离迄今为止见过最充沛的气,果然是上古之神。 这是第一次姜离见到活生生的神,当年的炎帝,不过是破碎的一块神识,而玄夷则是鲜活的,完整的神。 玄夷灵魂完整,灵力充沛,两者都在以常人无法企及的速度愈合和增长。 至今未醒的原因也是非常简单,只不过杜若没有往那儿想罢了。 定魂珠是将玄夷魂魄凝于一处,但是四处散落的灵气因为灵魂的聚合也在迅速的聚合,但是没有定魂珠,灵气凝聚的速度太慢了,说白了不过是灵气与魂魄恢复速度不一样才没有醒罢了。 只要将定魂珠一分为二,分别置于他的两处命门处即可,一在气之源,一在魂之内。 但是玄夷一旦复活,三界恐怕生灵涂炭,但是若是不救,玄夷醒来,也不过是时日问题。 姜离这次没有犹豫,她如今不是三界的医流之主,她是个医者,医者只为死伤者而来。 姜离将定魂珠取出,一分为二,利用自己独有的治愈能力放置于命门两处。 定魂珠的力量柔和而强大,在姜离灵气指引下,从黑色、红色、蓝色到白色。 一旁的其他人不真切,但是左使藏于袖中的双手早已震颤不已,他已经感受到了,他的主人快要醒来了。 一直抱臂旁观的常念却第一次有点担忧地望着姜离,姜离似是察觉到她的注视,回首给了她一个放心的眼神,竟然愈发的泰然自若起来。 同一时间,要书因见了某个人,趁着夜黑风高的夜晚,潜入人皇的房间里翻找了起来。 要书仗着自己新做的隐蔽屏障,窸窸窣窣地行动起来,能在什么地方呢 那人也真是的,不把话说清楚,她怎么知道要找什么东西。 “你在找什么?” 要书的背一僵,想了想自己改进的屏障连谢智那顶尖的高手都不能识破,说不定是人皇在诈自己。 “你拿着我的里衣做什么?”话语中竟然有些当事人都没发觉的宠溺。 要书看了看手中平滑的料子,不好意思地扔在地上,才后知后觉地扭头,看向来人,“没有, 分卷阅读100 没有,我什么都没有找。” 人皇朱斯年一步步走向要书,暗夜深沉,但是他注视着要书的眼睛更加深不可测,“小书,回答我,你在找什么?” 要书将手被于身后,努力地抠了抠,紧张得咽了口口水,摇了摇头。 朱斯年将人抵在身后的衣柜处,死死盯着怀里的人道,“你那晚见到的人是谁” “啊?” “你每次装傻的时候都是不自觉地眨三次眼睛。” “啊?” 人皇叹了口气,将要书的头靠在自己肩上,双指捏着她的后颈,浓烈的男性气息席卷在要书周围,“小书,有些事情不是你该知道的。你不想说,我也猜得到。那个人不就是从鬼界消失的申屠肆吗?” “我……” 只可惜这一次要书还来不及辩解便晕了过去。 “申屠肆吗?不要被我抓到你。” 朱斯年将人抱紧,眼眸在清冷的暗夜中犹如一匹孤狼,狠毒而残忍。 苏醒 常念发现姜离近些日子不仅爱发呆,还爱鬼鬼祟祟地偷偷摸摸写东西。 但是无论是常念用文的还是用武的都不知道她在搞什么鬼。 当玄夷那边传来左使那诡异而尖锐痛哭声时,姜离正在帮杜若缝一件适合她灵魂的人皮。 即使听了嬷嬷说了那么多残忍的往事,都不及姜离亲眼看到杜若那满身伤痕来得痛。 如今三界的人界人家,哪家十岁的孩子不是千娇百宠的长大,即使调皮捣蛋也不过打两下屁股,但是杜若小小的身体上,基本没有完好的皮肤。 新伤就伤交错地印在她小小的白嫩的身躯上,触目惊心。 常青之毒对于姜离来说不算难解,只需要将常青之毒从杜若灵魂中抽丝剥茧而出,治疗的方式是简单的,但是过程是痛苦的。 就好比有人在你脑子里的一根根线□□,并且患者必须是苏醒状态,如是昏迷或是睡眠状态,常青之毒会躲起来。 杜若每次都死死咬住嘴唇,防止自己叫出声来。 姜离拍拍她的背道,“若若,不舒服就喊出来,没关系的。” 杜若每一次都勉强挤出一丝微笑来安慰姜离,姜离便不勉强,一直以来姜离都以为是杜若太坚强了。直到有一次,杜若疼得神志不清,姜离去扶她,不想她推开姜离的手,将自己蜷成一团,道,“爹爹,我错了,我一点都不疼,杜若一点都不疼,你不要再打我了。求求你,求求你。” 姜离恨不得打烂姜敦仁的脑袋,她可以治愈杜若的常青之毒,但是杜若多年所受的苦和心理的伤,她又该怎么治? 随之治疗的深入,杜若清醒的时间越来越长,也越来越像小的时候那般粘着姜离。 每次姜离不忍她痛苦撇开眼神,她总是像小时候般,劝慰道,“姐姐,杜若一点都不疼,真的不疼。” 姜离每一次这个时候都痛不欲生,她越懂事,姜离越难过,这些年来,她欠杜若的太多了。 所以等灵魂的毒解了,姜离做了一件特质的属于杜若的人皮,这是姜离想象中正常长大中杜若的样子。 姜离希望杜若抛却过往,重新认真地活下去。 因着要给杜若治病,常念便把缚魂锁帮姜离解了,但是当玄夷召见之时,姜离还是让常念把自己绑了起来。 近日姜离的表现,总让常念心神不宁,但是相比之下,姜离反而越来越轻松。 姜离不知玄夷见了她感觉如何,她居然很喜欢这个五尊的玄夷大人。 虽然面目不清,但是在姜离眼中,他是一副笑意浓浓的美髯公。 略显低沉的声音,语中带着笑意,“姜离是吗?” 姜离拱手行礼,将缚魂锁也大大方方展示出来,道,“正是晚辈。前辈看样子恢复的不错。” 玄夷像是遇见了自己孩子道,“好孩子,过来坐。” 旁边满心满眼都是玄夷的左使差点控住不住,眼珠子都要跳出来了。 姜离在经过他身边的时候,还挑衅似的抬了抬下巴。 水狐都差点被她这个动作逗笑,玄夷更觉得这个孩子好玩了。 竟然让出半个塌给姜离坐。 姜离大大方方地坐了下来,气得左使眼睛直接到了后脑勺,脸上只剩下空荡荡的唇孤零零地挂在上面。 玄夷好笑地摇了摇头,伸手轻轻一提,左使便在他的另一边坐了下来。 左使像个孩子般抬起下巴向姜离挑衅,姜离在他的挑衅中偏了偏头,掩下了眼中的担忧。 这一招袖中招可比谢智高明多了。 试验 谢智躺在大牢里,虽无生命之忧,但也处于困顿之中,谁又能想的到堂堂的柄尘之主会困在自家地牢呢。 脚步声传来,谢智没有动,那假的谢五不杀他,反而将他困在这里,想来有所图谋 分卷阅读101 。 自从他上次拆穿了那假谢五,他每日都会找柄尘阁中从未见过他的弟子来送饭。 因着灵力被封,六识被锁,着实无趣的紧,过往还能偷听到层层包裹之外柄尘塔下铃铛的声音,还有飞飞与可可在柄尘内打闹嬉戏的声音,这两个没心没肺的家伙,丝毫不知道他们这些人身陷囹圄,处境堪忧,当灵宠真是幸福。 他没动,那送饭的人也没动。 不催促也不说话,就那么矗立着,好像在等待什么。 谢智福如心至,慢慢踱了过去,那平平无奇的谢字兄弟头也没抬,递给他一只同样与往常无异的馒头。 谢智将那馒头握在手中,转身迫不及待地撕开却发现里面什么都没有。 他望着刚才那人来过的方向,有点无奈地捋了捋自己的胡子,“看来一个人在这地方待久了,难免有些臆想之症。” 他认命地将一片片刚才撕开的馒头塞到嘴里,吃了一口,隐隐约约觉察出脑海中有一句话,再吃一口,有一句,但是好像不是很连贯,等他将整个馒头吃完,脑海中有了完整的字样,“姜离已入五尊,人皇有诈,李代桃僵。” 咽下最后一口馒头,谢智舒舒服服向后一趟,谁说笑笑生是老弱病残,在他看来,不过是各有所长的强者罢了。 能将传言咒这种普通的法术藏在食物之中的怕是除了封衫这个不按常理出牌的老神仙,便不做他想了。 接下来,就是各位好友更显神通的时候了。 在另一边的五尊,左使正在唾沫横飞地为玄夷讲述着五尊这些年做的事情,即使姜离在旁,依然毫不避讳。 “主人,您休息的这段时间。我们在千翼湖试了让人、妖、鬼三族杂交制造混血,不想都是些残次品。现在我们正在峰岩村的帮助下,试图将人、妖、鬼三界中的灵魂提取混合,注入新的皮囊之内,但是效果还不是太好。易遥终是有负主人所托啊。” 原来左使原名叫易遥,倒是个清雅的名字。 玄夷摸了摸易遥的头,安慰道,“你已经做的很好了,这么些年你和阿芒都辛苦了。” 本来被夸奖的飘飘然的易遥在听到右使的名字的时候,很是不自然地耷拉了眼皮。 玄夷却转而对姜离道,“虽我苏醒未久,但是对姜姑娘的医术却是耳闻多日,不知姑娘对我等现在的困境如何看?” 姜离坦然道,“我是医者,可不是您这样的老神仙,我需要亲自去看看,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当然千翼湖的试验品我见过,大多都法力低微,资质欠佳,比起如今五尊的普通部众还要差一些。” 