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GL】你这个坏蛋》 1毕业 二○○六年六月十日,一群不知死活的高三生,集合在学务处前的空地,忙着互相「乔」桂冠。 学校省钱省成这样,就不能拿真的来吗? 面对头上的绿色不明物体,我,柯水恒,十八岁,已经决定放弃了!就让它这样好了! 「你戴那什麽?」 说话的这位,有着长发、完整双眼皮的女生,是我的好友日菎。她教了我不少东西,甚至在化学课做实验的空档,教全班女生如何放电勾引异性,似乎挺有用的。 当时她和班上一个男生走的很近,只可惜最後那个人交的女朋友不是她。 她边帮我边说:「你愿望要写什麽?」 「……我还在想。」 喔,差点忘了,等会儿毕业生就可以拿到纸条和一颗氢气气球,在纸条上写上心愿,然後系在气球上。嗯,我想,我大概会写什麽「希望中乐透」、「考上好大学」或是「身体健康」这类无聊事吧。 「好了。」她笑着说。 我摸摸那玩意儿,还是觉得很怪,这儿也没镜子,偏偏又不想去厕所,算了。 「谢谢。」我说。 看看四周,不少人忙着拍照,而我只想静静地看着这一切。 远远地看到班长拿着气球串朝我们走来,说:「为了怕气球飞走,所以写好纸条的人再跟我拿。」 接着,开始发送鹅黄色的纸条,这时候我才真正意识到──要毕业了。 2征服世界 终於,我也拿到纸条了。 嗯……反正飞上天也不知道是谁的,乾脆写「征服世界」好了! 反正小朱说我是白痴嘛。 算了,还是装正经一点比较好。 看着别人拿着笔高高兴兴地写了起来,我也赶紧提笔写下──「希望一切平安」。写完才觉得自己真的很白痴,於是我开始到处看别人写什麽,喔喔我看到了,看到全班第一名的那个杨先生写下五个大字「高处不胜寒」。 嗯,不懂。 随便啦。 大夥高兴的跟什麽一样,说实话我们班并不团结,只有在高二时参加运动会那时候比较有默契,偷偷跟你说,我们曾在「各班的班歌创作」上填了极度离谱的词,因为是要唱给校长听的,居然是「赶羚、赶羚、赶羚羊,草船草船……」後来才知道原来都是脏话,副班长当时rap的很好听,除了男生根本没什麽人注意。 在想什麽?这些都不重要了。 「我们把气球绑在一起吧?」日菎说。 「哦。」 「佳华,你气球要不要跟我们绑在一起?」我说。 她摇摇头,说:「不要,我要一个人放。」 听到她的回答,我忽然也想单独看着自己的愿望飞向天空,纯粹的、不带有任何想法的。 只是想。 3吵死了 「你写什麽?『一切平安』?也太普通了吧?」日菎嚷嚷。 真是吵死了!我在心里大喊。 我就喜欢写这样,不行是不是? 我假意抛出问句,「那你写什麽?」 为什麽说「假意」呢?因为依她的个性一定不会告诉我,而巧的是我也没多大兴趣想知道。不过越是这样,她又会…… 她把纸条凑近,「你看。」 不用看我也知道,是那个男生的名字。严格来说是一个绰号,写着「牛排先生」。那是我们无聊时想的代号,当然是代表那个男生。 「你也太痴情了吧?」 这句话并不是没有意义,因为那个男生,就叫他「牛排先生」好了,他对人很好,对女生讲话很温柔,很容易会错意。你说我为什麽没有会错意?不知道,或许是我眼里除了李昀修看不到别人吧。 「大家都写好了吗?」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教务主任说,只听见在场高三生一致回答:「好了!」 有没有这麽团结呀? 「三、二、一!」 「一」的尾音还来不及结束,只见气球纷纷上升,在天空谱出缤纷色彩,不错不错。我们也放开手中的气球,浅紫色丝带自我手中脱出,就这样让它飞上天去,看到的时候,不知怎麽地想伸手将它一把抓住,无奈气球的上升速度极快,距离我也越来越远。 「哇──」就在大家看的出神的同时,忽然有个白色气球载浮载沉,越飞越低,就这样落到我、日菎和佳华的手中。 「为什麽会掉下来?」我说。 4我想我有点累了 拿到气球的同时,除了我和佳华还在傻愣外,有个人正在拆绑在丝带上的纸条。 是日菎。 在这里不得不再次提到日菎,她是个八卦女,班上一堆人的隐私她大部分都知道,这大概是她的兴趣吧。无论是中午吃饭啦或是体育课,不然就是第六节下课的打扫时间,简单来说,只要可以和其他班上同学稍微间隔一点的时间,她就会自动报告班上最新八卦给我听。 老实说我不会很想知道「班对」现在是不是在吵架,也不想知道英文小老师是不是正在请人教他把妹,更不想知道居然有人跟我喜欢同一个人,还刻意要他帮她绑头发! 靠!自己没手呀? 妈的,想到就气。 然而,看到那女的穿着绣着他名字的运动外套四处乱晃,还大摇大摆地经过我面前,当下我心都凉了,或许是倔强,促使我摆出一副不以为然的表情,然後看着她。那时候是下课,同学到处走来走去,男生大多往外跑,女生不是去厕所就是两两聊天。 而我只是看着她,一直看着她。 当时班上头头政国看到这一幕,他先看到我站着动也不动,往那个方向望去,发现我在看李昀修旁边那个女生,他没说什麽只是笑。也许很好笑。 我真的很无聊,他喜欢谁就喜欢谁,那是他的自由我管不着,如果今天是别人帮那个女生绑头发,我根本就不会在乎,但是因为是李昀修,因为是他,所以我很在意,毫不掩饰地在意。 所以我以为我喜欢他,我以为我?很?喜?欢?他! 虽然我不能跟他说些什麽,也没资格对他说些什麽,只是不悦,而这些情绪到後来也是徒然。 「水恒!喂,柯水恒!」 「嗯?」 「先看看他写什麽。」她笑着说。 喔,对哦,我干嘛陷入回忆呀?都要毕业了,都被拒绝了,都已经这样了。 除了前进别无他法。 喂, 如果年轻就是向前迈步,前进,一直前进,那麽终点究竟在哪儿呢? 我想我有点累了。 5我要成为海贼王! 废话不多说,三个人把纸条翻开一看,几个大字映入眼帘──── 「我要成为海?贼?王!」 我们狂笑,还拿给别人看。 难怪会沉下来,太重了,真的。 就在一夥人嘲笑别人愿望的同时,我没有想到,将来自己祈祷的心愿会更加可笑,所行走的路,会更加崎岖难行。 对了,我的毕册还安分地躺在教室抽屉里,反正该签的都签了,以前有过节的也大方的请他签绘。 「我还以为你忘了我了。」汪同学说。 我是很不想给他签,想到以前缴午餐费不够钱,跟人到处借钱,他大爷二话不说借我整整五百块钱,只是───他丢在地上。 我很少记仇,只是这一幕我永远不会忘记。 只不过,既然都要毕业了,一切就放水流吧!我真的很大方耶! 对了,我想到了。 我们班的毕册做的超?诡?异,大概是大考压力大,美术人员杨礼啾先生就是第一名的那位仁兄收集大家的照片,仔细地将头部与颈子分离、剪开,错置在卡通人物的身体,一翻开我真的吓到了,而且我知道有人也吓到了,眼睛瞪的大大地,还硬要赞美。 「……好特殊喔。」 就算是第一名也不能这样胡搞瞎搞吧? 我们班的部份就是一直翻页翻页翻页,因为实在没什麽好看的。不过呢,不知是无意还是有心,诡异的构图中站在我旁边的人是李昀修,很好很好,这样就不跟你计较了。 记得日菎一看到便忍不住大吼,「这是什麽东西呀?」 「毕册。」我说。 「我当然知道,只是跟别班比起来……差好多。」 你就直接说很难看不就好了? 而且从以前我就注意到只要是我们班的部份,校刊三十几张照片,我们班只有一张,还是「手震照」,模糊一片,勉强认出是纬哥,有没有搞错?那明明是在报导排球比赛,我们班还是冠军耶! 是跟青年社有什麽仇吗? 典礼进行的差不多了,也该是哭的时候了。 我很想流泪但我哭不出来。 班上的人气美女香香凑近我们三人说,「要记得打电话给我哦!」 「喔……」 她的电话是几号呀? 在这样的气氛下,一群不熟的人开始讲些恶心……我是说感性的话。完了,我看到有人脸上爬满泪水,妈呀,怎麽不去考演员训练班呀? 日菎表情严肃, 「水恒。」 6不要吓我 「嗯?」 「考上大学後一起出来吧。」 「ok呀。」 这句话有必要这麽严肃吗?不要再吓我了好不好? 喔喔,虎牙美少女金鱼跑过来了,想当然尔,她是来找日菎的。 「要毕业了。」 「对呀。」她笑着。 当时我听到这麽没有营养的对话,选择去找别人哈啦。 这里我必须承认一件事,我真的很迟钝。也可以说是反应慢。日菎留着一头乌黑长发,长相翩翩,身高少说也有170公分,讲话算是没大没小的那种,就是挺常「欸」ㄟˋ来「欸」ㄟˋ去的那种,不说话的时候很像留着长发的男生,因为她喜欢「牛排先生」,并深深为他着迷,才会让我忽略这点。 当然我也不是常去注意别人的那种人,我更加不了解原来女生也可以喜欢女生。 也可以相爱。 她时常依偎在日菎身边、常勾着日菎的手臂、喜欢和日菎一起在操场漫步并分享心事,连金鱼的好友香香都很吃味,觉得自己的好友被抢走了!还在某天中午跑来说要找她日菎谈判,或许是她笑着说,让在座的我们都以为她在开玩笑。 直到毕业後两年我才辗转得知金鱼是喜欢她的。 超越了花朵, 也超越了友情, 更试图超越世俗筑起的高大围墙。 7鲜红色的蜘蛛 典礼进行的差不多了。不过我想大概没有人发现台上空空,主任辈早就不知去向。 你嘛好呀,找个能作主的出来主持一下好吗? 算了,我想回教室了。 回头看看日菎,她还在和金鱼聊天,我也懒得叫她了。和佳华使了眼色,告诉她我要回教室。其实我大可不必这麽做的。只可惜我是「十分在意」别人目光的那种人,所以在学校无论做任何事,无论是去办公室去合作社去厕所,即使以我一人之力绰绰有余,但为了避免被冠上「不合群」或是「没朋友」的头衔,我总是随意抓个人陪我过去,要不就是日菎,要不就是佳华。 当然其他人也可以。 你知道我很随和。 * 今天走廊格外安静。 看似平常的行进路线,此时却不由得感伤起来。记忆如影片般放映,一幕幕投影在我眼前,包括全班一起「爱校服务」,整理校长乱种的繁殖力特强植物;当然还有全班在校门口罚站,只因为有人午休不回教室,四处乱跑;绝对不能忘的是校长上上上回请人运来外来种注:非属我国的生物,这里指植物,迁移後不久,全校升旗回来,至少快两千人要回各班教室,经过那里,那片空地,就是我们现在举行毕业典礼的地方。 你知道我们看到什麽? 两百公尺见方的范围,满地都是红?蜘?蛛!鲜?红?色的蜘蛛! 真的! 牠们很小,大概像英文大写的「o」差不多,顿时,空地染红。只是这时候没有人会觉得壮观,我想。 可以听到有人尖叫,或是因为不小心踩到而大呼恶心等不同反应。唯一一致的我想只有走路姿势,我们都是跳着走。 就像兔子。 8为什麽蕨类可以长在水泥砖上 那些我一直以为不重要的事,此时绊住我,不由得脚步放慢。