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星星都知道》 分卷阅读1 书名：如果星星都知道 作者：阿禛不是阿真 文案 【正文已完结，番外掉落中~】 青春期幻想症：多发于身体快速的青春期，大脑皮层因快速发育而时常处于不稳定的兴奋状态。 症状：总是幻想一些不切实际的东西。 某一天晚自习后，轻度青春幻想症患者李琦璿，在放学路上偶遇了一个同校的男生。 男生穿着蓝白校服，身姿挺拔，笑容如晨光熹微，将她掉落的公交卡递到了她手上。 从此，她的青春幻想症好像变得严重了。 脑洞清奇vs撩人不知 实在不会写文案，总之是个校园文 【求生欲】 1.1v1，双c，he，双向暗恋。 2.高中+大学，高中不谈恋爱，慢热，日常向。 3.女主叫李琦璿（xuan） 内容标签： 花季雨季 因缘邂逅 甜文 校园 搜索关键字：主角：李琦璿，陈星茗 ┃ 配角：若干配角 ┃ 其它： 一句话简介：暗恋成真 立意：回忆青春时光 ======================== 1. 第 1 章 晚班公车 蓉城十一月的夜，风有些凉，深沉的夜幕被霓虹灯火吞没，来往匆匆的行人和车辆在林立的高楼和交错的道路间穿梭。 南方的冬天，虽然没有雪，却还是冷的，空气中弥漫着潮湿阴冷的气息。 李琦璿轻呼出一口白色雾气，紧了紧手中抱着的纸质礼物袋，跟零星的几个行人一起，站在斑马线旁等待着。 马路对面就是一个公交站台，李琦璿每天就是在那里乘坐公交车，在学校和家之间来往。 现在红灯还亮着，马路间的车辆疾驰来去，李琦璿皱起了眉头，她抬起左手，看了眼腕间的手表。 糟糕，居然已经这么晚了。 明天是她最好的朋友，柳佳怡的生日。今天为了给柳佳怡挑选生日礼物，她下了晚自习后就去了学校附近的礼品店，只是她选择困难症发作，纠结了许久才把要送的东西定下来，不知不觉就在那里逗留了太长时间。 还没等到红绿灯变化，李琦璿就望见自己等的96路公交车摇摇晃晃地出现在了视野之中，就快要驶到马路对面的公交站台了。 她不由得更加焦急。 现在已经晚上十点过了，如果错过这一趟车，她就要再等上十多分钟才能等到下一班公交车。她今天已经比平时晚回家太多，要是再耽误一会儿，回家多半就要挨骂了。 李琦璿眼巴巴地望着对面，红绿灯终于变成了绿色。 幸好……应该还来得及赶上。 李琦璿微微松了一口气，然后抱紧了怀中的纸袋，毫不犹豫地直奔对面的公交站台小跑而去。 她匆匆穿过斑马线，身后的书包一颤一颤的，里面的书具相互碰撞，发出哐当哐当的响动。带起的冷风将她额前的留海刮得有些凌乱，她却也毫不在意。 直到顺利赶在公交车发动之前踏上公交车的前门，李琦璿才彻底放下心来。 她上了车，胡乱理了理自己的额前的乱发，然后惯常把手伸入自己右手边的校服衣兜，想把自己的公交卡拿出来。 可是衣兜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 李琦璿心中一沉，不可置信地又摸了摸自己另外一只衣兜和裤兜。 没有！真的没有！ 可是她明明早上还用过公交卡的，并且用完之后就一直放在身上，没有拿出来过，不可能落在学校里。 难道……是刚才着急跑过来的时候从身上掉出来了？ 李琦璿顿时慌乱起来，她刚想转身下车，却听见了身后公交车门合上的闷响，她的大脑瞬间一片空白，只能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 公交车慢悠悠地动了起来。 “同学？” 这时，李琦璿耳边响起一个男声，声音干净剔透如玉石相击清朗好听，似乎是在呼唤她，可她来不及多想，满脑子都沉浸在自己把公交卡弄掉了的巨大悲痛之中。 见她没有反应，那个声音不急不躁地又响了起来，声音的主人还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头。 “李琦睿同学？” 分卷阅读2 李琦璿一愣，还没回过神儿来就条件反射般地转过身去，看到一个穿着跟她同款的蓝白色校服的男孩子站立在身后。 她微微抬头，茫然地看向眼前这个身形修长挺拔的少年。 眼前的少年和她一样，大概十六七岁的年纪，个子很高，校服穿得整齐，一个黑色书包被他随意地单挎在肩上。他眉眼生得十分好看，额前细碎的黑发被车内明晃晃的灯光照得有些发软。 少年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如晨光熹微，晃得她失了神，心跳不自然地加速跳动了好几下。 是他在喊她吗？ 她不明所以地和对方对视着，手脚僵硬得好像不是自己的。 见对方一瞬不瞬地盯了自己半天，李琦璿这才恍然大悟地回过神来，原来眼前这个男生找的真的是自己。 怪不得自己半天没反应过来，我叫李琦璿，这个字读xuan……李琦璿在心里默默地纠正着，丝毫不想承认刚才的一时失神来自别的原因。 少年见她成功还魂，眨了眨眼睛，朝她扬起一个笑脸，伸手将一个东西递到了她的面前。 “李琦睿同学，你的公交卡掉了。” 李琦璿低头一瞧，见他手中拿着的是一张套着糖果粉卡套的公交学生卡，卡片的背面是她的证件照和实名信息。 天！她的公交学生卡！ 李琦璿的心脏噗通直跳，半天都没从这人生的大起大落中缓过劲儿来。 眼见自己已经在原地愣了许久，她赶紧扯出一抹笑，尴尬地伸手去接过对方手里的公交卡，低声说道：“谢谢……” 少年看着眼前的少女脸上一瞬间忍不住流露出快要感动到哭的表情，也不禁勾了勾嘴角，回道：“不客气。” 拿卡的时候，李琦璿感觉到自己的指腹不经意间擦过对方骨节分明的手，温热而陌生的触感让她的动作微微一顿。 少年却毫不在意地收回了手，没有再多说什么，然后便自顾自地拿出自己的公交卡刷了卡，朝车厢后方走去。 行驶中的公交车有些晃荡，李琦璿默默地找了一个空余的吊环扶手，稳住身形，站定在车厢中。 现在已经过了学生下晚自习的高峰，该回家的早就已经回家了，散客更是稀少，公交车的车厢里空空荡荡的，大半都是空位。 不过李琦璿懒得找座位坐下，反正她只搭三站，屁.股都坐不热就要下车。 她抬眼看了看窗外快速闪过的街景，脑中不自觉地想起刚才发生的小插曲。 公交卡还在手中，指尖仿佛还残留着刚才相触的余温。 刚才帮她捡公交卡的那个男生，长得还挺好看的。 他一定是看到了公交学生卡上的学生信息才知道自己的名字，不过也难怪他会念错，这个字有些生僻，而且读音不是常见的半边字。 想到这，她低头看了看手中的公交卡，尤其看到卡上自己那张表情有些鬼畜的一寸证件照，心里莫名有些燥。 唉，这张照片拍得比她本人要丑一些…… 车外夜色昏暗，车内却是灯光通明，她忍不住偷偷地瞟了一眼刚才的少年，见他正斜靠在车厢另一边的横杆扶手上，低垂着眼帘，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窗外闪过的车灯划过他有些瘦削的轮廓，阴影明灭间，勾勒出他眉骨和鼻梁更加深邃的线条，他的眼底里似乎沉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漆黑而深邃。 李琦璿不知不觉溺了进去，移不开眼。她心中涌上几分惊异，这个男生的长相确实不错，只是她应该不曾在学校里见过他。 虽然自己入校这两个多月以来除了班上的同学能认个全，其他班认识的人寥寥无几，但毕竟同年级的班级教室都在同一层楼，还一起经历过军训和运动会，大家基本也都打过照面。 眼前这个小哥长相出众，她却完全没印象，多半是没见过的高年级学生。 似乎是察觉到有人在偷看他，少年忽然回过头看了过来，两人的视线猝不及防地交汇在一起。 被抓包的那一瞬间，李琦璿呼吸都有些不畅了。 她连忙心虚地撇过头去，双颊发烫得厉害。 也不知道自己刚才在乱想些什么，还明目张胆地盯着人家看个不停。 不过自己没见过不也很正 分卷阅读3 常？ 他们学校是省重点中学，校园如战场，大家平日里除了学习，心里大概也装不下别的。在这种紧张且枯燥的氛围之下，多数人恐怕没有那个闲工夫去编排别人的长相，评选什么校花校草，反正她就是其中之一。 李琦璿收敛了思绪，多看两眼就够了，她现在自然也没有这个闲心去想更多，更不可能去搭讪。 不一会儿的功夫，公交到站，李琦璿急急忙忙地提着手里的礼品袋下了车。 公交站台周边商铺接壤，只是现在已经夜深，多数的店铺已经关门歇业，只剩下几家24小时便利店还依然坚.挺着。 再往街道深处走，就是一片居民区，由好几个不同的小区构成，而她家所在的小区就在其中。 李琦璿轻车熟路地快步穿过几条小巷，直到顺利进入小区的大门才把步子放缓下来。 她喘了口气，然后径直往自家单元楼的方向摸过去。 也许是因为太晚了，小区里静悄悄的，连夜跑的人也没有了，甚至能听到风吹过树叶的沙沙声。 李琦璿深一脚浅一脚地踩过一段石子路，走大路去她家所在的单元楼太绕，而走这条小径能节省不少的时间。 脚下的树影晃了晃，让她脚步微微一顿。她恍惚间看到，地上斑驳的树缝间隐约映出一道人影。 这是才修成不过两三年的小区，小区花园的绿化很好，只是错综复杂的花园小径两旁的路灯不怎么明亮，茂密的树丛遮盖了清冷的月色。路灯发出的昏暗光芒和从大楼的窗框中漏出的几分微光一同构成了这幽深树荫间唯一的照明，显得鬼气森森的。 她定了定神，才确信自己刚才没有看错，自己身后真的有一个人。而且那道人影的轮廓在渐渐扩大，说明那人离自己越来越近。 2. 第 2 章 妄想少女 很快，便有不紧不慢的脚步声自她的身后传来，配合着若有若无的风声，十分渗人。 李琦璿头皮一麻，下意识地攥紧了提在手中的纸袋。她没敢回头看，只是加快了自己的脚步。 很快她便贯穿了这条石子路，眼见自家的单元楼近在咫尺。 李琦璿一口气快步走去，然后飞速刷卡进了住户大厅，可她刚按下电梯的上楼按钮的时候，便听到大厅里有人跟在她后面一起进了楼。 沉重的脚步声在大厅里回荡，越来越近。 她的心顿时狠狠一跳，不祥的预感呼之欲出，脊背满是寒意。 那人是在跟踪她。 想到这里，李琦璿背后发凉，她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脑中不自觉地联想到了最近在网上看到的社会头条新闻。 什么女学生独自走夜路失踪，年轻女子走夜路被侵犯之类的报道最近屡见不鲜。 她的脑海中已经开始浮现出N个电影里看到的类似的血腥画面了，而且画面中的人脸渐渐变成了她自己。 那些新闻都无一例外地提醒着她，女孩子单独走夜路有多么不安全，不管穿成什么样，不管是不是年轻貌美，只要遇到心术不正的歹徒，就会被盯上。 尤其是自己这种弱小可欺的女高中生，堪称绝佳目标。 这也是家里长辈一再叮嘱她每天晚自习放学一定要早点儿回家的原因之一。 难道自己真的那么倒霉，第一次晚回家就遇上这种事情？ 她现在要坐以待毙吗？ 不行！实在不行还可以报警！ 对！只要他敢动手自己马上就报警！ 不过想到这里李琦璿的脸上阴霾更甚。 她没有手机……家里长辈觉得手机耽误她学习，所以一直没有给她买。 不过就在这时，李琦璿看到眼前的电梯门总算是打开了，瞬间舒了一口气。 等坐上电梯就马上到家了！到家就安全了！ 李琦璿立刻钻进电梯间，快速地敲动按键想要关闭电梯门，可是电梯外忽然接近的脚步声又把她吓得一呛。 不会吧，那人不会还要跟着她直到家门口吧？ 李琦璿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再次焦急地按了按电梯里的按钮。 快点儿！电梯门快点儿动啊！ 分卷阅读4 她眼看着电梯的门马上就要被关上了，还没来得及高兴，下一刻门又忽然展开了。 这一瞬间，她瞪大了双眼，却看见一个身穿蓝白色校服的少年慢悠悠地走进了电梯。 他颠了颠身后的黑色书包，目光落在她的身上，然后嘴角轻轻向上一挑，笑着说道：“哟？真巧，你也住这？” 李琦璿：…… 她脑中顿时奔涌而过一万个雾草。 是之前那个捡到她公交卡的男生！ 看样子他好像就是住在这里而不是一路跟着她来的。 自己刚才都在乱想些什么啊！ 合着根本没有坏人，刚才所有的惊心动魄都是她一个人的独角戏而已。 只见少年站到了她的旁边，看着她。 李琦璿还呆站在原地，她滚了滚喉咙，还是没能好意思开口搭腔。 完了，丢死人了，她自闭了，没脸见人了。 她现在只希望对方不要察觉自己刚才对他的误会。 少年见她不回话，笑容一僵，眉毛微微挑了挑，有些奇怪李琦璿刚才为何一脸惊恐地看着他。 “怎么了？你又掉东西了？”他问。 他的追问让李琦璿装了不过几秒钟的镇定在一瞬间溃败，她羞愧地涨红了脸，忙不迭地摆头否认。 他手指轻敲电梯按键，按亮了27楼的按钮，随后就自然地靠在了电梯间的另一角：“那就好。” 电梯的门很快又关上了。 这个狭小的电梯空间内，两人分别站在不同的角落里，彼此沉默着保持了社交距离。 李琦璿低着头，生怕一旁的少年察觉出自己的紧张。 但对于女生刚才的沉默，少年似乎没怎么在意，只当她不喜欢同陌生人搭话，就没再继续追问，看了她一眼后就挪开了自己的视线，从衣兜里摸出了手机。 李琦璿还是忍不住微微抬头，偷看了一小会儿。片刻后，她收回视线，脸颊热得慌。 没想到她和这个男生竟然还是住在同一小区同一个单元楼。 李琦璿又想到刚才自己的所作所为，尴尬得脚趾抓地，恨不得此刻电梯里能裂开一道地缝，好让她钻进去。 不知道对方有没有察觉自己刚才对他的误会。 如果对方发现自己以为他心怀不轨，那就…… 李琦璿觉得电梯里的气氛压抑极了，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自己的心此时还在砰砰乱跳，她忍不住偷偷抬头瞄了一眼显示屏的数字，祈祷电梯赶紧到达她要去的19楼。 显示屏上的数字还在缓慢跳动，她的视线不自觉地移向一旁，只见一旁的少年正百无聊赖地一手插兜，一手滑动着手中的手机，并没有关注她的一举一动。 不知道是看到了什么有趣的东西，他望着手机屏幕，目光微动，然后轻轻地笑了下。 就是那种愉悦地弯起眉眼的浅浅的笑，温和无害，再配合他清隽的外貌，让李琦璿的心像是被什么东西轻轻挠动了一下。 不过一想到今天接二连三的发生的事，她的这丝旖旎的心绪很快就荡然无存了。 可恶，今晚自己的举动简直是在社会性死亡。 漫长的几十秒过去，千盼万盼，电梯总算是到达了19楼，停了下来，她的心也终于落了地。 这不到一分钟竟然是如此的漫长，不过总算是结束了。 在电梯门打开后，她如释重负地走了出去。 没想到刚迈开步子，她听到身后传来一声浅笑。 少年将手机揣进衣兜，直起了身子，抬头看了她一眼，说了一句： “拜拜啦。” 听到对方的语气熟稔又自然，好似在和好友对话，丝毫不像是对待才第一次见面的陌生人。 李琦璿吓了一跳，顾不上回话就狼狈地落荒而逃。 电梯里的少年看着少女慌张离去的背影，愣了愣。 她这是……怕他？ 不至于吧？他很可怕吗？ 空气静了许久，他又好气又好笑地伸手按了下按钮，关上了电梯门 分卷阅读5 。 ———— 自己刚才又控制不住地开始妄想了。 李琦璿心虚地想。 妄想是一种不理性、与现实不符且不可能实现但坚信的错误信念。这是妄想这一词的确切解释，并不是什么好的形容。 但她总觉得这是自己屈指可数的与众不同。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大概小学？又或是初中？ 总之已经好多年了。 不过她不觉得自己的妄想已经严重到了能让自己坚信且不可动摇的程度。 虽然她小时候也曾幻想过自己有一天早上起床的时候会发现能孕育出守护甜心的心灵之蛋，又或是在某一天收获猫头鹰送来的霍格沃兹的录取通知书。 时间不停地流淌，如今她已经高中了，知道这些事情永远不可能发生，却不妨碍她继续妄想。 她的妄想大概是类似于《青春猪头少年不会梦到兔女郎》里面的思春期症候群，也许只是发生在自己不稳定青春期的一种不可思议的现象。 比如她总是能随时随地地脑补出十秒后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亡方式。 其中包括但不限于想象过马路时会被急速奔驰的飞车撞到，路过高楼时被突如其来的高空坠物击中，甚至仅仅是看到尖锐的东西，她都能脑补出自己双眼被扎到的血腥场景。 然而死亡也不过是她丰富的妄想世界中的其中一类剧本罢了。 大概没人会像自己这样。表面那么正常，内心里却隐藏着这些奇思妙想。 这是她隐藏起来的秘密。 而大脑就是封印她妄想的结界，是外人不可触碰的绝对领域。 可惜今天，结界的封印出现了一丝松动。 就在她妄想出自己夜路遇袭这出戏码的时候，似乎有人察觉到了自己的异常。 羞耻极了。 李琦璿走到自己家门口，半晌才冷静下来，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掏出了钥匙。 一开门，果不其然就看见自己的老妈守在门口，黑着脸问道：“怎么那么晚才回来？” “都给你说了准是今天作业太多了，所以才一直没回来，你看这不就回来了嘛？”李父瘫坐在沙发上，一双眼睛盯着面前的电视屏幕不动。 李琦璿适时地点了点头，没有否认“作业太多”这个送上门的绝佳理由。 “你懂什么？她要是个男孩子再晚我都懒得管她。”李母瞪了一眼满脸无所谓的李父，看向宝贝闺女，“以后不许再那么晚回家。” “知道了知道了。”李琦璿点头如捣蒜，认错态度十分良好。 李母见她这副乖巧听话的样子，一大堆想说的话卡在了嘴边。 李琦璿瞅准时机，赶紧往自己的卧室里钻，生怕自己的老妈兴致来了唠叨个不停。 简单收拾了一下后，她拿着睡衣进了淋浴室。 密闭的空间内，哗啦啦的水流落下，温热的水汽弥漫。 这样的环境很适合妄想。 李琦璿抹了抹脸上的水珠，脑子又开始不受控制地回想起之前在公交车和电梯间里发生的一幕幕画面。 3. 第 3 章 万恶之源 别误会。 她可没擅自在自己的想象里添加一些不可言说的东西。 她只是有些疑惑。 这个小区离他们学校说近不近，说远也不远，三站公交车站的距离。 不过相比学校附近都是几十年的老房子，这片区域却都是近些年才建起来的高楼公寓，住宅条件比学校周围强上不少，所以还是有不少他们学校的学生住在这附近。 那个男生…… 或许就是因为同一小区里同校的学生太多，所以自己之前一直没有注意到他的存在吧。 不过说白了她和他的关系连邻居都还差点儿意思。 所以临走前他根本没有必要和自己打招呼，他的一次心血来潮搞得她吓了一跳大脑短路直接逃了，都忘了回话。 这样是不是太没有礼貌了？ 分卷阅读6 总之丢人丢大发了！ 希望以后千万不要再遇见他了，太尴尬了！ 李琦璿泄愤式地将洗发露狠狠揉搓在自己的发间，好似这样就能抹去今天晚上的回忆。 洗着洗着，她的心情才总算是平复了一些。 只是她忽然又想起电梯间里少年那轻轻一笑，一股莫名的悸动涌上心头。 说起来……这件事倒是提醒她了。 她是不是该申请要个手机了？ 现在智能时代，连小学生都人手一部智能手机了，她一个高中生却连个能打电话的小灵通都没有，实在是过于凄惨。 洗完澡，李琦璿壮起了胆子，脚步碾动，毅然决然地去了客厅。 李母坐在沙发上，瞟了一眼她的湿发，叮嘱说道：“头发赶紧吹，早点儿睡，别看书看太晚了。” “妈。”李琦璿站定，擦头发的手顿了一下，犹豫要不要开口。 “嗯？还想干嘛？”李母皱了皱眉。 她鼓着腮帮吐了口气，下定了决心，缓缓说道：“我想要个手机。” 意料之中，她遭到了无情的拒绝。 李父看着闺女失望地走回房间，拿起桌上的茶杯抿了一口，“要不，就给她买个手机吧。” “学生娃儿的，拿手机除了想上网玩游戏，还能拿来干什么？”李母哼了一声，毫不退让。 “没手机确实不方便，就像今天，能打个电话问问她怎么那么晚还不回家，省得你这样担惊受怕的。”李父放下茶杯，继续劝了几句，　“再说，她又不是那种管不住自己的，你又何必把她逼那么紧。” 李父说得有理，自家闺女也已经上高中了，该慢慢学会独立了，她是不该像以前初中小学那样管得太严。 李母没吭声了，心中出现了一丝松动。 ———— 翌日，李琦璿早早到了教室，坐到自己窗边的位置上。 冬季的早晨是最冷的，冷风拂进了窗户，带了阵阵凉意。 李琦璿起身将大开的窗子关上，留出一道通风的小口，然后回到位子上坐好，翻出了书包里的英语课本。 今天早上是英语早自习，离早读开始还有一会儿，来教室里的人也不多，有的已经独自坐在自己的座位上开始用功学习，有的还在三三两两地说着闲话。 她翻了几页英语书，实在看不进去东西，索性趴到课桌上休息。 刚闭上双眼，她又莫名想起昨夜放学后遇到的那个少年。 昨天的心理阴影一直在她的心中挥之不去，晚上做梦还真就梦到了一出电梯惊魂，早上醒来的时候身心俱疲，此时她的眼底还泛着青黑。 不过幸好他是其他年级的，平时肯定遇不到，过几天肯定就能忘掉了。 自我安慰了一番后，李琦璿暗暗舒了一口气。 蓦地，她的肩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清脆的女声传入耳际。 “哟，早啊，小旋（璿）子！” 李琦璿嘴角微微抽了抽，直起身子，望向正坐入自己斜前方位子的柳佳怡。 很好，万恶之源来了。 如果不是为了给眼前这人买生日礼物，昨天就不会发生这一系列的囧事。 “这是送给你的礼物。”李琦璿将装着生日礼物的礼品袋摆在桌上，推了过去，“生日快乐。” 柳佳怡放好书包转过身来，欢欢喜喜地接过纸袋，当场就拆开，拿出里面的东西。 一个可爱精美的猫咪摆件。 “哇！谢谢！爱你！”柳佳怡眼睛一亮，嘴角止不住地上扬，一看就对这个礼物非常满意。 她将猫咪摆件放回包装盒，再妥善地安放在书桌里，然后才继续转回身来闲聊。 柳佳怡随意地问道：“你打算选文科还是理科啊。” 他们这一届就是省内最后一次分文理科的高中生了。 这一年之后，全省就会响应国家的号召，采用选科制上课。当初这个以上海为中心，江浙沪等东部地区先行试点，逐渐铺开的教育改革过了好些年才终于改革到了他们头上。 不过那 分卷阅读7 已经是下一届的事了，而他们这些“封建余孽”还要头疼这该死的分科考试。 李琦璿有些嫌弃地瞥了眼手中的英语课本，毫不犹豫地回道：“当然是理科啦。” 所有的学习方式中，她最为讨厌的就是背书，尤其是讨厌背英语，现在有英语和语文就已经够她受的了，为什么还要给自己找不自在。 相比死记硬背，她宁愿疯狂刷题，可学文科就不得不背。一想到如果去学文科，政治和历史要背那么多课本，她头都大了。 况且她又不讨厌学理，这几门理科成绩也还不错，能选理科当然选理科了。 再说自己去学文爸妈能同意吗？她老爸可是时时刻刻把“学好数理化，走遍天下都不怕。”这句话挂在嘴边的。父母把一切都安排得明明白白，她循规蹈矩地照做就完事了。 唉，其实说白了还是因为她懒。 她所在的林荫高中是高二才分文理科，所以现在高一每一次大考的成绩都至关重要，会直接影响之后的分科结果。 虽然林荫高中是他们省的重点中学，尤其注重理科教育，百分之八十的学生都会选择学习理科，学校也不会因为成绩过度干预学生的选择，似乎分科考试也没有那么重要。 可是分科就意味着要重新整合班级，成绩总体偏差的班级就会被拆掉，而被拆掉的班级里的学生会在高二的时候分散到其他班级去，填补别的班级中因为选了文科的同学而空缺的席位。 大家高一好歹已经磨合了一年，肯定不愿意在高二的时候再分班一次，去重新适应新的环境。尤其是他们班的师资配置不错，各科老师基本都是年级上的骨干教师，大家可舍不得换其他老师。 “我也选理科。”柳佳怡点了点头，随即也想到了拆班的问题，眼底闪过一丝担忧，“可是万一到时候我们班被拆了怎么办？” “还能怎么办？只能其他班见了呗。”李琦璿想了想，如实说道。 柳佳怡瘪着嘴说：“我不想和你分开。” 李琦璿叹了口气，重新翻开英语课本，安慰说：“所以得好好学呀，争取别拖咱们班后腿，不然到时候班级被拆掉就惨了。” “唉，你说为什么非要拆班呢，不拆该多好……”柳佳怡痛心疾首地抱怨了一句，也从书包里拿出了自己的英语课本。 李琦璿抓住柳佳怡言语中的漏洞，打趣道：“当然可以不拆班啊，除非你是实验班的。” 柳佳怡瞪了李琦璿一眼，阴阳怪气地回道：“倒也是，实验班那些人上人有特权，不用拆。” 一句不够解气，她心中还是有点儿不服，开始嘀咕起来。 “不过我们和实验班的人不就是中考的时候差了十分嘛……” “十分也就不到一道大题的差距而已，两三道选择填空不也有十分了？” “要不是中考多错了几道题，我也可以进实验班了……”柳佳怡嘴上这样说着，心里却有些心虚，声音越来越小。 李琦璿微笑着摇了摇头。 中考多拿十分说着容易，实际很难。 虽然他们学校是省重点中学，甚至可以算是全省最好的高中。传说进了他们学校，就等于一只脚进了重点大学的大门。这样一个学校的中考划线分本来非常高，能凭自身实力考进来的都是学霸，他们平行班的人自然也不差。 但能考进实验班的那些人，必然就是学霸中的学霸。 别小看这十分的差距，要知道在高分段，多拿一分都难，更别说十分了。 虽然谈不上是云泥之别吧，但确实存在不小差距。 柳佳怡突然想到了什么，狐疑地反驳说道：“不对啊！就算考不上实验班也可以不拆班啊！网络班不也不拆班吗？” 李琦璿一愣，她倒是忘了，他们这个年级一共有十五个班，其中一到十班是平行班，十二到十五班是实验班。 其中还有一个特殊的存在，那就是传说中的十一班，网络班。网络班的创立是政府为了给贫困地区的孩子提供优秀的教育资源而开展的一个项目，在他们学校开展试点不过短短几年。 据说这个班的同学都用平板电脑上课，每堂课都是远程直播，同步录屏到远端网络的学校播放，听起来很是高端大气上档次。可惜他们也只听说过没亲眼见过，毕竟网络班的教室都在多媒体艺术楼，他们没机会见识。 b 分卷阅读8 r 4. 第 4 章 好运气 一想到网班都是用平板电脑上课，李琦璿也有点儿羡慕。 而网络班的中考录取分数线和平行班是差不多的，只是........ “你愿意每年多交一万块钱学费并且每天像猴子一样被人围观上课的话那你就去吧。” 前方一个贱贱的声音插了进来，李琦璿抬起头，见出声的是柳佳怡的同桌，坐在自己前面的刘杰。 见又有人拆台，柳佳怡的嘴角垮了几分。 刘杰摊了摊手，看着柳佳怡欠揍地补充说：“尤其是学校装的那个摄像头，肯定会把你结结实实地拍成大饼脸，你没有那个颜值最好不要想去尝试。” 说罢他还咂摸了一下，喃喃自语地嘀咕了一句：“不过听说网络班的妹子长得都挺不错，不知道有没有机会认识几个……” 他话音未落，柳佳怡就转过身去，一巴掌结实地拍在他背上，讥讽地还击道：“确实，像你这种喜欢上课挖鼻屎的肯定会被录下来放给那些远端学校的同学们看。” “嘶——我实话实说而已，你干嘛打我！” 迎接他的是更加惨烈的狂风暴雨。 “我错了！女侠饶命啊！” 看两人嬉笑打闹，坐在后面的李琦璿见状也忍不住捂住嘴咯咯地笑。 教室里的人越来越多，喧闹的声音不绝于耳。 不知是谁低声忽然喊了一句：“嘘，都快坐好，别说了，海哥来了。” 紧接着，教室前方传来一声洪亮的喊声。 “请大家把英语课本都拿出来。” 喧闹的教室瞬间就安静了下来，接着就是一阵刷刷刷的翻纸声。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到了前方的讲台，讲台边不知在什么时候站了一个青年男子，三十岁左右的年纪，戴着一副银框眼镜，长相稳重斯文。 这就是他们高一十班的班主任，徐海。 徐海是化学老师，比较年轻，研究生毕业到他们学校担任任课老师也不过几年时间，由于代沟少，人也亲和有趣，徐海很快就和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了一片，他们都亲切地喊他“海哥”。 这次也是徐海第一次担任班主任一职，所以他格外上心，跟打了鸡血一样，每天早上都风雨无阻地准时出现在教室里监督早自习，比英语和语文老师来得还勤。 今天也不例外，早读的铃声还没有打响，英语老师也还不见踪影。他就已经到班上组织他们开始早读了。 英语课代表走上讲台，在徐海的注视下带领班上的同学们声情并茂地朗读单词表和课文。 伴随着一道铃声的响起，高中生活的普通一天正式拉开了序幕。 朗朗的读书声开始回荡在整个校园。 大家就是这样日复一日地学习，挥洒着自己的青春。 枯燥却又充实。 片刻之后，英语任课老师也踩着铃声慢悠悠地到了教室。 他们班的英语老师外表看着根本不像是教英语的，是一个捧着保温杯，杯里泡着枸杞红枣热茶的小老头，乍一看跟公园里遛弯的普通老大爷没什么区别。 事实上这位枸杞大爷也确实到了快退休的年纪了，不出意外的话他们这一届就是他教的最后一届学生。 虽然枸杞大爷快退休了，但老教师的教学经验和能力是毋庸置疑的，同学们一点儿也不敢小看他。 枸杞大爷一手拎着保温杯，眯了眯眼，满意地环视了一圈教室，然后和班主任徐海一起站在讲台边窃窃私语了一番。 一直等到早自习结束，徐海才放心地离开，把手下的这群崽子们安心托付给枸杞大爷。 一日之计在于晨。 然而这个每天最容易犯困的时刻，迎接大家的就是连续两节英语课的连番轰炸，这谁顶得住？ 第一节课的下课铃声一响，教室里的同学们都不约而同地齐刷刷倒到了课桌上。 枸杞大爷双手捧着保温杯坐在讲台上，看着底下睡眼朦胧的同学们，脸上露出了狐狸般不怀好意的笑容。 他轻咳了一下，招呼道：“同学们醒一醒。” 分卷阅读9 大家不情不愿地撑开了双眼，坐直了身子，呆愣地望着讲台。 “我们现在趁着课间，来玩一个小游戏吧。”枸杞大爷笑眯眯地掏出U盘，打开投影仪。 电脑桌面上出现了一个小程序，程序的名称写的是“点名”。 整个教室都静了下来，不明所以地看着投影屏。 枸杞大爷不慌不忙地抱着他的保温杯：“这是你们徐老师找高二那些搞信息技术竞赛的同学要的一个小程序，随机抽取学号。” “为了公平公正，我们以后上课抽人起来回答问题都用这个小程序了哈。” 班上众同学：…… 年轻的老师挺好的，代沟少，有亲和力，容易跟班上的同学们打成一片。 只是年轻的老师也挺不好的，总是想出一些稀奇古怪的点子管理班级，让同学们无力招架。 比如……搞个小程序随机抽取学号之类的。 骚操作一套又一套。 行吧，随机抽就随机抽吧。 总之老师你们开心就好。 枸杞大爷还嫌不够乱，他一脸慈祥地望着同学们，说道：“我们现在先抽几个同学出来试试，被抽到的同学中午来我办公室背诵Unit4的reading2。” 班上众同学：？？？ 半晌之后，教室里响起一片鬼哭狼嚎，原本安静的课间顿时沸腾起来。 海哥你不带这样玩的啊！ 为什么会想出这种馊主意？！ 李琦璿原本正在揉着眼睛，听到这番话后也瞬间清醒了，心情一下子变得糟糕了起来。 随机抽学号？ 平时上课老师抽人不都是拿着花名册点人的吗？ 因为姓名复杂的这一先天优势，平时上课的时候，她可是很少有机会被老师抽起来回答问题的，因为很多老师一看到她的名字那么生僻，大概率都会嫌麻烦避开。 高一开学以来，除了班主任徐海，其他任课老师还没有点过她一次名。 随机抽学号，意味着她的这一优势会被无情地剥夺。 她在学校里一向秉承着两耳不闻班级事，一心只做透明人的原则，每次见到老师都犯怵，遇到老师点名这种事情更是能避则避。 如果只是上课回答问题也就算了，可是这背书，还是背英语课文……刚好是她的技能盲区。 天呐，想想就觉得好窒息！千万别抽中她！ 她可不想去背书！ 班上叽叽喳喳乱成一团。 “不要啊老师。” “我去，千万不要抽到我！” “Unit4的reading2在哪一页来着？我去！怎么那么长！” 然而也不是没有举双手赞成的人，班上总有那么几个人是老师们的提问常客，此时他们无一例外都在幸灾乐祸地起哄。 “随机好啊，这样我应该就不会被抽到了，我运气可好了，哈哈哈哈……” 枸杞大爷笑眯眯地看着底下吵作一团的同学们，放下了手中的保温杯，握着鼠标幽幽地说道：“那我们现在就开始抽了哦。” 话音刚落他就无情地点击了手中的鼠标。 同学们没心情闹了，一个个都沉默了下来，紧张地望着大屏幕。 枸杞大爷没在开玩笑，他是认真的，他要开杀了。 木已成舟，现在也只能祈祷千万别抽到自己了。 屏幕上的数字开始飞速滚动，枸杞大爷敲了一下空格键，滚动的数字最后停留在了“12”上。 第一个抽中是一个男生，李琦璿稍微松了一口气。 只是还没等到她彻底放下心来，屏幕上就又开杀了。 大爷没留手，随随便便一出手又抽了好几个人。 李琦璿一开始还心惊胆战的，到后面已经麻木了。 都抽了好几个人了，还没轮到她，应该不会再抽了。 她运气挺好的，应该不会被抽中吧…… 应该…… 分卷阅读10 这个想法刚刚闪现在她的脑海中，恍惚间她就听到了枸杞大爷在喊她的学号。 “34号。” 34号，有点儿耳熟，李琦璿心不在焉地想着。 等等，34号……好像是我的学号。 抽到的人……是我？？ 李琦璿错愕地盯着大屏幕，愣了好几秒。 她再三确认是自己的学号后，才认命地狂翻英语书，找到了要背诵的课文。 flag不能乱立，打脸来的就是那么快。 枸杞大爷心满意足地关上了小程序，用和蔼可亲的语气补充道：“好了，以上这几个同学中午下课准时来我办公室报到，背不到的把课文罚抄十遍。” “我靠，好狠，一下子抽了十个人。” “快赶紧背，背不到就要抄十遍啊啊啊！！” 一片嘈杂混乱的读书声中，李琦璿和其他几个被抽中背书的同学面色可谓是阴云密布，肉眼可见的生无可恋。 侥幸逃过这一劫的柳佳怡转过身来，同情地对她说道：“你也太倒霉了，节哀顺变吧。” 李琦璿幽怨地叹了一口气。 中午就要抽背，也就意味着他们只有一个上午的准备时间了。 冷风从窗户的缝隙处漏了进来，让李琦璿微微瑟缩了一下。 此时她的心也是拔凉拔凉的。 5. 第 5 章 课代表 李琦璿看了眼课表，一个上午五节课，她现在已经浪费了一节英语课，还有一节英语课可以利用。英语课之后就是一连两节课的数学连堂，接着便是徐海的物理课。 班主任的课她自然是不敢开小差的，数学老师也是出了名的严厉，在数学课偷偷背英语课本这种事想都不要想了。 凭她的背书能力，要在这第一节英语课的短短四十分钟之内记住这篇长达几百词的课文，还要保证在上了三堂课之后不忘，简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李琦璿：“……” 啊，抄十遍课文！ 感觉手已经提前开始痛了！ 接下来的英语课，李琦璿一边听课，一边偷偷摸鱼背着中午要抽背的英语课文，在好不容易记住了和过了一会儿又忘记了两者间反复横跳。 可是一节课过去，她也只背了半篇课文。 而接下来的几节课正如她之前所意料的那样，她根本没有多少精力和胆识开小差。 时间过得飞快，很快就到了中午，而她的进度也依旧还是只背熟了半篇课文而已。 中午的下课铃声一响，全校的学子都立刻化身成了丧尸一般的抢饭大军，浩浩荡荡地朝食堂狂奔而去。 但是显然……抢饭大军里面没有今天被抽中要去办公室背英语课文的人。 留在教室里的李琦璿瞪着眼睛紧盯着英语课本看了好一会儿，想要用这最后的时间把课文狠狠地塞进自己的脑子里。 可惜事与愿违。 该记不住的还是记不住。 前半部分还好，后面她只能勉强记个大概。 算了，现在也只能听天由命了。 李琦璿郁闷地合上书，去了英语老师办公室。 高一英语办公室在教学楼的二楼，一爬上二楼，李琦璿就顿生出一种马上就要上战场的即视感。 她又看了两眼手中的英语书，心想着，临阵磨枪，不快也光。 待会儿应该还有一点儿时间再好好打磨一下，大不了等前面的人背完她再去背。 办公室的门开着，午日的阳光照进窗户，带来阵阵暖意。十多个人围挤在里面的一角，整个办公室满是嘈杂的背书声，乌泱泱的人堆中隐约能看见枸杞大爷那地中海般的发顶。 李琦璿客气地喊了一声：“老师好。”之后便进了办公室，老老实实地缩在人堆的边缘，继续埋头背诵着手里的课文。 有人已经开始背诵了。 枸杞大爷一脸的笑意，说出口的话却毫不留情面。 正在背诵的那个男生只不过磕巴了几句，就被他无情判了 分卷阅读11 死刑。 一旁的李琦璿看得心狠狠一跳，将头埋得更低了。 “报告。” 一道略微有些耳熟的声音落进李琦璿的耳朵里，她从紧张的思绪中抽离出来，微微抬起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办公室的门外。 枸杞大爷只抬头往门外扫了一眼，随口回道：“进来吧。” 一个穿着蓝白校服的少年走了进来，怀里还抱着一堆作业本。 作业本摞得很高，挡住了他的面容。 李琦睿微微抬头，就看到一个高瘦的男生抱着一大摞作业本进了高一英语办公室，他径直往其他老师的办公桌走去，弯腰将作业本安放在办公桌上 想来是高一其他班的英语课代表，来交班上的作业本的。 她收敛了思绪，继续低头临时抱佛脚。 枸杞大爷坐在自己的办公桌旁，跟其他学生正说着话，放在桌上的手机突然亮了起来。 他拿过手机一看，眉头微微皱了皱。 半晌过去，他示意周围背书的同学安静一下，然后朝那边正在清点作业本的少年喊道：“你是十一班的英语课代表？” 那边的少年直起身子看了过来，望向这里的表情里还带着些许疑惑，不明白为什么别的班的老师会突然叫住自己，整个人懵懵的。 “我是，请问老师您有什么事吗？” 枸杞大爷向他招了招手，“过来一下。” 少年脸上还带着恍惚，但依然乖乖地走了过来。 熟悉的脸庞落在李琦璿的眼里，她一瞬间身子一僵，瞳孔放大，仿佛看到了洪水猛兽，捧在手中的英语课本都差点儿滑落在地上。 是昨天那个小哥哥！ 十一班英语课代表？ 他是十一班的？也是高一？网络班的？ 不过或许对方已经不记得她了，李琦璿见他的视线扫了过来，并没有落在她的身上。 枸杞大爷起身，拍了拍少年的肩膀，和蔼地说道：“我待会儿临时有个会，你帮我来一起检查一下这几个同学的抽背。” 他提醒周围的同学：“时间紧迫，咱们抓紧点儿时间背，争取快点儿背完，大家也好去吃饭。” 少年听完，又漫不经心地环视了一眼办公室里的人，脸上的表情明显透露着一丝不情愿。 但大概是因为开口提要求的毕竟是老师，虽然是隔壁班的，却也是师长，他不好拒绝，所以只能无奈答应道：“好的老师。” 少年的声音依旧如初见一般干净清冽，李琦璿心中一颤，她默默地低下了头，隐没在人堆中。 办公室里等待处刑的同学一见这情形，都面面相觑，眼中瞬间闪过一丝精芒，思考自己该如何不动声色地让自己能分配到这位不认识的同学手下背书。 他们估计都觉得，同龄人下手肯定没有老师狠！ 毕竟学生何苦为难学生，肯定是会放水的。 李琦璿抿了抿唇，心情复杂，不自觉地捏紧了手中的英语书。 其实她也觉得去男生那里背书应该要轻松一些。 只是要不要过去呢？ 心中还在天人交战的时候，她抬眼，便看到自己班的一个男生已经主动凑了上去。 男生叫宁泽，是个小个子，瘦得像只猴。他显然和少年认识，此时他正贼兮兮地笑着，打趣道：“哟！陈星茗，什么时候变成陈老师了？” 少年蹙了蹙眉，然后斜眼瞟了一眼就在不远处的枸杞大爷，小声地还击：“少来这套，你到底背不背？不背就先让别人来。” “背！我必须得背！我特别想背！陈老师您请。”宁泽连忙嬉皮笑脸地递上自己的英语书。 陈星茗翻开英语书，低声抱怨：“搞快点儿，要饿死了。” “那你行个方便噻，直接放我过。”宁泽捅了捅陈星茗的腰，挤眉弄眼地一番:“反正现在老师也没看这边，你偷偷放我一马怎么样？” 像是已经猜到对方会厚脸皮来这样一出一样，陈星茗侧腰躲了几下，他嘴角微勾，顺着宁泽的话头假装答应:“行啊，放你一马也不是不可以。” 说罢低头看着手中的书，话锋一转打趣道 分卷阅读12 ：“但是你……不一样，别人也就算了，对你，我必须严格把关。不过你要是喊我一声爸爸，我或许可以考虑一下。” 宁泽也不气恼，他本也就是随便说说，没打算真的让陈星茗给他开绿灯，毕竟老师还在旁边呢。 他呸了一声，然后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英文课文。 两个人的这番打闹用的是蓉城方言，腔调自带一股子痞气，和普通话的感觉截然不同，这让李琦璿不知不觉盯着看了许久。 她心想，为什么男生们上了高中都还那么喜欢当别人的爸爸？ 幼稚得跟小学生一样。 这是李琦璿上高中以来百思不得其解的问题之一，而且这个问题她似乎永远也找不到答案，就像男生也永远猜不透女生的心思一样。 皮相是不错，却跟普通的二逼男生没有什么区别。 耳边满是聒噪的背书声。 陈星茗漫不经心地翻了翻手中的英语书，心情有些烦躁。 他抬眸，双眼掠过办公室里的其他人，视线在某处顿了一下。 刚才似乎没注意，这里面好像还有个熟人。 人堆里有一个手捧英语书的女生，皮肤白白的，身形纤瘦娇小，个头不太高，一头包着双颊的学生短发，鼻梁上架着一副沉重的圆框眼镜，挡住了她的半张脸，显得整个人有些呆板。 非常眼熟。 少女捧着书，头埋得低低的，怯生生地躲在人堆里，口中不断念着要背英文课文，她偶尔抬起头瞟几眼四周，圆圆的镜片后面藏着一双小鹿般灵动的大眼，只是眼底里满是慌张。 他嘴角向上一弯，想起来了。 宁泽背得不算烂熟，但他仗着脸皮厚，硬是在陈星茗的有意放水和时不时的提醒下勉强过关了。 “溜了溜了。”宁泽舒了一口气，从陈星茗手中拿回自己的英语书。 陈星茗扬了扬眉毛，摆手道：“赶紧走吧，真烦人。” 宁泽嘿嘿一笑，给旁边的枸杞大爷打了声招呼就走了。 他前脚一走，后脚陈星茗的面前立马就挤上来好几个同学，都抢着去他那里背书。 也许是因为大家心思昭然若揭，枸杞大爷警觉了起来。他嘱咐陈星茗严格一些，并时不时凑过来旁听，想像宁泽一样蒙混过关可就没那么容易了。 李琦璿见此情形，望而却步，决定放弃钻空子。她默默地退回到了角落里，继续抓紧时间死记硬背。 6. 第 6 章 马什么冬梅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办公室里的人肉眼可见地减少。 陈星茗一直用余光留意着李琦璿的动静，只见角落里女生还在紧张地背着英语书，迟迟不来接受考查。 英语办公室渐渐空了，很快，所有人都背完了，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 李琦璿背得太过投入，直到察觉周围嘈杂的声音渐渐远去，才一脸茫然地抬起头。 结果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 原来就只剩下自己了？ “怎么还有一个？” 李琦璿闻声，忍不住脊背一僵，转头便看见枸杞大爷盯着她。 她被盯得背后发毛，没想到大爷接下来的举措居然只是低头看了眼手机，然后皱着眉抱怨：“不行，我必须得走了，你们也赶紧背完了去吃饭吧。” 大概是因为李琦璿长着一副乖巧模样，打扮也一看就是好学生，多半都是会背的。 枸杞大爷拍了拍两人的肩膀，只交代了这么一句，就放心地拎着保温杯离开了。 空荡荡的英语办公室里，只余下两个人，彼此大眼瞪小眼。 李琦璿抿了抿唇，看着空荡的教室，最后还是无奈地将自己的英语书递给了面前的少年。 她吞了口口水，嗓音微抖，缓缓背了起来：“Twothirds of them died or were injured during the earthquake.” …… 开局似乎还不错，可到了中间，李琦璿的忘性终于还是上来了。 “The railway 分卷阅读13 呃……The railway……railway……” 对面只好无奈地开口提醒道：“tracks.” “The railway tracks were now useless……呃……useless？” “pieces.” 男生发出的英文读音十分好听，没有丝毫的不耐烦，可李琦璿却越来越紧张了。 如此磕磕绊绊了好几次，她的脑子像是被一块橡皮狠狠地擦了擦，让之前硬塞进脑子里的英文乱作一团浆糊，全都搅在了一起。 终于，李琦璿的背后开始冒汗，张了半天嘴也再憋不出一个词来。 这书是没法背了！ 她沉默了许久，眼前的少年终于忍不住抬起眼看向她，脸上带着一丝疑问。 李琦璿尴尬地僵了僵。 她突然想起自己曾经在网上看过的一个笑话，好像是一个搞笑电影里的梗。 当你在背书的时候： 翻书：马冬梅。 合书：马什么梅 翻书：马冬梅。 合书：什么冬梅 翻书：马冬梅。 合书：马冬什么 之前李琦璿觉得这个段子很好笑，可惜现在，当段子真实发生在自己身上的时候，她笑不出来了。 陈星茗垂着眼看了李琦璿一会儿，明白了几分，但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他为难地开口问道：“你……后面完全背不到了吗？” “呃……”李琦璿头都大了。 她是想否认的，但她的大脑现在一片空白。 这时也实在是腆不下脸来反驳，说自己真的是认真背过。 她只好僵硬地点了点头，承认了。 陈星茗叹了口气，接着问：“如果背不到会怎么样？” 李琦璿耳根通红，微低着头糯糯地回道：“抄十遍……课文。” 陈星茗面露难色，他看着眼前的少女，眼睫微动。 他想起昨日在公交车上，女生也是像今天一样耷拉着一双眼，如同一只惊慌失措的小鹿，把所有的情绪都明明白白地写在脸上。 总感觉自己此时像个欺负妹子的坏人。 要不然放个水吧？ 反正也没其他人看见。 冬日的暖阳顺着窗沿流了进来，几点斑驳的光影从少年的发梢上淌过，蕴出一层碎金色的光晕。 少年忽然笑了下，用懒散的口吻开口说了一句： “我饿了。” 李琦璿：？ 陈星茗合上书，脸上带着笑意：“食堂快没饭了，要不我们就别背了吧。” 女生大概率脸皮薄，不好意思干这种事。他主动找个由头放她水，这样大家面子上都过得去。 只是他本以为自己做了件英雄救美的好事，却没想到眼前的女生闻言睁大了了双眼，梗着脖子想也不想地拒绝道：“不行！” 陈星茗一愣，以为是对方担心会被老师发现。 “反正你不说我不说，没人知道的。” 少年的声音传来，语气中透着一股庸懒散淡，仿佛是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 李琦璿攥在一起的手指却不自觉地收紧，狂乱跳动的心脏仿佛一瞬间被重击了一下，死命喘都喘不过气。 她自认为不是什么品学兼优的好学生，却也从不觉得自己成绩差过，甚至还一度因为考上林荫而骄傲自满。 可眼前的人刚才说的那番话却第一次让她有了一种强烈的，自惭形秽的感觉。 她几乎是狼狈地低下了头，不敢和眼前的人对视。 什么嘛……搞得她就是个学渣一样…… 半晌，李琦璿挣扎地启声辩解：“我能背……” 她直起脖子，抿唇。 “其实我认真背过的。” 陈星茗沉默地看着她，纤长的睫毛轻轻颤动。 分卷阅读14 李琦璿见状，也顾不上内心窘迫的情绪，赶紧问道：“我可以从头再背一次吗？” 少年嘴角微微上挑，白皙纤长的手指划过课本，纸张翻动着重新回到了前面一页。 “好啊。” ———— 下午的政治课，是大家默认的“休息”课。 因为还没有分科，而且绝大多数人都倾向学理，政治历史地理课在大家的心中就变成鸡肋一样的娱乐课程。 讲台上的老师费力地讲着好笑的段子，试图挽留同学们的注意力，可惜收效甚微，台下的同学们照样偷偷做着和政治无关的事。 李琦璿也没听课，她正托着腮，双眼无神地盯着前方，沉浸在自己丰富的内心世界中。 通俗来说，就是走神。 但李琦璿可不觉得自己在走神，她宁愿称呼这种行为为妄想。 她惯常喜欢在课堂上想象教室里飞速转动的吊扇突然掉下来，搅断自己和同学们的脑袋，一时间血肉四溅。 可惜现在是冬天，头顶的吊扇还在停工状态，没有转动。 这种发生概率为零的事情就算拿来妄想也有些乏味，她少了一丝想象的乐趣。 正无聊到不知道接下来要想些什么的时候，她脑中突然滑过一张脸，和对方沐浴在柔光中的浅笑。 心跳又开始不规律地躁动，脸上隐隐有几分热意。 然而下一刻，她便回想起昨日和今日自己在对方面前犯蠢的模样。 昨晚丢三落四，误会人家也就算了，今天中午还硬拖着人家背书背到食堂差点儿关门。 留下的印象，应该是糟糕透了。 李琦璿忍不住又在心里叹了一口气，无端觉得心烦意乱。 她为什么那么在意自己在他心中的形象？ 明明是非亲非故，素不相识的人啊。 —————— 晚上放学后，李琦璿和柳佳怡在公交车站一边闲聊一边一起等着姗姗来迟的96路公交。 放学的人潮不断涌来，车站周围满是身穿蓝白校服的同校同学。 两个人说说笑笑的时候，李琦璿的视线却不断划过周围的蓝白校服们，下意识地想要在其中寻找一个身影。 可惜……没看见。 车灯的光芒流淌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没一个人像他。 她明明昨日和今早还想过不想再见到对方，可现在却莫名在期待着对方出现。 别扭又矛盾。 柳佳怡正眉飞色舞地说得起劲，察觉出李琦璿的注意力游离在外，忍不住开口提醒：“小旋子？” “哦。”李琦璿条件反射般地做出了回答，思绪却还没有回来。 柳佳怡用手晃了晃李琦璿的视线，嘟囔道：“哦什么鬼啊？你想什么呢？那么出神？” “没什么。”李琦璿不在意地笑笑，收回自己的目光，心里却还在想着别的事。 同一年级同一小区同一栋楼，这是她和他目前的全部联系。 他的名字叫什么？她中午在办公室没听得太真切。 陈星茗？还是陈新民？ 96路摇摇晃晃地出现在公交站。 她上了车，和柳佳怡挤在车厢里，然后望着窗外，意识到着今天晚上怕是没机会遇见陈星茗了，就不自觉地咬了咬唇。 旁边的柳佳怡还在兴致勃勃地给她八卦着学校的奇闻趣事。 李琦璿心中满是杂念，嗯嗯啊啊地回应了几句，却突然晃神，心中在这一瞬间迸发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好奇心。 柳佳怡一直都比较八卦，而她刚好相反，不太爱关心这些连名字都不熟悉的人的事，以前她总是在一旁默默地听着，很少主动发表意见。 柳佳怡会不会知道一些关于他的事？ 好想问……好想知道更多关于他的事…… 她第一次有这种，强烈的，想要了解一个人的冲动。 想到这，李琦璿扭头对着柳佳怡谄媚地一笑，问道：“怡总，小的有一事想向您讨教一下。” 分卷阅读15 柳佳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但还是拍着胸脯说道：“你问吧，我定当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7. 第 7 章 潘多拉之盒 公交车上拥挤不堪，两人在车厢里好不容易找到一处落脚之处。 李琦璿环顾了一下周围，确认周围没有挨着同校的学生，然后才故意装出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用不咸不淡的语气压低了声音问道：“你知道陈星茗这个人吗？” 连她自己都没发觉，自己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尾音莫名有点儿发颤。 “陈星茗？我们学校的？”柳佳怡眯着双眼在脑中搜索了一番关键字，低声又问，“我们年级的？” 李琦璿点了点头。 “好像有点儿印象……”柳佳怡低声嘀咕了一句。 李琦璿紧张地漏跳了一拍心跳。 柳佳怡皱着眉思索了几秒，居然真的想到了什么，恍然大悟般回应道：“噢……我想起来了，这个人很有名啊！” “有名？”李琦璿心中微微发紧，装作不在意地抬手把乱发撩到耳后，“怎么有名了？他是谁啊？” “你等等。”柳佳怡连忙掏出手机，手指滑动了半天，然后递到了李琦璿的面前。 “你问的那个陈星茗是这个人吗？”柳佳怡问道。 李琦璿伸长脖子朝柳佳怡的手中的手机看去，只见手机屏幕里是一个微博账号的主页，账号名赫然写着：林荫中学表白墙。 表白墙……这是什么东西？ 她带着疑惑，从柳佳怡手中接过手机。 等看清楚账号里的内容之后，她的心慌又添了几分，总觉得自己好像无意中闯入了一个自己以前从未知晓的领域。 账号里的内容犹如潘多拉的盒子，神秘且诱人，却会改变她原本波澜不惊的生活。 这个账号里满是微博的私信截图，其中大部分都跟陈星茗有关。 【墙墙你好，我想表白一下高一十一班的陈星茗同学，他真的好帅啊啊啊！想知道他的微博账号么么！！】 【墙墙，高一十一班的陈星茗同学简直是宝藏男孩，他真的好吸引我，只要他起来回答问题我就完全不会觉得困。希望男神可以看见我的笔芯，爱你，求匿。】 【帅墙，表白陈星茗，我真的太喜欢他了，求问他未来的理想大学。顺便祝小陈未来可期，前程似锦，平安喜乐。】 …… 李琦璿盯着屏幕，在短暂的恍惚之后忍不住喃喃道：“好像是他吧，可是这些都是……什么啊？” “表白墙的表白啊。”柳佳怡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觉得自己的傻闺蜜方才说了一句废话。 她无语地拿回自己的手机，却突然想起李琦璿至今都没有属于自己的智能手机，哀叹了一声：“倒也是，我忘了你现在还是没有手机的2G网女孩。” 柳佳怡见李琦璿耷拉着嘴角，以为她刚才的话不小心戳了对方痛楚，于是她清了清嗓子，耐心地科普道：“这玩意儿简单来说就是一个专门提供给想给暗恋对象表白的人的平台账号，现在好多学校都有专门的表白墙，这个微博是我们学校的，想投稿的话私信账号就可以了。” “表白的？”李琦璿僵在原地，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这么多表白？ 传说中的校园男神原来真的是存在的？ 她原本以为林荫高中这种学霸云集的重点中学不会有这样的人。 柳佳怡低头翻了翻表白墙的微博，接着说道：“嗯，本来是用来表白的。不过这里面的很多投稿内容也不一定是对暗恋对象的表白啦，还有一些寻物信息呀，愿望祝福呀，反正只要想发学校相关的内容就可以投稿。” 说罢她不怀好意地笑了起来：“其实我还关注了林荫中学分手墙，嘻嘻。” 李琦璿对林荫中学的恋爱风云没有多少兴趣，她在意的是满屏幕的那个名字。 “可这也太多了吧？”李琦璿抿唇嘀咕。 多到仿佛全年级的女生都喜欢他，可自己却像个山顶洞人一般对他一无所知。 “多？关于陈星茗的表白吗？”柳佳怡撇了撇嘴，有些不服气，“那是因为他是网班的，其实我们学校的表白墙没有那么 分卷阅读16 多本校的人知道啦，找过来的反而多是外校的人。” “网班怎么了？”李琦璿闻言，转头疑惑地望向柳佳怡，不太明白她的意思。 柳佳怡无奈地将手机递了回来：“喏，你再仔细看看吧。” 李琦璿重新看了一遍，这才恍然发现，发起表白的那些投稿好像都是来自林荫网班远端学校的学生。 “你看看，除了陈星茗……还有关于梁婧妍的表白也很多对吧？”柳佳怡指着手机屏幕，“她也是网班的，我的初中同学。长得确实挺漂亮的，但是肯定算不上校花啊，别的不说，单说我们班的赵希竹就不比她差，还不是在表白墙寂寂无名。” “原来如此。”李琦璿猜到了缘由，莫名松了一口气。 网络班的课堂都是全程直播到多所远端学校的，这样算起来远端学校的学生就太多了，难怪会有那么多人寻到林荫中学的表白墙来。 想到这，李琦璿微微低了低头。 不过……他长得确实挺不错，有那么多人喜欢他也很正常，哪怕不是远端学校的，林荫中学本校的应该也有吧。 说不定他连女朋友都有了…… 这个想法突兀地闪现在她的脑海中，带给她一瞬间的慌乱。 糟糕，自己究竟在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东西啊？ “所以这表白墙的表白水分可太大了，据说这个陈星茗长得挺帅，我就不太信。”柳佳怡眯了眯眼，“不是我地图炮，我们学校男生的颜值水平，那可真是……还比不上宁夏实验和十四中。” 十四中，林荫中学和宁夏实验，蓉城最好的三所高中，都是学霸云集的地方。 学习能力和相貌质量大多成反比，让大家形成了普遍的刻板印象。 但是不得不承认，陈星茗恰好就是个相反的例子。 李琦璿违心地附和说道：“确实。” 柳佳怡忍不住感叹：“我听说这个陈星茗期中考试是我们年级前一百，怎么可能还长得好看，多半是有学霸滤镜加持。而且军训和运动会的时候我没在网班就见过有这号人，所以肯定是假的。” “年级前一百？”李琦璿彻底呆住了， 林荫中学一个年级□□百人，每年能考上清北复交的超过年级的十分之一，差不多就是一百人左右。 这就相当于，如果高中三年能一直保持在年级前一百，基本就稳上国内的一流985大学了。 没想到他成绩居然还那么好？不在实验班居然还能有这样的成绩？ 李琦璿突然感到心里闷闷的，中午背书时候的那股自惭形秽的感觉排山倒海般地袭来。 原来她和他相比，还真就是个学渣。 中午那个逞强的自己简直像个小丑。 她再次瞥了一眼柳佳怡手机里的表白墙，觉得分外刺眼。 “刚才都忘了问你了，你打听他干嘛？你认识他？”柳佳怡眯了眯眼，眼神中带了几分审视之意。 李琦璿连忙否认：“不认识！我随便问问。” 她这句真是实话，毕竟两面之缘确实算不上认识。 担心柳佳怡会多想，她沉默了一秒钟，故作轻松地补充道：“我也是听说过他，有点儿好奇而已。” 这份好奇的代价是失落。 明明同一年级同一小区同一栋楼，可为什么感觉……自己和他完全是两个世界的人。 而自己今天一切莫名其妙的臆想，似乎都成了笑话。 ———— 似乎从那日开始，陈星茗成了李琦璿高中校园生活的一部分。 即使是可望而不可即的存在。 李琦璿偶尔会在某个不经意的时候，在学校里瞥见他的身影。 有时候是在大课间的操场，有时候是在拥挤的食堂。 就比如她中午路过操场，就看到陈星茗懒散地坐在球场边的木椅上玩着手机。他修长的手指搭在屏幕上，静得好像一幅画，甚是夺目。 李琦璿连忙收回视线，装作什么都没有看到的样子走开了。 这大概就是传说中的视网膜效应吧。 这种本应该是偶然才发生的 分卷阅读17 事件，随着自己刻意的关注，似乎已经成为了一个普遍现象。 她承认，她是对陈星茗有些好感。 