玄夷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只是宽厚地笑道,“那就请姜姑娘休养些时日,来日带着姑娘去看看我们的患者才是正理。” 姜离起身退了出去。 左使易遥忙拉着玄夷的袖子道,“主人,当真信任这个小丫头。这丫头诡计多端,原来三界皆传她武力不佳,千翼湖之后,她直接跃至骊龙榜第三榜,关键是我们的人传来的消息,她的武力隐隐在申屠肆之上,这种人如何可轻易投诚于我。” 玄夷安抚地拍了拍他,稍安勿躁,“不过一个小丫头,你又何须紧张。她不过是师承炎帝老儿,易遥啊,你是时间长了,忘了你家主人原来是做什么的了。” 易遥闻言惊喜地望着玄夷,眼中孺慕之情立现,拍手讨好道,“哎呀,我怎么能忘记如此重要之事。主人可是通晓各种巫术之法的。” 玄夷模糊不清脸上有什么东西一划而过,易遥知道,那是他兴奋时的表情,不过一个医术略好的小丫头,有什么可提防的。 对于势均力敌的敌人才叫提防,差距太大的防备未免跌了身份。 常念跟在姜离身后,亦步亦趋,见她神色微沉,常念行至她身前,低语道,“你若再不走,恐怕就走不了了。” 姜离停下脚步,好笑地看着她一脸担忧道,“您不会觉得我们还逃得出去吧。以玄夷的神力,两个你我都不是他的对手,况且他今日毫不避讳透露五尊秘事,你我谁也别想活着出去。” “那你不急吗?” 姜离这一次摆了摆手,没有说话。 鸟儿还没有入彀,怎么能轻易离开呢? 决裂 当姜离被邀请参观五尊的试验之地的时候,即使做好了充分的心理准备,姜离还是忍不住胃里一阵一阵的反酸。 五尊在地下挖了一个百米的大坑,密不透风,所以一踏进去就有一股浓烈的血腥和腐朽之气。 一边是堆积如山的尸骨,一面是装灵魂的盒器,她在这里见到那些失踪的人界高手和妖界、鬼界之人的灵魂。 那一个个不得解脱又不得自由的灵魂被困在盒器之内,狂躁不安,愤怒悲凉,姜离忍不住想起千翼湖的可怜的人们。 左使兴奋地帮姜离介绍着他们这些年来的成果,看着姜离越来越难看的脸色,他愈发的得意。那只狂妄的眼睛甚至兴奋地在 分卷阅读102 脑袋一周转了一圈。 左使欣喜地甩了甩自己的衣摆,凑过来道,“姜流主,在这边会不会看不清啊,要不咱们走近些。” 见姜离不答,他故意拉着姜离的衣袖向前两步,“你看,这个据说还是你们人界骊龙榜单的高手,但是你看看这个灵魂的质量真是不好,杂质太多了,所以总是做不出满意的东西来。” 他有些遗憾地搓了搓手,完全不理姜离脸沉如水。 易遥好像笑话还没有看够,击了一掌,转了个圈道,“水狐,快将水流主,哦,不,水若寒叫来这里,看看我给他带来了什么老朋友。” 见姜离终于理自己了,易遥好心地解释道,“哦,姜流主,为了给你介绍,如今负责这里的就是你的老朋友水若寒。” 水若寒匆匆赶来,还是那一身黑衣劲装,但是玲珑的身姿,代表着她已经越来越像个女子了。 是为了谢智吗?为了谢智,努力变成他喜欢的模样。 水若寒见到姜离的时候,心中一紧,面上也露出难色,眉头紧皱,“你怎么在这里?” 姜离抬起头,方便她看到自己脖子上的禁忌道,“自然与你不同,我是被抓来的。” 水若寒听出她语中的嘲讽,垂下眼皮遮盖眼中那一闪而逝的窘迫,“阿离,你,你何必……” 姜离却暴怒打断道,“水若寒,你居然因一己私利,将整个暗流叛逃柄尘阁,你当真觉得这帮人会放谢智一条生路不成,谢智是三界的魂,他们既然要推翻三界重建华域,谢智才是最要铲除的人。” 易遥抱臂看着失控的姜离,呦,小姑娘,不装了,什么弃暗投明这种事情真的不适合你这种正义感爆棚的小姑娘。 水狐也在旁边摇了摇头,没想到这姜离一点都沉不住气,倒是像极了传说中的样子,是个暴脾气。 水若寒面对她的咄咄逼人,只是咬牙吞下,道,“你不懂。” 姜离讥讽一笑,“我们五个里头,你武功不错,但是算起来,就数你脑子不好,不懂变通,一根筋,这么些年一点长进都没有。你要害了整个五流,和整个三界才罢休吗像小时候那样一般,只知道一个劲儿打打打。哼,真是不争气。也不知道五尊什么眼光居然看上你这样的废物。” 话刚说完,就被左使易遥一巴掌扇了出去,“小姑娘,说话就好好说话,要是让我再听到你对五尊出言不逊,我就割了你的舌头,你信不信?” 旁边的水若寒和常念都没忍住上前一步,姜离却笑了笑,擦了擦嘴角的血,虚弱地站了起来,“水若寒,从今往后,你我势不两立,不死不休。” 水若寒那种雌雄莫辩的脸上因为姜离的决绝盛满了悲伤,但是她还是看着曾经的友人一步一步离开了自己的视线,没有阻拦。 阿离,阿离。 左使神经质地大笑着,真是好一出恩断义绝的戏码呢。 失去 自那日参观完试验基地后,姜离主动写了一封信给玄夷,玄夷也是懂得礼尚往来,居然没有找人来烦姜离。 姜离每日便平静地躺在屋顶晒太阳,不声不响。 一开始她还会回应杜若两句,慢慢地便谁的话都不回了,没有人知道她在想什么。 而易遥正在自己寝室内大发脾气,“主人,居然轻易便相信那个死丫头说的话。她算个什么东西,那副皮囊下面不知藏得多么恶毒的心肠呢。” 玄夷之所以给姜离这么大的面子,也无非是因为姜离切中要害,投其所好。 信中详细地是告知玄夷屡次失败的原因,要想制作出当年九夷时期的混血,需要混血一方至少有骊龙榜第一榜单的能力和血脉,且高出对方至少两个层次。 原来的残次品是因为血脉中灵力的力量太弱,而同时实力过于相当的人,又无法完成混合,所以只有同时两个条件,才能做出理想中的混血。 因着她的谏言,玄夷心情愉悦,即使易遥将她和水若寒在坑中对话原封不动的说了出来。 玄夷也只是笑了笑,无论她是假意投诚还是真心归附,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能带来什么。 所以当左使浩浩荡荡带着一批人闯进来得时候,姜离依然平躺在屋顶,一动不动。 常念上前去拦,易遥一把推开,走了几步,又不解气地退了回来道,“不要以为我不知道你在鬼界搞的小动作。” 常念脸色未变,他又说道,“你以为放走笑笑生的老弱病残,留着一个不堪一击的孟婆就能挡得住我们吗” 见常念脸色巨变,多日来的坏心情一扫而空,道,“恐怕现在的鬼界早已是我们的鬼界了,地狱王大人。” 他一把推开怔忪的常念,怒气冲冲走向姜离。 姜离却像个死人摊在那里,他踢了她两脚,姜离猜悠悠转醒,看了他一眼,“你来了。” 这一声仿若好友一般的问候,差点让易遥被自己的口水淹死。 这个家伙怎么 分卷阅读103 回事儿?怎么感觉和自己这么亲近。 之后无论易遥对她如何的讽刺?如何踢踢打打,姜离就像一个没有灵魂的躯壳,任人欺辱。 常念从刚才的震惊中回神,拦住左使马上的又一脚,低声解释道,“左使又何必和一个死人较劲呢。阿离,因为自己背叛里自己心中坚持的东西,因此顿觉此生无趣,她不想活了。” 易遥不太懂,听那边解释道,“她本可以逃或者死,但是因为我和杜若,她走不了,又为了我们,她为玄夷大人出了主意,这是对她自己的背叛,她接受不了这样的自己。” 易遥听完不可思议地大笑着,这帮所谓的正义之士真是奇奇怪怪,又没有人逼你,装出这副自苦清高的样子作甚? 他见姜离一副半死不活的样子,甚觉无趣,便带着一帮人浩浩汤汤的离开了,不过这一次从他那旋转眼睛,看的出来,心情不错。 而姜离还是那副死样子,一动未动。 常念忧心忡忡,鬼界当真不好了吗? 大乱 鬼界的确不太好,但是和左使想象中的样子也略有差异。 地狱王常念虽为五尊暗探,但实际上也不过是偿还右使的恩情,但是幽冥王也与她也有恩。 因此地狱王这个暗探做的非常克制,并没有对鬼界其他人下手,同样的这样的地狱王自然也不值得五尊的信任,因此五尊早已安插了其他暗探,到时相机而动,而明面上监视常念的那个人便是白无常。 地狱王愧对鬼界,在离开前特意泄了这一消息给孟婆。 等地狱王一离开,孟婆第一个便出手杀死了白无常。 但是情况比她想象中还要糟。 若非姜离留了后手,怕是孟婆也要很快折了进去。 孟婆刚料理完白无常,一直没什么存在感的黄芪忽然出手,向孟婆后背袭来。 那一招一式都是杀招,随着两人对战,孟婆的速度越来越慢,当是被人下了毒。而黄芪却招招致命,就在黄芪即将对孟婆进行最后击杀的时候,背后出现一个她做梦都想象不到的人。 这个人轻轻一挥手,黄芪身子就飞了出去。 黄芪惊道,“艳娘,你为何会在此?” 