喏,前面看过去,楼梯下来转角第一间就是保健室,说真的我并非体弱多病,但是却时常进出保健室──为了减肥。 还跟护士阿姨成为好朋友。 应该鲜少有人会做这种事吧? 国中时,我是个算是低调安静的孩子,无论谁我都直呼全名,男生没差,可有些女生觉得这要叫好像我们很不熟,因为他们都「水恒、水恒」叫我,我却没同等地对待她们。很想叫,却叫不出口。我甚至在家练习如何不带姓的,只叫名字。 最後,我成功了,只是没人会称赞我。 还在走,我一直想知道为什麽蕨类可以长在水泥砖上?真的有养份吗? 就在我思考时,忽然一阵风吹过,吹乱了我先前用水略湿的头发,打回原形,变回跋扈嚣张的自然卷,显得有些凌乱。赶紧走进厕所,整理头发先。 「喂,永恒。」 嗯,我有说过我叫柯水恒吧? 无视於敝人诚恳的自我介绍,还是以「没长眼睛」方式这样叫我的,我想全校也只有一个人。 就是小朱。 9叫姊姊 她笑笑的走过来。 「你怎麽会在这?」我说。 我真的很想知道。 因为这时候,她应该还在刚刚那边的空地,和其他人抱头痛哭,或是聊天打屁。她没回答,只说:「早就叫你要带梳子。」 她边说边拿出扁梳帮我整理浏海,而我一派轻松地闭上眼睛。 她弓着身。 眼前这个略高我一个头,戴着隐形眼镜,透着褐色眸子,皮肤苍白到看得见血管的女孩子,叫做小朱。抱歉,我一时想不起她的本名。 当她顶着时下流行的褐色短卷发出现在我面前时,我很不高兴。 老实说,我一直把她当作自己的妹妹,希望她不要奇装异服,也不要在头发上作怪。我知道我管太多,不过以前一年级不是有什麽「家庭」游戏吗?可以认谁当自己的家人,然後「爸爸」、「妈妈」的叫。 只是她总是叫我永恒。 「乖,叫『姊姊』。」我总是纠正她。 「我才不要你当我姊咧。」 上述对话在我俩同班时重复至少二十次以上!真受不了,既然她不想做我妹,又何必勉强人家?渐渐我就任由她「永恒、永恒」的叫。 唉,我人真的太好了。 想到这里,我轻轻张开眼睛,看着她。然後在心里叹气。 以前一头长发多美呀!让人感觉很有气质,那时我暗自在心里发誓,发誓以後一定要参加小朱的婚礼!我有信心她会找到一个值得爱的人,并和对方步入礼堂。 所以我不懂为什麽她要改变发型? 也不大懂为什麽她总是不穿裙子? 更加不懂为什麽她总有办法在人群中找到我,并和我打招呼? 啊── 我想念她的长直发。 10你白痴啊? 我就直接了当的说,小朱的个性十分火爆,但却不曾对我发过脾气。 不,应该算有发过脾气吧。 如果我问了一个蠢问题,她就会面无表情地说:「你白痴啊?」 虽然也不是多好听的形容词,不过相较於班上其他同学,她算是相当相当收敛,看来当家庭游戏中的姊姊还是有被尊重的。 其实,我蛮想问她一个问题,那就是为什麽她会先签我的毕册? 事情是这样的,那天下午,大夥刚拿到手、还热呼呼的毕册,谁会听老师的话,等到下课才请人签名?当然是快快让班上的人留下大名,接着就是隔壁班,再来就是楼上和楼下。 自从升上二年级分了类组,我和她两个人选的类组不同,教室自然不同。 我在三楼,而她的教室在离我好远的五楼,如果没必要,我不会上楼找她,除非借课本。以前是无聊到在班上问谁没带课本?然後跑到楼上去借,最高纪录是借了十五本国文课本。 「你没带?」她问。 「嗯。」 「借那麽多干嘛?」 「顺便帮别人借。」 她从柜子拿出课本,交给我的同时,说: 「我的只能借你,不可以借给别人,记住,不要让别人碰我的课本。」 「喔。」 她大概是怕别人会在她课本上乱做记号吧。我是这样认为的。 当我踏进她班上,看到一群人上前,要她帮忙在毕册上签名留言时,我先是被眼前这壮观景象吓到,然後默默地走过去,像是在排队那样。 快看快看! 七、八个女生同时递上本子,太、太了不起了!小朱!看来她人际关系不错嘛。 「小朱,帮我签。」 「我先来的!」 「我……」 女孩们一个比一个还会「ㄋㄞ」,我很想参一脚,但是撒娇并非我强项,况且而身为姊姊的我姗姗来迟,哪好意思叫她先帮我签? 一、二、三…… 我开始数人数,觉得好像又多了些,不管了! 反正一定会轮到我嘛,距离上课还有五分钟呀,绰绰有余啦! 只是,她毫不迟疑地越过那些女孩们,走到一脸惊讶的我面前,伸手接过我的本子,用金葱奇异笔,在空白处涂鸦上自己的名字。 我不记得她说了什麽,只记得周围女生的脸很臭,还有人在「看」注:指瞪我。 干嘛?干嘛? 看什麽看呀?又不是我央小朱先签我的毕册,是她自己走过来的耶,你们在看啥小? 16好到非常 吃我? 你确定吗? 三民老师教三民主义的老师说人肉咸咸台语,不好吃耶。 不过我也不清楚他究竟有没有吃过就是了。 看她这样勾勾缠注:捕螃蟹的网子,我开始怀疑她是不是缺乏亲情?还是孤儿?可能是育幼院长大的那种,或是苦儿流浪记的那种。 如果我这时的判断力还算准确的话。 说到判断,就不能不提这件事。 刚进这所学校一年级时即新生,我们做过智力测验,还公布成绩。 你看看这什麽学校? 我逻辑异常的低分。很低,真的,但我不会告诉你我得几分,推理却是11097,就是110分中拿了97分,因为这样,让我开始有自信,记得我小学时很爱看亚森?罗苹的侦探小说,或许这有帮助。 对了,我还帮班上男生找到打球遗失的毛衣,还揭发一段阴谋,由於涉及个人隐私在这里就不说了。 唉呀呀,楼下开始有嘈杂的人声,看来典礼总算告一段落。 我提醒自己,动作快! 她还抱着,真的是喔,受不了耶。 为了脱出,於是我随口敷衍她:「好啦好啦。」她这才把手松开,给我一个微笑便往自己教室走去。 冲进教室,的确看到李昀修,教室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 真是好到非常!!! 李昀修正在擤鼻涕,他果然感冒了。 「你感冒罗?」 「嗯。」 他指指桌上的药袋。 气氛不算尴尬,只是我想跟他多聊一点,但不是为何实在挤不出话儿,以往准备「和他独处时讲话的顺序」,那些什麽大前提、小前提通通抛诸脑後。 「给你,」 我拿出礼物,并说:「生日快乐。」 他顿了一下才说:「谢谢。」 他看来不很惊讶,而且除此之外他啥也没说,明明就知道会这样,还是忍不住失望,也许是我太贪心了,就像胡雪岩这已婚男子最後还是娶了罗四一样令人难过。红顶商人─胡雪岩 我好希望他能够讲一些让人起鸡皮疙瘩的句子给我听,就算是谎言又怎样? 我嗜甜言蜜语。 17晕倒的蚊子 後来回家我才看到他在我们班的家族yahoo社群之一上留言,写着: 「感动喜极而泣的表情符号~~有人还记得我的生日!」 我笑着反覆翻看这段留言。 * 嗯,某方面来说我是很喜欢他的。 李昀修对高二分类组後的我来说,是很自然的存在。 自从第一次有人因为度数太深跟我换过位置後,我就一直坐在他後面,帮他处理一些大小事,小事如他打瞌睡而我负责在老师快要发现前踢踢他椅脚,叫他起来。大事如交换改考卷时,他回过头告诉我他要几分,或是哪一题要错,哪题要对。 当然不只这些事,太多太多了。 还记得有次上课时他对空气挥拳,令人费解,然後他回过头看着我,我也看着他。他微微笑着,将握拳的右手松开,说:「礼物。」 是蚊子。晕倒的蚊子。 「……」 下一秒我吹掉牠,毫不犹豫地。 还有还有,他有时会回过头告诉我一些生活上发生的事,无论是令他开心或不悦的,我总是静静听他说,适时说出我的意见,那时候的我感觉很快乐,也让我迷惘。 那天。 打扫的那节下课,他早早就完成分内工作回到座位,那时我正在整理抽屉,他拿下眼镜,他戴的是黑色粗框眼镜,很好看很适合他。而我那时戴的是好孩子牌银色细框眼镜,看起来很ㄔxㄛˊ指『逊』。我觉得啦。 「你有没有眼镜布?」 「喏。」 我连同眼镜盒一并递给他。 他仔细地擦拭後,将眼镜布折好还给我。我不知道有没有人注意过,眼镜布折的时候有技巧,不然会折的太长,放不进盒子里。 「你折错了。」我笑着说。 「哼,」他一把抓回去,边折边大声地说: 「如果不是你的我才不会折咧!」 我傻住了。脑袋一片空白。什麽话也说不出来。教室非常安静,只听见风扇旋转的嗡嗡声。只可惜还有一个张大眼睛看着我们的胖凯绰号,他──很?八?卦。 但我不怕,这也是我想要的。 其实,我有过不只一次这种想法。如果可以,我希望能和他传绯闻,或许他会困扰,但是我觉得很开心。 当然我没刻意提。但後来有人的确暗地里传些莫名其妙的话,纵然我听到了,也不想澄清。很羡慕玛奇猎人─幻影旅团之一精准不差的直觉。不用在名为爱情的路上跌跌撞撞,真的很傻,笑自己的痴心妄想。随便啦,你知道小朱总说我是白痴一样。 谣言传到他耳里时,这老兄压根就没反应,例如趁这个饥会告白等等。 哈哈, 那时的我到底在想什麽呀? 他明显和我距离越来越远,甚至鲜少和我打招呼,或许这叫做「撇清」。看他这样,说不在乎是骗人的,回家翻找以前日记,里面写的满满都是和他的点点滴滴,与他相关连的生活中大小事,真的很白痴。 好友日菎曾说,她对喜欢的人才会搞暧昧,不想和他只是朋友? 搞暧昧就对了! 搞暧昧是发展爱情的第一步。另一位淳淳曾经在蒸饭箱前告诫我,叫我不要对人太好或说些奇怪的话,如果没感觉的话不要让人家会错意,诸如此类的话。 水蒸气热气蒸腾,模糊了我眼前的视线。 直到毕业後一年半我才真正说服我自己──真的是我想太多。 我当真认为,以现在的想法来回忆自己那段青涩无知的岁月,对本人我来说是非常残酷的,你知道我抗压性很低。 明明对方一点感觉也没有,为什麽自己还有勇气付出? 果然是年轻呀! 只有年轻才够傻,才有在受伤後自我癒合的能力。 如果是这样就好了。 15长了十张嘴的怪物 喔对,李昀修的生日礼物还在抽屉里。我得赶紧去拿。 奔出门的刹那,我隐约感觉靠墙的那扇门里好像有人,门闩置换成红色。 日菎曾吩咐过我说如果要在厕所讲秘密一定要确定厕所没人!不然会被传出去!而最简单的检查方法就是看门闩。 并不是她疑心病太重,这的确是事实。 像我有次就听见明焕班上男生,人名追到厕所对女生告白,我听到肉麻句子,便好奇地往门缝瞧。嘿嘿,男女的容貌清晰可见,只是我不是那种长了十张嘴的怪物,只在某次吃饭时和日菎她们随口聊聊罢了,八卦和ㄏxㄛˋ着饭菜咀嚼,咽下才有味道。 有人又怎样? 我不认为女孩和女孩间的亲密举动会兴起啥波澜,就算听到了什麽回音也都是假的。是我太天真了。 我往门口奔去,她轻巧地跟上,牵起我的手,穿过指缝,与我十指交扣。 