但她明白，他不是她能染指的类型。 出色的学习成绩，被幸运女神眷顾的优越长相，温和开朗的性格，这样的人就算是在牛人云集的林荫高中也总是大家围绕的中心。 而她是人群中平平无奇的存在，顶多算中上，但绝对不出挑。 她顶多在脑海中幻想一下，不会傻到真的相信自己会变成少女漫画的女主角。 幸好她对他的这点儿好感还不足以达到喜欢的程度。 她要及时止损。 据说心动的感觉只是因为大脑分泌的多巴胺在作祟，而这份感觉是有保质期的。 随着时间的流逝，很容易就会消失殆尽。 尽管她现在还做不到，自己的眼睛还是不由自主地会在人群中寻找他的身影。 但是她相信，过段时间，她会跟以前一样，将他当陌生人一样对待。 8. 第 8 章 灵魂拷问 少年人的注意力总是来得快，去得也快。 很快，李琦璿就有了别的感兴趣的东西，成功将陈星茗的事情抛到脑后了。 这几天，柳佳怡给她安利了几本贼刺激的耽美小说，可惜她没条件看，只能等着柳佳怡跟她分享剧情。 今天也不例外。 好不容易等到晚自习放学，李琦璿手脚利落地收拾好了东西，然后兴奋地挽着柳佳怡的手，两人一路聊着回家。 女生的快乐，有时候就是这么简单。 两人挤上公交车，旁若无人地聊着耽美小说的剧情。 “受为了给自己的全家复仇，忍辱负重去做了男妓，然后被虐待得断了手脚。” 李琦璿听得一个激灵：“受手脚都没了？” “不是没了，骨折了。”柳佳怡蹙着眉否认，“但受为了假装成哑巴就算疼也不能吭声。” “骨折还好……”李琦璿松了一口气，“不过还是好惨。” 柳佳怡义愤填膺地接着说：“更惨的还是后面，攻生生掰断了受的手指骨，然后做成了一个拨浪鼓送给他。” “停停！这特么是人干的事吗？这种人也能当攻？”李琦璿没看到小说原文，光听这剧情都觉得拳头硬了，声音忍不住地拔高了一度。 “所以最后结局BE了啊。”柳佳怡抬头看了眼四周，觉得有点儿不好意思，“我们还是小声点儿吧。” 李琦璿连忙心虚地住了嘴，她抱歉地抬眸向四周看去，却刚巧看到旁边站了一个熟悉的人，顿时瞳孔地震。 竟然是陈星茗。 陈星茗侧过头看了两人一眼，一下子没忍住，轻笑出了声：“巧呀。” “嗨……”李琦璿有气无力地回了一声。 完蛋了，他刚才肯定全听见了。 李琦璿这么想着的时候，公交车刚巧到了站。 三人都下了车，柳佳怡的家和两人不在同一方向，临走前她一把扯过李琦璿，贴着耳朵好奇地问道：“这帅哥谁啊？” 李琦璿躲闪地回道：“住同一栋楼的，不太熟，不认识，不清楚。” 就算是好闺蜜，有些秘密也是不能分享的，尤其对方还是一个八卦小能手。 面对李琦璿的否认三连，柳佳怡恨铁不成钢地挥手道别：“很好，以后你小说没得听了。” 李琦璿干笑着打了哈哈，一点儿口风都不敢漏。 挥别柳佳怡之后，李琦璿松了一口气，她徐徐回身，看到不远处的路灯下，陈星茗还等在那里。 她呆愣了片刻，意识到他在专门等她一起回家。 昏黄的灯光在地上铺开一层暖黄的光芒，少年正抬眼望着她。 她只好硬着头皮快步走了过去，心久违地跳得有些快了。 两人并着肩往家的方向走，彼此沉默着。 李琦璿的步履僵硬，心想要不要主动开口聊点儿什么，但又实在想不到能说的话题，只能尴尬地抓紧书包的肩带。 分卷阅读18 “你们聊的那个……” 陈星茗停下来站定，背着路灯投射的微光回过身子，问她：“攻和受是什么意思？” 李琦璿错愕地瞪圆了双眼，心彻底慌了。 “那个……就是……嘛……呃……” 这究竟是什么灵魂拷问！ 她实在是说不出口。 “是不是两个男人之间……” “是的是的！别说了！”李琦璿掩着额角打断道。 正前方传来噗嗤的笑声，少年的笑容有些狡黠。 “所以结局是什么呀？” “呃……我也不知道。” 李琦璿低下了头。 ——“李琦璿就是喜欢看两个男人亲亲抱抱的‘腐女’呀！” 这句话骤然从眼前划过，这是初中的时候班上的一个男生，在知道她看耽美小说之后发出阴阳怪气的声音。 即使这是个再正常不过的调笑。 那个男生隐约透露出厌恶又恶心的眼神还是让她有些气愤和受伤。 她现在竟然都还记得。 一种难以言喻的委屈在心中酝酿，她只是喜欢看小说，又不是真的喜欢看两个男人这样。 男生真是一种自恋到可恶的生物。 对方还在笑，李琦璿成功从生无可恋进化到恼羞成怒，她辩解道：“我很少看那种书的！真的！” 陈星茗长长的眼睫颤了颤，憋着笑回道：“嗯，知道了。” 李琦璿脸颊烧得慌，呼吸似乎也变得艰难起来。 “可惜了，我还觉得挺有趣的，想知道后续。”陈星茗抬眸看了她一眼，然后转过身继续朝前走。 跟预想中的不太一样。 李琦璿怔了怔，花了好几秒的时间才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他什么别的话都没有说，语气和声音也轻又缓，听不出一丝奚落和嘲笑的意思。 仿佛自己真的感兴趣一样。 ———— 这样一来，就不得不在意了。 或许是自我意识过剩，那晚一起回家之后，李琦璿觉得自己已经莫名其妙和陈星茗上升成了点头之交。 反正无论如何，以后是不可能再装成陌生人了。 可惜她还没想清楚该怎么安放自己躁动的心，就不得不面对另一件青春期的烦心事。 十二月初高一还有一次月考，考试的考场是随机分配的。 班会课上，徐海从文件夹里拿出这次的考场分班名单，然后交给了班长，吩咐他直接贴到教室的后面。 “这次月考是这学期期末考试前最后一次正式考试，希望大家能够好好发挥，通过这次成绩查漏补缺，争取期末能取得一个自己满意的成绩。” “毕竟期末不考好，还怎么过个好年？对吧？” 徐海苦口婆心地提醒大家，即使是月考，也要认真对待。可惜全班只是嬉皮笑脸地应了声，大概没几个人真的把刚才的话放在了心上。 林荫的学风在蓉城的几个重点中学里是出了名的相对轻松自由，高一上期只安排了两次月考和期中期末，这考试频率甚至比不上初中的时候。 再加上丰富的课余活动，尤其是刚刚结束的排球活动月消耗了太多精力，大家的心都野了。 高考两个字对于高一的他们来说是远在遥远的未来。所以对待学习和考试不由得有些散漫，更何况还是区区月考。 李琦璿原本也是如此，她初中成绩虽然算不上是最好，但也肯定不差，不然也考不上林荫。 高中的知识确实比初中难上不少，但她学起来并没有特别吃力。 前两次考试，李琦璿差不多在班上的中游水平。 她不想出风头，更不想被老师注意，这样不上不下的成绩刚刚好。 她以前一直是这样想的…… 李琦璿原本有些涣散的目光勉强聚焦回了面前摊开的作业本上。 千般思绪纠结成麻，在自己的内心世界，她总归是诚 分卷阅读19 实的。 什么刚刚好，其实都是自我麻痹的借口而已，她其实很清楚地明白自己从来就不想在学习这件事上用尽全力。 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或许？ 自己只要努努力，成绩就能变好呢？ 李琦璿难得给自己打了一次鸡血，发奋地努力学习了好几天。 然而这份鸡血的有效期只持续到了月考结束。 有句古话说得好：大考大耍，小考小耍。 考试就像是一道闸门，时间一过李琦璿就泄了气。 于是考试结束后的周末，李琦璿心安理得地睡了个懒觉，醒来的时候都快中午了。 李母皱着眉推门而入，恨铁不成钢的眼神中带着三分失望，七分鄙夷。她本来以为李琦璿用心学习了几天，总算是开窍了，结果没过几天就被打回了原形，于是没好气地说道：“我看你干脆别起了，倒还省了一顿饭。” 李琦璿抓了抓凌乱的头发，梗着脖子说：“考试太消耗精力了，我这是在休养生息，反正我作业写完了。” 这番话说得理不直气却壮，模样活脱脱的油盐不进。 李母一看威逼不行，便思考利诱。 “期末如果考得好，就给你买手机。” 李母心一横，撂下了这颗重磅炸弹。 李琦璿闻言心中一喜，可这份高兴还没在脑海中盘桓多久，她就瞬间冷静了下来。 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她妈难得那么“好心”，肯定不仅仅是期末那么简单。 果然李母提出了另外一个条件。 从寒假开始，李琦璿周末得去上补习班。 数学和英语。 “补数学也就算了，我为什么还要去补英语啊？”李琦璿一脸懵，不服气地反驳。 李母冷笑一声：“我问过你们徐老师的意见了，你所有科目中英语是最不用心的。” 虽然这话说得没错，她英语成绩都拉低班级平均分了。 但是英语和语文这种偏文科的科目又不是数学这种需要理解和技巧的学科，补习英语能补什么？ 李琦璿抬起脖颈还嘴说：“英语又没啥好补的。” “没啥好补的你不也考不好？”李母不容反驳地批评道。 争执导致这次母女谈话不欢而散。 李琦璿不是那么容易被糖衣炮弹迷惑的人，何况想想就知道，就算有了手机她也不能想干嘛就干嘛。 她周末的时间确实过于空闲了，但是一想到要花钱补英语，逆反的心就止不住。 补课可以，但英语不行！ 她才不要浪费这个钱呢！ 9. 第 9 章 银杏与猫 补课的事情还没有个结果，李母也实在看不下去李琦璿周末这副懒散的样子。 于是第二天周日早晨，李琦璿被硬拽出了被窝，被迫成了跑腿的工具人。 李琦璿无奈，脸都没来得及洗，只好打着哈欠出门买早餐。 蓉城是南方城市，现在正是初冬时节，气温还不算特别寒冷。满城的银杏都换成了金黄。微凉的风舞动着金色的树叶，将整个城市都变成了黄金的颜色，为这个萧瑟的季节增添了一丝暖意。 李琦璿一手拎着包子和豆浆，正想用另一只手掏出单元门禁卡回家的时候，视线里突然出现了一个少年的身影。 她看到陈星茗低着头站在小区的花园小径旁，手中摆弄着一个乳白色的照相机。他没有穿蓝白色的校服而穿的是常服，上身是衬衣套了灰色的针织羊毛衫，清爽又好看，和周围满树的金黄构成了一道优美的风景。 李琦璿心跳不自觉地加快，停下了脚步，有些后悔自己今日过于草率的着装。 她正犹豫要不要开口打招呼，就发现少年已经侧头看了过来。 他脸上绽开了笑容，竖起食指轻轻移到唇前，轻声对李琦璿说道：“嘘。” 李琦璿这才发现，陈星茗前方的那颗银杏树下趴着一只三色狸花猫，它正惬意地在树下闭眼打盹，似乎没有发现他们两人的存在。 分卷阅读20 她直愣愣地点了点头，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陈星茗动作很轻地端起手中的相机，弯下身子，对准了树下的狸花猫，按下了快门。 相机的“咔嚓”声响起，三色狸花猫惊醒，耳朵不自觉地动了动，然后警觉地抬起头，看着两人软软地“喵喵”叫了两声。 李琦璿趁机揉了揉眼角，然后整理了一下发型，然后才敢蹑手蹑脚地靠近，看到一张有白边的小小照片缓缓地从陈星茗手里的相机中吐出。 她新奇地盯着那张照片。 原来是拍立得，拍完就可以打印出照片来的那种相机。 还是第一次见到。 陈星茗站起身，拿着照片看了一眼，然后抬眸看向李琦璿解释说：“要等会儿才能成像。” 李琦璿了然地点头，余光瞥见那只三色狸花猫居然没有溜走，欣喜地问道：“这是谁家的猫呀？” 她忍不住大胆地凑近那只猫，想伸手去摸，可还没得逞，就听到了陈星茗的声音。 “你最好别去逗它，万一被抓伤了就麻烦了，它可不是家养猫。” “好吧。”李琦璿失望地缩回了手，“它看起来不脏呀，居然不是家养的。” 陈星茗看着她笑了笑，说道：“我也是猜的，不过经常看到它在这附近晃悠，有的人叫它小花，也有的人叫它斑斑，每次名字都不同，应该不是家养的。” 话音刚落，那只三色狸花猫就抖了抖耳朵，扭着屁股头也不回地溜走了。 很像是已经知道向眼前的两人讨食是白费功夫。 真鸡贼啊。 李琦璿忍不住开口吐槽：“它这是听得懂人话？” “好聪明呀。”陈星茗也觉得颇为好笑，感叹了一声。 直到那只狸花猫消失在视线里，李琦璿站在在原地，这才想起来自己原本应该回家，正要打声招呼告别，就发现陈星茗主动朝她靠了过来。 “来看看？”陈星茗将之前拍立得照的卡片般大小的照片给她看，“拍得还可以吧？” 拍立得拍出来的照片虽然成像不是特别清晰，却呈现出一种独特的光影。照片很好地捕捉到完美融合在一起的阳光和金黄的银杏树叶，像碎掉的黄金，洒了一地，树下的狸花猫惬意地趴在一片黄金碎片之中，似乎也在做着金黄色的美梦。 很像是小清新日式电影里面的场景。 李琦璿诚实地评价说：“好看。” “送给你了。”陈星茗轻描淡写地说。 “啊？” 李琦璿惊讶地抬起眼睛，连忙说道：“这不行啊。” “一张照片而已，我已经有很多了。” 朝阳已经成功爬上了天空，阳光穿过银杏叶之间的罅隙透了过来，陈星茗伸手将那张照片递给她，那双浅茶色的双瞳迎着阳光，琉璃一般剔透清澈。 李琦璿失神了片刻，本该说出口的拒绝的话到了嘴边却出不来，心跳也加快了。 她一手接过照片，完全慌了神，开始口不择言，最后竟然把买到的早餐递了过去，问道：“你吃了早饭吗？要不要吃包子和豆浆？” 陈星茗愣了一下，然后忍不住低笑了一声。 李琦璿脸色一红，一路蔓延到了耳朵根，她懊恼地缩了手。 就算是送吃的东西，也是送巧克力和牛奶啊，哪有人会像自己这样，送咸菜肉包的？ 太low了吧。 陈星茗本来正要礼貌地拒绝，却看到李琦璿自己反而知难而退地缩回了手，不由得觉得更加好笑。 还是第一次见到那么明目张胆的后悔。 他心中难得起了逗趣的心思。 “好吧。”他回道，话音中带了几分笑意，“那就谢谢你啦。” 李琦璿惊愕地盯着他。 他居然真的……看上了她的包子？ 陈星茗指向她的手中，带着悠然的肆意，没有半分局促：“能给我拿杯豆浆吗？” 原来不是包子啊……幸好不是包子。 李琦璿赶紧从口袋里拿出一杯豆浆送过去。 b 分卷阅读21 r 　　陈星茗接过豆浆，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还要去上课，先走咯？” 上课？可是今天是周末啊。 李琦璿忍不住开口问道：“是去补课吗？” “嗯，英语课。” 像耳边吹过一阵风。 人都已经走远了，李琦璿还是久久无法回神。 李琦璿无奈地看了眼手中的照片。 又来了。 为什么每次都在她偷懒想放弃的时候，就会遇到这种事情啊。 真讨厌。 ———— 李琦璿做了一个光怪陆离的梦。 梦里是一片银杏树林，风吹过，金黄色的银杏叶像黄金围成的波浪，层层叠叠。 她站在林中不知所措。 忽然听到耳旁有窸窸窣窣的声音，她将视线移了过去，看到那只聪明的三色狸花猫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 狸花猫对着她“喵喵”叫了好几声，尾巴一摇一摇的，像是在对她发出一种邀请。 李琦璿只觉得自己的身体轻飘飘的，察觉到自己正在做梦，却还是不自觉地走了过去。 狸花猫身体灵活地朝银杏林深处跑，她想也不想地跟了过去。 不知道跑了多久，她突然看到那只狸花猫“嗖”地一下跳进了一颗银杏树下的树洞之中。 李琦璿也不知道为什么，总之也脑袋放空，跟着跳了下去。 自己这是梦的《爱丽丝梦游仙境吗》？她自己都忍不住吐槽起来。 漫长的黑暗之后，她似乎来到了一个神奇的国度。 落地后，那只狸花猫直起了身子，像个人类一样站着，并用人类的礼节对她鞠躬行了一礼。 李琦璿在心中叹了一口气。 这次又变成《猫的报恩》了。 果然就像电影发展的一样，她身边有越来越多的猫咪聚了过来。 李琦璿忍不住想，按照这个情节发展，不知道会不会有猫王架着车过来问她愿不愿意嫁给猫王子。 没想到说来还真的来了，不过来的不是猫王。 之前那只狸花猫不知道什么时候架来一辆南瓜车，停到她的面前，开口吐出了人言，问她愿不愿意去当王子的新娘。 她的梦还真是毫不客气地融合了不同的元素呢。 不过总归还是要去嫁给王子的。 李琦璿毫不犹豫地上了车，她忍不住好奇起来这个梦的后续，看看自己梦究竟还有什么神奇的发展。 不过她最好奇的事情还是想看看，王子到底什么样子。 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了一条笔直的路，通往某个未知的神秘领域。夹道两旁的猫咪们播撒地银杏叶欢呼，一路扬起的银杏雨伴随着南瓜车行了一路。 梦里的李琦璿胆子很大，并且不知道羞耻两个字怎么写。 她此时满脑子都是即将见到的王子，甚至在思考会不会有一些限制级的事情发生。 来吧，让王子来的更猛烈些吧！ 南瓜马车载着李琦璿来到了一座城堡，李琦璿高高兴兴地下了车。 她小心地推开城堡的门，门后的光让她有一瞬间的失神。 富丽堂皇的城堡大厅中静静地躺着一副纯白色的棺柩，泛着柔和和变幻的反光。 猫咪们也跟着她鱼贯而入，拥着她朝那纯白色的棺柩走去。 李琦璿看着这场景，陷入了沉思。 这次是《白雪公主》还是《睡美人》？这是要她吻上去吗？ 没见过吻王子的啊？ 总之她得先看看王子长什么样子。 李琦璿探着头，眼睛一眨也不眨地朝棺木中看去，顿时失去了呼吸。 是他…… 少年闭着眼，静静地躺在棺木之中，长长的睫羽似乎还在微微颤动，仿佛睡着了一般。 视线对上的是陈星茗的脸。 她情不自禁地伸出手，轻轻地抚过少年的脸颊 分卷阅读22 。 心脏不断鼓动着，这瞬间，她也意识到。 这果然，是个梦呀。 10. 第 10 章 补习班 李琦璿答应父母寒假去上补习班。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就到了放寒假的时间。 买手机的前提条件她算是完成了一半，这次期末考试她还真的进步了。 虽然……班级排名只进步了一名…… 李琦璿无语地望着自己的寒假作业，实在提不起半分高兴，甚至有点儿郁闷。 平心而论她这段时间学习真的比以前努力，奈何收效甚微。 你在努力，别人也在努力。 想进步难啊！ 之前承诺的手机还没拿到手，李母就欣慰地送她去了补习班。 等上了贼船之后李琦璿才傻了眼，后悔自己一时冲动答应了父母去上补习班。 从放假后第三天，她就要开始寒假的补习之旅，一连十天，早上数学晚上英语，连气都不带喘的。 不过一个月的寒假，就生生缩水了三分之一。 事已至此，李琦璿只能安慰自己，像陈星茗这种学霸，周末不也在上补习班吗？自己不去补，岂不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她确实太没有紧迫感了，现在应该端正一下学习态度。 就这样，李琦璿总算是给自己做好了心理建设，乖乖去上了补习班。 只是这补习班跟李琦璿想象中的不太一样，她本来以为自己会去补课机构上大班课，没想到李母给她找的补习班，老师都是林荫中学任课老师自己私下办的小班。 上午的数学课就是林荫中学实验班的数学老师，补习地点就在老师的家里，上课的一共就十几二个人，居然全是林荫中学的学生，李琦璿甚至遇到了一个同班同学。 补习班，好像也没有想象中那么可怕。 只是……这种补习班，上课地点都在老师自己的家，客厅改造成临时的小课堂，摆设的座位也只是一些普通的桌椅，不是标准的课桌椅。 条件略微有些简陋。 不过最难受的还是老师不安排上课的座位，全靠抢，大家先到先得。 晚上的英语课是七点到十点。 李琦璿去得并不算晚，但因为是第一次来上课的新学生，老师难免要交代她几句话。等她想要去找座位的时候，屋内只剩下最后一排的角落里两个空位了，又偏又挤。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坐到了角落的其中一个空位里，心想着既来之，则安之，不过三个小时，忍一忍就过去了。 很快就到了上课的时间，哄闹的房间渐渐安静下来，英语补习班的老师清了清嗓子，吩咐大家先看看今天的教案，她过会儿就要开讲了。 李琦璿正低头翻着发下来的教学资料，就听到英语老师略带调侃的声音：“今天又迟到了？还不错，至少今天赶在我开讲前来了。” 然后耳边就传来脚步声和男生的轻笑声。 “江老师，我今天没迟到啊，明明才刚到七点，您再看看表。” 李琦璿一怔，心中涌现出一股强烈的预感，不禁抬头望去。 那个人就这样不紧不慢地走了进来。 他今天依旧没穿校服，天气比初冬的时候更冷，他外面套了一件卡其色的羊羔绒外套，但能看出来里面只搭了件浅色的圆口棉T，拉链都没有拉到头，露出了锁骨，一副不怕冷的样子。 同学们也朝他看去，见怪不怪地哄笑了几声。 他环视了一眼教室，然后目光锁定了教室里唯一的一个空位，李琦璿的旁边。 然后便毫不犹豫地大步走来。 李琦璿眨了眨眼，疑心是自己看错了，身子有些僵。但旋即她就感觉耳边吹过一阵风，一个黑色的书包大咧咧地被丢到了旁边的位置，一个高大的身影迈步而来。 是真的，不是幻觉。 李琦璿局促不安地低下头，感觉到那人在自己旁边的位置上坐下，长腿穿过桌下，不小心碰到了自己的腿。 冬季的衣服臃肿，更显得改造而成的座位又小又挤， 分卷阅读23 难免会不小心挨在一起。 “抱歉。” 李琦璿听到了他压低了的声音，是对自己说的。 她整个人有些晕乎乎的，晃了一瞬的神后赶紧回道：“没关系。” 陈星茗坐好，抬眼对上少女直愣愣的目光，笑着打了一个招呼：“真巧，你也来补英语了？” “嗯，今天刚来。”李琦璿滚了滚喉咙，半天才挤出这个字。 她心中不断涌现出狂喜，第一次真心实意地觉得自己答应来补习的决定无比正确。 前面的英语老师挥了挥手，招呼道：“好，我们现在开始上课了。” 补习班的英语老师姓江，叫江奕，是个三十多岁的年轻女老师，也是林荫中学的英语老师，虽然不是他们这一届的任课老师，但办的补习班三个年级都教。 “今天有位新来的同学。”江奕给补习班的同学们解释，“新同学叫，李琦……呃，名字挺难念呀。” 小小的客厅兼临时教室中又是一阵哄笑。 李琦璿尴尬地笑了笑，对老师战术性回避了念她的名字这种举动已经习以为常了。 可惜她这次忘记了主动纠正老师，因为身旁的人也发出了又轻又浅的低笑，她的思绪又不禁晃了一下。 不过中文名字怎么念已经不重要了，因为江奕接下来对李琦璿说：“我们这是英语课，上课都尽量使用英文交流，so……新同学，what\039;s your English name？” 李琦璿刚从书包里拿出笔袋，听到江奕老师的话后愣了好几秒。 她以前在学校上英语课的时候，没起过什么英文名字，她自己更是对英语没什么兴趣，自然也没有给自己取过洋名。 陈星茗懒散地靠在椅背上，慢悠悠地摆弄着桌上的教学资料，听到这句话后忽然神色变了。他人往前倾，侧过头掩着嘴，轻声提醒李琦璿说道：“赶快说一个英文名，信我。” 巧了，她刚想说自己没有英语名字。 李琦璿欲言又止，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也先随便起一个吧，不然就来不及了。” 江奕一个眼刀朝陈星茗递了过来，皱着眉提醒道：“Jack，please stop talking.” 陈星茗无奈地闭了嘴，送给李琦璿一个自求多福的表情。 李琦璿忍不住地想笑。 所以他的英文名是Jack？ 他喊她随便起一个，所以这英文名字就是他随便起的？ 那确实挺随便的。 这名字在英文试卷上出现的概率可是跟李华有得一拼。 这种烂大街的英文名现在应该都没有几个人会起了吧。 如果随便来的话，她是不是应该起个Mary以示敬意？ 见李琦璿没回话，应该是自己没有英文名了，江奕了然地说道：“没有的话，老师就帮你取一个了。” 李琦璿权衡了一下，最后还是乖巧地同意了。 尽管她已经隐约察觉出江奕的语气透着一股奇怪的兴奋。 这不过是英语补习班而已，就算江奕给她起了个不好的英文名影响也不大，反正出了补习班她也不用英文名。 江奕思索了一下，笑着说道：“let me see …… OK，Juli，以后上课的时候我就喊英文名了哦。” 就这？ 好像也没什么特别的地方。 李琦璿点了点头。 陈星茗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叹了一口气，嘟嚷着：“这个还行，比我的好，不过也不一定好，待会儿才能知道。” 李琦璿歪了歪头，不明所以地望着他。 这英文名难道有什么特殊的奇怪含义？好像就是个普通女孩用的英文名。 她想了又想，实在弄不懂其中的玄妙，于是小心翼翼地问：“这个名字不好吗？” “也没什么。”陈星茗从书包里抽出书和笔，“反正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差点儿忘了。”江奕突然又想起了一件事忘了说，她视线移向陈星茗，开口提 分卷阅读24 醒，“Juli应该还没有《新概念英语三》，待会儿上课的时候你把你的书给她看一下。” 对哦，她还没有补习班上课要用到的教材。 李母说过，人教版必修的难度不够，为了更好地提升英语能力所以补习班用的是新概念英语这套教材，不过这套教材需要自备，而她的教材还在快递的路上，得要几天才能到货。 等一下，跟旁边的人一起看，岂不是意味着…… 李琦璿慌忙看向身旁的陈星茗。 陈星茗轻轻向她一瞥，然后笑了，眉眼像埋进了水光山色里，他爽快地摊开自己的《新概念英语三》，推到了两个人的中间，同时还大方分享了他自己那份明明人人都有的教学资料。 李琦璿被他的笑容扰乱了思绪，愣了好半晌，才心慌意乱地将自己的目光凝聚到中间的书本上。 趁刚才那会儿功夫，他已经不□□分地写了好几道教学资料上的题了。 只可惜他的字并不像他的外表一样好看，一看就是男生的字，洒脱不羁。 尤其是位于最上方的龙飞凤舞的名字，说好听点儿叫潦草，说难听点儿就是像狗爬的一样。 11. 第 11 章 原来是电影 男生，一种和女生截然不同的生物。 很吵，很幼稚，很烦人。 李琦璿以前不太喜欢跟这样的生物接触，但不知道从什么开始，她渐渐发现男生似乎也有不错的一面。 就比如这字吧……丑是丑了些，能看得多它的主人性格是多么的随性潇洒。 却意外的，觉得有些可爱。 陈……星……茗…… 李琦璿勉强从这潦草的字迹中辨认出他的名字。 她忍不住双眼从上往下移，跳到了英文部分。 出人意料的，和肆意又嚣张的汉字笔法不一样，他写英文的时候竟然用的是一手漂亮的花体，字迹虽然也有些潦草和狂放，却莫名的好看。 然而还是难以辨认具体写了些什么。 看着女生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的字看，陈星茗难得觉得有些尴尬，他指尖轻轻挠了挠头发，说道：“抱歉，我字写得丑。你如果实在看不懂的话……要不待会儿你来记笔记？” 原来你自己也知道啊。 李琦璿忍不住又笑了，原本紧张的心情消散了不少，内心竟然还有些窃喜。 既然你主动邀请我在你的书上留字，那我就不客气了。 “那好吧，待会儿我来写。”李琦璿压抑住兴奋，用平淡的语气回道。 英语和数学的上课模式不太一样，开始上课之后，江奕没有先让大家做题，而是先讲起了《新概念英语三》中的课文。 李琦璿扭扭捏捏地扒拉着属于陈星茗的英语教材，时刻注意保持自己和他的距离，避免自己一个不小心碰到他。 或许是担心自己会被讨厌吧，又或许是避免自己的心脏过载。 她自顾自地在意着这些细枝末节，藏好那些见不得人的小心思。 前面的江奕讲到了某个重点，之前信誓旦旦地答应由她来做笔记，李琦璿不得不拿起笔，伸手写下来。 微微侧身凑过去写字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快和身边的那人贴在一起了，近到甚至能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清香。 是洗衣液留在衣服的味道，很像是柑橘，又有点儿像柠檬香，不知道自己有没有闻错，她的脸颊火烧般地红了起来。 她强制拉回自己的注意力。 简直像个变态。 她暗自鄙视自己这样偷闻的行为，却忍不住偷偷往旁边瞄。 两人的距离很近，很近，近到少年的脸异常清晰地落在她的眼里，他长长密密的睫毛垂着，白皙的皮肤微微透着些许健康的红晕，专心致志地盯着眼前的书本。 不知不觉，李琦璿的思绪飘得有些远了。 “这里应该是election.”少年忽然指了指她刚才写过的地方，轻声提醒她。 “哦哦，对不起。”李琦璿慌忙回神，改正了刚才犯下的错误。 陈星茗托着腮，抬眸望向老师， 分卷阅读25 随口回道：“没事，你先随便写吧，没听清的我负责提醒好了，我们的位置离得远，不太好听课。” 李琦璿看着自己在别人书上留下的“黒疤”，无比懊恼自己刚才的走神。 尽管陈星茗什么都没有说，但李琦璿还是觉得有些失落。 他不会更加确信她是个笨蛋学渣了吧？ 他刚才多半只是不想让她难堪才这样安慰她的。 李琦璿难过地强打起精神，全神贯注地听课，生怕再记错一句话。 英语补习班每次长达三个小时，就算是铁人也没办法保持那么长时间的高度专注力，所以每次课上到中途，江奕都会让大家休息十五分钟。 好不容易撑过了一个多小时，等到了补习班的休息时间，李琦璿才敢长舒一口气。 简直比上一次数学两节连堂课还累。 十五分钟的休息时间不算短，江奕让一个同学关掉了房间的灯，打算利用课间的时间给大家看点儿英文的电影。 还别说，这住宅客厅改造的“教室”可谓是麻雀虽小五脏俱全，江奕不仅自己弄了一大块黑板，还安好了投影屏。要不是面积小，可就不输学校的教室了。 李琦璿听说很多英文不错的同学就是因为喜欢看英美剧，不知不觉中锻炼了自己的英语能力。她也挺喜欢看剧的，可惜她的注意力从来都只在字幕和剧情上，至于剧中的人物究竟说了什么英文，她基本没有什么印象。 此时已经是晚上八九点了，灯关了之后整个客厅顿时变成黑漆漆的一片，只有前面的投影屏亮着光。 “今天给大家放点儿轻松的片子。”江奕笑着说，“你们也别老喊我放那些打打杀杀的片子了，想看的话自己回家看。” “给大家看这些电影的目的是希望大家能多观察一下欧美人平时是怎么说英语的，培养一些英语语感。我建议大家想提高英语就去看看一些情节贴近生活的影视作品，电影电视剧都可以，像《生活大爆炸》，《老友记》之类的，里面的句子和单词都是平时经常会用到的。” 说完她点开U盘，将拖出的文件双击点开。 跳过片头之后，熟悉的配乐伴随着电影标题，唤醒了李琦璿的记忆。 李琦璿看过这个电影，名字叫做《怦然心动》，是2010年的电影，有些年代了，但是口碑很不错。 她虽然是很久之前看的，但还是对里面的情节印象深刻。 电影讲的是一个叫做朱丽的小女孩对搬来隔壁的邻居男孩布莱斯一见钟情，开始了漫长的倒追故事，但是布莱斯并不理解朱丽的好，反而对朱丽的亲近感到困扰，即使后来喜欢朱丽而不自知，也还是做出了很多伤害朱丽的事情。朱丽也渐渐明白爱情不是只看外表，重新审视了自己的内心。最后两个人终于向彼此敞开心扉的故事。 总而言之就是一个关于少年少女青涩暗恋的故事。 她又悄悄往陈星茗那边瞟，他没有趴下睡觉，正慵懒地撑着脑袋，盯着投影屏看。 李琦璿有些失笑，抿了抿唇线。 总觉得这个电影，有些应景。 然而此时的一片黑暗中，蓦地响起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偷笑声，拉回了李琦璿的思绪。 李琦璿皱了皱眉，却惊讶地隐约在黑暗中发现，教室里的人都在回头盯着自己看。 她茫然地环顾四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这样的迷茫只持续了片刻，忽然，李琦璿看到了登场的女主角，就明白了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Juli……就是朱丽……也是《怦然心动》女主角的名字。 老师这是懒得想名字，所以直接把《怦然心动》女主角的名字送给她当英文名字了吗？ 李琦璿有点儿懵，没想到她只是来上了个补习，居然还能遇到这种操作。 “你总算发现了？”一旁的少年弯了弯唇角，笑容有些狡黠。 他小声地对她说道：“江老师就喜欢用电影角色的名字给学生起英文名，很恶趣味吧？” 所以陈星茗之前那个反应是…… 李琦璿恍然大悟。 怪不得他之前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怕是因为他的这个名字也是出自哪个电影里的吧。 李琦璿将耳侧的头 分卷阅读26 发撩到耳后，脸颊边出现一个浅浅的梨涡，她扭头笑着问道：“所以你也是咯？电影角色的英文名？” “……”陈星茗难得失了笑，露出了一副无语的表情，拒绝回答刚才的问题。 李琦璿不知道为什么，心里突然特别开心。 其实她并不讨厌Juli这个英文名字，而且陈星茗也吃了这个亏，她也算是有伴了，并不寂寞。 她有些好奇陈星茗的英文名又是出自哪个角色，Jack实在是太烂大街了，不过江老师给她的名字都是女主角的名字，他的名字应该也不可能是配角的吧。 哪个电影的男主角叫Jack？ 她不自觉地在大脑中搜索了一遍自己的电影知识储备。 李琦璿思量了几秒，就想到了一个最可能的答案，她的视线对上身边的男生，轻轻地问道：“所以你是《泰坦尼克号》的男主角吗？” 陈星茗的耳朵开始泛红，幸好过暗的光线，帮他掩饰了过去。 他轻咳了一声：“只是英文名字是，我又不是男主。” 居然一次就猜对了。 李琦璿想起之前被他听见自己谈论耽美小说的时候，觉得现在的情景与那个时候有些像，只是双方对调了身份。 于是她学着他的语气回道：“哦，猜对了。” 这就彼此彼此了。 笑过之后，两人继续认真看起了电影。 休息时间只有十五分钟，电影最多只能放个开头的剧情。 在开头的剧情里，男女主角两个人在小时候的初遇后，电影就来到了女主倒追男主的视角，片中的女主坐在男主身后，偷偷起身嗅了嗅男主的身上的味道。 原本只是少女暗恋的时候做出的青涩又可爱的举动…… 原本…… 没想到陈星茗看到这一幕后，微微皱眉，随口吐槽道：“啧，这个女主是痴汉吧，有点儿吓人。” 李琦璿的视线一刹那在投影屏上凝固，心情如同从云端坠落至谷底。 12. 第 12 章 这是梦 青春期最难过的事，除了考试没考好之外，就莫过于被喜欢的人讨厌了吧。 陈星茗刚才那句吐槽声音不大，却每一个字都让李琦璿觉得心情沉重得喘不过气来。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被吐槽的对象并不是她，却仿佛真真切切地扎到了她的身上。 她之前偷偷做了和电影女主一模一样的事情。 如果他发现之后，肯定也会讨厌自己的吧。 脑海自动中脑补出了陈星茗看着她露出了厌恶的眼神，她心底里的那份羞耻渐渐转变成了羞恼。 可是这样的行为真的让人觉得恶心吗？明明只是想要亲近自己喜欢的人而已啊。 这一刻，李琦璿仿佛觉得自己真的变成了朱丽。 被男主角布莱斯伤害的女主角朱丽。 李琦璿忍不住垂下眼，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道：“朱丽不是变态痴汉，她只是喜欢布莱斯，她又没对布莱斯做什么奇怪的事情。” 十六岁的自尊心真是矜持又脆弱，李琦璿暴露了自己平时隐藏起来的性格中的小倔强，语气不受控制有点儿冲。 哪怕被眼前的人彻底讨厌，她也要纠正他错误的认知。 她自嘲地笑了一下，头也没抬地说：“不尊重人，不值得被喜欢的那个人，是布莱斯。” 身边的女生语气明显不太对劲。 陈星茗敏锐的察觉到，她生气了。 难道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那句话让她感到讨厌了？ 虽然不太懂她刚才说的话，但好像说的都是这电影相关的东西，应该是以前看过。 麻烦了。 苍天可鉴，他刚才真的没想那么多，就是随便说了一句。 早知道就不该随口说这些有的没的。 他刚想开口说些什么，江奕就关掉了电影，招呼大家开始上课。 李琦璿沉默着握起了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微微移了一点点，自己划下了一道无形的楚河汉 分卷阅读27 界。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之间蔓延。 看样子气劲儿不小，一时半会儿消不了。 陈星茗挠了挠眉，识趣地闭了嘴。 ———— 课一上完，李琦璿看了一眼身边的人，见他正低着头散漫地收拾书包。 她咬了咬牙，一个招呼也没打，就自顾自地抓起自己的书包先一步走人了。 可还没等回到家，李琦璿就开始后悔了。 她知道自己刚才有些魔障了，一通火发得莫名其妙。 仔细想来，他应该之前没看过这个电影，江奕也只给大家放了十多分钟的开头，他根本不知道后面的剧情。 李琦璿也知道自己这样很没劲，无非是在跟空气斗智斗勇。 但是她已经真切感觉到，在自己的内心，对陈星茗的兴趣浇灭了一大截。 心里说不出的沮丧。 这种感觉就像是一场绚丽的南柯一梦忽然破灭，只留下一把荒唐。 她躺在床上，忍不住拍了拍自己的脑袋，第一次开始认真审视自己这场莫名又短暂的暗恋。 她之所以心里满是落差。 说到底她其实根本就没那么喜欢陈星茗吧。 她应该只是看上了他那张脸。 其实她对喜欢这种心情也是半懂不懂，以为只要心动便是喜欢了。 她在小说中看过那么多轰轰烈烈的爱情，觉得这大概就是喜欢一个人的表现，但现在看来，哪有那么多忠贞不渝的爱情，不过都是见色起意罢了。 想到这里她觉得心里更是失落。 她以前一直幻想能拥有美好爱情，却没想过自己居然也是那么庸俗的一个人，只是馋人家的身子罢了。 李琦璿翻了个身，还是睡不着。 她安慰自己，想着这段时间突如其来的心动也或许是吊桥效应在作祟。 仔细想来，她对他最初的悸动是在自己弄掉公交卡被他捡到的时候，之后的被抽中背课文也是如此，都恰好是她遇到麻烦，神经紧张的时刻。 她应该是错把这种情境引起的心跳加快理解为了对方使自己心动，然后在日复一日的自我妄想中，让这份莫须有的心动一日日聚沙成塔。 曾经她以为陈星茗是个温柔礼貌的人，却也只是她根据仅有的几次相遇得出的主观看法。 实际他真的是这样的性格吗？ 她心底产生了疑问。 她其实真的一点儿都不了解陈星茗。 这些喜欢，不过是被青春的荷尔蒙催动的她，将现实扭曲之后，产生的青春期的虚假妄想。 如果真正的他并不是她所幻想的那样，那她之前对他的那些喜欢又算什么？她会继续喜欢他吗？ 难道自己会喜欢一个人，喜欢到失去原则和自我吗？ 她不愿意。 喜欢的人重要，但是自我更加重要。 《怦然心动》中男主的外公说过：有些人浅薄，有些人金玉其外败絮其中，但是总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绚丽的人，她让你觉得你以前遇到过的所有人都是浮云。 她很讨厌自己这样，那么随便地喜欢上一个人。 她很喜欢女主角朱丽，朱丽在喜欢一个人的时候还能做到恪守自尊，她也想像她一样。 更何况，她连真正的他都不了解，也没资格喜欢他。 她不要喜欢他了。 ———— 虽然心情还是有些丧。 但第二天傍晚，李琦璿还是如约来上了英语补习班。 她今天来得早，陈星茗果然还没来。 李琦璿想了想，没有坐昨天的位置，随便找了个前排的空位就坐了下来。 不一会儿，其他同学陆陆续续来了，她的身边很快就有其他人坐了下来，是个陌生的男生。 李琦璿这才想起自己忘了一件事。 她的教材该死的还没拿到手。 李琦璿看了看旁边那个陌生的 分卷阅读28 男生，犹豫了很久，鼓起勇气对他说道：“同学，待会儿上课能不能给我看看《新概念英语三》，我还没有这本书。” 那个男生抬头斜了她一眼，“哼”了一声，算是同意了。 上课后，李琦璿很快就开始后悔今晚草率的决定。 她和旁边的男生拼书，那个男生起初还是挺有耐心的，知道把书拿到中间，给她看。 但是笔记记着记着，他似乎就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不知不觉就把书移了回去，写字的时候手随意一挡，就把整本书遮得严严实实。 李琦璿的视线怎么也钻不到书页上去，她又敢凑近过去仔细看，也不好意思开口麻烦对方让一让。 她看不到书上的内容，努力听了半天还是跟不上江奕的节奏，就这样傻愣地听了一堂课的天书。 她原本就不算好的心情这下彻底黯淡了下去。 被迫发呆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想起了陈星茗。 其实平心而论，昨天陈星茗真的很照顾她，不仅把书的大半都移向她的位置，还不顾上课说话会挨骂的风险，小声地跟她补充一些她没懂的地方。 这么一比较……他的形象好像又瞬间高大了起来。 李琦璿在心底默默地评价了一番，重新将陈星茗划分回了人不错的男生阵营之中。 终于等到中场休息，她烦躁地伏在桌子上，沮丧得像只落水的狗。 投影屏上继续放起了昨天还没看完的《怦然心动》，李琦璿抬头看了几眼，却提不起兴致。 一想到待会儿还要听一个多小时的天书，简直欲哭无泪。 她索性继续趴着休养生息，刚趴了不过片刻，却忽然感觉肩被后面的人拍了一下。 李琦璿直起身回过头看去。 身后的同学递来一个东西，递的时候指了指后面，又指了指她，表示是后面的某个人递给她的。 “谢谢。”李琦璿有些奇怪地将东西接了过来，道了句感谢。 东西拿到手，感觉好像是张明信片，但是现在周围黑漆漆的，她看不清明信片上的内容。 会是谁给的？ 脑海中下意识地跳出一个名字。 她的心忍不住狠狠一跳。 度秒如年，总算是等到中途的休息时间过去，江奕重新打开灯开始上课。 李琦璿小心翼翼地朝手里的东西看去，原来它不是什么明信片，而是一张拍立得的照片，尺寸比她上次见过的那种要略大一些。 照片上还贴着一张小便签，上面写着：对不起。 署名是一个画得丑丑的笑脸。 李琦璿忙不迭地转回头，朝某人的位置看了过去。 陈星茗还是坐在昨天的位置上，正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东西，一副懒懒散散的模样。似乎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抬起头也看向她，嘴角一弯，笑得眉眼如画。 李琦璿赶忙将头转了回去，耳根开始泛红。 她深吸了几口气，听不进去课，偷偷摆弄起手中的照片。 照片里拍的是欧美的乡村田园风格的建筑，配合拍立得独特的光影，很像是电影里的画面，虚幻又唯美。 不知道是在哪照的，蓉城居然也有这种风格的地方吗？ 她翻到后面，惊讶地发现照片背后还写着一行字。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But every once in a while you find someone who\039;s iridescent, and when you do, nothing will ever compare.】 13. 第 13 章 拍一张 照片背后写着一串英文。 这串话翻译过来的意思是：有些人沦为平庸浅薄，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可不经意间，有一天你会遇到一个彩虹般绚丽的人，从此以后，其他人就不过是匆匆浮云。 这是《怦然心动》中的名台词。 英文是用有些眼熟 分卷阅读29 的花体字写的，但是这次写得和以前不一样，很是规整好看，一笔一划间透着十足的认真。 字的主人毫无疑问是她想到的那个人。 李琦璿心跳不争气地又快了些，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虽然还是没听老师讲的东西，但那种如坐针毡，如芒刺背的难受情绪已经荡然无存了。 下课后，李琦璿轻呼出一口气，收拾东西的时候看到少年从后面漫不经心地朝她走了过来。 他一只手插在衣兜里，轻咳了一声，对她说道：“走啊？一起回家。” 李琦璿愣了好几秒，才别扭地同意了。 补习班的上课地点离两人的家不远，走个十多二十分钟就能到。 月色皎洁，夜风温柔如水，李琦璿和陈星茗并肩走在人行道上，两旁的银杏已经掉光了叶子，只剩下光秃秃的枝干。 李琦璿抬眼朝身边的人看去，商铺的招牌闪烁着迷离的光，光影穿过树的枝干，映在他的侧脸上，形成了一道道不清晰的分界线，柔和得不像话。 “我昨天回家之后就去把电影看完了。”他蓦地开口说道。 李琦璿闻言，有些惊讶地看着他。 陈星茗自顾自地连连摇头：“你昨天说的很对，男主真不怎么样，跟女主比差远了。” 他脚步微顿，回身望向她，灯光都跑到了他背后，幽暗得有些看不清他的神色，但他说话的语气中带着笑意：“如果是像朱丽这样，有个性又光芒万丈的女生追我，我应该会高兴死的吧。” 李琦璿慢慢停下脚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半晌，她才轻声说道：“昨天……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我昨天心情不太好，所以没控制好自己的情绪，对不起。”她无法解释自己昨天纠结的内心，只好撒了个慌。 朱丽确实很好。 李琦璿觉得自己跟真正的朱丽比，才是差得天南地北。 朱丽勇敢独立，但又不敏感到浑身长刺，而她刚好相反，她又怂又怯，脾气还不小。 她抿了抿唇，扯下书包掏出他今天给她的那张照片，说道：“照片还你。” 陈星茗勾了下唇角，手插进衣兜，抬眼睨她。 “Some of us get dipped in flat, some in satin, some in gloss. （有些人沦为平庸浅薄，金玉其外，而败絮其中。）” 没有阳光透过的那双瞳孔漆黑沉静，夜空的皓月和点点星芒落到他的眼里，映上了光。 “所以确实是我主观臆断了，你没有说错什么，你拿着吧。” 主观臆断的人是她才对。 她哪来的资格说他，又怎么好意思让他道歉。 李琦璿觉得自己很可笑，她低下了头，怕被陈星茗看见自己这副狼狈的鬼样子。 “我无聊的时候照了很多这样的照片，不缺这一张。”陈星茗眉头微皱，以为女生纠结的是他送的东西，“反正已经给你了，我可不想收回来。” 李琦璿再傻也听得出来，他说这话是为了自己能心安理得地收下这张照片，才故意这样的，估摸着上次那张照片也是吧。 “好吧。”她吸了吸鼻子，把照片妥善地放回书包里。 两人接着走，行到蓉城的宏济桥，穿过这座桥便能回到家附近。 夜里的蓉城还是繁华依旧，尽管时间已经算晚了，宏济桥作为重要的交通枢纽，道路上依旧是人来人往，车水马龙。 桥下淌着蓉城的南河，水面有风微动，带起阵阵凉意，宏济桥的不远处横着另一座桥，是蓉城的名胜古迹之一，自元代就有的廊桥。 现在的廊桥上除了有飞檐翘角，曲栏回廊，还布满了阑珊的灯火，一到夜晚就全亮了起来，照得整个河面都泛着粼粼的光。 两桥交相辉映，为这座城添上了独一无二的浓墨重彩。 李琦璿看着不远处灯火阑珊的廊桥，问道：“那张照片是在哪拍的？蓉城有这样的地方吗？” 陈星茗跟着她一起看向廊桥，回道：“不是在蓉城拍的，是我之前在加拿大的时候拍的。” “原来是加拿大啊。”李琦璿仰着头看他，“果然不是蓉城的景色。” 分卷阅读30 她就说怎么那么像国外才有的风景，虽然建筑可以模仿，但那独特的欧式田园气息在这里很难见到。 上次那张照片只拍了银杏和猫，这次又只有建筑，唯独没有人。 而她听说拍立得这种相机最适合用来拍人像。 于是她小声嘟囔：“你为什么只拍景物，不拍你自己？” 陈星茗闻言一怔，垂着眼看了她片刻，轻声感叹道：“这个问题问得好。当然是因为自己一个人是没法拍呀。” “怎么不可以？你这样举着不就行了。”李琦璿抬起手比划了一下。 陈星茗双手插兜，淡淡地说道：“这样举着不好调光。” 李琦璿一脸懵地看着他，不是很懂这是什么意思。 陈星茗见状，似乎犹豫了一下，然后冲她抬了抬下巴说道：“要不你现在来试试拍一张？” “什么意思？现在拍？”李琦璿有些惊讶，“你现在带了相机？” “嗯，来嘛来嘛。”陈星茗很干脆地从包里取出了相机。 跟上次乳白色的那个不一样，这次是一个棕色的拍立得。 “你到底有多少拍立得？”李琦璿好奇地探过头去问道。 他扫了她一眼，摆弄相机，漫不经心地随口说：“拍立得的话，有四个吧。” 这句话信息量贼大。 看来拥有的相机还不止拍立得。 而且谁去补课还会随身携带相机的？ “可怕。”李琦璿感叹了一句，“你喜欢摄影？” 陈星茗点了点头：“业余爱好。” 李琦璿哦了一声，倒也不惊奇。 他们这个年纪，谁没点儿小爱好啊？人又不是只会读书学习的机器。只是每个人喜欢的东西虽然不尽相同，却很少有人会喜欢摄影。 因为听说玩这玩意儿还挺烧钱的，学生很难负担得起。 不过随便买个相机拍拍就另当别论了。 李琦璿好奇地问：“你为什么喜欢摄影呀？” 陈星茗的动作一滞，看向远处，半晌才启唇，声音伴随着凛冽的风声，有些低沉喑哑。 “总觉得拍下这些东西，才能感觉到这个世界是真实存在的，而我在这个真实的世界好好地活着。” 李琦璿没想到会得到这个回答，好半天都没听懂这句话的意思，不由得微怔。 但不知道为什么，明明是有点儿中二的，让人听不懂是什么意思的话。李琦璿却隐约看到他没有笑，眼睛里光明明灭灭，似乎有种沉重晦暗的情绪在汹涌，就像这暗潮涌动的河面。 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 李琦璿突然觉得，自己果然一直以来，都不懂他。 他好像，并不像表面那么开朗阳光。 她忍不住对上他那双漆黑的双眼，心中满是怜惜。 但下一秒，他却忽然笑了，笑得没心没肺。 “好啦，刚才是骗你的。” “诶！”李琦璿瞪大了眼睛，立马拧着眉怒视眼前笑得牙不见眼的某人，“你居然骗我！” 亏她刚才乱想了一通，原来他都是装的！ 幼稚死了！ “好啦不逗你了。”陈星茗看着气鼓鼓的李琦璿，“具体理由我也说不上来。” 他无所谓地笑了笑：“管他呢，反正喜欢就是喜欢，懒得找那么多理由了。” 看他这次回答得还算认真，李琦璿哦了一声，勉强接受了这个答案。 陈星茗拿着相机走到桥栏边，李琦璿也跟了过去。 “这个拍立得是富士instax Mini7，所以要自己调光才行。”他看了眼河面和廊桥，将手中的相机递给她。 李琦璿怔怔地看着他，几乎是下意识地接了过去。 他凑近过来，指着相机上的几个按钮对她说：“你看这个按键，L可以提高曝光度，D是暗，就是调相机的明暗的。” 他挨得极近，近到李琦璿又闻到他身上有的若有若无的清香，她的脸颊顿时火烧般地发红起来，她忍不住不动声色地往旁 分卷阅读31 边挪了一步。 没想到他竟然毫无察觉，反而跟着她往旁边移，接着跟她说拍立得的用法。 “还有这个B门模式，长按快门可以进行长时间的曝光，经常用来拍夜景和光轨。” “哦哦。”李琦璿手足无措地拿着相机，一口大气都不敢喘，脑子一片空白，只半懂不懂地听了个大概。 陈星茗低头垂了她一眼，轻笑着说道：“先给你讲这些吧，还有好多功能一时半会儿也讲不清楚的。” 李琦璿局促地说：“还是算了吧，我万一给你整坏了怎么办。” 他居然笑着，轻轻拍了下她的头。 “哪有那么容易坏？” 14. 第 14 章 新的开始 李琦璿呆呆地立在原地。 刚才，陈星茗居然拍了一下她的头。 感觉头顶的余温还没消散，李琦璿晕乎乎的，快要不知道今夕是何年。 “那好吧。”她回过神儿来，呼了口气，然后往后退了几步，小心翼翼地将相机举了起来，“我拍什么啊？” “随意呀，想拍啥拍啥。”陈星茗干脆趴到了桥栏上，回头看着她。 李琦璿弄了弄相机上的按钮，实在弄不懂怎么用，索性破罐子破摔。 总之拍一张试试吧。 李琦璿拿着相机，看到少年靠在桥栏上的模样洒脱又从容，流光溢彩的城楼古阁和河面上摇曳着点点亮光，都不及他眸中的细碎光影。 河边的风声好像更大了，混杂了人群的嘈杂声划过耳际。 李琦璿却觉得此刻的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凝固了一般。 几秒钟的时间从指尖溜走，却宛如度过了一个世纪。 最终，她朝着少年影影绰绰的侧脸，按下了快门。 照片缓缓从相机中吐出来。 李琦璿朝陈星茗走了过去，然后把拍立得还给他，跟他一起靠在桥栏上，忐忑地等待自己拍的相片成像。 桥上的人往来不绝，不知是什么时候，距离两人不过几米的地方，也来了几个人拍摄廊桥的夜景，只是那几人一看就是专业摄影的，不仅架了三脚架，用上了打光板，甚至还扛了补光灯。 尤其是人家手里的相机，特别扎眼，一眼看去又大又笨重，一个人拿起来都费劲。 陈星茗盯了半天，忍不住吐槽说：“不是吧，居然是Red双子星。” 李琦璿看了几眼，问：“那台相机吗？感觉很厉害的样子。” “对，RED GEMINI 5K，拍电影的机子了。”陈星茗感叹，“梦中情机呀，可惜想买也买不起。” “这相机多少钱？” “大概……嗯，二十多万吧？”陈星茗懒洋洋地说。 李琦璿惊得差点儿一口气没喘上来。 相机？二十多万？抢钱吧？ 她不禁无语地呛了他一句：“那你在梦里买比较快，梦里什么都有。” “确实。”陈星茗笑了笑，老老实实地回道。 李琦璿缓缓吸了口气，有些紧张地又问：“拍立得多少钱？” “几百块钱，不贵。” “那还好。”她总算松了一口气。 刚刚看到了价值二十多万的相机，突然觉得几百块钱的拍立得好像也不贵。 但旋即她转念一想，几百块钱对于他们这样的学生来说也不便宜了，买一台得攒一段时间的零花钱。 更别说还有好几台。 她忍不住又看了看陈星茗。 这什么家庭条件啊，家里有矿吧。 李琦璿等了一会儿，相片应该已经成像了，可当她凑近看了看这张照片，难免有些失望。 照片中少年的侧脸白得发光，下颚线流畅优美，但是背后的廊桥夜景全都糊在了一起，黯淡不清。 毫无疑问是件失败品。 李琦璿失望地说：“好像拍得不太好……” “是没拍好，这应该是光圈没调好 分卷阅读32 吧，曝光过度了。”陈星茗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容，一副早就预料到了的表情，有点儿幸灾乐祸。 李琦璿叹了口气：“我还不太会用，原来拍照还挺难的。” “很正常，这个相机新手上手很难，拍成这样已经很不错了。”陈星茗抬眼看向她，安慰了一番，“就算是会用相机也经常会有天气的原因影响成片，我拍过的废片没有几百张也有几十张了。” 李琦璿闻言，一双眼睛又弯了起来。 这种受到他夸奖的感觉，让她很是受用，也对这玩意儿真的来了兴致。 于是她问：“到底怎么调光呀？你能不能给我示范一下看看。” 陈星茗愣了愣，然后爽快地答应了，给李琦璿示范起来。“你看，是这样调光，然后……” 李琦璿点了点头，全神贯注地看着他摆弄相机。 只是没想到…… 陈星茗调了半天之后，就这样举着相机，对着两个人的脸，飞快地按下了快门。 动作流畅，一气呵成。 就是没问她的意见。 李琦璿大脑直接宕机，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她愤愤咬牙：“你刚才又骗我！这不是能自拍吗！” 陈星茗偷笑着装傻：“我说的是一个人没法拍，没说不能自拍啊。” “还不都是一个意思！” 河边的温度要低上不少，冷风卷起，吹乱李琦璿额前柔顺的头发，她不禁微微瑟缩了一下。 陈星茗愣了一下，说：“我们赶快回家吧，时间也不早了。” 他微微抬了点儿头，最后望了一眼廊桥，轻声说道：“虽然几乎每天都会从这里路过，但是好像每天看到的风景都不太一样。” 李琦璿裹紧了衣服，闻言后对他说：“感觉我突然明白你为什么喜欢摄影了……拍下这些照片是为了记录下这些美好，免得自己以后会忘记，对吧？” “或许吧，不过我觉得……” 他回头看着她，映在眼底的光温柔而寂静。 “拍下这些是为了让自己，能放心地去忘记。” ———— 回家后，李琦璿坐在书桌上，低着头看着手里的照片。 是陈星茗偷拍的那张，最后也归了她。 本以为照片里的自己会被拍得很丑，没想到居然意外的挺好看。 拍立得将她拍得皮肤更白，头发也更黑，脸部轮廓也模糊了一些，显得脸更小了，像自动蒙上了一层美颜滤镜，还有种淡淡的晕影和独特的胶片质感。 可惜就是她的表情有些呆滞，神色中满是懵懂，还带了一副笨重的黑框眼镜，看上去有点儿傻，而她旁边的少年眉眼舒朗，双眼清澈分明。 明明就是自拍神器嘛，她感叹。 总感觉……这照片拍得像情侣大头贴。 李琦璿被自己突然冒出的想法吓了一跳，忙做贼心虚地将这张照片收到了书桌的抽屉里，不敢再看。 然后她这才恍惚察觉。 她今天好像还是有史以来第一次，和同龄的异性说那么多话。 而且这名异性，还是她这段时间的暗恋对象，自己前一天晚上还说不要再喜欢他了。 想到这里连她自己都忍不住笑了。 不过总觉得，这样也挺好的，至少她今天已经能在走出电梯门的那一刻，坦然地对他说一句：“明天见。” 她总要了解一个人的真实面目之后再思考自己到底要不要喜欢他，否则这份喜欢就会变得浅薄又自私。 虽然她不知道陈星茗的本性到底是什么样，但是他跟她说话的时候总是放得很轻，很温柔，能看得出他很有教养和风度。 而她之前一直选择性地忽略了很多事，其中一件就包括，他也只是一个十六岁的普通少年。 也正是幼稚又轻狂的年纪。 她忘了，他偶尔也会和别人开一些幼稚的小玩笑，比如想要对方喊他“爸爸”之类的，今天也逗了她。 她忘了，他偶尔会用蓉城的方言说话，忍不住说一些有些粗俗但无伤大雅的俗语，但平时面对别人的时 分卷阅读33 候会礼貌地好好说普通话，小心翼翼地隐藏着这份率真。 还有他的字，肆意又任性，说不定也是她不知道的他性格中另外一面。 世界上又没有完美的人。 不过庆幸的是，她及时在歧路上刹车，开始慢慢触摸他的真实了。 李琦璿决定从今天开始，从头开始。 重新认识，真正的陈星茗。 ———— 又是新一天的寒假英语补习，李琦璿坐在自己第一次上课坐过的座位上，翻着自己崭新的《新概念英语三》。 果然快到上课的时间，陈星茗这才踩着点踏进教室，他拉开椅子坐下，双眼随意往旁边的李琦璿一瞟，笑盈盈地问道：“书拿拿到手了？” 李琦璿点了点头：“嗯，终于拿到书了。” 陈星茗想了想，眉头微皱，开口问道：“那你前两节课的笔记怎么办？记过了吗？” 李琦璿愣了一下，然后一拍脑袋，说道：“还没有！