艳娘扶起重伤的孟婆,“抱歉来晚了。” 又转向黄芪道,“我为何不应该在此呢?” 黄芪眼珠子乱转,一看就是打鬼主意,“艳娘怕是有什么误会。这孟婆才是鬼界的叛徒,你莫要中了计。黄芪怎么可能背叛流主背叛医流呢?” “是,黄芪自是不会背叛医流,但是那我倒要问问你,一个医流支主为什么会用阴阳流的五行之术?” 那人不说话,眼神恶毒。 艳娘索性也挑明了说,“黄芪,我们怀疑你早就不会一天两天,你莫名其妙能在千翼湖活下来已是匪夷所思。飞飞吐出地多种药物居然消失了好几根,不得不怀疑内奸就在身边。” 说来也是感谢飞飞这个记仇的家伙,这家伙睚眦必报,准备姜离和申屠肆这对渣人对自己的压迫,每一笔账他都记得清清楚楚。 假黄芪逐渐露出真面目,不过是个脸带面具的阴阳人。 一个假的冒牌货,自然也没有活着的道理。 艳娘出手,假黄芪瞬间便没了声息,但是最糟糕的事情是,鬼界叛乱。 阎罗殿三大阎罗听闻鬼界无主,一昏迷,一失踪,先后宣布自立为王,各自为战,鬼界大乱。 而这些纷纷扰扰,都扰不到姜离,因为她还是那副半死不活的样子躺着,无论谁都叫不醒的样子,让人担忧。 杜若不顾嬷嬷的阻拦,便学着她姐姐的模样,就那么躺在屋顶上。 姜离没有睁眼,但是察觉到自己杜若的气息,她久违地开了口,“我忽然好想他啊。” 杜若像是被针了一把,瞬间坐了起来。 “阿肆,我想阿肆了呢。” 杜若有些急切又带着不耐烦道,“阿肆是谁” 姜离睁开眼,瞅了瞅杜若,把双臂枕于脑后,徐徐道,“他啊,你见过,他叫申屠肆。” 杜若努力地回想了一下,“姐姐,莫不是说的那只通天犀。” “恩,是他呢。他叫申屠肆,本来便是一只与世无争的通天犀。这些年跟着我东奔西跑,没有一刻安宁。明明不善打斗,为了不暴露我们的身份,他一直在学一些完全不需要的东西。明明医术与我不相上下,却从未提过一句。你可曾见过不会医术的通天犀?你说他傻不傻?” 杜若低垂着眼眸没有说话,嬷嬷总是说是她代替姐姐做了替罪羊,受了那些苦。 但是她心里明白,不是的。她和姐姐从来都不同,她胆小怯懦循规蹈矩,根本不敢反抗。若是换了姐姐,怕是拼死都会逃出去的。 原来她不懂,等出了峰岩村,她也想象得到,那个时候的三界哪是如今这样太平,姐姐能坐到医流之主的位置,又岂是运气二字能 分卷阅读104 解释的。 杜若握住她的手,紧紧地,怕这一次又丢下她跑了,“姐姐,不要丢下杜若。他能做到的这些,杜若也可以。” 姜离见着她眼中的执着,摸了摸她的脑袋,“傻孩子,我自然不会抛下你。不过,你可要听话啊。” 杜若连忙点了点头,“听话的,杜若一定听姐姐的话。” “当真?” “当真。”杜若就差对天发誓了。 姜离拧了拧她的鼻尖,笑了笑道,“好,这才是个乖孩子。” 说完整个人便又向后倒去,仰望着星空,想着那个人,两千年的形影不离,分开数日,竟思念入骨,她曾经嘲笑封衫话本子里那些肉麻的情话,如今孤身一人在此,竟觉得孤独异常。 阿肆啊,阿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思念 藏于暗处的申屠肆将应龙刀死死地搂在怀里,望着天空半轮清月,心里想着,“不知道阿离如何了” 当日,姜离与他在往生碑处查探已发现地狱王和白无常的不妥之处。 能在幽冥王毫无防备之下而得手的人,整个鬼界非地狱王莫属。 五尊虽有地狱王这个王牌,但是地狱王在鬼界深居简出,又无实权,那么还有谁是五尊的内应呢? 两个人不过稍稍一试,白无常就出现在往生碑附近。 况且当日迎战五尊之人时,五尊的人对姜离身手没有丝毫诧异,又多次想要偷走飞飞,必然五尊有人对千翼湖之行及飞飞都有了解。 而白无常则恰恰是莫名其妙出现在往生碑,又熟知阴阳夹道之事,更对千翼湖发生的事情了如指掌,那么符合以上条件的人只有他了。 同时,姜离和申屠肆也马上意识到若是白无常是内奸,那么谢智危矣,他们必是被算计了。 两人多年的默契,虽不能窥探五尊计划的全貌,也算是推理一二。 两人迅速合计,便设下如今的计划,艳娘偷偷留下,在暗中协助孟婆,务必保证幽冥王和鬼界的安全。 而申屠肆等三人则出了鬼界之后,兵分三路。一路前往寻找阿花,不管阿花是不是饵,他们都需要去咬;一路前往西南,将现有情况告诉千巽,让五流早做准备;而另一路则前往协助谢智。 一切都有条不紊地进行着,不知道阿离怎么样了?以身做饵,深入敌后,这个不是什么好差事,希望她不要受什么委屈才好。 他在暗夜之中,耐心又仔细地观察着百米之处的一间屋子。 屋内,要书与人皇朱斯年正在大眼瞪着小眼。 朱斯年好像还是原来的好样子,语气温柔,颇有耐心地对要书道,“要要,不要闹,告诉我申屠肆在哪儿?不要逼我伤害你。” 要书虽然灵力被困,但是却手脚自由,她盯着朱斯年的眼睛,很认真回答道,“我不知道,我真的没有见过申屠肆啊。” 那紧张的语气,连平日里那慢半拍的语速都快了几分,但是朱斯年根本不买账。 朱斯年俯身将她按回凳子上,“你不会撒谎,每一次撒谎的时候,你都会这样,右手的拇指会无意识地抠食指。” 听闻人皇这句话,一直以来淡定装傻的要书,手颤了一下,垂下眼睑道,默了半晌,“斯年,你为何要这么做你当真是五尊的奸细吗?” 朱斯年盯着她许久,似有千言万语,最后也不过是化作一句,“你无需知道这些,我不会伤害你的,永远都不会。” 要书肩膀被他抓的生疼,他眼中迸裂而出的深情,让要书偏开了眼神,她还是不习惯这样的他。 他察觉的她的逃避,也没有逼她,只是退开些步子,又恢复人皇那副庄严的样子,“要书,我再给你一天的时间,告诉我申屠肆在哪里?不要逼我。” 人皇有些烦躁地回了自己的寝室,看来申屠肆和姜离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要不也不会让要书来查自己的底细,那到底是哪里有了破绽呢? 下属传来的消息也不乐观,千巽忽然带着五流中人开始北上,如今五流之主,谢智、姜离与要书尽在掌握之中,千巽行踪亦可估计。 偏偏麻烦的是笑笑生的老弱病残,他们如同空气一般消失在这华域大地上。 妖界如今又整体封禁,被妖皇这个婆娘弄得如铁桶一般,根本插不进去手。 既然找不到申屠肆又动不了妖界,那就只能先把打千巽这个靶子了,他倒要看看他们耍什么花招。 千巽,对不住了。 反击 千巽本来偏安于西南一角,百无聊赖。 天天训练一下那帮从千翼湖带出来的家伙,虽说不能有大成就,不过他发现这帮人单人作战能力弱的几乎不忍直视。 但是可能对外部世界总是存有疑虑,他们非常的团结。 因此一向单打独斗的千巽找到木善当年的笔记,按照笔记内容改良了 分卷阅读105 一些阵法,适合团战。 他偶尔走神,摸着腰间木善的扇子道,“木善,如果是你,你会怎么做呢?” 日子本来就这么过着,但是申屠肆忽然出现,带来几个让他异常吃惊的消息。 但是这些错综复杂的消息反而让他迟疑了,既然五尊是想要混血为尊,那么五流当真要与他们为敌吗? 整个三界,哪怕是华域大地,对于五流多年的歧视和不公,难道当真就这么算了吗 申屠肆见他犹疑不定,向来寡言的他,自然没有多说什么?他只是道,“千巽,接下来五流的路怎么走都听你的。我只是来带个话,但是身陷囹圄的姜离曾经说过你是可以倾心托付的朋友。” 说完,整个人就消失在原地。 千巽楞了一下神,回过神的功夫,更加气急败坏,对着申屠肆消失的地方一顿暴躁,“好你个申屠肆,居然会用这招,哼。” 怎么抱怨还不能抱怨一下了?一个个的就爱这种手段逼我,我堂堂的商流之主,五流之首,个个都用道义来压我。 难道我在你们心中如此没有大局意识吗? 迎着风,晚霞如云,将他的红发吹得更加张扬了几分。 他手势一挥,手中的火蝶飞舞在西南群山的各处,所有山坳中的五流中人闻令而动,纷纷聚集而来。 千巽背手而立,收起腰间的扇子,部署完一切,带着五流中人离开了宁静的西南之地,奔赴那远方的战场。 另一边,华灯初上,夜深人静的大殿中,身为人皇的朱斯年没来由地有些失落,这些年呕心沥血,一往无前,明明离着目标越来越近,反而心里总是空落落的。 在这寂夜的华殿之中,他总是想起一些不该想的人,不该想的事,这些事让他向来坚定的脚步有了犹疑。 