女孩子走路时常勾着手牵着手,这在女孩堆里十分常见,只是我不习惯别人勾我的手臂或是牵我的手,我觉得很怪,说不出的奇怪。也不喜欢。 当然如果是李昀修就另当别论,以前体育课跳土风舞时他含蓄地拿起我的手,不算牵手,我到现在还记得印象中他的手大而厚实,握着有种很安心的感觉。 不若班上那些女孩们纤细骨感的手,一点安全感也没有。 当手掌接触的那刻,我下意识甩开,并说: 「够了喔,你到底怎麽了?」 我真的很不高兴,但不到抓狂的地步。你知道我eq很高。 杨先生就是考第一名那个在毕册上每个同学身旁绘上英文单字,放在我身旁的单字是peace,不是随机。而是其来有自。 「你这样让我很不舒服,还有……刚刚那些动作、那些话你是在哪里学来的?」 「我会想办法让你舒服的。」 她还在笑,居然还笑的出来? 怎麽办,鹰村第一神拳人物角色?我想揍她。 算了算了,我早就听说毕业会让人做出些疯狂举动,例如在衣服上签上全班名字,然後在大学的制服日难堪,裸奔啦或是到ktv疯整夜,彻夜不归。 「你要去哪?」她问。 「回教室。」 今天李昀修的行进路线我都调查好了,我要单独将礼物交给他才行! 我不期望他会感动,只希望能把精心准备的礼物拿给他。 是拼图。 当初决定要送这种冷门礼物也下了很大决心,我曾试探地送给班上其中一对班对,因为那两个人都喜爱这搞怪玩意儿,拼的时候不会叽叽喳喳抱怨没完,不一会儿,只见他俩笑眯眯的联手完成拼图。 当时李昀修看到这一幕,我问道:「如何?」 「你为什麽要送拼图?」 「好玩。」 「哪里好玩呀?拼的都累死了。」 最後我还是决定送拼图。 「我在芫芫店名等你。」 「等我?」 她双手比了一个握手把的姿势, 「我载你回家。」 「喔,你说脚踏车?倒不如我自己用走的比较快。」 「是机车。」她拍拍我的头。 同学,你几岁呀? 你有驾照吗? 应该说,你会骑车吗? 为了我的生命安全着想,我摆摆手说:「不用了。」 不能再说下去了! 今天可是一秒钟几十万上下勒! 铁了心,我开始三步并两步走,快快快,上楼再上楼。 根据我调查的资讯,李昀修应该快到教室了,他好像感冒了呢。等下顺便转面纸注:面纸自动贩卖机好了,我们学校的面纸不只会附送明星照片有时候还会送笔呦! 嘿嘿,等下就可以跟他独处然後把礼物交给他了。 走到三楼楼梯口,才正要喘口气,没想到小朱无预警地从背後抱着我,勒紧我的腰,我立即感觉到她柔软的曲线,和我的身体贴在一起。理所当然地,我也可以感觉到她的重量。嗯,应该比我重,这多少让我有些慰藉。 「说『好』。」 我面有难色,「你不要这样。」 让我活久一点不行吗? 她手指摩娑我颈上的痕迹,轻吻我的耳垂,柔声说: 「不然我就在这里吃了你。」 20仰角37度 她拿下安全帽,眼里似乎闪过一丝复杂情绪。 总之,她沉着一张脸,看着我。 唉,大概是气我竟然忘记和她的约定,没去莞莞店名等她。她又怎知那是我的无心承诺,亦无意实践。 我以为是这样。 又怎会知道她是因为我身旁的日菎,嗯,我说过日菎长相翩翩吧? 因为这样,我的可爱妹妹才会这副德性。 如果当时有人提醒我,其实她在吃醋就好了。 是呀,看看她的表情,都快醋翻了。 她拿着安全帽走了过来,我正要介绍,没想到她抢先一步走到我和日菎中间,实在是相当不礼貌的行为。手滑过我的制服,搂着我的28寸粗腰,嘴唇掠过我的发梢,眼神变得温柔,一切的举动在小朱看来都很自然,像是常常这麽做似的。 接着以下巴仰角37度看着我的好友日菎,样子很欠揍。 「她有事要先走。」 日菎表情有些奇异,她好像立刻知道这是怎麽一回事,只是没有当场点破,她礼貌性地微笑,说:「那,拜拜。」 「拜拜。」 我觉得对日菎很抱歉,明明要陪她等公车的,却半路杀出程咬金。即使心里诸多抱怨,我还是没种地跨上她的机车,我可以拒绝她的,可是却没有这麽做。 小朱说安全帽只有一顶,说要给我戴。老实说我个人认为驾驶比较适合戴,这样也比较安全吧。 她正在发动引擎,我则在想另一件事── 我要扶哪里? 欸, 我是很想抓着後面的扶杆,但是很怕她飙车兼压管没办法,谁叫我遇过这样载我的骑士,毕竟生命无价,思考再三,我还是忍不住开口: 「小朱……我可以抱你吗?」 18拼图 其实我早就该发现了,当初选择拼图就印证了将来我和李昀修的未来,拼图呀,只要少了其中一块便不再完整。 如同和他之间薄弱的情感。 「我先走了。」他说。 「拜拜。」 我懦弱了,自送他生日礼物的那刻起。也失去追出去邀他一同走回家的勇气。 深深吸一口气,吐出微弱气息。接着,自logo印制错误的黑色背包注:本校书包中拿出手机,那时我的手机还是黑白介面,不若现在缤纷地色彩,我拨了通电话回家,我知道是没有人在家,我是打给答录机的。某方面来说我偏爱留言甚过简讯。 朋友曾说,听我的留言很像是真的在跟人讲话,明明没人呀? 那麽我到底在跟谁讲话呢? 「哔──」 「喂,老爹我今天会晚点回家。」 忘了为什麽留这简短地留言。不知道为什麽。总觉得自己不会直接回家,大概会跟一群人去哪里吃饭。 日菎从教室前门探出头, 「水恒,你跑哪去啦?」 我没回话,或许是刚才李昀修给我的冲击太大,当然这是建立在我自以为是的爱情基础上。如果可以重来,我想我会更加用功,拼班上前三,拼第一志愿。 你猜的没错,我後悔了。 就像以前一样我们一起回家,只是我们走的超慢!!! 19两个笨蛋 最後,当我们决定要跳楼注:从2楼跳下去时,发现总务处的灯还亮着,以最快地速度飞奔过去。 救命!我们被关住了!!! 就在这句话差点脱口而出的同时,电梯门正好开了,里头老师还端着一杯热腾腾的咖啡准备啜饮,一脸笑意。 「还有电梯呀……」我和日菎同时说。 两个笨蛋。 * 在这里,在这所学校,在这间高中,认识了很多人,其中有喜欢也有讨厌的人,有熟悉也有陌生的人,我的青年时期就在这所由红砖搭建而成的学校,它陪同我一起成长。我已经习惯蓝上衣和灰长裤或灰短裙,我以为这一切已然成为我的一部分难以割舍。 霎时, 今天已经是毕业典礼了。 在我踏出校门的那一刻,才发现── 离开,其实很简单。 後来我并没有到莞莞店名等小朱,不是刻意而是我忘了,完完全全地忘了。 一路和日菎天南地北的聊天,从她的言谈间我可以清楚感觉到她还是喜欢牛排先生绰号的,让我想起方才的情景,这样的她,又何尝不傻呢? 在别人的爱情里保持冷静,面对自己则是一头栽进。 终於走到她等车的站牌,公车还没来,我也想陪她多聊一点。不知道说了什麽,她笑了,眼睛明亮动人,并说: 「来来,抱一个。」 没有推托,我伸出双手和她交叠,拥抱那刻只觉得甚是伤感。 「叭叭──」 有个机车骑士,停在我俩旁边。 啊是要问路还怎样?没看到我们正在忙喔? 「永恒。」 啊,是小朱。 13防晒 我嗯啊半天,说不出一句话。 什麽? 一直想把我抱在怀里? 她到底在说什麽呀? 想了许久,还是忍不住叹气,叹这个生活用语混乱的年代,也叹小朱的随波逐流。我越来越不能理解眼前的情形。总觉得有些奇怪。 她贴近我的身体,一只手环住我的腰,亲密无间的姿势,说真格的,我并不习惯和别人肢体过度接触,但或许是因为要毕业,我并没有推开她,也许因为她是女孩子吧。有时候瞬间的迟疑会决定一切。 拥抱又何妨? 我一向认为女孩间的拥抱没什麽。 就像柯姊姊我今日事绝对不会今日毕一样正常。 嗯,想想也是,就要毕业了,毕业总是令人伤感,就要分开回到各自的轨道了,她才会这麽做吧。应该是这样。 我轻抚她的背,希望她不要因为毕业而太过伤心,她将头埋进我怀里,像是猫儿般。真是的,虽然我倒也没多成熟,可是她会不会太离谱了? 她很少露出这一面,今天我是第二次看到,上回是在李昀修同我一起去办公室帮班导搬作业时,正巧遇到她,她尴尬地说「嗨。」瞄了一眼昀修,便快速离去,我也不知道为什麽,或许妹妹都不希望姊姊有情人吧。 和李昀修并肩而行我真的很开心,无论原因为何。他揽去大部分的周记,让我手中只需拿着班导专用的麦克风,十足大器模样。 她的手轻轻移到我的脸上,往上托了托,於是我和她眼神相对而望。 啧, 她皮肤真好,看来我也该认真做些防晒工作才是。 「永恒,我喜欢你。」 12礼物 是喔? 我不知道耶。 我以为今天只有李昀修生日。 「喔,生日快乐。」我一愣一楞地说。 我向来不太会隐藏脸上的情绪,其实很想撒谎说礼物放在家里,可惜三年的交情并不是没有道理,我连一次都没准备过,今天又怎麽会记得? 为了弥补我的愧疚,我决定要唱生日快乐歌给她听,却被她阻止。 「我要礼物。」 就没准备礼物,啊又不准我唱歌,那你到底想怎样? 於是我微微扬起下巴看着她。 看着她自外套口袋拿出一只红发带,只是这发带异常地长,至少有一公尺的长度。 哇咧,该不会是因为我没准备礼物,所以想勒死我吧?可以预见明天报纸头版标题应该是「学校喋血─厕所杀人事件」,我可没发神经,大概是伊藤*二的恐怖漫画看太多了,促使我脑中不断浮现可怖剧情。 她仍笑着,只是笑的颇不怀好意。 我很想问她什麽时候起了杀机? 或是想以姐妹之情请她冷静。但我只是任她将长发带绕过我的发际、肩和腰,像是实习护士帮病人缠绷带似的,绕呀绕呀,最後在我左胸上方打了一个蝴蝶结。 我困惑地看着她。 她将我拉到镜子前,让我看看自己现在是什麽模样。 「……礼物?」 还来不及说完,突然被小朱一把拉了过去,我猝不及防地跌在她的怀里,她的呼吸抵住我的脸,暖暖的轻痒。 接着在我耳边开口说话, 「你知道吗?我从刚才看到你就一直想这麽做,想把你抱在怀里。」 11今天是我生日 我很想这样说,但没那个胆。 「好了吧?」我拨拨浏海。 她维持一贯的微笑, 「快了。」 喂,等等。 我看到她左耳缀着灰蓝耳环,右边则无,我这位妹妹可真是越来越大胆,居然穿耳洞?! 为什麽硬要和校规冲突呢? 躲教官很好玩吗? 如果我这样训她,她一定会说规则太八股等,类似的话。 再等等,我记得没错的话,三年级班上那位重量级人士──碰饼绰号也有戴耳环,那是我第一次看到男生戴耳环,他也是戴在左耳。 我曾好奇向他询问过耳环佩带的位置,他挑明了说「男左女右」这不变的传统,他说男生耳环若只戴单边,要戴左耳;女生则最好两耳都戴,不然就是右耳,不然容易被误认成t。 我没接着问他t是什麽,他也没说,对话大概就到这儿为止。 那这是怎麽回事? 我想我得提醒她才是。 握着扁梳的手终於停止动作,才正要说谢谢。天知道,她把脸凑近,抵住我的额头,害我话在喉头打转,迟迟未说出口。 「今天是我生日。」 21下一个红绿灯右转 小朱没说什麽,只是拉过我的手扶在她的腰际,我想这大概是答应的意思。