我都忘了！” 她搅了搅手指，试探性地询问：“那要不……你现在借我抄一抄？” “你难道要边上课边抄之前的笔记吗？”陈星茗抿唇。 话音落下，李琦璿微微有些失落。 她小声开口：“那怎么办呀……要不算了，反正就两节课而已。” 陈星茗沉默了片刻，然后眉梢微软，说道：“加一下我企鹅号吧，我拍下来发给你。” “啊？那多不好意思啊。” 李琦璿着实被这句话给惊到了，小心脏猛地跳了一下。 企鹅好友，是在这个现代社会，人与人之间一种特殊的联系，是可以随意分享悲欢喜怒的私密地方。 这样会不会太快了一点儿？ 而且加了好友之后又该怎么办？ 陈星茗垂下眼看她，唇角微翘：“没关系，好好听课吧。” 李琦璿有些犹豫，她挣扎了半天，终于局促不安地说道：“好吧，我回家加你。” 她赶忙找了张便签把他的企鹅号记上，手指居然紧张到有些颤抖。 每一笔都记得极其认真，生怕写错一个数字。 15. 第 15 章 加好友 下课回家之后，李琦璿火速要来李父的手机，登上自己的企鹅账号。 搜索对方企鹅号之前，她仔细看了看自己的头像和网名。 是和某部很火的耽美小说相关的。 李琦璿滚了滚喉咙，思考了好一会儿，最后一咬牙，狠心把头像和网名全都换了，改成了平平无奇的风格。 然后她又将自己的空间说说清了清，确认再没有什么傻逼发言之后，才敢打开好友验证。 跳出来陌生的账号界面，背景是简单的默认背景，头像是不知道哪里的黑白色的景物照片，尺寸太小了看不太真切，而企鹅名是一个意义不明的英文单词：Hiraeth。 李琦璿退出企鹅页面，用词典查了一下，没找到这个单词是什么意思，估摸着可能是他随手乱打的。 返回企鹅，验证信息一栏明晃晃地摆在眼前，李琦璿斟酌了一番，心想要不要写自己的名字。 但是她咬着指甲又考虑了一下，觉得他不一定还记得自己的名字，于是只写了一句“我是补习班的”，然后就直接发送了过去。 发送过去的一刹那，李琦璿就后悔了，觉得自己应该用词再礼貌一点儿，比如加给‘你好’之类的敬词。 可惜好友验证不像聊天消息一样可以撤回。 她没忐忑几分钟，那边就已经通过了好友验证，并且主动回复了她。 【Hiraeth：微笑.jpg】 【Hiraeth：稍等一下，马上发给你。】 对方单刀直入主题，似乎没有任何闲聊的意愿，李琦璿莫名有些失落。 不知道该回些什么，她只好冷淡地回复了一个哦。 等到发完之后，又觉得只回一个哦字太冷淡，应该再发一个表情包，显得自己更加平易近人一些。 分卷阅读34 她赶忙翻了翻自己的表情收藏，却发现里面几乎全是沙雕恶搞的表情，感觉发出去自己的形象就会瞬间崩塌的那种。 她脑中纠结万分，纠结到最后还是找了一个为数不多的猫咪卖萌表情，小心翼翼地发了过去。 虽然有些刻意了，但感觉应该不会给人留下什么奇怪的印象。 几分钟之后，对方发来了回复。 好几张书页照片被一齐发了过来，拍得十分清楚。 【Hiraeth：有什么地方看不清楚吗？我重新拍给你。】 李琦璿把每张图都看了看，然后存了下来，然后回了句： 【很清楚，谢谢你。】 对面也很快回复了。 【Hiraeth：OK】 意料之外的，他这次回复也附带了一个表情包，而且还是李琦璿之前发的那个。 萌萌哒的猫咪小表情。 李琦璿愣了一下，心中莫名有些雀跃。 她来了动力，连忙跑回自己房间，认认真真地把之前落下的笔记都补到自己的书上去。 仔细看图片上的字迹，有些是她的，另外一些则是陈星茗的。 他的下笔明显比他平日里的奔放收敛了很多，不像她之前见到的那么飘逸潦草，意外的有些笨拙，但端正到容易辨认了。 像是为她量身定制的一般。 看到她的字和陈星茗的字混在一起，竟然让她恍惚中有种…… 他们在并肩作战的错觉。 这种感觉很奇妙。 奇妙到她的心顿时充满了既平静又压抑的欢喜。 ———— 十天的补课时光一晃眼就快过去了。 最后一次课的中途休息时间，江奕走到李琦璿的位置，单独给她交代了几句话。 “这十天课上下来还跟得上吗，吃不吃力？” 李琦璿点了点头：“能跟上。” 江奕露出一个温和的笑容说道：“那我就放心了，之前跟你妈妈聊过，感觉你英语基础不是很好。” 李琦璿老脸一红，偷看一眼坐在旁边的陈星茗。 少年正自顾自地低头翻着书，不为所动。 江奕语气随和地接着说道：“等到开学之后，每周我们上课除了寒假这些内容，还有要检查每篇课文的背诵哦。” 这句话简直平地一声雷。 李琦璿顿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要背英文课文？她妈没给她说过啊？ 这《新概念英语三》的课文难度可是比学校的人教版必修高多了，这背起来可是会要她的命的！ “而且每篇的课后单词也要背，每堂课上课之前我会随机抽其中的二十个听写。” 李琦璿足足停顿了好几秒，在脑中算了算背课文加上背单词的学习量，算了个大概之后，就快要藏不住自己的苦瓜脸了。 简直不敢去想自己开学之后的生活是多么水深火热。 江奕看李琦璿面露难色，安慰道：“因为你是寒假才来的，没上几次课，所以之前一直没跟你说过，想让你先在寒假适应一下我们的上课方式和节奏。你可以趁着假期还没结束的时候，好好看看教材，先试着背一下，一开始可能比较困难，多背背就熟悉了。” “虽然很多都是超纲的内容，但是你们要想英语考高分，就不能局限在只学学校的课本，必须提高自己的英语能力，这样你们以后上了大学考四六级也会轻松很多。” 李琦璿无精打采地点头应了一声。 江奕交代完，心满意足地离开了。 李琦璿看着手中的《新概念英语三》，欲哭无泪。 补习班，终于渐渐开始露出它的獠牙。 ———— 上完补习班寒假所有的课程，李母终于兑现承诺，给李琦璿买了新的智能手机。 李琦璿有种终于守得云开见月明的感动。 她终于不用担心上网的时候被爸妈偷窥隐私了。 分卷阅读35 大年三十的晚上，好不容易拿到手机之后。 她就忙不迭地下载各种APP充实自己的新手机，然后趁着下载的空隙，她登录了自己的企鹅账号。 跟好闺蜜柳佳怡打了一声招呼之后，李琦璿点开了空间动态，第一次肆无忌惮地刷着好友的说说。 李琦璿在开学后就加了班上大部分的同学，点进好友空间动态后映入眼帘的第一条说说就是来自宁泽的。 宁泽分享了一些游戏的截图，也不知道英雄联盟还是守望先锋，她分不太清，只知道肯定不是王者荣耀。 她顺着往下看，却意外地在这条说说底下的点赞里看到一个熟悉的网名。 Hiraeth。 李琦璿心尖一颤，手指点了下网名，进入了陈星茗的企鹅空间。 可喜可贺的是，页面并没有显示空间对她设置了访问权限。 李琦璿心下一喜，接着往下翻，可惜发现他发的说说很少，只有一些零碎的风景照片，估摸着应该是他自己拍的。 别的就什么都没有了，没有心情分享也没有游戏截图，简直冷淡得不像个正常的十六岁少年的空间。 李琦璿有些失望地退出了他的空间。 其他的APP还在下载，她百无聊赖地放下了手机，看到李父李母都在专心致志地看着春晚，屏幕里是一年比一年无聊的相声小品节目。 快到零点了。 李琦璿跑到阳台想看看有没有烟花表演，然而才想起来现在城市禁止燃放焰火了，夜空中一片寂静，只余下万家灯火，当空皓月。 她靠在阳台上，抬头望高楼的上方眺望，有些晃神儿。 不知道陈星茗现在是不是正在家里？又在干些什么？ 她重新拿起手机，点开空间动态，发现很多人已经开始刷起了新年祝愿。 她赶忙也给平日里关系不错的人互相发起了新年祝福。 好友列表中静静地躺着一个人的名字。 李琦璿抱着手机思考了良久。 最后还是忍不住点开了陈星茗的聊天框，发了一条： 【祝你新年快乐，新的一年里能心想事成。】 发完之后又觉得自己这个祝福太死板，像群发的一样，于是她赶忙补上了一个卖萌的猫咪表情包。上次聊天之后，她专门多保存了一些，和上回发的那个不一样。 “李琦璿！！十二点过了！快去睡觉了！”客厅里传来李母震耳欲聋的喊声。 “马上！”李琦璿回道。 “你在外面吹什么风！赶紧进来！” 李母逼得紧，李琦璿无奈地看了一眼手机，见对方还没回复，只好先去洗漱休息。 洗完澡躺在床上，她不死心地看了眼手机。 屏幕中亮着光，还真的有新的企鹅信息。 【Hiraeth：也祝你新年快乐。】 并且也发了一张表情包，还是李琦璿用的那张猫咪表情包。 原封不动。 李琦璿盯着屏幕，颇有些好笑。 这是偷图偷上瘾了吧。 【Hiraeth：那么晚还没睡吗？】 李琦璿斟酌了一下，然后发送： 【还没有，不怎么困，待会儿才睡。】 她抱着手机期待地翻了一个身，希望待会儿能和对方多聊几句。 没想到对面不解风情。 【Hiraeth：嗯，那我先睡了，晚安。】 这句话映入眼帘，气得李琦璿直接把手机一关，丢到了枕头边。 她闭上眼睛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却感觉到枕边的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 她打开手机一看，上面显示陈星茗又给她发了一张照片。 照片记录的是她之前在阳台上见过的万家灯火。 李琦璿忍不住笑了。 16. 第 16 章 见亲戚 正月初三的那天 分卷阅读36 。 李父李母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非要带着李琦璿去和亲戚吃饭，只是这亲戚李琦璿以前从未听说过。 李父解释道：“是你曾祖父的弟弟的儿子一家，以前也是跟我一起长大的，只是很久没有联系了。我也是最近才知道他们回了蓉城定居，那家儿子和你一样正在上高一。” 李琦璿还没听完，就已经被这个关系给绕晕了，但她勉强得出了一个结论。 这是个和他们家八竿子打不着的远方亲戚，除了还是同一个姓好像就没啥关联了的那种。 李琦璿很不想去，算来算去她的寒假余额也所剩无几了，她只想待在家里安度剩下的时光，而不是浪费时间出去应酬。 更何况还是去见这种连面都没见过的所谓“亲戚”。 然而这件事容不得她拒绝。 临出门前，李母再三叮嘱，到时候见到人家的时候一定要礼貌，见面记得要喊人，嘴还必须甜。 李琦璿嗯嗯啊啊地敷衍着同意了。 就算她不把李母的叮嘱付诸行动，李母也会逼她做，反正她到现在也没理清这些辈分关系，干脆懒得思考了。 到时候让她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走进饭店包间，李琦璿发现另外一家人已经先到了。 一个长相敦厚，有点儿啤酒肚的叔叔眉开眼笑地迎了过来。 李父和他寒暄了好几句话之后，才想起旁边的李琦璿。 “按辈分来说，这应该是算是你……”李父拉着李琦璿，微笑着看着她，一副你知道你现在该干什么了的表情，“堂伯祖父。” 李琦璿愣了一下，露出了一个礼貌又不失尴尬的假笑，然后生硬地把李父的抛出的称呼重复了一遍，就当是完成喊人的任务了。 喊完她才在心中腹诽，这称呼是认真的吗？ 如果她刚才没听错的话这都是爷爷奶奶辈了吧，怎么看眼前的这个叔叔和阿姨都应该和她爸妈年龄差不多。怎么会辈分那么大？ 聊了几句后，大家欢声笑语地入席坐好。 李琦璿有些局促地四处看了两眼，看到席间还坐着一位陌生的，瘦高的阿姨，想来应该就是刚才那个啤酒肚大叔的夫人。 那个瘦高阿姨和蔼可亲地冲着李琦璿笑，李琦璿被看得发毛，也赶忙回了一个僵硬的笑容，堂伯祖母这个称呼实在是喊不出口。 这都隔了多少辈了，还算哪门子亲戚啊？ 忽然，阿姨看向包间的门口，皱起了眉，大声喊道：“李曜！还不快点儿过来坐好。” 李琦璿原本低着头，听到阿姨分贝颇高的吼声，就忍不住也探头望去，才看见门口站了一个看起来和自己差不多大的少年。 他一头短短的寸头，长相还不错，就是五官有些凌厉，显得有点儿凶，尤其是他现在一张臭脸，更是觉得让人难以接近，脸上的不耐烦毫不掩饰。 他双耳间塞了蓝牙耳机，松懈散漫地两手抄兜，不紧不慢地走到席间，径直坐到了那位瘦高阿姨的旁边。 李琦璿了然，这应该是就是这两个叔叔阿姨的跟她一样正在读高一的儿子。 啤酒肚叔叔微笑地向李父李母介绍道：“这就是我家儿子，李曜。” “小伙子长得真高。”李母笑得像看见自己亲儿子似的。“我在他小时候还见过的，没想到一转眼就那么大了。” 见李曜无动于衷，瘦高阿姨不动声色地捅了他一胳膊肘，他才敷衍地说了句：您好。 看来大家都不喜欢和陌生的亲戚的吃饭。 李琦璿看到这同病相怜的一幕，爱莫难助地抿了一口饮料。 没想到吃瓜看戏的报应来得特别快，下一秒，尴尬的人又变成了她。 “按辈分，我家这个应该喊你儿子小堂叔吧。”李父忽然笑着说道。 话音入耳，李琦璿立马吃惊地瞪向李父。 要不是李父提醒，她都忘了有这茬。 “对，确实要比你家这个小妹妹大一辈。” 得到肯定答复之后，李父李母一脸期待地盯着李琦璿，想干什么不言而喻。 无非是想让她开口喊别人一句小堂叔。 分卷阅读37 李琦璿觉得头大得要死，之前就算了，现在还要她对着跟自己同龄的少年人喊叔叔，她更是开不了口。 但是那么多人看着，她也只好勉为其难地开口，轻声对着李曜喊了句：“小堂叔。” 尽管不情不愿也已经溢满了整个称呼，但大人们依旧满足地笑了起来，丝毫不觉得尴尬。 李琦璿觉得很无语，她也没见自己的老父亲喊了人家老爸一句堂伯，也是一口一个全名的叫。 这个混乱的辈分，凭什么只在她身上认真？ 面对这个突如其来的便宜侄女，李曜只是瞥了李琦璿一眼，然后冷漠地重新带上了蓝牙耳机，一句话都没有说，眉宇间还带了几分不耐烦。 李琦璿：…… 很明显她这是被嫌弃了。 想到这里她也感觉有点儿气。 更吃亏明明是她才对，谁稀罕喊他堂叔啊？ 然而这些尴尬都还只是开胃菜，真正的重头戏还在后面。 席间，瘦高阿姨感慨地说道：“我听说你家璿璿成绩特别好啊，居然是林荫中学本部的，以后肯定是清华北大的料啊。” 李母干咳了一声，也开始商业互吹，附和地笑道：“你家这个小帅哥也不差啊，我听说也在宁夏实验读书，这也是好学校呀。” 突然被Cue到的李琦璿正在喝汤，差点儿呛到，心中感叹，又要开始了。 成年人的聚会，总是掺杂着关于下一代的凡尔赛式比拼，其中学习更是亘古不变的话题焦点。 这段熟悉的剧情她从初中开始，就已经排练过很多次了，虽然她初高中成绩都只是中上，但好歹上的都是名校，平时拿出去唬人还是很有效的。李母在外面也从不吝啬于炫耀她的“优秀”。 只是没想到那位瘦高的阿姨没按套路出牌，反而开始自己嫌弃起自己儿子来，回道：“哪有，我们家这个读的是宁夏实验的分校，不是学校的本部，还是特长生进去的，比你们家那个差远了。” 李琦璿忍不住偷瞟了一眼在场的另一位当事人。 特长生？ 是练体育的吗？ 模样看起来像是，凶凶的。 林荫中学也有排球和田径运动特长生，李琦璿经常看见他们利用晚修的时间训练，所以并不觉得稀奇。 “我知道宁夏实验那个分校，办得不错，一本率比本部也差不了多少了。”这样的自爆和嫌弃搞得李母都不好意思接话继续炫耀下去了，她尴尬地笑笑打了圆场，“再说学个特长多好啊，我曾经也想送李琦璿去学个什么乐器舞蹈啥的，但她完全学不下去呢。” “他就是学习不行，别的干啥都积极。你说说搞这些特长有啥用，现在高考也不加分了。” 李曜听不下去了，他无语地朝自己妈翻了一个白眼，然后重重地搁下了筷子，低头玩起了手机。 连李琦璿都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这就是亲妈吧。 她突然觉得李曜比自己更惨些，李母只会在私下打击她，不会当着那么多人的面细数她的不是。 想到这，她赶紧低下头，捞起筷子往嘴里塞了一口菜，努力降低自己的存在感，生怕李母哪根筋不对，会跟着一起揭她的老底。 “高考不加分了吗？我怎么听说现在大学也要降分招特长生啊？”提到高考，李母也来了兴致，于是继续问道。 “是有啊，但麻烦啊，不一定有学校会招。就算有，每个学校的自招标准都不一样，到时候还不得我们替他找学校，送他去考试，头疼得要死。” 这番话让李母瞬间共情了起来，跟着一起抱怨：“现在的家长哪个不累啊？我们家一样的，现在的孩子自制力都不行，要随时盯着。” “哎哟，你家璿璿肯定省心，我们家这个是油盐不进的。”李曜的母亲继续抨击自家儿子，仿佛对方是捡来的一样，“学习这一块我就不指望他能考多好了，去随便考几个大学的特长生特招，到时候能上啥大学就上啥大学，能考上是他的本事，我们做父母的已经仁至义尽了。” “你这话说得……我看也有不少高校降分招特长生的，”李母尴尬地笑了笑。 “那人家最多也只给你降到一本线，也得能考上一本线才行啊。就现在他这样的学习状态，到时候别说一本，我看本科线都难。” 分卷阅读38 李母惊讶地感叹道：“一本线就能上重点大学？特长生能降那么多分？” 这时餐桌上了一道大菜，对方就忘了接李母的话头，没有回答。 李母却对刚才的谈话内容彻底上了心，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然后捅了捅一旁的李琦璿，问道：“你们学校是不是也有特长生，高考是不是也有降分？” “我怎么知道？”李琦璿嘟囔了一句，表示不清楚，“我又不认识什么特长生。” 李母瞪了李琦璿一眼，心想女儿靠不住，只能自己再跟人家多聊聊，套取更多的情报。 17. 第 17 章 小堂叔 高考，不仅是学生之间的比拼，也是家长的情报战。 而特长生的相关消息刚好就是李母的情报盲区，现在大好的机会送上门来，她可不想就这样错过。 虽然以后不一定用得上，但多了解一些总归是没有坏处的。 她正愁不知道如何找到机会继续刚才的话题的时候，李曜的母亲主动说道：“李曜，你快去加一下璿璿的联系方式，以后可以和她多探讨一些学习方面的问题，以后有什么不懂的可以问人家。” 这下也正中李母下怀，于是她也赶紧对李琦璿说道：“就是，赶紧加个什么威信企鹅的，你们两个同龄人多交流交流也好。” 两个当事人闻言都是一愣，彼此大眼瞪着小眼。 李琦璿在心里咆哮，自己可以在应付亲戚的时候短暂营业，可从来没搞过什么售后服务啊。 更何况还是加一个同龄的不熟的男生的社交APP好友，想想就觉得尴尬。 不行，得想办法拒绝。 李琦璿滚了滚喉咙，对着李母欲言又止。 那头显然也不愿意。 “不想加。”李曜也坦然地拒绝道。 李琦璿一看有人当了枪头鸟，心下一喜，立马也想到了拒绝的理由。 她扭捏地低声拒绝道：“还是算了吧，其实我成绩也一般，找我问题……我答不上来的。” 这句话堪称她全场说出的最真的心里话，但为了掩饰自己的过于明显的抗拒，所以她故意装出了一副很为难的样子。 没办法，她也不喜欢撒谎。可是谎言，本就是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 李母显然了解李琦璿的德行，狠狠地瞪了她一眼。 眼看自家老妈就要发作，李琦璿赶紧谎称尿急脚底抹油般溜了，终于短暂逃离这场窒息的饭局。 等了好一会儿，她才敢从洗手间出来。 李琦璿叹了一口，准备回到饭店包房的时候，却看到李曜靠在包间外面的走廊上玩着手机。 她看了他一眼，觉得主动跟他打招呼有点儿尴尬，索性打算就这样装没看见，径直走过去。 “喂！” 没想到李曜却突然叫住了她。 “什么？”李琦璿停住，回头看他，“你刚才是在叫我吗？” 李曜将手机收回裤兜，抬起头斜睨着她，嗤笑道：“你们这种聪明人是不是都那么虚伪？” 聪明人？虚伪？ 她跟这两个词沾边吗？莫名其妙。 李琦璿脸上的笑容渐渐消失，不可置信地看着他，问：“你什么意思？” 李曜慢条斯理地双手插兜。 “我们班上的第一名，每次考试前都说自己平时天天玩儿，学习就是随便看看书，结果私底下拼命学，就是不想让我们知道他有多努力。” “我们管他叫……” 他居高临下地凑近一步，微微低着头看着她，低声笑道： “学婊。” 李琦璿皱着眉听他说完这些冷嘲热讽的话，脊背都开始有些僵直。她下意识地后退了一步，忍不住攥紧了拳头。 不知道为什么，明明他完全误会了她刚才的意思，明明知道她自己根本不是他说的那种人，可这番话还是让她像被人扼住了喉咙一般，窒息一般的喘不过气来。 虚伪……虚伪！ 对，应该就是这个词，给了她猛烈一击，让她有一种自己突然 分卷阅读39 被人扒了底裤，将隐藏在下面的所有狰狞的伤口全部暴露了出来了一样的感觉。 她从来就不是一个真正的学霸。 这个残酷又真实的伤口。 她恬不知耻地默认自己是个学霸的炫耀行为，确实是货真价实的虚伪。 李琦璿觉得自己其实也是一个挺爱面子的人，会因为别人的夸奖而有些飘飘然。 但她也是有自尊的，这种虚荣被撕破后的窒息感觉简直比被直接嘲笑还要让她难受一百倍。 既然如此，那她宁愿抛弃所有虚假的“褒奖”，坦白自己真实的模样。 “对不起。” 李琦璿抬起头，特别认真地澄清道：“我刚才没别的意思，我在班上的成绩真的挺一般的。” “我们年级一共九百人，我这次期末考试只考了年级五百多名，在班上排名二十一名，也就中游水平。” 憋着气一股脑全部说完后，李琦璿松了一口气，强忍着怒气礼貌地对他说道：“麻烦借过一下，我要回去继续吃饭了。” “噗哈哈哈。”李曜看着她板着的笑脸，却蓦然笑了。 李琦璿被他突然的变脸吓得抖了一下。 “你可真有意思。”他止了笑，“行吧，我了解了。” “哦……那我先走了……”也许是对面的人之前的表现太凶，现在突然笑了起来，显得更加惊悚，李琦璿后知后觉地冒了一身冷汗，恨不得赶紧逃离。 “小学霸。”李曜重重咬了咬开头的字，没搭理李琦璿刚才的话，“我有事想麻烦你。” 可恶，为什么要强调那个“小”字，李琦璿感觉自己又受到了侮辱，顿时气又上涌了一些。 她恶狠狠地回道：“干嘛？” 少年插着兜倚在墙上，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问：“这个称呼，你不喜欢？” 说罢不等李琦璿回答，就自顾自地说道：“那还是叫你小侄女吧。” “你！”面对这个称呼，李琦璿睁圆了双眼，不可置信，“你好讨厌！” 她也想对他喊个什么来反击，脑中不由自主地浮现出“小堂叔”这个称呼来。 不可以！这个绝对不可以！ 气死了，感觉怎么喊都是自己吃亏。 “小侄女。”李曜无动于衷，继续这样喊她，然后轻飘飘地瞥了她一眼，“加个联系方式呗。” 怎么突然又要追着她加企鹅好友了？ 李琦璿警惕地盯着他，怀疑他别有所图。 李曜好整以暇地看着她，冷笑了一声：“我也不想加，但不加我妈又要唠叨个不停。” 他施施然地拿出手机。 “我嫌烦。” ————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自从那天知道有些重点大学招收特长生甚至可以降分到一本线录取之后，李母就上了心，整天想着有没有机会能找点儿门路也把李琦璿弄到这条路上试试。 她竟然真的在幻想要不要从现在开始，赶紧送李琦璿去学个什么才艺的，万一以后也能捡漏考个特长生降分。 李琦璿知道自己不是搞这些东西的料，无奈她没有话语权，这两天被烦得身心俱疲，只能躲在自己的房间里才能得到片刻的安静。 她打开新手机，看到自己的企鹅列表中的聊天内容发呆。 其中有个好友的头像充斥着一种暗黑中二的气息，连网名也是狂霸酷炫吊炸天，时刻不在叫嚣着“干死你哦”的那种。 呵呵，李曜的好友，她最后还是不情不愿地加上了。 李琦璿叹了口气，实在受不了这种网名存在在她的列表，想着给李曜加上备注。 她脑中又一晃而过小堂叔的称呼，吓得她赶紧晃了晃脑袋，老老实实地打上了他的全名。 备注完没多久，她就收到了对方发来的消息。 【李曜：哟，小侄女你好。】 李琦璿气得牙痒痒。 看到这称呼真刺眼，还不如喊她小学霸呢。 她忍住自己想要拉黑他的冲动，回了一句。b 分卷阅读40 r 【不好，再见.jpg】 对面也不恼，似乎是已经习惯了她私下对他的张牙舞爪。 【李曜：寒假作业写了吗？你们学校的卷子借我看看？】 语气理直气壮得丝毫不像有求于人的样子。 李琦璿吭哧吭哧地打字回答，果断拒绝。 【不借。】 李曜也很快发来了消息。 【李曜：那我打电话问问你妈同不同意。】 像个小学生给老师打小报告一般的威胁。 但通过这两天地接触，李琦璿明白。 他可不是随便说说，他是真的敢去问。 李琦璿只好回了他一个无语的表情，妥协了，然后把林荫中学自己出题的寒假试卷拍照发给了他。 一起探讨学习？ 她别是供了一尊大佛吧。 18. 第 18 章 第一次 春寒料峭的时节，林荫中学如期开学了。 学校为了拥抱回归校园生活的同学们，让同学们把玩野了的心收回来，特意在开学第一天和第二天给大家安排了各科的开学考试。 真是……贴心极了。 考试唯一的好处大概就只有下午考完试就放学，不用上晚自习了。 可惜美中不足的是这次开学考试刚好轮到李琦璿所在的小组打扫卫生。 第二天考试结束之后，李琦璿只好挥别先放学回家的柳佳怡，在放学后留下来清洁教室。 此时的教室还保留着考场的样子，面上只摆了三十多张桌椅，剩下的全都整齐地架在教室的后面。 小组里的几个男生负责体力活，将那些摞在一起的桌椅一一摆回原位，李琦璿和其他几个女生自觉承包了其他零碎的打扫任务。 一直持续了半个多小时，教室才恢复成了平时上课时应有的模样。 等到检查卫生的同学打过分之后，大家总算是能安心回家了。 李琦璿一个人出了校门，回忆了一下这次开学考试的题目和做题时的手感，觉得自己这次应该考得不错。 尤其是英语，绝对比以前有进步。 寒假补习的时候，江奕每天除了讲解新概念英语的课文，还给他们练了题，教了不少做题技巧。 以前她觉得，英语的试题无非是把题目读懂，就能把题目做对了，没想到里面的门道那么多。 单说阅读，有时候竟然不需要读懂单词，就能从题目的出题逻辑和阅读选段中的转折词直接推导出选项答案。 还别说，有了这些做题技巧，她做题的时候不用再像以前一样一字一句地去阅读全篇英文文章了，而是针对性地快速定位和题目相关的段落，做题的速度比以前快了很多。 补课还是有用的，这些东西平时枸杞老师在课堂上提得少，更没有精力给他们安排专题进行针对性训练。 为了庆祝自己这次开学考试顺利结束，李琦璿破天荒地想给自己买杯奶茶喝。 林荫高中附近开了好几家奶茶店，各大连锁的品牌都有，颇受同学们的喜爱，生意一直很火爆。 尤其是这种因为考试提前放学，不上晚自习的日子，买奶茶的学生极其多。 虽然早就过了放学的高峰期，但似乎又刚巧撞上了下班高峰期，奶茶店门口还是排起了浩荡的长队。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看到长队有些退却，但想了想又实在不愿意放弃，只好老老实实排在队伍后面。 四周声音纷乱嘈杂，李琦璿排了好久，好不容易等到她点单了。 她艰难地向前移动了几分，挤进人满为患的点单位，免得被人捷足先登。然后才安心地探头仔细看了看店内的产品列表。 她挑选好目标后刚想开口，就突然感觉自己的胳膊被人狠狠地拽住。 她顿时觉得整个人天旋地转，被一把拉到了一边。 “！”李琦璿吓了一大跳，差点儿惊叫出了声，抬眼却对上了一双清澈透亮的双眼。 陈星茗轻轻松开她的胳膊，然后低声对她说道 分卷阅读41 ：“小心你的手机。”说罢警惕地抬头朝她身后的人群看去。 李琦璿抬头看去，发现自己刚才站的位置附近有一个带口罩的，穿着黑色卫衣的陌生男人，他将卫衣的后帽罩头，把自己全身上下捂得严严实实，眼神躲躲闪闪。 她瞳孔微缩，立即明白了刚才究竟发生了什么，赶紧把手伸到兜里摸自己的手机。 幸好，手机还在。 她舒了一口气。 周围的人这时也反应了过来，其中有人不客气地高声喊道：“有小偷！” 那人与李琦璿对视了一眼，就匆忙地转身快步离开了人群。 “别跑！”陈星茗一愣，下意识就想去追。 脚步刚要抬起来时，就感觉有一个微弱的力道自身后扯住了他的校服。 他身子微微一僵，转过身去，就看到女生对他轻轻说道：“算了吧，别追了。” ———— “我还是第一次……” 李琦璿紧张到脸颊薄红，咬着唇喃喃道。 “我也是第一次。” 陈星茗轻咳了一声。 “第一次进警察局。”李琦璿扭头看向他，“我长那么大还没干过违法乱纪的事情，怎么就进局子了呢？” “你又不是因为违法乱纪才进来的。”陈星茗颇为好笑地看着她，“你怕什么？” 李琦璿深吸了一口气：“你说得对，但我还是紧张。” 她抬头环顾四周，此时两人正陪着另外一个同校的妹子，坐在林荫中学附近的派出所的接待处，等待警察小哥给他们做笔录。 接待处人不多，但都好奇地盯着他们几个看，原因无他，林荫中学的校服太过扎眼。 尤其是和他们一同来的那个同校的妹子还在哭，泪水糊了一脸，而她和陈星茗跟个没事人似的，三个人排排坐在一起，活脱脱像小三被正宫捉奸的校园狗血白学现场。 她实在是轻松不起来。 时间倒退到一个小时之前，奶茶店门口。 因为陈星茗的及时提醒，李琦璿的手机倒是没丢，没想到她旁边的一个同校的女生已经被贼得了手。 估摸着也是刚买不久的手机，还不便宜。 等到那小偷都跑得没影了，那妹子一摸兜才发现自己的手机没了，顿时当场大哭，然后上气不接下气地借李琦璿的手机报了警。 而她和陈星茗也只好作为目击证人，陪着这个被偷了手机的妹子去警察局报警，做了笔录。 李琦璿也有些自责，心想要不是自己拦着陈星茗不要追，那妹子的手机可能当场就能追回来了。 虽然她也不认识这个妹子，但人家的手机没了有她一分责任，所以她一路陪着那妹子找到了附近的警察局，只是没想到陈星茗也一起跟了过来。 一套行云流水的流程走下来，李琦璿不仅贡献了自己在警察局的处女秀，还贡献了珍贵的红手印。 李琦璿摩挲着手指上的红色，莫名担心她的手印和指纹会不会就这样被记录在案。 看来自己就这样有了“案底”，以后要更加注意遵纪守法才行。 负责给他们做笔录的警察小哥哥，还挺年轻，看到他们这几个学生忍不住多说了几句：“估计是团伙流窜作案，专偷你们这种学生，这周第四起了，以后一定要加强防范意识。回去之后也跟你们同学说说，提醒他们一定注意财产安全。” 当事人妹子抽抽搭搭地问道：“警察叔叔……我的……手机……还能……能追回来吗？” 警察小哥收好笔录，面露难色地实话实说道：“不一定追得回来，只能给你先立个案，建议你别抱太大希望。” 虽然没有明说，但言下之意就是不太可能追回来了。 被偷手机的倒霉妹子一听这话，哇的一声哭得更大声了。 “小姑娘别哭啊，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警察小哥手忙脚乱地安慰道。 可是收效甚微，那妹子赖在警察局不肯走，想让警察小哥帮忙查查监控，估摸着是手机掉了不敢让家长知道，也不敢回家。 最后实在没办法，警察小哥也只能先劝小姑娘通知家长来派出所接她，到时候他们帮忙 分卷阅读42 来安抚家长情绪。 李琦璿和陈星茗这边录完口供后也没闲着，来了一个看着年纪稍大一点儿的警察叔叔对李琦璿进行批评教育。 警察叔叔一口一句浓厚的蓉城方言，说得李琦璿一愣一愣的。 “现在互联网越来越发达了，出门在外都不带现金了，所以这些小偷就专门盯着你们这些学生娃儿的手机下手，为啥子？因为你们学生的警惕意识最薄弱，晓得不？” “你看你们这个校服，这种斜兜儿，手机放在里面最容易被摸了，平时走在路上多注意到点儿，看到人多就把手机攥在手里嘛，你把手机拿到起啷个可能被偷嘞？” “嗯嗯嗯，晓得晓得。”李琦璿低着头，态度诚恳，痛定思痛，“我下次一定注意。不对不对，没有下次了。” 这一番话惹得警察叔叔发笑，陈星茗也忍不住在一旁偷笑了一声。 警察叔叔这才想起来不能厚此薄彼，忍不住对陈星茗也说了几句。 “小伙子幸好没冲动，你一个人冲上去很危险的。” “这种在附近经常流窜作案的小偷，身上很可能都是带了刀子的，万一逼急眼了捅你一刀啷个办？不划算噻。” 陈星茗敛了笑，郑重地嗯了一声，一副很有思想觉悟的样子。 李琦璿蓦地心中松快了起来，自责的情绪也消散了。 其实她当时只是心中忽然涌出无限的后怕，脑海中莫名闪过了一个奇怪的妄想。 好像他这一去，就再也回不来了一样。 只因为这无端的妄想，她就下意识地拽住了他，真的没想那么多。 她以前总是能随时随地地脑补出十秒后自己的一百零八种死亡方式，却还是第一次，担心别人的安危，甚至还付诸了行动。 然而她这唯一的一次，却误打误撞做了正确的选择。 19. 第 19 章 名字 一直折腾到天都快黑了, 两人才从警察局里出来，走去附近的公交车站等回家的公交车。 刚到车站，李琦璿就接到了李母的连环夺命call, 一听到李琦璿刚从派出所出来，差点儿炸了锅, 李琦璿解释了好久才安抚好李母的情绪。 虽然……回到家估计还是少不了一顿臭骂。 陈星茗一个人看着手机导航, 认真地将公交站牌从头扫到尾, 终于在其中找到了两人将要乘坐的公交车，顿时松了一口气。 随即他朝李琦璿招了招手, 说道：“李琦睿, 我们坐72路, 坐六站就能到宏济桥北站。” 李琦璿刚挂断李母的电话，心不在焉地应了一声“嗯”，应完才发现哪里不对。 什么玩意儿？李琦睿？ 李琦璿脸上一瞬间露出错愕的表情，很快想起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他就喊错了她的名字，之后也一直没有机会纠正。 似乎就这样, 一直错到了现在。 她的心突如其来被挫败的潮水所淹没。 原来那么久过去，他连她究竟叫什么都不知道。 完美诠释了，她和他之间只属于点头之交级别的冷淡关系。 察觉到李琦璿怔在原地仰着脸盯着他, 表情有点儿不自然, 陈星茗猜测是因为自己刚才说的话，有点儿不确定地问道：“你怎么了？” 李琦璿努了努嘴, 思考要不要在现在面对面的时候直接说出来，还是等回去之后再找机会在网上和他解释。 然而现在不说以后想必也更不好意思说了。 迟疑了半天，她还是觉得忍不了，于是在脑海中想了想措辞，然后开口小声地纠正道：“那个……其实我叫李琦璿（xuan）……不是李琦睿……” “呃……”陈星茗的嘴角不自然地扯了一下, 难得哑口无言，说不出话来，只能尴尬地低头揉了揉眉毛。 李琦璿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能跟着一起沉默。 好半天，陈星茗才开口解释了一句：“我语文不好，抱歉。” “噗嗤。”李琦璿听到这话一秒破了防，下意识地笑出了声，“没事，我习惯了。” 虽然被一直喊错名字真的很尴尬，但她看着他这般局促的 分卷阅读43 模样，却轻易抚平她刚才所有的失落和挫败，诱发出一种奇妙的愉悦。 夜幕渐渐变得暗沉，霓虹灯渐次亮起，斑驳陆离的灯光有些晃眼。 要等的公交车许久都还没来。 李琦璿忍不住抬起头环顾这陌生的街道，双眼被晃眼的灯光迷住，看不太真切，恍惚间以为自己正置身于迷离的虚幻之中。 直到面前的少年轻笑了一声，她才重新凝神，将视线聚焦起来。 “原来你叫李琦璿啊，好特别的名字，我记住了。”少年抬手，用指尖在虚空中比划了几下，仿佛在将她的名字刻印入心间。 李琦璿愣在原地，心中泛起一阵涟漪。 从小到大，所有人都觉得她的名字很复杂，但还从来没有人说过，她的名字很特别。 曾经她在小学的时候讨厌过自己的名字，因为每次写名字的时候都要写很久，老师还总是念不对，惹得同学们嘲笑。 直到她年龄不断增大，才渐渐接受了自己的名字。 很奇怪，明明都是差不多的意思，为什么后者给了她一种很想哭的感觉。 随即她就看到他眼前一亮，提醒她道：“车来了！” 陈星茗领着李琦璿朝停在站台的公交车走了过去。 他先一步抬脚上了车，但似乎是因为想到了什么，停在刷卡机旁，又回过了头。 微光落在他的双眸之中，像沉入的星屑，他笑着对身后的少女说道：“你的名字，我以后肯定不会忘了。” 心跳得有些快了，李琦璿又呆滞了一瞬，一时间都忘记了呼吸。她低了低头，小声地回应：“嗯……” 明明是一句随口的，连承诺都算不上的承诺，却被他说得宛如誓言般郑重，让她心中涌现出一股不同寻常的悸动。 噗通。 一下又一下，沉重得过分。 上车后，李琦璿忍不住又问：“你……觉得我的名字很好吗？” 陈星茗盯着她，却没看出她的忐忑，若无其事地缓缓说道：“嗯，很特别呀。我以为读半边字就可以了，没想到竟然要读xuan。” 李琦璿面色一红，破天荒地同他解释：“璿这个字同璇，王字旁加一个旋转的旋，通假字。所以才是这个读音。” “貌似在古时候是代表北斗星的第一星至第四星的意思。” 她以前只是听李父提过一次她名字的含义，记得不太真切，一股脑说完之后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说错。 “真巧，我名字里面也有星字。”他想也不想地回答。 李琦璿抓着公交车扶手的手紧了紧。 她抬起微微发烫的脸颊，小心脏扑通扑通乱撞个不停，却听见眼前的人轻轻地笑了一声，补了一句：“我以前一直以为你挺文静的，没想到你还挺话痨的。” 李琦璿：“……” 粉红泡泡瞬间全部破裂。 这什么人啊会不会聊天啊？ 什么叫话痨？ 这叫做开朗活泼风趣健谈！ 李琦璿默默地别过脸去，却还是忍不住弯了弯嘴角。 这是怎么样的一个人啊？ 明明有些时候觉得他有些幼稚又讨厌。 但更多的时候，她不得不承认，他真的就是一个正直善良，聪明开朗，堪称完美的人。 而且仅仅只是看见他的脸，她就会不可避免地心跳加速，噼里啪啦的电流在体内乱窜，脑海中不断涌现出那些不能为人所知的可耻的青春期妄想。 是不是肤浅又怎么样，不得不承认，她就是喜欢他。 李琦璿终于第一次悄悄地在心底里，承认了自己得了病，病到已经病入膏肓。 这种名为喜欢一个人的青春幻想症。 ———— 开学时虽然发生了一段小小的插曲，但随着李琦璿开学成绩的小幅度进步也顺利落幕。 尤其是英语听力，破天荒地拿了满分，相比之前有了很大进步。 李母是个赏罚分明的人，再也不提李琦璿之前差点儿弄掉手机的事，对她玩手机的限制也有所放松， 分卷阅读44 连平日里说话都变得温声细语了。 课间的时候，李琦璿坐在座位上，满意地将自己考卷看了又看，迫不及待地想看到班级排名，看看自己这次有没有挤进前二十。 柳佳怡稳定发挥，心情也是颇为不错，她憋了一个寒假的话，急不可耐地想跟李琦璿倾述。 “旋子，你老实交代，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啊？”柳佳怡拍了拍桌子，佯装发怒道。 李琦璿收起卷子，脱口而出：“什么事啊？” “邻居小哥哥哦？陈星茗？”柳佳怡得意地扬了扬眉毛“你不是说不认识吗？怎么还专门向我打听？” 触电般愣了一瞬，李琦璿立刻稳住自己的心神，她双手抱在胸前，问：“你怎么知道的？” 柳佳怡哼了一声，说道：“我寒假的时候专门去围观了一下我们学校的高一网班课，在网上都是公开的。” 李琦璿心中一动。 原来网上还能看到林荫中学的网班课，改天也去看看。 她收敛起心中的小心思，面色不显，语气不咸不淡地回了一句：“哦。” “有问题。”柳佳怡猛地凑近，双眼紧盯着她的脸。 李琦璿哭笑不得：“什么问题都没有，我压根跟人家不熟，真的。” 柳佳怡切了一声，压根不信，不慌不忙地说：“你上回也说不熟，可我明明看到你俩一起回家的。” 李琦璿睁圆了双眼，继续耍赖：“好啊，你偷看我！上次就是凑巧啊！” 柳佳怡摇了摇头，笑道：“你就承认吧，是不是对人家有意思呀？” 隐藏起来的小心思被陡然戳破，心脏狠狠地蹦跶了一下，宣泄自己的不满。 李琦璿沉默了一秒钟，急中生智。 她笑得将双眼眯成月牙，立刻转守为攻，反问道：“你为什么那么喜欢打听他？还专门跑去看网班的课？难道你也喜欢这种类型？” 这些问题让柳佳怡闻而变色。 柳佳怡愣了半天，才羞恼地说道：“我才不喜欢呢！我都不认识他！我只是好奇嘛！” “那我也是好奇呀。”李琦璿看着她涨红的脸，突然有了一个猜想，她睁着大大的眼睛凑近她，“你喜欢什么类型？” “我……”柳佳怡眼神不自然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同桌刘杰。 然后她坚定地李琦璿说道：“我喜欢《盗墓笔记》里的张起灵那种类型，又冷又酷。” “纸片人不算。” “怎么不算，我就只喜欢纸片人。” 李琦璿心中暗笑。 看来心中有秘密的，不止她一个人。 这场争论就这样落下了帷幕。 她看向窗外，望见教学楼墙上的爬山虎已经开始渐渐抽出嫩绿，宣告着春天已经悄然到来了。 就像每个人内心都会萌发的，按捺不住的青春懵懂。 这是属于少男少女的骚动时节呀！ 她转回头去，冲着柳佳怡眨了眨眼睛。 “最近不想看耽美了，有没有什么好看的言情小说，推荐几部？” 20. 第 20 章 他的鼓励 高一下学期的生活稳步踏上正轨, 新的征程接踵而至，同学们不仅要迎接学习上的新篇章，还有让人目不暇接的各种校园活动。 林荫中学一贯注重素质教育, 兼顾学业的同时还有丰富的课余活动，所以开学没多久, 高一下期同学们要迎接的第一个大型活动就要来了。 以班级为单位的合唱比赛, 将在一个月后举行。 徐海告知了大家合唱比赛的事, 然后让大家讨论选出高一十班的比赛曲目。 教室里沸腾着，乱糟糟的一片, 不少同学都大声地喊出了自己心中的爱曲。 “唱周杰伦的《告白气球》或者《Mojito》吧！” “当然是唱《芒种》啊, 最近那么火, 演出效果肯定很炸裂。” “傻啊你，是合唱比赛又不是校园歌手大赛，只能唱《北京东路的日子》这种歌。” 分卷阅读45 徐海颇为好笑地拍了拍手维持好纪律，随后表示比赛只能选爱国或者励志主题相关的歌曲。 最后大家只好兴致阑珊地定下了《我和我的祖国》，作为班级合唱比赛的表演曲目。 定好比赛曲目后, 徐海扶了一下眼镜，接着宣布：“赵希竹，这次的活动由你来组织。” 赵希竹立马从座位上站起来, 回应道：“好的, 老师。” 李琦璿忍不住抬头朝她打量过去。 赵希竹是他们高一十班的文艺委员，原本班主任海哥让她来带头组织这次合唱比赛并不奇怪。 只是赵希竹平时在班上都是独来独往的, 没有什么朋友，人际关系淡薄，这次由她一个人来负责调动班级排练，不知道能不能镇得住大家。 赵希竹一头如瀑的乌发随意披散，肤白貌美, 五官小巧秀丽，是标准江南美人一样的清纯长相。 但她柔美乖巧的外表下有属于她的孤高和任性。 原本林荫中学是不允许女生披头散发的，但这项规定在赵希竹的眼中形同虚设。一开始的时候，徐海见了也还是会皱着眉提醒，可惜每次赵希竹都会在乖乖把头发绑起来后，等老师一走，就立刻将其恢复原样。 还好除此之外的校规，赵希竹都会乖乖地遵守，平时也是安分守自的乖学生，所以时间一长徐海也只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对待美人，人们或许总是少几分苛责，多几分偏爱。 李琦璿胡思乱想着，又回忆起那日和柳佳怡的对话，忍不住好奇。 不知道网班的那位梁婧妍又是什么模样。 ———— 班级合唱比赛正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学业却也不能放松对待。 李母没有放弃钻特长生空子的打算，但无奈李琦璿是真的啥特长也不会，现在再开始学也晚了。 她折腾了半天，可算是发现，让李琦璿走特长生这条路已经彻底堵死了。 不过这更加坚定了李母好好督促李琦璿学习的决心。 人家就算成绩不行，也都还有别的路可以走，但是李琦璿就只有高考这条独木桥可以淌了。 而且李琦璿最近成绩小有进步，李母对李琦璿的学习能力更有信心了。 然而李琦璿好不容易争的气并没有维持多久。 最近这段时间，李琦璿每天的课余时间全被合唱排练占用了，徐海甚至还牺牲了自己的物理课，用来给班级排练合唱。 然而这样的情况下，每个学科的教学进度却不能因为合唱比赛有一丝一毫的落下，她明显感觉到自己越学越吃力。 平时连学校的作业都做不完，更别说完成补习班布置的任务了。 于是等到周六晚上，新学期补习班上课的时候，李琦璿好不容易通过开学考试建立起来的自信心就被瞬间击得粉碎。 江奕一共只听写了二十个单词，她就错了六个。 错误率高得让她怀疑人生。 陈星茗拿到自己的本子的时候，往她这边不经意地扫了一眼，就看到了她本子上六个大大的红叉，然后他默默地收起自己的目光，装作什么都没有看见的样子别过头去。 李琦璿将他的小动作尽收眼底，顿时跟霜打的茄子一样，心情更加低落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本子关上，压在所有书的最下面，不想让任何人看到，自己也不想再多看一眼。 单词只是糟糕的前菜，更加一塌糊涂的还在后面。 下课后，李琦璿最坎坷的背书时刻如期而至。 补习班的人排着队背书，背完才能离开。 李琦璿一个人默默排在队伍的末尾，也不敢看陈星茗是不是已经背完走了。 她实在不想再现那日在学校英语办公室时的情景。 自己会背成什么鬼样子，她自己还是清楚的。 背书的队伍轮得很快，江奕为了不耽误大家的时间，每个人背的时候她只是象征性地随机挑了几段听，以此来判断大概的背诵情况。 轮到李琦璿后，江奕听她磕磕巴巴地背了两段，就合上了书，温柔地鼓励她：“今天就背到这里吧，可能是你还刚开始背新概念英语的课文，还不太习惯，多背 分卷阅读46 几次就好了。” 李琦璿手心全是汗，没料到自己就这样轻易“过关”了，心情复杂，说不清是开心还是失落。 她心里清楚，她背不出来不是因为不习惯新概念英语课文的原因，就算是下次，下下次，她还是会背成这样。 她拿回自己的书，准备走到座位上收拾东西回家，走到一半却愣住。 视线中的少年正散漫地坐在原位上，微微低了点儿头，随意地翻看着面前的书。 明明他早就背完课文，可以回家的。 眼睫毛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李琦璿抿了抿唇，走过去对陈星茗说道：“你下次别等我了。” 陈星茗闻声抬头，语气自然地开口：“没事，我没等多久。” 李琦璿垂眼：“我背书背不好，耽误你时间，你背完就走吧，真的别等我了。” 她背书总是这样。 明明重复了很多遍，可背的时候还是背了上句就忘了下句。就算想起来了，也总是背得结结巴巴的，一个单词一个单词地往外蹦，还总是背丢词句。 就算背住了，好不容易从前面背到后面，前面的部分就又忘了。 或许她就是脑子笨，笨到朽木不可雕的程度。 “其实背书呢。”陈星茗站起身来收拾书包，“死记硬背的话肯定是背不下来的。” “我也一样。”他露出了一个笑容来，似乎是在安慰她。 李琦璿滚了滚喉咙，沮丧地说：“不，我记忆力一直都很差，什么都背不到。” 说罢她赶紧低下头，双掌紧握，紧张得指甲都要嵌进掌心，生怕从对方的眼里看到鄙视和嘲笑。 陈星茗默了一瞬，然后温声问道：“不介意的话，我说说我的方法吧。” “你可以试试先理解英语文章的中文意思和句子结构再开始背诵正文，这样要轻松得多。” “背的时候注意文章的逻辑关系，像是总分，因果，转折，并列，递进之类的关系，梳理好了再构建关联词联想，这样就不容易忘了。” 李琦璿低着头，认真地听完，双眼有些发涩。 她狠狠地眨了眨眼，将眼泪憋了回去，然后鼓起勇气对上他的视线，轻轻地开口说了一句：“谢谢你。” 陈星茗单肩挎上书包，看着她有些泛红的眼眶，口吻平静地补充一句：“而且我并不觉得你记忆力很差啊。” 记仇的时候，明明比他的记忆力好多了。 云淡风轻的一句话，却让李琦璿心跳猛地一乱。 他看似漫不经心的鼓励，却在她心中沉寂已久的荒野上，开出了千树万树的花。 她忽然有了动力，觉得一定能做到自己以前做不到的事。 李琦璿压抑住心中的欢喜，郑重其事地说道：“那我试试。” 紧接着，她听见一声低笑。 少年满眼笑意地垂眼地看着她。 “加油。” 21. 第 21 章 丑小鸭与白天鹅 高一全年级对待合唱比赛的积极程度超乎了李琦璿的想象, 就连体育老师都没有把自己珍贵的上课时间贡献给虎视眈眈的数学老师，而是留给同学们排练合唱。 为了表演更有层次感，赵希竹将全班分成了四个声部分别演唱歌曲的不同部分, 还增加了一个她和班上另外一个男生的独唱环节。 “我和我的祖国，一刻也不能分割……” 赵希竹站在前面领唱, 底下的同学也卖力地跟着唱, 十分给面子。 原本赵希竹平日里不太爱搭理人, 成绩也一般，所以在班上的风评并不怎么样。 然而组织合唱比赛排练的这段时间, 她认真负责地带领全班同学排练合唱, 大家都对她改观了不少。 尤其是这种为了班级荣誉, 正需要凝聚力的时刻，没人敢懈怠，更何况赵希竹唱歌确实很不错，也总能对大家的表演提出建设性的意见，这次班级合唱比赛她功不可没。 在林荫中学这种地方, 美貌只会成为大家的谈资，而成绩和实力才是博得别人认可的真正资本。 “没想到赵希 分卷阅读47 竹唱歌唱得那么好。”在完整排练完一次曲目的空隙时，柳佳怡忍不住感叹道。 “对, 比我唱得好多了。”李琦璿点了点头, 表示同意。 她和柳佳怡都被赵希竹分在了女生高音部，她唱得还不算很熟练, 难免有些佩服赵希竹，负责独唱还能游刃有余。 旋即，柳佳怡哼唧了一声：“可惜赵希竹性子太冷了，平时不好相处，而且我总感觉她好像不太瞧得起人, 尤其不喜欢我们这种非现充人士。” 人类是复杂多样的，就像同是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们彼此也各不相同。 柳佳怡说，班上的人分三六九等，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形成不同的小团体，彼此泾渭分明，同类才和同类打交道。分别是学霸，现充和二刺猿，而他们就是属于其中最底层的二刺猿人士，只能一起报团取暖。 李琦璿有些不以为然，共同话题又不只是根据每个人的兴趣爱好来决定的，再说凭什么喜欢看小说动漫，打游戏的人就低人一等呢？ 但她仔细想了想，又觉得柳佳怡说得有一定道理，至少同类才能相互吸引这一点并没有说错。 比如赵希竹，就像是跟她活在两个世界的人。赵希竹是众人眼里的高岭之花，兀自骄傲着，而她则是一个平凡到有些无趣的女孩子，是班级里可有可无的背景板。 上高中那么久以来，她也没能和赵希竹说上几句话。 确实是泾渭分明。 那么陈星茗呢？他这种光芒万丈的存在应该也跟她不是同类人，这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和他也是两条永远无法相交的平行线？ 李琦璿以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 暗恋是一个人的狂欢。 只要每天能多看他一眼，跟他多说一句话，她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不需要平行线的相交，她就能在脑海中演满所有的剧本。 哪怕是一个人的独角戏。 ———— 合唱比赛的排练时间已经接近尾声，全班开始商量正式的表演的相关事宜。 首先要解决的就是表演当天的服装问题。 这次合唱比赛，全班必须要统一表演服装，经过大家的一番讨论，最后班长拍了板，全班女生都穿白色棉裙，男生穿吊带小西装。 班长说：“这样干净，整洁，青春，活力，而且我们的歌主题本来也是歌颂祖国的，不需要穿得过于花里胡哨。” 有女生担心地问：“女生只穿一条裙子会不会太冷了？” “没事儿，等到表演的那几天，蓉城的气温已经转暖了。” 决定之后，班长就在某宝上给大家定制好了服装，没等几天就到了货。 李琦璿拿到白裙之后，在家里对着镜子试穿，仔仔细细看了镜中的自己好久。 她平时都是穿这种又大又宽松的麻袋校服，就算是周末穿私服，也从来不穿裙子。 李琦璿看着镜中陌生的自己，简单干净的白色棉裙下，藏不住细白的胳膊腿，长相也算是乖巧可爱。 如果不看发型的话…… 她的波波头包脸短发实在是和这条白裙不搭，更别说她还要再戴上一副黑框眼镜了。 说不出的怪异。 却是高中埋头书海的普通女生应该有的样子。 她曾经听上大学的表姐说过，女生从高中到大学，都会经历外貌上面的蜕变。高中的时候灰头土脸的，学会打扮之后都会变得很漂亮。 李琦璿抚上镜面，遮住自己的脸，想象着自己以后上大学的时候，会不会如表姐所说的一样，变得很好看。 可是如果大家都会变好看的话，赵希竹也会变得更加漂亮吗？ 那她这样的人，就算也变漂亮，岂不也只是从一个普通，跳跃到了另一个普通之中？ 李琦璿暂时想不明白，但是盼望赶快长大的理由又多了一个。 这样的裙子，暂时还不适合她，却看起来非常适合赵希竹。 她忽然有点儿明白为什么班上的人之前都不太喜欢赵希竹了，特别是女生们。 可能是有些嫉妒吧。 嫉妒那个在大家都还是丑小鸭的年纪里，就 分卷阅读48 已经活成白天鹅的人。 ———— 合唱比赛前一天还要进行一次大型彩排，每个班都把表演的服装穿好，按照第二天正式表演的规格走一遍流程。 大家在楼层的厕所换好衣服，再回到教室集合。 李琦璿换好表演用的小白裙，扭捏了半天，才走回教室。 柳佳怡早就已经换好衣服，在教室等着。她见李琦璿走进来，皱着眉上下打量了她好一番。 李琦璿尴尬地说：“感觉这裙子不太适合我。” 柳佳怡一把摘下她的黑框眼镜，吐槽道：“当然不合适啊！你怎么表演节目都还打算戴着眼镜？你到底多少度？看不清吗？” “两百度。”李琦璿猝不及防地被偷袭得手，忙不迭地伸手去夺，“你还我啊。” 柳佳怡一手拿着李琦璿的眼镜，将其藏在身后，挡着她不让她拿回来，说道：“不给，你的近视只有两百度也还好吧，肯定看得清呀。我也有一百度的近视，但我上课的时候才戴眼镜，平时都不戴，也不影响日常生活。” 李琦璿瞪了柳佳怡一眼：“我妈说眼镜老是取取戴戴的容易涨度数。” “乱说，我就没怎么涨。”柳佳怡忍不住笑，“我不管，反正我把它没收了，表演的时候不许戴。” 李琦璿气鼓鼓地看着她，埋怨道：“戴眼镜又不影响表演，我不戴不习惯。” “你过来的晚不知道。班长和赵希竹刚刚还在说，明天表演的时候全班可都要化妆的，尤其是女生，到时候别说戴眼镜了，你这小脸蛋都别想保住。”柳佳怡眨了两下眼睛，抬手勾了勾李琦璿的下巴。 李琦璿闻言，苦着脸说道：“啊？可是我不会化妆啊？明天怎么办？班长怎么说的？” “不知道，应该会安排到时候统一化吧，给大家请个化妆师什么的，或者喊几个会化妆的女生明天带好化妆品负责给全班化，反正肯定不会让大家自己化的，毕竟男生也要化妆呢。” “哦……那好吧。”李琦璿叹了口气答道。 既然全班都要化妆，再麻烦也都只能化了。 “你放心，就算班长让我们每个人自己解决化妆问题，你不会化也没关系，都包在我身上了！”柳佳怡拍了拍胸脯自豪地保证，“我可是化妆小能手。” 李琦璿露出了怀疑的目光，揶揄地说：“真的吗？我不信。” “不信？现在就试一下。”柳佳怡气愤地瞪大了眼睛。 说罢她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堆小发夹，对着李琦璿的头发就是一顿捯饬。 “你要干什么？”李琦璿惊慌地问。 “别动，我帮你弄弄发型。” 李琦璿乖乖地僵住，大气都不敢出，任由柳佳怡摆弄。 没过多久，同学们差不多都已经换好了衣服，徐海也赶到了教室。 他拍了拍手，让班长和他一起，组织大家排着队走出教室，依次前往合唱比赛彩排的地点，林荫中学的学生报告厅。 由于时间紧迫，柳佳怡勉强完成她的大作，李琦璿连镜子都没有时间照，就急忙赶去排队。 她嘟囔着对柳佳怡说：“也不知道你把我的头发弄成什么样子了。” 柳佳怡十分肯定地点了点头：“你放心，我的手艺绝对杠杠的，你现在这样比你之前那个发型看着顺眼多了。” 李琦璿忍不住笑道：“我怀疑你在坑我但我暂时没有证据。” 大家迈着凌乱的脚步匆忙赶到学术报告厅外，由于合唱比赛的表演顺序是按照班号顺序依次进行的，而他们高一十班的班级号排列在年级靠后位置，所以他们班赶到的时候，排练已经开始了。 前面的班级还没排练完，他们只能和其他等待表演的班级一起在学术报告厅外候场。 学术厅外面还混杂着已经彩排完的班级，乌泱泱的人群挤在一起，还都穿着各式各样的演出服，堪称群英荟萃。 22. 第 22 章 一厢情愿 李琦璿他们在学术报告厅外等了一会儿, 才看到有一个老师过来喊道：“高一十班和高一十一班，准备排队进去了！” 李琦璿在原地愣了好几秒，才勉强找回神志。 分卷阅读49 她之前忘记了一件重要的事。 合唱比赛的表演顺序是按照班次依次进行的。 如果要按照班号排列, 那么高一十班的后面是…… 高一十一班，网络班。 没想到这个游离在所有平行班和实验班之外的特殊班级, 在合唱比赛时居然会以这样的方式回归高一年级这个集体, 并且还紧挨着她所在的高一十班。 彩排的过程很快, 因为并没有让每个班完整地表演曲目，目的只是为了让大家熟悉一下第二天正式比赛时的站位和舞台。 徐海领着排好队的高一十班, 浩浩荡荡地往后台赶去, 很快高一十一班也排了上来, 跟在高一十班的后面。 李琦璿走在十班的队伍里，忍不住回头，视线缓缓扫过高一十班的后面，果不其然，在其中找到了那个心心念念的身影。 高一十一班的演出服装是民国风格, 少年穿着黑色的中山装，显得整个人更加身高腿长，在浑厚的黑色衣服衬托下, 皮肤更是白得发光, 还真有几分像那个旧时代的矜贵少爷。 他慵懒散淡地站在人群之中，和身边的男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天, 偶尔露出一个笑容来，像无意之中的穿堂风，却偏偏引惊鸿。 她的视线像是被凝固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也许是她的视线太过炙热，少年似乎每次都能感应到这注视而来的目光, 他忽然抬眼看了过来。 李琦璿有些惶惶然，手足无措地转回头往旁边躲。 幸好就在这个当下，舞台上传来了主持人嘹亮的报幕声： “下面有请高一十班的同学们为我们带来《我和我的祖国》。” 李琦璿松了一口气，跟着其他同学依次排队上了场。 舞台上的灯光亮得刺眼，尽管只有两百度的近视，李琦璿还是觉得自己的眼前有些模糊，台下的景象变成朦朦胧胧的一片。 