越是这么想,越是不舒服,他快步走了出去,推开那扇小屋的门,带着外面的清冷之气,以及可能连自己都没发现的气急败坏,“要书,申屠在哪儿他让你来偷什么东西。” 门“吱呀”一声关上了,屋内依然灯明烛亮,但是多了一个人,一个他找了很久的人。 朱斯年眼神沉了沉,身上肌肉瞬间绷紧,“申屠肆?” 申屠肆泰然自若地坐于要书的对面,点了点头。 朱斯年讽笑一声,“居然有胆坐在这里。你可知你不是我的对手。” 申屠肆语不惊人死不休道,“我自然不是人皇的对手,但是我与你倒是可以一战,不是吗?木善。” 平静无波的语气说着惊天动地的秘密。 朱斯年下意识看向旁边的要书,要书垂直眼睑,看不清面目,不知她在想什么,好像对于申屠肆这种惊世骇俗的言论一点都不好奇。 这一次朱斯年,哦,不,木善也不装了,直接问道,“哦,我不是死了吗怎么会怀疑到我的身上。” “因为我。” 木善背后走出一人,竟然是被五尊之人多了魂魄的朱莹莹。 朱斯年挑了挑眉,心下也难免诧异,“你居然还活着?” 当日他借着朱斯年的身份在外行走,不想与朱斯年一起长大的朱莹莹不知何时看出来了破绽,竟然要去柄尘告发他。 为了阻止她泄露形迹,只能做了个局,联合金苗做了套,没想到她居然没死。 木善也不傻,几个周转间已然明白其中关键,“地狱王居然帮了你们?” 没错,地狱王不仅没有将朱莹莹魂魄消灭,反而将其投身于一普通人家,阴差阳错之下反而借着笑笑生之手揭穿了木善的真面目。 木善袍袖一甩,嘴角轻扬,“既然已经没什么可说的了。那便直接打一架吧。” 屋内烛火因为灵力的波动忽明忽暗,大战一触即发。 打架 木善环顾四周,充沛的灵力迅速在屋子里弥漫开来。 要书不紧不慢地道,“这里被我设下了阻之界,外面的人什么都看不到,你不要白费心思了。” 木善望着她,眼神不善道,“要书,看来还是我低估了你。如今竟然连你也学会算计了。” 要书这一次对他的视线不闪不避,向来慢慢吞吞的人,说出来的话竟然有了一份疾言厉色,道,“我认识的木善也不是这种草菅人命,急功近利之人?” “草菅人命,急功近利?”木善俊俏的脸被愤怒扭曲道,“当年我们的人被主流残害,蜗居一隅,谁成想主流依然不放过我们,穷追不舍,万松岗上有我们多少人的白骨和尸体?往事不究,这么多年来,五流又屡屡被歧视被残害被排挤,连自己的一片有主之地都没有?谢智端的一副公平公正的嘴脸,他又为五流做过什么每每三界有事,是谁在身先士卒,到处救火?是谁在草菅人命?又是谁在急功近利?” 木善的话句句锋利,饱含对主流,对谢智,对柄尘极大的怨恨。 要书见他如此执迷不悟,向前两步道,“当年五流与主流混战, 分卷阅读106 本就各有伤亡,大家立场不同,自是有所损伤。至于偏见,世人愚钝,与己不同者,皆为异类,即使是五尊不照样找了所谓的主流做自己的走狗,依然分得了三六九等。你当真要为了这一己之私打破大历这么多年的安宁,弃这天下无辜生灵于不顾吗?” 说到激动处,要书更是上前两步,被申屠肆的应龙刀拦了下来,“莫中了他的激将法。” 要书满脸愤恨地停了下来,扭过身子,似是不再愿意看到她,木善脸上的失落一闪而过。 申屠肆将刀横于身前道,“少废话,出招吧。” 申屠肆在打架方面与姜离风格类似,从来都不等对方是否准备好,率先出击,应龙刀刀锋划过,周围的空气破开之声迎面而来。 木善一个错步退开申屠肆迎面一击,他左躲右闪,循环往复来了几次,看上去好像在步步退让,避其锋芒,但实际上,当他不再逃的时候,屋内已被结了一个五芒阵。 五芒阵,乃是阴阳流主阵之一,将人困于其中,灵气又外向内如旋风一般,将人搅碎其中。 木善勾唇一笑,一副胜券在握,道,“申屠肆,你可是忘了我是阴阳之主?” 申屠肆还是一如既往的死样子,没有理会他,应龙刀一刀下去,竟然一下五芒阵的东南、西南、东北、西北四角看不到的那条线划开一道口子,刚才袭面而来的压迫感消失,反而站在阵眼的木善被困在当场,不得动弹。 木善大惊失色,“转五芒为无方?你为何会如此阵法,这是我阴阳流的秘技。” 申屠肆眼波微动,“你忘了吗?这是你教给姜离的啊,当年你们五人在试炼时,被困在幻镜之城五年,共享秘技,携手共退,生死与共。” 木善被他的话语激起了几分怀念之情,胸中各种情绪夹杂其中,难以言喻。 要书不忍心道,“木善,回头是岸。停手吧。” 木善凄然一笑,“回头?你问问你们身后的朱姑娘可答应?我与她有杀兄之仇,如何回头,又如何回得了头。” 朱莹莹将佩剑握在手中,死死盯着他。 “再说了,是谁又说我一定输了呢” 说话间,他整个人便消失在原地,遁出了结界。 申屠肆要追,被要书拦了下来,“我们追不上的,他用了商流的流通和我的行万里,如今早已不在这里了。” 申屠肆沉声道,“若是他如此逃回五尊,姜离怕是处境堪忧。你们虽在学习对方的秘术,但是消耗极大,我们要想办法将他留在三界才是。” 申屠肆转瞬便消失在原地。 对峙 说来也巧,木善在逃离的路上好巧不巧便碰上了千巽和一众从千翼湖逃出来的残兵。 木善此时已经顾不得想那么多为何木善带着一帮没用的家伙出现在人界。 他只是庆幸幸好是千巽。 他刚才强行使用了自己不擅长的秘术,现在已是强弩之末,但是他惯是个会装的。 千巽一头红色的头发,在见到木善的时候瞬间炸成了要书曾经做成的烟花。 申屠肆说木善没有死,他说五尊引他们探险千翼湖的真正目的便是李代桃僵,好将自己的人放到该放的地方。 即使知道冰块脸不会骗自己,但是千巽还是不愿意相信,那个在千翼湖牺牲自己木善居然不过是个局。 他曾经想过如果木善活着还有该有多好,但是从未想过是这样的局面。 曾经的五流之主,姜离杂事缠身,要书一心求计,水若寒心有所念,所以向来他便和木善亲近。 小的时候,他脾气不好,总是得罪别人,没被人打,每次都是木善帮他挡住那些人,从未嫌弃他,而是主动与他结为友人,那样温和的人却是想要毁了三界的人。 他不解,“为什么?” 木善无语地翻了个白眼,“为什么所有人都在问我为什么千巽你不是也是很厌恶五流一直被利用吗?不如弃暗投明与我一齐投了五尊如何那才是是我们混血真正应该在的地方。” 千巽注视着他,既熟悉又陌生,这个五流之首的人,眼泪控制不住流了下来,心如绞痛。 木善卸下那副咄咄逼人的样子,一步一步走近千巽,手抚着他的脸庞,“傻孩子,哭什么?可是在为我而哭,难道你当真要在此处杀了我?” 千巽望着这个视若兄长的人,掌心的火焰明了又暗。 “你知道的?我不是你的对手,过去不是,现在更不是,你本性为火,我本身为木,我又如何赢得了你呢?杀了我吧。” 木善张开双臂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 千巽挥退了鬼杀等人意欲上前的脚步,他抬起右手将木善的手臂拿了下来,道,“木善,和我回去吧。无论什么处罚我都愿意同你共同承担,只要你……” 千巽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胸前破开的大洞,木善抱着他软下的身体道,“千巽,这么多年了,你还是那么傻 分卷阅读107 ?这就是你为什么明明灵力出众,但是当不了五流之首的原因,抱歉。” 木善不仅出手伤了千巽,他还偷了木善的飞行器,远遁而去。 千巽满身是血,紧紧握着腰间的那把扇子,死死盯着木善消失的方向。 为什么? 为什么? 多年情谊真的如此不值一提吗 同一时间,水若寒带着所有投奔五尊的暗流中人问对面的姜离同样的话。 当真要恩断义绝吗? 姜离不屑地一笑,“当日你叛离五流之时,你可曾念半点情谊?” 水若寒还想说些什么? 姜离摆了摆手打断道,“少废话,打一架吧,不论生死。” 一场预想不到的混战开始。 当左使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正在给自己的指甲涂颜色,漫不经心地道,“这个姜离有点意思,装死这么多天,居然是为了养精蓄锐,与那水若寒打一仗,当真匪夷所思,非常人,看着就令人讨厌。” 正说着话,水狐一脸阴沉地走了进来。 左使难得好脾气问道,“这是谁惹你生气了?” 水狐厉声道,“□□这个蠢货,竟然把鬼幕丢了,丢在哪里居然一无所知。晦气。” 左使无所谓地摆了摆手,“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何必置气呢?