抱着驾驶的同时,立即明白下列三件事── 第一、她好瘦! 第二、她好瘦! 第三、她真的好瘦!!! 这是不是人呀? 妈的。 怎麽可以这麽瘦? 反观自己的赘肉,唉唉,看来三年前订定的减肥计画也该实行了。 我总是这样,决定要做却又任凭时间匆匆过去,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常生活如此,课业亦同。嗯,如果想到就直接动作,将事情完成不是很好吗? 可惜当我明白这个道理时已经太迟了。 原先是打算推甄的,推一所私校的心理系,不过校内竞争激烈,到现在我还不敢看谁是出线者注:脱颖而出的人。李昀修的好友曾问我为什麽推心理系?我当时随意撇了个答案,其实我蛮想了解「人」的心里到底在想什麽,而这个「人」当然是李昀修。 无聊透顶的理由让我说不出口。 指考喔,我会考虑。 是我的错觉还是怎样?她骑的特慢!你问我为什麽不说「超慢」?喔,因为三藏最游记里的角色之一不喜欢人家说「超」啦。 真是的,车子出问题就要早说呀,让我搭公车不行吗? 就在我为此蹙眉注:发愁之意的同时,她拐了弯,车身几乎没有倾斜。她该不会是不常骑吧?哇哩咧,我是受试者吗?注:接受测试之人 不过,这样倒也让我安心不少。以前搭那位疯狂骑士的顺风车,根本就是在拍「极速快感」机车版,快到连左右景物都看不清楚,妈的车还斜的要命,我那时拉着扶杆,心儿怦怦跳。 说真的,我连遗言都想好了。 嗯,这条路下一个红绿灯右转就是我家附近,要是她骑快一点我就可以更快到家的,不过算了,回家就好。真的是天使心耶,我。 等等,为什麽小朱知道我家在哪? 14羊骨髓 「咦?喔,我也是。」 每当她这样说,我都是这样回答她的。 拜托!这句话不是高中女生的标准配件吗? 每天班上招呼用语不是「最喜欢你了」就是「爱你呦」,我连「爱」都可以挂在嘴边了,区区「喜欢」又有多难? 「回答我吧,免得这样若即若离让我难受。」 啥鬼? 若即若离? 她是指我只有在借课本的时候才找她,所以心生不满吗?还是觉得我在利用她?根本没把她当朋友?嗯,可是我本来就没把她当朋友呀。 我把她当家人。 「你讨厌我吗?」 「怎麽可能呀?」 什麽问题呀? 都认你当妹妹了,怎麽可能会讨厌? 这破烂问题不禁让我有些恼怒,就像数学老师递给我考卷时的样子。不过她有些行径我看不惯,就是违反校规那部份。 我总是以我的方式疼她,常对她说些大道理,让她觉得很烦,我这样做无非也是希望她以後能出人头地。应该算是爱的教育吧。 但是现在,又不是永远见不到面了,有必要搞的像生离死别吗?没多想什麽,我凑过去亲吻她的面颊,只希冀多少能给她些安全感,让她不要太过依赖别人,依赖我。 小朱震了一下,然後看着我,开始笑,从微笑到大笑。 嗯,看来这招似乎很有效! 哈哈,称赞我吧!佩服我吧! 我真他妈是个天才! 万万想不到她用手指勾起我下巴,在我嘴角留下清脆响亮的吻,再以迅雷不及掩耳地速度往我咽喉一路吻下去,我还来不及反应,只觉得全身僵硬。很不舒服。 这次我试图推开她,毕竟现在的情形多少有些儿童不宜。 但是她狠狠地抱着我,推也推不开。 这时候我有点後悔没和佳华一起去练重训注:重量训练,没和小学同学桓勳一起举哑铃,哪怕只是花拳绣腿,多少会派上用场。 她吸吮着我的颈子,像是在吸羊骨髓似的。 这下好了,我大概会被大卸八块然後被冰在冰箱,在她饿的时候可以炖肉炖汤。不禁让我联想到以前化学老师上课说解剖兔子时愉悦的神情,他越说越起劲,说他第一次看到扒了皮的兔子,骨骼还完整地连着血肉,隐约渗血的模样。 值得庆幸的是,接下来的对话我记不得了。 只记得台下的我们听了都快吐了。吃饭前一节耶!!!注:上午第四节 有没有人性呀? 还有那位老师很喜欢在监考时阅读一本叫「出云传说──八分之七杀人」的小说,不知道内容?没关系。从书名可窥知一二,尤其他时常看着那本小说咯咯地笑了起来,可怕的要命。 谁还敢作弊?作弊会被他做掉吧。 或许是看到我呈现「闲置」状态,她停止辅导级动作,看着我,两颊漾起深深酒窝。漂亮是很漂亮啦,只是我这个姿势很酸耶。所以我笑不出来。 她轻轻地扶起我可见刚才有多用力!,这时我见到镜中有个绑着红发带的人,她颈子上留有着玫瑰色的烙印。花瓣般大小。 痴呆如我,直到她拧拧我的脸颊,才稍稍回过神来。 「今天不许你回家。」 听到这话,我慌乱地拆下系在胸前的结,总觉得这样下去不得了。 喂、喂、喂, 好像有点超过罗! 23亏心事 摘下我的安全帽,抓着我便往巷内走,停在朱红色的大门口,这里是紧密连结的旧式公寓,熟练地开门一连串地锁。这动作让我想到一个人内心是不是也可以这样上一道又一道的锁?悄然等待另个人来开启? 随同她一起上楼。 走到三楼,乳白色的门,时间有些脱落掉漆,她按了门铃。倏地,转过身捧着我的脸。没说什麽只是吻我,她柔软地覆盖我的唇。面对这突如其来的诧异之吻,我偏过头。 「你有毛病呀?亲我干嘛?」 门开了,开的真不是时候。 应门的是位妇人,和小朱长的很像,说错了,应该说小朱长的像她才对!是母亲吧,我猜想。 大概是听到刚才的对话,她母亲视线落在我身上半秒,多少有些打量的意味。 小朱笑着说:「妈,我回来了。」 她点点头算是回应。 可她还是在看我。 眼神似乎没有恶意,我自认没作亏心事,於是直视她,露出浅浅微笑。很假。这时候小朱注意到她妈正在看我,且眼神没有移开的意思,她伸手抱着我的肩,说: 「别猜了,她是我老婆。」 我瞥了她一眼,用眼神释出我的疑问。但她看着她妈。 喂, 我什麽时候成了你老婆了? 这难道是另一种对待朋友的亲密称呼吗?看来时间真的过恨快,我早该追上时下青年人的流行用语,难怪日菎她姊总是要求她三天两头报告现在我们常用的对话,即所谓地「次文化词汇」,只为了跟上脚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一旦任性地与社会脱了节,要想再跟上,便显得困难重重。 你问有多难? 嗯,大概就像── 球心在x轴,并通过1,1,2、2,2,4二点,然後请你求出球面方程式一样吧。 说到老婆。我也有老婆,那是我国中时买的第一枝自动笔,而且是摇摇笔这在当时真的会让人开心到睡不着觉!,我叫它「老婆」,有着粉嫩的颜色。 而它也一直陪我到高中毕业,我知道即使毕业,它还是会继续陪伴我。 之後我在住家附近的何嘉仁店名看中了一枝金葱萤光绿自动笔,它是那种中规中矩,唯有按压才会吐出笔芯的乖孩子,我叫它「爱人」。 再来1.5公里外的诚品店名正在大降价,走上二楼看见打折後180元的纯白自动笔有摇摇笔功能,没啥考虑便结帐带它回家,我管它叫做「情妇」或「红粉知己」。 好啦,你知道我很无聊。 「进来吧,进来再说。」她妈说。 在大门还没关上之前,我忽然萌生逃跑的想法。如果我就这样转身离去,快速下楼并走到巷口,如果没有站牌我可以拦计程车,那麽会怎麽样呢? 我真的很没种。 跟着她们走进屋内,客厅横摆着二个双人沙发以及一个单人沙发座椅。哇靠!磁砖真是白的可以,电视上没有任何灰尘,日历沉默地挂在墙面,若不是四周油漆转色,我会以为这是新居。 我穿上客人的拖鞋,袜子配上拖鞋,可真突兀。 她妈,我是说小朱的母亲正要进像厨房的隔间,右手掀起白珠串成的帘子,我注视着她的背影,没想到她却转过身对我说:「你就是『永恒』?」 22该死的毕业典礼 干!!! 对不起,我失礼了。 妈的,少在那里跟我玩文字游戏,我不吃这一套。 不过呢,就客观来说,她说「送我回家」,并未指明是回谁家,我也没跟她确认,就这点来说,敝人的确有疏失。拘泥於自己一厢情愿的想法,不免有些狭隘。想到这里,抱着她的双手突然有些无力。 或许我无力承受爱的重量。 现在想想, 发现今天的小朱和平时大不相同,变得很强势。 我喜欢她,但我不喜欢这样的她。 「喜欢」在日文是指对东西的好感,并不是指对人的好感。我也赞同这样的说法,惟有「爱」才是对人。 嗯,更重要的是小朱究竟带我回她家要干嘛?是有这麽难过呦?是有这麽舍不得吗?那我是冷血动物罗?又没人说以後就见不到面了,在科技发达的现今,世界变得小而密实,人与人联络变得更加方便。 只有将一切的一切都归於这该死的毕业典礼。这样解释才合理。 呿,不就是她家吗? 去就去呀,谁怕谁呀?反正我包里有把花边剪刀,尽管边缘有些生锈,如果真的要上演恐怖情节,例如把我当作水饺馅、云吞馅等等,出於正当防卫,也只好硬拼。 尽量离厨房近一点好了,你知道武器永不嫌多。 在想什麽呀? 难怪她总是开口闭口喊我白痴,只可惜无论她再怎样的明示暗示要式非要式,我啥咪东东也感觉不到,你知道我的爱情观很肤浅。 直走转弯再转弯。被李昀修拒绝的当下,我不只一次想过会不会是我不够「正」?所以他才看不上我呢?是不是需要化妆来修饰外表呢? 在这里我就直说吧,我不漂亮,不是人人认可的那种美少女,高中三年少有艳遇,不过确实有过一些暧昧,我管那叫朋友。 虽然我不希望对方因为容貌而同我交往,但是人人都知道脸是给人的第一印象,连工作面试也是一样。 欸,我承认我也会这样。 我不知道李昀修在别人眼中是怎样的一个人,我只知道对我来说他很帅,时而可爱。 很好,她停下来了。停在不知名的巷口。 26心机很重的女生 「太明显的爱意,使坐在我们中间的友谊,局促不安。」 我讨厌话中有话的对话,更讨厌的是,对话似乎没有结束的意思。 这时她妈,我是说小朱的母亲没敲门直接进来,她端着两杯茶还冒着热气,瞬间茶香充满整个房间,我有点希望是碧螺春注:茶类的一种。 她妈看着我们。 即便是这时候,小朱双手仍环着我的腰,双眼散发热度,看着我,我则是看着她妈。 三个人都没有惊讶的样子。很奇怪啦。 我转头看看小朱,直视她彷佛能看穿人的褐色眸子,从中看到我们的样子,拥抱的样子,那个样子不像朋友,说实话,也不像家人。嗯,我有说过小朱常说我是「白痴」吗?我完完全全忘了颈上的痕迹,任凭它展示在众人面前,或许是我认为那没什麽。 她妈早就发现了才对,新鲜的吻痕,亲密姿势,夹杂着不寻常的感情。 「来,趁热喝。」她妈说。 「谢谢。」我说。我当下啜了一口,嗯,好喝。并露出满足的微笑。说真的,我很久没喝茶了,正确来说是太久没喝茶叶泡开的茶了,微弱苦涩。感觉很好。 我向来不爱甜茶。 「方便的话,今天就住在这儿吧。」 她放下杯子置於桌上时又说:「反正亚妤今天也会回来。」 小朱兴奋地又叫又跳,一连说了三声「好」。 