不过这样倒是正好了，等到正式比赛的时候她看不清台下的观众，会缓解不少紧张的情绪。 大家试唱了几句，主持人就示意大家下了台。 依次退场的时候，柳佳怡凑到李琦璿的耳边，小声地问道：“怎么样？不戴眼镜不影响表演吧？” “还好啦。”李琦璿诚实地回答，“看不清更好，不用看台下人的表情。” 柳佳怡笑道：“有什么好紧张的？我觉得我们班准备得很充分，演出的时候不会拉胯的。” 彩排之后，徐海留了大家几分钟，商量了一下明天上台前化妆的问题，讨论到最后，果然还是决定让几个自告奋勇的女生明天带上化妆品到教室给全班化妆。 柳佳怡如愿成为其中一员，她兴奋得要死，直到徐海宣布大家解散后，她还在如数家珍一般拉着李琦璿盘点她明天要带的化妆品。 正当两人聊天的时候，李琦璿好像听到有人在喊自己的名字。 那声音好像溪流穿过玉石一样清冽。 “李琦璿！” 她下意识地回过头去。 陈星茗站在不远处的人群里冲她招着手，一眼望去是极致的白与黑，很夺目。 李琦璿呆在原地望着他，忽然感觉一阵眩晕，眼前朦胧一片，不知道究竟是自己近视的原因还是因为这根本只是她的又一场妄想症发作。 见到她回了头，他便朝她所在的方向抿了抿唇，露出了一个朦胧的笑容。 李琦璿眯起眼睛，努力想看清，可眼前还是一片模糊，她看不清他此时脸上是何表情，只知道大概又是在笑。 陈星茗缓缓向她走来，说道：“这次我肯定没叫错了吧？” 李琦璿愣愣地点了点头。 走近之后，陈星茗又仔细看了李琦璿一眼，说道：“刚才在后台吓了我一跳，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人了。” 他笑了下，感叹道：“没戴眼镜变化真大。” 李琦璿的脸颊上瞬间烧起两团红晕，大脑一片空白，一颗心似乎飘到了云端。 他这样说的意思是……在夸她不戴眼镜的样子好看多了的意思吗？ 陈星茗打完招呼就准备离开了，他对李琦璿说道：“那我先走了，明天比赛加油哦。” 分卷阅读50 半晌，李琦璿才开口回道：“你们班也加油。” “嗯，拜拜。”陈星茗说完就挥着手离开了。 人都走了好久，李琦璿还在心里反复咀嚼他刚才那番似是而非的话。 她的理智告诉她，他应该没有什么特别的意思，但是她又在本能地盼望着自己真的能在他的心中留下美好的印象。 这个自作多情的念头在心里悄悄地生根发芽，最终长成了参天大树。 ————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正式比赛的日子。 再过不久就是集合准备登台的时间了，高一十班的教室里还是一片嘈杂，同学们忙碌地化着妆。 刘杰不满地对柳佳怡抱怨道：“你就给我拍个粉就完事儿了，这也太敷衍了吧！” 柳佳怡直接翻了一个白眼，然后一只手推开他，另一只手扳着李琦璿的脸，无情地回应道：“走开走开，你们男生就只配刷一层粉底，多余的工序都是小仙女专属。” 看他们嬉笑打闹，李琦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惹得柳佳怡差点儿手一抖，画歪了眼线。 于是她也被柳佳怡瞪了一眼，只好安分下来，坐着一动不动，任由柳佳怡发挥。 好不容易等到大作完成，柳佳怡抖了抖粉刷，夸道：“嗯，不错，化完妆就变成小美女了。” “真的吗？”李琦璿对着镜子，看了好几遍自己的现在的样子，似乎也只好看了那么一点点，“我怎么觉得没什么变化啊。” 无非是眼睛更大了点儿，嘴巴红了点儿，发型更顺眼了点儿。 她抬头看了看柳佳怡，反而觉得柳佳怡化妆后简直像换了一张脸，差异巨大。 “你眼睛本来就大啊，我眼睛比较小嘛，所以上妆效果巨明显。”柳佳怡收拾好化妆工具，目光落在她脸上。 “好吧。” 李琦璿难免有些失望。 她被精心打扮之后也没有变得很漂亮，也不知道表姐说的上大学后就会变漂亮这件事会不会实现。 丑小鸭之所以能变成白天鹅会因为它本来就是天鹅。 柳佳怡晃了晃她的肩，郑重其事地对她说：“你长得本身就不丑，化妆只是锦上添花，自信点儿好吗，宝贝儿。” 李琦璿心中一动，点了点头。 ———— 所有人都化好妆，又在教室里等了一会儿，然后才成群结队地往学术报告厅赶。 昨天彩排的时候还没啥感觉，现在终于等到了正式比赛的时候，大家的神色间都是掩饰不住过分的兴奋。 有人在叽里呱啦地讨论：“我听说这次比赛的录像是会在之后的班会课上回放的。” “还要录像啊？我以为就随便唱唱就完事了？完了完了，我觉得我现在这样子被拍下来好傻逼啊。” 一听到还要录像，李琦璿立马紧张地理了理自己的裙子。 这条白色的小棉裙十分贴身，能轻易勾勒出女生们身体曲线，然而相应的，所有身材问题也被它暴露得一览无遗。 她检查妥帖之后，心中倏然产生了某种奇怪的预感，她抬头，眼角的余光透过人群，瞬间就被一个人夺走了全部视线。 那个眉眼如画的少年就伫立在学术报告厅外，身上依然穿着昨日那套黑色中山装。 而这次，在他身边，多了一个娉婷多姿的身影。 李琦璿僵在原地，一步都动不了。 那是一个陌生的女生，她穿着民国风格的蓝色短袄和黑色长裙，微卷的长发倾泻而下，一双长腿纤长惹眼，但更惹人注目的是她那长发都无法完全遮住的精致的侧脸。 而她正嘻嘻哈哈地跟陈星茗说些什么，而陈星茗也跟着一起笑了起来。 是李琦璿见惯了的，陈星茗那淬满了光的笑容。 微黄的阳光穿过树影倾泻而下，像是被揉碎了的温柔，洒落了一地。 而站在一起的少男少女，宛如璧人。 似乎有一阵风拂过，阳光依旧明媚刺眼，可风里却透着一股凉意。 四周似乎一下子变得死寂，李琦璿感觉全身的血液都连带着停止了流动，连指尖都冷得发颤 分卷阅读51 。 原来，他对别人也是这样。 笑得那样肆意。 李琦璿大脑一片空白，她定定地看了远处正在交谈的两个人好一会儿，直到旁边的同学轻声提醒她，她才回过神儿来，在队伍的簇拥下，继续朝学术厅走。 她深吸了好几口气，不敢回头再去看，心里好像突然裂出了一大块口子。 她似乎才认清这样一个现实。 他没道理对她一个人特别。 她一开始喜欢陈星茗的时候，每天只要能跟他多说一句话，就觉得很开心，可不知不觉，就想跟他多说好几句话，和他一起回家，做他的朋友，想……被他喜欢。 她的奢求好像就这样越来越多了。 可到头来，都是她的一厢情愿。 23. 第 23 章 平摊的温柔 舞台的灯光灼热又刺眼。 李琦璿尽量睁着自己一双大眼, 尽管台下的观众映在她眼里，都变成了黑乎乎的重影。 她只觉得自己像是掉进了汪洋大海，在没有尽头的漩涡中浮浮沉沉。 但她也只能强颜欢笑着, 跟着班上的同学们认认真真地表演完了合唱。 一曲结束的时候，领唱的赵希竹和另一个男生站在舞台的最前方, 缓缓弯腰鞠躬谢幕。 台下爆发出热烈的掌声。 这一代表表演结束的终止符就像终于按下的开关, 李琦璿脑中紧绷的弦终于断了。 唱完退场的时候, 她莫名觉得心里很难过。 她之前不是没有妄想过，他送她照片, 每次补课的时候等她放学回家, 时常对她笑, 是不是意味着，他对她也有那么一点点感觉。 清醒之后才发现，这一切都是她的自作多情和胡乱猜测出来的一堆大戏。 她其实一直很清楚，自己明明跟对方没什么交情。 她那么平凡，那么普通, 凭什么奢求别人能看上自己。 而他身边的女生是那么漂亮，那么耀眼。 如果赵希竹是高洁孤傲的白玫瑰，那这姑娘就是美颜张扬的红蔷薇。 她看到那个女生的第一眼就觉得, 如果陈星茗真的喜欢她, 她不会感到意外。 因为这件事是多么理所当然，让她自惭形秽。 ———— 合唱比赛圆满落下帷幕。 散场之后, 李琦璿不费吹灰之力地在人群中找到了陈星茗的身影，因为在她的眼里，他总是发着光。 她知道自己这样很没有出息。 听说养成一个习惯只需要二十一天。 而她喜欢他的这些日子，已经让她无可救药地养成了这个习惯，改不掉了。 就算没戴眼镜, 她也能第一眼认出他。 她隐约看见他正疏懒地靠在学术报告厅外的墙上，怀中抱着一个大纸箱，纸箱里似乎装的是他们班刚才在表演舞台上用到的道具。 一些穿着民国风格演出服的十一班的人围在他身边，他脸上永远带着云淡风轻的笑容。 他们欢声笑语地攀谈着，其中也包括那个长相妍丽的女生。 李琦璿咬了咬下唇，却舍不得移开目光。 柳佳怡走了过来，勾住她的肩膀，感叹道：“她还是跟以前一样，跟所有人都能混得熟，真厉害。” 李琦璿走着神儿，没看她，只是没头没脑地低声应和道：“是啊，确实很厉害。” 柳佳怡有些疑惑地抬手指了指那个长相漂亮的女生，问道：“你也认识梁婧妍吗？” 李琦璿一愣，顺着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旋即明白过来，柳佳怡口中的她究竟是谁。 原来如此，她就是梁婧妍，果然和传闻中一样惹人注目。 这种意料之中的事，她并不觉得吃惊，于是轻叹了一声，摇了摇头说道：“不认识，但听说过。” 柳佳怡哦了一声，自顾自地接着说道：“我初中跟她是同班同学嘛，她初中就这样，人缘超级好。” 分卷阅读52 “不过我跟她不是很熟，毕竟她是现充，我可不是。” 她扭头看向李琦璿，轻声说道：“其实我不是很懂她为什么那么受欢迎，初中的时候就有很多男生喜欢她，现在到了高中也这样。” 听到柳佳怡语气中带着难以掩盖的酸味儿，惹得李琦璿莫名有些发笑，明明嫉妒的人该是她才对。 于是她打趣道：“我知道了，你的暗恋对象是不是被她抢走过。” “才不是呢。”柳佳怡立马否认。 李琦璿弱弱地问出了心中所想：“那为什么我总感觉你不太喜欢她？难道她初中的时候得罪过你？” 柳佳怡沉吟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旋子，你知道吗？我只是不太服气而已。” “你初中是育才的吧？我和你不一样，我初中就是一小破学校，没什么人知道，跟你们这种名校出来的没法比。” “我好不容易考上一个好高中，结果跟别人自我介绍的时候，别人的反应都是：‘噢，你跟梁婧妍是一个初中的吧。’” 她抬眸，眼中划过一丝失落的情绪，一字一句地咬着牙说：“明明我初中和中考的成绩都比她好啊，凭什么要变成她的陪衬？” “就因为她长得漂亮些，性格会来事儿一些吗？我觉得这些也没什么特别的，可大家就是喜欢她。” 不是谁的青春都是绚丽多彩的，大部分人拥有的都是被某几个同龄人夺走全部色彩的，褪色的青春。 李琦璿沉默着，抬眼继续看向不远处的少男少女们。 其实这确实是校园里真正的天之骄子该有的样子。 他们被人崇拜着，也被人簇拥着，永远都是人群中的焦点，能跟所有的人都打成一片。 她知道，不管是梁婧妍还是赵希竹，其实都是很好的女生，或许内心深处会有难以避免的嫉妒，然而她清楚地明白，无论自己怎么费心打扮，都不会比她们两人更好看，更讨人喜欢。 没办法，谁能不爱这种漂亮的姑娘呢。 李琦璿伸出一只手，从侧面抱了抱柳佳怡，不知道是在安慰她还是安慰她自己。 这样还真的像是一对抱团取暖的同类。 她轻轻开口，声音很低，像在自言自语：“你才不是她的陪衬。” “我的柳娘娘，才貌双全，能言善道，能歌会舞……没看到你的优点是他们的损失。” 柳佳怡被逗乐了，笑道：“小旋子夸得好，赏。” 两人相视一笑，手拉着手往教室走去。 ———— 高一年级的合唱比赛圆满落下了帷幕，高一十班拿到了第三名的成绩。 同学们重新恢复了三点一线，按部就班的平静生活。 期中考试结束之后，李琦璿的补习班照常上着，虽然成绩没有什么大的起色。 “最近背书背得好多了，就是单词还要多认真背，错得还是有点儿多。” 李琦璿垂着眼，想着江奕刚才对她说的这句话，明明是夸奖她最近背书有进步话，却觉得怎么也开心不起来。 可能是因为她最近没有努力的心力了吧。 李琦璿觉得自己像是偶然得到了胖仙女们帮助的灰姑娘，能和王子跳一晚的舞，代价却是不得不在十二点钟的时候被打回原形，而她却没有能留给王子的水晶鞋。 被赋予的魔法全部只是暂时的幻象，回过头来，她还只是一个灰姑娘而已。 补习班下课之后，陈星茗主动开口说道：“最近背书比以前好多了。” 面对他忽如其来的关心，李琦璿脚下像是凝住了一样，她攥紧了书包带，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笑着回道：“嗯，是比以前好多了，谢谢你告诉我的方法，很好用。” 陈星茗像是回忆了什么，犹豫了一番后还是开口说道：“但是感觉你背单词还是有点儿困难的样子，需要帮助吗？” 李琦璿心中一紧，回忆起了自己本不想回忆的事，今天自己听写本上那四个鲜艳的大红叉。 而陈星茗，单词听写每一次都是全对。 李琦璿咬了咬唇，回道：“还是不麻烦你了，谢谢。” 听到少女说话的语气重回陌生和拘谨，陈星茗微微皱眉。 分卷阅读53 他顿了顿，然后笑着说道：“怎么这样？我好不容易忍住羞耻，想分享一次我背单词的笨办法。” “笨？”李琦璿下意识问出了口。 陈星茗笑着眨了眨眼，说道：“举个例子吧，今天听写过的一个单词ambulance，你还记得吗？” “嗯……好像是救护车的意思？” “你觉不觉得这个英文读音很像‘俺不能死’？” “呃……嗯。”李琦璿点了点头。 “俺不能死！”陈星茗捂着胸口，表演着痛苦的样子，然后自己都忍不住笑了起来，“读这句话的时候记住这种要死不活的感觉，就可以联想到需要救护车了，是不是就记住这个单词了。” 是谐音梗，李琦璿恍然大悟。 初中刚开始学英语的时候确实有人用过类似的方法，但都被老师禁止了。 没想到这方法到了高中居然还有人用，虽然比初中时候见过的那种要高明一些，但还是很别具一格。 最神奇的是她居然还真的从他刚才那番话记住了这个单词。 李琦璿无语地叹道：“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背单词方法。” 陈星茗止了笑，抬眸看她，说道：“其实背单词呢，跟认人是一样的。” “它们虽然各有各的特点，但不管用什么方式，只要分清它们的关联和区别，就能记住它们了。” 李琦璿听得似懂非懂，怔怔地点了点头。 陈星茗轻咳了一声，不放心地叮嘱道：“以后你有什么问题都可以主动问我。” 李琦璿一怔，面对他的关心，心中的希冀又开始死灰复燃。 但脑海中又划过梁婧妍的脸孔，像一盆及时的冷水，熄灭了她又一次的自作多情。 李琦璿没来由地又开始有些心烦意乱，心中十分想问他是不是对很多人都这样。 这样的关心和热情。 她张了张嘴，可想问的话在唇齿间回旋良久，却还是说不出口。 毕竟她又有什么资格生气呢？ 陈星茗只是不喜欢她而已。 她单方面的喜欢，都是她自己的一意孤行，没道理对方也要回应。 但是他这种平摊的温柔，还真是廉价又残忍。 她消受不起。 因为她会贪恋这种温柔，并渐渐想要奢求更多。 24. 第 24 章 差距 李琦璿思考了很久。 还是觉得这样下去不行。 她发现, 自己既放不下对陈星茗的喜欢，也放不下自己那脆弱的自尊心。 可是光凭自尊心，无法弥补她和他之间的差距。 她知道自己现在配不上他。 但她一直都是一个不喜欢主动的人, 虽然内心的想法很多，却不喜欢表达。 性格死倔, 却还慢热。 死缠烂打的事她可做不出来。 除此之外她想得最多的还是, 自己就算不能变得像梁婧妍那样耀眼, 也至少不要输得太过狼狈。 长相是天生的，没办法改变, 那就只能从学习入手了。 她补课了之后才惊觉, 闷头死学很容易事倍功半, 选对学习方法很重要。 李琦璿决定取取经，调整一下自己的学习方法，试一试能不能显著提高学习成绩。 她把如意算盘打到了自己同桌的身上。 其实她的运气不错，高中开学之后就一直和一个学霸做了同桌，只是她从来没有好好珍惜。 她的同桌, 是他们高一十班的第二名，上次期中考试年级排一百二十多，妥妥的学霸一枚。 他名叫余锐然, 是个戴眼镜, 相貌清秀的男生。 余锐然和传统的学霸不同，李琦璿很少看到他认真学习的样子。 每次上晚自习的时候, 他总是飞快地赶完当天老师布置的所有作业，然后安心地拿出课外书，津津有味地看，有的时候是《看天下》 分卷阅读54 之类的杂志，有的时候是东野圭吾的悬疑小说。 总而言之他的涉猎广泛, 可惜就是和学习没什么关系，这也是李琦璿坐在他身边那么久，也提不起紧迫感的原因之一。 毕竟这位学霸同桌没有散发出该有的学习氛围，甚至还经常把自己的课外书借给她阅览。 没把她带沟里就已经不错了。 不过现在这样倒是正好，这刚好说明余同学是个学习效率很高，不死读书的学霸，说不定就掌握着不少有效的学习方法。 进入五月份，蓉城天气渐渐热了起来，教室里的电风扇吱呀吱呀地转动着。 又是一节政治课，可怜的政治老师又在讲台上讲好笑的段子，企图挽留同学们的注意力，可惜依旧还是没什么人听他讲课。 余锐然光明正大地将一本《白夜行》摆在桌上看，李琦璿则拿出了数学练习册，一边转着笔，一边看着上面的题冥思苦想。 俨然把政治课当成了自习课。 遇到了一道难题，久攻不破，李琦璿叹了一口气，忍住了直接翻答案的冲动。 她悄悄转头看着一旁的余锐然，想到对方早已在各种空余时间见缝插针地赶完了数学作业，不由得有些羡慕。 她在心中盘算了一下，决定就趁此机会主动出击，跟余锐然聊聊学习问题。 于是她拿笔，轻轻地敲了敲余锐然的桌面。 余锐然闻声，抬起了头，看到李琦璿指了指书中题目下的空白，心下了然。 李琦璿瞥了一眼讲台上的政治老师，小声地问道：“余锐然，我能不能问一下你这道题用的什么方法？” 余锐然伸过头来扫了一眼题目，立刻点头说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 说罢他就立马拿出了一张草稿纸，埋首在上面唰唰唰地写下好大一段计算过程，看得李琦璿一愣一愣的。 没过几秒钟，他就把一气呵成写好的草稿纸往李琦璿这边挪，最后比了一个圆满完成任务的胜利手势，就安心地接着看他的《白夜行》去了。 李琦璿看着摆在面前的草稿纸，有点儿噎得慌。 余锐然将她想问的题的演算过程写在了上面，可这演算过程写得异常奔放，加密程度堪比摩斯密码。 好家伙，这龙飞凤舞的字简直比陈星茗随手写的英文还要难认，难道字写得差是男生共同的劣根性吗？ 李琦璿忍不住扭头望着余锐然，将这张草稿纸又还了回去，轻声说道：“我还是不太懂，你能不能给我讲讲。” 余锐然抬头望了眼不远处的政治老师，然后默了默，答应道：“那等下课吧。” 等到下课之后，余锐然又扯了一张草稿纸，一边写一边给李琦璿解释：“首先呢，我们要把这个题的函数的图像画出来……再这样，找出相交的点……然后就算出来了。” 李琦璿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余锐然的演算步骤，听得也很认真，可惜还是没怎么听明白。 什么玩意儿？为什么一开始就能画出函数图像？为什么画出函数图像就能找到点？这到底是怎么算出来的？ 李琦璿一脸懵逼地问道：“这个函数图像是怎么画出来的啊？” “就这样画出来的呀。”余锐然又画了一遍。 这简直没法交流。 李琦璿忍不住想叹气。 余锐然歪着头，一脸茫然地望着她：“是没有听懂吗？那我再讲一遍吧。” “嗯，麻烦了。”李琦璿羞愧地点了点头。 于是余锐然又讲了一遍：“呃……就是这样……这样……再这样……” 李琦璿还是听得晕头转向，根本没明白刚才余锐然讲的东西。 但她实在不好意思再问一遍了。 于是她只能悻悻地拿好余锐然写满演算步骤的草稿纸，决定一个人再好好研究一番。 哪知道等到晚上快上晚自习的时候，余锐然主动找到了李琦璿。 他欣喜地说道：“我知道了！我之前那种方法可能不太适合你，我这次新想了一种方法。” 李琦璿扶着额听完，心想这方法还不如之前那种方法呢，起码之前那个方法她还是弄懂了大半，新的这个更懵。 分卷阅读55 余锐然挠了挠头，说道：“还是不懂吗？那我再想想其他方法吧。” 李琦璿赶紧阻止了他。 她就问了他一道题，就费了老大的劲，要是她把不会的题都拿来问余锐然，还不知道会问到什么时候。 不如直接放弃问题，直接问问人家平时是怎么学习的。 平时上课没看到，说不定人家私下里也在努力。 她在脑中斟酌了一下措辞，委婉地问道：“余锐然，你平时下了晚自习之后还学习吗？” “我的作业不早都写完了吗？还要学什么？”余锐然睁着大大的眼睛看着她，眼里是大大的疑惑。 此话一出，李琦璿彻底无语凝噎。 如果不是彼此已经同桌多日，她了解余锐然的秉性，知道他是认真的，没有撒谎，否则凭刚才他那番言论，简直完美符合一个学婊的所有特征。 她总算是明白了，人与人之间是有差距的。 尤其是学习能力方面。 ———— 时间就这样波澜不惊地往前走。 李琦璿还在痛苦地探寻适合自己的学习方法。 直到学校里发生了一件惊天动地的大事，打破了大家平静的学习生活。 那是一个看似平常的午后，午休的时间还没过，教室里的一片寂静，课桌上零星趴着一些留在学校午睡的学生们。 李琦璿也还沉浸在睡梦之中，忽然，耳边传来阵阵喧哗声。 她被吵闹声拉出了梦境，睁开眼，缓缓抬起头。 只见班上的同学都跑了出去，边跑边兴奋地喊道：“快去看看！楼下好像有人表白！” 本该静谧的校园被提前彻底唤醒了。 同学们都挤在走廊上，扒着围栏拼命朝教学楼的楼下望去。 “何浩逸！我喜欢你！能不能加一下你的企鹅号？” 一个甜美又满是活力的女声通过类似扩音器的装置传入李琦璿的耳里，她心中一惊，忍不住也好奇地跟了出去。 有人居然敢在林荫中学用这种方式表白，而且居然是一个女生，这可真是活久见。 李琦璿好不容易挤进人群，勉强抢到了一个绝佳的观众席位，待看到楼下女生的那一刻，她不由得一怔。 一个身段苗条轻盈，长相妍丽的女生正站在教学楼的正下方。 赫然就是高一十一班的梁婧妍。 此时，她手里正拿着不知道怎么带到学校来的喇叭，重复地朝教学楼喊着同一句话：“何浩逸！我喜欢你！能不能加一下你的企鹅号？” 这是李琦璿第三次见到梁婧妍，这次的她更加肆意张扬，轻易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梁婧妍话音落下的那一刻，李琦璿满脑子只剩下那个从她口中喊出的陌生名字。 不是陈星茗。 梁婧妍喜欢的人不是陈星茗。 她的心瞬间变得轻飘飘的，心中可耻地涌上一股窃喜。 不知道林荫中学建校的这百年间有没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但毫无疑问，在场的同学们应该都是平生第一次见到。 围观的同学越来越多，教学楼像炸了锅一样，比课间还嘈杂。 梁婧妍在楼下喊，任凭楼上来了多少看热闹的人，也不为所动，颇有不达成目标就不罢休的架势。 喧闹持续了没多久。 一个带着眼镜，瘦瘦高高的陌生男生匆忙从教学楼走了出来，想来应该就是这次被喊话的对象了。 近乎失控的喧闹声瞬间消失，大家都一致地屏住了呼吸，看着舞台上到齐的男女主角。 25. 第 25 章 方向 高一十班的教室在教学楼的二楼, 离得比较近，李琦璿隐隐约约能听到两人的对话声。 楼上的吃瓜群众看热闹不嫌事大，即使听不到楼下人的谈话, 也都睁着一双双好奇的眼睛紧盯着楼下。 梁婧妍放下喇叭，单刀直入地对那个男生说道：“何浩逸, 我想加你的企鹅好友。” 她对面的男 分卷阅读56 生推了一下眼镜, 脸上的表情波澜不惊, 好像这一切的疯狂都与他无关。 他皱了皱眉头，淡声说道：“梁同学, 你现在的任务应该是好好学习。” 梁婧妍看着他, 双手背在身后, 俏皮地笑着，说道：“我是有好好学习啊，可这跟我想加你的企鹅好友不冲突吧。” “我……”男生的脸上终于出现一丝错愕，他叹了一口气，也直截了当地拒绝, “我知道你的意思，但我现在暂时不想考虑这些。” 梁婧妍也不恼，接着问：“你为什么不喜欢我？” 不等对面的男生回答, 她就接着说道：“我明白了, 等我跟你考上一个大学之后，你是不是就可以喜欢我了？你想考哪个大学？” “梁同学, 午休的时候禁止喧哗。”男生抿抿唇，没有正面回答。 说罢就无情地转身回了教学楼。 “何浩逸，我现在真的只是想加个你的企鹅好友啊！我暂时不追你！就只加好友！真的！”梁婧妍在他身后喊道。 然而过了良久对方也再没有回应，梁婧妍懊恼地跺了一下脚，只好离开了。 眼见应该是看不到后续了, 看热闹的吃瓜群众也逐渐散去。 回到教室后，李琦璿瞠目结舌地回想着刚才看到的一幕幕，感叹梁婧妍果然不是平常女子。 她以前从未想过，一个女生居然能那么勇敢和无畏，可以在所有人面前不顾一切地表达自己对一个男生的喜欢。 感叹之余，她又忍不住卑劣地庆幸着，幸好这样的女生喜欢上了别的男生。 因为这样的女生实在是太耀眼了，连她一个女生都快忍不住爱上她了。 ———— 之后，李琦璿才从其他同学七嘴八舌的互相八卦中得知整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原来梁婧妍在参加学校模拟联合国的活动时，喜欢上了当时还是模联会长的高三年级学长，何浩逸。她追了学长一个月，却连个企鹅好友也加不上，才出此下策。 这个高冷学长可不一般，外号何神，是全校有名的存在。 在林荫中学，学霸林立，而只有学霸中的学霸，才有资格被称为学神，何浩逸就是其中之一，他是今年全国信息技术竞赛的金奖获得者，已经拿到了清北的高考降一本资格，相当于保送了。 李琦璿暗暗咂舌，所以听中午两人对话的意思，梁婧妍以后是想考清北？ 网络班其实也是平行班，平行班的人想考清北，这至少平时的考试成绩也得一直保持在班上前三名，年级前一百才行吧。 不说她是痴心妄想，也简直可以算是勇气可嘉。 八卦消息传得很快，很快这件事就全校皆知了，事情闹成这样，老师们自然也都听到了风声。 上课的时候，连徐海都忍不住带着吃瓜的表情，拿这件事敲打敲打班上的同学。 徐海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知道现在这个时候，有些同学就是按捺不住心中的小冲动。我曾经在上大学的时候，也后悔过自己读书没有谈过恋爱，我很理解你们。” “但是，现阶段你们最重要的任务还是学习，这些东西很容易分散你们的注意力的。你们要是在现在这个阶段因为谈恋爱影响学习，你们将来会更后悔。” 这还是上高中以来，老师第一次明确提醒他们不要早恋。 有同学忍不住问道：“徐老师，您的意思是校规不允许谈恋爱咯？” 徐海轻咳了一声，诚实地说道：“我们没有这种校规，毕竟你们真想谈我们也管不住啊，但是……” 话音未落，班上同学的脸上就纷纷露出了会意的微笑，徐海连忙严肃地再三提醒：“总之就是尽量不要在高中这个时候谈恋爱。” 班上顿时爆出一片嘘声。 有一个男生不服气地直接喊道：“海哥，谈恋爱一定会影响学习吗？” 徐海推了推眼镜，沉思了片刻后说道：“也不一定，我刚来学校实习的时候带过的那一届就有一对情侣，本来男生成绩比较差的，结果谈恋爱之后成绩猛涨，最后两人双双考上F大……” “还有一对，男生高考考了七百多分，这成绩清北肯定抢着要啊，结果男生开了一个条件，哪个学校愿意把她女朋友一起招走，他就去那个学校，女生本来成 分卷阅读57 绩稍低一些，要上排名前面的学校还是有点儿难，两个人最后是去了Z大……” 同学们认真地聆听着这些过往前辈们的传奇故事，徐海也越讲越起劲，不知不觉，整堂课就渐渐变成了吃瓜大会。 老师们偶尔除了向他们抱怨“你们是我教过的最差的一届”之外，还是忍不住会和他们聊起自己以前教过的学生的故事。 而谈起过去，故事的主角毫无例外的都是校园曾经的风流人物，他们留下的传说就这样一届又一届地传承下去。 李琦璿心想，梁婧妍今日做出的这番惊天动地的举动，说不定有一天也会变成老师口中的素材，然后成为未来学弟学妹们心中的传奇之一。 她的脑海里不禁浮现出女生那张漂亮得过分的脸，敬佩的同时又忍不住有些同情。 如果换成自己，被当众这样对待，肯定早就崩溃了吧。 连梁婧妍追求一个人都那么努力，她又有什么资格轻言放弃。 李琦璿深吸一口气，郑重地拿起了笔，决定从今往后要更加努力地学习。 希望梁婧妍能得偿所愿。 也希望自己总有一天也能得偿所愿。 ———— 天气越来越热，夏意渐浓，转眼间，高一下学期就已经过了大半。 距离文理分科的日子也越来越近了。 中午的学校食堂人满为患，李琦璿和柳佳怡转了好久才找到位置坐下。 李琦璿觉得闷得慌，忍不住扯了扯夏季校服的衣领，然后才动筷。 柳佳怡夹起一片藕，咬了一口，说道：“你听说了吗？高韵雯要选文科。” 李琦璿嘴里还叼着筷子头，闻言愣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她怎么会想去学文？她成绩那么好。” 高韵雯一直是他们班的前五名，数学物理成绩尤其不错，上次考试物理近乎满分。 很难想象高韵雯居然会做出这样的选择。 “我也不知道，我也是刚从别人那听说的。”柳佳怡耸了耸肩，刨了一口饭。 班上有不少人也好奇高韵雯想读文的原因，于是午饭时间一过，回教室午休的同学们都围到高韵雯的座位附近闲聊。 有同学忍不住问：“高韵雯，听说你要选文科？为什么呀？你成绩挺好的呀，学理科多好。” 高韵雯想了想，回答道：“因为我喜欢历史的苍茫厚重，以后想去读考古或者古文献研究方面的专业，所以我选择了文科。” 另一人好意提醒道：“哇，学考古和做研究都很辛苦呢，而且以后找工作很吃亏，就算以后能进科研单位起码也得读到硕士学历才行，又苦又累。如果不是特别喜欢的话慎重哦。” 高韵雯淡淡一笑，满不在乎地说道：“等高考完再说吧，就算不读这两个专业，我选文科也不亏，反正我数学还不错，学文科很有优势。” 高韵雯的声音不大，却坚定，既然人家去意已决，其他人也不好再多说些什么了。 听完大家刚才的一番话，李琦璿的心底仿佛有根弦被触动了。 高考，专业，工作……这些都是她觉得属于未来的，对自己而言十分遥远的词汇。 可现在，它们却已经开始频繁地出现在同龄人的嘴里了。 她以前一直以为，大家都跟她一样，觉得未来就是一片迷雾，看不清去路，只能日后慢慢摸索。 现在才发现，原来困在原地，看不清方向的人似乎只有她自己。 什么是未来？她的未来又是什么？ 李琦璿侧着脸思考着，却始终想不出答案。 26. 第 26 章 迷茫 周一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例行的班会课。 今天的徐海有些严肃, 他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郑重地对同学们说道：“还有一个多月就要期末考试了，下学期就要文理分科, 所以下周一的班会我会发一个选科意向表给大家填写，你们趁着这周的时间慎重考虑一下以后究竟是选文科还是选理科。” “另外, 有意向选文科的同学要注意了, 到时候文科大概会重新设立成三个班, 其中一个是实验班，分班依据的是你们高一年级所有考试的成绩, 分卷阅读58 所有这次期末考试你们要更加重视。” “选理科的同学也不能懈怠, 文科要重新设立三个班, 相应的，现在的平行班就有三个班会被拆掉，我现在还不知道会拆掉哪几个班。” 他顿了顿，看向讲台下的同学，缓缓说道：“所以很有可能, 这是我担任你们班主任的最后一段时间，你们要好好珍惜。” 班上难得一片寂静，大家的表情都十分凝重。 徐海最后说道：“分科一定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这是关乎你们未来的大事。” ——这是关乎你们未来的大事。 未来两个字太沉重, 压得李琦璿喘不过气来。 从很久以前开始，她就觉得自己肯定会读理科。 可这种肯定也仅仅是源于她以前对背书的抗拒。 而对于物理化学生物这三科, 她其实谈不上有多么喜欢。 现在，她也不像以前那么讨厌背书，自然也没那么讨厌政史地了。 对未来的迷茫，让她忍不住有些动摇。 说实话，她对自己未来想干什么完全没有任何想法。 小时候老师经常说到人要有梦想, 她看到电视里的果冻广告，便也异想天开地想去当太空人。可无论是宇航员，还是老师，科学家，画家……当她渐渐长大，就发现这些在以前她畅想过的职业，通通都变成了玩笑。 这些年来她之所以认真学习，除了爸妈的督促之外，完全是因为学校万恶的排名制度。 人与人之间一旦有了比较，就避免不了竞争，她虽然咸鱼，却也不喜欢远远落在别人后面。 而现在，她除此之外的学习动力，也只不过多了一个陈星茗。 对于自己未来想干什么，能干什么，她还是一无所知。 她一个找不到方向的人，要被迫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了。 ———— 李琦璿很快就发现自己想多了。 因为在分科这件事上，她连选择的资格都没有。 “选理科。”李父和李母难得意见一致地说道。 没想到自己的人生大事，就这样被草率地下了定论。 她的理智告诉她，她应该学理，这个选择并没有错，但不知为何，她的心里莫名有些不甘心。 明明她还没有想好自己该有个什么样的未来，就已经被抹杀掉一部分的可能性了。 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洗涤了这座躁动的城市，本该进行的课间操被取消，所有同学只有闷在教学楼里，享受这难得一遇的超级大课间。 柳佳怡从课桌里摸出一袋薯片拆开，施粥布善一般地分给周围的人吃。 李琦璿也伸手去拿了一片薯片放进嘴里，边嚼边随口问道：“佳怡，你还是选理科吗？” 其实柳佳怡的语文很不错，写出的作文常常被老师当作范文，学文科应该也不会差。 但柳佳怡的想法很坚定，丝毫没有像李琦璿一样纠结，她点了点头，说：“嗯，我还是选理科比较好，学文科的话，大学选专业的限制太多了，相反学理科以后大学也能学文科类的专业，到时候选择面要大得多。” 李琦璿听完，沉思了片刻，觉得有道理。 柳佳怡的同桌刘杰正在抢所剩不多的薯片，被柳佳怡狠狠掐了一下胳膊。 李琦璿无视他们两人的嬉戏打闹，抬眸望向他们，问道：“刘杰，你选哪个？文科还是理科？” 刘杰揉了揉吃痛的手臂，回道：“当然选理科呀，虽然我文科和理科的成绩都不怎么样，但我爸说了，学文科的科目要看理解力，理科还可以试试题海战术，就我这个木鱼脑袋学学理科说不定还有门路，学文科只有死路一条。” “你爸说的话好狠，你成绩哪有那么差。” 刘杰摊了摊手，无所谓地表示：“话糙理不糙嘛，我确实学不来文科。” 李琦璿侧过身，拍了拍同桌余锐然的课桌，问道：“你呢？余锐然，你选理科还是文科？” 余锐然本来沉浸在小说的世界里，现在被迫重回了现实，他看着李琦璿，反应迟钝地张了张嘴：“还有薯片吗？”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代替他 分卷阅读59 作答道：“你选理科是吧？我明白了。” 余锐然呆呆地点了头，然后继续看他的小说去了。 李琦璿疯狂地询问着周围人的分科意向，试图通过分析别人的选择，让自己也得到确切的答案。 这些理科的优势伴随着父母的唠叨，已经在她耳边萦绕好几天了。 道理她都明白，可心中的结还是抹不掉。 她倒也不是想改选文科。 她其实是害怕，害怕自己可能会在未来的某一天，后悔当初的选择。 27. 第 27 章 未来和现在 月影惺忪, 坠落在小区幽暗的花园小径上，一片清冷弥漫。 周末的英语补习班放学后。 李琦璿低头，深一脚浅一脚地去踩石子路上斑驳的树影, 怀揣着心事。 等到后天周一的班会课，她就要填写选科意向表了。 她回头, 看着走在她身后的陈星茗。 陈星茗好像干什么都游刃有余。 像他这样的人, 一定和浑浑噩噩, 得过且过的她不同，已经有着清晰的未来吧。 盯着他看了片刻, 她突然不受控制地将心中所想问了出来：“陈星茗, 你以后想做什么？” 没想到面对李琦璿的问题, 陈星茗停在原地，然后摇了摇头。 “不知道。” “不知道？”这个意料之外的答案让李琦璿愣住了。 她有些惊讶，于是追问：“不是某个职业也没关系，比如想读什么大学呀？学什么专业呀？说说这些也可以啦。” “以后想读什么大学和专业我也不知道。”陈星茗笑了笑，“我又不能未卜先知, 又怎么知道自己以后到底想干什么。” “这样一说倒是也没错……”李琦璿失望地垂下了眼。 她回想起表白墙里那些疯狂询问陈星茗心仪大学的留言，叹了一口气，心想陈星茗说不定被同样的问题问得烦了, 所以不想告诉她。 李琦璿搅了搅手指, 低声说道：“我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干什么。” 她抬眼看着陈星茗，问：“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为什么觉得不好？” “就感觉……自己现在像个没有目标的……嗯, 废物。”李琦璿揣摩了措辞，不知道该怎么形容，只好姑且用了废物这个称呼，“也不知道自己以后能干什么。” 陈星茗沉默了下来。 说实话，他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回答眼前女生的问题。 他从未考虑过未来。 因为对于他来说, 无论怎么努力，连已经拥有的东西都没有办法留住。 又怎么可能去想遥远的将来。 他思索了一番，开口：“不知道目标的话……” 月光透过树影淡淡地倾泻下来，少年的侧脸像是映上了一层柔软。 “那努力把握当下就好。”他说。 “把握当下？” 李琦璿眨眨眼，脑中努力思考陈星茗刚才说的话。 “是不要想太多未来的问题，专注于现在能做的事的意思吧。” 陈星茗一字一句，极为认真地回道：“对，就算现在不知道自己想干什么，只要把现在能做的事都努力做到最好，等到以后，有选择的权利的时候，就能看到更多的可能性。” “到时候肯定就能知道自己想要答案了。” “你说得对。”李琦璿眼睛亮了，笑了起来。 就算她失去了选择文科道路的机会，只要努力走好理科这条路，走到更广，更远的地方时，也能看到自己更多的可能性。 这些多出来的可能性说不定会比她曾经失去的那些还要多。 “无论如何，选择好的一条路，就只管坚定不移地走下去。” 陈星茗笑着看向她。 “不管以后的路有多么艰辛，也总有尽头。” ———— 周 分卷阅读60 一的班会课上，徐海将文理分科意向表发了下来。 李琦璿紧张得手心冒汗，眼巴巴地瞅着这仅此一张的高一十班文理分科意向表，从靠近教室门的第一列第一排依次开始传。 班上寂静无声，只有落笔的声音，这里的每一个人现在都站在了人生的十字路口上。 终于等到分科表传到了她和余锐然这里，余锐然从前排拿来表格，然后毫不犹豫地填下了“理”字。 他写完之后，轻轻地将分科意向表递给了李琦璿。 李琦璿接过意向表后，深吸了一口气，取下笔盖。 她在表格中找到了自己的名字，然后郑重地，一笔一划地写下了“理”字。 无论如何，听从内心，无问西东。 不管未来会如何，她已经决定好好把握当下。 她不会再迷茫和后悔了。 ———— 决定好文理分科后的日子也没什么不同，课照常上着，作业照常写着。 只是班上多了一丝离别的忧愁。 高一十班的六十个人中，有十一个同学选择了文科。 这就意味着，他们即将要跟高一十班这个集体说再见了。 剩下的人心情也不轻松，因为他们还不知道自己的班级是去是留，下学期是否还能与熟悉的人同一班，还未可知。 伴随着这股离别的伤感，时光很快就来到了六月份，一个对于所有高中生来说都十分特殊的日子来临了。 一年一度的高考，又一次如期而至。 高考前，学校为了给参加高考的高三年级鼓劲儿，还专门在课间操的时候安排了高一高二年级的同学们对着高三年级齐声高喊：学长学姐们，高考加油！ 火热的氛围也感染了高一高二年级的学生，李琦璿也头一次真正感受到高考原来离她那么近。 很快，学校里拉起了红色的横幅，布置好了考场。 再然后，高三年级的教室都空了。 高考结束之后，高一高二的学生们还没放假。 还是上着课的日子，他们就看着考完的学长学姐们陆续返校，在校园里肆意活动着。 之前因为高考的关系，其余年级短暂放了两天假，他们已经玩野了心，收不回来了。 所有人的心思都飞到了云端，脸上纷纷露出了羡慕的表情。 徐海见他们无心上课，安慰道：“你们只要现在好好学习，像他们一样坚持到高考结束之后就能解放啦！等到上了大学，你们想怎么玩就怎么玩。” 平时老师们也总是拿这番鸡汤忽悠他们，可惜这次没起什么效果，高一的同学们现在根本没心思去畅想那么遥远的未来，眼中只有享受当下，他们此时唯一的渴望就是赶快放暑假。 教学楼外不断传来嘈杂的欢声笑语，还隐约能听到毕业季演出的歌舞表演的声响，穿透力太强。 李琦璿也忍不住开始走神，加入了厌学大军，根本没有心思听课。 终于磨皮擦痒地等到了中午放学，她吃完午饭后回到教室，惊讶地发现教室里的人寥寥无几，跟平日里不一样，有点儿反常。 她一问才知道，原来其他人都去操场了。 不少高三的毕业生们此时正聚集在操场，他们整理出自己不要的书籍和杂物，挑选出其中还能用的部分，低价卖给有需求的学弟学妹们。 此时的操场临时变成了一个小型的跳蚤市场。 余锐然抱着一摞《读者文摘》回到了教室。 他喜滋滋地对李琦璿展示他的购物成果，说道：“这些杂志一毛钱一本，便宜。” 李琦璿翻了翻，虽然这些杂志都是过期的，但价格确实便宜。 毕竟按废品算的话这些书都只能按斤卖，能一毛钱一本卖给需要的人，双方都不算亏。 “还有这些，都是五块钱一本。”余锐然又摆出了三本《奥林匹克数学全解》，“基本没有写过，原价买一本要三四十呢。” 李琦璿没想到除了过期杂志和写满字的二手练习册，还能买到那么多八.九成新的辅导书。 她一听价格，瞬间有点儿心动，于是也去了操场，想 分卷阅读61 去淘淘便宜的书。 到了操场后，林林总总的摊位花了她的眼。 她大致望了一圈，瞅见某几处摊位围的人特别多，思索了一番，觉得人多卖的东西肯定也不错，就也挤进了其中一个，想去看看。 那个摊位的摊主是个学长，他被围在人群中，吆喝道：“学霸笔记，所有科目的笔记全套售卖，包括政史地的笔记也有。” 这些高三的毕业生们大多都在贱卖东西，但还是有少部分脑袋灵光的，趁机想赚点儿小钱，便打起了卖笔记的主意。 李琦璿低头看了看，只见摊位上堆着很多装订整齐的笔记本复印件。她忍不住拿起一本翻看，上面的字迹工整漂亮，知识点罗列清晰。 看样子的确是出自学霸的笔记。 她心中一动，赶忙问道：“这笔记多少钱一套？” 那个学长伸出了三根指头，比划道：“全套三百。” “三百块！？” 李琦璿差点儿就忍不住将“抢钱”两个字脱口而出。 这笔记虽然全但都是复印版，全是量产的货，又不是什么珍贵孤本，怎么好意思卖那么贵？ 李琦璿扯着一脸微笑，软声问道：“学长，能不能便宜一点儿。” 对方皮笑肉不笑地拒绝：“不行呀小学妹，大家都是这个价买的，不二价。” 李琦璿眨了眨眼，试图卖萌：“学长，我只买数学，物理，英语的笔记可以吗？我就这三科比较差，其他科目真的不需要。” “我们只卖全套，不拆卖的。” 李琦璿急了：“那我买理科的总行了吧？政史地这些不是文科生也用不上啊。” 对方眯着眼笑道：“小学妹，你这话就说错了，就算是理科以后也有学科结业考试啊，怎么用不上。” 见对方油盐不进，铁了心只卖三百块的全套，李琦璿只能幽怨地瞪了摊主一眼。 还算什么学长？简直是无良奸商。 脆弱的校友情碎得渣都不剩。 砍价无果后，她沉思了片刻，掂量了一下自己的零花钱，觉得三百实在是太贵，就打消了购买的念头。 她脸皮薄，末了还不忘给自己挽个尊，不想承认自己是因为觉得太贵才不想买，这样显得面子上好看一些。 于是她轻飘飘地说：“我看了一下，觉得这个笔记可能不太适合我，我还是再考虑一下吧。” 李琦璿说完，就赶紧把这金贵的笔记放回原位，生怕对方纠缠起来非要让她买。 等她抬头准备离开这个摊位的时候，视线无意地朝一旁扫去，没想到那个魂牵梦萦的身影早就站在了她的身边，正凝视着她。 陈星茗看着她，问出了声：“你刚才……” 李琦璿僵在原地，自己刚才穷鬼又学渣的一面被暗恋对象当众看到，十分尴尬。 她马上打断了他的话，屈辱地否认道：“我……我刚才就随便看了看。” 陈星茗顿了顿，笑着说道：“哦，我也是来随便看看的。” 两人不约而同地沉默了下来。 半晌，李琦璿勉力隐藏住自己脸上的一丝丝尴尬，主动说道：“那你随便看吧，我先去其他地方了。” 等到李琦璿跑远，陈星茗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然后弯腰捡起地摊上的学霸笔记。 他翻了几下后，就对卖笔记的学长说道：“三百是吗？我买一套吧。” 28. 第 28 章 暑假快乐 期末考试结束之后, 李琦璿终于迎来了高中时期的第一个暑假。 恰逢高考成绩也出了，刚毕业的学长学姐们继续谱写着林荫中学的辉煌，今年的理科省状元又一次出自这个学校。 然而这些光辉和荣耀跟李琦璿其实没有太大的关系。 她现在心中只有假期该怎么玩。 可惜让她心烦的是暑假才开始没几天她就又要进补习班了, 又是熟悉的每天连轴转，只是这次变成了二十天。 双倍的假期, 自然是双倍的补课。 想想都觉得累。 分卷阅读62 不过一想到补课期间可以一直见到陈星茗, 李琦璿心中又止不住泛着些许甜蜜。 或许暑假补课是加倍的快乐也说不定。 七月初的蓉城气候闷热, 夏蝉都开始鸣泣，李琦璿一个人窝在家里开着空调, 才终于感受到了几分凉意。 耳边没有李母的唠叨, 她大摇大摆地从冰箱里拿了一瓶肥宅快乐水, 瘫坐在沙发上玩起了手机。 高三年级捷报频传，高一的同学们也备受鼓舞，大家在空间和朋友圈疯狂转发着林荫中学的高考喜报，荣誉感倍增。 李琦璿也点开了空间，看完了那个转发到她首页里的长长红榜, 尽管上面没有几个人她认识。 只是，当她在其中看到何浩逸这个名字的时候，不由得微微顿住。 尽管她之前就已经听说何浩逸早就已经顺利被清大计算机系录取, 但亲眼看到传闻成真, 还是忍不住有些唏嘘。 也不知道梁婧妍最后有没有加上他的企鹅好友。 单恋一个人太苦，因为每一个单恋的人都是孤军奋战的勇者, 心怀孤勇，却不问前路。 李琦璿很懂这种感受，不知不觉之中，她每次看到梁婧妍都怀着种同病相怜的心情。 或许她还要更惨一些。 大家都是不被爱的人，可惜自己没有她那么彪悍勇敢。 莫名有悲伤的情绪上涌, 李琦璿猛灌了一口可乐，好像在借酒消愁一般。 这时，她收到了一条企鹅消息，是一个透着暗黑中二气息的账号给她发来的。 明显是李曜，李琦璿忍不住翻了一个白眼。 李曜在企鹅上告诉李琦璿。 【李曜：小侄女，我也要去补课了。】 简直大快人心！ 看到这条消息，李琦璿微笑着又抿了一口可乐，心情十分舒适，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回了一条嘲讽。 【恭喜你！记得上完课后返五星好评！】 李曜之前一直对补习班不屑一顾，连带着对她这个周末要去补课的人也略带鄙视。 他对李琦璿说过，国家本来规定要给高中生减负，不许在校外补课。 都是因为他们这些学霸争相在周末补课的，搞得现在形成了这股人人都在课外补习的不良风气。 他们都是导致高考内卷的罪魁祸首。 李琦璿当时没懂李曜这番话是什么意思，还专门去网上查了查内卷这词的含义。 她这才知道，内卷这个词，本意是指人类社会在一个发展阶段达到某种确定的形式后，就开始停滞不前或无法转化为另一种高级模式的现象。现在很多学生和打工人用这个词来指代在日常生活中非理性的内部竞争或“被自愿”竞争。 李琦璿觉得这词用来形容现在的高考确实还挺贴切，但是内卷是当下高考，甚至是整个社会的整体趋势，又不是她一个人能改变的。 道理她都懂，她也知道这些在校外开设补习班的老师都是在违规补课，但大部分同学都在周末自行补课，已经成了惯例，不补课的人反而是异端，她不补课就跟不上大家的进度。 比她聪明的人比她还要努力，她不跟着卷也只能被别人卷。 只是她没想到李曜之前那么讨厌补课，到最后也还是真香了。 李琦璿举起可乐灌了一口，就当是恭喜李曜现在也成功变成了高考内卷的罪魁祸首之一了。 没想对面接着发来的一句话，让她差点儿将口中的可乐喷了出来。 【李曜：和你一起。】 和——你——一——起—— 言简意赅的四个字，却给李琦璿造成了不小的心灵冲击。 她缓了好久才让自己接受了这个残酷的现实。 之后她才知道，自从那次饭局，李母跟李曜的妈妈就“狼狈为奸”地勾搭在了一起。两人平日里私下交流颇多，秉承着好资源就要共享的雷锋精神，李母就把李琦璿所有的补课老师都推荐给了李曜的妈妈。 补习班里不少外校的同学也是这样，他们经过熟人推荐，慕名来找林荫中学的老师补课，补课老师自然也是来者不拒。 了解到来龙去脉之后，李琦 分卷阅读63 璿才恍然大悟，怪不得她总觉得李曜最近在企鹅上说话怎么都掩盖不住一股子怨妇味儿，甚至还在空间发了不少网抑云的伤痛文字。 合着是因为被他妈打包踢去补习班，受刺激了。 既然两人要一起补课已经是既定事实，无法更改。李琦璿只能再三跟李曜强调，以后不许再叫她小侄女，否则她也要给李曜的妈妈打小报告。 李曜臭着脸同意了，并且表示：“谁稀罕要你这个侄女？” 气得李琦璿牙痒痒。 李琦璿一直觉得自己是个挺和善的人，尤其是为人处世方面，但跟李曜打交道，她实在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小脾气。 生气的原因是跟李曜这个人沟通起来非常累人，几番交流之后，她就发现对方就是个还没度过中二期的叛逆少年，说话的时候总透着一股子装逼的劲儿。 她每次跟他说话的时候，都怕他下一刻就会伸手捂着自己的眼睛，说自己有邪王真眼，快要控制不住封印了。 李琦璿明白，就算到了高中，有些男生也还是没有成熟，自我意识过盛，臭屁狂妄得要死，李曜就是其中典型。 这些她还勉强能忍，毕竟她身边也有不少这样的男生，不是独他一人，所以早就习惯了。 但她不能忍的是，他老喊她小侄女！ 就跟小学的时候到处喊别人外号的小学生一样让人讨厌！ 一想到现在还要跟他一起补课，还是连续二十天。 李琦璿就欲哭无泪。 她美好的暑假生活，彻底夭折在了这一天。 ———— 暑期英语补习班开始的第一天，目测是个艳阳天，还是大清早，天空就已经变得透亮。 暑假英语补习班的补习时间变成了上午，另一门数学补习则被安排到了下午。 李琦璿起了个大早，提前来补习班上课的地方占自己坐惯的后排座位。 前一天晚上，她还是忍不住最后放纵了一下，报复性地玩手机玩到了深夜，所以此时眼底还透着青黑。 离早上七点的正式上课时间还有好一会儿，她坐在位置上发呆，眼皮愈发沉重，正在发出抗议。 她正犹豫着要不要趴下歇一会儿的时候，李曜刚好也到了补习班的教室。 见到这个熟人面孔的瞬间，李琦璿的脸就拉了下来。 李曜径直走了过来，看到李琦璿旁边的空位，嘴角一挑，嗤了声：“哟？你给我占了座位？今天还挺懂事嘛。” 李琦璿翻了个白眼，低头翻出书包里的文具和书，懒得理他。 李曜也早习惯了李琦璿对他的这种态度，无所谓地将书包直接丢到了李琦璿旁边的空位上。 昨夜熬夜修仙的缘故，李琦璿现在脑子着实还有点儿不清醒，她愣愣地看着李曜就这样坐在了她的旁边，才忽然想起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她如梦方醒地阻止道：“等一下！这个位子是——” 可惜为时已晚，人家已经在位子上坐得稳稳当当的了。 见李曜已经坐下，李琦璿只好将打碎的牙往肚子里咽，无奈地表示道：“算了你坐吧。” 她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毁灭吧，赶紧的。 什么美好的补课时光，都是骗人的！ 一旁的李曜打开书包，边拿笔边开口：“小……” 他话音刚出口，李琦璿就一记眼刀劈了过去，一脸再喊就跟他拼命的恼怒表情。 李曜见状，也收敛了一些，他本就打算遵守承诺，不再喊李琦璿小侄女了。 于是他开始逼逼赖赖别的地方：“就是空间小了点儿，不过我就喜欢离得远的地方，坐太前面被老师盯着很烦。” 李琦璿朝李曜扬了扬下巴，示意他看看站在前面不远处的补习班老师江奕，说道：“你还是闭嘴吧，江老师就在前面，如果被她听见了你就惨了，等着挨揍吧。” 这句话刚说完，她就听到江奕朝李曜喊道：“那个今天第一次来的同学，麻烦过来一下，我要给你说点儿事儿。” 闻言，李琦璿挑了挑眉，冲着李曜得意地一笑。 李曜烦躁地丢下笔，离开座位 分卷阅读64 去前面和江奕谈话。 见李曜走开了，李琦璿转了转眼珠子，一个小想法浮上心头。 她想趁李曜不在的时候，悄悄把他的书包移到别的座位去，这样就她就不用跟他坐在一起了。 可她刚刚伸出罪恶的小手，少年熟悉的单薄身影就出现在了她眼前。 她抬起头，迎上对方审视的目光。 陈星茗穿着黑色圆领T桖和灰色七分裤，脱去宽大的校服后，更显得高挑。他单肩挎着背包，双手插在裤兜里，居高临下地看着李琦璿，莫名有种压迫感。 李琦璿愣住了，还在半空中的手是伸也不是，缩也不是。 陈星茗偏头，沉默地看了一眼已经被放了东西的座位，然后就直接坐到了旁边无人的空位上。 什么话也没有说。 挫败感莫名其妙地涌上来，李琦璿失落地收回了手，打消了刚才的打算，连招呼都忘了和陈星茗打。 她知道陈星茗一直都喜欢掐着点到教室。 所以自从开始上这个补习班，她每次都故意地早早来教室，然后坐在后排这个没什么人会选的位置，然后等着陈星茗来的时候，自然而然地坐在她身边。 她默默地想靠近他，却从未考虑过他可以随时抽身而退，不留痕迹。 而现在事实也很明显，她习惯性的单方面付出好像没什么效果。 他就像一阵风一样，只要她不去追，就连一片落叶都抓不住。 在他心里，坐不坐在她身边上课都没什么区别。 是一件可有可无的事。 她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心酸地翻开课本，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李曜回来的时候，看到李琦璿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子，忍不住皱眉。 他坐下来，问李琦璿：“你咋了？身子不舒服？” 李琦璿猛地抬起头，红着眼眶瞪他，咬着牙说道：“都怪你！不许跟我说话！” 无缘无故被凶了一顿，让李曜二丈摸不着头脑，他撑着额角思索了片刻，以为李琦璿这样，是因为自己老喊她侄女，所以生气了。 他安静了片刻，然后轻咳了一声，别扭地低声说道：“我之前就是开玩笑的，你至于吗？” 李琦璿心情极差，根本不想理他，只顾着埋头翻看着教学资料和课本。 李曜这下也彻底慌了，只好手足无措地安慰李琦璿说：“我给你道歉，我保证以后再也不那样喊你了行吧，你别这样。” 坐在李曜旁边的陈星茗不动声色地听着两人的对话，握在手里的笔尖不自觉地一滞。 察觉到李琦璿情绪不对的时候，他本也想去问问她今天怎么了，可当他听到她和身旁的男生宛如小情侣吵架一般的谈话内容时，他心中忽然升起一股莫名的烦躁，便打消了这个自讨没趣的念头。 这种的感觉已经很多年没有出现过了，久到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这种……自己所拥有和珍视的东西正在失去的感觉。 刚到教室的时候，他看到惯常给自己占位子的女生这次将位子让给了别人，他居然忍不住耍了性子。 陈星茗抿了抿唇，注意力有些飘散，指节间的笔不自觉地在纸上留下了几条不规则的划线。 他好像又变成了小时候的自己，那个任性和没人喜欢的自己。 ———— 李曜没有将起英文名字的机会留给江奕老师。 当被问到有没有英文名字的时候，他站起身，酷酷地表示：“我的英文名叫Julius。” 所有同学闻言，都忍不住笑出了声。 一旁的李琦璿恨不得把头埋到桌子底下。 Julius，凯撒。 她无语地心想，李曜指不定是《龙族》看多了，中二病已经病入膏肓，这还不如让江奕亲自给他安个随便什么电影的主角的英文名呢。 就他这样？哪来的自信给自己取这种英文名？ 之后每次上课，每次听到江奕喊出这个英文名字的时候，李琦璿就想笑。 忍完笑之后她又忍不住后悔，后悔自己认识这个人。 分卷阅读65 因为家长提前打过招呼，江奕知道李曜和李琦璿二人“关系匪浅”，所以在上课之前，她开口嘱咐道：“July，待会儿上课的时候，你把你的书给新同学看一下吧。” 一切都像是李琦璿第一次来到这英语补习班的重演。 茨威格说过：她那时候还太年轻，不知道所有命运赠送的礼物，早已在暗中标好了价格。 风水轮流转，现在轮到她该还债了。 李琦璿对此早有预料，她状似平静地答应道：“好的老师。” 李曜看了看李琦璿，又看了看她面前的书，手指不耐烦地扣了扣桌面。 迫于师命和“长辈”的淫威，李琦璿叹了一口气，正准备把书移一半过去，没想到有人先她了一步。 “这位兄弟，不介意的话，待会儿上课一起看我的书吧。” 清冽如水的声音响起，仿佛在隔岸观火一般遥远，却刚好落到了李琦璿的耳朵里。 李琦璿寻着声音看过去，就看见坐在李曜另一侧的陈星茗懒懒散散地撑着头，将自己的新概念英语书放到了自己和李曜的中间。 李曜看了一眼陈星茗，无所谓地耸了耸肩，回道：“可以。” 说罢他还转过头，对着李琦璿冷笑了一声。 什么毛病！ 不爱看她的书算了，她还不想给他看呢！ 李琦璿撇了撇嘴，讪讪地收回了自己的书。 开始上课之后，江奕讲的内容，李琦璿只听进去了几分，剩下的精力，都用在了留意旁边的动静上。 等到江奕让他们做一篇阅读的空隙时，她连装样子听课的心思都没了，忍不住动作极轻地侧头过去，想越过李曜偷偷看陈星茗一眼。 却没想到她被抓了个正着。 她抬眸望过去的时候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一双漆黑的眼睛也正在看她，两个人的目光措不及防地对在了一起。 