杀了便是。” 水狐脸色刚有好转,左使手中的指甲被自己掰断,“不对,你刚才说什么?” “□□那个蠢货……” “鬼幕丢了” 水狐不明白为何左使如此激动,自然地点了点头。 左使迅速起身,抓起旁边过来汇报的弟子道,“他们在哪儿打架” 弟子吞吞吐吐道,“打,打架在天坑。” “走,中计了,姜离那个家伙要把他们送走。” 左使带着手下一干人等急速地赶往天坑。 而姜离连同水若寒、常念需要为鬼幕重新打造百个结加固,可以将这些人同时通过鬼幕送回三界大地。 但是左使还是比想像中来得快,还剩最后一个结。 姜离跳出鬼幕,拔出流光刀对着左使就是一顿劈头盖脸。 左使气急败坏,“拦住他们,拦住他们。” 姜离使出全身灵力,催发蛟龙附着于流光刀上的魂力,拦下了众人,扭头对身后喊道,“水水,走,带着所有人走。” 以一人之力要抗下左使为首的这些人,送他们离开姜离只有这一次机会了。 杜若知道姐姐要做什么?准备跳下去帮她,却被常念拦腰截住,她回头看了姜离一眼,“走。” 水若寒咽下心中苦楚,催动鬼幕带着众人消失在原地。 “姜离,好好活下去。” 而姜离见人离开,心下一松,力气一卸,脱力倒下。 “一定,一定要出去。” 归来 当玄夷大人赶到的时候,气急败坏地左使已经把姜离打得只出气不进气了,只有胸口的位置有微微的起伏,连眼睛都睁不开了。 躺在地上像一只没有灵魂的泄气的皮。 见玄夷到了,左使连忙将刚才情形禀报。 没想到玄夷只是淡淡道,“哦是吗?” 然后俯身在早已昏迷的姜离脸上捏了捏道,“没看出来,小姑娘心机挺重。用一封投诚信降低我的警惕,又装出死人模样让人宽心,在敌人松懈之时一击即中,倒是个好孩子,可惜了。” 他好像嫌脏一般,从怀中掏出手帕擦了擦碰过姜离脸的手指,转而对左使道,“好好玩儿,她还有用,别玩儿死了就好。” 左使开心得眼珠子直转,送走玄夷,他歪着头,笑嘻嘻地道,“讨厌鬼,我会好好地疼你的哦。” 这几日于姜离而言,少有完全清醒的时候,每一日都是酷刑。 不是皮开肉绽便是灵魂击打,她甚至有那么几次都觉得自己已经死了。 她躺在地牢里,阴暗潮湿的地牢,散发着浓重的霉味。 她却心下有点开心,因为这证明她还活着。 身体上几乎没有一块完整的皮肤,那个一个眼睛的家伙,压根就是个变态,没日没夜地折磨她。 又因为玄夷大人的命令,要求她不死,所以每次她快死的时候又让她吃药恢复精神,精神一恢复,继续没命的折磨她。 比起皮外伤她觉得还好,灵魂的折磨才是最痛苦的,每一天她都会进入幻境之中,看着自己爱的人,一个一个被痛苦的杀死,满脑子都是他们被虐杀的哀嚎声,即使姜离知道是假的,但是因她灵力损耗太多,完全抵挡不住幻境的侵蚀。 每一天闭眼对她都是折磨。 她努力克制自己不睡觉不闭眼,就可以少见到那受苦的人们。 所以当她看到木善的时候,她努力地用自己干哑地嗓子喊道,“木木,快逃,快逃。” 分卷阅读108 她以为自己喊得很大声,其实在旁人听来不过蚊音大小。 本来是想看笑话的木善,见到像烂泥一样被抛在地牢深处的姜离,早已神志不清,意识涣散,但是却努力地让自己跑,他那颗再冷的心,也软了下来。 他蹲下身子,将她糊了一脸的头发拿开,“阿离,何苦呢?放弃吧,你认个错,我去帮你向玄夷大人求情。” 身处幻境的姜离根本听不到这些,左使悠悠然走来,讥笑道,“求情?右使未免也太天真了些。她耍心机骗了大人,又偷了鬼幕放走暗流和峰岩村的人,怎么能这么算了。不会是右使还念着什么朋友之谊吧。” 木善起身,不甘示弱道,“多年不见,左使大人还是那么会说话。” 这么明晃晃的嘲讽左使自然受不了,他语气急切道,“你别太得意,居然失了人皇这么重要的身份,你当主人再宠你也没用。” 木善友善无比地拍了拍他的肩,低声凑近他道,“怎么多年不见,左使还是老样子。” 他余音未说,左使偏头看着他,木善和善地继续道,“还是那么天真。若我说,这也是主人计划的一部分呢?” 左使追问道,“你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木善说完便扬长而去,气得左使在原地直跺脚,好你个木善,你给我等着。 大计 姜离也不知道过了几日,好像最近左使再也没有来找自己的麻烦,她还当是那个家伙良心发现了呢, 等她满身伤痕但却异常清醒地看到木善站在自己面前的时候,努力地摇了摇头,自嘲道,“最近被一只眼折磨得精神都恍惚了,我居然有看到木木了。” 木善眼中克制不住心疼,蹲下身子,让灵力在她身上游走,那些身上和魂上的痛渐渐消失,“阿离,你没有做梦,我还活着。” 在五尊阴暗的地牢里,木善可以自由出入,甚至因为他的出现,一只眼都不敢在欺辱自己。 姜离不傻,那木善便是五尊插在五流中的内奸,千翼湖果然是个局,不只是白无常,原来是木善啊。 木善见她嘴唇干裂,形容枯槁,哪还有半分娇俏可人的模样,他们认识多年,即使在幻境之城,他们遇险濒死之时,她都没有那么狼狈过。 木善等着姜离发怒,等着她同其他人一样质问自己,“为什么?” 但是她没有,她虚弱又平静地望着他,“什么时候开始的。” 这句话没头没尾的,但是木善却知道她在问什么,她在问他从什么开始变成了五尊的人。 木善向来就喜欢她这点,知一而知全貌,坦然道,“一开始便是。你知道我是半神半鬼之身,我的生父言鬼乃是玄夷大人的手下,我又机缘巧合之下阻止了玄夷大人灵魂消散,所以其实一直都是五尊的人。” “怪不得千翼湖居然有那么多的盒器,想来你所谓的帮了玄夷,便是将他即将飞散的魂魄放于盒器之中滋养。”姜离自嘲笑了笑,自己当时真的大意了。 盒器这个东西,是当年她和木善在幻境之中的一处古籍中见过的,她这个榆木脑袋啊。 木善似是瞧出她在想什么,“阿离,你便是想起了盒器的典故,你又怎么会怀疑我呢?” 姜离闻言,定神看着眼前人,他似乎还是原来那个温和有礼,像极了人界书香门第养出来的娇公子。 好像什么都没有变过,可是明明又都变了。 木善将她扶起来,放置在比较舒服的位置,“你聪慧敏达,但是为人过于重情,必是束手束脚。当日在千翼湖我以牺牲自我而救你们,你怎么可能怀疑我,傻阿离。” 姜离努力地向前伸了伸手,轻轻地攥着他的衣袖,“木木,五流之中,我曾说你我最像,交浅言深,你果然最懂我。但是这么多年情谊,当真一文不值,我们五流的努力就这么付之一炬吗我记得你在石翠山你曾说,我们身负灵力,必是要顺应天道,扶危济困,救人于厄,无愧于心。而你现在在做什么?” 木善眼中闪过一瞬间的狂热,那是姜离从未见过的木善的样子,他兴奋地说着,“不不不,阿离,我没有骗你。玄夷大人要做的事才是真正的顺应天道。” “顺应天道?”姜离心虚波动,气血上涌,她努力压制翻滚的灵力,道,“顺应天道就是将弱小生灵的命视若草芥,如同蝼蚁,任意践踏。” 木善握着她的手道,“阿离,要做大事者必有所牺牲。这些弱小又无用的生灵又有什么用,不如一起来成就玄夷大人的大业,重整我九夷风光。” 姜离丝毫不给面子道,“他虽然恢复神力,但也不过是比你我强些罢了。你当真以为他无所不能不成?再说了,九夷族当年本大多就是混血和稀有物种,虽能力强大,但是繁衍艰难,渐渐便销声匿迹了。你还真当玄夷是什么创世之神不成?” 见她嘴角嘲讽,眼带不屑,木善低声道,“阿离,你真的太天真了。玄夷大人即将 分卷阅读109 利用华域的五大灵脉成为新的创世之神,到时候你我只要跟了玄夷大人必会再次位列神界,开创一个真正属于我们的新时代。” 姜离心下一惊,玄夷居然要吸收华域的五大灵脉为己所用,成为创世之神。 什么创世之神,不过是借助五大灵脉的灵气,补给自身的力量,而其他人将再也不能享受灵脉的好处,怕是以后但凡不依附于五尊,灵气将衰竭耗尽而亡。 玄夷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盘。 木善继续游说道,“阿离,现在主人很看重你。不如及早弃暗投明,你还当真以为就凭申屠肆等人就能救三界于危难?” 姜离闭上眼睛,不想再与木善这个疯子叙话,他已经疯了,为了玄夷一个人的私利,将让千千万万普通人陪葬,这个计划太疯狂了。 木善见她闭目不答,震了震衣衫,恢复了右使该有的做派,“不怕告诉你,千巽被我重伤,谢智被我软禁,五大灵脉已有三大灵脉在我手上,你觉得你们还有胜算吗?” 