喂,哈罗~ 我不是黑麻糬驻:动物园人气企鹅好吗?也不是艺术馆的展示品,干嘛?是有这麽好看呦?是有这麽稀奇哟? 等等,难不成我是美女? 好啦,先别急着吐槽。我是很自恋的,尤其当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我喜欢对镜子练习微笑,不露出牙齿的那种。 很假。 很像那种心机很重的女生。 也许我本来就是。 24房间 咦? 一时反应不及,现存记忆里的广告词汇这时一股脑全冲上前。我呆住了。 我就是永恒? 在时间的洪流里,时而按部就班行走,时而蜷缩不前,最怕是超速。我到底在追求什麽呢?是李昀修?是国立大学?还是…… 但是我猜人生奇特之处就在於无法真的从某个经验中,学习如何应付下一个经验,也许每次经验皆不尽相同吧。 我试着适应。 说真的,我从没想过会有这样的感觉,而对方是女孩子这点,更出乎我意料之外。 * 「……嗯。」 我声音乾涸的说。 听到我的回答,她妈似乎笑了,也可能是我看错。接着她走进帘内,说: 「坐一下,我泡茶给你们喝。」 「谢谢。」 哈,那里果然是厨房! 才正要坐下,小朱看看我,又微笑起来, 「走吧。」 她打算领我去她房间。 27真实的自己 「我……可能不太……」 该死! 话梗在喉咙,说不出口。 你知道我一向不擅拒绝别人,因人而异。 欸,亚妤?好像是小朱的姊姊。也好也好,我也想单独和她谈谈,谈谈小朱的问题,总觉得好像不只毕业那麽简单。在这当中隐藏着一些个人问题,但我还不清楚。 她妈走出房间,并关上房门。 我挣脱她的环抱,说:「让我考虑一下。」 「你还考虑什麽?住在这儿吧。」 「……」 我很想说「好」。 但是直觉告诉我最好立刻离开这是非之地,而且我也想回家看电视。今天爹娘言明说他俩要去享受二人世界,大姐和她男友去吃烛光晚餐。恰好我能一人霸占遥控器,且我也已经习惯一个人看电视了。 嘿嘿,咒乐园电影名称,我来了!!! 我装作有在考虑的样子,让她露出一脸担心的表情。说真格的,她越希望我留下来,我越想给她相反答案。你知道我就是这样,我本来就是这样。 还在想,我想回家看电视,也想和她姊聊聊,姊妹间应该是无话不谈的,像我和我姊一样。 好啦,今天我想在她家过夜。 我想我真的很假仙台语。 呵,或许我们虚伪的外表其实就是真实的自己,所以请小心谨慎看待外表的自己。 我心里作出决定,却没说话。 「你不想跟我在一起吗?」她吻吻我。 但我有点困了,极可能是用脑过度,没办法,今天思考太多事了。所以懒得推开她。 藉口、藉口都是藉口! 25碧血剑 喔,这房子还真大呀! 少说也有4、50坪吧? 我家只有27坪,喔,老爹说对外要说是30坪。故特此更正,我家是30坪! 其实我早该察觉到的,眼前这对母女间的对话,一来一往间都隐藏了强烈地暗示,只有世界上最笨最笨的人才不知道。 恭喜看这篇文的人,你们见到了那个笨蛋,那个笨蛋正是我。 真的很傻,傻的可以。 我说过了我完全没注意到。 就像我先前提到的── 世界上就是有这种人,所以数学老师才会咆哮着:「你们在写什麽飞机大炮?」 对呀对呀,已经一而再,再而三的解释了,仔细将计算方式列出,依然不懂依然不明白,这不是笨这是什麽? 我越来越不懂她在想什麽。 喔,这时候我才真正看到她的房间。她的房间比我想像中整齐,至少比我的整齐我真是个坏蛋。柜上摆齐的金庸小说。 我想到了,又想到了,班上那位杨先生第一名的那个也很爱金庸,我并没有想了解他喜好的意思,只是他教室柜子里满是金庸着作,想不注意也难。 那时候日菎掉了英汉辞典,讲明白点,就是她乱放,结果找不到,她叫我帮她一起找,找在班上「掉的东西」有点麻烦。首先,要把班上所有人除了我俩、佳华以外的所有人都当作嫌疑者,我负责问,像是在寻找走失的小孩,她则是技巧性的翻别人的箱倒别人的柜,然後在杨先生的柜子里发现整套整套的金庸武侠小说。 任何你想的到的都有,什麽「书剑恩仇录」、「碧血剑」、「射鵰英雄传」、「神鵰侠侣」、「倚天屠龙记」啦,当然还有我最爱的「笑傲江湖」。 当然又惊又喜,像是发现尚未命名的生物一般。 只是小说书皮上一律贴着馆藏条码。 是,对的,你猜的没错,这些全是从二楼图书馆「借」出来的。 最好一次可以借这麽多本!!! 意识回到现在,她面对我,关上门。 我清楚听到喇叭锁扣上的声音,大事不妙了! 面粉已经揉好了吗?面团已经发好了吗?面皮已经杆好了吗? 如果答案是否定的,那我是不是还有时间,为我自己剪出一条活路?我伸手探包里那把剪刀。小朱走向我,表情认真严肃。 「永恒。」她轻唤我的名字。 「嗯?」 「答应我,」她说。 「你是说──」我问。她立即回应:「把名字改成『永恒』。」 「小朱,」我无奈地看看她,然後说:「别玩了,好不好?」 「我是认真的,答应我。」 她双手环住我的腰,我可以感觉她热切注视着我。 「可──」 我才不要咧!凭什麽你要我改,我就非得听你的不可?你哪位呀? 「就听我的,别再『可是』了,答应我。」 「为什麽?」 「为了我。」 35天使行善的时候从来就不需要为什麽 有时候什麽都没在想,什麽都不在乎时,时间过的很快。 眼前一个月就这样浑浑噩噩地过了。 喔,我还是考了指考,现在正在填志愿,而且我姐正在右後方给我出意见。 「你确定要填那间?分数够吗?会不会太远啦?」 「姐,」我回过头,她坐在下舖打简讯,我无奈一声, 「你好吵喔。」 「我吵?我在帮你耶!真是好心没好报!」 是是是,最好是! 她想和那位闪亮亮先生注:她男友聊msn,所以希望我能快点填好,把电脑给她用。 我停在选填志愿的介面,滑鼠左右游移,迟疑着。嗯,我好想就这样,什麽也不做,赖着不走,做家人厌恶的尼克族注:notineducation,employmentortraining,即不就业,只想在家里蹲的人,简称neet,算了,还是要为将来准备打算。你知道我有远见。 好啦好啦,这些当然都是屁话,因为登出时间快到了,我可不想再重新登入一次。 滑鼠点点点,我没什麽想念的学校那也要看你成绩够不够吧?说的好像指考满分的天才一样!,我随意填了志愿,反正我姐正在和她男友空中谈天。我唯一的希望,就是尽量离这里越远越好。过了两分半钟,完成了,完成了一个人为了逃避另一个人,草率的大学分发志愿表!对,我连科系都没看,却硬是凑满100个志愿。还有,明明生我养我的家在南部,就是反骨地填北部学校。 成绩? 你问我考的成绩? 这不重要吧? 至少当时的我是这样认为的。 「不要填太远的学校。」老爹如是说。 「喔。」我说。 填都填了,哪有改的道理? 你知道我很懒惰。 我知道自己一定会後悔,为了通勤,为了住宿,为了这个家和为了我所思念的人。 眼角看着如屍体般僵硬地躺在桌上的手机,喔,它不会响了,不会再响了,因为我把电池扔了。 不要问为什麽, 天使行善的时候从来就不需要为什麽。 29忧郁的数字 你问日菎的字典最後怎麽样了? 喔,她有找到。 你问在哪里找到的? 嗯,在她的抽屉。杂乱的抽屉,她笑着脸向我赔不是,说麻烦我真是不好意思等等,那类客套话,可惜的是我一句也听不进去,我只想拿杨先生桌上夹了书签的「天龙八部」注:金庸小说之一第三集砸过去。 「你这个笨蛋!」 被真正的笨蛋骂笨蛋,还有什麽事比这个更惨? 咦? 你说我转移话题? 你又知道了? 我擦去唇上遗留的温度,向後往她床上一躺,异常的柔软,真舒服。我个人床的弹簧都掉出来了说,每次睡觉都要压回去,再垫上厚重的毛毯。我也想换新的呀!只是老爹很抠ㄎㄡ,指节俭过头,嘘!别跟他说。 床单棉被透着淡淡的橘子香味,我困了,眼睛半闭。此时她的臂膀欸,忘了是她的左手还是右手,越过我的颈,让我枕着。 我看到她躺在床上笑着看我。 「你的手会麻掉。」我说。 只见她摇头,说:「没关系。」 我很困,很想睡,但是不敢在别人家大剌剌地睡着,这样未免太没礼貌。还有还有,我想我最好再打一通电话回家,通知逍遥游的爹娘,或是闪亮亮的老姐。 心里深处冒出一个声音,它说: 喂,柯水恒,你现在躺在你妹妹小朱的怀里,这样好吗? 我回: 反正都是女孩子,没关系吧? 远远地看到墙上的电子挂钟,现在是下午四点三十七分三十七秒。你可以说我很龟毛,因为我连几秒都要讲,「三十七」据说是忧郁的数字。但我爱,只因为李昀修是三十七号。 有次上课,英文老师看大家几乎都在做自己的事,没什麽人认真听课,不动声色说要抽签,请人上台来改正黑板上的句子,没想到一抽就抽到他,抽到正在打游戏机的李昀修。他惊一下,然後回头看我,我递给他写有正解注:正确解答的小纸条,他快速收下便自信地 向讲台走去。 「再抽个女生配你好了。」老师说。 「6号。」 是我。 不顾旁边的窃窃私语我直直往讲台走去,心里其实还挺高兴的。你知道我很花痴。 就是有太多类似巧合,支持着我没头没脑的爱情,一路向前冲,听不进周遭好友的劝告,不把红灯放在眼里的下场就是这样。罚单附上一张张面部模糊的相片,他的微笑,他的腼腆,他的对话,此时清晰了起来,看着表格中高的惊人地金额,懂了、懂了终於懂了── 柯水恒,你真的很白痴耶。 唔,现在这时候,「贼公子」注:电影名称应该开始了,第四台对我来说很重要。 六月是温暖的季节,不料窗外透出丝丝冷风,加上我穿的是灰短裙好,我承认我改过,所以更短,她穿的是灰长裤唯一相同的是我们都穿黑色踝袜,好冷。於是我往她怀里靠拢。 哇咧,她真香。 「你也太香了吧?」我说。 「哪有你可口?」 30冲动 好一句风马牛不相干的话。 怎麽?怎麽?一毕业连国文都还给老师啦?她不是还要考指考吗? 我懒得回她看似无意义的话。只一味地把脸颊贴近她胸口,甚至可以感觉到她的心跳。而她只是笑着,笑着把玩着我的发梢。我看着她,高中三年没和她这麽接近过,看着她姣好的面容,真令人羡慕。 忽然有股想吻她的冲动,我立刻制止自己再想下去。 小朱洁白的手环着我的颈,唇停留在我的眉心,我已经不知道这是她今天第几次亲我了。从早上的厌恶到下午的默许。 现在,我已经懒得理她了。你知道我很善变。 再次打了哈欠,我感觉到意识开始模糊,变重,变得黏稠。眼皮像没卷好的百叶窗,睁开又闭上,睁开又闭上,重复着。我试图抗拒着睡意。 她拇指顺着我的眉,娇嗔地说: 「永恒,我饿了。」 「metoo.」 28西施浣纱 哈,我说服不了我自己。 好啦,我承认不只是「累」那麽简单,有像还有别的原因,但我不清楚,应该说有答案,的确有,它一直就在那儿,那个深色小方柜里,就在我触手可及的地方。