陈星茗面无表情地望着她，不笑的时候，轮廓分明的眉目有些清寂。 她的心狠狠一跳，连忙狼狈地移开了视线。 等到骤然变快的心跳回归平静，她才敢松开这一口气。 ———— 等到大部分人都做完了刚才的那篇阅读，江奕开始讲题了。 李琦璿郁闷地发现，自己一上课就忍不住出神的毛病又回来了。 她低着头，强迫自己认真记着笔记，思绪却又开始忍不住往一旁飘。 胡乱写了几行字后，她停了笔，斜着眼偷偷往旁边看了一下。 余光瞅见少年散漫地拿着笔，笔下的字迹龙飞凤舞。 担心自己被再次抓包，李琦璿只飞快地瞥了这一眼，就小心翼翼地把视线收了回来。 但这无异于饮鸩止渴。 她低着头看着自己的书，心中郁闷，觉得这课更加枯燥乏味。 一想到身旁的李曜正肆无忌惮地共享着陈星茗的书，她竟然有点点开始嫉妒李曜，哪怕对方是个大老爷们。 在她以前最为痴迷耽美小说的幼稚时候，她还很脑残地萌过真人男男。 有时候看到两个男生走得近了些，她都会忍不住想入非非。 而现在，当她望见一旁挨得极近的李曜和陈星茗。 她只想撕了李曜！ 29. 第 29 章 区别对待 暑假第一天的英语补习终于结束了, 李琦璿心累地收拾书包，打算回家吃完午饭，再睡个午觉, 恢复一下精神，才好去上下午的数学课。 她刚合上新概念英语书, 打算将它装进书包, 就听到身边的人在叫自己的名字。 “李琦璿？” 声音很耳熟, 但是这样认真地喊她的名字却还是第一次。 李琦璿扭过头，看到李曜不紧不慢地对她说道：“你的书借我一下, 下午就还你。” “你要干嘛？”李琦璿瞬间抱紧了自己的书, 警惕地盯着他, 做出了防御姿势。 李曜眼角一挑，目光落到在她身上，眼神中带了一丝嫌弃，说道： 分卷阅读66 “我买的书的快递刚到，待会儿我回家把今天的讲东西抄上。” 他顿了顿, 又好气又好笑地轻轻敲了一下李琦璿的头，说道：“你以为我跟你一样啊？临近开课才想起来还要买教材。” “书我早就买了，本以为上课之前就能拿到手的, 没想到快递那么慢。” 李琦璿直到上课才想起买教材的这件黑历史, 李母之前就已经批评过她好几回，现在被李曜重新提起, 搞得她老脸一红。 她有些尴尬地把自己的书给了李曜，叮嘱道：“那好吧，先给你，你下午记得还我。” 陈星茗收拾好包，背上站起身, 看了两人一眼，轻声地对李琦璿说道：“李琦璿，我先走了，明天见。” 李琦璿也跟着站起身。 她抓起书包，对李曜说道：“我先不跟你说了，下午再见，拜拜。” 再抬头的时候发现陈星茗已经走远了，她赶紧追着陈星茗喊道：“陈星茗，等等我啊，一起回家。” 陈星茗看着她，眼底闪过一丝惊讶，然后才笑着说道：“好啊。” 分岔路口的车辆川流不息，红绿灯上的人形图案还停留在红色，两人并肩在路口等候着。 一路上，李琦璿自顾自地聊起自己班上的暑假作业。 她愤愤不平跟陈星茗控诉，自己班的英语老师枸杞大爷在期末考前承诺，如果高一十班的平均分能在平行班中排前三，他就让大家假期免除读《二十一世纪英文报》的这项作业。 结果十班最后真的刚刚好考了平行班中的第三，枸杞大爷兑现承诺，英文报确实不用他们读了，但却精明地给他们另外布置了五篇作文作为替代。 你觉得自己可能会赚，但老师永远不会让你少学。 陈星茗一直走在她身边，安静地听着，偶尔应和几声。 等了半晌，道路上的车辆才缓缓降速，停到了斑马线外。 李琦璿抬眼望向对面，看到红绿灯已经发生了变化，说道：“绿灯了，我们走吧。” 陈星茗却没有动身。 他站在原地，静静地望向她，没头没脑地问道：“今天补习班新来的那个同学，是你的熟人？” 李琦璿也停下脚步，诧异地看着陈星茗，笑容凝固在脸上。 她想起李曜，脑子里同时闪过一个深恶痛绝的称呼。 她赶紧甩了甩头，僵硬地承认道：“算是……吧。” “他不是我们学校的？” “对，他是宁夏实验的。” “他是陪你一起来补课的？” 红绿灯的绿灯时间就这样被生生错过了，马路上的车流重新开始涌动。 在这一段口吻平静，犹如审讯般的对话后。 李琦璿看着陈星茗一脸古井无波的表情，越来越觉得气氛莫名开始变得不太对劲，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 陈星茗不会误会了什么吧？ 他难道以为…… 她和李曜是…… 一想到这里，她紧张到思绪都开始混乱，手指不自觉地揪着书包带子。 她的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想法，除此之外一片空白。 开什么玩笑？她和李曜绝对不可能！ 不行！绝对不可以让陈星茗有这种误会！ 就像是遇到危险时的本能，她的大脑几乎是下意识地想出了说辞，她赶忙苍白地解释道：“不是不是，他刚好也想补英语所以就也来江老师这里了，才不是陪我来的。” 都没发现自己此时的声音又急又抖。 “他是我妈朋友的儿子，其实我跟他也不太熟。” 话音落下，卷入周围嘈杂的车流声中，两人沉默相对着。 陈星茗忽然笑了，跟以前一样美好灿烂，眼眸里盛着明亮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女生刚才的那番话中，不太熟三个字很是动听。 他长而密的眼睫微微颤了颤，温声回道：“哦，知道了。” 李琦璿如临大赦地松了一口气，心中由衷地感叹自己的机智。 分卷阅读67 这样解释应该没有什么问题吧？ 她妈跟李曜的妈妈关系不错，所以她说李曜是李母朋友的儿子，算是真的。 她和李曜不太熟，顶多企鹅上说过几次话，空间里面的点赞之交，所以这也是真的。 她就只是隐瞒了一点点事情而已。 反正她也觉得这点点事情无关紧要，不说也没关系。 所以这不算撒谎。 ———— 第二天上课，李琦璿决定这次先发制人，率先占据有利地形。 她再一次起了个大早，提前到了教室。 占座位的时候，她特意将靠墙的位置空了出来，而她自己则坐在了靠墙位置的旁边。 等到李曜到教室的时候，她仰着头看他，然后指了指里面那个靠墙的位置，说道：“这个是给你占的位子。” 李曜哦了一声，也没多想，就坐了进去。 李琦璿见状，美滋滋地心想，她这次肯定万无一失，能和陈星茗坐在一起。 虽然讨厌的李曜还是坐在她的旁边，但今天上课的时候又不需要把书借给他一起看了，她可以选择性地无视这个人。 所以……问题不大。 一切如她预想中的一样。 陈星茗到了教室之后，自然而然地坐到了她的身边。 他放好书包，然后冲她绽放出明亮的笑容，说道：“早呀。” “早上好。”李琦璿心情极好地回道。 太好了，一切都回归到了正常的轨迹。 她都忍不住要给自己的机智再次点个赞。 没想到等到上课的时候，她才发现……问题很大。 李琦璿觉得夹在两个高大的男生中间，自己简直就是个幼小可怜又无助的夹心饼干。 尤其是这英语补习班的教室座位实在是太窄小，大家只能这样挤在一起坐，难免会不小心互相碰到。 她已经尽量缩着手脚写字了，可上课记笔记的时候，还是不小心挨到了旁边男生的小臂。 陌生而温热的触感，让她的小心脏狠狠一跳。 她连忙给陈星茗道歉说：“抱歉，碰到你了。” “没关系。”陈星茗笑了笑，然后不动声色地往旁边移了几分，给女生多腾出了一点儿写字的空间。 李琦璿见状，耳根和脸颊染上了红意，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 她眯着眼左右看了看，掂量了一下桌子的空间，觉得自己实在是委屈到陈星茗了，心中又是忐忑又是羞愧。 于是她转过头去，对李曜轻声说道：“李曜，你能不能往里面再坐一点点，谢谢了。” 李曜露出一副你事真多的表情，他抬眸斜了李琦璿一眼，最后还是照做了，幽幽地向墙壁内侧挪了几寸。 陈星茗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他两。 他发现了，李琦璿对待他和对待李曜明显不同。 她可以肆无忌惮地和对方说笑打闹，毫无顾忌地提任何条件，在他面前却似乎总是带着某种小心翼翼。 他想了半天还是毫无头绪，搞不懂问题的症结所在。 ———— 不知道今天江奕老师到底受了什么刺激，居然在中途休息的电影时间给他们播放《死神来了2》。 李琦璿胆子特别小，从小就不敢看这种恐怖惊悚电影，没想到今天就要在英语补习班里被迫观赏一次。 前方投影屏上，刚好播放到了死神即将发威的片段。 片中的一个男性角色正在看牙医，医生正耐心地给他做着手术准备，牙科诊所的窗外却忽然飞来几只鸽子，开始猛烈地撞击诊所的窗户。 像是被什么极端恐怖的东西追逐着一样。 李琦璿紧张得寒毛直立，她知道按照恐怖片的套路，这个男人已经命不久矣了。 她双手捂着眼睛，不敢看接下去发生的事。 诊所的玻璃被鸽子撞破了，牙医丢下做到一半的手术，去查看情况，却忘了自己正在给男人注射麻醉。 而恰好这个时候，诊 分卷阅读68 所的鱼缸也漏水了，破坏了手术设备的线路，麻醉注入过量，男人的意识越来越模糊。 这时，他的头顶，一个挂在吊顶上的挂饰摇摇欲坠。 正如他摇摇欲坠的性命。 无形的死神，正在缓缓落下镰刀。 然而就在这个紧张的关键时刻，一旁的李曜忽然伸过头来，对着李琦璿的耳朵低声“嘿”了一下。 一瞬间，李琦璿被吓得心肺骤停，不受控制地另一边倒去。 就这样，她猝不及防地撞进了一个陌生又温暖的怀抱，怀抱的气息一股是极其清淡的柠檬香，清爽柔和地笼罩着她。 30. 第 30 章 占有欲 李琦璿直接撞入了陈星茗的怀里。 她下意识地一抬头, 看到对方的双眼垂下来，也恰好落入她的视线里。 投影屏的光透了过来，他明亮清澈的瞳孔像漆黑中映了光的星碎, 柔软得不像话。 她和他四目相对。 一股温热的触感隔着一层薄薄的衣服像电流一般袭来，不断从她的肩头汇集到她的心脏。 剧烈又狼狈的心跳重重在她的胸腔中叫嚣着。 她这才发现…… 陈星茗现在是伸着一只手, 轻轻扶住了她的肩膀, 所以她才没一屁股栽倒在地上。 察觉到这一点后, 李琦璿五感的灵敏程度突飞猛进，所有的感官都数十倍, 数百倍地被放大, 觉得连周围空气的流动似乎都变得黏腻迟缓。 鼻尖一直萦绕着那股干净清爽的柠檬香, 明明就是普通的洗衣液残留在衣服上的味道，像晒在明媚阳光下的棉被。 淡淡的，一点儿也不浓郁。 却能轻易地攻城略地，占据她所有的思绪。 她的大脑瞬间宕机，唇瓣动了动, 却没能发出声音，双颊迅速被羞人的绯红占领，就这样僵硬地愣在原处, 一动也动不了。 短短的几秒时间, 她已然彻底沉溺。 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终于听到陈星茗的声音。 他看着她, 问道：“你没事吧？” 声音不大，却透着一股令人心安的神奇魔力。 “我没事！”李琦璿回过神儿来，她赶紧直起身子，连连道歉，“真不好意思, 抱歉！” “没关系，你小心一点儿。”陈星茗收回手。 她在位置上呆坐了片刻，肩头似乎还残留有一丝他的余温，而她自己的胸中也还是散发着一种紧得发慌的心悸。她只好深呼吸了好几下，然后不规则的心跳才渐渐恢复平静。 缓过劲儿来后，她气得伸手去打李曜。 “你神经病犯了啊！刚才突然吓我干嘛！” 李曜很快就反应了过来，直接捉住了她的手腕，还对她做了一个鬼脸。 李琦璿稍微用了一下力，挣脱开来，咬牙说道：“李——曜——，你完了！” 李曜甩了甩手，指着投影屏说：“刚才那个人又不会死，你那么害怕干嘛？” 他刚说完，屏幕里的男人果然就在千钧一发之际被别人救了下来，成功逃过一劫。 虚惊一场。 李琦璿恼羞成怒地瞪大了眼睛，看着李曜这副理直气壮的样子，后悔自己刚才没有直接抄起家伙揍他一顿。 这时，江奕让其他同学拉开了遮得严严实实的窗帘，周围突然亮堂了起来，宣告休息时间结束。 李琦璿只好作罢，暂时放了李曜一马，她愤愤不平地在自己的位子上坐正，回到了上课的姿势。 她微微侧头，却瞥见一旁陈星茗正皱着眉头盯着她和李曜，眼神中带了点儿莫名的意味，面色黑如锅底。 她这才如梦方醒地想起。 自己刚才的举动好像和李曜，过于亲密了。 她倒是真没把李曜看作同龄男生对待。 虽然李曜比她还大五个月，但在她的心中，李曜一直就是个弟弟。 因为他还没度过中二期呢。 可不知道为什么，李 分卷阅读69 琦璿觉得自己现在好像一个渣女，刚抱完右边的，又去招惹左边的。 她赶紧垂头翻开书页，装作开始认真学习的样子，不敢继续去看陈星茗此刻的表情，局促得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陈星茗默默地看了他俩好几秒，然后眉毛紧拧着，声音阴沉得不像话：“她胆子小，你为什么偏要吓她？” 李曜抬起头瞄了过来，微微蹙着眉，语气随意地回道：“我想就逗逗她，谁知道她反应那么大？” 说罢他眉毛一挑，目光偏冷，嘲弄一笑：“再说，我逗她关你什么事？” 陈星茗闻言，脸色更加黑沉。 李琦璿一看气氛好像不太对劲，赶紧在两人中间劝道：“好啦，我真的没事，你们别吵。” 前面的江奕听到他们这里叽叽喳喳地说个不停，板着脸提醒道：“已经开始上课了，stop talking！” 老师的声音吓得李琦璿赶紧把嘴缝上，半个字也不敢往外蹦了。 另外两人也被动消停了下来。 良久后，大家都在埋头做题，四周只有笔尖擦过纸面的声音。 李琦璿埋着头，耳边蓦地传来一句轻轻的，含糊不清的声音。 “对不起。” 李琦璿没听太清，侧头低声问李曜道：“你刚才想说什么？再说一遍？” 李曜垂了垂眼，给她认认真真地道歉，一字一句轻声说道：“对不起，我刚才不该吓你，以后也不会了。” 李曜干脆的道歉让李琦璿惊了一下。 李琦璿顿了顿，然后欣慰地对他笑了笑，轻声回道：“我勉强原谅你了。” 李曜这个人。 虽然时常自我意识过剩，装逼又叛逆，还老是做些让她讨厌的事。 但总的来说，还算是一个知道分寸，是错是对的少年。 见李琦璿的气已经消了，李曜松了一口气，却又忍不住多嘀咕了两句：“谁知道你那么不经吓。” 李琦璿额间的青筋狠狠一跳，决定立刻收回刚才的欣慰。 还是挨打挨得太少。 李琦璿脸沉了下来，咬牙切齿地威胁：“闭嘴吧你，你再说我就把你做过的事情都告诉你妈妈了。” 李曜的妈对于李曜来说果然是核威力级别的武器，他瞬间哑了火。 陈星茗皱着眉，他抬了抬眼皮，无意识地将手中的笔转了几圈，感到有些心烦。 即使知道旁边的两人只是普通的朋友关系，他还是觉得有些碍眼。 朋友也有亲疏之别。 至少看这样子，她对别人比对待自己亲密多了。 他不禁反思自己到底哪里做得不够好，才招致这样的区别对待。 他回想起刚才手掌触碰到女生肩头的时候，隔着一层轻薄的衣料，那传递到指腹的温热触感，柔软又陌生。 不知不觉自己耳根也跟着被沾染上了灼热的温度，有些发烫。 想到这里，他又觉得自己有些可笑。 不过是对待一个普通朋友，他竟然也产生了这种莫名其妙的占有欲。 她明明不属于自己。 ———— 补习班平稳地进行着。 这些天的生活中，李琦璿每天上午去上英语补习班，中午睡个午觉又去上数学的补习班，晚上抓紧时间赶着繁重的暑假作业。 这一天天的生活就像齿轮一样机械地重复着，感觉竟然比上课期间还要枯燥乏味。 在学校上课的时候好歹每天的课表也不一样啊！ 很快，就要迈入八月份了，天气也变得愈发热起来。 李琦璿眼看着时间不紧不慢地往前走，好不容易就快要熬到补课期结束，单调重复的日子竟然提前出现了转机。 明天下午本来应该上的数学补习班被临时取消了。 原因是刚好数学补习班的老师明天有事，于是就提前通知他们，明天不用去上课了。 这种白来的空闲时光，怎么品都觉得比该得的假期还香。 李琦璿本 分卷阅读70 想睡个昏天黑地，但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样闷在家里太过浪费。 当然是出去放放风啊。 她想出去玩，却左右也想不到什么好的去处。 于是她漫无目的地刷起了空间，想看看班上的其他同学假期都在干什么。 刷着刷着，转发中的一条说说引起了她的注意。 【蓉城动漫嘉年华动漫展】 而这次漫展的举办时间，刚好就在明后两天。 李琦璿看着这条空间说说，嘴角缓缓上扬。 她枯燥无味的暑假生活，终于迎来了一道不一样调味剂。 她想到明天的去处了。 李琦璿赶紧在企鹅敲柳佳怡。 【集美，这两天有一个漫展，约吗？】 等了好半晌，柳佳怡才发来了回复。 【柳佳怡：我去不了啊集美，我现在正在外地旅游啊，这段时间都回不来。】 李琦璿看着这条回复，嘴角的笑容一瞬间坍塌。 有些人在暑假辛苦地补课，有些人却在外面吃喝玩乐。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更让李琦璿难过的是，柳佳怡不在，那到底还有谁能陪她去逛漫展？ 她扫了一眼自己的企鹅列表，再也想不出第二个人选。 难道她明天自己一个人去逛漫展？ 有人说孤独有十个等级。 第一级是一个人去逛超市，然后第二级是一个人去餐厅吃饭，第三级是一个人去咖啡厅…… 这样依次排列等级。 虽然其中并没有提到一个人去逛漫展，但李琦璿觉得，一个人去逛漫展，怎么说也得在孤独中排到第五六级才行。 她不喜欢孤独。 所以她才不要一个人去逛漫展。 可她又有些舍不得这来之不易的逛漫展机会。 李琦璿一时半会儿难以做出取舍，于是烦躁地刷新着好友动态。 空间的说说刷新之后，她意外地看到，李曜也转发了漫展的说说。 惊讶过后她又觉得在意料之中。 李曜这病入膏肓的中二病，一看就是老二刺猿了。 想到这里的时候，她脑中忽然灵光一闪。 明天不用上数学补习班，这意味着李曜明天下午也没事干，所以他转发漫展说说的意思莫非是…… 他明天也想去逛漫展？ 31. 第 31 章 逛漫展 第二天早上上课的时候, 李曜一走进教室，就看到李琦璿一反常态，笑眯眯地一直盯着自己看。 看得他一阵恶寒, 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他皱着眉，警惕地问道：“你为什么要用这种眼神儿看着我, 怪恶心的。” 李琦璿听了也没生气, 反而继续微笑地看着他。 她昨天仔细思索了一番。 如果李曜今天下午也要去漫展, 那两人刚好可以搭个伙。 虽然他这个人是烦了些，但好歹是个活人, 有他陪着她一起去总比没人一起强。 李琦璿挤眉弄眼地问李曜：“你今天下午……有什么安排？” 李曜冷漠地睨了她一眼, 敷衍地撒谎道：“没什么安排。” 李琦璿啧了一声, 压根不信，然后一脸贼兮兮地凑近他。 “蓉城动漫嘉年华动漫展。” “你昨天空间转了这个漫展相关的说说。” “今天下午的数学补习班刚好也取消了。” “今天还是工作日，你爸你妈肯定也都在上班。” “所以……” 说罢她战术后仰，伸出右手，食指指向李曜。 最后掷地有声地抛出结论：“真相……只有一个！” “我猜你肯定就是想下午去蓉城动漫嘉年华动漫展玩。” 分卷阅读71 “……” 李曜哑口无言, 只能沉默以对。 他抬眼，冷漠的视线落在李琦璿身上，说：“所以呢？关你什么事。” “其实我也想去漫展。”李琦璿啪地一巴掌拍了一下他的背, “要不咱俩一起？” 李曜呛了一声, 然后冷声回道：“我拒绝。” “漫展的场馆实在太远了，在世纪城呢, 我一个人去这一路也太无聊了，反正你也要去，干脆就一起去嘛。” “但是，我还是拒绝。” “这样，我跟你一起去漫展, 我也帮你保密不告诉你妈这件事，岂不是两全其美。” “我不。” 李琦璿的笑容渐渐消失。 既然李曜无情无义，那就别怪她无理取闹了。 她漫不经心地扳了扳手指头，轻飘飘地威胁道：“那好吧，既然如此，你不带我去我就只好把今天下午数学没课的事情告诉你妈妈了。” 李曜的冷脸终于绷不住了，出现了一道裂痕。 他沉默了片刻，权衡了一下利弊，终于瓮声瓮气地同意了：“行吧，只要你别把我去漫展的事情说出去，你今天的门票我都请了。” “我妈要是知道，又要唠叨个不停，我嫌烦。” “成交！就知道你是爽快人！”李琦璿发出了开心的感叹声。 她拍着胸脯保证说：“你放心，我嘴可严了，而且我妈知道的话我也完了，所以我肯定不会说的，我俩现在在一条船上。” 下课之后，李琦璿迫不及待地收拾好了书包，急匆匆地对着陈星茗说道：“陈星茗，我今天有事，你自己先回去吧，不用等我了。” 陈星茗狐疑地点了点头，随即就看到李琦璿已经急吼吼地跟着李曜一前一后地出了教室。 望着两个人鬼鬼祟祟的背影，他的心中萌生起一丝探究。 ———— 李琦璿和李曜找到了补习班附近的一个公交站。 李琦璿踮着脚尖，抬头看了看公交站的站牌信息。 她边看边说：“我查了一下导航，这里先要坐几站公交才能转到地铁站。” 可好几秒过去，都没听到李曜的回应，李琦璿疑惑地问道：“李曜？我刚才跟你说的话你听见没有？” 忽然，她的耳边划过一道熟悉的声音，语调清淡，轻得差点儿消逝在风里。 “李琦璿。” 毫无疑问，喊的是她的名字，可声音的主人明显不是李曜。 她本能般地回过头去，视线一瞬间和陈星茗对上，不由得怔在原地。 陈星茗不紧不慢地朝她走了过来，瞥了一眼几步远的李曜，问道：“你们两个这是……要去干嘛？” 李琦璿莫名觉得有些紧张，回想陈星茗刚才看自己的眼神，懒散淡漠，让她有种自己干了坏事被抓包的错觉。 大脑瞬间像是生了锈一样，一片混沌。 她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一张嘴不受控制地问出了声： “你要不要也跟我们一起？” ———— 公交终于姗姗来迟。 临上车前，李琦璿回头看了一眼陈星茗，再次确认般地问道：“你真的也要跟我们一起去吗？你也喜欢这种东西？” “我不太了解，但去看看也没关系，反正我下午也没什么事情。”陈星茗跟个没事人一样，没有半分犹豫，大大方方地刷卡上了车，笑得阳光灿烂。 车门关上，公交车开始发动，脚下的车厢颠簸了几下。 李琦璿在车上站稳脚跟，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口气。 其实她刚才就是礼貌性地随口问了一下，没想到陈星茗居然真的答应来了。 跟被下了降头一样诡异。 也不知道她今天是用光了积攒了多久的好运，居然能和喜欢的人一起逛漫展。 可面对这个意料之外的惊喜，她还来得及开心就被更多的惆怅淹没。 她心中忐忑万分。 待会儿去了漫展， 分卷阅读72 万一陈星茗发现她一些奇怪的特殊爱好，让她在他眼中本就不富裕的好印象雪上加霜可怎么办？ 就这样，李琦璿的心情一路忽高忽低，把心思全放在了别处，原本期待了一晚上的漫展本身都变得有些索然无味。 蓉城漫展举办的地方一般都远离市中心，这次的动漫嘉年华动漫展也不例外，举办的地点在世纪城的会展中心。他们从补习班到漫展场地，最少也要一个半小时。 三人辗转到达漫展举办地的时候，都已经过了中午。 暑期的漫展人流量最多，场地的附近遍地都是COSER，其中也掺杂着不少他们这种穿着普通T恤的纯游客。 尽管漫展的场馆早在上午就开始入场，但他们在售票处还是排了好一会儿队，才成功买到门票。 售票的工作人员：“一张票的价格四十元。” 李琦璿本来想让李曜兑现请客的承诺，可想到现在陈星茗也在，也就不好让他请了。 她只好忍痛自己付了门票钱。 李母其实不给李琦璿额外的零花钱，只给每周的伙食费，用剩的就当是零花钱了。 所以她的每一分零花钱都是抠着口粮，一点儿一点儿省出来的。 出了门票钱后，她的零花钱锐减。 看来她待会儿只能忍住剁手的冲动，多逛少买。 这次的漫展规模颇大，场馆里面人头攒动。 场地里多是卖周边和本子的摊子以及各种动漫游戏公司的展台，再往里则有一个很大的表演舞台，用于表演宅舞和舞台剧。 此时，舞台周围的空地已经围了不少的人，舞台上的灯光也闪烁了起来，看样子应该马上就有演出要进行。 李曜翻看了一下漫展的活动指南，难得有些急躁，赶紧对其他两人说道：“马上就有一个舞台剧表演，我们去看看吧。” 李琦璿一听有舞台剧表演，立马也来了兴致，兴奋地搓了搓手说道：“好啊，去看看。” 陈星茗自然跟着两人一起走，也没什么意见。 ———— “这就是你说的……难得一遇的好看的舞台剧表演？” 挤在人群中，李琦璿低头，勉强翻开漫展的活动手册，愤愤不平地念道：“舞台剧表演，奥特传奇之英雄归来。” 李琦璿恼怒地冲着李曜喊道：“你玩儿我们吧？” “确实是难得一遇啊。”李曜鄙视地扫了她一眼，一副觉得她很没有见识的样子，“这可是和圆谷合作的正规表演，你懂什么？” 舞台上，一堆穿着奥特曼模样胶质皮套的舞台剧演员在卖力地表演，和另一堆穿着外星怪兽皮套的演员搏斗着。 旁白声情并茂地朗诵道：“为了保护卢克多的和平，摧毁邪恶军团的残忍计划，奥特战士们和托雷基亚展开了激烈的战斗……” 没想到这个舞台剧表演的主题竟然是奥特曼！ 看得李琦璿是如坐针毡，如芒刺背，如鲠在喉。 李曜反而看得聚精会神，还兴奋地鼓起了掌。 看样子是真的觉得这个舞台剧很精彩了。 李琦璿觉得有些无语。 她忽然想起最近网上有个很火的段子，说是其实毁掉一个男生很简单，你只需要搂着他的脖子，在他耳边轻轻说一句，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奥特曼就可以了。 李琦璿刚看到的时候还心想，不会吧，不会现在还有那么多男生喜欢看奥特曼吧？奥特曼不都是幼儿园的小朋友才看的吗？ 没想到网络冲浪诚不我欺。 还真的有很多男生长大了还对奥特曼念念不忘。 李琦璿忍不住感叹出声：“你居然还看奥特曼，太幼稚了吧。” 话一说出口，也落入了旁边一起看舞台剧表演的不少人的耳朵里，他们都齐刷刷地朝她看了过来。 这些人居然清一色都是成年男人，二十多岁的最多，甚至三十多岁的大叔也有。 他们投射而来的眼神中带着些许敌意和审视。 见到自己不小心地图炮扫射到了别人，李琦璿赶紧识时务地闭上了嘴。 32. 分卷阅读73 第 32 章 有感而发 等到周围的人都收回视线, 不再朝她看的时候，李琦璿才敢轻叹一声，重新出声。 她压低声音问一旁的陈星茗道：“陈星茗, 你要看奥特曼吗？” 陈星茗思索了一下，说：“我小时候看过迪迦奥特曼, 算不算？” 只是小时候看过, 说明现在不看。 那还好。 李琦璿松了一口气, 扭头就对着李曜拉踩道：“你看，人家就不看。” 李曜呵呵了一声, 呛道：“都不懂欣赏, 这才是男人的浪漫。” “又不是只有男生才看, 我们女生小时候也看的。”李琦璿想了想，对这种性别歧视提出了反驳，“其实我小学的时候好像也看过一点儿奥特曼，但我记不太清了，好像也是迪迦奥特曼吧。” 陈星茗笑起来, 随口感叹道：“其实大家小时候看的东西都差不多。” 李琦璿闻言，心跳蓦地变得急促了些，止不住地涌现出点点欢喜。 没想到她又和喜欢的人有了一样共同点。 不知不觉, 舞台上的奥特曼都变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也不知道陈星茗还看没看过别的童年经典, 是不是和她看过的重合。 李琦璿迫不及待地想要多了解一些，于是她自然而然地接着问道：“你小时候还看过什么？” 陈星茗微一停顿, 似乎想到了什么，思绪有些飘远，淡声说道：“也没看过什么，都记不太清了。” 就这样轻描淡写地一笔带过了。 这个回答和她预想中的答案不太一样，李琦璿有些失落。 不过她很快就打起精神, 安慰自己，陈星茗一看就不是宅，不喜欢这些也很正常。 这舞台剧不知道还有多久才结束，看了十多分钟，李琦璿就已经想跑路了。 来看舞台剧表演的人越来越多，会场里的冷气变得聊胜于无，站在观看区域又挤又热，再加上不符合她审美的表演。观看体验极其糟糕，她实在是难以忍受。 可她看李曜此时还一副意犹未尽的样子，肯定还想接着看，她哪敢现在喊他离开，破坏他的兴致。 至于陈星茗，如果对方没有主动提要求，她是绝对不好意思开口问他要不要去别的地方看看的。 她思索了好久，最后自暴自弃地想出一个方案，或许她可以一个人装作尿遁的样子去逛逛其他展馆再回来找他们，那个时候表演可能差不多就结束了。 但是她又舍不得离开陈星茗，浪费来之不易的相处时光，一个人单独行动。 正在她自顾自纠结的时候，陈星茗忽然偏过头来，轻声问她：“要不我们走吧？” 居然正中她下怀。 李琦璿愣了一瞬，然后毫不犹豫地笑着点了点头。 两个人开始逆着人流，从人群中退出来。 可走了几步后，李琦璿这才察觉到李曜没有一起跟过来，于是她不自觉地停下了脚步，疑惑地问道：“李曜呢？” 周围人流涌动，拥挤得厉害，陈星茗还没来得及回答，一个穿着一身巨大盔甲的COSER就直冲冲地撞了过来，不小心把李琦璿挤到了旁边。 李琦璿的手臂被撞得有点儿发疼，她忍不住低头蹙着眉揉了揉。不过片刻的功夫，等她再抬眼的时候，却找不到陈星茗的人影了。 她一瞬间慌乱了起来，手足无措地愣在原地，呼吸都有些不畅。 这时，一只手伸了过来，轻易握住了她的手腕。 她的心跳猛地停住了一瞬，诧异地看去，正对上一双漆黑清澈的眼瞳。 “小心。”陈星茗轻声提醒她，“跟紧我。” 然后他稍稍用了点儿力，将她从人流中拉了出来。 对方的手掌微热干燥，李琦璿的大脑已经完全停止了运作，全身的感官都集中到了手腕处，只顾着脚步僵硬地随着对方在人群中穿行。 等到陈星茗终于拉着她挤出了人群，放开她手腕的那一刻，她已经满脸通红。 她极力掩饰自己发烫的脸颊，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对方此时的表情。 分卷阅读74 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她突然回想起刚才问的问题还没有得到答案。 她定了定神，才敢抬起头，再次问道：“李曜呢？他还在里面看表演？” 陈星茗笑着说道：“我跟他说你肚子饿了，所以带你出来吃点儿东西。” “我感觉你不太想继续看了，所以……” 他眨了眨眼，狡黠地问：“你不会怪我擅作主张吧？” 怪罪？怎么可能？ 简直是她的救星！ 她正愁找不到合适的理由脱身，真是帮大忙了。 李琦璿感激地道谢：“怎么会！我确实不想看了，只是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那就好。”陈星茗点了点头，“走吧，我们去吃点儿东西。” 李琦璿一怔，张张嘴脱口问出：“还真吃啊……？” 陈星茗看着她，又忍不住笑起来，手握成拳抵在唇前，才勉强没笑出声。 半晌，他才说道：“李琦璿，你难道忘了，我们没吃午饭吗？” 李琦璿又羞红了脸，小声地应道：“好像是哦。” 她真的都忘了，为了大老远跑来这里看漫展，他们三个人都没来得及吃中午饭。 都是她兴奋过头的缘故，害得陈星茗也没吃午饭。 李琦璿羞愧地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行为，关切地问道：“那李曜怎么办？他不吃点儿东西吗？” 陈星茗摇了摇头：“他还想看舞台剧表演，不想吃饭，叫我们随意，所以我就只喊上了你。” 李琦璿鄙夷地啧了一声，想不通李曜为什么会喜欢奥特曼喜欢到了这种废寝忘食的地步。 但这样岂不是意味着…… 她要跟陈星茗单独相处？ 李琦璿缓缓抬眸看向眼前的人，紧张到手指不自觉地搅在一起，心脏也砰砰乱跳。 ———— 两个人暂时离开场馆，在外面的便利店买了饭团和三明治，就凑合着当午饭填了肚子。 毕竟早就过了午饭时间，他们也只能这样，随便吃点儿东西解解饿。 返回场馆的时候，李琦璿瞥见场馆外的那个巨大的漫展宣传展牌已经被各式涂鸦所覆盖，都看不清原本的样子了。 这是漫展的传统，很多人喜欢在展牌上留下自己来过展会的痕迹，留言和表白居多，更是不乏一些绘画大触随手留下的即兴作品，很是惹眼。 为了鼓励大家创作，漫展的主办方甚至主动提供了涂鸦用的马克笔。 李琦璿盯着看了一会儿，望见许多人都还在展牌上画画，于是也蠢蠢欲动地提出：“陈星茗，我们也过去看看？” 陈星茗点点头，没有意见。 得到陈星茗首肯后，李琦璿兴奋地领着他过去，拿到了两只马克笔，递给他一只，说道：“我们随便画点儿什么玩玩吧。” 说完，她便在展牌上找到一处空余的位置。 “我画右边这里，你就画在左边好了。” “你画吧，我就不画了，我不太会画画。” “不会画也没关系呀，反正随便画。” 陈星茗只好接过笔，问：“那好吧，画什么？” “想画什么都可以，这里本来就是用来给大家画画的地方。”李琦璿想了想，扭开笔盖，打算画一个简单的皮卡丘上去。 她刚画好一个雏形，还没来得及添加皮卡丘的表情，就隐隐闻到鼻尖处传来一股熟悉的柠檬香。 轻易地扰乱了她的心神。 她忍不住侧头看去，发现陈星茗就站在她的左边，两个人很近很近。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蝶翼般的长睫扑闪，骨节分明的手握着马克笔，在展板上认真地留下一笔又一笔。 阳光慵懒地落在了他的发间，蕴出一层细碎的光晕。 也许是她盯得太过于明目张胆，对方似有所感地抬眼望向她，四目相对。 他问道：“你画完了吗？” 李琦璿一惊，心中小鹿乱撞，连忙转过头去，说道：“还没有，快了。” 分卷阅读75 她按捺住狂乱的心跳飞速勾勒出皮卡丘的五官，等到画出皮卡丘双颊上的两团腮红，落下最后一笔，她才总算松了一口气。 接着，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才敢扭过头去，看陈星茗画的是什么。 只是没想到……陈星茗画画也…… 跟他的字一样，很奔放。 映入她眼帘是个马不像马，牛不像牛的奇怪物种。 她仔细打量了好一会儿，还是没看出来他画的是什么，忍不住问道：“你在画什么？牛吗？” 陈星茗闻声，一本正经地答道：“不是牛，是鹿。” “呃……这鹿画得挺不错的。”李琦璿赶紧改口，夸赞道。 夸得一点儿都不违心。 美色误人，只要是陈星茗画的东西，她都觉得不错，她就是没有原则的颜控。 不过她刚才就不该嘴贱多问一句是不是牛，这样就显得她这个马屁拍得太不走心了。 为了掩饰尴尬，李琦璿只好转移话题，问道：“为什么你想画鹿？” 陈星闻言一滞，停了笔，望向她。 落入眼中的是女生一双灵动的小鹿眼，眨又眨。 他垂眸抿了抿嘴，笑起来，阳光在他的眼底闪烁。 他想了想，轻声回道： “有感而发。” 33. 第 33 章 孤独 眼见两个人的大作大功告成, 李琦璿心满意足地拍了拍手，准备返回场馆找李曜了。 正当他们要离开展牌的时候，李琦璿听见旁边不远处, 一个原本正在展牌上画画的人忽然被其他人叫住了。 “你好，我能给你拍一张吗？” 她好奇抬头看去, 原来是旁边有个穿着JK制服的美女小姐姐正在被一个拿着单反相机的摄影师搭讪。 JK小姐姐爽快地同意了, 还特意摆出了一个可爱的姿势, 甜甜地说道：“好呀，这样可以吗？” 摄影师举起单反相机, 拉开距离拍照, 感谢道：“谢谢小姐姐。” 陈星茗若有所思地看着这一幕, 然后他叫住了李琦璿，问道：“你要不要也照一张？” 李琦璿错愕地看向他，连忙摆了摆手拒绝。 想来陈星茗应该是误会了什么，看到人家在拍照就以为，那些人在展牌上画完画后都要拍照留念。 她解释道：“他们是专门给COSER拍照的, 我又不是COSER啦，不用照相。” 陈星茗略微瞟了一眼两人留下的涂鸦，浅浅一笑, 说道：“我们画了那么久, 就这样走掉不是很可惜吗？” 闻言，李琦璿想了一下, 然后松口道：“那我们只把画拍下来就可以了，人就不用入镜了。” “我带了拍立得。”陈星茗轻轻摇了下头，好整以暇地接着说，“你不是说过拍立得就适合拍人像，只用来拍静物太可惜了吗？” 李琦璿抿了抿唇, 她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同意了：“那好吧。” 陈星茗微笑着点了点头，从背包里拿出乳白色的拍立得相机。 “我先给你拍吧。” 他一手拿着拍立得，往后退了好几步，找到了一个还不错的角度。 找好位置后，他停下脚步，举起了相机，朝李琦璿喊道：“你OK了吗？” 李琦璿刚刚站好，自然还没有做好心理准备，她慌忙地阻止陈星茗就这样按下相机，大声说：“等等等……等一下！” 她望着不远处的陈星茗，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现在整个人都暴露在对方的眼前。 身材是高是矮，是胖是瘦，甚至她脸上每一个细微的表情，他都能都通过镜头的聚焦尽收眼底。 脑中忍不住开始乱想，担心自己会给对方留下不好的印象，她的心脏紧张得急速跳动。 她紧张地理了理衣服，甚至还拿出手机，打开手机里的镜子，对着屏幕抓了好几下留海。 虽然不至于有太多的变化，但她的内心总觉得这样应该会顺眼许多。 分卷阅读76 耽搁了好一会儿，李琦璿才勉强整理满意，她将手机收回衣兜中，站直了身子，勉强挤弄出一个自以为还算灿烂的笑容，忐忑地说道：“我准备好了。” “好，那我拍了哦。” 李琦璿紧绷着精神，盯着镜头看，眼皮一次都不敢闭。 周围的嘈杂声不断传入耳中，就是没有相机咔嚓的脆响，她不禁开始有些恍惚。 她忽然想起自己最近有点儿上火，昨天下巴新长了一个小粉刺，笑容不自觉地变得有点儿僵硬。 她担心这个瑕疵被他看到，却再也没有机会补救，只能硬着头皮保持脸上的笑容。 短短几秒钟的等待，却漫长又煎熬，仿佛过了一个世纪一样。 终于，陈星茗站起身，冲她招了招手，说道：“好了。” 她才总算能长舒一口气。 陈星茗站在原地，看着手中拍立得吐出的照片，照片明明还未成像，他却看入了神，思绪蓦地有些恍惚。 他想起第一次见到眼前这个少女的时候，她刚刚弄掉了自己的公交卡，脸上一副马上就会哭出来的表情。 然后，他不过将她的公交卡捡了起来，还给了她，她就又马上展开了笑颜。 无论难过还是生气，无论想哭还是想笑，不用压抑自己的感情，都可以自由自在地表现在脸上。 真好，他很羡慕这种喜怒形于色的人。 他从很小的时候就知道，这种喜怒形于色也是需要资本的，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 而他已经学会习惯性地隐藏起自己的情绪，哪怕是对待提不起兴趣甚至反感的东西，也要强颜欢笑，这样才能讨得别人的欢心。 他害怕和别人不同，所以才戴上了微笑的面具。 但他知道，别人眼中的他不过都是他想表现出来的一面，并不是真正的他。 即使在人群里，他仍然觉得自己是孤独的。 他垂下眼，看向手中这张还未成像的照片，睫毛微颤。 隐约感到有一种陌生又隐秘的情愫，在他的心田里破土而出。 这是一种想要将它据为己有的私心。 少女朝他走了过来，看到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手里的照片，轻声问道：“怎么了？没拍好吗？” 他愣了愣，飘远的思绪回笼，但心中欲望依然不停歇地叫嚣着，于是鬼使神差的，他付诸了行动。 他抬起头，冲她笑了笑，撒谎道：“抱歉，刚才空拍了，相机没电了。” 她支支吾吾地问道：“所以？是没拍上吗？” 他勉力掩饰自己的谎言，平静地回道：“嗯，成废片了。” “啊？怎么会这样？”她瞪大了双眼，似乎有些内疚，“是坏了吗？是不是之后也拍不成了？” 他顿了一下，很快就想好了圆谎的理由，安慰道：“拍立得是装电池的，当然会没电了，你放心，回去换一个电池就没问题了。” “那就好，但是今天应该拍不成了。” “嗯，拍不了了，抱歉。” 眼前的少女果然还是跟以前一样，十分好骗，根本没有深究。 她只是失落了一瞬，就重新打起精神，反而安慰他说道：“那就算了吧，没拍上也没关系。” 于是，他就这样成功掩饰了过去，不动声色地霸占了少女那一瞬的笑容。 赤阳灼烧了天幕，光影斑驳着跃动，这只是一个平凡得不能再平凡的下午。 他想，自己以后或许会忘记这一天发生的一切。 但只要留下的这张照片还在，便成了永恒。 ———— 李琦璿刚和陈星茗回到场馆里，就感觉到兜里的手机开始震动。 一看来电的人是李曜，她手忙脚乱地接起电话，说道：“我们马上就回来找你了，你再等我们一下。” 电话那头不断传来嘈杂的声响，李曜声色低沉，语气厌厌地说道：“已经来不及了，我妈过一会儿都要下班回家了，我必须先走了，你们自便吧。” 说完他就把电话挂断了。 李琦璿只好对着电话滴滴 分卷阅读77 声，本着内心升起的一丝丝同情，为他默哀了三秒钟。 她看向陈星茗，说道：“李曜已经回家了，我们要不要再逛会儿，然后也回家？” 陈星茗也拿出手机，看了眼时间，觉得现在还早，于是就答应道：“好啊，怎么逛？” 李琦璿撩了撩耳际的乱发，忐忑地指了指场馆里卖周边的各式摊位，问道：“我们去那边看看？” 陈星茗收好手机，点点头说道：“那走吧。” 于是，李琦璿就像个检查阅兵的首长一样，背着手，领着陈星茗穿梭在各个摊位之间。 每个摊位东西她都看了眼，但就是什么都没买。 陈星茗忍不住问道：“你不买点儿什么吗？” 李琦璿掩着嘴，压低声音对他说：“千万别买，看看就行，在漫展买这些东西太贵了，在淘宝上买说不定能便宜一半，还包邮。” 陈星茗又好气又好笑地看着她，疑惑地问：“既然淘宝上都可以买，那你为什么还要来漫展？” “当然是为了氛围呀。” “什么氛围？” 李琦璿站停在原地。 她思索了一番，解释道：“怎么说呢……” “其实不管是逛漫展还是做其他任何事情，大家应该都不会喜欢自己一个人吧。” “我们做任何事情，都会不由自主地寻找认同感，害怕孤独，所以喜欢来这种地方，也是为了让自己心安。” 她笑着挠了挠头：“看到那么多人，就会想到原来那么多人和我一样，我就安心了，不会感到孤独了。” “大概我就是因为抱着这种心理吧，所以喜欢来这里感受气氛寻找认同感，而不是买东西。” 李琦璿自顾自地碎碎念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话，看到陈星茗沉默在原地，忍不住红了脸，连忙打着圆场说道：“我刚才随口乱说的，你还是忘掉吧哈哈。” 陈星茗沉默了片刻，忽地笑了。 “我大概明白了，你说得挺对呀。” 声音清朗，如同夏季的风。 他低垂了眉眼。 寻找同类，就能消除孤独感吗？ 可表现出来的所有的一切都是伪装的话，又怎么在人群中找到同类？ 他轻声喃喃道：“怎么样才能不孤独呢？” 这句话的声音却很轻，很快就落入周围的纷乱嘈杂，彻底消失。 李琦璿没听清，问道：“你说什么？” “没什么。”他抬起头，脸上又挂上了一如既往的笑容。 他笑着对李琦璿说道： “我们走吧。” 34. 第 34 章 笔记 回程的时候, 两人同样坐了一个多小时的地铁，还刚好遇上了下班高峰期。等他们艰难到达小区的时候，刚好临近晚上的饭点。 幸好李琦璿机智, 她早就昨日就已经找到了借口，提前用来糊弄了李母, 说自己今天下午和同学一起去金拱门写暑假作业, 互相交流学习, 这才没有露馅。 李琦璿刷完住户卡，一边拉开单元楼大厅的门, 一边和陈星茗吐槽道：“李曜可真笨, 都不知道提前找个理由和他妈妈打声招呼, 就这样不声不响地跑去漫展玩，等回去不被打一顿才怪。” 陈星茗眼中带笑，很给面子地夸奖她说：“对，你想得可真远。” 李琦璿老脸一红，小声地回道：“还不是因为之前不小心进警察局那次, 我回家就被我妈臭骂了一顿，害得我都有经验了。” 说罢，她就要伸手去按电梯的按钮。 “等一下。”陈星茗叫住了李琦璿。 李琦璿一愣, 缩回了手, 问：“怎么了？” 陈星茗自己抬手按下了电梯键，说道：“你在楼下等我一会儿, 我上楼去拿个东西，要给你。” 有……东西……要给她？ 陈星茗……这是要送她礼物？ 李琦璿心狠狠一跳，莫名觉得有点儿紧张，她张张嘴，小心翼翼地问：“什么东西啊？” 分卷阅读78 陈星茗笑了笑, 转身进了电梯门，说：“等一下你就知道了。” 目送陈星茗一个人离开后，李琦璿一颗心怦怦直跳，紧张到手心都开始冒汗，干脆在入户大厅里找了个位子坐下。 她手足无措地坐了好几秒，还是忍不住伸着头看了眼不远处的电梯门，小小的液晶屏上代表楼层数的数字在不断跳动，就如她内心摇曳着的激动和欢喜。 究竟是什么东西？不会又是照片吧？ 希望不是…… 她脑海中开始不断涌现出各种不同的猜测，有些离谱到她自己都忍不住感叹自己的自作多情。 也不知道等了多久，她才终于看到电梯门重新打开了。 陈星茗从电梯里走了出来，他扬了扬手中的东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 李琦璿站起身，望见他手里拿着的是几本装订成册的本子，有些眼熟。 陈星茗走近，将手中的几本册子递给她，说道：“这几本笔记送给你。” 原来只是笔记本，不是什么奇怪的东西。 李琦璿有些惊讶地接过笔记，定睛一看，才发现这几本笔记就是她之前在高三毕业季的跳蚤市场看中却没有买的学霸笔记。 还刚好就是她当初要的数学物理和英语三科。 她悄悄抬眼，偷瞧眼前的少年，少年发色漆黑，眉目舒朗，鼻梁高挺，脸上带着笑，灯光柔和地晕染在他的侧脸，一切梦幻得似乎有些不太真实。 虽然笔记和她预想中的礼物不太一样，但他又送她东西了。 她觉得有些头晕目眩，脸颊也开始发烫。 “上次和你一起看到有人在卖这些笔记，我也就好奇买来自己看了一下，现在已经用完了，刚好可以送给你看看。” 他的语气轻快随意，轻飘飘得好似羽毛一样，却轻易地拨动了她的心弦。 李琦璿愣愣地拿着手中的笔记，觉得有点儿烫手，扭捏地轻声说道：“这不太好吧。” 陈星茗无所谓地摊了摊手，说：“你要觉得不好意思可以暑假看完之后，开学再还给我。” 他抿唇笑了笑，感叹道：“反正我已经看够了，这个暑假实在是不想再见到它们了！” 李琦璿也笑了，紧绷的胸腔莫名松快了一些，点点头说道：“那好吧，我开学还给你。” 她抽出其中的一本笔记，将其轻轻翻开，心跳变得急促，紧张到手指微微发抖。 原本这些笔记上的知识点罗列密集，虽然全面，但是也过于繁复，导致收录的很多知识点都是不必要的非重点。 陈星茗自己看过之后，又将里面的内容筛选了一遍，将其中的重点难点圈画了出来，还附上了一些知识点相关的例题，做好了补充和标记。 而且最难得可贵的是，上面的笔迹流畅好认，一笔一划中透着十足的认真，看样子就是下了功夫认真书写的。 李琦璿合上笔记本，抱在怀里，感激地谢道：“谢谢你……我一定会好好看完的！” 陈星茗嘴角上挑，笑着鼓励她：“加油。” 那次看到李琦璿对笔记感兴趣之后，不知为何，他就也买了下来。 明明他根本就不需要这种东西，可还是忍不住看完了，还在上面整理出了重点。 本来暑假补课的时候，他就想给她的，可一直没找到机会送出去。 藏在衣兜里的照片似乎在隐隐发烫，心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痒痒的，麻麻的，快要按捺不住地跳出来。 他今天总算是下定了决心将这几本笔记给了她。 他知道自己已经不太对劲了，内心有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开始偏离正常的轨道。 可有些东西，一旦脱轨了，就再也回不来了。 ———— 回到家后，李琦璿吃完晚饭，就立马在卧室里的书桌前坐好。 她看着摆放在眼前的几本笔记，心中有一股难得的学习激情油然而生。 她心想，自己绝对不能辜负陈星茗的这几本笔记，她答应了他要看完，就一定要好好吸收学习里面的知识点。 等到开学的时候让他刮目相看一番，也好把笔记 分卷阅读79 还给他。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假期的时候，开始完成作业以外的学习任务。 就这样，她认认真真地趴在书桌上，阅读和吸收笔记里面的内容，一直到深夜。 ———— 时光飞逝，炎热的八月也终于迎来了尾声。 新学年的开始，林荫中学又注入了一股新鲜血液，高一新生结束了入学前的军训，一张张稚嫩的面孔，怀抱着激动和希冀，迈入了高中校园。 而对于李琦璿他们这样的高二年级来说，即将迎来的新学年可是他们高中三年中最为黄金的时段。 高二的他们，褪去了高一的青涩，也还未面临高三的压力和枯燥，正是最有活力的时期。 老师们也常说：“高二的学生，把学校的地皮子也踩热了，一个二个都不知道天高地厚。” 就是在抱怨高二年级的学生最难带。 更加可喜可贺的是，李琦璿所在的高一十班，成功被保留了下来，晋升为了高二理科十班。 开学第一天，徐海笑着对大家说：“接下来两年，你们的班主任又是我，真不好意思，现在你们再嫌烦也来不及了。” 全班哄堂大笑，热烈地鼓起掌来。 徐海推了推眼镜，示意大家安静下来，接着说道：“有些同学选择了文科，离开了我们这个集体，但这个学期，又有不少新同学加入我们。” 话音刚落，同学们就望向了教室里的那些相对陌生的人。 其实他们进教室的时候就已经发现了，班上少了一些熟悉的脸，多了好几张新鲜面孔。 想必那些新来的同学就是从其他被拆掉的平行班中填补到理科十班的同学，他们刚好填补上了那些选择文科离开的人的空缺。 “让我们热烈欢迎我们班的新成员。”徐海带头鼓起掌来，让新同学都依次走上讲台。 接着，新同学们就一个接着一个上了讲台做了自我介绍，下面原十班原住民也十分捧场地鼓掌欢迎。 李琦璿大概扫了一眼，都是她不认识的人，也就没有过分关注了，只是跟着班上的一起鼓了鼓掌。 她其实骨子里是个有些固执又颇为谨慎的人，很难接受新鲜事物，也很难和新认识的人建立联系。 所以高中以来，除了在第一天上学的时候，偶然认识了凑巧同路回家的柳佳怡之外，她也没有别的更为亲密的朋友。 开学惯例的寒暄结束之后，就进行了开学的分班考试。 李琦璿这回信心满满，经过了一个暑假的漫长学习，她确信，自己这次开学考试绝对不会掉链子，让两个月的努力白费。 顺利结束第一天的两场考试，李琦璿没有立刻离校，而是回到十班的教室放东西。 她看到柳佳怡刚巧也在教室里，于是欣喜地说道：“佳怡，走啊，一起回家。” 柳佳怡看到她，意外地没有露出惊喜的表情，反而一脸尴尬地笑了笑，说道：“旋子，你先走吧，我……有事，就不跟你一起了。” 柳佳怡刚说完，李琦璿就看到刘杰就从教室后门走了进来。 他熟练地帮柳佳怡背起了书包，还拉起了她的手。 李琦璿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们：“你们这是……” 柳佳怡轻轻甩开刘杰的手，慌忙想跟李琦璿解释：“我们……” 李琦璿一脸会意地挑了挑眉梢，摆了下手打断她，说道：“我懂，你不用解释了。” 她嘴角扬起不怀好意地奸笑，凑近柳佳怡，问道：“什么时候在一起？” 柳佳怡抿了抿唇，老实交代道：“就在暑假。” “好了，不跟你说了，我们先走了。” 说罢她便拉着刘杰落荒而逃。 35. 第 35 章 新座位 开学考试后, 正式上课的第一天早上是语文早自习，新书里的课文都还没讲过，语文老师索性让大家跳过了晨读环节, 拿出了开学考试的卷子，开始评讲试卷。 语文老师是一个年过四十的女老师, 一头半长不短的黑色小卷发, 说起话来抑扬顿挫, 透着一股文人的高雅风范。 分卷阅读80 她温声细语地说：“语文总分还没统计出来，阅读部分还没改完, 机读卡的成绩也还没出。但我们已经连夜改完了你们的作文, 我记得班上有几个同学的作文写得非常不错, 我们让他们上来分享一下自己的作文。” 李琦璿看着手中的语文试卷，心中感叹老师的改卷速度也太快了些。 连语文都快改完了，想必数学物理化学这些科目只会改得更快，说不定都已经在统计成绩了。 或许是自信心增强了的缘故，以前她每次考试后, 从来都是要等卷子发下来的最后时刻，才被迫了解自己的排名和成绩，而现在她迫不及待地想知道自己这次分班考试考了多少分。 她之前一直不太理解, 为什么班上有些同学总是想在成绩出来之前就提前知道自己的成绩, 没想到现在自己也变成了其中一员。 她忍不住盘算，想着自己待会儿课间的时候要不要趁着卷子还没发下来, 就去老师办公室看看开学考试成绩。 语文老师打开投影仪，随机从教案中抽出一个高分作文的卷子，投放到屏幕上，她看着试卷上的名字念道：“柳佳怡，五十五分。” 然后她抬起头, 冲着柳佳怡招了招手：“柳佳怡同学，上来给大家朗读一下你的作文。” 不知为何，当老师念到柳佳怡的名字时，班上的同学们纷纷开始异常的躁动。 有些好事者更是故意假装咳嗽起来，一脸嬉皮笑脸的样子，不约而同地朝她旁边的刘杰看去。 此起彼伏的咳嗽声让柳佳怡眉头一皱。 语文老师见状，都忍不住出来维持纪律，说道：“麻烦同学们都安静一下。” 班上这才安静了下来。 这样的起哄行为用意实在是太过明显，怕是全班都不少人知道柳佳怡和刘杰两个人正在早恋。 正主一看到班上人奇怪的眼神，自然也将原因猜得八九不离十。 下课后，柳佳怡忍不住找到李琦璿，问道：“旋子，你实话告诉我，我和刘杰的事你告诉别人了吗？” 李琦璿本来计划着课间去老师办公室看看自己的考试成绩，这下被柳佳怡拦了下来，计划被迫取消。 她惊讶地看着柳佳怡，反问道：“我怎么可能会跟别人说这种事情？你觉得我会是这种人吗？” 她佯装恼怒地怪罪说：“你真不够朋友的，你都没告诉我你俩谈恋爱的事就算了，现在还怀疑我，我伤心了。” 看着李琦璿坦荡的双眼，柳佳怡沉默了片刻，然后双手合十，道歉说：“对不起我错了，我不好意思说嘛……我忏悔。” 李琦璿轻叹了一声，解释道：“哎，其实班上好多人早就猜到你俩有猫腻了，高一的时候他们就已经在班上到处传你们的绯闻了，所以不用我说他们也都知道了。” “什么？大家都知道了？我怎么不知道！”柳佳怡恍然大悟。 这时，旁边一个同学听到两人的对话，也忍不住凑过来插话说：“没想到吧，你们两个真的太明显了。” 李琦璿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大概也只有余锐然这种呆子看不出来。” 余锐然闻言，抬起头看了过来，一脸茫然地问道：“什么在一起？谁和谁？” 李琦璿扭过头，敷衍地回应余锐然道：“柳佳怡和刘杰在一起了。” “哦。”余锐然一副毫不意外的样子，瞥了一眼柳佳怡，“你俩什么时候在一起的？上学期？” 没想到连余锐然都看出来点儿苗头，其他人能看出来就更不奇怪了。 大家异口同声地摊了摊手，望着柳佳怡，调侃道：“you see！” ———— 被柳佳怡这样一打断，李琦璿的计划就这样泡汤了。 不过还没等她再找时间去办公室，她这个朴素的愿望就很快变成了现实。 仅仅又过了一个课间，好几科的课代表就从老师办公室抱来了批改完的试卷，分发下来。 老师为了让同学们尽快知道自己的考试成绩，贴心地展现了自己魔鬼般的改卷速度。 李琦璿拿到自己的物理卷子，小心翼翼地翻到第一面，看到试卷上鲜红的八十七之后，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总分一百一十分的物理，她还是有史以来 分卷阅读81 第一次考到了八十五分以上，真是可喜可贺。 她美滋滋地将自己的试卷翻了又翻，旁边的余锐然探过头看，看到她的成绩后，也忍不住夸她说：“李琦璿，你这次考得挺不错呀。” 李琦璿：“……” 她斜眼看了一下他面前一百零六分的物理试卷，实在没脸回应他的夸奖。 她借来余锐然的试卷，打算看一眼对方做对而自己做错的题，却蓦地听见旁边不远处的座位一个女生叽叽喳喳和另外一个女生说得起劲。 “你听说了吗？今天下午就要换座位了，新座位就按照这次开学考试的班级排名来排，成绩稍好的搭配成绩稍差的，说是要什么互帮互助。” “真的假的？我还以为要等到开学好几天后才换座位呢！” “真的，我都看到海哥办公室排出来的座位表了。” “那你看没看我跟谁一起坐？” “没仔细看，反正下午就要换座位了，到时候就知道了。” 李琦璿闻言，捏着试卷的手指微微有些发紧。 平心而论，她和余锐然做同桌的这一年，两人相处还算愉快，尤其是高一下期的时候，她还老是麻烦余锐然给她讲题。 虽然她经常听不懂余锐然的解题方法，但是也逐渐从余锐然那里学到了不少刁钻的解题思维，受益匪浅。 现在突然要就和余锐然分开了，她还真觉得有点儿不习惯。 也不知道她的新同桌会是谁，好不好相处。 她忽然有些忐忑。 ———— 下午的物理课上，徐海果然公布了新的座位表，不过在此之前，他先公布了开学考试的班级排名。 他将排名表用投影仪投影到了屏幕上，公开处刑大家的开学成绩。 班上静悄悄的，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默默地在排名表上寻找自己的名字。 李琦璿也眯着眼，从上往下地从排名表中依次去找自己的名字，终于在第十六列找到了。 她这次班级排名十六名，进步了不少，数学的进步幅度不大，但英语和物理的进步显著。 看到这次排名和预想中的差不多后，李琦璿的一颗心彻底放下，心满意足地坐正了身子。 徐海重点表扬了这次考试考得不错的同学，其中也提到了李琦璿。 “李琦璿同学这次进步不少，说明充分利用了暑假这两个月的时间，希望你再接再厉。” 李琦璿在班上存在感不高，很少被老师表扬，不由得觉得有些尴尬，连忙谦虚地笑了笑，低下了头。 而余锐然这次班级排名第三，属于稳定发挥的学霸了，也被徐海提了一嘴。 这样一来，两人在新的学年也算是彻底做不成同桌了。 说完成绩的事，徐海就雷厉风行地投影出了新的座位表。 和班上同学传的小道消息一样，这次的座位表基本按照一个成绩稍差的同学搭配一个成绩稍好的同学排列。 李琦璿在座位表中发现自己的新同桌是宁泽，顿时松了一口气。 换座位有人开心有人忧愁，但至少这个结果，李琦璿还是相对满意的。 她虽然和宁泽不算太熟，但也知道宁泽性格比较开朗活泼，在班上人缘也好，应该很好相处。 座位说换就换，同学们看好自己的座位，收拾好大包小包，像搬家一样，艰难地移动到新座位上坐好。 “你好啊，新同桌。”宁泽收拾好课桌，笑着跟李琦璿打招呼，“待会儿能不能借你的考试卷子看看？” 