灵脉 木善见姜离冥顽不灵,愤然振袖离去。 没成想有什么东西随着他衣袖,一起消散在空气之中。 等他的脚步声消失,姜离才睁开眼,眼中疲惫之色退却,仍然是那个坚定又执着的姜离。 按照木善刚才的说法,玄夷要成为华域的创世之神,必要集齐五大灵脉。而这五大灵脉应该是代表是按照五行之说而来。 姜离的手指有规律地敲击着地面,五大灵脉,已经集齐其三。 姜离在地面上划着华域的地图,没有阿肆真的有些不习惯,这种东西向来都是他们一起来分析的。 左使那日说漏了嘴,既然木善杀了人皇而代之,那么第一处被夺取的灵脉应该是人界,人界灵气充沛之处为广善寺,因其居于华域之中应该属土。 而第二处想来应该是千翼湖了,千翼湖灵气充沛,但是因被五尊破坏而成为一座枯湖,属性为水又在北方应当是水脉无疑。 那么第三处是哪儿呢 妖界和鬼界交接,且都有内奸挑起叛乱,那么是妖界还是鬼界呢? 在接到姜离用鬼话传回的信息后,申屠肆努力压制住自己考虑姜离安危的念头,也问出了同样的问题,“第三灵脉是哪儿呢?” 要书啃了啃手中的蘑菇,慢吞吞道,“申屠大哥,我们现在最应该不是推测剩下的两处灵脉在哪里,守好便是,既然妖鬼两界不过是同属一脉,无论被从哪里拿走,也没有必要了吧。” 申屠肆眼睛一亮,不错,他果然陷一个思维了,反而着相了。 不管如何,最有可能出事的妖鬼两界夺得的不过是属于南方的火之脉。 要书说的没错,现下最重要的是另外两处在哪里? 华域的东边是罗刹之地?而西边,西边只有一座雪山,终年积雪,几乎没有灵气,可以说什么都没有啊。 两个人百思不得其解,难道是哪里出了问题,难道是前面三脉的位置报错了吗? “我知道,咳咳咳。” 身负重伤的千巽出现在众人面前,朱莹莹在旁边搀扶着他。 她有些不好意思对众人道,“不好意思,我实在是拦不住千巽流主。” 千巽那日被木善重伤,心灰意冷之下,甚至丧失了生存的意志。 还好申屠肆及时赶到,又被痛失兄长的朱莹莹大骂了一顿,才换回了神志,保住了一条命。 千巽拒绝了朱莹莹的搀扶,有些虚弱,但是坚持走到两人面前道,“你们确实错了,妖界和鬼界本属于华域西南,而且偏西。真正的南,乃是我朱雀的老家天南门。” 众人眼睛一亮,终于有了一个好消息,但是千巽反而一点都高兴不起来。 他打击道,“但是天南门就在五尊现在的老巢,水墨寒他们提到的那个天坑就是天南门的入口,所以……” 所谓火之灵脉早就是五尊的囊中之物了,反而是西边的金和东边的木很有可能还能有希望保得住。 地狱王插话道,“我罗刹之地,确实有一千年巨松,想必申屠公子应该见过。” 申屠肆点点头。 要书歪了歪头道,“既然十一公子早已前往罗刹之地报信,眼下又无消息传来,想来应该是并未受到侵扰,至于西边的金在哪里呢?地狱王可曾听过鬼界有什么灵气暴涨之地。” 地狱王沉思良久,摇了摇头,鬼界长年在黑暗之中,终年不见天日,鬼修一般以怨气修魂,灵脉这种事当真没听过。 姗姗来迟的水若寒却再次给大家带来了一个意外的消息,“我不知道我想的对不对,会不会是柄尘塔?” “什么意思?” 柄尘阁位于东北方向,终年云雾缭绕,这离西面也太远了些。 水若寒道,“各位有所不知,其实云梦泽和柄尘塔乃是谢阁主的师傅偃尧从西天的瑶池取来的。” 要书用她特有的 分卷阅读110 语速击掌道,“那就全部都对上了。” 所以他们要将谢智关起来而不是杀掉,因为他们打不开柄尘塔,而死了的谢智也不可以。 既然事情已经想清楚了,那么接下来的问题便是,如是你是五尊,你会先攻打柄尘还是罗刹之地呢? 出征 众人对之后的事情做了安排,便各自回屋休息了。 申屠肆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出神。 “你可是在担心她。” 申屠肆侧了侧身,发现是地狱王,平静的错开视线,淡淡地嗯了一声,便继续望着远处发呆。 地狱王却突然出声笑了起来,申屠肆不解的视线中解释道,“你与她真的很像,她在想问题的时候也是如此这般。” 申屠肆闻言,平日里冷淡的表情里出现了一丝暖意。 “她还好吗?” 这是地狱王他们回来之后的五天里,申屠肆第一次主动开口问她姜离的消息。 地狱王眼中黯然,叹了口气道,“我不知道。” 若是玄夷知道,在他眼皮子底下,姜离将这么多人送走,能活着怕都是万幸了。 申屠肆却笑笑,“从鬼界她让我离开的时候,我就猜到她已经做好随时死亡的准备了。她啊,总是如此。” 当年从峰岩村刚逃出来的时候,两个人虽身负异能,却没有下山对战的经历,经常处于劣势。 每每在姜离觉得两个人要撑不下去的时候,总是会把他支开,一次两次,受过再多的骗,申屠肆也觉察的出来。 她是在救他,若是两个人只有一个人能活下来,那便是申屠肆。 每一次被骗后申屠肆都会很生气,他可以同生共死的,为什么姜离总是不相信他,是自己还不够强吗? 但是每一次之后,姜离会猛兽的幼崽一样拉着他衣袖撒娇,睁着那双大大的眼睛看着自己,他便心软了。 申屠肆到现在都不知道两个人这种感情是不是封衫那话本子中的爱情,他觉得他和姜离之间的感情要比那个所谓的爱情还要深刻,他们相知相惜,生死与共,他们经历过太多,反而从未对对方言爱。 他现在有点后悔,过去总以为有大把的时间,但是他怕他们已经没有时间了。 地狱王见他浑身绷紧,眼神黯淡,浑身苍凉,道,“所以我们要尽快找到他们,早日将姜离救出来。申屠公子,这个时候最不应该放弃的人就是你,她还在五尊受苦尚且没有放弃,你怎么可以这么轻易的放弃呢。” 申屠肆握了握拳,的确,现在救出姜离的唯一办法便是阻止玄夷成为创世之神,他刚才在沮丧些什么? 而在南边的五尊,左使进来心情异常烦躁。 自从右使木善回来之后,他越发觉得自己多余了起来,他一直负责主人的复活和混血的培育,但是木善却告诉他这不过冰山一角,主人真正在意的是五脉的灵力。 主人又因前段时间身体不适而闭关了,今日才刚刚出关。 玄夷有些虚弱地让左右使落座。 本就模糊不清的面容更加看不真切,仿佛比平日增加了一层雾气。 他咳嗽两声道,“我近日感觉灵魂不稳,总是时而需时而实,也不知是哪里出了问题。” 木善犹豫了一瞬,道,“可否让姜离帮主人看看。” 玄夷还未答话,左使已经不屑道,“她?眼下主人都这般情形了,谁敢用那只饿狼,她现在恨不得与咱们同归于尽呢。我看那,千万别是右使为了什么旧日情谊,在帮她开脱吧。” 木善冷冷一笑,“左使天天竟做些偷鸡摸狗的事情,有些事情做多了,便显得自己也只惦记着那么些下九流的小事。” “你……” 玄夷抬手打断道,“好了,好了。不要吵了,吵得我头疼。如今我灵魂不稳,自己探查多日并无任何不妥,想来有可能是灵魂新成的后遗症罢了。当务之急,还是将五脉尽归我手才是。你们准备的怎么样了?” 左使高昂着头颅,很是不屑地瞥了右使一眼,极其谄媚地对玄夷道,“主人,金苗和水狐已经在罗刹入口准备就绪了。您看我们什么时候出手呢?” 玄夷转头问木善,“你这边呢” “我们的人已经将柄尘塔围住,柄尘阁整个都在我们的控制之中。” 左使很无所谓地翻了个白眼。 玄夷平静的眼光里迸出了残忍又疯狂的光芒道,“好,后日我们出发,踏平三界,重整华域。” “踏平三界,重整华域。踏平三界,重整华域。” 五尊的上空回荡着他们即将出征的口号。 决战前夕 姜离被关在笼子里,浑身是伤的跟着五尊的前往柄尘阁。 姜离躺在里面,望着久违的天空和新鲜的空气,长长地吸了一口气。 原来是柄尘啊,她看着自己满 分卷阅读111 身伤痕,笑得像个偷了腥的小狐狸,看来最近玄夷的身体是不大好啊。 选择柄尘最大的原因便在于,玄夷知道以自己的实力与罗刹王交手风险太大。 如今鬼界大乱不足为惧,妖界独善其身,人界平民较多战斗力极低,先拿下柄尘,可以提前将四脉用于体内,灵力暴涨,倒是便可与罗刹王决战,罗刹之地不过也是囊中之物。 姜离闻着这青草香,被日头晒得浑身暖融融地道,“不错啊,今儿个天气真不错。” 左使恰巧路过,听到她居然还有心情感受天气真不错,气就不打一处来。 “我说姜流主,你是不是脑袋被我打坏了,要不是主人发善心让你看看三界如何被我们消灭的,你就是个供血的容器,有什么值得开心的吗?” 