但我迟疑了,任由它在柜里呐喊,我不为所动。 小朱是那样地温柔,让我莫名地流连忘返。 她又说了几句话,但我不记得了。她神采飞扬地说着,时而看窗外,时而看我,对上她波光潋艳的眼神,我忽然不敢看她。 嗯,我想我懂西施浣纱时,川里的那条鱼的感受。 如果我是男生,我想我会在那一刻爱上她吧。 「对吧?」她说。 「……」 我越来越不懂她在讲什麽,现在的我很希望当初要是有人提醒我,其实她爱女孩就好了,当然我不会因为她是同女注:同性恋女子而差别对待,不过保持距离是一定的。 我可不想因为太接近而碰撞擦伤。 哪怕只是一小块瘀青, 一定很痛很痛。 A原谅我就是这样的女生 这也是四年前的事了。 无论如何,我自认是个单纯的女孩子,从没想过要谈场轰轰烈烈的恋爱。高二那年喜欢上坐我前面的男孩,他讲话很讨人喜欢,他叫李昀修,我总连名带姓的叫他,简短「李」的发音,然後很快唤他,就像直呼他的名字,昀修。不管怎样都好,我只希望能更接近他一点。 现在想想,当时的我也太无聊了。 直到升上高三那年,有天傍晚,我打了通电话向他告白,然後被他拒绝,当下,我竟没有任何伤心的感觉。 为什麽?是我不喜欢他吗?这问题盘旋在我脑中久久不散。 後来我只要求他陪我聊天一直到垃圾车来,他的语气听来小心翼翼。之後,我还是会不自觉地看着他,喜欢又不一定要成为情侣,我是这样认为的。只觉得就这样看着他也好。 无须疑问,我爱的是男生。至少在高中毕业前。 说了那麽久,也该自我介绍一下。 我叫柯水恒,仔细看呀! 常常有人把我的名字叫错,是「水恒」不是「永恒」。 还有,我是女生! 不少人劝我改名,改成永恒,说什麽感觉比较好。 是吗? 改成永恒,和你,就能永恒吗? 31魔女 那天晚上什麽也没发生,但也并非什麽也没发生。 我现在就是要讲那晚到底发生了什麽事。 如果你想知道的话,可以。 喔,有些话我一直没说,这文在这网的分类是耽美gl,就是女孩和女孩之间的爱情故事,但假若你不想读到有关「女女相爱」相爱的事情,你不想知道她和我之间遭遇的种种,以及原本的「我」又是如何变成现在的「我」的来龙去脉等等,你最好别再看下去。 马上停止! * 「你这个魔女。」她贼贼地笑。 我哼了一声,随即起身拿桌上的洋芋片,我承认从进她房间起,已经觊觎桌上那包洋芋片很久了。不罗嗦,赶紧打开。即使袋口因过度用力及开装人注:打开包装的人的不仔细,显得破破烂烂,谁理它呀?能吃就好啦。 呵,什麽时候我才会考虑周延呢? 小朱走过来,我递给她洋芋片,她又说她不想吃,真是麻烦的青年期女孩呀!看看这房间,真的很整齐耶,看样子她和她姊分房睡,真好。哪像我们家,我和我姊从小学共用房间到现在,我姊每次都叫我睡下舖,说什麽比较安全,一开始我真的相信,後来才开窍。只能说,听她在唬烂台语,因为蚊子比较爱叮下舖的人啦! 「啊你不是说你很饿?给你东西又不吃,很挑呦。」我说。 很痞我知道啦,只是我原本讲话就是这样,原本就是这样跟她讲话。要找有教养的乖乖牌女孩,去别的地方找吧,这里没这个人。 「我不想吃这个。」 「喔,还有柠檬酥呀。」我指着她妈,小朱的母亲随茶附上的茶点。 她摇摇头。 欸,她真的很难养耶! 实在不想再当她的姐姐或临时保母了,我咀嚼着:「想吃什麽叫你妈煮给你呀。」 小朱顽皮地笑了一下,说:「她不会煮啦。」 等等,我想到了,她之前说要吃我对吧? 32狂欢 「喂,」 我放上手中那包洋芋片, 「......你说要吃我是认真的吗?」 「嗯,每一字每一句都是认真的。」她严肃地说。 哇,好感动喔。 我是说「乍听之下」。 你知道我怎麽想的吗? 操你妈的b!注:情绪用语 惟有佛祖才有如此大爱,才能舍身喂虎。柯姐姐我没那麽伟大哦,抱歉! 她伸出一只手,轻轻抚摸我的耳廓, 「你怎麽可以一直这麽矜持这麽冷静?要是你不要,就直接拒绝我吧。」 「嗯,我不要。」我拍掉她的手。 「少来。」 没多久她开始吻我,是那样深沉绵长地吻,我想逃。她搂着我的腰,抵住我的身体,我们最敏感的部位紧密地贴合在一起。天,这是什麽样的感觉?这种感觉绝不是同学,绝不是朋友,绝对不是家人! 情侣才会这样做的吧。 「你想要我怎麽要你?宝贝?」她在我耳边呢喃。 「为什麽是我?」我强烈地问她,「为什麽爱我?」 妈的,你也太生冷不忌了吧? 我是这样教你的吗? 「我也不知道,爱就爱了,就像现在这样,我们正在爱,不是吗?」 我想我是个没什麽幽默感的人。 小朱亲吻的技巧很高超,滚烫的唇几乎吻遍我的身体我有穿衣服,谢谢,就这点是该称赞她,或许今夜我该乖乖地成为她的女人,但是说实话,我一点也快乐不起来。 今天发现, 最 最 疼爱的妹妹──小朱。 她是同性恋, 她爱女生, 她爱我。 想到这里,我用尽全力给了小朱一个耳光,火辣辣地痛感自手掌传来。 接掌的她睁大眼睛看着我,我看到她雪白脸颊透着红通通的掌印。 我很抱歉。 你就恨我吧! 就这样吧! 连同情感一起毕业吧! 今夜她的理智出去狂欢,所以不在家。 小朱我原谅你, 我可以当作什麽也没发生, 然後好好睡一觉, 全部都忘掉! 33放纵 打开房门,往大门奔去。 她妈好像说等会儿就开饭了,问我要去那儿。 可是我不敢回头,完全不敢。 急急忙忙打开纱门,听脚步声我知道小朱追出来了,赶紧穿上s牌运动鞋耶,幸好穿的是运动鞋,打开大门,只想着一件事── 离?开?这?里!!! 「永恒──」是她的声音。 我不想听、我不想听、我不想听!!! 奔出去的瞬间差点撞到一个人,一个年轻男子,他好像正要进来,原来她不只有姐姐还有兄弟呀。我还在跑,还在下楼,但是思绪停止了。不对不对,她只有姊姊才对。 「亚妤?」我还是喊了。 「是,请问你是……?」年轻男子答道,他的声音、他的发型、他的模样甚至擦肩而过的古龙水味道,分明是男生无误。可是又不大像。 喉结呢?他有喉结吗? 为此我花了半秒盯着他脖子看,惨笑一声,随即走人,头也不回地走了。 柯水恒,你认为「她」有吗? 现在走在人行道上那个面容憔悴、步履蹒跚而且左脚鞋带松了的女生就是我。 经过刚刚的事,我想我已经没有力气走回家了。 反正早就交代过了,就算睡在街边又何妨? 好啦,我只是说说而已。 我站在站牌,等车。 36隔天 我家附近有间小七注:便利商店代号,店长和副店长是夫妻,和跟我们的关系还算不错,敝人即将升大学,这算是我高中生涯最後一个暑假,无论要或不要,也该试着面对社会,说那麽多所为何事? 不就是要打工嘛! 刚步出房间,只见我娘兴冲冲地跑来跟我说,说帮我找了一个工作,叫我明天9点准时报到。到路口那间便利商店,店长会来带我。欸,可是我没什麽兴趣耶,对於打工这档事。我以前一直以为店员就是配合一间店铺盖好之後随即附在里面的,根本不知道原来那是流通的工作。 真蠢呀。 「喔。」我还是答应了。 那桌上那只挂点手机该怎麽办?电池已经自由落体进垃圾车。等等,我想到了,之前老姐说要换新手机,那我用她的手机就好了啦。 我又想到那天的情景,不由得有点反胃。或许该和日菎聊聊这件事。 隔天。 我7点就起来了。 靠,上课都没那麽早起!其他人还在睡,哈,我姐还在打呼,看看她的睡相!闪亮亮先生注:她男友你确定还要跟她交往吗?好啦,不玩了。迅速换上衣服,刷牙洗脸後,便安静地偷溜出去,楼梯似乎上蜡,蜡的气味是过去时光最後的气息。 依旧抹去不了。 寄托於时间,来往人群的行走,磨去属於你的味道。 「叮咚──」 的确是便利商店,店长和我家很熟,这下尴尬了,我不喜欢在认识的人面前工作,更何况根本没经验。我不太会在陌生人面前表现真正的一面,一直是假惺惺生活着。 毕竟从「客源」到「店员」是很大的一个转变,例如:态度啦、说话方式啦、有的没的。不能享受客人的待遇。尤其是「顾客至上」这点让我很受不了。报纸10元,付钱时硬要用丢的,在桌面弹的高高的,店员还要笑笑的说收您10元,也太悲哀了吧。 有个看上去40光景地女人,走向我,并说:「你是柯先生的女儿吗?」 34蛰伏 过了十五分钟了,对我来说算是很久。 唉,公车就是这样,不赶时间的时候它们就火速赶到,载你到目的地,哪怕是飙车又如何?我不反对飙车,毕竟有时迟到的惩处大过迟到本身。哪像现在,我双脚软弱无力,我想回家,但天杀的公车就是死也不来一班。 等,如过车还不来。 别再想些有的没了。 我搓搓手,希望冰冷双手能有些温度,斜对面有家便利商店,生意很好,客人进进出出,反正公车大概还要一段时间才会抵达这里,我穿越马路到便利商店。 到了18度c冰箱,本来想买杏仁茶注:饮品,念头一转,我想我需要喝酒。脑中出现老爹借酒浇愁的模样,虽然他总说喝酒是为了降火气,那火气又是从那儿来的呢?我有喝过啤酒,过年的时候。很苦,很难喝,对我来说。 於是我买了罐汽泡酒vodkagrapefruit结帐,随手放进包里。我是想在街上一饮而尽的。只是想。 等,如果花还不开。 车来了,无力地投下零钱。像泄气的皮球瘫软在博爱座椅上,司机开的很快,闯了几个红灯,比我预估时间还要快到家。到站下车时,我虚弱地向他注:司机微笑说:「谢谢。」 回到空无一人的家中,开了灯,有种泫然欲泣的感受,我快受不了了,再不哭我一定会疯掉!我忍着走去浴室洗脸,如果能不流泪是最好。 我想抵抗这种绝望的感觉,它已经快满到我的喉咙了。 二年级数学被当,是我高中生涯以来哭过最惨的一次了,当时也是在像这样空无一人的家中,我就这样抱着数学课本放声大哭,并数落自己。 我想到包里的那罐酒,是喝的时候了,我想。 才喝下一小口,有种莫名浮动感,很不真实,思绪变得模糊,像是飘荡在空中悬浮着,好像一切都不重要了,无论是小朱还是李昀修,他们的样子变得很模糊,看不清楚。感觉还不赖,我又啜了一口。 彷佛世界只剩下自己,无需烦恼,这种感觉很好。 并没有一口气喝完,因为我有点醉了,惦惦重量,酒还剩下一半左右。我躺在沙发上,什麽也不想做,只静静听着电视剧中人物的对话,时而大笑,时而不屑。 头很重,我不想起来,反正今天没有人会回来,就让我放纵这麽一次吧! 哎呀,我开始流泪了,居然自己都没注意到。 我一次次抹去泪水,可是眼泪还是流个不停。 这时,手机响了,来电显示使我不想接,有时候太贴近未必是好事,我还是应该和日菎一起等车的。都怪自己太迟钝了。 呵,推理终将有所成果。就在刚才,一切都得到合理解释。 铃声停止,转成简讯提示声。我按下「阅读」键。 「永恒,我们谈谈好吗?