李琦璿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友善的笑容回应他，说道：“当然可以。” 说完，她想起之前看座位表的时候，只顾着看同桌是谁，都忘了注意前后桌了。 她抬头扫了一眼投影仪上的座位表，望见自己的名字前面是个不熟悉的名字。 孟羽晴。 应该是高二分科的时候才来到班级的新成员。 随即她又觉得这个名字又好像在哪里见过。 绞尽脑汁地回忆了一番，她忽然想起这次开学考试的班级第一名，似乎就是这个孟羽晴。b 分卷阅读82 r 李琦璿抬起头，就看到一个女生在自己面前的位子坐下，大概就是孟羽晴了。 成绩很好，意外的是人长得也挺漂亮。 她皮肤挺白，一头微黄的长发扎成了高马尾，高高的竖在脑后。 孟羽晴转过身来，冲她微微一笑，笑容很柔和，一股亲和力扑面而来。 “你好，我叫孟羽晴。” 36. 第 36 章 疑神疑鬼 李琦璿也连忙回以笑容, 对孟羽晴说道：“我叫李琦璿。” 孟羽晴的同桌也是高二才从别的班分到理科十班的一个男生，名叫夏熠阳，一来也和周围的人互报了姓名。 高二开学第一天的自我介绍太过匆忙, 大家这才算是第一次互相将对方的名字和脸对应上了。 夏熠阳扛着大包小包，咋咋呼呼地转移到了新座位, 带来的书和杂物就这样一股脑地全堆在课桌上, 还没来得及收拾, 就差点儿掉落了一地。 孟羽晴蹙着眉梢帮他稍微整理了一下，怒吼道：“夏熠阳！赶快滚过来收拾你的狗窝！” 李琦璿诧异地瞪大眼睛, 完全无法将眼前这个一脸暴怒的孟羽晴和刚才冲自己微笑的小仙女联系在一起。 她有点儿被吓到了, 默默地将孟羽晴重新划分到不太好惹的阵营之中。 全班都在忙着搬东西, 换新座位，只有一个人例外。 赵希竹没有收拾东西，而是站起身，伸手撩了撩一头如瀑的长发，只身走上讲台找到徐海。 她柔声说道：“徐老师, 新的座位坐我前面的同学身高太高了，我坐在他后面有点儿看不清黑板，能不能调换一下位子呀。” 徐海紧皱着眉头, 看了一下情况实属, 于是答应道：“行，我给你换一下。” 赵希竹笑起来, 慢吞吞地温声接着说：“徐老师，要不我就和旁边列的李琦璿换一下位置吧。” 这回徐海没有直接答应了，他扯着名单，摸了摸后脑：“这次的新座位基本都是按照成绩给你们排的，如果你和李琦璿换位置的话就不太好了, 宁泽和你这次的成绩都差不多，我还是再给你看看有没有更合适的地方给你换。” 赵希竹垂下眉眼，低低地开口应了一声，不太开心。 徐海盯着座位表沉思了半晌，然后才对赵希竹说道：“这样吧，你和夏熠阳换一下位置，和孟羽晴做同桌。” 赵希竹闻言，抬头扫了过去，双眼便重新亮了起来，笑着说道：“嗯，谢谢徐老师。” 倒霉的夏熠阳，才刚整理完新座位，就又要被迫再搬迁一次。 孟羽晴拧着眉梢，盯着赵希竹这个忽然从天而降的新同桌，脸上明显露出了不喜的神色。 不知道她这是嫌弃赵希竹本人还是觉得这种因为一点儿小事就要求换座位的女生过于娇滴滴了。 李琦璿倒是无所谓地和赵希竹打了个招呼，毕竟坐在后座的她不管前面两人坐的是谁，受到的影响不会很大。 她却丝毫没能料想到，夏熠阳只不过是替自己受罪，她才是差点儿就被换走的人。 下午放学之后，宁泽伸了一个懒腰，正打算去吃晚饭。 他前座的赵希竹却转过头，叫住了他。 “宁泽，你晚上还和陈星茗一起吃饭？” 一旁的李琦璿原本正在收笔，闻言猛地一顿。 就是这样一句没头没脑，和她毫不相干的话，却因为其中出现了一个名字，轻易地吸走了她的全部呼吸。 短暂的恍惚之后，她立马收敛起了思绪，默不作声地重新翻开一本书，低下头来，装作埋首苦读的样子，在一边用余光偷瞟两人，偷听两人的对话。 宁泽抬了抬眼皮，漫不经心地回道：“对啊，怎么了？” 赵希竹露出淡淡的笑容，小心翼翼地问道：“你能不能帮我问问……陈星茗为什么不加我们小学的企鹅群吗？” 宁泽不耐烦地回道：“他就是不想加啊，还能有什么为什么。” 赵希竹愣了一下，她贝齿轻咬下唇，不死心地追着说道：“我们小学的那些同学……知道他高中又从加拿大回来了，都想找时间和他聚聚……” 分卷阅读83 宁泽面无表情地打断道：“聚聚就别了，群的事情我问问吧，先走了。” 宁泽走后，李琦璿火速心虚地移开了视线。 刚才两人的对话还在她的脑海中不断回荡，她几乎可以确认两人口中的陈星茗就是她想的那个人。 原来他们三个人是小学同学。 她之前只知道宁泽和陈星茗是朋友，除此之外就一无所知。 她的手指无意识地捏紧书角，大脑变得乱糟糟的。 一想到陈星茗还有她不知道的过去，她就莫名觉得有些难受。 而且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赵希竹刚才的表现怪怪的。 平日里赵希竹一副生人勿进，谁都不理的高冷模样，可刚才提起陈星茗的时候，隐隐约约透着一股特别的关心。 就好像，她对待陈星茗，跟对待普通人不一样。 或许是她一遇到有关陈星茗的事就过于敏感，太多心了吧。 她晃了晃脑袋，懊恼自己刚才的疑神疑鬼和多管闲事。 ———— 耳边响起刺耳的下课铃声，宣告晚自习的结束。 李琦璿习惯性地想找柳佳怡放学一起回家，可等到起身后，她才恍然看见柳佳怡正拉着刘杰的手，两人一脸的笑意，亲密地说着悄悄话。 下午去吃晚饭的时候她就看见柳佳怡和刘杰两个人在一起，于是也就没有打扰两人，而是识趣地一个人在食堂随便吃了一顿。 换了新座位之后，她和柳佳怡两个人也隔远了，仔细想来，自上午之后，两人就再也没说过一句话。 她心中涌现出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表情恹恹地收拾好书包。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叹着气，一个人离开了教室。 虽然有些难过柳佳怡的“见色忘义”，但她也理解，两个人现在刚谈恋爱，正是感情最好的蜜恋时期，她怎么好意思去打扰她和小男友的二人世界。 公交车站还是跟往常一样，挤满了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学生们。 李琦璿已经在车站等了十分钟了，公交车来了一辆又一辆，却不是她想等的96路公车。 她烦躁地抬头四处张望，却猛然看见柳佳怡和刘杰两个人手拉着手，也走到了公交车站。 两人迎面而来，她避无可避，只能礼貌而不失尴尬地冲着两人打了一个招呼。 柳佳怡倒是一点儿也不避嫌，反而热情地冲她招了招手。 两人在李琦璿的不远处站定，柳佳怡勾着刘杰的脖子，埋在他的胸前，刘杰无奈地用两只手抱住她，他微微一仰头，滚着喉咙提醒说道：“你收着点儿，李琦璿还在旁边看着呢。” 柳佳怡这才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害臊，她抽空探出脑袋看向李琦璿，不好意思地冲她笑了笑。 李琦璿皱着眉朝她摆了摆手，示意柳佳怡不用在意她，说道：“不用管我，你们继续。” 她嘴上说是这样说，但她毕竟还是站在一对你侬我侬的热恋期小情侣旁边，还是两人的熟人，还是有一种难以言喻的窘迫在心头环绕。 于是她趁着两人不注意，不动声色地朝车站角落走了几步，安静地隐没在人群中。 不出片刻的工夫，96路公交车就按着喇叭疾驰而来了。 李琦璿连忙动身，打算顺着人流挤上车。 可惜她的动作稍稍一顿，就无意识地瞥见柳佳怡和刘杰也朝着这边走来。 她心中忍不住哀叹，如果她犯了罪，就应该让法律惩罚她，而不是让她和一对小情侣同路回家。 想到这里，她缩回了手脚。 她李琦璿绝对是个有眼力见儿的人。 她知道自己不该当电灯泡，于是就站回公交站的角落里，想着错过了这一辆公交车，等下一辆96路再上。 柳佳怡目光捕捉到了这一幕，她冲着李琦璿喊道：“旋子，你不上车吗？” 李琦璿婉转地回道：“这辆人太多了太挤了，我想等下一辆。” 柳佳怡心领神会，也不好多说什么，就和刘杰一起先上了公交车。 送走两人后，李琦璿独留自己一个人在风中凌乱。 分卷阅读84 错过这一班车之后，她又要经历一段漫长的等待。 望着眼前的道路车水马龙，人潮涌动，她更加觉得落寞和孤独。 她蓦地觉得有些心慌，隐隐感觉自己似乎在和柳佳怡渐行渐远。 以前她不是没有和朋友从亲密变得疏远，只是这样的情况无非都是类似小学到初中，初中到高中这样的阶段性改变。 是她可以预见的。 而这次她毫无心理准备，所以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就在她胡思乱想的时候，李琦璿忽然感觉脑袋被人轻轻拍了一下。 她吓得差点儿整个人弹了起来。 她一回头，却看见陈星茗笑吟吟地站在她的身后。 陈星茗不知道干了什么，额前的碎发湿漉漉地垂着，一层薄汗浮在白皙的肌肤上，甚至有一滴汗水从下巴划过脖颈，最后没入衣领。 他一只手抱着秋季校服的外套，下面校裤也被他挽到了七分长，露出了一小节肌理饱满的小腿。 发顶似乎还留着他的余温，周围环绕着他的气息。 奇怪的是，她并没有闻到什么黏腻的汗味儿，反倒是她记忆中熟悉的气息，浓郁了些。 朝气蓬勃的少年啊。 李琦璿脑中一瞬间蹦出这样的形容。 她忍不住脸红了。 37. 第 37 章 进阶的妄想 李琦璿微微低下头, 掩饰住双颊的燥热，问道：“你这是？一路跑过来的？” 陈星茗闻言，有些不好意思地蹭了蹭脸颊, 又抓了下胸前短袖校服的衣领，才摇头说道：“刚才下了晚自习去操场跑了几圈。” 李琦璿有点儿愣, 随口问道：“下了晚自习还去跑步？最近体育要考一千米了吗？” 陈星茗沉默了一下, 很认真地回答：“不是, 单纯自己跑跑。跑步锻炼身体，很多人下了晚自习都去操场跑跑步, 我也算是随大流了。” 李琦璿坚决贯彻自己的透明人路线, 从来不参与这些自发的集体活动, 尤其是体育相关。 林荫中学推行排球文化，鼓励全校同学打排球，班上很多女生都利用课余时间去操场打排球，但李琦璿也从来没跟着一起去过。 她尴尬地笑了笑，只能讪讪地说道：“挺好的, 我中考考完体育之后就再也没怎么跑过步了。” 就这样，李琦璿把这个天彻底聊死了。 和暗恋对象走在一起，却话不投机, 最尴尬的事情莫过于此。 开局不利, 李琦璿便想另外挑起一个话头，像往常一样和陈星茗聊聊各自班上和各科老师的趣事。 可话到嘴边, 她却蓦然想起傍晚的时候偷听到的那番对话。 思绪晃了一下，她深吸了一口气，还是忍不住想鼓起勇气问问。 于是她笑了笑，故作随意地说道：“陈星茗，我们班今天换新座位了。” “你知道吗？我的新同桌居然是宁泽诶, 你好像跟他很熟呀？” 陈星茗抬起眼，笑着回道：“是吗？那很巧啊，他今天都没跟我说过。” “可能他不知道我认识你吧。”李琦璿毫不在意地说道。 接着，她轻声喃喃了一句：“况且我也不敢跟他说我认识你。” 刚才那句李琦璿说得太轻，陈星茗没听清，于是问道：“什么？” 李琦璿吐了口气，开口：“没什么……” 她抬眸，定定地看向他，问道：“而且赵希竹就坐在我们两个前面……我才知道她和宁泽都是你小学同学。” 陈星茗闻言，眼中闪过一丝疑惑，他皱着眉思索了一番，问道：“赵希竹？你们班的？是个女生？” 旋即他神色淡淡地下了定论：“我记不太清了，好像是吧。” 仅仅只是因为他的一句话。 李琦璿的心情就立刻雀跃了起来。 ———— 或许之前的心安只是她自我安慰的假象，她的潜意识还是害怕着赵希竹的。 分卷阅读85 晚上，李琦璿居然又久违地做了一个关于陈星茗的梦。 她梦见自己正百无聊赖地刷起了空间说说。 她看到陈星茗万年不变的空间突然刷新出了一条新的说说。 说说的内容仅仅是一句话。 【愿我以后的每一天，都能尽情地拥抱你。】 很像是一对情侣在朋友圈公开秀恩爱的常用文案。 然而说说结尾处艾特的对象，是赵希竹。 李琦璿顿时感觉自己整个人像被一块巨大的石头重重压住了一样，动弹不得。 这是一个噩梦。 她清醒地意识到了这一点，却还是喘不上气，怎么也醒不过来。 很快，场景一转。 李琦璿终于能够松一口气，却发现自己又出现在了夜晚的公交车站，只是四周被一层薄雾笼罩，一片死寂，空无一人。 一阵凛冽的冷风刮过，她不禁微微有些瑟缩。 她忍不住低下头裹紧了身上单薄的衣衫，再抬眸的时候，眼前的迷雾渐渐开始消散。 有两道人影缓缓从雾气的深处走了出来。 她眨了眨眼睛，努力去看清那两人的模样。 居然是陈星茗和赵希竹。 两人说说笑笑地走到李琦璿的面前，当她是空气一样，旁若无人地搂搂抱抱起来。 赵希竹勾上陈星茗的脖子，埋首在他的胸前，低低地笑着。 陈星茗无奈地冲她露出一抹柔情的微笑，伸手环抱住她的细腰，和柳佳怡与刘杰相处的时候一模一样。 李琦璿在一旁默默地看着两个人，明明该是个电灯泡，却一点儿都不明亮，反而黯淡无光。 明明指端都是冰凉的，但她的胸腔中却涌现出一股火气，直冲天灵盖。 她忽然想起这只不过是她的梦境，她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没有后顾之忧，所以也就big胆了起来。 于是她趁着自己怒气上涌的勇劲儿，直接冲过去就一把扯开梦里的陈星茗，厉声说道：“你现在在干什么？你是我的！” 这种话她是绝对不敢在现实中说出口的，但并不妨碍它在她的妄想之中出现过。 她以前就幻想过类似的场景，现在更是恨不得想在陈星茗周围直接画一个圈，然后放上一块告示牌，在上面写上：私人物品，闲人免近！ 一旁，梦中的“赵希竹”冷笑一声，用手撩了撩自己漂亮的乌发，说道：“他凭什么是你的？就凭你这样的长相，你配吗？” “我怎么不配？”李琦璿松了手，撇着嘴弱弱地反击了一句。 她反复提醒这是自己的梦境，以此壮胆，然后才叉起腰高声重新反驳道：“为什么我不配喜欢他？我长得又不丑！” “赵希竹”不为所动，她只是冷冰冰地回了李琦璿一句：“别骗自己了，醒醒吧，这一切只不过都是你的痴心妄想。” “痴心妄想——妄想——想——” “赵希竹”的声音在整个梦境空间回荡。 妄想…… 李琦璿愣在原地。 在学习成绩稳步提升之后，她刻意逼迫自己遗忘掉了，以前刚喜欢上陈星茗的时候的那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如今源自潜意识的梦境提醒了她。 原来她还是以前自卑的那个她。 在梁婧妍面前，会感到自卑的那个她。 果然只有她自己才能精准戳到她自己的痛处。 李琦璿惊醒了过来。 ———— 早上起来的时候，李琦璿顶着眼底两团厚重的青黑，颓然地进了盥洗室。 她望着镜子中的自己，认真审视了半晌。 当她知道梁婧妍喜欢别人的时候，她松了一口气。 可现在回想起来，那些只不过是她在自我麻痹的心理安慰罢了。 陈星茗又不是纸片人，他不会一直停留在原地等她。 即使没有梁婧妍，他身边也可能出现别人。 分卷阅读86 而她不可能永远只是期盼着他不属于别人，然后一个人默默地仰望他，等待着被他垂怜。 她努力扯出了一个笑容，又盯着镜中的自己看了片刻。 她莫名鼓起了一些勇气，心想自己也没有梦中的“赵希竹”说得那么差。 况且她已经改变了很多，不再是从前那个自己了。 这样下去，说不定也不会输给真正的赵希竹。 她理了理额前的留海，终于下了一个决心。 以前她总是等待着幸运女神的降临，才和陈星茗产生交集，而不是主动出击。 现在想想自己连正儿八经的努力都未曾尝试，还算哪门子喜欢？ 她决定，以后要靠自己，抓住和陈星茗相处的每一个机会。 就算没有机会她也要制造机会。 ———— 李琦璿决定就从今天早晨开始，做出改变。 她雄赳赳气昂昂地出了门，打算蹲守在公交车站，等到陈星茗来的时候，装作刚巧遇到的样子，和他一起去上学。 反正自从柳佳怡谈起了恋爱，她现在也变成了孤家寡人一个，索性就这样破罐子破摔试试。 学生们上学时间早，上班族们都还没醒，车站还没到上班高峰期，等公交车的人寥寥无几。 车站边的包子铺炊烟缭绕，空气中弥漫着一股肉香。 李琦璿打了一个哈欠，一个人缩在公交车站的角落里。 “李琦璿？” 突然，她听到有人喊了她的名字，她怔然了一瞬，在看清来人后却失望地耷拉下眼角。 不是陈星茗。 刘杰拎着一小袋包子，笑着和她打了打招呼。 李琦璿僵硬地回了他一个微笑，然后就收拢了视线，继续站在原地等待着。 不一会儿的工夫，远处慢悠悠地驶来一辆公交汽车。 正是要经过学校的那几个班次之一。 “李琦璿，你先走吧。”刘杰望见来车之后，掏出手机看了下时间，“柳佳怡可能待会儿才会来，我得再等一会儿。” 李琦璿缓缓扭过头，一脸莫名地看向刘杰。 可是她没想走啊。 刘杰一脸迷惑地盯着她，问道：“你还不上车吗？” “我……”李琦璿张了张嘴，抬头望了眼空荡荡的早班公车，这次没能想出不上车的借口。 刘杰的注视实在是过于热烈。 没办法，李琦璿只好硬着头皮，迎着刘杰的目光上了车。 李琦璿靠在车厢中段扶手处，叹了口气。 算了，说不定她也等不到陈星茗呢？早上万一迟到了怎么办？ 很可能也是白费功夫。 她只能这样安慰自己。 或许是因为刚巧撞上了大多数人到校的时间，公交车仅仅向前行驶了一个站，就猛地涌上车了好多上学的学生。 初中生和高中生，好几个不同学校的都有，瞬间就把这辆公交车挤得满满当当的。 38. 第 38 章 尝试主动 公交车的车厢里很快就挤满了人, 李琦璿赶紧起身让出扶手，她怕自己待会儿挤不下车，就提前挪动到离车门不远的地方。 她拿下背上的书包, 一手抱在胸前，如同游鱼一般在人群里钻, 这才勉强在后门附近找到一个空余的吊环。 前方的路口遇到红灯了, 公交车一个刹车停了下来, 因为惯性李琦璿的身子往前狠狠一晃，幸好她手紧握着拉环, 才能稳稳地站定。 她抬起头, 不经意地望向窗外, 蓦地发现远处自行车道上出现了一个有些熟悉的身影。 李琦璿一眼就认出那是陈星茗。 他们学校这种舒适耐脏却又土又丑的中式校服一直被学生们戏称为麻袋，可是就算是麻袋，有些人也依然能穿出跟别人不一样的感觉。 就像陈星茗，他正骑在一辆自行车上，将校服外套大敞开来, 校裤的裤脚也是像昨天晚上那样挽起来的，一双扎眼的深红色A 分卷阅读87 J球鞋踩在踏板上。 车动的时候，带起来的风鼓起他的衣角, 麻袋般校服外套似乎也变成了上下翻飞的洁白羽翼, 说不出的潇洒肆意。 李琦璿愣了一下。 原来他平时都是骑车上下学。 也对，其实他们小区到学校这种半长不短的距离, 每天骑车确实要比坐公交车方便。 怪不得她平时上下学很少在路上遇到他。 她忍不住伸着头使劲儿往窗外看，想要看得更清楚一些。 公交车的车窗有点儿脏，也许是因为前几天刚下过一场雨，窗户玻璃上面满是泥点和水渍，好像蒙上一层天然的滤镜, 窗外的景象只能看个大概。 虽然有些模糊，但她依然成功捕捉到他骑着单车，在自己面前一闪而过的瞬间。 他一头黑色的短发被风吹得有些凌乱，下颚线利落而优美。 李琦璿的心忍不住狠狠一跳。 这是一次转瞬即逝的邂逅。 少年骑车的身影渐渐远去，很快就消失在了她的视野之中。 李琦璿的“偶遇”计划失败了。 ———— 正如李琦璿猜测的一样，陈星茗平时大部分时间都是骑自行车在学校和家之间往来，只有偶尔的时候才坐公交车。 怪不得明明住在一个小区，她却很少在上学的日子碰到陈星茗。 她尝试蹲点了几次，都以失败告终，索性就彻底放弃了。 李琦璿到底还是脸皮薄，不好意思做出什么过于明显的倒追举动。 她除了蹲守在上学和放学的路上，就再也不敢尝试别的了。 她听说现在有些初中生妹妹追男神的时候，都敢直接追到对方班上送早餐，而她一个高中生居然只敢这样暗戳戳地暗恋。 她不禁感叹自己又怂又没用。 幸好最近有一件让人心情愉悦的事，抚慰了她受伤的心灵。 对于高中二年级的同学们来说，上半学期中最令人期待的不是十月份的国庆长假，而是专属于高二年级才有的九月份的“励志成才”集中教育活动。 这个活动单看名字很是高大上，但实际上其实就是全年级停课一周，用五天的时间让全体高二学生听听讲座，出去参观参观博物馆和高校，还有野外郊游。 据说上一届的学姐学长甚至在这个活动中去欢乐谷游乐场玩了一天。 他们虽然还不知道自己这一届的活动安排，但就算不能去游乐场，停课五天也已经足够有吸引力了。 堪称高中三年林荫学子最期待的课余活动，没有之一。 李琦璿也和其他人一样，对这项活动期盼已久。 终于，九月下旬，伴着夏末的暖阳和初秋的凉风，同学们终于盼星星盼月亮，等来了这次活动的举行。 徐海抱着一堆活动手册走进了教室，正式向十班的同学们宣告，下周就将举行为期五天的“励志成才”集中教育活动。 全班都迫不及待地交头接耳起来，脸上的兴奋之色溢于言表，恨不得马上就穿越时空到下周去。 徐海分发完活动手册之后，轻咳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们学校为了增强同学们的历史责任感和使命感，才决定每年在高二文理分科后，开展这种传统教育活动。希望你们能通过这次活动，好好思考一下人生意义，提前做好人生规划，树立高远的人生目标。” 林荫中学总是这样，即使举办活动的内容再怎么无聊或者奇葩，学校也总能用高大上的立意包装一番，反复洗脑大家即使是玩，也干得都是正事。 也是难为班主任徐海了，还要绞尽脑汁想出那么多正能量的话，来装点这种明显娱乐性质更为浓厚的集体活动。 反正李琦璿是暂时想不明白，外出参观和郊游几天怎么就能思考出人生哲理了。 不过这些都是次要的，最主要的还是可以一连几天不上课，无论如何都让人心情舒畅。 度日如年般熬过了活动开始前的几天，同学们期待的日子来到了。 九月的末尾，秋老虎偶尔还出来肆虐。 迎着烈日的直射，高二的全体师生整整齐齐地站定在操场上， 分卷阅读88 参加“励志成才”集中教育活动的启动仪式。 校领导在主席台上侃侃而谈：“成才的意义和价值在于悉心观察和感悟人生……我们要脚踏实地，艰苦奋斗……” 这种假大空的演讲漫长又磨人，站了不多时，大家就熬不住了，站立的姿势都逐渐开始变形。 李琦璿也懒洋洋地站在人群中浑水摸鱼，多数时间都在走神，偶尔才听一听校领导讲了些什么，并盘算着把其中一些句子写进每日必须上交的八百字活动感悟里。 好不容易熬到校领导走下了主席台，大家差点儿就激动地欢呼出了声。 操场的动员大会结束之后，李琦璿弯了弯有些发酸的双腿，跟着其他人一起列队。 十班这次活动全程由孟羽晴负责帮忙管理。 开学之后，孟羽晴就迅速融入了这个集体，还竞选成为了新一学年的十班班长。 她严于律己，甚至刚才大家都在偷懒的时候，她都站得笔直，让李琦璿十分佩服。 孟羽晴拿着班级名单，清点好人数，然后才说道：“待会儿进学术报告厅听讲座，我们班要坐在C区域，十一班的旁边，现在大家跟着我走吧。” 李琦璿闻言，心里痒痒的，脑中又开始出现本不该有的妄念。 从操场到学术报告厅，不过几分钟的路程，李琦璿一路上都在祈祷着，希望幸运女神能再度降临。 她也不贪心，不奢求能挨着陈星茗一起坐，但求能坐到一个视野较好，能看到他人的座位就好。 这样她就可以在听讲座的过程中，偷偷地看他几眼。 等高二十班到达学术报告厅里面的C区域的时候，高二十一班已经全部在位子上坐好了，李琦璿很快就在十一班乌泱泱的人群中精准地找到陈星茗。 他就坐在十一班的最边缘，与十班座位区域交界的地方。 他翻开了座位上的小桌板，把活动手册随意地丢在上面，然后单手撑着下巴，偏了点儿头望向别处，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对周围的喧闹嘈杂毫不在意，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琦璿出神地盯着他的侧脸，心里的喜悦快要满了出来。 可能是上辈子拯救了银河系，她才能遇到这样千载难逢的机会。 一个能和陈星茗一起坐在一起听讲座的机会。 她环顾了一下周围的同班同学，思考自己待会儿该如何不动声色地坐到心心念念的位置上去。 孟羽晴大致算了一下座位的数量，又看了看其他班级的情况，皱着眉头对大家说道：“这片空位都是我们班的，但可能数量不太够，有些同学只能在坐台阶上将就一下，要不男生让女生先坐进去吧。” “行，你们女生先坐吧！”班上的男生展现了自己的绅士风度，纷纷表示没有异议。 看到班上的同学都那么深明大义，互相谦让座位，李琦璿忽然觉得自己的这点儿小心思着实有些自私，不禁想要退却。 她还是没能按捺住内心的蠢蠢欲动，几乎是身子比脑子快地做出了决定。 她往陈星茗旁边的位子上坐了过去。 她成功了，心跳急促地掠过胸腔，她有些紧张地靠在位子上深呼吸了一下，然后才敢颤抖着声音开口打招呼：“陈星茗……好巧。” 陈星茗正低着头，清冽的眉眼滞了一瞬，他抬眸看向她，眼底闪过一丝讶异，然后笑着说道：“巧呀。” 然后他伸手将小书桌上的活动手册摆正，问道：“我没有挡到你吧？” “没有没有。”李琦璿赶紧坐正身子，然后也打开了小桌板，在上面摊开了自己的活动手册。 陈星茗侧了点儿身，扫了一眼她的手册内容，望见其中那页的活动感想一栏已经密密麻麻地写满了字。 “你好厉害，居然已经写了那么多了。” 李琦璿不好意思地冲他笑了笑，说道：“每天要写八百字呢，早写早超生嘛。” 39. 第 39 章 青春荷尔蒙 陈星茗笑了下, 手中的笔调皮地在他的指尖转了一圈。 “我们班也是，每天要写八百字活动感悟，还要上交, 烦死了。”他眨了眨眼，忽然提出了一个要求, “我能借你的活动手册看一下吗？” 分卷阅读89 面对这个要求, 李琦璿连忙紧张地扫了一眼自己的活动手册, 结结巴巴地说道：“我……我都是乱写的。” 然后才敢小心翼翼地将手册递给他。 “没事儿，我就随便看看。”陈星茗嘴上虽然这样说, 但在接过手册, 骨节分明的指节划过纸张之后, 分明垂下眼认真地看了起来。 李琦璿有些忐忑地坐在一边，十分后悔自己之前写这些活动感悟的时候偷了点儿懒，字没有写得特别工整，写完后更是忘了检查有无错字。 陈星茗快速浏览完了一遍，他合上手册, 轻轻放回李琦璿面前的小桌板上，说道：“谢谢你，我好像知道自己的活动感悟该怎么写了。” 李琦璿有些汗颜, 不好意思地坦诚说道：“其实这些感悟也不都是我自己想出来的, 我也是用手机先搜了一下别人写的观后感之类的作文，参考一部分。” 就在两人说话的这会儿工夫, 学术厅差不多坐满了，高二年级的班级全部就位。 随着人员的到齐，学术厅前方巨大的投影屏缓缓亮起，各班的班主任也都开始示意同学们安静下来，准备听讲座。 片刻之后, 投影屏中出现大大的一行字，点明了讲座的主题。 单从这个主题名字来看，这次的讲座似乎和一般的讲座有所不同。 【书包里的红玫瑰】 李琦璿还是第一次见到名字那么不知所谓的讲座。 她忍不住疑惑地轻声对陈星茗吐槽道：“书包里的红玫瑰，这个讲座是要给我们讲解玫瑰花的现代化科学种植吗？” 陈星茗没有立刻回答，他拿起了小桌板上的活动手册。 手册上介绍有这场讲座的主讲嘉宾，他翻到相关内容，有些奇怪地念出了活动手册上介绍的嘉宾履历：“主讲嘉宾……S大心理学教授……” 不知是什么原因，会场里忽然重新骚动了起来。 李琦璿忍不住抬起头，很快就看见一个面善和蔼的中年女教授走上学术厅的演讲台。 “同学们好，我是来自S大心理学系的……” 她一边自我介绍着，一边轻轻摁下手中投影屏的控制按钮。 屏幕上弹出了这场讲座的副标题，终于解开了它的神秘面纱。 【书包里的红玫瑰——未成年人的性与爱】 “这次我想给大家讲解的是关于未成年人的性教育问题。” 石破天惊一番话，彻底打破了整个学术厅的宁静。 同学们纷纷露出一脸三观尽碎的表情，不顾一切地互相交谈起来。 喧闹声不绝于耳，所有班的老师都在慌忙维持会场的纪律。 “大家都安静一下！好好听讲！” 李琦璿也傻眼了，她在看到讲座副标题的那一刻，大脑就瞬间空白成一片，直到两耳听到徐海铿锵有力的提醒音，方才勉强将自己的思绪收回。 她偷偷抬眼往一旁看去，望见陈星茗微皱着眉，目光正紧紧地盯着前方的投影屏。 他似乎滚了滚喉结，额前的碎发轻轻抖了下，神色略微有些错愕，看样子也对这次讲座的内容感到诧异。 她的视线扫过他清隽的眉眼，英挺的鼻梁，最后停留在那张好看的薄唇上。 他的一切细微的动作，都毫无保留地清晰展现在她的眼中。 放大，不断地放大。 心尖痒痒的，一股莫名的冲动在全身游走，燥热起来。 性…… 她的脑子猛然擅作主张地将这个词弹至她此时的脑海之中。 一个对于未成年的少男少女们来说，神秘又禁忌的字。 对于高中的他们来说，这个字并不是完全陌生，却依旧很遥远。 现在网络和科技越来越发达，其实他们这代人很小的时候，就已经知道男女之间那档子事是怎么回事了。 很多人小学的时候或许以为接个吻就能生小孩，到了初中基本也都通了人事，不至于什么都不懂，甚至有些人会故作成熟地将一些荤段子时常挂在嘴边。 可是到了高中，这个介于青涩和成熟之间的时刻，大家思想成熟一些之后会变 分卷阅读90 得更加内敛，不如初中那么肆意懵懂，反而很介意公开谈及这些。 例如当学到生物里面相关器官的知识时，老师和同学们会很有默契地跳过那一章节，又例如男生女生们每每谈及自己身上发生的正常生理现象，也往往会用另外的词汇作为代替。 台上的女教授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像是对这种情形已经司空见惯。 她不紧不慢地说：“最近，关于未成年人被性侵的新闻屡见不鲜，除此之外，一项社会调查更是惊人地显示，我国有超过一半的中学生是接受未成年性行为的，整个社会都在呼吁我们的中学要普及性教育。” “对于学校来说，性教育可比应试教育难多了，相信你们学校这次请我来，也是希望你们能有所收获，可谓是用心良苦。” 全场师生配合地激烈鼓掌。 李琦璿跟着大家拍了拍手，同时为自己之前的浅薄感到抱歉。 她原本抱着娱乐的心态看待这几天的活动，没想到活动第一天的内容就给了她的三观重重一击。 心中确实涌现出一种顿悟人生新道理的冲动。 实在是……太有人生意义了。 不愧是学校组织的活动，老师们还真是老谋深算。 接下来讲座正式开始，演讲台上的心理学教授用温柔婉转地语调说着一些未成年人偷尝禁果的案例和警示。 其实硬要说的话，她也并没有什么特别越界的内容，甚至完全就是在一本正经地给大家科普知识。 可不知为何，就是无端让人感到。 台下的私语声不断。 挨着李琦璿另外半边的十班女生，本来想蹭着学术厅充足的冷气，美美地靠在软座上睡上一觉。可面对如此刺激的讲座内容，她被迫保持了精神抖擞，毫无困意。 其他人也是一样，都怀抱着紧张和猎奇的心情，全神贯注地沉迷在讲座之中。 可能是因为，这里的每个人都是第一次和那么多人一起，在公开场合开诚布公地谈论这些东西。 又或者说是因为……气氛。 这会场中，青春荷尔蒙弥漫的，暧昧的气氛。 李琦璿也是一样，在听的过程中，脸上不断透着羞人的热意。 其实道理她也都懂。 但不管自己私下里看过多少比这讲座内容羞耻无数倍的东西，她还是难免和所有人一样，变得难为情起来。 更何况……她身边坐的人是…… 陈星茗。 她心里不断出现他的名字，如咒语一般。 学术报告厅内坐满了人，似乎吸走了大厅内全部的新鲜空气，让空气不再流动，停滞了下来。 她觉得有些胸闷气短。 她无时无刻不在提醒自己，要将视线专注汇集于前方的女教授。 可她眼角的余光却不自觉地往自己身边偷瞟。 少年的侧脸清晰又深刻，白皙的皮肤此刻却透着一层不自然的绯红。 李琦璿怔忪了片刻，本该藏在心底的声音不受控制地出现在嘴边：“脸红了……” 陈星茗身子微顿，清清楚楚地听见了她刚才脱口而出的话。 “别看。”他不自然轻声说道，声音难得有些哑。 说完，他抬起手，手背抵在唇前，挡住自己的下脸，眼神飘忽不定，显而易见地害羞了。 李琦璿赶紧捂住自己的嘴，辩解道：“对不起，我刚才说的是我。” 这谎话说得又拙劣又蹩脚。 她心不在焉地拿起活动手册扇了扇，试图转移话题：“刚才那个教授讲的案例好奇葩啊哈哈哈。” “嗯。”身边传来他闷闷的回应声。 两个人安静如鸡地坐着，冷静了一会儿。 李琦璿等心跳稍缓，便又记吃不记打起来。 她又尝试拿眼往一旁偷看过去，然而下一秒，就撞上对方也抬起眸来。 四目相对的那一刻，李琦璿只觉得学术厅的灯光很亮很亮，映在他琥珀色的瞳孔之中，绚烂得像一场梦幻迷离的梦。 她差点儿以为自 分卷阅读91 己又做梦了，身子僵得一动都不能动，跟以前被鬼压床的感觉一模一样。 台上女教授的声音温柔入耳：“同学们，把性教育放到台面上说并不丢人，它是必须的，也是积极的。” “希望我们每一个人都能从性教育中学会去接受自己，成为自己，保护自己。” “李琦璿。” 他墨发遮额，长睫毛轻轻一颤，在眼下划出浅浅的阴影。 他柔声对她说道：“好好听讲。” 李琦璿的脸颊瞬间红得滴血，弱弱地回了一句：“哦，知道了。” 然后她很没骨气地扭过头去，乖乖听讲座了。 一旁的男生趁她不注意，无奈地轻笑了一下。 他几乎狼狈地将身子往另一边靠了靠，竭力掩盖住自己早已红透的耳根。 40. 第 40 章 不祥的预感 第二天一大早, 李琦璿到教室的时候，教室里已经疯成了一片。 高二学生们昨天一整天都闷在学校的学术厅里听讲座，而今天学校安排的活动是外出参观科技馆和博物馆, 大家都对接下来的一整天期待不已，难免兴奋异常。 李琦璿一个人坐在座位上, 胳膊肘顶着桌面, 用手撑起脑袋看向窗外。 今天的天气也好, 外面晴空万里，光线十分充足, 同时又刮着点儿小风, 气温不炎热, 反而有些凉爽，是个外出的好时候。 但她对今天的活动没什么特别的期盼，只希望学校别再带他们参观奇怪的东西就万事大吉了。 昨天晚上回家之后，她坐在书桌面前，抓耳挠腮了好长时间, 迟迟无法下笔写出关于昨日那个讲座的活动感悟。 因为她只要一下笔，脑中充斥的全是陈星茗的身影，什么也写不出来。 最后她憋了好久, 才终于凑足了八百字感悟, 填充在里面的每一个字都不是出自真心，比假大空还更加假大空, 读起来格外干巴巴。 幸好老师们对待这种活动感悟的态度很宽容，只追求大家完成任务而不在乎完成质量。 她沉思了片刻，决定趁这会儿时间先提笔写上几句今天要完成的份额，免得今晚再重蹈覆辙。 写了一会儿，班主任徐海也到了, 开始组织全班陆陆续续往外走。 学校给每个班都准备了一辆巴士，现在所有的巴士全挤在校门口，把校门外的那条路堵得水泄不通。 为了尽快组织高二的学生上车离开，疏通道路，徐海这次干脆没有提前组织班上的同学列队，而是让大家上车之后先随便坐好，然后再在车上清点人数。 李琦璿忙着写活动感悟，直到周围的同学都走得差不多了，只剩下零星几个人，她才慢慢吞吞地收拾好东西往外走。 等她上车的时候，车上的空位也已经所剩无几了。 柳佳怡的身边已经坐着刘杰，没有办法给李琦璿留空位了。她看到李琦璿一个人上了车，抱歉地冲她笑了笑，然后指了指车厢的末尾：“旋子，后面还有位子。” 李琦璿点了点头，然后挪到了车厢的尾部，坐进了最后一排靠窗的座位。 她屁股才刚沾椅子，耳边就响起一道清冷寡淡的女声：“请问这里有人坐吗？” “没有没有。”李琦璿一边手忙脚乱地脱下自己背上的书包，一边赶紧回道。 得到答复之后，对方就顺势坐到了她身边的空位上。 李琦璿放好书包抬头一看，这才发现坐到自己身边的人竟然是赵希竹。 她和赵希竹依旧不太熟，即使对方已经坐在她的前排有一段时间了，她和赵希竹说过的话还是屈指可数。 看到赵希竹现在一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到了她身边，她只好僵硬地露出了一个微笑，主动打着招呼道：“赵希竹，嗨。” “嗯。”赵希竹神色冷淡地回应了一声，便什么别的话都懒得和李琦璿说了。 李琦璿见状，就也没继续自讨没趣了，她侧过头，百无聊赖地望着窗外的景象出神。 徐海早就已经清点好了人数，但大家等了好久车辆都没有启动，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道路已经被彻底堵死了，暂时出不去。 总之 分卷阅读92 大家干等在车上良久，等得很是烦躁。 于是就有男生提议，大家不如在车上玩点儿游戏，找点儿事做。 一开始大家提议玩成语接龙，结果还没接几个词，游戏内容就变得不正经起来，用来接龙的词不是成语也就算了，甚至有人用歌词替代。 徐海都忍不住笑出了声，调侃道：“你们干脆唱歌算了，还玩什么成语接龙啊。” “对啊，大家来唱歌啊！”有男生煽风点火地喊道。 于是大家成功从玩成语接龙，切换到了一起大合唱。 这次，他们总算可以毫无顾忌地唱起自己歌单里的心头好，弥补合唱比赛的遗憾了。 车厢里充斥着欢声笑语，火热的气氛也感染了李琦璿，她听着大家跑调跑了八千里的歌声，心情也跟着愉快起来，就也和大家一起唱了几句。 一旁的赵希竹则内心毫无波动，她默默地从包里拿出一副耳机，塞进了耳朵里。 李琦璿回想起上学期合唱比赛的时候，赵希竹那惊为天人的表现，觉得奇怪。 她以为赵希竹是很喜欢唱歌的，应该也会和大家一起唱，但看她现在的样子好像并不打算参与。 她忍不住侧过身子，嘴贱地问了赵希竹一句：“赵希竹，你不跟着大家一起唱歌吗？你唱歌很好听的。” 赵希竹伸手摘下一头的耳机，冷冷淡淡地回道：“不了，无聊又幼稚。” 李琦璿一愣，感觉自己的膝盖也中了一箭。 她斜眼瞟了一下前方欢呼的众人，然后窘迫地挠了挠头，不知道该怎么回。 赵希竹抿了抿唇，接着说道：“我不是说你，我是说我们班上的男生。” 她补充了一句：“很吵。” “这样啊……”李琦璿觉得有点儿窒息，她敷衍地应和了一句，然后就绷直身子坐回了自己的座位上。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 她在心中猜测，赵希竹可能不太喜欢班上的男生。 其实她以前也有过类似的想法，不过她现在已经对男生大为改观了。 男生们确实有些时候幼稚又讨厌，不过高中男生本来就是这样，吵吵闹闹的，感觉永远也长不大。 但除开这一点，男生们大多数时候还是不错的，至少他们学校的大部分男生平日里对待女生都是礼貌和温和的，偶尔和女生们互相逗趣打闹一下，也没有恶意。 就是因为这样，她才可以偶尔原谅他们的幼稚，甚至有些时候还会觉得他们的幼稚还挺可爱。 李琦璿想起陈星茗也一样，偶尔也会展现自己幼稚的一面，一颗心又开始怦怦直跳。 至少陈星茗的幼稚，不会让她觉得讨厌。 想到这里，李琦璿忍不住笑了一下。 她这样，应该不算是双标吧。 ———— 巴士车队终于出发了。 出于分流的考虑，学校安排高二一到七班先去省博物馆参观，而他们八到十五班都被送到了省科技馆。 他们可以在馆内自由参观三个小时，在规定时间到馆外集合就行。 下了车后，徐海组织大家在科技馆前面的雕像处拍照留念，然后他简单交代了几句安全事项，就让大家解散了。 大家勾肩搭背，撒了欢一样奔进科技馆。 十班解散之后，李琦璿寻觅了一眼周围，没能看到十一班的人。 她心中涌上点点失望，安慰自己可能是十一班的车还没到科技馆。 尤其是柳佳怡忙着和男友甜蜜，她自然还是没人同行，她瞥见赵希竹也一个人进了场馆，犹豫了半晌，还是放弃了搭讪赵希竹的想法。 她和赵希竹实在是无话可说，与其勉强自己和不熟的人作伴，不如一个人参观自在。 省科技馆的一楼是航空航天的主题场馆，展示了天文知识和航空航天的科技发展。 李琦璿看到馆内陈列的各种探测器模型和宇航服，不由得感叹自己已经不是小时候那个想当太空人的无知小孩了。看到这些科技成果，她只会觉得很厉害，内心却没有丝毫波动。 她走马观花地跟着别人一起看了几个展区，兴致不是 分卷阅读93 特别高，心思全然不在展品上，就打算先去上个厕所，再回来接着参观。 说不定到时候就能遇到十一班的人了。 她七拐八拐地在楼层角落里找到了厕所，上完出来的时候，听到走廊的拐角处有一个女生喊道：“陈星茗，你等我一下，我有话对你说。” 李琦璿闻言，停下脚步，心跳急速跳动起来。 这个声音有些耳熟，一贯的清冷中却带着些许焦急。 脑中蹦出了一个人选，她心里警铃大作，忽然有种不详的预感。 她顿了顿，内心挣扎了一番，最后还是咬了咬牙，轻手轻脚地藏在一根柱子后面，然后才敢探出头，视线朝声音传来的地方看去。 她果然看到赵希竹正站在不远处的拐角处，而陈星茗就在她几步开外的地方。 两人相对而站，似乎有话要说。 李琦璿垂了垂眉梢，觉得自己现在偷听别人讲话的行为好像不太好，偷偷摸摸的像贼一样。 她想静悄悄地找机会离开，可脚下却仿佛灌了铅一样，一步都挪不动。 当她自顾自地纠结万分时，那边已经开始聊了起来。 陈星茗抬了抬眼皮，面无表情地看着赵希竹，冷声说道：“什么事？” 赵希竹轻咬下唇，问道：“国庆的时候，我们小学班上的同学打算聚一下，你要来吗？” “我就不去了，你们好好玩吧。”陈星茗干脆利落地拒绝道。 赵希竹微垂眉眼，轻声追问：“是没有时间吗？其实我们还没有定好是哪天，到时候可以再商量一下……” 面对赵希竹的死缠烂打，陈星茗皱了皱眉，耐着性子说：“小学毕业已经那么多年，我连人都不认识了，我真的不想去，你去问问别人吧。” 41. 第 41 章 星星的距离 赵希竹沉默了下来。 半晌过去, 她才终于重新抬起头，柔声打着圆场道：“不去没关系，其实我也不喜欢那些小学同学, 我就是帮他们问问，估计到时候我也不会去了。” 对方没回话, 她顿了一下, 没有立刻离开。 她知道陈星茗的拒绝很果断, 但她不想就此放弃。 于是她不死心地追问出自己一直想问的一个问题：“陈星茗，我能不能加下你企鹅好友？以后我们可以……” 没想到话还没说完, 陈星茗就漫不经心地打断道：“我不用企鹅, 就不必了。” “那威信呢？威信也可以。” “我威信不加人。” 陈星茗明显只是不想加赵希竹好友, 拒绝的态度强硬到连一旁偷听的李琦璿都直摇头，替赵希竹觉得尴尬。 但此时她的心里却升不起丝毫的庆幸，她全部的心思都放在了两人身上。 她本来还想过离开，但心底隐隐觉得两人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劲，就忍不住停留在了原地, 继续听了下去。 赵希竹闻言，彻底明白了陈星茗的意思，她愣在了原地, 似乎有些受伤。 她低下头, 陷入了深深的沉思。 她和陈星茗是小学同学，她却一直对他没有什么印象。 又或者说, 她对所有的小学同学都没有什么印象，无论是小学初中还是高中，她永远都是游离在众人之外，融入不了集体。 但她却清晰地记得高中再次见到陈星茗的那一天。 她还记得那是高一上学期一次稀松平常的月考。 她被随机分到了考试人数最多的考场，学校的阶梯教室。 考试之外的时间里, 其他同学都三三两两地聚在一起说着话，落单的人寥寥无几。 她就是其中之一。 教室大又宽，显得落单的人分外显眼。 而考场里有个少年和她一样，他独自一个人坐在阶梯教室的最后面靠着窗的位置，望着窗外的树荫出神，身影清冷又孤寂。 偶尔也会有人找过来，拿着各科解不开的难题和少年探讨，只有在那些时候他才会露出温和的笑容，但解答完别人的问题之后，他又重新回归一个人。 b 分卷阅读94 r 　　她忍不住观察了许久，终于看出来，他跟别人说话的时候，虽然礼貌却似乎透着一股疏离。 表面很阳光开朗，身上却莫名藏着浓重的孤独感。 尤其是她总觉得，他独处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好像总是冷淡清冽，毫无烟火气息。 就这样，她对他上了心。 那时她还不知道他是她的小学同学，后来打听过后才知道。她隐约想起，似乎小学时候，他就和她一样。 是游离在其他人之外的，孤独的人。 见赵希竹不语，陈星茗后退一步，背靠上了墙壁，目光冷冷地看着眼前的人，忽然一字一句地发问：“赵希竹，你喜欢我？” 躲在柱子后面偷听的李琦璿闻言，震惊地微缩瞳孔。 两个人都没料到他会这样问出口。 赵希竹也惊讶地抬起眸，唇齿纠缠了好半晌，最终没有否认。 陈星茗神色淡漠，冷笑着又问：“你为什么喜欢我？我有什么好让你喜欢的？” 语气咄咄逼人，毫不留情，透着刺骨的冰寒。 出乎意料的是，面对这样的陈星茗，赵希竹并不觉得难过，反而有些释然。 他生气不想装样子的时候，像只浑身带刺的刺猬。 和她更像了。 “赵希竹，不要喜欢我。” 陈星茗直起身子，丢下了这句话，冷硬的声音惹得柱子后面的李琦璿惴惴不安地打了一个抖。 “陈星茗。”面对斩钉截铁的拒绝，赵希竹却毫不介意，反而浅浅地笑了一下，“你看，这才是真正的你不是吗？” 她为什么喜欢他？ 因为她知道，只有她才懂他。 他们是同类。 “我认为，我们是一样的人。” ———— 李琦璿实在是不敢再偷听下去了。 还没等不远处的两人说完话，她就趁着他们不注意的时候，赶紧落荒而逃。 她心有余悸趴在科技馆展区的扶手上，忽然觉得全身都有些发冷，忍不住抱紧了自己的两臂。 她刚才亲眼看到他拒绝赵希竹的时候，完全没有留下半分余地，冷漠得好像跟平时的他像是两个人一样。 好奇怪，明明被拒绝的也不是她自己，她却也感同身受一般地害怕起来。 她忧心忡忡地想了一路，也不知道会不会有一天，他也会用同样的方式来对待她。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她对他的喜欢似乎还没有被他察觉。 她自暴自弃地想，如果自己永远不说出口，是不是就可以永远像现在这样，作为一个普通朋友，名正言顺地待在他身边。 总比被赶走要强。 她抬起头，望了眼位于她头顶上的科技馆模拟星空。 她想起赵希竹刚才说到的一句话。 陈星茗和赵希竹是一样的人…… 是不是意味着像他们这样的人，永远都是这样熠熠生辉地挂在高处，冷眼旁观着别人对他们的仰望和爱慕。 就像这满目的星空，看似近在咫尺，实际里面的每一颗星星离地球都非常遥远。 这超过万亿亿颗星星中，人类能观测到的星球，距离最远甚至可以达到一百五十亿光年。 而那么渺小的她，即使能看到星星发出的光芒，也永远无法触及它的真实。 ———— 陈星茗用手下压开关，关掉了水龙头。 等水槽里的水都流尽了，他才慢慢抬起头，端详着镜中的自己。 他微微勾唇，扯出了一个笑，旋即垂下嘴角，眉眼恢复了清冷。 他还是学不会。 明明在笑，笑意却总也不达眼底。 学不会像李琦璿那样，活得纯粹真实，想笑就笑，想哭就哭，简单肆意。 毕竟这份天真不是每个人都能拥有的。 他自嘲地笑了一下，只有这种时候，他总算能显露真心。 赵 分卷阅读95 希竹刚才说的不对，他和她才不是一样的人。 她似乎已经忘记了，小学的时候，她是班上高高在上，目中无尘的白天鹅，被大家捧在云端，所以不理凡尘。 而他和宁泽都是被其他人霸凌和排挤的对象。 宁泽从小就长得很瘦小，即使到了高中也瘦得跟猴一样，小学时候就是班上最好欺负的目标，大家的出气筒。 而他则是受到父母长期不合的影响，性格也变得阴沉，不讨人喜欢。 其实他和宁泽什么都没有做错，但小孩子的恶意往往就是这样。 他们厌恶一个人，有时候甚至可以简单到不需要任何来由。 只是因为不合群，所以就是异类，因为是异类，所以就要排斥。 后来，父母总算是离了婚，他跟着母亲去了加拿大，也终于摆脱了校园暴力的泥潭。 可好日子还没过多久，母亲就再婚了。 有了新家庭后的母亲过得很幸福，可越过得幸福，他的存在对于母亲来说，就越是一根刺。 他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讨母亲欢心。 他努力变得开朗，变得优秀。 内心却无时无刻不在害怕自己会被抛弃。 然而后来他才明白，面对有些事情，再努力也是无济于事。 还有那些童年刻下的伤痕，也一辈子也无法磨灭。 陈星茗回到一楼的展区，刚好看到不远处趴在扶手上望着模拟星空的少女。 莹莹的光溢了下来，轻盈地落在她的发梢。 她的头发似乎有些长了，从垂下来的长度观察，本来只能包脸短发已经快成了及肩。 她耷拉着脑袋，和周围的喧闹相比，显得有些格格不入，孤独又寂寥。 他脚步微微一顿，有些奇怪为何她独自一人。 而且这似乎还是他第一次，看到她有这么不开心的时候。 他思忖了一下，缓步走去，轻声开口，唤了一声她的名字：“李琦璿？” 女生直起身子，回过头看他，只是怔了一瞬，却不像之前每次看到他的那一刻一样，惊喜到眼中燃起光芒。 她没精打采地说了一句：“巧啊，陈星茗。” 他试图找话题，主动问起：“你在看什么？” “没什么，随便看看。”她答。 毫无营养的一番对话，肉眼可见的敷衍。 他确定她现在心情不好。 于是他斟酌了一番，问道：“你怎么一个人在这里？你那个朋友去哪了？” “哪个朋友？柳佳怡吗？”她皱起了眉，思索了片刻，“哦，她和她男朋友在一起。” 说罢，她的视线就移向了别处，他也顺着一起看了过去，果然就望见她朋友正挽着另一个男生的手，站在另一个展区里，说说笑笑。 他见状，略微有些错愕，明白了眼前的女生不开心的缘由。 他想起她以前天真又纯粹的笑容，微微垂下了眼。 以前他总是能从她这里得到些许慰藉，所以也衷心地希望她可以永远快乐，不要变得和他一样。 毕竟被别人抛弃的感觉，实在很不好受。 他试探性地问道：“要不我们两个人一起逛逛？反正我现在也是一个人。” 女生愣了愣，藏不住一脸快哭了的表情，她吸了下鼻子，半天才回道：“好。” 42. 第 42 章 孤独星球 两人并肩而行, 漫步走到了科技馆的模拟星球区，展区里的一个个旋窗内囊括了各种类似雕塑的球形。 其中映入眼帘的最大展柜内，罗列的球体模型分别代表着太阳系的各个行星。 李琦璿站在展柜的玻璃前, 默默地数了一下那些行星模型，发现里面的球体模型一共只有八个。 于是她对陈星茗说道：“我还记得我很小的时候来过一次科技馆, 那时里面还罗列着九个行星的, 现在只有八个了。” 陈星茗点点头：“因为少了冥王星, 冥王星曾经被认为是九大行星之一，后来 分卷阅读96 它就被科学家们重新定义成矮行星了, 所以就不在太阳系的行星行列之中了。” 李琦璿趴到旋窗上, 望着剩下的八个行星, 低声说道：“被除名了，它真可怜。” 见到李琦璿居然为一颗没有思维的星球感到难过，陈星茗莫名觉得好笑。 他微笑着应和道：“是很可怜，所以冥王星也被称为最孤独的星球，它距离太阳有五十九亿公里远, 球体表面温度极低，在希腊神话里，冥王星代表着地狱和死亡。” “最孤独的星球？是这样吗？”李琦璿不解, 她思索了一番, 并不认同，“我怎么记得好像被命名孤独星球的行星并不是冥王星。” 接着她隐约想起来, 好像自己就是在科技馆发放的介绍手册里面看到过孤独天体的相关内容。 李琦璿拿出了在科技馆门口领取的介绍手册，翻开找了好久，终于找到了手册里面有关的介绍。 “就是这个，这个星球才是目前人类发现的，宇宙中最孤独的天体。” 她拉了拉陈星茗的衣角, 示意他来看。 陈星茗低下头，凑了过来，垂下眼睛缓缓念出介绍手册上的科普文字： “CFBDSIR2149小型行星，被称为流浪行星，宇宙中最孤独的天体。” 他顿了顿，接着念道：“它具有一定的质量，所以它自身并不能像正常的恒星一样发生核聚变反应，即使在它周围十倍于地球到太阳的距离去寻找，都找不到一颗它可以围绕运动的母星。” 陈星茗的声音微微低沉，舒缓好听，一字一句落在李琦璿的心上，撩拨起一种奇异的悸动。 听着听着，她就忍不住将目光轻斜，悄悄地落在了他的侧脸。 她和他站着的位置，逆着展厅内闪烁迷离的光影。 半明半暗之间，他的脸近在咫尺，映在她的眼中，清晰又分明。 她几乎着迷地盯了他好半晌，然后才恍惚察觉，自己此时跟陈星茗的距离实在是太近了。 近到她似乎能隐隐感受到他呼出来的浅浅气息。 她瞬间紧张起来，开始变得手足无措，僵硬到拿着介绍手册的手指都微微有些发抖。 “所以它虽然符合行星的标准，却不属于行星，是一颗漂泊无依的星星。” 陈星茗念完，沉默了一瞬，眼底里似乎弥漫着雾。 他抬眼看向李琦璿，恰好又撞上了对方毫不掩饰的目光，彼此都不禁怔了一下。 半晌他又恢复云淡风轻的模样，笑着说道：“你刚才说得对，我又长见识了。” 方才又一次的四目相对，让李琦璿心脏猛地一跳，她望着他琥珀色的双瞳，深呼了口气，打算欲盖弥彰地转移话题。 她磕磕绊绊地问道：“那……那冥王星呢？被移出太阳系行星展柜后又到哪里去了？” 陈星茗想了想，安慰道：“或许就在不远的地方吧。” 李琦璿又翻开手册查找，翻完后她仰着脸，环顾了一下四周，很快就搜寻到了目标。 她指向几步远的另一个橱窗内，惊喜地说道：“我找到了，原来冥王星被单独移到这边来了。” 她下意识地拽住陈星茗的胳膊，自然得和以前对待柳佳怡的时候一模一样，兴奋地说道：“我们过去看看？” 女生倏然贴上来的那一刻，温热柔软的触感惹得陈星茗的身子略微一僵。 他没有甩开对方，只是愣在了原地。 意识到自己做的一切太过出格之后，李琦璿猛然回过神，整张脸都迅速烧了起来，红成一片。 她赶紧松开了手，手忙脚乱地道歉说：“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没关系……”陈星茗看着她，轻咳了一下，有些不自然地垂了下头，耳尖稍稍泛红。 周围有不少结伴而行的同校学生和观光散客走过，其中甚至还有三两对情侣，都在不停地互相聊得起劲，根本就没有人在意他们两人刚才的举动。 可两个人却迷之沉默了十几秒，好像自己刚才做的是什么不可告人的事情，原地害臊了好一会儿，然后才一步一步慢吞吞地挪动到展示着冥王星的玻璃窗前。 李琦璿仔细观察冥王星的模型，发现还有一个很小的星球模型立在冥王星 分卷阅读97 的旁边，疑惑地问道：“为什么冥王星模型旁边还有一颗小得多的星球，这是什么星啊？” 陈星茗照着科普手册里的内容解释：“这是卡戎，太阳系最大的卫星，” “卡戎和冥王星彼此环绕，组成了双星系统。在年复一年的漫长岁月里，它一直陪伴在冥王星身边，和它一起走过每一个日升日落，春夏秋冬。” 李琦璿笑着说道：“真好，冥王星并不是孤单的。” 女生温和又悦耳的声音拨动了他的心弦。 陈星茗侧过头来，抿了下唇，望着女生的笑颜，飘远了思绪。 片刻后，他才压低了声音开口，语调清冷如水，似乎是在提醒自己。 “但不是每一颗星球，都有属于它的卡戎。” 就像CFBDSIR2149小型行星，它不仅没有可以围绕旋转的母星，就连目前人类所创造的卫星也没有办法发射到它上面去。它除了在宇宙中一路孤独向前，漂泊无依之外，什么都没有。 陈星茗的声音很轻，似云一般缥缈。 李琦璿有些惊讶地抬眸望向他。 她看见他垂着长睫，眼中漆黑如墨，似乎沉淀着一种她读不懂的情绪。 那股情绪沉重晦暗，像晴空被遮天蔽日的乌云笼罩，灰蒙成一片。 她冒出了一个荒谬的想法。 陈星茗似乎不太开心。 旋即她立刻打消了自己这个可笑的猜测。 他怎么会不开心呢？ 也许是她自己想多了吧。 她轻晃了脑袋，努力赶走自己这无端的妄想。 正当两个人相顾无言之时，一旁有个约莫四五岁的小孩用稚嫩的童音喊道：“妈妈，我知道了！” 牵着小孩手的年轻女人笑着问道：“你知道什么了？” 小男孩用一本正经的语气说道：“我知道星星会发光是因为，他们要吸引别人的注意，卡戎一定就是被冥王星这样吸引来的。” 李琦璿哑然一笑。 大概就只有小孩子才会有说出这样童言无忌的话吧。 长大之后学了科学知识就会知道，星星本身是不发光的，人们在地球上看见的星光，其实是卫星和行星反射的太阳光。 年轻女人非但没有纠正小男孩错误的想法，反而夸奖道：“你怎么那么聪明啊，宝宝来，妈妈亲一个。” “妈妈，我们是不是也能像卡戎和冥王星一样，找到属于自己的星星啊？”小男孩嘟着嘴，嫩声嫩气地发问。 “当然会。”年轻女子笃定地说。 “我们身体内的每一个原子，都是恒星爆炸后散落的万千星辰组成的。” “我们每一个人都是星辰。” 李琦璿若有所思地默默听完旁边母子这番浪漫的话，心中也颇为触动。 一片安静中，她看向站在身旁的少年，犹豫了片刻，终于还是头脑一热，轻声问出了口。 “陈星茗，如果想到一颗距离很远很远的星球上去，该怎么办？” 但她还没能得到答案。 头顶上方，科技馆的智能AI女声不合时宜地插了话。 “我国即将发射首个火星探测器‘天问一号’，由此我国将拉开探索火星的序幕。” 陈星茗没有听出少女话中藏匿的心事，还以为她问的依然是关于天文知识的问题。 于是他在听到AI语音后，迟疑了很久，然后才认真地回答道：“只要我们努力，就一定能探索比现在所知的更为广阔的宇宙，所以不管是月球还是火星，又或者是其他星球，相信总有一天，也一定能被人类涉足。” 闻言，李琦璿忍不住想扶额。 她想得到的答案明明不是这些。 气氛有些尴尬，她只好回了一句：“没错，人类加油。” 两人又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之中。 冷静之后，她又微微松了口气，庆幸自己刚才的话没有被他听出端倪。 果然……她还是不想放弃，一点儿也不想。 哪怕这是一段她一厢情 分卷阅读98 愿的暗恋。 至少在没有被对方亲口拒绝之前，她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既然现在她还没有资格跟他站在一起，她就努力去追逐他的身影好了。 或许总有一天，她真的能触碰到那颗遥远的星星。 成为他身边独一无二的专属卡戎。 43. 第 43 章 勇气 回程的时候, 李琦璿上了车，意外地发现自己座位的旁边，本该坐的是赵希竹, 可此时坐在上面的人却是孟羽晴。 李琦璿走过去，问：“班长？赵希竹呢？她和你换位子了吗？” 孟羽晴点头：“嗯, 赵希竹说她坐在最后一排一点儿晕车, 所以我跟她换了一下, 让她去前排坐了。” 闻言，李琦璿心底莫名松了一口气。 其实, 不小心偷看到不该看的东西后, 她还想好该怎么面对赵希竹。 刚才上车前她就给自己做了无数心理建设。 理智告诉她, 她不该排斥赵希竹，可情感上却做不到。 