左使那只眼睛翻了个白眼,觉得还不够,绕着自己脸转了一圈,那只白眼像一条小鱼在他脸上游动,动一下翻一次白眼,异常灵活,强烈表示对姜离这种脑子不好行为的鄙视。 姜离见他如此,笑得更畅快了。 她现在知道左使作为从小伺候玄夷的人却远远不及木善得到重用的原因是什么了。 果然脑子是个好东西,有些人不太有机会拥有。 左使见她越笑越开心,要不是主人教自己莫要误了大事,莫招惹她,真想过去给她两拳。 但是主人已经答应了他,等主人大功告成,可以完全吸收姜离所有的血液为己所用,她便彻底失去了用处。到时候,到时候他就可以好好玩儿她了。看她到时候还笑不笑的出来,喝喝。 等五尊浩浩汤汤的大部队达到柄尘的时候,柄尘城内居然一个人影都没有。 木善心下咯噔一下,“糟了,怕是柄尘的内应出事了。” 他马上向玄夷禀告,玄夷眯了眯眼,无所谓道,“虽和想象中不甚相同,不过也不是什么大事,大不了就是打一场,以前不过是把柄尘干掉,如今不如直接一网打尽,也省的我们跑了不是吗?” 木善躬身褪下,这一次他将真正地和自己的朋友站在对立的那面,不是你死便是我活。 等众人达到柄尘阁之时,柄尘上下戒严,周围结界严密,处在极其防备阶段。 木善看的出来这是要书的手笔。 木善上前叫战,“申屠肆,既然你我必有一战,又何必藏头露尾呢快快出来,打一仗便是。” 木善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但是看到柄尘中走出的一个个人,还是心中一紧。 申屠肆、千巽、要书、封衫、朱莹莹暂且不论,居然还有被他们抓起来的谢智。 木善将紧握的双拳背于身后,道,“所以前段时间丁四传回的消息都是假的了。” 当年姜离等人在千翼湖之行后,一直没有找的丁四的身魂,他同木善一样,借着千翼湖的掩盖,将自己替换在谢五的身上,准备伺机而动。 当日在鬼界之中,姜离和申屠肆察觉谢智有危险,申屠肆三人追出去的时候,谢智已然没了踪迹。 三人商议几分,由十一作为诱饵三人去探探地狱王设下的阿花之局到底要做什么?没想到地狱王良心未泯,助众人找到了被残害的朱莹莹从而知道木善未死且已经取人皇而代之。 之后四人兵分四路,申屠肆、十一、封衫与朱莹莹分别向千巽、罗刹王、柄尘和要书而去,说明各中情况。 谢智虽困于牢笼,但是早已想通其中关键,并与封衫取得联系。 两人李代桃僵,由封衫代替谢智坐牢,迷惑谢五,谢智出去清查五尊藏在柄尘的探子。 说来这次还要感谢飞飞和可可相助,灵宠特有的灵敏度,加之谢智点拨,两人居然摸清了谢五与五尊联系的方式,才有了眼下这般情形。 左使率众而出,“与他们费什么话,要打便打。倒是右使你,一会儿打起来可别藏私哦。” 说完飞身而起,冲着申屠肆面门而去,大战在即。 决战(上) 申屠肆早就注意到姜离身体虚弱地躺在笼子里,愤懑和后怕情绪堆积在胸中。见着左使冲了过来,自然不会手下留情,既然你来了,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申屠肆的应龙刀一出手便是一阵龙吟,他一刀劈下直奔左使的面门,左使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一目人的优势便是眼睛异常敏锐,虽说申屠肆刀刀凌冽,但是一目人的眼睛可以精细地捕捉到每一刀的细节,甚至可以分辨出刀锋转变的方向,继而及早地调整姿势,每一次都能躲过申屠肆的杀招,并未落下风。 千巽自然对上了自己昔日好友木善,他手中火焰纷飞,“木善,这一次我不会手软了。” 其他人也纷纷加入战局,杀生震天,你死我活。 玄夷静静坐在轿子里,看着这一切,歪了歪身子道,“孩子们,好好玩儿啊。” 封衫和要书武力一般,想趁着众人混战将姜离救出。 不想玄夷一挥手,将笼子里的姜离就带到 分卷阅读112 他的身边,他伸手勾了勾姜离的下巴,缓缓道,“小姑娘,好好看看,看看你用生命都要守护的东西是怎么死的。” 姜离拨开他的手,盘了个腿,坐在玄夷下手,伸手将玄夷果盘中的仙桃拿出来咬了一口,含糊不清得道,“恩恩,看着呢。” 玄夷有些诧异,一个冒死都要将同伴送走的家伙,现在居然如此闲适。 来不及摸清她到底在搞什么鬼,封衫和要书已经到了近前。 封衫掀开帘子道,“玄夷?” 玄夷抬眸看了看他,“哦,早知道你是个废神,但没想到你的灵力已经微弱到连我手下的残次品都不如,还好意思用□□义活到现在,脸皮倒是够厚的。” 封衫这么多年什么话没听过,这些话他已经听的耳朵都长茧子了,“也比有些人,阴魂不散的强些吧。” 玄夷出手,巨大的灵力袭向封衫,姜离被禁锢的手一紧,还好要书出现,用结界挡了一下,但是两人还是被玄夷的灵力击得后退了几步才堪堪稳住身形。 玄夷眯了眯眼道,“你这个小姑娘,结界用的倒是不错,看来柄尘现在的结界都是你做的呀,可惜啊,可惜还是太弱了。” 玄夷挥手一抓一回的功夫,柄尘犹如城门般的结界便像散了架的茅草屋,轰然倒下。 要书脸色大变,这结界耗费自己大半灵力而成,玄夷不过大手一挥就能破,这个差距实在太大了。 不愧是上古神族,这个力量完全不是他们能抵抗的。 五尊之人更是借着这个空档钻了进去,混战升级。 姜离吼道,“要书、封衫快跑,你们打不过他,快走。” “想走想来就来,想走便走,你当我这儿是什么地儿。恩?” 玄夷鄙夷地抽了抽鼻子,手掌一张一收便掐住了封衫和要书的脖子,“雀神山都消失这么多年了,你这个山神也可以功臣身退了。再说了这个世上,以后能且只能有我一个神。” 他手指缩紧,封衫和要书的灵力一点点流逝,但是完全没有反抗的能力。 姜离在旁边急切喊道,“要书,打我,打我,快。” 要书在濒临窒息的时候,用最后的力量,一掌挥向姜离,姜离一口血吐了出来,意外地是玄夷也灵力一松,神魂一震而脱手,要书拉着封衫逃遁而去。 离去时忧心忡忡地望着姜离,姜离微不可查地摇了摇头。 玄夷气急败坏地抓住姜离的脖子,“是你在搞鬼是不是?你给我用了什么东西?恩,说话。” 姜离咽下口中的血腥味,却笑得艳丽,道,“不知道玄夷大人有没有听过鬼界的共生。” 共生,乃是一种修炼的方式,两人可以借助对方的能力,达到互相助力的作用,当然若一人神魂寂灭,另外一个人也会死,这是当年一顿神仙眷侣为了自己的爱情而创。 姜离看着玄夷那张近在咫尺的脸道,“能与玄夷大人共死,姜离这辈子也是无憾了。” 玄夷咬着后槽牙,恨不得杀了这个家伙,怪不得他前段时间忽然灵魂不稳。 原来是因为左使在折磨姜离,姜离神魂受损了,玄夷将她扔在地上,擦了擦自己的手,道,“你别吓唬我,你到现在都不曾动用共生将我杀死,刚才那般情况还需要他人来伤你,”姜离笑容消失,嘴角拉平,玄夷兴味十足道,“让我来猜猜。” 他观察到姜离的神色道,“共生要起作用必须有人来杀死你是不是?而且这个人还得需要将你神魂俱灭,是不是?” 看着姜离灰败的神色,玄夷畅快一笑,“虽说麻烦了些,倒也无甚大碍。不过是我以后多养一条宠物罢了。小姑娘,我会让你永生的,乖。” 这是共生的缺点,同生共死,但是不能自杀,而且只要一方不想死,另一个求死无门。 决战(下) 木善摔倒在地,吐了一口血,挣扎着想要站起来,起了两次身,都没有站起来。 他擦干嘴角的血,看着步步逼近的千巽,用他那向来和善的样子道,“千巽,我那日并非想杀死你,只是那申屠肆丧心病狂追得紧,想逃回去罢了。我要当真要杀你,你又怎么可能活到现在呢” 千巽火红的头发乍起,手中的火焰早已延伸在脊背上,熊熊的朱雀之火如同千万只眼睛一般,盯着地上昔日的兄弟,一步一步走近,每一步都是在过去告别。 “木善,永别了。”这一次千巽没有犹豫,强烈而火红的朱雀之火从木善体内烧起来,伴随着痛苦地尖叫之声,木善彻彻底底消失在原地。 千巽想要抓住消散于空中的烟雾,却抓了个空,他望着他手中空空如也的手掌,眼神苍茫而空洞道,“往事如烟,万物空空,你们这些人都在争什么呢?” 左使与申屠肆的对决,迟迟久未有胜负,两人一直不相上下,一直各有胜负。 申屠肆侧手拿着应龙刀,渐渐意识到一目人的优势便是他可以在申屠肆出刀的每一次刀意中 分卷阅读113 准确的找到那最大的杀意。 而且两人实力本就有差异,一目人乃是诸神时代的人,虽不能与众神并列也算是大神之体,申屠肆不过区区妖族。 