明天下午……」 喔,其实这封简讯很完整,之所以有删节号只因我没看完就删了。你知道我就是这样。之前就说过了,我喜欢她,但不是爱情,或许有过暧昧,但暧昧不等於爱情。 小罐子的酒精浓度挺高的呢。 现实是由喝醉的弱智者制造的幻象,我喝故我在,我醉了,所以我曾存在。 存在於一个爱我的女孩和一个我爱的男孩之间,然而现实的我无力承受。 那就蜇伏,等待飞翔。 41摆烂 「我说,『擦掉』!」 正国人名,班上头头瞪了她一眼,不甘愿的擦掉一部分,把板擦砸向黑板。 和她就此种下了不解之缘。 从此男生群起抵制她,她有次上台讲话发现没人在听,还有男生大声跟她唱反调,拿着手上纸条冲出教室,只有淳淳追出去,在厕所发现她在哭。你知道团结的力量很大。 其实也没什麽大不了的吧? 让他们画完也不会怎样,或许是她班长觉得黑板就是要乾净,又或是等会儿老师就要来上课了,如果看到黑板满是涂鸦,一定大为光火,指责她的不是。 唉,也许是身为班长背负地使命感责任感,让她不得不这麽做。这是我的想法,天晓得她真正的想法是啥? * 「3号一包。」 哇咧,说的好像真的有这回事!写完自己觉得很羞愧,我根本就做不到啊!还自命清高的订出圣人原则,大道理人人都会说,说完真正实行的世上又有几人?更何况我总是选择逃避,她是我不愿面对的真相。 我宁愿拼命做事或是什麽都不作,摆烂。让时间带走一切。 当发现自己爱的其实是同性,你会怎麽办? 会否定自己? 还是每天对镜子说你喜欢男生你喜欢男生? 你会接受这样的自己吗? 40金币 那天下课, 几乎全班男孩围在走廊, 连只有内急才出教室的阿宅──榨乾绰号也来,何其壮观! 正国人名,班上头头笑着使劲摇摇可乐,接着打开,趁汽水冒泡赶紧投入一颗曼陀珠,顿时,可乐就像倒转的水龙头一样,冒出小喷泉,源源不断地涌出,眼看就快蔓延到走廊啦,只见正国人名,班上头头将其投出,哦哦!罐子奔向二楼即楼下! 嗯,记得没错的话,那是10班的打扫范围。 * 说真的,他们不是混混也不是流氓,你不要想太多,会这样做只是因为他们都不想打扫都不想善後罢了。 每周打分数的委员是学生,一经过我们教室,当时的卫生就会凑上去,像是搭讪。 我们都在一旁偷看偷笑。 他拿着阿萨姆注:饮料名,说:「学妹,辛苦啦,请你喝饮料。」 「不用了。」 「给你啦,记得要把14班的分数打高一点喔。」 真的是服了他了! 那时候一群男生都抢着当股长,尉逢拉票时间上台大喊:「我当风纪,迟到我罩你们。」 拜托!舍他其谁呀? 这里要说一件事,我们原来的班长,是个女生,身高175以上後来换人了。她很尽责,只是曾经和正国人名,班上头头以及李昀修发生过不愉快。 那天两个人午休在黑板上画画,画什麽?画马力欧大进击啦!就画一路过关的关卡还有蘑菇人还有金币和问号箱,就快画到终点,李昀修好像要画喷火龙,龙头乍现,扫兴地钟声响起。 「各位同学我要报告一件事,就是……」她说。 有些人还在睡,有些人有在听,不过大多数的人都在看黑板上的图,他们就快画完整个黑板。 她发现了。 「上课了,可以请你们擦掉吗?」 他们还在画,就快完成了。 48弹力极佳的保险套 日子就这样过去。 之前不是说过这间店的生意很好,所以他们每天都会进货。 在这里向大家报告一件事:我点货很慢,补货也很慢,但挑报废注:将过期品下架出乎意料地快,大家应该吃知道挑下来报废注:过期商品可以吃因为才刚过期。 吃过、吃过,我当然吃过。 可是,一想到那是过期食品就难以下咽。看我这样,店长怂恿我说那可以吃,不像过期货,那她自己为什麽不吃? 现在简妈人名,店长的好朋友正在点货,她是「资深」员工,几乎和这间店同样年纪。店内没什麽客人,我拿着小蓝注:掸灰尘的用具到处走走,走到开架化妆品附近,眼神往下。 嗯?数量好像变少了...... 「简妈,保险套被偷了!!!」我大喊。 简妈白了我一眼,推推老花眼镜,说:「不就在那里吗?」她说的是柜台旁边的小架子。啊,还真的咧。干嘛换位置呀? 偷偷跟你说,这间店保险套卖的很好,居然还有家庭号? 每每包装推陈出新,雷射浮纹包装,有够花俏,除了用途有些害羞外,还蛮想买一个当装饰品的。我开玩笑的。 虽然到班注:指来这里上班还不到一个月,却从来没有遇到买这玩意儿的客人,好想遇到喔,好想帮他客人结帐。只是想。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 那天,我记得是上午11点左右,有个约莫20出头的男生,应该叫「男性」比较适合,他拿了个草莓果酱面包,弯弯曲曲地走过来,样子很不对劲。 偷东西吗?我心想。 我很想问他「请问有什麽需要协助吗?」等官腔对话,没等我开口他便走过来,将商品一把丢在桌上。我笑了。 是今天到期的草莓果酱面包以及── 弹力极佳的保险套!它上面写的 哈哈哈,总有一天等到你!!! 结帐後,我又失落了。 好像目标达成後生活便失去意义,我必须不断寻找新的挑战,并努力达成。这时候我才发现,其实我很容易腻。我又开始胡思乱想。 一直逃避的那天,也该做个了结。 我对小朱压根没想过有爱情滋生的可能性,但还是发生了,就像我期中考作文拿全班最高分一样。我有个想法,如果小朱是男生的话,我会接受吗? 不知道。 爱一个人很难,我想。 49不爽 也许你可以。 但是对不起,我不能,我做不到。 我只能说我喜欢她,喜欢小朱,就如同我对喜欢的了解般喜欢她。思考半天,还是无解。 在想什麽呀? 说真的,我用这些存起来的经验又能买到什麽呢? 交往後第三天, 你抱着我说你很害怕,害怕自己爱上我,害怕爱上异性恋的女孩,那会让你受伤结痂的部分隐隐作痛,听到这话我很难过,你知道我的心有多麽疼?真的。我想和你相知相守一辈子,但我需要你的信任,那会带给我力量冲破重重枷锁。 什麽道德呀、罪恶啦,对我来说,都是美的。 * 「小姑娘,你帮我看看有没有过期的杂志。」简妈说。 「喔。」 简妈她都叫我小姑娘,从第一天见到我开始,我也不知道为什麽她要叫的这麽「复古」。嗯,大概是个人习惯吧。你知道我不求甚解。 待吾观之注:指「我瞧瞧」。 架上除了「少年快报」、「快乐快乐」、「花漾」注:漫画月刊外,其他的我都不大感兴趣,举凡经济啦励志的还有教人追女生或教你如何从失恋爬起的等爱情教战守则,以及绝对不超过三本的奇幻小说。 嗯,「星座物语」杂志名好像过期了。 我还蛮喜欢看书的,但不知何时养成「重名称」、「重封面」的习惯,绘本除外。总之,一定要符合我的标准才行,例如「凯文怎麽了」、「宛若a片的真实人生」、「37号先生」、「一刀未剪的童年」,当然还有「恶童日记三部曲」等等,以上是我印象较为深刻的部份。 啊,我又想到高中的事了。 一年级升二年级不是会分类组吗? 当时班上男生後来几乎都上楼了注:指「选一类」。腼腆男生不再,取而代之的是一堆胆大色大男生,完全不害臊!优点是沟通起来是很方便啦,但也有不优的地方── 他们对某些「特定内容」很感兴趣。 你说你听不懂? 好,我就这麽说吧,有人在抽屉明目张胆地放本「花花公子」注:情色杂志,上课时公然传阅限男性,大扫除时没人承认,据我所知,它最後也没被丢到学校後头的垃圾处理场。 所以我借的「第一次的亲密接触」注:爱情小说,蔡智恒着正对班上某部份男生的胃口,例如李昀修的好友,他一看封面书皮就说他很想看可不可以借他? 妈的我都还没翻耶,拗不过他的再三请求还不是因为他是李昀修的好友,还是借给他,他下课坐在位子看,一群哥儿们围过来笑他干嘛那麽认真,上课再看不就好了。 「嘘,」他双眼盯着小说,「别吵我,这很好看。」 胡说八道什麽呀! 喔,我不是说这小说不好看,只是他这句话影响太多人,妈的马上就有人向我预约这本连翻请注意不是「看」,而是「翻」!都没还翻过的小说! 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不爽! 更干的是,这只是开始。 37新来的 「嗯。」 她领我进一个狭小的办公室,架上三台小电视。更正,是三台监视器。 她坐在椅子上,说: 「你把名字、地址还有联络电话写在这张纸上。」 「联络电话是写家里电话还是手机?」 「都可以。」 这些都是一些例行动作。 接下来她随意挑了一件lsize的制服要我穿上,叮咛我以後只能穿黑色或白色的polo衫,然後呢,她教我一些打招呼方式,还有饮料、还有架上商品、以及零食的放置方式。还来不及测试我学会多少,她接到一通电话就赶去分店了,柜台只剩下大夜班──小邱。 「新来的?」 「嗯。」 这不是废话吗? 「来,我教你换发票。」 其实我还不能学关於柜台的技巧,算是越级。不过谁在乎呢? 小邱拿出新的一卷发票,撕开胶膜,向黏贴处剪了一刀,接着俐落地将收银机左上方盖子拆开,压下萤光绿杆,拿出旧发票的芯,它有点像餐巾纸用尽的圆筒,只是比较小也比较厚。 我有点心不在焉。 而且我知道我在想什麽。 38把妹 稍稍使力掐着虎口,逼自己专心。 这时他换上新发票不久,我就神游去了。嘿,刚好有客人过来结帐,是个长发女孩子。 「教你一招。」他小声地说。 「嗯。」 「先刷商品条码,慢慢按确认金额,然後收钱的时候可以偷偷摸到她的手,当然不能太明显,然後等发票出来的时候,可以大胆地看她,她很漂亮不是吗?」 他尽量压低声音, 「收您100。」 我在一旁都快笑场了。 我很像当面嘲笑这男孩的天真,只是他笑的好甜,孩子气般地甜。 「你可以试试看。」 请不要教我把妹的招术好吗? 当然他是教我可以运用在男孩身上,这时候接班的豪哥绰号,早班店员走过来,他说: 「你们在说什麽?」 「他在教把妹的招数。」我说。 「教我教我,」豪哥着急地喊,「等下那个金石堂注:店名的女生就要来买东西了!」 说时迟那时快,有个个子娇小绑着马尾的女孩走进来,豪哥表情大变,嗫嚅着:「欢迎光临。」 为此我看了一眼小邱,他点点头。 喔,看来这是我们豪哥心仪已久的女子。 嘿,有好戏看了。 「小姐您好,需要什麽吗?需不需要篮子呢?」 他拿个萤光绿篮子随侍在侧,殷勤地像是皇太后出巡时身旁的小太监,好啦,我知道这个比喻怪怪的。 女孩似乎有点儿惊恐,大概是被豪哥这副德性吓到了,拿了罐寒天仙草茶便往柜台跑,小邱用最快地结帐速度送她出自动门。 「谢谢光临。」 不用说,豪哥挫败。 我和小邱面面相觑,说实话,我们都知道问题出在哪,只是难以启齿,不过为了维护社会的公平正义,我,柯水恒还是决定豁出去了! 「你也太明显了吧?」我说。 「会吗?