毕竟她们喜欢上的是同一个人。 她承认自己面对赵希竹的时候，会情不自禁地涌现出点点嫉妒。 更让她坐立难安的还是自己做了一件挺不道德的事，而赵希竹却一无所知，这让她对自己的行为更加感到羞耻。 这种掺杂着一丝嫉妒的自卑一直缠绕在她的心中, 久久不散。 “你还愣着干嘛，快坐进来。”孟羽晴喊道。 李琦璿这才回神，连忙侧身挤进自己的座位：“啊, 马上, 麻烦班长让我一下吧。” 她坐好后，等了不多时的工夫, 巴士就启动了。 行驶过程中车厢晃了几下，孟羽晴抬头望了一眼坐在车厢前面的班主任徐海，然后窸窸窣窣地摸出了一大袋冰糖橘。 李琦璿一怔，忍不住侧头瞥了她一眼。 经过这段时间的观察，她一直以为孟羽晴是个守规矩到甚至有些古板的好学生, 没想到她会带吃的东西到车上。 因为徐海昨天还特意提醒过大家，不能带零食到路上吃，容易把巴士汽车弄脏。 孟羽晴这是……在带头忤逆老师？ 她有些好奇，于是开始注视着孟羽晴一片一片地剥着橘子，半天移不开双眼。 察觉到她直勾勾的目光，孟羽晴偏头看了她一眼，微眯了下眼睛。 她思索了一下，然后一把将剥完皮的冰糖橘塞到了李琦璿的手心里，斩钉截铁地说道：“吃！” 出口一个字，气势磅礴，不容拒绝。 李琦璿如梦惊醒，连忙说道：“班长，不用给我，你吃就行了。” 孟羽晴挑着眉，给李琦璿展示了一下她装的橘子口袋，说：“还多，你不必跟我客气。” “谢谢……”李琦璿只好收下。 孟羽晴做事就是这样雷厉风行，脾气好像也比较火爆，她一直都是有些怕孟羽晴的。 李琦璿担心自己坚持拒绝，会惹得对方不高兴。 她默默咽了一口口水，然后才将橘子塞进嘴里。 别说，还挺甜的。 她很快就胡乱吃完了一个橘子，眼前却忽然又伸来了一个。 李琦璿惊讶地抬起头，望着朝自己递橘子的孟羽晴，支吾地开口：“班长，这……” 孟羽晴又强行把新剥好的橘子塞到她手里，说道：“吃。” “谢谢班长。”李琦璿只能含泪收下。 就这样，李琦璿来来回回吃了四五个橘子。 吃得她开始发怵。 新的橘子已经出现，她实在吃不下去，只能疯狂摆着手，躲着孟羽晴道：“班长，嗝……我真的是……吃不下了，别给我了。” 她刚说完，又忍不住打了一个嗝，一脸惊悚地捂住了嘴，看着孟羽晴欲哭无泪。 孟羽晴一愣，赶紧拿出矿泉水，给她灌了一大口，忍着笑嘱咐说：“一口水分成七次慢慢吞，待会儿就不打了。” 李琦 分卷阅读99 璿连喝了好几大口矿泉水，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劲儿来。 她瘫在椅背上，终于说出了刚才就一直想说出口的话。 “我这段时间都不想再看到冰糖橘了。” 孟羽晴见状，哈哈大笑起来：“小笨蛋，吃不了就早说啊，怎么我递你就吃呢？” “我……不敢拒绝。”李琦璿红了脸，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 孟羽晴又笑，吐槽：“我有那么可怕吗？” 李琦璿忙道：“不可怕不可怕。” 孟羽晴毫不介意，饱含笑意地看着她，说道：“以后别叫我班长了，就喊我名字就可以了。” “好啊。”李琦璿点点头。 女生的友谊往往也只需要一瞬间就能产生。 两个人相视而笑，莫名熟络起来。 ———— 短暂的立志成才活动很快就过去了，同学们继续投身回日常的学习和生活之中。 十月，一场猛烈的秋雨之后，气温骤然降了下来，秋高露浓，正是天气凉爽的好时节。 也是每年林荫中学即将举办为期三天的运动会的时候。 十班的教室里，孟羽晴拿着一张报名表，正皱着眉。 她看了良久，然后对面前的体育委员说道：“下周就要举行运动会了，怎么我们班的比赛项目还没报齐？” 体育委员苦着一张脸，抱怨说：“没办法啊班长，运动会的每个项目每个班必须有两个人报名，但有些项目大家都不想参加，我总不能强迫大家吧。” 说罢他指了指报名表：“尤其是女生的三千米，班上的女生没一个愿意参加的，男生五千米倒是还报了一个夏熠阳。” 孟羽晴默了默。 女子三千米和男子五千米，一直都是报名时期最老大难的项目。 这两个项目是运动会最魔鬼的运动，没有之一，毫不夸张地说，跑一次得去掉半条命。 女生们连平时体育课热身的八百米慢跑都不愿意去，就更别说参加这种地狱级运动项目了。 体育委员的难处她也理解。 孟羽晴犹豫了片刻，说道：“这样吧，女子三千米跑步的参赛人选算我一个，剩下的那个我再找时间问问其他女生，其他的没报满的项目你也再去问问，实在不行我们只能下午在班会课抽签决定人选了。” 没想到一语成谶，孟羽晴和体育委员问了一圈，还是没有人愿意报名参加，只能把报名的问题拖到下午的班会课。 徐海把时间留给孟羽晴，她走上讲台，开门见山地问道：“还有没有同学想主动报名参加运动会各个项目的？” 教室内鸦雀无声，同学们都低着头，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模样。 显然没一个人想主动报名。 孟羽晴忍不住叹气，又问：“男子五千米没人报名？夏熠阳已经报名了，还有没有人想报名的？” 话音一落，底下的同学重新躁动起来，班上气氛回归活跃。 有人敬佩地拍了一下夏熠阳的后背，笑道：“牛逼啊，夏熠阳，对自己那么狠？” 夏熠阳抱着胸，挑衅般地勾唇一笑，耍酷般地表示：“是真男人，就去跑五千米。” 知道他是想出风头才去报的名，大家都闹闹哄哄地笑了起来。 孟羽晴幽幽地开口：“如果没有主动报名我们待会儿就用点名软件随机抽签了哦。” 仅仅一瞬间，教室里重归寂静无声。 可运动会的项目总是要有人参加，这样耗下去也不是办法。 有些自己不想去，便想着拖别人下水，让别人参加。 于是有人突然起哄喊道：“余锐然说过他想去跑五千米。” “对对对！他说过！”另外一些人也随声附和着，“他一直都想去来着，去年运动会他就想去了。” 就这样，越来越多的人加入到鼓动大军，余锐然的呼声越来越高。 孟羽晴见状，只好顺着大家的意思，高声呼唤本尊出来给个说法：“余锐然？你想报名参加五千米？” 而余锐然本人，正看小说看得入迷，根 分卷阅读100 本不知道之前发生了什么。 他听到别人高声喊着他的名字，才慢悠悠抬起头，问了一声：“啊？什么事？” “五千米报名啊！”旁边有人提醒他。 余锐然愣愣地点了点头，说道：“哦。” 孟羽晴见余锐然点了头，就以为他这意思是同意了，于是一锤定音：“那我们班参加男子五千米比赛的就是夏熠阳和余锐然了。” 过了好一会儿，余锐然才知道发生了什么，可惜那个时候后悔已经来不及了。 就这样，在班上的大家各种互相坑蒙拐骗之下，运动会的项目总算报得七七八八了。 男生最头疼的项目已经解决，剩下的就还有女子的三千米了。 该来的总要来，孟羽晴清了清喉咙，严肃地说道：“女生有没有想主动报名参加三千米的？” 此话一出，讲台下的私语都戛然而止，无人应声。 现在连坑别人那一套都不管用了，大家都绷紧了神经，生怕自己成了倒霉鬼。 孟羽晴没办法，只好说道：“没人报名的话就只能抽签了。” 班上又吵了起来。 “等等啊班长，我们再考虑一下！” “对，我们再想想！” 在一片吵闹之中，伴随着细若蚊吟的声音，一只颤巍巍小手举了起来。 “我报名……” 微弱到毫不起眼，差点儿就淹没在了人群之中。 孟羽晴却立刻捕捉到了这一幕。 她愣了一下，然后才诧异地问道：“李琦璿，你确定要报名参加女子三千米比赛吗？” 李琦璿呼了一口气，攥了拳头。 她总算是勇气灌顶，下定了决心。 “嗯，我报名。” 44. 第 44 章 路人还是英雄 明月如冰轮一般悬在暗色的天空中, 李琦璿照例背着书包，走到熙熙攘攘的公交车站。 她刚到车站，一个熟悉的身影就跃入眼帘。 站在公交站牌旁的少年个子高挑, 穿着蓝白相间的校服，他正低头看着手机, 站姿慵懒散淡。 李琦璿张张嘴, 喊了他的名字：“陈星茗。” 陈星茗抬起头望见她, 懒懒散散地直起身子，笑着朝她挥手。 “巧啊, 又碰到你了。” 巧……吗？ 李琦璿嘴角微微一抽, 最后还是很给面子地回了一句：“巧啊……” 她站到他身边, 垂了垂眼，欲言又止。 其实，她这些天一直都觉得有些奇怪。 自从立志成才活动结束之后，她几乎每天晚上放学之后，都能在公交车站遇到陈星茗。 一开始她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 后来次数一多，也渐渐察觉到了不对劲。 偶尔一两次或许是幸运，但每天都遇见, 就不是巧合能解释的了。 两人上车之后, 公交车行驶了一会儿，忽然往前倾了倾, 停在一个路口。 李琦璿抓着吊环，偏头看向陈星茗，眼神清明，问道：“陈星茗，你最近怎么不骑车上学了？” 陈星茗眉眼有那么一刹那怔忡, 他下意识地微微偏过头，狼狈地错开她的目光。 他知道她好朋友在谈恋爱之后，就猜到她现在每天都是一个人回家，所以故意等着她，担心她一个人会觉得孤独。 没想到她竟然知道自己以前是骑车上学。 现在她猝不及防地问他，他总不可能老实回答出这个奇怪的理由吧。 万一被误会成对她有企图怎么办？ “我……自行车被偷了，骑不了。”他动了动唇，来不及想出更合适的理由，只好随口撒了个谎。 李琦璿闻言，瞪大了眼睛，赶紧着急地问道：“啊？那怎么办？你报警没有？” 这理由找得太烂，陈星茗忍不住在心里懊恼地暗骂了自己一句，他思考了片刻，然后咳嗽了一声：“报警也找不回来， 分卷阅读101 所以没办法了。” 李琦璿想起高一那次派出所之旅，明白除非是特别贵重的东西，这种偷窃案一般立了案后都没有下文，受害者确实只能自认倒霉。 她只好叹了一口气，安慰道：“哎，只能自己以后多注意了。” 陈星茗一怔，没想到自己那么轻易就能蒙混过关。 还是那么好骗。 他嘴角抿起，绷紧下颌忍着笑，故作自然地说：“反正我也不能骑车了，就想着正好就顺道跟你一路回家。” 李琦璿的内心瞬间开始千树万树的花。 原来这些天他真的是在专门等她。 半晌，她忍不住在唇角挂上一丝笑，红着脸低低地回了一句：“嗯。” ———— 这段时间，李琦璿思索了很久。 陈星茗现在会不会也对她有那么一点点好感？ 毕竟他都愿意每天等她一起回家了。 普通的朋友会这样做吗？ 但她每次这样妄想之后，都会在脑子里重重地敲打自己，不要痴心妄想。 等她一起回家而已，又不是表白，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人生三大错觉之一就是觉得别人或许喜欢自己。 心理学中有种认知偏差，被称为投射效应，其中一种典型的投射效应便是愿望偏差。 当自己喜欢对方，也希望对方喜欢自己的时候，很容易会把自己的主观愿望强加到对方身上，以为对方也喜欢自己。 李琦璿不断提醒自己，或许这只是投射效应在作祟。 但她心中难免还是保留了些许期待，心想着或许陈星茗真的会眼瞎看上自己也说不定。 可是这份残留的妄想，却在一次周一的升旗仪式被彻底击碎了。 清晨的阳光猛烈刺眼，升旗仪式只进行到一半，太阳光就直射到了身上，暖洋洋的。 可惜阳光晒得再舒服，也不如在教室里呆着舒服。 同学们懒洋洋地站在主席台下，目送每周要进行国旗下讲话的优秀学生代表上台发言。 今天演讲的少年缓步走上主席台，他身姿逆着灿烂的朝阳，笔直修长。 微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的碎发，他缓缓开口，声音清澈如水：“同学们好，我是这次国旗下讲话的演讲人陈星茗，我这次演讲的主题是……” 李琦璿蓦地觉得时间都停止了，连风都穿不过耳际，脑海中只剩下一件事。 今天演讲的人是陈星茗。 她抬起头，努力地朝主席台上看去。 少年头顶湛蓝的天空，眉目像是融进了被暖阳融进了一片五光十色中，有些模糊。 她不知道自己看了多久，只觉得一眼望去，尽是阳光落在眼里，怎么都看不清他的面容。 很刺眼。 这是李琦璿第一次直面他的优秀。 聊天的时候，陈星茗其实很少谈到自己，全是她在一直聒噪个不停，寻找话题。 所以她之前没有太多真切的感觉，无非是冷冰冰的年级排名，再然后也不过是补习班上总是有他写对但她却做不对的题。 可现在，她躲在操场上黑压压的人群里面，毫不起眼，而他则站在高处的主席台，熠熠生辉。 像天与地的相隔。 他真的……有可能会喜欢上自己吗？ 李琦璿又不确定了。 ———— 课间，李琦璿沉浸在自卑的伤感之中，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前座的孟羽晴拿着学校老师自己出的变态物理练习题，转过身来，毫不客气地开口问道：“李琦璿，你这道题怎么做的？” 李琦璿听到孟羽晴的声音，讶异地抬起头，问：“你为什么要找我给你讲这道题？” 她直起身子，看着孟羽晴递来的物理题，问道：“这道题你居然没有做对吗？” 他们班现任第一的孟羽晴找她问题？确定不是在拿她寻开心吗？ “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就不能有不会做 分卷阅读102 的题吗？”孟羽晴蹙着眉把题拍在她桌上，“老师说这道题全班只有三个人做对，其中一个就是你，我不找你找谁啊？” 李琦璿垂眼看着那道题，提不起精神。 其实那道题……因为是陈星茗给她的笔记里的一道原题，她才做对的。 根本不是她自己做出来的。 她闷闷地说了一句：“找余锐然啊，他应该也做对了吧。” 孟羽晴叹了口气，揶揄道：“他那个方法，还是算了吧，我就想听听正常人的思路。” 话已至此，李琦璿只好诚惶诚恐地拿出自己的解题步骤，小心翼翼地给孟羽晴讲解了一番。 完事后，孟羽晴拍了拍她的肩膀：“厉害，我发现了，我分析受力没有你分析得细致，感觉你这种分析方法很实用，爱你。” 孟羽晴心满意足地转过身去。 过了片刻，她又忽然转回头，对李琦璿说道：“其实我觉得你也挺厉害的，但总感觉你不太自信。” 李琦璿愣住了。 ———— 李琦璿沉思着孟羽晴对她说的话。 她说，总感觉她不太自信。 其实很久很久以前，她也是自信过的，甚至可以说是自信心爆棚。 上小学的时候她总拿满分，天天在大人们面前挺着胸脯，说清北都一般，自己以后的理想大学可是哈弗。 后来随着年龄增长，现实给了她一拳又一拳重击。 上了初中之后，她即使拼了命地学，也再也没拿过第一名，虽然成绩还是处于班级中上游，但已泯然众人矣。 于是她只能放下年少时的异想天开，渐渐接受自己只是普通人这一个事实。 虽然还是有很多人会夸她聪明，但她已经明白，自己就是一个平凡的小孩。 大人们总是说，要努力让自己的人生变得不普通，这就是人生的意义这样类似的话。 但是没人告诉她，要到什么程度才算不普通，要怎样努力才能变得不普通，似乎变得不普通是她如何努力都无法企及的妄念。 后来，她看到有一本书里写过：“当英雄路过的时候，总要有人坐在路边鼓掌。” 她就在想，她应该当不了英雄的，她应该只是坐在路边鼓掌的人。 是的，总要有人为别人鼓掌，不是每个人都能成为人生的赢家。 她不是高智商天才，长得还算顺眼，但称不上漂亮。 她就是个普通人。 所以她不再拼命学习，因为就算拼尽全力也追赶不上天才的脚步，她不贪心，混到成绩中上就好，比上不足比下有余。 她只想当一个普通人了。 班会课上，李琦璿默默地看着班上为了运动会报名吵作一团的同学们。 以往这样的活动，她的第一想法永远是自己不行。 但别人肯定可以。 她总这样想，却连尝试证明一下自己到底行不行都不愿意。 她在接受自己平凡的过程中好像也放任了自己变得更加平庸。 她望了望窗外的蓝天白云，心中倏然涌现一股莫名的冲动。 她突然……不想只当个在路边鼓掌的路人了。 她深呼吸了好几下，给自己打气，然后慢慢举起了手。 “我要报名……” 她颤抖地说完这句话，班上的同学齐刷刷地看向她，眼中带着她以前从未感受过的期待和敬佩。 那一刻，她好像成为了众人的焦点。 像个即将出征的英雄。 45. 第 45 章 长跑小分队 运动会报名表上交之后, 孟羽晴拉着李琦璿，又喊上了夏熠阳和余锐然，打算四个人一起吃个午饭, 顺带聊一下运动会长跑比赛的事。 中午饭点时分，学校的食堂人满为患。 几人买完饭, 在食堂寻觅了好一会儿, 好不容易才找到一张空余的小方桌放下托盘。 四个人都坐下后, 夏熠阳拿起筷 分卷阅读103 子，第一个开口：“孟羽晴, 你把我们几个都喊上到底想干嘛, 有话就快说。” 孟羽晴双手抱在胸前, 没有动筷，她严肃地用视线扫了一眼其余三人，方才悠悠开口：“现在离校运会还有一周半的时间。” 话音落下，其余三个人还是一脸茫然地看着她。 孟羽晴见状，轻咳了一声：“你们不会打算, 这段时间什么都不做，等到运动会的那天就直接去参加比赛吧？” 夏熠阳一脸莫名地问：“有什么问题吗？” 孟羽晴转头看向李琦璿，冲她笑了下：“这还有一周多的时间啊, 我们不得趁这段时间先练练？” 李琦璿会意, 心想孟羽晴说得有道理。 她这种跑个八百米测试都要命的人，猛然跑个三千米肯定更吃不消。 确实是要好好准备一下。 她赶紧露出一脸狗腿样, 连连点头附和：“练练练。” “有什么好练的？”夏熠阳切了一声，不以为然，“练个一周难道到时候就能跑第一了？” 孟羽晴摇了摇头：“拿不拿名次都无所谓，关键是……” 她顿了下，看了三人几眼, 认真地说道：“我怕我们不提前准备一下，到时候可能跑都跑不完。” 夏熠阳一剁筷子，不服气地辩解：“怎么可能？我会那么菜？你瞧不起我。” 孟羽晴没理他，板着脸接着说道：“别忘了去年运动会的时候，这两项比赛我们年级都有没跑完全程的，今年你们不会也想当着全校的人丢一次脸吧？” 这两项长跑每次都是报名最艰难的项目，却又是最受全校关注的项目，毕竟大家也都好奇报名跑三千米和五千米的都是哪些狠人。 到时候几乎全校的眼睛都会聚焦到长跑比赛上，那要是在总目睽睽之下出了岔子，确实是怪丢人的。 丢脸两个字戳中了夏熠阳的死穴，他犹豫了几秒，讪讪地同意了：“那还是练吧，你说怎么练？” “等吃完饭回教室我再告诉你们。”孟羽晴扭头看向正埋头吃饭，一声不吭的余锐然，“余锐然，你呢？练吗？” 余锐然慢慢抬起头，一脸的生无可恋。 被坑着报了五千米之后，他已然看破红尘，觉得什么都无所谓了。 他自暴自弃地说道：“我随便，你们安排就行。” “小琦璿呢？” 李琦璿看着孟羽晴上挑的嘴角，缩了缩头，心底划过一丝不祥的预感。 但她不敢有异议，于是扯着一脸的微笑，说道：“我没意见，听从指挥。” 问过三人的意见之后，孟羽晴又再三向他们确认道：“那就是大家都没有异议咯？不反悔吧。” 其余三人摇了摇头。 “那就这样说定了。”孟羽晴总算是松了一口气。 她满意地拿起碗筷，笑着说道：“我现在宣布，十班长跑小分队，今天正式成立。” ———— 吃完午饭之后，几人回到教室。 孟羽晴建了一个小群，她把几人拉进里面，然后才在群里上传了一份名为训练计划的文档。 李琦璿一脸狐疑地点开群里的文档，映入眼帘的内容顿时让她觉得双腿一软。 【训练计划 中午午休： 深蹲十五个——两组 高抬腿二十秒——两组 跑步十圈 晚自习下课： 开合跳三十个——两组 跑步五圈】 李琦璿反反复复读了好几遍，才确认自己没有看错上面的数字。 这是正常人能做到的运动量吗？ 她忍不住抬头，哭丧着脸，嗫嚅着对孟羽晴说道：“那个……孟总啊……我们女生的三千米只有七圈半，男生的五千米是十二圈半才对吧？为什么每天要跑那么多圈啊？难道你给我们制定的计划不分男女，全是一样的？” 孟羽晴眨了眨眼睛，歪着头回道：“我知道啊，这就是女生版的，男生的在下面，你再看看。” 分卷阅读104 闻言，李琦璿赶紧颤抖着手指向下滑动，果然看到一行黑色小字：以上为女生每日运动计划。 她再往下拉，才看到男生的训练计划。 好吧，热身运动是一样的，只不过男生中午要跑十五圈，晚上是八圈。 她又回去看了看女生的训练计划，越看越觉得双眼有些发黑。 遥想自己在当年中考体育的前夕，都没有那么大的训练量。 怪不得孟羽晴在吃饭的时候一直藏着掖着，就是不肯透露打算怎么训练，原来坑在这等着他们呢。 孟羽晴望见她耷拉的嘴角，安慰说道：“完不成也没关系嘛，反正计划这东西就是要尽量超量安排，以防实施的时候计划赶不上变化。” “好吧。”李琦璿沉思了一瞬，被孟羽晴暂时说服了。 至于另外两人，看到计划后也被吓到了，说什么也不愿意去。 孟羽晴用同样的套路，软磨硬泡地劝解了一番，四个人才总算统一意见，答应训练。 他们趁着午休时间下楼来到操场，按照孟羽晴的训练计划一板一眼地执行了起来。 ———— 然而万事开头难，几人没练多久，就累得不行了，只能暂时放弃。 回到教室后，李琦璿趴在桌上，把头埋进胳膊里，累得一动也不想动。 她觉得自己现在全身发软，四肢无力，口干舌燥……反正就是整个人都不好了。 她心中萌生出几分退却之意。 她用断断续续的声音自言自语道：“要饭也好，捡破烂也好，写十张卷子也好，总之干什么都行，我就是再也不想去跑步了。” 今天中午就跑了四圈操场，她就累成了这个鬼样子，很难想象等到比赛要跑七圈半的时候，她会不会当场猝死。 长跑小分队的其他人也半斤八两。 余锐然像死尸一般地倒在座位上，他同桌吓得抽打了好几下他的脸，大喊道：“余锐然！你怎么了余锐然！说句话啊！你不能死啊余锐然！你死了我的作业怎么办！先把作业留给我再死啊！！” 夏熠阳死鸭子嘴硬，他猛灌下一大口水，喘着粗气咬牙说道：“就这？我每天还能再跑十圈。” 孟羽晴跑得脸红彤彤的，她抬手擦了下额头上的汗，毫不留情地拆穿夏熠阳：“还再十圈？你今天中午就只跑了六圈。” 夏熠阳声音小了下去，瘪嘴喃喃道：“你还不是只跑了五圈……” 孟羽晴无视他，只是微笑着宣布：“我们晚上放学后继续跑哈。” 头顶上面传来的孟羽晴的这句话，李琦璿只觉得背脊发凉，她闭上双眼，不想接受这个残忍的现实。 没想到刚闭上眼睛，她的耳边又传来赵希竹的声音，语气竟然带着脱胎换骨般的轻快。 “噗，他真这样说吗？” 而她的同桌宁泽也笑着回道：“是啊，没想到吧。” 赵希竹露出一个笑容来，柔柔地说道：“没想到陈星茗私下的性格是这样啊……好意外，我记得他以前好像不是这样吧？” 闻言，李琦璿腾地一下坐起了身，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一旁正在聊天的两人。 她挣扎起身的动静儿太大，惊动了一旁正在闲聊的两人，他们闭了嘴，一同看向她。 李琦璿看着他们两个人，嘴动了半天，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僵硬地抱起自己的水瓶，咚咚咚闷了好几口。 喝完还不忘说一句：“太渴了。” 宁泽欲言又止地看着她点了点头，然后继续跟赵希竹聊天去了。 见两人移开了视线，李琦璿一个人默默地放下水瓶，手指无意识地收紧。 自从知道赵希竹也喜欢陈星茗之后，她就觉得对方的一些举动似乎隐隐透着深意。 现在一看果然如此。 这些天，赵希竹总是有事没事就找宁泽套近乎聊天，还总是能将话题有意无意地往陈星茗上带。 不知不觉就从宁泽那里套走了好多有关陈星茗的事情。 想必她当初换座位的时候就是故意想要坐在宁泽附近，方便聊天吧。 这种暗恋一 分卷阅读105 个人才有的小心机，她可太了解了。 她每次都听得牙痒痒，可又忍不住继续偷听，还不敢插话，怕被赵希竹察觉到。 想到这，她忍不住叹了口气。 也是难得赵希竹肯豁出去，平时那么高冷的一个人儿，现在天天想方设法找宁泽搭话，不知道的人还以为她对宁泽有意思呢。 原来再骄傲的女生，也会为了喜欢的人改变自己。 李琦璿垂眼冷静了片刻，然后挺起了胸膛。 她拍了拍前座孟羽晴的肩，梗着脖子问道：“今天晚自习我们继续跑步？” 孟羽晴回头看她一脸雄心壮志的表情，没有像另外两个男生一样颓废，不可思议地欣慰点头：“好，下晚自习就去操场。” 46. 第 46 章 夜跑 休息了好一会儿, 李琦璿缓过劲儿来，她拿手贴了一下面颊，感觉跑步过载造成热度已经降了下去。 她斜了一眼旁边还在聊天的宁泽和赵希竹, 瘪了瘪嘴，然后偷偷摸摸地从抽屉里拿出了手机。 与其把心思花在他好哥们身上, 她宁愿直接对本人下手。 她低下头打开手机, 犹豫了片刻, 终于还是打开了企鹅，打算给唯一置顶的聊天栏发送一条消息。 聊天栏显示的昵称信息还是最初的模样, 她一直没有给陈星茗备注过名字。 她觉得备注真名显得太疏远, 其他的又太刻意, 况且在她心里，他是那个最特别的存在。 他本身，在她心中这就是最好的备注。 她飞快敲完一句话，就点击了发送，生怕被其他人看见。 【我运动会报名了长跑比赛, 今天晚上放学后要和同学一起去操场跑步。】 发送完，李琦璿紧盯着聊天框傻愣，心里泛起了嘀咕。 其实冲动报名长跑比赛之后, 她就有些后悔了。 她本来是不想告诉陈星茗的, 想着万一在比赛的时候出了岔子，被他看见岂不是很尴尬。 但她现在, 突然很想在他面前表现一下自己。 她吸了吸鼻子，也不知道陈星茗看到之后会说些什么。 原本没有寄希望于他现在就能回复自己，却没想到仅仅过了几秒，对话框就弹出了新消息。 【Hiraeth：哇，加油！（微笑.jpg）】 李琦璿看到陈星茗的回复, 一颗心噗通直跳。 她觉得自己好像又可以了！ 因为这份简短的鼓励，她又提起了几分比赛的动力，雀跃到现在又想去操场跑上几圈。 这时，孟羽晴又转过身来，对她说：“别忘了晚上要跑五圈哦，我们今晚还是尽量完成一次计划吧。” 李琦璿从手机里抬头，扬起的嘴角垮了下去，兴奋的劲头被瞬间浇灭。 她收回刚才的天真想法，跑步果然还是让人痛苦万分。 ———— 然而时间过得飞快，该来的总要来。 晚自习的铃声一响，李琦璿打了一个哆嗦，不得不继续面对跑步的残酷。 她手上还差半道题没写完，所以干脆让其他人先走，自己留在教室里把题做完再去。 等她收拾好书包到操场的时候，孟羽晴已经鞭策两个可怜的男生做完热身运动了。 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晚自习放学之后来操场，她抬头环顾了一下周围，意外地发现，下了晚自习来操场上锻炼的人还真的不少。 此时的操场黑漆漆的一片，只有主席台上方亮了一盏灯，带来几分微弱的亮光。 但操场上还是人头攒动，有手拉着手散步的情侣，有来回踱步背着单词的学霸，更多还是像他们这样搭伙来夜跑的人。 夏熠阳心中泛起了小九九，他皱着眉头佯装为难道：“现在操场人超级多，这也跑不起速度啊，要不就算了吧。” 孟羽晴已然看破了一切，白了他一眼，语气冷淡地回道：“没事，我们跑得久，过一会儿人就少多了。” 夏熠阳闭了嘴，露出算你狠的委屈表情，心想早死早超生罢，就拉着余锐 分卷阅读106 然开始跑了。 李琦璿走过去，脱下肩上的书包，问：“孟总，书包怎么办？” 孟羽晴伸了伸懒腰，指着不远处操场的仿真草皮，说道：“不嫌脏就随便放吧，反正应该也没人偷。” 他们三人的书包都随意地堆在仿真草皮上，李琦璿看了看自己刚洗过的书包，纠结了一瞬，最后还是屁颠屁颠地丢了过去，和大家的书包放在了一起。 她做完热身开始跑的时候，孟羽晴也已经跑了半圈了。 担心回家太晚会惹得爸妈不快，她慌忙混入人群，跑了起来。 正如夏熠阳所说，大部队的速度确实不算快，但她本身跑步的速度也不快，此时随着大家的步伐反而觉得刚刚好。 就在她顺利跑完一圈，接着跑第二圈的时候，突然出了一个小状况。 跑在她后面的一个女生一不小心踩到了她的鞋后跟。 这一脚把李琦璿的整只鞋都差点儿踩掉，她只能单着一只脚蹦跳出跑道，把鞋先穿好。 尴尬死了！ “同学！对不起！”那个踩她鞋的女生已经跑远，回头看了她一眼，冲她抱歉地喊道。 李琦璿只能礼貌又不失尴尬地笑了笑，温声回道：“没关系。” 她叹了一口气，蹲下身子穿鞋。 把脚后跟重新塞回鞋子里的时候，她感觉有人站到了自己面前，眼睫毛微不可闻地抖了一下。 她一抬头，撞上一双清澈见底的眼睛。 对方也正低头看着她，乌黑的碎发垂下，遮住了带着笑意的眉眼。 李琦璿的心脏又跳快了两拍。 他低声叫她：“李琦璿。” 她看呆了眼，傻傻地问：“陈星茗，你怎么来了？” “看你跑步。”他嘴角带着笑，语气理所当然。 李琦璿愣了下，微微睁大眼睛。 陈星茗歪头看着她，眸光明亮：“你还要跑几圈？” 李琦璿面皮红了下，她用手压着膝盖，用力起身回道：“还有……四圈。” 陈星茗视线移向几步远处，随意躺在草皮上的红色帆布小书包，嘴角微翘着说：“那你快去跑吧，我帮你在这里看着你的包。” 他直接把自己安排得明明白白，连开口拒绝的权利都没留给李琦璿。 李琦璿咽了咽口水，只好小声地说道：“好吧。” 她轻轻呼出一口气，重新迈开脚步，上了跑道。 可她现在根本无法安心跑步了。 一想到陈星茗站在一旁看着自己，她跑步时的步履就变得无比僵硬起来。 她虽然不是爱打扮的漂亮女生，但在面对自己喜欢的人时，还是有几分在意自己的形象的。 自己跑步时候扭曲的姿态，狰狞的面目，狂乱的头发……都会被对方尽收眼底。 她脑子一片乱麻，脚步漂浮，心思全然不在脚下。 可她越是在意，脚下的步伐就愈发沉重，结果就是她发挥还不如中午，在跑完三圈的时候就耗尽了所有体力。 她只好停了下来，弯着腰，双手撑在腿上，不住地喘着气。 操场上的人少了很多，陈星茗走过来，递给她一张纸巾。 李琦璿接过纸巾，胡乱抹了两下脸上的汗，然后顺势挡着脸，不敢抬头看他。 丢死人了。 “你现在还差两圈？” “对……”她不好意思地回答，又摇了摇头，丧气极了，“可我实在是跑不动了。” 他默了下，然后轻轻地问道：“要不我陪你跑吧？” 陈星茗的意思，是给她陪跑？ 李琦璿震惊地张大了嘴，结巴道：“不不不……不用了！” 担心陈星茗以为她拒绝是因为嫌弃，她又弱弱地补充一句：“我跑得很慢的，你陪我太麻烦了。” 陈星茗敛了神色，漆黑的眸子打量着她。 过了片刻，他修长的手指摸上领口，拉下校服外套拉链，把外套脱了下来。 这这这 分卷阅读107 ……这是要干嘛！怎么突然脱衣服！ 李琦璿小脸涨得通红，僵硬地后退了一步。 他脱下外套后，抬起眸，目光落在她脸上，笑道：“想什么呢？我陪你跑步啊。” “哦。”发现自己想太多之后，李琦璿的脸颊骤然更红，都忘记了自己原本已经拒绝过他。 蓉城最近的气温不高不低，平日里穿着外套也不觉得热，林荫中学的校规规定全校学生必须穿校服，却没有强行规定必须内外都穿，很多同学便只套了校服外套，偷懒没有穿夏季校服。 他校服里面果然藏的也是常服，一件白色的圆口T恤，有些宽大。他脱下校服外套之后，圆T宽松的领口柔软地垂坠下来，露出他线条明显的锁骨。 李琦璿觉得自己现在像是受到了某种蛊惑，移不开眼。 良久，他才开口对她说道：“把手伸出来。” 李琦璿不明所以地乖乖伸出一只手。 陈星茗将自己校服外套的一半塞到她手中，笑得一脸阳光。 “抓好，我带你跑。” 李琦璿被他的笑容击中，大脑像是触电一般卡了带，抓着校服的手指不自觉地收紧。 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陈星茗已经带着她跑起来了。 她抓着他校服的一截衣袖，奇怪的是，衣服还留有温温热热的触感，似乎是他残留的体温。 她抬眼，看向带着自己奔跑少年，他上身宽大的白色T桖泛起波纹般的褶皱，偶尔风大，衣服被吹得鼓起，隐隐露出了一小截腰线。 男生的腰白皙劲瘦，十分晃眼。 李琦璿只看到了一眼，就又红了脸，她慌忙移开目光，不敢再乱看。 可看到的东西在她的脑海里久久不散，跑动的时候，夜风穿过身际，她却觉得浑身的热意半分不减，反而更加燥热。 他蓦地回头看她，一头漆黑的短发被风撩得凌乱，侧脸线条利落分明。 “你跟得上吗？” 李琦璿轻轻点了下头。 月华倾泻而下，照亮了他的眼眸，他的眸中像是装满了满天繁星，温柔缠绵。 他笑了下，说道：“那就好。” 47. 第 47 章 赌约 两圈跑完, 李琦璿累得全身发软，也顾不上嫌脏了，就直接大咧咧地躺在了操场的人造草皮上。 陈星茗见状, 差点儿吓一跳，立即皱着眉问她：“你没事吧？身体有没有不舒服？” 李琦璿只觉得胸膛还在剧烈起伏, 倒是没有其他特别难受的感觉。 她抬起手背, 抵着额头, 艰难地摇了摇头：“没事，我就躺一会儿……太累了。” 陈星茗狐疑地盯了她片刻, 确认她身体确实没什么问题之后, 也在她旁边坐了下来。 李琦璿喘了几下, 平复了一下狂乱的心跳，呼吸终于顺畅了不少。 她拿下额前的手背，偷偷偏头看他。 夜幕低垂，留在操场上的人已经寥寥无几，远处的教学楼也不再有亮光, 他坐在她身边，一条长腿随意地支起，单手搭在膝上, 正低头看着手机。 夜风清冽, 他额前绵软的发丝微动，还是干爽的样子, 似乎连汗都没怎么出。 李琦璿不得不再次感叹自己果然是体育差生，稍微跑了几步就累成这个鬼样子。 真是丢人。 陈星茗转过头，低眸看她，笑了下问：“休息好了吗？我们回家吧。” “好。”她抿了抿唇，准备站起来。 耳畔响起余锐然的声音, 她听到不远处的他问了一句：“李琦璿呢？她是不是在那？” 余锐然的话音一落，立马又传来了夏熠阳的回答：“应该不是吧，人家那一看就是一起跑步的小情侣，只是看着有点儿像。” 李琦璿本想起身后和他们打个招呼，却没想到会听到夏熠阳这样说。 小情侣三个字入耳，她顿时一惊。 她的脸瞬间变得通红，赶紧随手扯来陈星茗的校服，蒙在脸上，不敢见人。 直 分卷阅读108 到外套上残留的清爽香气蹿进鼻腔里，她才意识到自己到底是拿了什么东西蒙住了脸。 味道很熟悉，在她的记忆中总是淡淡的，可这次不一样，浓郁到在她鼻尖弥漫，像是整个人都跌进了刚在阳光下晒完的棉被里。 最让她在意的，是这次闻到的味道中似乎比以前多了一丝别的气息。 属于男生的，荷尔蒙的气息。 她失神了片刻，听到孟羽晴的话后才重新收拢思绪。 “可能她已经回家了，我们也走了吧，待会儿校门也要关了。” “你不去跟你同学打个招呼吗？”一旁的陈星茗问她。 她轻轻扯了下蒙在脸上的校服，露出红透了的半张脸，祈求般的眼神看他：“别去……” 陈星茗依言静默了下来。 伴随着这样的安静，过了好一会儿，他们人似乎才走远。 她这才慌乱丢开他的校服外套。 耳边好像听到陈星茗轻轻地笑了一下，声音懒散清润，极为好听。 “你怕什么？我们又不是在偷情。” 话说出口后，他自己却先愣住了，他看着她，后知后觉地懊恼自己刚才有些口无遮拦。 这随口的一句玩笑，悄然越了界。 似乎是因为他内心的某种情愫已然发芽，他自己却还未曾察觉。 李琦璿一开始也怀疑自己耳朵出了问题，但她也不敢开口问，只是在心里默默地把这句话当成了玩笑。 两人就这样对视了好几秒。 李琦璿抿着嘴唇，半晌才动了动，小声地解释说：“我怕他们以为……我们在谈恋爱。” “什么？”她的声音本来就很轻，陈星茗假装没听清，打算挽回自己刚才的过错，回避这个话题。 旁边果然也只剩下安静的呼吸声，没有再出声。 周围似乎涌现出一种暧昧的气氛，空气中漂浮的燥热气息没有一丝丝消散。 陈星茗勉强把视线从她身上移开，顿了顿，咳了一声说道：“运动会，我会去给你加油的。” 李琦璿稍愣，赶忙挣扎坐起身，阻止道：“千万别，我就是凑数的。” “今天你也看到了，我跑得那么慢，体力又那么差，说不定到时候都跑不完全程，到时候肯定也是陪跑，有什么好加油的？”她垂着眸，双手抱上膝盖，语气里满是颓丧。 陈星茗看着她，却忽然笑了。 他问：“李琦璿，你刚才跑了几圈？” “五圈……” 陈星茗突然靠近了过来，对她眨了眨眼，说道：“那我们干脆来打个赌吧。” 两人之间的距离再一步拉近，李琦璿大脑又空了一瞬。 她睁着大眼，迟钝地问道：“打什么赌？” 陈星茗看了她半秒，嘴角弯了起来。 “如果你能在长跑比赛中拿到名次，我就请你喝奶茶。” “那要是没有呢？”她看着他，有些走神。 他嘴角提了下：“如果没有……那就……” “你请我喝一次奶茶吧。” ———— 因为离校太晚，李琦璿回家之后挨了一顿臭骂。 她身心俱疲地吹干头发，躺倒在床上。 关上灯，她在床上翻来覆去，脑子里面一直在回味今晚和陈星茗的赌约。 不过是一杯奶茶罢了，这赌注简直不痛不痒。 要么她欠他一顿奶茶，要么他欠她一顿奶茶，左右都是喝奶茶而已。 这样赌注小得不能再小的赌约，很难不让人怀疑这又是他的随口一句笑言。 可不知为何，这么小小的赌约却让她心潮澎湃。 打赌……也算是他跟她之间有了一个约定吗？ 约定也是一种特殊的羁绊，有种两个人的关系更近了一步的感觉。 想到这里，她被自己脑中不断冒出的粉红泡泡惹得嘴角微翘，忍不住兴奋地在床上扭了扭。 她在床上蠕动了没 分卷阅读109 几下，腿却一不小心扭抽了筋。 她痛得龇牙咧嘴，揉了好半天才缓过劲儿来。 简直是乐极生悲啊！ 这大概是她擅自产生妄想的报应。 她本来没把能否完成赌约本身当回事，可刚才突然发生的事情让她惊醒了过来。 这是某种警示。 连上天都在提醒她，到时候长跑比赛要是拉了胯，别说喝奶茶的约定了，怕是什么都没了。 没有男生会喜欢干啥啥不行的女生，更何况她丢脸的样子，已经被他看到过太多。 她也想在他面前好好表现一次。 她闭上眼睛，对即将到来的运动会，又多了些许期盼。 ———— 因为夜跑后离校太晚，长跑小分队的几人回家后都挨了骂，孟羽晴不得不重新调整了训练计划，砍掉了晚自习后的训练部分。 可仅仅跑了这一次夜跑，李琦璿就浑身酸疼，第二天差点儿起不了床，走路都一瘸一拐的。 得知以后不再夜跑之后，她还可耻地庆幸了一番，然后又莫名有些失落，心想着以后大概不会再有陈星茗带着自己跑步的机会。 即便如此，孟羽晴砍掉一部分之后的训练计划还是依然魔鬼。 这几天，小分队几乎把所有的午休时间贡献给了跑步。 李琦璿一开始完全完成不了计划的内容，慢慢地，能跑的圈数越来越多，最后几天也勉强能完成训练计划了。 一周多的时间很快过去，校运动会在十月末的时候如期而至。 运动会的第一天万里晴空，这是只属于高一高二的特殊日子，高三的学生们只能留在教室里分秒必争地做题，无缘享受这一年一度的盛典。 李琦璿紧张地坐在看台的一角，问孟羽晴：“我们什么时候比赛啊？” 孟羽晴也不清楚，只是在老师办公室匆匆扫过一眼赛程安排。 “应该是今天下午吧，跑步项目都在第一天，但上午应该只有开幕式和方队表演。”她慢悠悠地翻着带来解闷的书，丝毫不慌张，“到时候广播会提前通知检录的，不用担心会错过。” 一听可能下午才去，李琦璿只能暂时放宽心，安静等待着下午的到来。 开幕仪式的重头戏就是高一和高二年级各自的表演环节。 高一的各个班级煞有其事地排练了方阵，各个方阵风格不一，堪称群魔乱舞，甚至有大胆的班级敢于展现另类的表演，比如海草舞什么的。 李琦璿不禁感叹，果然还是越年轻越有活力。 高二年级只召集了一百个男生表演舞龙，一百个女生表演扇子舞，高二年级不幸被选中参加开幕式表演的倒霉鬼们这段时间训练得叫苦不迭，也不比李琦璿他们轻松多少，大家像是被迫营业一样勉强完成了任务。 而高一的孩子们几乎全员上阵，表演方阵时生龙活虎的模样，看得出他们是发自内心地觉得享受。 李琦璿不禁在回想，去年他们刚迈入林荫中学的校园时，好像也是像他们这样，充满着活力和朝气，对高中生活所有的一切感到新奇，天不怕地不怕。 没想到仅仅过去一年，他们就被蹉跎成了这副模样。 想必此刻正在高三楼里埋首学习的那些学长学姐们，也跟现在的他们天差地别。 原来成长真的只是须臾一瞬间的事，她原以为大人是个很遥远的词汇，可现在她却能明显感觉自己离那个词的距离越来越近。 而青春也似乎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溜走，不管是放肆恣意还是谨慎珍惜，终究都无法永远留住这段时光。 48. 第 48 章 向着终点 下午的太阳更加猛烈, 学校的广播还在播放着解放军进行曲，洗脑的音乐充斥着整个操场。 李琦璿心不在焉地写了几篇通讯稿，焦急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审判, 丝毫没有心思玩乐。 漫长的等待之后，临近下午三点半, 广播终于响了起来。 “请参加高二女子三千米的同学到羽毛球场进行检录, 领取号码牌……请参加高二女子三千米的同学到羽毛球场进行检录, 领取号码牌……” 分卷阅读110 “我们走吧。”孟羽晴合上书，提醒一旁的李琦璿。 李琦璿赶紧喝了一口水, 才任由她拉着走下看台。 羽毛球场在主席台的背后, 两人到那, 领取了小方布样式的号码牌，互相帮对方系上。 穿戴妥帖之后，孟羽晴拍了拍她的背，豪迈地说道：“待会儿我们好好跑！” 说罢她目光落在不远处正在领取女子三千米比赛号码牌的一个矮胖女生身上，然后凑近她小声地咬耳朵：“你看看人家都不紧张, 你紧张什么？跑就完事了，别想太多。” 李琦璿看了看人家，又低头看了眼自己的小身板, 觉得自己在体育潜力这上面也没有丝毫的优势, 她讪讪地努努嘴道：“万一人家很灵活呢？不要瞧不起胖子啊。” 孟羽晴哈哈笑了两声，说道：“开玩笑的, 不过我觉得你肯定可以的，反正我们也不追求拿到名次，能跑完就是胜利。” “嗯。”李琦璿努力装作很真心的样子点了点头，心里却还在打鼓。 这几天，名次两个字已经成了她的心病, 尽管嘴上说着不可能做到，心里还是抱着一丝希冀。 她深吸了一口气，让自己抛开所有杂念。 然而刚才的努力又白费了，她随意地抬眼一瞥，视线忽地锁定在了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上，愣住了。 高挑瘦削的少年静静地伫立在树下，低头看着相机，日光晴好，斑驳的光影穿过枝桠抖落在他身上，映得他身上的蓝白校服半明半暗。 他似有所感地抬起头，很快就发现了她投射而来的目光，面上浮现出明媚的笑意。 她的心潮瞬间又汹涌成一片，手心脚心都微微冒汗。 她看了一眼一旁正在热身的孟羽晴，犹豫了片刻，还是开了口。 “我有个朋友在那里，我过去打个招呼。”她试探性地征求孟羽晴的意见。 说的时候她紧张到不自觉地搅着手指，只有语气能勉强做到轻描淡写。 孟羽晴直起身子，眯着眼看了她一眼，然后扬了扬下巴说道：“快去吧。” 李琦璿松了一口气，小跑了两步到了陈星茗面前。 陈星茗凝眸看着她身上的号码牌，问道：“马上就要比赛了？” “嗯。”她不自然地扯了扯上衣，然后才小心翼翼望向他的眼睛，“待会儿就比。” 他收回目光，弯着嘴角说道：“我去终点处等着你好了。” 他的声音出口得很轻快随意。 李琦璿却因为他的这句话，心跳停住了一瞬。 他没有说廉价的鼓励，仅仅只说了要等她，但似乎比千言万语都管用。 日光斜射过来，在他的侧脸镀上一层暧昧的轮廓，如梦似幻。 她想说些什么回他，可花了老半天才重新张开嘴。 “你……不会耽误你比赛吧？”她好不容易说出口，却有些语无伦次，像个做错事的孩子。 “我报名的项目可能明天才比，没事。” “对了。”他举起拍立得，目光又一次落在她身上晃眼的蓝色号码牌，“要不现在拍一张照片留个纪念吧。” 李琦璿一怔，缓缓点了下头。 “哟？我还以为是我们班负责拍照留念的同学来了呢，没想到是个编外人员。” 背后响起孟羽晴的声音，李琦璿猛然回头，才发现她不知什么时候站到了附近。 她涨红了脸，极力掩饰内心的慌乱，想要开口辩解。 孟羽晴不理她，自顾自地凑近打量了一番陈星茗，双眼最后落在了他手中的相机上。 她有些新奇地问道：“拍立得？” 陈星茗答了是，他微微犹豫了一下，然后主动笑着问道：“这位同学要不也一起拍一张留念？” 孟羽晴没有打算放过这白来的好处。 她勾过李琦璿的肩，毫不客气地说道：“那就谢谢你了，快拍吧。” “好，你们摆个姿势吧。”陈星茗点了点头，大大方方地举起相机后退了一步。 李琦璿不开心地嘟起了嘴，瞪着一双大眼望向孟羽晴。 孟羽晴翘 分卷阅读111 起了嘴角，回望她，眼神里透着洞穿一切的深意。 李琦璿只好怂怂地撤回了目光，她放宽心，扯着脸望着镜头笑了起来。 这一刻定格在了陈星茗手中的相机里。 一分钟的工夫过去，拍立得吐出的照片慢慢成像。 里面是勾肩搭背，一脸灿烂笑意的两个少女，少女们身披战甲一般的蓝色号码牌，背后是郁郁葱葱的树荫，青春又鲜活。 孟羽晴满意地审视了一番照片，还大胆提出要求，让陈星茗暂时帮忙保管，她比完赛再来取走。 李琦璿羞得把头低得死死的，不敢去看陈星茗的表情，她扯了扯她孟羽晴的衣服，想让她适可而止。 孟羽晴反而不怀好意地笑了一下，问道：“要不我给你们两个也拍一张？” 陈星茗愣着看了李琦璿一眼，然后低头笑了一下，同意道：“好啊。” 李琦璿震惊地抬起头，心脏不争气地急速跳动起来。 孟羽晴得意地冲她挑了挑眉，然后伸手要来相机。 没想到陈星茗刚把拍立得交到她手上，老师就来赶人了。 “参加女子长跑的，来起跑线集合了，赶快！” 声音如惊雷，瞬间就把李琦璿刚飘到云端的心重新劈落了下来。 ———— 合照的事情自然是只能不了了之了。 参赛的女生们差不多都已经聚集在了起跑线附近。 高二十班在看台的区域距离起跑线很近，留上看台上的同学们挥舞着手里的东西，高声为十班两个参赛的女生加油。 两个人的名字伴随着震耳欲聋的呼喊声响彻天地。 李琦璿惶恐地朝他们招了招手，腿脚紧张得微微发抖。 她恍惚发觉，自己好像不再是以前那个班级里可有可无的小人物，渐渐已经有那么多人注意到了她的存在。 她呼了口气，说不清楚自己现在感觉，只觉得大概是有些感动的。 做完最后的热身，她环顾一下四周，充当裁判的体育老师已经拿着发令枪就好了位，比赛选手们也都守在起跑线处，摆出了起跑姿势，准备开跑。 因为只是校运会，大多数人都是被生拉硬拽来参加的，都不是什么专业选手，所以起跑方式都是站立式的。 起跑线上一下子挤了三十个人，李琦璿淹没在人堆里，她默默地降低了重心，也摆起了起跑的姿势，尽管一颗心跳得厉害，但现在已经站在了起跑线上，也没时间再纠结更多。 跑道两侧围满了看热闹的学生和老师们，喧闹声不绝于耳。 终于，在一片嘈杂声中，体育老师喊道：“预备——！” 发令枪声响起，李琦璿几乎来不及再有任何思考，只能下意识地随着大部队的步伐蹿出跑道。 她收敛思绪，平复自己的呼吸，保持稳扎稳打的跑步速度，避免自己在前期就耗尽全力。 而这场比赛居然正如孟羽晴所言，很多人都是凑数的，根本没有长跑经验。 一开始大部队还跑得有模有样的，仅仅过了两圈就稀里哗啦地散了。 李琦璿不紧不慢地沿着内圈跑，虽然跑得有点儿乏，但尚有余力，也没有落后。 又过了三圈，她渐渐开始感到体力不支。 参赛选手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大，体力差的女生已经坚持不住选择弃赛，实力强的已经彻底和其他选手拉开了距离，而李琦璿勉强保持在中游。 加油声此起彼伏，她却好像什么听不到了，耳际只余下风穿过的声音。双腿像灌了铅一样沉重，视野中的景象已经模糊成了一片。 额前的留海已经被劲风吹得不成样子，汗水顺着额头滑落下来，她有些头晕目眩，大脑变得一片空白，什么都顾不上了。 她脑海中只剩下一个执念。 向前跑，一直向前跑，只能向前跑。 甚至连终点在哪都无暇顾及。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她却隐约在一片模糊中看到一个人影。 她用尽全力眨了眨眼，终于看清。 那个人站在终点处，好像正在喊着她的名字。 分卷阅读112 周围的其他人仿佛都消失了，这偌大的操场上只余下他一个人，落进她的眼里。 那是她刻进DNA里的技能，在熙攘的人群中一眼就能找到他的存在。 陈星茗……在终点等着她。 李琦璿抬眼，望向前面不远处的一个女生。 她咬了咬牙，铆足一股劲儿，加快了脚下的步伐，想要去超越近在咫尺的目标。 最后两圈，她想快一点儿，再快一点儿。 她拼尽全力，也要去到有他的终点线。 他在等着她。 49. 第 49 章 是输是赢 终于跨过了终点, 李琦璿已经筋疲力尽。 停下来之后，她只觉得天旋地转，大脑像闪着雪花的信号不好的电视机, 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已经不受她自己的控制。 她抬起头，挤出最后一丝力气想呼唤此时站在她面前的人。 “陈……” 然而还来不及喊出他的名字, 她的双腿就一软, 再没有力气稳住身体重心, 非常壮烈地朝地面跪了过去。 完蛋，又要丢脸了。 李琦璿的脑子里只余下这句话。 没想到下一秒, 她就跌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里。 一切都发生得太突然, 她什么都来不及想。 她也没有力气去闻他身上熟悉的味道。 “你没事吧！要不要去医务室！” 耳畔传来他焦急的呼喊声, 口腔里充斥着一股铁锈味，她张了张双唇，勉强挤出了两个字：“还好……” 孟羽晴领先大半圈，早就跑到了终点，她已经缓过了劲儿, 眼见李琦璿累到站也站不稳，连忙带着高二十班的另外两个女生过来，一起架住了她。 陈星茗见有十班的人过来, 于是默默地放开了她, 目送十班的几个人手忙脚乱地拖着她离开了跑道。 过了好一会儿，李琦璿的神志才重新恢复了清明。 陈星茗早就被自己班上的同学叫走了。 而她则还蹲在跑道外的休息区, 打算缓一缓再回班级的观赛区域。 她脑子里乱糟糟的，脑海里满是刚才那一个短暂的拥抱，心脏还在不受控地快速跳动，怎么都落不回远处。 浑身还充斥着热意，她抬手贴了贴自己红透的脸, 烫得要命，也不知道是不是跑了三千米的后遗症。 孟羽晴悄悄走过来，偷袭式地捏了一把她的脸颊，问道：“现在缓过来了吧？” “呜！”李琦璿被迫回过神儿来，委委屈屈地捂着脸点了下头。 孟羽晴扭开一瓶刚开封的矿泉水，递给她，说道：“再喝点儿水我们就回看台吧。” 李琦璿接过矿泉水喝了一口，顿了下，问道：“我……跑了多少名？” “第七名。” 李琦璿抿起了唇，有些失落。 尽管她早就想到自己不太可能跑到前三，但当亲耳听到自己失败的时候难免感到些许失望。 原来这个世界真的没有所谓的奇迹，做不到的事情就算用尽全力也还是做不到。 ———— 夕阳逐渐下沉，校运会的第一天圆满落下了帷幕。 学校的广播将这日比完项目的前三名的同学都通报了出来，孟羽晴就在其中，她获得了女子三千米长跑比赛的第二名。 李琦璿局促地对孟羽晴道了声恭喜：“孟总，恭喜你得了第二名。” 孟羽晴微笑了下，也大大方方地表扬她：“小琦璿你也不差啊，第七名呢。” 李琦璿闻言，只觉得鼻子有点儿酸。 只有前三名才有资格站上主席台领奖，不管是第七名还是第八.九十名都是一样，没有被别人记住的资格。 见她不语，孟羽晴歪头看着她，问道：“你好像……不太高兴？为什么啊？” 李琦璿摇摇头，然后又点点头，她犹豫了好半晌，才开口说道：“我和一个人有约定，要在长跑比赛上拿到 分卷阅读113 名次，但我没有做到。” 她突然哽咽，眼底漫起水雾。 “可能是我……太菜了吧，什么都做不好，对自己有点儿失望。” 孟羽晴打了一个响指，打断她：“你当初在报名参加长跑比赛的时候有预想过自己最后能跑到第七名吗？” 李琦璿愣住了，她回想了一下，然后诚实地摇了摇头。 那个时候她都觉得自己多半会跑到一半弃赛，自然没想到自己跑完比赛拿到了第七名。 “那不就得了，你已经做得很棒了。”孟羽晴笑了，揽过她的肩，“有句话怎么说来着？你已经远远地超越了自己以前的极限，你还有什么好失望的？” 李琦璿呆呆地点了下头，但内心的坎还是没能越过。 她难过的原因不是因为长跑比赛只得了第七名，而是她想染指的东西和长跑比赛的前三名一样遥不可及。 再联想到长跑比赛的结果，她似乎已经预见到了自己以后的失败，心中的惆怅和颓然怎么都止不住。 孟羽晴弹了一下她的脑门，一脸坏笑地问：“我看你压根不是在烦恼长跑比赛吧？我猜得对不对？” 李琦璿闻言一惊，使劲儿摆了下头否认，可当她再次对上孟羽晴一双笑意盈盈的双眼时，她忽然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汹涌的情绪。 接着，她和孟羽晴讲了许多，他帮她捡公交卡，送她的照片，他们一起去的漫展……还有很多很多琐碎的小事。 一直以来，藏在她心里那些不能说的秘密就这样猛然开了闸，一股脑地被她吐露了出来。 千言万语汇成一句话。 她喜欢一个人，偷偷地喜欢了好久。 孟羽晴安静地听完她这一番颠三倒四的真心话，没有插嘴，也没有一丝一毫的不耐烦。 良久，她才笑了笑，说道：“所以你是觉得，他不可能喜欢你，所以担心自己对他的喜欢是在白费功夫对吗？” 李琦璿点点头，小心翼翼地反问：“我是不是……有点儿不知道天高地厚啊？” “我不那么认为。”孟羽晴摇头。 夕阳渐渐没入高耸的楼宇，只留下染成一片烂橘色的天空。 孟羽晴这回没有笑，她神情肃穆地看着她说道：“资格这种事，只有你自己说了才算，别人说的都不作数。” “而你喜欢的那个人也只能决定你最后能不能成功罢了。” “至于是不是白费功夫……” 她转过头笑着看着她。 “是不是白费功夫也只有你自己说了才算，你觉得有意义那就是有意义的，你觉得没有意义那就当没有意义吧，你自己好好琢磨。” 李琦璿怔愣地望着她。 她以为像孟羽晴这种平日做事一丝不苟的学霸，应该会对她这种恋爱脑的行为不屑于顾，会说些他们现在的主要任务是学习而不是恋爱这种苦口婆心的劝告。 毕竟对于现在的他们来说喜欢一个人太过奢侈，她需要重点关心的是自己的将来，而不值得去为了一个人耗费宝贵的时间和精力。 可她却这样说了。 让她自己来决定。 总觉得她好像什么都没有说，却莫名有种力量，振作了她的彷徨的内心。 好半晌，孟羽晴扬脸笑了一下，她把头凑了过来，在李琦璿耳边轻轻说了一句话。 “既然你告诉了我你的秘密，那么礼尚往来，我也拿我自己的一个秘密作为交换好了。” …… 李琦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孟羽晴的声音像轻风一样，带着她的秘密落在她耳朵里，最后消失于周围的一片嘈杂之中。 她差点儿怀疑自己听错了。 “你不敢相信对吗？”孟羽晴眨了眨眼。 “吓到了，完全看不出来。”李琦璿滚了滚喉咙，窘迫地搅了搅手指，“我在想我知道那么多之后，你不会杀我灭口吧。” “所以啊……”孟羽晴笑起来。 她用力揉了揉李琦璿的头发，说道：“这世上没有不可能的事情，尽你自己的努力去做，剩下的……” 分卷阅读114 “就交给上天去决定吧。” 放学的铃声响了起来。 李琦璿收拾好书包，走下了看台。 她抬头，看到孟羽晴还留在看台上，她朝她招了招手，笑着喊道： “别忘了找他拿我们两个人的照片！我想得到的东西一向都逃不出我的手心！” 李琦璿高举了一个没问题的OK手势，也笑了起来。 夕阳余晖将天空烧成了一片绛红色，她义无反顾地转身，拨开层层人群，奔向那个身影。 “陈星茗！”她叫住了他，一脸轻松地笑着，“走啊，我们去喝奶茶，约好的。” 陈星茗慢慢回过头，看到是她之后，也笑了起来。 “走吧，你想喝什么？”他问道。 李琦璿举步走了过去，直到和他仅隔了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 柔软的黄昏下，她和他的身影一高一矮，看上去竟然还很和谐。 她释然地呼了一口气，坦诚地说道：“我女子三千米只跑了第七名。” “所以我输了，我请你喝奶茶，还是你来决定喝什么吧。” 陈星茗怔了一下，然后轻轻地笑了起来。 “怎么你就输了？明明是我输了。” 李琦璿疑惑地抬起眼，她支支吾吾地问道：“可……可是我明明没有跑到前三名啊？为什么是你输了？” 他突如其来的话让她有些发懵。 陈星茗假装叹息了一声，俏皮地说道：“我啊，当时说的是让你拿到名次，又没说让你跑到前三名去，第七名也是名次啊。” “可是拿名次不就是默认就是拿到前三名的意思嘛……”李琦璿讪讪地扯了扯嘴角，感觉自己又被陈星茗有目的性地耍了一通，不禁抱怨，“你又跟我玩文字游戏。” 陈星茗轻咳了一下，生硬地说道：“总之这个赌约是我提议的，所以是输是赢我说了才算。” 50. 第 50 章 黄昏 学校附近有好几家奶茶店, 都挤满了蓝白色的林荫放学大军，两人随便找了一家，还是排起了长队。 耐心地排了许久, 总算轮到他们点单，李琦璿双手撑在柜台上, 纠结了几秒钟, 就跟店员说：“我要杯, 呃……四季奶青就行了。” 见她只点了奶茶，没说要加什么料, 店员满脸礼貌的微笑, 按照惯例贴心地问道：“请问还需要加什么东西吗？” 李琦璿想要拒绝, 旁边的陈星茗瞥了一眼价目表，嗤笑了一声：“你就这么想替我省钱？那简直太感谢了。” 李琦璿顿时觉得很没有面子，扭头瞪了他一眼。 她这不是想在他面前矜持一点儿嘛！ 她又抬眼看了一下价目表，然后一咬牙，大胆变更想法, 对店员说道：“我要加波霸，红豆还有……冰淇淋，三分糖去冰, 谢谢！” 等她点完, 陈星茗望着价目表，摸了摸下巴：“我看看我要什么……新品豆花芒果茶冻, 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这个吧。” 李琦璿：“……” 豆花加芒果……一看就是黑暗料理的范畴，多半超级难喝。 她轻轻扯了扯陈星茗的衣角，好心提醒道：“我觉得……你还是换一样比较好。” 陈星茗侧头看她，问道：“为什么要换？” 李琦璿看着他兴奋的样子, 叹息了一下，没有坚持，嘟囔道：“算了，你开心就好。” 过了一会儿，两人抱着各自点的奶茶满意地离开奶茶店。 李琦璿戳开喝了一口，醇厚的奶香瞬间在整个口腔中蔓延开来，甜意萦绕在舌尖处的味蕾，久久不散。 跑完三千米的疲惫一瞬间就被奶茶甜甜的味道驱赶出了身体。 她双眸都情不自禁地亮了起来，牵起唇角感叹道：“总算是活过来了。” 陈星茗笑着瞟了她一眼，也抬手喝了一口自己的，眉头却倏然拧在了一起，嘴角也垮了下去。 李琦璿歪头问：“怎么了？” 陈星茗皱着眉头，比了比自己那杯奶茶，说道：“这奶茶怎 分卷阅读115 么会那么难喝？” 