左使捂着自己被打断的指甲心疼道,“臭小子,把我刚做好的指甲都弄坏了,等你死了,我拿你的通天犀的犀角磨粉。” 说着一个闪身又攻了上来,他将申屠肆逐渐逼入死角,爪子在申屠肆胸前划出一道又一道伤痕,申屠肆甚至都能感到自己被一股强大的灵力压迫,胸中的灵力越来越使不上劲了。 申屠肆扯了扯嘴角道,“你居然下毒?” 左使勾了勾嘴角,大言不惭道,“是啊。” 正在得意之时,不想背后空门打开,被谢智一招击穿左胸,应声而倒。 申屠肆刚刚故意示弱,便是让这家伙卸下心房,好入彀中。 申屠肆才将将喘了口气,便听到身后柄尘塔传来怒吼声。 “糟了,有人打开了柄尘塔。” 谢智迅速消失在原地。 柄尘塔上,玄夷稳稳站于塔尖,而姜离被他缚于身后,像个破碎的布偶。 玄夷见他们追了过来,将柄尘塔上的拂尘拿起,“偃尧这个人就是喜欢故弄玄虚,我以为啊,非得要你这只谢智的血才能打开结界,结果你们猜怎么着,原来只要是獬豸的血就可以打开。真是有意思,有意思,差点着了老家伙的当。” 他随意地把柄尘阁一位弟子扔下了柄尘塔,谢智眼睛猩红,充满狠意地瞪着他。 玄夷却搭了个手棚看了下远处道,“可惜啊,可惜我的孩子们都被你们这帮杂种给杀了,那我也只好让你们给他们陪葬了,好告慰我孩儿们的在天之灵了。” 他逡巡地看了看众人,挥了挥手,睥睨道,“各位不要客气,一起上吧。” 申屠肆、谢智、常念、朱莹莹等大家从不同方向攻向塔尖的玄夷,但是像封衫和要书这等实力,连塔身还未靠近便被打了下来。 朱莹莹也只能勉强站在外围,强大的灵力,让她根本无法近身。 这就是传说中的神的力量吗? 申屠肆、谢智和常念勉强形成掎角之势,对玄夷围攻,既要抵抗灵力带来的威压,又要防止误伤到姜离,三人反而束手束脚,不得法。 申屠肆和谢智好几次都差点刺中玄夷背后的姜离,冷汗之流,自然就落下下风。 常念暂时退出战局,想看看玄夷有没有什么破绽可循,却看到一直昏迷的姜离给了自己一个手势并将流光刀扔给了常念,就是现在。 姜离用仅有的力量为常念寻到了一个空挡,在申屠肆二人掣肘玄夷之时,玄夷胸前门户大开,常念一刀刺入。 姜离趁势迎了上去,而常念以为一定会得手,这一刀刺的毫不犹豫,是刀刺入皮肉的声音,姜离的鲜血沿着刀身滑落,周遭伴随着还有申屠肆绝望的声音,“阿离。” 常念没想到她用流光刀刺的是她自己的女儿,是阿离。 姜离刚才骗了她,她早已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常念若是刺向玄夷,怕是那一刀还未碰到玄夷便会被打掉,但是她不会,她会死的,死的透透的。 姜离在神魂消散之前,努力想要摸一摸抱着自己的人,可惜流光刀威力还在,她灵魂涣散,很快便消失在原地,徒留一副躯壳,“阿肆,抱歉。” 玄夷看着自己身体再一次一点一点的消散在空中,愤怒地怒吼道,“不!不!” 而柄尘塔下的妖魔鬼怪再一次现世,谢智来不及悲伤带着其他人继续御敌。 而申屠肆抱着姜离已经没有灵魂的身体,万念俱灰,“阿离,不要,求求你,不要,不要。” 当有一只大魔从背后偷袭申屠肆,被一个火红身影拦下,妖后见申屠肆已毫无意志,道,“抱歉我们来晚了。” 当罗刹王和妖后一路处理掉五尊的截杀,来到柄尘的时候,成功阻止了那帮封印在柄尘塔的老家伙们现世造孽。 只是姜离她死了,死的透透的。 结局 当可可和飞飞跟着妖族回来时,看到的便是抱着姜离满身是血的尸体不声不响的申屠肆。 两个人像个孩子一样哭着撕心裂肺,“阿离,阿离,我的糖都给你吃,好不好,好不好。” “臭婆娘,你醒一醒,你丢下我那么久,我一点都不想你,你怎么不打我啦,呜呜呜呜呜。” 而杜若像疯了一样,想研究出让姜离复生的方法,已经将自己锁了起来。 同罗刹王一起归来的十一,手中的佛珠碎了一地,无知无觉。 常念握着流光刀,盯着自己的手,一动不动,自己生的孩子,被自己误杀,她不知当如何形容现在的心情。 她以为自己冷若盔甲的心让她疼得喘不过去来。 罗刹王将常年搂在怀里,像小的时候一样,“常念,这是阿离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她。” 常念喃喃道 分卷阅读114 ,“我不知道会被她利用,这便是她选我的原因吧。” 因为申屠肆和谢智太了解她,他们知道她会怎么选。 罗刹王叹了口气,望着空中云舒云卷,或许这便是命运吧,造化弄人,“或许正是因为你是她的母亲,她才将这件事交给你,她将自己生命再一次交还给你。阿念,想哭便哭吧。” 妖后与谢智站在殿前,还是云梦泽那云山雾罩的样子,“若不是水若寒带着飞飞等人及时赶到,阻拦了五尊的前后夹击,恐怕我妖界危矣。谁能想到符禺山居然可以通往外界。” 谢智背手而立,无尽感慨道,“是姜离用命救了我们,救了三界。” 几日后,幽冥王带着孟婆、艳娘等人终于解决鬼界内乱,风尘仆仆来到柄尘阁,得知姜离身死的消息,疲惫不堪的艳娘直接晕了过去。 而申屠肆依然是那个样子不哭不笑,不言不语。 他摸着流光刀出神,流光刀似乎有温度,他这几天每次想起姜离身死的一幕,就痛不欲生,一口血腥之气上涌,直接滴在流光刀上。 这一次却出现了姜离的身影,申屠肆以为自己看到了幻象,他眨了眨眼睛,有些难以置信。 姜离却像往常一般坐于他身侧,轻轻靠在他肩上,“本来我是想给你写信,但是写写删删,到最后也没剩几个字,方想起来流光刀沾染了蛟龙的神魂是可以托梦的,所以我来了。” 申屠肆的肩膀僵硬的一动不动,他怕自己一动,幻影就会消失。 “阿肆,我在给玄夷下共生的时候,是想过的,想过如果当时我逃了会不会好一点,也想过万一玄夷不会那么厉害,我也能活下来。但是世事哪能尽如人意啊。我不能不顾这天下生灵,我们所有异能者既然拥有了上天垂怜的能力,便更要负担起这份责任。我不能愧对手中的流光刀,也不能对不起这天下的生灵,所以只能让你难过了。但是我有一个想法,或许我们很快就要见面了。玄夷擅自动了华域的灵脉,即使再放回去,灵脉也会有所损伤,并且五脉同气连枝,若一脉受损,五脉将逐渐受损直至消失,我想,不仅诸神时代会消失,就连我们都会消失。所以,我想或许有一天我们终会再见的,不是吗” 申屠肆侧头望着她,本来有一肚子的抱怨想说,但是看着她有如再生的样子,他说不出一句苛责的话,她这么选,他应该知道的。 他理解他懂得,但是他依然难过,心痛,多日隐忍的眼泪一滴滴的掉下来,姜离捧着他的脸,“抱歉,让你伤心了。可是若是生生地看着你们一个个死去,我又怎么活的下去啊。阿肆,我有没有和你说过我很喜欢你,第一眼便喜欢。” 申屠肆清湛的眸子死死盯着眼前人,她是不是又要骗他了,姜离笑盈盈道,“在我家黑牢里,我遇见了一只听话又纯善的通天犀,他温和英俊,如山如海地包容着我,宠着我,我想他定也是喜欢我的,我也很喜欢他。这一世我有相知相许的爱人,有同生共死的友人,我也算不枉此生了。所以不要难过好不好?” 申屠肆像往常一般摸了摸她的头,她却轻轻抬头,吻了他一下,“阿肆,再会。” 那一点点虚幻再一次消失在申屠肆面前,他想要抓住什么却什么都抓不住。 百年流水尽,万事转头空。 从今往后,这个世上再无姜离了。 后记 三界重建,谢智更改规则,让五流拥有了主流一样的户籍和待遇,渐渐消除歧视,平等相处。 艳娘因平叛有功代替常念出任地狱王,朱莹莹确实便是阿花的转世,十一决定留在人界协助她打理人界事务,封衫说要去体验三界的风土人情而游历华域,飞飞和可可见着有趣便跟着去了。 常念随着罗刹王回归了罗刹之地,闭门不出。 千巽和要书为了五流更好地安置而继续努力着。 杜若继承了医流之主的位置,潜心医术。 水若寒得偿所愿与谢智结为侠侣,妖后还是那副懒散的样子。 大家都渐渐回归了正轨的生活,只是我,还是很想你。 不过你说的没错,灵脉受损,所有人的灵力都在衰退,寿命在缩减,好像这便是天意。 我想着这样也没什么不好,或许这样我们可以以别的身份再一次相遇不是吗? 大历五千年,华域灵脉彻底消失,三界大地再也没有什么异能者,人皇、鬼王、妖后、五流都成为了传奇消失在时间的尽头。 从此大历进入人治时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