我这样会很明显吗?」 小邱抓抓脖子,说:「豪哥,女孩子不是这样追的。」 我同意他说的话。 女孩子的确不是这样追的, 虽然我也不是很懂就是了。 39把曼陀珠放进可乐 真实展露明白无误的慾望,容易吓跑对方,令对方竖立起防卫之心。自此有你你无他她,有他她无你你。 不过我的想法是,有时候「说清楚」倒也不为一个错误策略。 光是猜测对方的心思就够累的了。 人生是漫长的养成游戏,一旦「开始」便无法结束,除非死亡。不若时下流行地线上游戏,十几条命,hp归零的话,那就再开新角色,进新伺服器,没什麽大不了。 也因此不懂得珍惜。 世界渐渐变得复杂,爱情早已不单纯。 你过来看看, 从擦的发亮的自动门看去,85度c注:店名户外座椅有个女孩有位子不坐,坐上男方大腿上,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说他们在交往,他们可能只是朋友。现在如果又加上「同性相爱」,就像是高二下数学的排列组合,无限大相乘无限大。 * 喔,其实店员这份工作还蛮好玩的。 因为店长不在,我们三个人就开始「大闹天宫」啦,我现在一边吃着盖奇注:巧克力名;已结帐。也试着帮人结帐。反正一回生,二回熟嘛!欸,这间店的生意很好,而且不是普通地好耶,半天下来,结帐不下60余人。也观察到有些人不拿发票,观察到有人会跟你说谢谢,更观察到有人用一千块买报纸注:一份10元,还有很多啦。 以後再慢慢跟你说。 「您好。」我说。 有个男孩低着头走过来,我来看看。嗯,他买了薄荷口味的曼陀珠注:糖果名,和一瓶沙士注:饮料名还有一包波卡注:零食名,不禁让我想到以前高中那夥男孩的行径。记得有天电视上说如果把曼陀珠放进可乐会爆炸!!! 我爱他们实事求是的精神。 42开端 老爹好友的女儿结婚了,可是对方条件很差,你问有多差? 大概就是没有稳定工作,没有足够养活一家人的存款,没有经过社会历练等等。 其实这也没什麽吧? 有时候全家人吃饭时,会把这件事拿来闲聊。 我说过,八卦和ㄏxㄛˋ饭吃才有味道。这样不尊重老爹友人的对话常让他不悦,但不到生气的地步,有次真的太过火,因为我们其他三人不看好他们的将来,说了些难听话,老爹火了,扔下筷子大骂: 「至少是男生就好了!」 喔,需要我完整翻译一遍吗?老爹的意思是说,那家伙他友人的女婿再怎麽烂,少说也是个男生。在这样的社会潮流下,没搞同性恋已经很好了。这是他的想法。 无论如何,纵使再怎麽无法接受,再怎麽想不开,也请不要作出伤害自己的傻事,我觉得啦。 * 3号一包? 嗯,应该是菸吧。 小邱在补walkin注:活动式冷藏柜的饮料,总不好意思按铃吵他工作吧。 没多想,我转身自後方「菸墙」中检选编号「3」的部分拿一包给他,他呆滞,喃喃地说:「哩西勒滚森糗喔?」台语:指「你在开玩笑喔?」 「嗯?」 哦哦,柯水恒你糗大了,爱「ㄟ敖」台语:装很会的样子嘛。 这时小邱不知从何方冒出,快速替换另一包菸,真的很快,快到我还看不清楚菸的包装,他就结完帐了。递给客人发票的时候,还不忘说:「歹势、歹势台语,这新来的啦。」 「他说他要的是『3号』。」 「对呀,3号。」我指着桌上那包菸。 他着急地说:「不是架上的编号,是ntle3注:尊爵3号才对。」 「……」 ntle3?什麽鸟呀? 他看我有听没有懂的样子,轻叹一声:「我明天教你认菸。」 妈的,结果搞了半天,小邱本身就是个老菸枪!他抽的是一种叫做黑当注:黑色dunhill的烟,他说抽菸是为了提神,或许吧。像他这样日夜颠倒的大夜班,就算喝蛮牛注:饮品名,如果不哈上一根注:指抽菸,整个人就会很没精神,有可能会找错钱给客人。 「这是『黄长』注:黄色长寿。」他说。 「嗯。」 「七星注:mildseven有分硬壳和软壳。」他拿出两包包装相似的蓝色香菸,我拿着,看看它们,忽然有个疑问,我说:「为什麽有浅蓝也有深蓝,还有偏白的?有什麽意义吗?」 他将菸翻面,翻到包装背面,然後说:「指浓度,就是尼古丁的含量,颜色越浅,就代表尼古丁含量越淡。」 「喔。」 还是不懂。 不过,为了工作,我还是会支持下去。你知道我很强ㄐㄤˋ,指倔强。 「你说这叫什麽?」 「百乐门。」 然而,当我吃力地记着架上菸的名称、绰号以及客人常用语时,我没想过这会是个开端。 45我......我满18了! 不懂装懂乃是人之常情。 就像刚才那样,我不知道我不了解,明明是这样,但我还是应了声,毫无道理可言。这就是我。我总是想要了解,总是想要追根究柢。 但世上有些事情是无法了解的, 远 不 , 解 大概是第一次打工带来的新奇感,让我即使下班也不想回家。几次下来,有次小邱笑着说: 「你为什麽还不回家?家庭不够温暖吗?」 不,是这里实在太有趣了!还有,我也发现到一件事── 我真的很爱多管闲事!!! 就在「地球仪事件」发生後又过了几天,轮到我站柜注:站在柜台,负责收银。一对小情侣走进店内,女孩依偎着男生,男生就是那种老大不小又爱耍流氓的调调。我很喜欢。 他走向前,一脸痞样不好意思我很主观,说:「一包长寿注:菸名。」 我是很想当做一般客人替他结帐啦,但是他的样貌太小,太年轻。不禁让我怀疑起他的年龄,於是我挑眉看他,说: 「不好意思,请问你满18注:18岁了吗?」 这句话让我想到以前高二那时候。你也知道,学生嘛,用功之余的休闲活动,不是打game就是看漫画,那时候少女漫注:少女漫画盛行,我不是很喜欢这类罗曼蒂克的风格,比较喜欢像「猎人」、「第一神拳」等等的动漫,不过我也爱麻斗注:「闇之末裔」中的主角,麻斗。 他真的很可爱不是吗? 沉迷clamp的「x」的时候我就应该知道。 bl即「boys’love」的缩写,用以代指男性间的恋爱,并不完全等同於男同性恋。属创作的一种类型,指由爱好此事物之作者创作给爱好此事物之读者看的「虚构幻想的男同性恋」作品,内容以男性与同性之间的爱情为主,大举入侵女生圈啦! 也在我周围刮起一阵强风,曾经我跟好友奶油绰号发誓绝对不碰bl,只爱少年漫注:少年漫画。我们还天天在那里喊「热血」。 但说句老实话,其实我还蛮想看看的。 有次回家经过上达店名,在里面待了半天,在耽美专柜前晃了半天,我想买一本来看看。漫画名大多极a色情之意,基於维护公共秩序及善良风俗,在这里就不公布,如果被老爹看到还得了!不过既然来到这里,不带一本回去,就太对不起自己了。 我左挑右选买了一本名称还算正常的bl漫,忘了名称,只记得大大地「限」字贴在封面上头,真碍眼。 结帐时老板一直盯着我看,看的我很不好意思, 「我满......满18了!」 「我又没问你。」 43喜欢又不一定要交往 没想过其实世上所有事情都自有它的道理。真的。 如果我没有来这里工作,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想去记菸的名字,也许一辈子都会在浑沌模糊地分界中生活,也许一辈子就这样了。 我会遇见一个不一定值得爱的男人,然後我们会做些恋人常做的事,可能会结婚也可能不结婚。 我之前不是说在填志愿吗? 後来也没跟爹娘禀报,就传送出去了。而现在,距离放榜还有一段时间,就在这儿赚赚小钱也不错。 喂,他们真的很有趣。常讲一些令人哭笑不得的话。 比如有天下班,我心血来潮到金石堂注:店名逛逛,没想到居然遇到豪哥人名,当天没班,他在一楼翻阅英文杂志,我邪恶地猜想他是在「装认真」这似乎是很可能的,就是为了那个他的心仪女子而来的。 「你怎麽会来?」我明知故问。 他阖上杂志,说:「就......就来看看呀。」 「少骗人了,她在哪里?」 「......」 他没说话,食指指着天花板。 「楼上?」 我迫不及待地奔上二楼,想一窥这女子究竟何许人也?那天她容貌如过往云烟,早烟消云散了。他本来想继续在楼下啃杂志注:指认真阅读,但还是跟上来了的,秦假仙台语耶! 看到了看到了, 咦?店员?原来她是店员呀! 我还以为她是每天到此一游的读者咧。 你说柜台有两个店员,问我她是左边还是右边那个? 喔,就是现在正在帮客人包装礼物的那个啦,你的右手边。 啊豪哥人咧?我四处张望。 我的妈呀,他现在躲在一堆创意相框後面,偷看她。 「你很像变态耶。」我说。 欸,我可没有人身攻击,只是陈述事实。 不管谁看到这一幕都会这样说的。 「不然怎麽办?」 他探出头来,样子还真像只缩头乌龟,见状我微怒,说:「还『怎麽办?』去跟她说话呀!」 「我不敢啦,而且也不需要。」 「为什麽?你不是喜欢她吗?啊不认识怎麽交往?」我松眉。注:指情绪稍缓和 他双手交叉置於胸前,说:「谁说我要跟她交往了?」 妈的, 你在自以为是些什麽呀? 「你不是喜欢她?」 「喜欢又不一定要交往。」 46三个人都笑了 快速翻阅,看到版权页我叹气。 剧中两个高中生仅止於亲吻拥抱而已,这样也算限制级?我疑问。 你在期待什麽? 隔天给魔王绰号过目,她只淡淡地说:「哼,小儿科。」我并没有多大惊讶,我们在座5人都知道,她看的小说漫画起码要贴三四个「限」才行呀! 後来我把那本bl漫送给她,免得夜长梦多。 * 「嗯。」他说。 他几岁干我屁事呀? 抛出问句才觉得自己真的很八婆,可是说出去的话哪有收回的道理? 而我还是挑眉看他。 抱歉,请拿出证据,不然我不会卖菸给你的。像是看出我的心思,他规矩地自黑皮夹拿出身分证给我。我瞧瞧,的确符合年纪。只得不甘愿地刷长寿注:菸名条码。 「不是我要抽,是我爸要抽的。」他推推白边眼镜,又说:「抽白长注:白色长寿很逊。」 我没说什麽,只是职业性地微笑。 戴着白边眼镜的男孩微笑,递给我百元大钞,你看你看,老蒋也在笑呀。 我们三个人都笑了。 「我抽dunhill。」 去死啦。我差点就差一点脱口而出。 妈的,我实在很想搬家法别忘了每间店都有一支「小蓝」来好好骂这个小子,但是後头有别的客人在排队,真讨厌。 等等,排在後面的是她,又是她,这个人几乎天天来这家店买菸我来这里打工後,开始对她有印象,每次都是一包七星注:菸名外加一罐伯朗蓝山注:饮品名。 特别要说的是我一开始以为「她」是男生。 谁叫她留着短到不能再短的发型,比小朱还短,戴着一副无框眼镜,总穿着一身黑,外头罩着一件皮外套,项上挂着串着戒指的银链子。 柯水恒,你也观察太仔细了吧! 没办法,你知道我很无聊。 「七星一包。」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