李琦璿早有预料，憋着笑调侃道：“谁叫你点新品的？新品肯定很容易踩雷啊。” 陈星茗嫌弃地盯着手中的奶茶，说道：“这还是强推新品？诈骗吧。” “真的有那么难喝？看上去好像还行的样子。”李琦璿好奇地伸过头去，没观察出个所以然来。 陈星茗噗嗤笑出来，挑衅般地问道：“不信你来尝尝？” 面对这突如其来的邀请，李琦璿愣在原地，视线凝视在他手中的那杯奶茶……的吸管上。 她的脸热了起来，染上一抹不正常的红色，半晌都没吭声。 陈星茗后知后觉地恍然大悟，他窘迫地摸了摸后脑勺，然后问道：“要不……你用你的吸管来喝一口试试？” 李琦璿听完这句话，脸上的热意不减半分，反而连耳根都迅速臊红了起来。 她瞪着双眼，像是做贼心虚一般，声音都不自觉地提高了几个度，激动地大声拒绝：“谁要你那个那么难喝的奶茶！我自己这杯可好喝了。” 她丝毫不想承认自己就是觊觎的人，说完还侧过身子，将自己手里的奶茶护在怀中。 “不喝就不喝嘛，那么凶。”陈星茗不明所以地耸了耸肩，然后看了一眼她手中那杯奶茶。 李琦璿恼羞成怒，呵斥道：“看什么看？不给你喝，喝你自己的。” 陈星茗啧了一声，然后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自言自语地说道：“我下回自己点个更好喝的。” “幼稚。”李琦璿小声地说了一句。 然后她自己也忍不住笑了起来。 她快步跟上走在前面的少年，和他并肩走在回家的路上。 其实比起他那光芒万丈的优秀一面，她更喜欢他偶尔幼稚犯傻的鲜活模样，因为这样的他才能让她感到有种触手可及的真实。 这给她一种错觉，好像总有一天，就算是她，也能追上他的步伐，和他并肩站在一起。 临近十一月份，深秋笼罩了整座城市，街道两旁的银杏树开始追赶冬天的步伐，展露出挂满金黄色树叶的枝丫。 李琦璿脚步渐缓，她抬头看向街道两边银杏树微黄的枝头，轻声感叹道：“银杏叶又黄了。” 去年银杏叶正黄的时候，她遇到了身边这个少年，她喜欢的少年，她心中最好的少年。 她偷偷抬头，望着与她并肩而行的他。 橘色的夕阳伸出一只温柔的手，轻轻抚摸着少年的侧脸，涂抹上一道朦胧的光晕。 少年的校服外套半敞，露出里面的黑色T恤，而他晃悠悠走的时候，外套耷拉下来的部分，正好将胸口的校徽遮了过去。 林荫中学的校徽就是一片银杏叶的形状。 想到这里，心脏不受控制地在胸腔中叫嚣起来，她忽然脱口问出：“陈星茗，你知道银杏的花语是什么吗？” 夕阳悬在路的尽头，暖橙色的余晖铺满整个大地，如梦似画。 李琦璿后来无数次地回想这一天的黄昏，一直怀疑可能是自己的记忆出了差错。 其实蓉城一年四季多是阴雨天，很少见到太阳，但在她的记忆中，和陈星茗相处的日子似乎总是这样阳光明媚，很难不让人怀疑这一切只不过是她自己一厢情愿的妄想。 她记忆中的那日里，他抬起头望着被斑驳瑰丽的晚霞撕裂的天空，思考了片刻，说道：“银杏的花语好像是……” “坚韧与纯情。” 他侧过身望向她，眼角眉梢都是笑意。 “还有永恒的爱。” 银杏代表着永恒，但现实里没有永恒，林荫每年都要送走一批少男少女们，每个人的青春都只有三年，就像那天的黄昏一样，夕阳要沉未沉，终归要落下地平线去。 那么美好，却又那么短暂。 ———— 运动会的第二天是个阴云天，天空不见太阳，气温骤然降了下去，空气中泛着凉意。 李琦璿坐在看台上，手捧着一本从余锐然那里随意拿来的一本小说，边看边打着哈欠。 昨天过度运动消耗了太多精力，她今天难免有些疲乏，反正她也不用比赛了，可以一整天待在看台上，刚好 分卷阅读116 可以休养一番。 而孟羽晴现在是十班的班长，没有比赛也闲不住，既要关心其他同学的比赛，还要组织其他同学做好后勤工作。 此时她刚提醒完两个快要比赛的同学去检录，才暂时得了些许空闲。 她走过来，拍了拍李琦璿的头，问道：“我们去看看别人比赛，走不走？” 李琦璿翻了一页书，才磨磨唧唧地抬头，说道：“我不太想去，你去吧。” 孟羽晴嘴角向上倾斜了几度，凑到她的耳边轻声说道：“小道消息，马上就要进行跳高比赛了。” 说完她直起身子，摊了摊手说道：“你不去就算了，我自己去看帅哥咯。” 李琦璿抓住了其中的关键词，骤然精神起来。 她昨日问过陈星茗，知道对方参加的就是男子跳高比赛。 她果断抛弃了余锐然的小说，赔着笑问道：“去去去，烦请孟总给小的带一下路。” 两人手拉着手蹿出看台，往跳高比赛区走去。 走在路上的时候，学校的广播也适时响了起来：“请参加高二男子跳高的同学到羽毛球场进行检录，领取号码牌……请参加高二男子跳高的同学到羽毛球场进行检录，领取号码牌……” 李琦璿忍不住嘀咕：“为什么我们要提前去跳高比赛的地方，比参加比赛的人还要早，还有你这个小道消息哪来的？” “还不是为了你和你对象，我从海哥那里偷看了一下校运会的比赛安排。”孟羽晴眯着眼笑，“至于为什么提前喊你去，你自己去看看就知道了。” “还不是我对象。”李琦璿皱着眉纠正道。 正说着，两人远远地望见操场中央的跳高比赛区此时正围满了人，大多数都是女孩子，叽叽喳喳地闹成一片。 李琦璿傻了眼，结巴地问道；“这……这什么情况啊？” 孟羽晴慢悠悠地解释道：“跳高比赛一直都是围观人数最多的项目之一啊，尤其是男子跳高，很多女生专门跑来看的。” 她挑了挑眉，笑了起来：“你想想，能报名跳高的男生，肯定大部分都是又高又瘦，到时候又把眼镜一摘，不比平时帅？” “还有，我们学校男生报名男子跳高后都要提前去找体育老师培训一下背跳式才能参赛，到时候一跳，这小衣服撩起，露出小细腰……啧啧，这不比跑步跑得面目扭曲的时候好看多了。” 李琦璿无语地咂舌：“懂了，大家都是老色.胚了。” 孟羽晴叹了口气，说道：“所以我们要提前来占据有利地形啊，你看看，现在高一的男子跳高都还没比完，都已经那么多人围观了，到时候高二跳高肯定来围观的人更多。” 一想到陈星茗到时候也会被那么多人围观，李琦璿心里不是滋味，她赶紧拉上孟羽晴，快步走过去，挤进了围观人群。 51. 第 51 章 烦恼 跳高比赛开始之后, 李琦璿和孟羽晴挤在人群的前面，旁边有好几个女生在窃窃私语，目光时不时地落在几个参赛的男生之间。 “你看, 那个男生好帅，几班的？” “好像是十一班的, 我见过几次, 嘿嘿嘿。” “我想去要他联系方式诶。” “我也是！等他比完赛我们一起去吧。” 李琦璿知道她们讨论的人是陈星茗, 她默默地瞥了她们一眼，没有吭声, 只是抓着矿泉水瓶的手指却不自觉地紧了紧。 陈星茗站在几个参赛选手之间, 表情冷冷淡淡的依譁, 看不出一丝紧张，似乎没有什么比赛的欲望。 他脱了校服外套，身上依然穿着昨天那件短袖黑色T恤，校裤随意地挽了挽，露出了半截小腿。 下一个跳的人就是他, 体育老师让他开始准备。 他前面的两个男生都失败了，一个连竿的影子都没碰到，另外一个可惜在收脚的时候, 脚后跟踢到了竿。 背越式太难, 就算体育老师提前教过他们，也还是很少有人能在比赛中成功。 跳高讲究的除了弹跳力和爆发力, 还有身体的协调能力，有些人身体协调能力强，悟性好，学背越式一学就会，而有些人无论如何都跳不好。 分卷阅读117 李琦璿的一个心扑通跳得厉害, 紧张到几乎像是自己在比赛，她伸着头，将视线凝固在他的身上，为他加油祈祷。 陈星茗抬眼，朝人群中的李琦璿笑了一下，然后才吸了一口气，开始助跑。 他助跑的时候速度不快，但很有节奏，开始先是小步，接着在距离横杆几米远地时候转为大步。 最后他猛然起跳，单脚一跃，在空中弯成了一道美丽的弧线，上身的黑色短袖垂落了下来，露出了一大截清晰好看的腰线，白皙劲瘦，腹肌线条分明，是年轻男生特有的清瘦窄腰。 少年成功跃过了横杆，稳稳地落在了垫子上。 “哇！” 周围一圈围观的人都一齐惊呼出了声，女生们叫喊得尤其疯狂。 “不错。”体育老师拉起他，微笑着记录下了他的成绩。 最终，陈星茗得到了高二男子跳高比赛第三名，但是前两名貌似都是田径队的体育特长生，参加校运会和其他普通学生比赛属实是降维打击。 没有专门练过跳高，还能跳到这个成绩，已经很难得了。 跳高比赛结束之后，围观的老师和学生们也逐渐散去。 陈星茗还暂时留在比赛区域没走，他正半蹲着身子系鞋带，有好几个女生走了过去，找他要联系方式，都被他微笑着委婉拒绝了。 李琦璿见状，有点儿迟疑，不知道自己现在去跟他打声招呼是否合适。 孟羽晴咯咯咯笑了几声，戳着她的腰催促道：“你还傻愣着干嘛！去送水啊！” 李琦璿这才深呼吸了一下，然后鼓起勇气走了过去，伸手递出一瓶未开封的矿泉水。 “给你，新的。” 陈星茗抬起头，看见是她，笑了笑，很自然地接过她递来的矿泉水，回道：“谢谢。” 李琦璿也忍不住笑了起来，心中的小鹿忍不住到处乱撞。 他拧开瓶盖喝了一口水，问道：“你今天还有比赛吗？” 李琦璿摇了摇头，正要回答，就听到背后一道女声喊道：“陈星茗，别跟妹子搭讪了！来帮我搬一下东西！” 她转过头去，看到左手臂戴着学生会红袖章的梁婧妍和一个同样戴着红袖章的陌生男生正在拆解跳高比赛的横杆和软垫。 陈星茗无语的白了一眼，然后假装没听见，小声嘀咕了一句：“还是那么会使唤人，我又不是学生会的。” 这句话只有李琦璿一个人听见，她心里咯噔了一下，有些惊讶地来回看了陈星茗和梁婧妍好几眼。 “陈星茗！”那边的梁婧妍又喊了一句，“听见没？过来帮我一下啊！” 应该是烦了她的纠缠，陈星茗只好朝她说道：“知道了，马上来行了吧。” 然后他抱歉地对李琦璿说道：“那我先走了，那边有事喊我。” 李琦璿连忙说道：“没事没事，你快去吧，我也要回到班上去了。” 陈星茗点了点头，转身朝梁婧妍那边走去。 他刚走了两步，顿了顿，又折了回来。 他看着李琦璿，斟酌了好一番才开口：“她是因为我是她同班同学才顺带喊我去帮忙，她在班上就喜欢使唤男生做事，我其实……” 他挠了挠头，表情十分认真。 “我跟她其实也不太熟。” 李琦璿怔愣地听完了他这一番话，大脑乱成一片，好半天才理清他说的话的意思。 他这是……在跟她专门解释他和梁婧妍的关系吗？ 可是他这样做是为什么？担心自己误会他们的关系？ 也就是说在他的心里，她比梁婧妍要特别一些？ 李琦璿越想越觉得是这样，心底渐渐开出了一片花田。 想到这里，她心情颇好，蹦着小跳步去找远远站在一旁的孟羽晴。 孟羽晴挽上她的手，笑着调侃道：“瞧你这得意样，烦死了。” 李琦璿任由孟羽晴说她，只是笑而不语。 她环着孟羽晴的手臂，打算返回看台，没想到刚转身，就对上柳佳怡一张惊讶的脸。 李琦璿也一愣。 分卷阅读118 她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柳佳怡，旋即她像以前那样，笑着喊出了对方的名字：“佳怡！” 可柳佳怡没有回话，反而一脸铁青地望着她和孟羽晴，活活一副被别人抢了男朋友的表情。 她颇有深意地最后看了李琦璿一眼，然后沉默地转身离去了。 ———— 李琦璿觉得，似乎就是从那天开始，她和柳佳怡的关系彻底转变了。 其实她和柳佳怡已经很久没有说过话了，两个人本就有了隔阂，彼此走得越来越远，只是谁也没有说开，勉强维系着表面的和平。 而那天只不过是彻底捅破了这层脆弱的窗户纸。 她大概能猜到柳佳怡为什么生气。 不就是见她现在又有了新朋友，受刺激了吗？又或者是已经猜到她暗恋陈星茗，可自己没把这件事告诉她？ 可她是不是全然忘了，一开始疏远对方的明明是她才对，怎么现在最先生气的反而也变成了她。 李琦璿不能理解柳佳怡的心情。 她觉得自己更委屈，因为她什么都没做错，凭什么要平白无故受她的气？ 所以她也干脆赌气了起来，也不去找柳佳怡好好谈一谈，任由两个人的关系僵化了下去。 期中考试之后，学校要在周五开一次家长会。 李琦璿淡定地在饭桌上说起这件事，心中既没有担心也没有期待。 反正考试成绩也早就短信通知到了家长的手机上，她依然是发挥稳定还小有进步。 她不是常挂在老师口中的那些尖子生们，也不是惹是生非，老师一提起就黑脸的问题学生，到了家长会上，应该也不会再有别的表扬和批评落到她的头上。 家长会对于她来说，就是让家长去走个过场，然后接下来的日子自己该干嘛继续干嘛，不会受到太大的影响。 果然，得知又要开家长会了，李母面色无波，只是点头表示知道了。 但随后，她随口问起了班上其他人的成绩。 家长总是喜欢关心别人家孩子的成绩，特别是常驻在班上前几名的那几个人。 李琦璿习以为常，她老老实实地回答，当提到孟羽晴的时候，李母眼睛一亮，问道：“你最近是不是跟这个孟羽晴关系还挺好的？” 李琦璿闻言愣了一下，然后点了下头。 李母咧了咧嘴，笑道：“这就对了，就是要和学习好的同学在一起玩，你以后多跟孟羽晴接触接触，好好向人家学习，别老像以前一样，跟着那什么柳佳怡混在一起，整天不干正事。” 又是这种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的老话。 “哦。”李琦璿莫名觉得心里不是滋味，于是心不在焉地扒拉着碗里的饭。 李母喝了口汤，咂摸了一下，又问：“我听说柳佳怡在和你们班上另外一个男生谈恋爱？” 李琦璿散漫地咽下一口菜，才点了头。 毕竟是别人的私事，她不想多谈。 可李母对这个话题不依不饶，她瘪了瘪嘴，接着说道：“你们这些高中生谈什么恋爱？你可不许学她，小小年纪整天不学习，就知道谈情说爱的，像什么样子？” 闻言，李琦璿突然觉得很烦躁。 她赶紧刨了两口饭，就把自己关到了房间里。 她躺在床上，一个人暗自神伤。 诚然她现在和柳佳怡之间的关系是已经不复从前了，但她觉得自己和柳佳怡之间的问题并不是爸妈这些三言两句说的那样。 她不是因为柳佳怡不好好学习才不和她一起玩的。 而她学习的好坏也不该归因于是不是和柳佳怡做了朋友。 现在爸妈对柳佳怡的全盘否定，就好像也是在否定她一样。 这让她很不开心。 她当然知道父母说的有一定道理，学习确实是他们当前最重要的任务。 但是他们似乎总喜欢把自家孩子学不好的原因归咎到别的东西上去。 比如多看的那一本漫画书，多玩的那一会儿手机，交往的那个让他们不满意的朋友，喜欢上的那个不该喜欢的人…… 他们觉得自己孩子成绩 分卷阅读119 下滑的理由永远只会是贪玩，学坏或者早恋。 但她其实清楚地知道，努力不努力学习只取决于每个人自己究竟想不想学习。 就算没有漫画看也还能看小说，没有小说看上课也还是会发呆，不想学习的时候总能通过别的东西来分散注意力，这不是靠隔绝外物或者强迫能做出根本改变的。 就像她也控制不住自己会喜欢上一个人。 大人们只是在用自己的想法来度量他们的世界，从未想过真正走进他们的内心。 52. 第 52 章 家长会 周五的下午只上了两堂课, 之后的时间都留给了家长会。 还没下课，门外的走廊就已经人声鼎沸，很多家长已经早早地到了学校, 守在教室门外，每个人手里都拿着一叠记录着成绩和排名的白色A4纸。 与其说是像邀请函, 更像催命符。 李琦璿偷偷地朝教室门外张望了一眼, 透过后门上的门玻璃, 她隐隐约约看到了自己妈的身影。 她妈此时就站在林荫教学楼三楼走廊外的平台上，跟其他学生家长聊得火热, 偶尔脸上出现明显的赞叹, 偶尔嘴张了又张, 满眼都透露着烦恼和嫌弃。 李琦璿一看就知道，李母的烦恼是对她的，赞叹是对别人的。 不管她成绩好或是坏，在父母的那里永远离满意差了那么一点点距离。 她回过头来，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怎么就那么不知足呢？ 果然痛苦只会来自于和他人的比较。 很快, 刺耳的下课铃声就响了起来，李琦璿慢腾腾地收拾了书包，才不情不愿地挪步到了教室外。 她一出教室门就被李母叫住了, 李母把她扯到了身边, 对着另外一个短发阿姨介绍道：“这就是我女儿。” 然后她轻声提醒李琦璿：“这是人家孟羽晴的妈妈。” 李琦璿立即站直，勉强咧开了嘴, 挂上了营业时候的招牌假笑，识时务地礼貌喊道：“阿姨好，我是李琦璿。” 那短发阿姨笑着点了点头，说道：“小姑娘挺乖巧的，我家孟羽晴就是脾气不好, 我们说什么都不愿意听。” 李母虚假地笑了一下，不以为然地盯着李琦璿说道：“孟羽晴自己特别有主意，学习方面自己规划得特别好，不用你们操心多好啊。不像我们这个就是不知道动的青蛙，必须戳一下才会跳一下。” 李琦璿低下了头，假装什么都没听见。 班主任徐海都还没来教室，两个家长继续寒暄了起来。 李琦璿在旁边赔笑了半天，听她们左一句右一句地商业互吹。 站了好长时间后，她好不容易才抓住机会插了一句话：“老妈，那我先走了？” 李母愣了一下，问道：“你们下午没课了？没课就先自己回家吧。” “没课了。”李琦璿赶紧回答，然后笑着对孟羽晴的妈妈说道：“那我先回家了，阿姨再见。” 说完她就背着书包溜走了，生怕慢一点儿就会再次被李母喊住。 一直快步走到楼梯口，她才松了一口气，安心地放慢脚步。 她下了几节楼梯，楼梯拐角处的一个有些驼背的瘦老太太忽然叫住了她，问道：“小姑娘，请问高二年级的教室是在三楼吗？” 见有人问路，李琦璿乖乖地站定，点了点头，回道：“对，三楼都是高二年级的教室。” 老太太闻言，皱起了眉头，疑惑地嘀咕道：“那就奇了怪了，我怎么一直找不到我孙子他们班在哪啊？” 李琦璿提起嘴角，耐心解释道：“那可能是在楼上吧，三楼和四楼都是高二的班级。” “我刚从楼上下来，也没有啊。” 这就奇了怪了，很可能是老太太年纪大了眼花，刚才找教室的时候看错班牌，所以一直找不到。 李琦璿心下一定，决定好人做到底，不如直接给人家老人家指条明路，省得人家待会儿又瞎耽误工夫，于是她接着又问：“奶奶，能不能给我说一下您孙子是哪个班的，我帮你找找？” 老太太动作顿了顿，脸上露出感激的笑容。她刚想回答，没想到手一抖，捏在 分卷阅读120 手中的成绩单一个没拿稳，掉到了地上。 李琦璿抢先一步弯腰帮忙把掉落的成绩单捡了起来。 捡的时候，她晃眼扫过成绩单的一部分，不小心瞥见了其中的两科成绩，一科英语考了148，单科年级排名第一，另外一科数学142，单科年级排名九十四…… 还是个学霸，厉害了。 老太太接过李琦璿递来的成绩单，道了句谢，才慢吞吞地回道：“他在高二十一班。” 李琦璿恍然大悟，怪不得老人家找了半天都找不到呢，十一班教室压根就不在主教学楼里面。 “奶奶，十一班的教室不在主教学楼这里，在媒体艺术楼。” “媒体艺术楼……我得找找媒体艺术楼在哪……”老太太闻言，有些慌张地想转身下楼，“谢谢你啊小姑娘。” 李琦璿看着老人家有些蹒跚的背影，抿了抿唇，有些不忍。她犹豫了一下，开口问道：“要不我带您过去吧。” 老太太喜不自胜，感激地说道：“那就麻烦你了，小姑娘。” “不麻烦，其实媒体艺术楼就对着正教学楼，也不远。”李琦璿笑起来。 她慢慢领着老太太下楼朝林荫的媒体艺术楼走去，路上的时候，她不禁想起刚才偶然扫过的那一眼成绩单。 高二十一班……能考到这个成绩的学霸，该不会是…… 想到这，她赶紧摇了摇头，心想应该不会那么巧吧。 ———— 还真就那么巧。 李琦璿带着老太太找到高二十一班的教室时，正好撞见一脸焦急的陈星茗。 他刚出教室门，看见李琦璿和老太太，眼底闪过一丝惊讶。 然后他松了一口气，走过来，低声对老太太说道：“奶奶，我不是告诉过你，一定要在校门口等我吗？” 老太太委屈地说道：“我忘了……” 一旁的李琦璿有些尴尬，她嘴角动了动，提起个笑容，帮忙打着圆场说道：“没事，我帮奶奶找到这里来了。” 陈星茗垂眼看向她，眼神意味不明，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来：“麻烦你了。” 这个小意外很快就揭了过去，老太太捏着成绩单，对着陈星茗絮絮叨叨起来：“你们班江老师在哪？你这次英语成绩考得那么好，可得好好感谢一下人家老师才行。” 陈星茗摇了摇头，温声纠正道：“江老师只是我英语补习班的老师，不是我们班的英语老师。” “这样……啊。”老太太皱着眉头思索了半天，才半信半疑地接受了这个说辞，她有些懊恼地重复了一遍，“江老师不是你们班的英语老师，是英语补习班的老师。” 李琦璿站在一旁默默地看着这一幕，越来越觉得老人家的行径有些怪异。 老人家这反应迟钝，记不清事的样子…… 很像是……阿尔兹海默症。 她越想越觉得像，忧心忡忡地望着陈星茗把老人家送进教室，等到陈星茗再次出来的时候，她轻轻把他拉到走廊的一角，轻声问道：“你奶奶，该不会是……” 话说到一半，她又觉得自己这样直接问太过冒昧，只好指了指脑袋，欲言又止。 “嗯。”陈星茗会意，他点了点头，神色有些黯淡，“一年了吧。” 李琦璿有些怔然，她沉默了下来，看着陈星茗清冷又萧索的侧脸，不知道该开口说些什么安慰的话才好。 两人静默了半晌，陈星茗勉强扯了扯嘴角，用平静的口吻缓缓说道：“我本来不想让奶奶来开家长会的，但是她每次都非要来，来了又总是找不到我教室在哪。” 李琦璿不知所措地攥紧了手指，犹豫了片刻才轻轻回了一个嗯，决定只做一个安静的倾听者，什么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陈星茗又笑起来，说道：“奶奶她老是忘记我在加拿大待过几年，还非要让我去补习班补习英语，以为我英语成绩好是因为上了补习班，久而久之我就只能随她的意了。” 李琦璿愣了一会儿，才点了点头。 她还以为陈星茗在国外呆了几年，英语本身就很好，来补习英语只是为了精益求精，学习应试教育的做题技巧，没想到竟然是这个原因。 也不知道是不是该感 分卷阅读121 谢奶奶，才让两个人有了能一起补习的缘分。 她抿了抿嘴，说道：“老人家开心就好。” “对，她开心就好。”陈星茗看着她，笑了笑，眉眼中有种总算松了一口气的坦然。 李琦璿也跟着抿着嘴角笑笑。 她偷偷抬头看他。 阳光被走廊的立柱切割成两半，一半照在他身上，洒满了跳动的光点，却怎么都跃不到他的另一半去。 从前她觉得，只要他一笑，整个世界都会跟着一起明亮愉快起来。 可不知为何，她觉得今天的他笑得有些落寞，连带着她的心也一起变得空落落的。 其实她很想问为什么来开家长会的不是陈星茗的父母，反而脑子有些糊涂的奶奶。 她挠了挠头，回忆起自己似乎在小区里还和奶奶打过几个照面，但就是怎么也想不起有关陈星茗父母的任何记忆。 自己好像从来没见过陈星茗的父母。 一次都没有。 但毕竟是别人的家事，她就算再好奇也不该主动开口打探。 家家都有本难念的经吧。 她又何尝不是呢？ 李琦璿长叹了一口气。 陈星茗见她眉宇间也透着一股忧愁，皱着眉头问：“你怎么了？考试没考好吗？” “不是……就是……哎，最近是有些烦。”李琦璿支支吾吾地回道。 安静了好半天，她干脆心一横，也发泄般地，将柳佳怡的事情吐露了出来。 “我妈说柳佳怡早恋就是不学好，她凭什么这样认为啊？” “难道早恋就一定会影响学习吗？我可不这样认为。” 陈星茗安静地听着，微微垂着眼，没有说话。 等她说完，他打量着她的神色，过了好长时间才终于开口，声音又淡又轻。 说出的这句话，瞬间让她的心悬在了空中。 他看着她，眉眼寂寂。 “李琦璿，你……该不会是有喜欢的人了吧？” 53. 第 53 章 青春叛逆期 家长会之后, 时间继续缓缓向前滚动，学校维持着每天三点一线的日子，周末的补习班也照常进行着。 英语补习班上课前, 李曜在座位坐下，从书包里翻出了上课用的书, 然而接下来他皱起了眉, 反复捣鼓了好几下书包, 最后还是没能在里面找到一根笔的影子。 他索性将书包一放，直接伸手从李琦璿的文具盒里顺走了一支。 李琦璿看到后, 眼疾手快地从他手里把自己的笔抢了回来, 瞪着眼说道：“喂喂喂, 你干嘛呢！经过我同意了吗？” 李曜不耐烦地皱了下眉，理直气壮地伸出一只手，说道：“给我根笔，我忘带了。” 李琦璿一听李曜的话更加来气，她嗓门高了起来：“李曜！我麻烦你回忆一下, 你上上周拿了我的一支笔还没还，你这次又想拿一支？” 坐在另一边的陈星茗抬起头，视线朝他们这边投射了过来。 李曜眯了眯眼, 嘴角略微勾了一下, 语气难得软了几分，讨好般地说道：“别那么小气嘛, 大不了下周我一起还给你。” 李琦璿嘁了一声，本想回他一句休想，话到嘴边的时候，她鬼使神差地往一旁瞟了一眼。 她看见陈星茗正撑着头，垂眼默默地看着他们, 眸光中隐隐映出了她和李曜的影子，像暗流汹涌的海面。 不知为何，李琦璿心里莫名产生了心虚的感觉，不由自主地将想要说的话咽了回去。 她沉默了片刻，才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对李曜说道：“算了，你拿吧，记得还给我。” “谢了。”李曜丝毫没有客气的意思，立马拿回了看中的笔。 陈星茗不动声色地收回了目光，他低头看着自己的书包，一只手不受控制地握紧成了拳。 她喜欢的人，是他吗？ 他蹙起了眉，顿了半秒，最终没能将书包里自己带好的文具拿出来。 沉思了片刻后，他侧 分卷阅读122 过身，轻声问道：“李琦璿，我……能不能借一下你的笔。” 突如其来的一问让李琦璿愣住了，她眼睛微微张大，好半天才反应过来，匆匆忙忙地去翻着自己的文具盒，然后挑出一根还算崭新的笔递了过去。 她有些紧张，心脏跳快了下，小声试探道：“这支可以吗？” 好像过了很久，陈星茗才点了下头，云淡风轻地说了一句：“嗯。” “谢谢，麻烦你了。”他抬手，蜻蜓点水一般地从她手中接过笔，指尖没有丝毫的停留。 李琦璿紧张地将双眼落在他身上。 他脸上没有任何多余的表情，沉静到没有一丝波澜，看了半天她也看不出是高兴，还是厌烦。 她突然泄了气，抿了抿唇，低着头坐正身子。 又是这样…… 这段时间一直这样。 自从那次家长会之后，陈星茗明显有些躲着自己，虽然他依然会等自己放学一起回家，但是一举一动明显带上了淡淡的疏离。 她托起了腮，不自觉地回想起那天的情形。 那天面对他的问题，她抬起头，迎上他审视的双眼，状若平静地笑了笑，说道：“没有没有，我怎么可能有喜欢的人？你想多了。” 一番话说完，陈星茗只是静静地看着她，沉默不语，不知道是不是信了她的谎话。 现在看来，他应该是没有信吧。 李琦璿拍了拍双颊，继续回想。 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呢？ 或许是自己那时无意识攥得发白的手指，又或许是自己当时没来得及藏好的飘忽不定的眼神。 总之她撒的谎漏洞百出，肯定是暴露无遗了。 她暴露了自己对他的别有所图。 他肯定是因为这样，才故意躲着她。 奇怪的是，她推想出这一点后，心情没有预想中的难过。 她反而更多的是觉得不甘心，甚至产生了强烈的逆反心理。 他看不上她是他眼瞎！ 这个念头开始不断盘踞在她的内心。 李琦璿瘪了瘪嘴，她抛却杂念，开始认真听江奕讲课，手下的笔一刻不停。 她都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心态变得那么好了，原来她比自己想象中还要厚颜无耻得多。 反正只要他不明确表达出对她的厌恶，她就可以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过，像以前一样安然地待在他的身边，哪怕仅仅是以朋友的身份。 ———— 不过陈星茗这段时间对李琦璿的冷淡态度好像确实对她造成了一定的魔法伤害。 她最近脾气肉眼可见地比以前暴躁了不少。 具体体现在她和李母之间，最近经常因为一些生活中的琐碎小事而争得脸红脖子粗。 眼见着自己的女儿离以前的柔顺懂事越来越远，李母想破头也猜不到真正的缘由。 “这死孩子，该不会是到了青春叛逆期了吧。”李母不止一次地抱怨道。 李琦璿不知道自己烦躁的缘由是不是因为青春叛逆期，她只知道这段时间烦心事真的特别多，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且不说自己最近爱情友谊双双失败，就连学业上也出现了小状况。 高二的这个时候，各科似乎都进行到了最难攻克的部分，她上课的时候居然有些听不懂老师在讲些什么了。 她每天兢兢业业地在课下大量看书做题，才能勉强弄懂新学的知识，比高一的时候还要用功。 可惜她的成绩还是不进反退。 与高一时的放松惬意不同，高二的考试频率明显高了不少，平时老师也是一周一大考，三天一小考地给大家安排上，偶尔还给他们做做随堂小测试当作生活的小调剂。 她期中考试后的几次小测验成绩在班上倒退了几名，又回到了二十名左右的样子。 从高一到高二，她好不容易从班级中游挤到学霸区的边缘，现在倒好，又被一脚踹了回去。 层出不穷的烦恼让她应接不暇，可偏偏父母这个时候还火上浇油，认定她最近学习一定是懈怠了。 b 分卷阅读123 r 　　最让人心塞的是，当你觉得不顺心的时候，各种倒霉的事情就会纷至沓来。 近段时间，英语任课老师枸杞大爷终于掌握了李琦璿名字的正确读法，他就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新奇，每堂课都乐此不疲地将李琦璿抽起来回答问题。 幸好李琦璿现在上课不经常走神，让他抓不住错处。 不过常言道，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就算上课认真听了讲，有些问题李琦璿偶尔也答不上来。 这天她就刚好抽中了下下签。 枸杞大爷眯着眼笑，然后将屠刀再一次伸向了李琦璿。 “李琦璿，完形填空第三题选哪个选项？” 李琦璿战战兢兢地站了起来，她在电光火石间斜了一眼同桌宁泽的卷子，确认自己的答案没有选错，才敢开口说道：“选B，for。” 枸杞大爷没有喊她坐下，他捧着保温杯走下了讲台，继续问她：“为什么你要选 for？” 李琦璿手心开始冒汗，这道题的答案她本来就不太确定，说好听点儿是凭借语感选出来的，说难听点儿就是半蒙半猜，运气好给做对了。 “呃……固定搭配？”她努了努嘴，硬着头皮地说了心中的猜想。 枸杞大爷笑了笑，没有说她错，而是转身面对其他学生，说道：“这里考察的是介词的用法，for 表示对什么来说，符合语义，所以选B。” 李琦璿忍不住在心中为自己哀叹了一声，看来她刚才是说错了。 给大家讲完题后，枸杞大爷又转过身来，看着李琦璿笑。 李琦璿被他看得发毛，知道审判的时候到了。 只见枸杞大爷笑着说道：“李琦璿，我一直都觉得理科学得好的女生都特别厉害，脑子肯定都特别聪明。” 话音一落，李琦璿握着笔的手都变得僵硬了起来，她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枸杞大爷此时的表情。 来了，枸杞大爷的先抑后扬批评法要来了。 别看枸杞大爷刚才那番话全是夸她，实际话里话外都透着满满一股阴阳怪气，都是为了后面真正想说的话做铺垫。 果然，她就听见枸杞大爷接着说：“所以我觉得你现在的化学和物理成绩都比英语好，以后肯定也能把英语学得更好，对不对？” 李琦璿哑口无言地呆站在原地，不敢吭声，更不敢点头。 好半晌，她才等来枸杞大爷的一句：“坐下吧。” 下课后，劫后余生的李琦璿心情郁闷地将一整张草稿纸都涂满了黑线。 宁泽同情地看了她一眼，低声安慰她说道：“大爷估计就是故意的，你别在意。” 李琦璿闷闷地说道：“谁能帮我查一下我最近的星座运势？我总觉得我这段时间特别特别倒霉。” 孟羽晴转过身来，问：“你什么星座？” “狮子座。” “我看看……”孟羽晴拿出手机，看了片刻就拧起了眉心，“感情运势一颗心，工作运势两颗星，财富运势一颗心……” 她抬眸看着李琦璿，说道：“算了，别信这些……都是骗人的。” 李琦璿起身抢过她的手机，映入眼帘的是屏幕中显示的：狮子座，综合运势一颗星。 她将手机还给了孟羽晴，趴在桌子上一动也不想动。 54. 第 54 章 排球活动月 李琦璿一直都不认为自己是个合格的林荫人。 在她的眼里, 如果非要把林荫中学形容成一个人，就一定是那种死要面子活受罪，就算私下花费了大量时间努力, 在人前也一定要满脸云淡风轻地展示自己什么都会，以此来保全自己完美形象的全能学霸。 而她可完全不具备这种气质。 作为全国著名高中, 蓉城教育界的垄断寡头, 林荫一直标榜自己是走在全国前列, 第一批推进素质教育和课程改革的先进中学。 而所谓的素质教育和课程改革，也不过是体现在林荫中学林林总总的课余活动上, 光乱七八糟的选修课就有足足一百多门, 更别说还有各种学生社团和奇奇怪怪的校内比赛。 由此林荫在 分卷阅读124 外界才得到了“游乐园”这个称号。 然而在林荫上学要真的有游乐园那么轻松就好了, 平时要写作业没有变少，书本里该学的东西也没有变得简单。 平时除了应付学业，还要花费精力去参与这些杂七杂八课余活动，对于她这样的人来说，反而是一种负担。 当然这只是李琦璿极度主观的个人观点。 毕竟林荫有相当一部分人可是十分享受这种既能学也能玩的学习生活。 初冬, 在这个李琦璿十分焦头烂额的节骨眼上，林荫的排球活动月还是轰轰烈烈地到来了。 近期班上讨论的热点自然也变成了即将到来的排球比赛。 林荫平行班的同学们向来对这种活动的积极性更高，毕竟这可是高中生涯中为数不多的, 可以骑在实验班脸上摩擦的好机会。 下课时间, 李琦璿坐在座位上低头做起了数学题，而周围的人都在聊排球比赛的事情。 “下周又是排球活动月了。” “是啊, 不过去年打排球比赛的人有好几个都去读了文科班，今年肯定要重新组队吧。” 听到一旁聊得火热，李琦璿只是笔尖顿了顿，不打算参与讨论，这次排球比赛她兴趣不大。 如果要参加排球比赛, 这段时间就得天天花大量时间练习打球，而她现在只想安心学习。 人类的悲欢并不相通，她只觉得他们吵闹。 说起要重新组队，旁边同学们的话题自然而然地转移到了这次参加排球赛的人选身上。 有人问体育委员：“排球比赛要报几个人？” 体育委员说道：“男生女生各组九个人参赛，六个人在场上，三个人替换。” “哪些人要去？定了吗？” 体育委员回道：“男生的人选还没定，好多人都想参加，女生只报了七个人，现在还差两个人，人不够啊。” “女生就差两个人？那还不简单，问问孟羽晴和李琦璿呗，她们两个肯定想来吧。” 李琦璿此时刚划出几何体的一条高线，冷不丁听到了别人在说自己的名字，于是茫然地抬起了头。 刚才提到两人的男生顺势朝她问道：“李琦璿，你要参加排球比赛吗？马上就是排球活动月了。” 李琦璿抿了抿唇，缓缓放下手中的笔，笑了下回道：“我还是算了吧，我高一的时候就没参加。” “来嘛来嘛，现在女生队都还没组齐呢。” 李琦璿无奈地轻叹了一声。 不知道为什么，自从她运动会跑了一次女子三千米，她这个往日的体育差生竟然在班上同学们的眼中转变了形象，甚至逐渐美化成了运动健将。 明明她当时只得了第七名啊！ 不知道该开心还是该无语。 她手指很轻地抠了下练习册的一角，斟酌了片刻，最后还是委婉地拒绝道：“我再考虑一下吧，你们可以先去问问别人。” ———— 孟羽晴不出所料地同意了参赛，班上的其他女生却没有要参加排球比赛的意愿。 女生的队伍组不齐，男生的队伍不够挤。 参赛的队伍人选迟迟都定不下来。 体育课上，体育老师了解到他们班艰难的组队情况，皱着眉提议：“组队的时候尽量找找垫球稳的同学，这些同学的排球基础好。我记得上学期垫球考试有好几个同学成绩挺不错的，你们可以考虑参加一下。” 说完他就看着名单，念出了几个人选，其中居然包括李琦璿。 李琦璿不敢置信地呆愣了片刻。 孟羽晴顺势捅了捅她的腰，说道：“来嘛，来打排球嘛。” 李琦璿飘开一点视线，没回答。 此时的操场上全是为了比赛而专门设立的排球网，很多人都在打排球，周围传来此起彼伏的击球声。 有个高一的女同学不小心把球打出了界，球刚巧滚到了李琦璿身边，她只好羞涩地喊道：“那边的学姐，能不能麻烦你传一下球，谢谢了。” 李琦璿捡起了球，轮着拳头，用下手发球的方式将球高高地打了过去。 分卷阅读125 那球分毫不差地飞回了那高一女生的方向。 高一女生接住了球，笑着喊道：“谢谢学姐！” 李琦璿低头看了眼球在手腕上留下的轻微红印。 她现在也是学姐了。 去年这个时候，她连一个球都垫不起来，为了应付期末体育的垫球考试，才专门练了很久，没想到自己的垫球水平能达到这个程度。 原来在不知不觉中，她已经能做到很多以前根本做不到的事情了。 李琦璿望着操场上纷飞的排球，忽然又有了渴望。 也许自己是该尝试一下林荫特有的劳逸结合了，说不定不会影响学习呢？ 她找到体育委员，重重地点头说道：“女生打排球还缺人吗？我要参加排球比赛。” 高二十班女子排球比赛的参赛人选，就这样定了下来。 ———— 高一年级的排球比赛率先展开，然而着实没有什么看点。 那些迈进高中校园不久，刚上手排球的菜鸟们，会垫球已经算是不错了。 上场比赛的同学甚至发球经常都过不了网，一场又一场的比赛就在教练一声接着一声无奈的吹哨声中，儿戏地结束了。 不过也有能看的比赛，如果比赛的班级有排球特长生的话。 林荫的排球特长生招生要求很高，每个都有堪比专业运动员的水平，打其他排球小白，跟闹着玩儿一样轻松。 去年十班就有一位排球特长生，带领着全班男生在排球活动月大杀四方，最后斩获了高一男子排球第一名。 然而这位同学，他后来去了文科班。 今年想去参加排球比赛的男生不少，可没了去年的主心骨，前途未卜。 高中生们总是在特定的地方才能产生班级胜负欲，考试成绩的班级平均分排名不能，但合唱比赛和排球比赛却可以。 全体十班同学一致认为，不求今年的排球比赛能继续拿第一，至少也不能输得太难看，否则他们十班的面子往哪搁？ 这次全班都拿出了空前绝后的热情来对待排球比赛。 参赛的男生人选也定了下来，人选之一的夏熠阳抱着胸研究了整整一节自习课，写满了一页草稿纸的战术分析，最后得出一个结论：“只要前几局比赛不碰上有排球特长生的班级，我们就能出线进决赛。”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觉得他浪费了一节课时间就得出了一句废话。 有排球特长生的班级一共只有四个，而比赛采取分组制，第一轮一共分成三个组，最后每个组出线两个班，然后再在第二轮比拼出前三名。 遇不到的概率还是相当大的。 夏熠阳抱着他的战术分析，找到孟羽晴，恳求道：“孟羽晴，分组的时候你一定要抽个好签啊，我求求你了。” 孟羽晴摊了摊手，无奈地说道：“那你得问问我的手气才行，我自己又决定不了。” “你平时手气怎么样？”宁泽问道，他也是男生队的一员。 “还行吧。” 比赛的分组实在是太重要了，夏熠阳和宁泽放心不下。 各班班长抽签前，他们两个专门从周围借来十八根笔和三块橡皮擦，摆了一个简陋的法阵，妄图祈求上苍的垂怜。 李琦璿心想，如果真的有上苍，一定看不上他们那个穷酸法阵。 不过她还是颇为给面子地友情赞助了他们三根笔。 ———— 也不知道是孟羽晴的手气差，还是李琦璿借出的那三根笔染上了她最近的霉气。 上苍无情地驳回了他们的祈求。 抽完签归来的孟羽晴说道：“C组，男生第一场比赛的对手是十一班。” 听到这个结果，李琦璿怔忡了好几秒，呼吸都有些不畅。 “靠！”夏熠阳的一声惨叫，拉回了她飘远的思绪。 宁泽掐起了自己的人中，也绝望地感叹道：“有没有搞错啊，十一班是去年的第二名！” 十班的男子排球队顿时一片愁云惨淡。 幸好夏熠阳是个乐天派的天真笨蛋，得知这个结果 分卷阅读126 之后，他只哀叹了几声，就很快振作了起来。 他又花了一节自习课，修改出了战术分析第二版。 他和宁泽讨论道：“我问了一下去年十一班的参赛人选，除了一个排球特长生之外，也没有特别厉害的，我们到时候只要专防那个特长生，赢面还是挺大。” 李琦璿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不在焉地想起了去年排球活动月。 去年十一班参加比赛的人中，没有陈星茗。 今年……他会来吗？ 55. 第 55 章 怀疑对象 为了鼓舞士气, 夏熠阳擅作主张地给参加排球比赛的男生们定制了一套队服。 在他的设想里，比赛的时候大家穿着统一的衣服，既能体现团队凝聚力, 又能给对手强烈的视觉冲击力，能起到不错的震慑效果。 然而当李琦璿看到夏熠阳他们准备的队服时, 只想连夜扛着火车转到别的班去。 试问有哪个班会把排球少年里面主角队伍, 乌野高中的队服直接拿来当自己的队服的？ 这是去打排球比赛还是去参加漫展？ 穿着这样的衣服去比赛, 对手非但不会被他们震慑住，反而会觉得他们是傻逼。 可惜男生们都不信邪, 非要跟着夏熠阳一起胡闹。 他们居然真的打算在比赛的时候穿上那么滑稽的队服。 孟羽晴劝说无果, 放弃了挣扎, 她找到李琦璿，面容肃穆地说道：“到时候和十一班的比赛，你可不能当叛徒。” “什么叛徒？”李琦璿疑惑不解。 “啦啦队，你可不能给十一班的人加油。”孟羽晴定定地看着她的眼睛，“就算是你对象也不行。” “他不是我对象。”李琦璿闻言, 差点儿被呛了一下，连忙摆了摆手，“我不会给十一班的人加油的。” 孟羽晴侧过头, 表情带了几分忧郁, 李琦璿顺着她的视线看去，只见外面的走道上路过两个显眼的, 穿着橙黑相间动漫队服的男生。 不用看正脸就知道，他们十班的。 好家伙，还没到比赛那天，这就迫不及待地穿上了。 李琦璿尴尬地转回头，忍不住抬手挡住了自己的脸, 不想坐在教室里的自己被走廊上其他班路过的人看见。 孟羽晴也抚上了额头，哀叹地说道：“你看，估计到时候除了我们班自己的人，没人会给他们加油的。” “而且，不论是男子比赛还是女子比赛，比赛的班级分组都是一样的，只是对手的顺序不一样。” 她看向李琦璿，咬牙切齿道：“班上男生比赛不争气，连带着我们女生的风评也会被一起受累，这一点我绝对不能忍！” 李琦璿也跟着叹了一口气。 谁让大家都是一个班的人呢？一荣俱荣，一损俱损，这高中三年，只能一起同甘共苦了。 她跟孟羽晴保证：“我宣誓，无论顺境还是逆境，贫穷或是富贵，我都不离不弃，只为十班加油鼓劲到永远。” ———— 高二排球赛的第一场在周二的下午，天空满是厚密的云层，一丝阳光都漏不下来，只余下一片萧瑟。 偏低的气温阻挡不了十班参赛男生们的热情，他们穿上准备好的队服，走上了操场，引发了全场围观。 “哇！！快看那个班的衣服！” “哈哈哈哈哈太强了吧！话说穿成这样，老师同意吗？” “走走走，我们去看‘乌野’打排球。” 仅凭一套衣服，这场比赛就吸引了里三层外三层的围观人群，堪称全场最受瞩目的比赛。 就跟夏熠阳设想的一样，穿成这样的确很有视觉冲击力，可惜带来的不是震慑效果，而是喜剧效果。 自发组建成啦啦队的十班女生们听到四周纷纷扰扰的议论声，都羞红了脸，不少都打算找借口溜走了。 孟羽晴带了几个人去小卖部给大家买水和零食，李琦璿还留在比赛的地方，她环顾了一下四周，也尴尬地搅起了手指 她在心中不断提醒自己，一切为了班级荣誉，一切为了班级荣誉…… 分卷阅读127 这样反复洗脑了一通，她才觉得心中的羞耻感缓解了不少。 她看着正在热身的十班男生们，想起了孟羽晴的嘱托。 啦啦队的职责除了要给他们加油之外，还要随时给他们提供一些实质性的援助。 援助，关怀…… 想到这里，她主动走上前，拿起宁泽随意脱在地上的外套。 抱好外套后，离她几步远的夏熠阳正垂着眼调整手臂上的护臂，她抬眼看了过去，发现夏熠阳头上的发带也没戴好，于是好心提醒道：“夏熠阳，你发带戴歪了。” “哪里歪？”夏熠阳依言抬起了头，他扯了扯额间的发带，“现在还歪吗？” 不扯还只是有点儿歪，现在被他扯了一下之后更歪了。 本着关怀爱护自家倒霉小孩的老妈子心态，李琦璿只好主动上手帮忙，说道：“你别动了，我来帮你弄弄。” “哦，那你来吧。”夏熠阳朝她笑了下，他乖巧地半蹲了下身子，方便李琦璿动手。 李琦璿抬起手，认认真真地扯正了他头上的发带，还强迫症般地理好他的头发。 “OK，完美了。”她拍了下夏熠阳的背。 夏熠阳直起身，眨了眨眼，笑道：“谢啦。” 李琦璿心满意足地抱着外套，转身就听到班上的人说道：“十一班的人也来了，比赛应该快开始了吧。” 她不由自主地朝拦网的另一头看了过去。 五个穿着各色T恤配蓝色校裤的陌生男孩子已经站到了场中，很是夺目，可她的视线还是被人群中的另一个人所吸引。 有一个男生穿着灰黑色的长袖上衣，袖口松松挽着，露出半个小臂，他懒懒散散地站在场边，目光不偏不倚，正巧落在她这里。 仿若在隔岸观火一般。 两人骤然对视上。 绝对不能当叛徒！ 李琦璿在心里厉声提醒自己。 她轻轻朝他点了下头，就当作打了招呼，然后慌慌张张地跑开了。 陈星茗看着李琦璿的背影，轻抿着唇，垂下了眼眸。 那个戴着发带的男生，长得温和顺眼，五官很端正，虽然没有特别耀眼的帅气，但十分有亲和力。 她伸着手为他整理头发的举动，实在是有些亲密，更何况她怀里抱着的……应该也是那个男生的衣服。 所以是他吗？她喜欢的男生。 “你居然也参加了比赛？都没告诉我，太不够哥们了吧！”宁泽突然袭击，撞了他一下。 陈星茗抬起头，嘴角重新扬起弧度，说道：“听说我们班要跟你们十班打，我就来了。” “怎么？我来，你害怕了？” 说罢他挑衅般地抬了抬眉梢。 “我怕个屁，就没见你打过排球。”宁泽不服输地挺了挺胸，回呛，“到时候在场上，小心我针对你。” 陈星茗双眼移向他的头顶，悠然地说道：“你先担心你自己吧，你这身板……” 宁泽涨红了脸，高声说道：“滚滚滚！劳资打的位置是自由人，又不需要身高。” “所以你一个自由人要怎么针对我？用眼神吗？” 宁泽哼了一声，朝身旁一个十班男生问道：“李琦璿呢？我的外套是不是在她那里？” 陈星茗心弦一动，他眼皮微掀，顿了好久才终于开口：“你在找谁？” “我同桌。”宁泽忙着找人，只是随口回了一句，没有放在心上。 有人看不下去了，探头对他说道：“李琦璿现在和余锐然在一起呢，就在那，看到没？” “看到了看到了。”宁泽在人群中找到了李琦璿的身影，尤其是见到了她抱在怀里的外套，顿时放心了下来，“幸好我外套在她那里，刚才真的吓死我了，我还以为弄丢了。” “你让人家女生帮你拿外套？”旁边飘来陈星茗的声音，很轻。 宁泽不明所以地望着他，摸摸头说道：“她是我同桌啊，帮我拿下外套怎么了？” 陈星茗望着远处相聊甚欢的李琦璿和余锐然。 不知道聊了些 分卷阅读128 什么，女生脸上一直带着笑，抱着衣服的模样乖巧又可爱。 他沉默了半晌，才笑着说道：“没怎么，待会儿我们场上见。” 宁泽莫名觉得他笑得有些发毛，他打了一个哆嗦，将嘴边的垃圾话给生生咽了回去。 ———— 排球比赛每个班除了男女生各九人上场比赛之外，还要额外上报两个人作为裁判员。 余锐然就报名当了裁判员，只是他不能给本班的比赛当裁判，这次自然也被安排去了其他班的比赛。 比赛还有一会儿才开始，他只是来十班这里看看情况，然后就要去别的场地报到。 临走前，他对李琦璿说道：“每个裁判员就发了一本排球规则指导手册，其他什么都没讲。” “没有老师监督吗？这也太水了吧！”李琦璿有些惊讶地感叹道。 余锐然默了默，然后将自己的那本排球规则指导手册翻给了李琦璿看。 李琦璿伸着头看了几眼，被里面无厘头的规则和注意事项惹得笑出了声。 “很多裁判员都不太会打球。”余锐然推了下眼镜，“只看这本书的话……” “所以很可能会乱判。”李琦璿恍然大悟地说道。 余锐然点了点头，说道：“尤其是拦网和边界，你们到时候要注意一下裁判的判罚。” 说完，余锐然就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李琦璿把余锐然的话记在了心里，她看了眼已经场地上已经到位的裁判员，一个带着厚厚眼镜的男生，看起来比余锐然还木楞。 不是会打排球的样子。 她不禁涌上了些许担忧，双眼紧紧地盯着中间的拦网。 56. 第 56 章 原则 比赛马上开始了, 双方队员都在场上做着最后的准备。 十一班的排球特长生是一个留着寸头的高壮男生，名叫蒋天磊，此时他正抱着排球站在场中, 模样很是惬意，丝毫不把对手放在眼里。 夏熠阳抬头瞥了一眼蒋天磊, 认真地对其他人说道：“蒋天磊是主攻手, 他的扣杀很强, 但他们班的二传技术很一般，所以我们待会儿的策略就是盯紧他俩, 不给蒋天磊扣杀得分的机会。” 扣杀和跳跃式发球, 是排球特长生的两大杀招。 宁泽点点头, 说道：“放心，我们班防守比他们班强很多，只要蒋天磊扣杀的角度不算太偏，我都能救，只是他的发球……” “跳发接不住就算了, 反正他跳发失误率也高，我们丢不了几分。”夏熠阳盲目乐观地笑了笑。 随着哨声响起，对决正式打响, 围观的同学们都屏住了呼吸。 李琦璿也瞬间专注了起来, 盯着场上的十班男生们。 男生们即便身上穿着滑稽的动漫队服，此时也卸去了平日里插科打诨的随性, 变得斗志昂扬了起来。 视线不由自主地往另外半场飘去，李琦璿看见陈星茗居然也在上场的六人之中，不禁愣了一瞬。 她抿了抿唇，狠心收回了视线，做了一个深呼吸, 然后跟着周围的人一起喊着：“十班加油！” 双方你来我往了几个球，比分互不相让。 见对手实力没有想象中那么弱，十一班的蒋天磊稍微开始认真了，抬手就是一个扣杀得分。 帅气又激烈的得分方式引得观众们都欢呼了起来，瞬间引爆了全场。 这个扣杀的球路很刁钻，刚好压到线。 担任这场比赛裁判员的厚眼镜男生被激动的人群挡住了视野，没有看清刚才那球的落点，他摸了摸头，腼腆地看向站在一旁的李琦璿，问道：“同学，刚才那个球出界了吗。” 李琦璿顿了一下，还是瘪着嘴，老老实实地回道：“刚好压线了。” 裁判员这才安心地翻动比分牌，给十一班记了一分。 “同学，能不能麻烦你帮我盯一下，我实在是看不过来。”记录下比分之后，裁判员不好意思地扶了扶眼镜，“看这场比赛的人也太多了。” 李琦璿爽快地同意了，她本就打算留意裁判员的判罚，如此一来也是刚好。 分卷阅读129 失了这一分后，十班的男生们警觉了起来，夏熠阳提醒道：“防蒋天磊！防蒋天磊！” 十班男生们策略般地下撤，打算在后场进行防御。 蒋天磊果然又打算扣杀，只见他递了一个眼神，十一班的二传勉力将球传了过去。 十一班的二传果然水平一般，这一球传得不是很到位，但蒋天磊还是快速上步，他高高地跃了起来，迎着这一球挥动出了手臂，重重地扣到十班的场地去。 然而十班的男生也早有预防，宁泽一个闪身扑了过去，将扣来的球击了起来，球在空中划出了一道弧线，成功落到了十班二传的位置。 夏熠阳将二传垫过来的球打回了十一班的场地，落地得了一分。 “宁泽！牛逼啊！” “能稳住！能稳住！” “稳住，我们能赢！” 李琦璿也高兴朝宁泽招手喊道：“你好厉害！” 她这些天在女生队里打的位置也是自由人，只是女生普遍排球技术没有男生好，就算分配好了每个人的位置，也很难打出配合，差不多都是谁能把球打起来就谁打，只要保证球不落地就行。 她也想跟宁泽一样厉害。 宁泽直起身，冲她呲牙一笑：“哥就是那么厉害！” “教我教我！我也想变厉害！”李琦璿迷妹般疯狂点头。 “那必须的，我们本来就商量好了，要找时间和你们女生陪练一下。” 站在场地另一边的陈星茗，视线落在女生笑靥如花的脸上，缓缓转了转手腕。 他抬眸看向十一班的二传，淡淡地说道：“待会儿把球给我。” 蒋天磊勾住他的肩，笑着说道：“怎么？终于同意按我说的策略来了？” “嗯，想试一试。”陈星茗嘴角弯了一下。 比赛继续，随着哨声的再次响起，球又飞到了十一班的半场，蒋天磊冲十一班的二传挑了挑眉。 夏熠阳警觉起来，觉得蒋天磊又想扣杀，连忙给宁泽也递了一个眼神。 “明白！”宁泽迅速就位。 然后蒋天磊跳起之后，空挥了。 十一班二传要传球的人，不是他。 “假动作！”夏熠阳终于反应了过来，厉声提醒其他人，“防其他人！” 然而此时已经太晚了。 腾空而起的少年在空中伸展出漂亮的腰腹，他高高地举起了手臂，迎着球来的方向挥动而下。 只听见“砰”的一声闷响，球落到了场地上，全场顿时陷入了一片寂静，目光全都锁定在了那个霸气又优美的身姿上。 如果说蒋天磊的扣杀像炮弹，重而快，但至少有迹可循，而陈星茗的扣球，就像是夜空中稍纵即逝的一道闪电，等球落地才猛然间听到响声，让人毫无准备。 围观的很多人都无法想象，一个看似瘦弱的男生，居然会有如此高的爆发力。 “卧槽！他们班还有一个人会扣杀？” “那应该不算标准的扣杀吧……但是这个小哥哥弹跳力太好了，长得也好看，爱了爱了！一分钟！我要知道他的全部信息！” “那个男生太帅了吧啊啊啊啊！！” “好球。”蒋天磊和陈星茗对了下拳。 李琦璿被人群爆炸般的欢呼声淹没，很多女生都在疯狂地为陈星茗加油。 她心里堵着发慌，一抬眼，却发现另外半场上的少年此时也望了过来，视线透过重重叠叠的人群，精准无误地落在她身上。 李琦璿心虚地按住自己胸口急促又剧烈的心跳。 ——你可不能当叛徒哦。 孟羽晴魔鬼般的低语在她脑海中乍然响起。 她赶紧收回了目光，更加铆足了劲儿给十班的男生加起油来。 十一班的防御是比十班弱，但蒋天磊和陈星茗两个得分手的存在，让十班顿时焦头烂额起来。 陈星茗的扣球又杀了过来，宁泽双手并拢，扑了上去，和地面来了一个亲密接触，也没能将球救回来。 李琦璿目光追着场上的宁泽，担心他这样用力过猛，很容易受伤。 分卷阅读130 她急切地关心道：“你没事吧！” “没事。”宁泽站起身，抹了一把汗，对李琦璿笑了一下。 随即他抬头冲着场地的另一边大吼了一声：“陈星茗！你大爷的！” 陈星茗漫不经心地朝他俩看了两眼，然后喝了一口水。 见他故意不理人，宁泽气坏了，骂骂咧咧地回到了场上。 ———— 在两把锋利的刀锋面前，十班的防御简直不堪一击，两班的比分差距不断拉大。 李琦璿看着自己班上的男生已经被热汗浸湿了衣服，全都已经通红着脸，气喘吁吁起来，眼见是逐渐开始体力不支了。 她的心跟着揪了起来。 比赛的结果大致已经成了定局，然而十班的男生们还是不肯放弃，一球又一球地跟对面焦灼对抗着。 夏熠阳在拦网跟对方拼了几个来回，还是没能阻止球的落地。 李琦璿眉头紧锁地望着中间的球网，忽然间，她看见十一班一个有点儿胖的男生在刚才拦网防守的时候，将手伸到了十班的场区，拦网触球。 那是在夏熠阳触球的同时，应该是过网拦网犯规，然而裁判员没有判罚。 她找到裁判员，说道：“我刚才看到了……” 听了李琦璿的一番话后，带着厚厚眼镜的裁判员赶忙翻动手中的排球规则指导手册。 他确认了一下，就重新将十一班的得分牌翻了回来，改翻了十班。 蒋天磊见裁判员改换了比分，连忙喊了暂停，走过来问道：“怎么回事？” 李琦璿手指向十一班那个犯规的微胖男生。 “刚才他过网拦网犯规了。” 蒋天磊眉头皱起，问道：“裁判你确定吗？” 裁判员抬起头，说道：“这个女生看到了，应该……” “应该？”蒋天磊打断裁判员的话，“那你就是没看到了，你没看到犯规就改判比分？真有意思。” 说罢他望向李琦璿，目光凶恶，问道：“你是十班的？” 李琦璿拧着手指，半晌才点了点头。 这时，孟羽晴带着两个男生，搬着水和零食回到了比赛场地，她见情况不对，连忙赶过来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孟羽晴过来了解了情况，坚定不移地站在了李琦璿这边，于是两班的人开始七嘴八舌地吵了起来。 “妹子，你是十班的人没错吧？” “怎么全场就你一个人看见，别人没看见呢？” “比赛打不好，尽知道用这种歪门邪道，十班的人真是……无语了。” 听到十一班人的阵阵指责声，李琦璿的心惴惴不安，双手不自在地搅在一起，却仍然梗着脖子，不愿意低头。 她抬起头，红着眼眶说道：“我就是看到了，我没有说谎！” “明明就犯规了，凭什么不让人说。” 她低头猛吸了一下鼻子，再抬起头的时候，和人群边缘的陈星茗对上了眼。 两人的视线在空中焦灼了片刻。 她心中涌起酸涩，连忙偏过头去。 她就是看到十一班的人犯规了，实话实说了而已。 就算会被陈星茗讨厌，她也要坚持自己的原则。 57. 第 57 章 娘子军 李琦璿的话一出, 全场只寂静了一瞬，然后又沸腾起来，两班的同学互不相让, 谁也不肯让出这一分。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但谁也拿不出切实的证据给这件事做一个了断。 戴着厚眼镜的裁判员也只是一个高二的男生, 遇到这种突发的情况, 不知道该怎么处理, 眼见两方的气氛愈发剑拔弩张，他只好找来了一个体育老师进行调解。 体育老师到场之后, 瞟了一眼当事双方, 就对蒋天磊发话说：“要不这分就让给十班吧, 你们男孩子拿出点儿气度，别跟人家女生争了，丢一分也不是什么大事。” 孟羽晴将李琦璿扯到自己身后护着，瞪着眼睛帮腔道：“就是！你一个大男人， 分卷阅读131 跟我们女生斤斤计较干嘛？” 体育老师明显的偏袒让蒋天磊火气上涌, 也顾不上什么气度了，就想上去好好理论一下。 他没想到自己刚上前了一步，就被人拦了下来。 “就按她说的判吧。” 少年清冽如水的声音夹杂在纷纷扰扰的人群之中, 稍纵即逝, 却清晰地落进李琦璿的耳朵里。 她的心弦不受控制地轻轻一动，从孟羽晴的身后探出头, 偷偷抬眼望向人群的那道身影。 蒋天磊眉头轻轻皱了一下，辩驳道：“陈星茗，我想争不是我气度小的问题，我只是不想让兄弟们和班上的人心寒。” “凭什么那个女的随便说一句犯规，我们辛苦赢来的分就该白白送给他们？” “我相信她。” 陈星茗眼皮都懒得抬一下, 就毫不犹豫地掐断了蒋天磊的话头。 蒋天磊微微有些震惊，愣了好久秒才确定自己没有听错。 见陈星茗居然这样发话，他瞬间失去了脾气，本来准备好的一番说辞徘徊在嘴间，怎么也吐不出来。 好半晌，他扫了一眼其他人，才不情不愿地和体育老师说道：“算了，就这样吧。” 最终，这分判给了十班，可惜得到的这一分没能阻止十班的颓势。 最后一球最终还是在一声叹息下，落在了十班的场地上。代表终止符的哨声响过，迎来的是十班人的不甘和十一班人的欢呼。 围观比赛的人群渐渐散去，李琦璿还留在原地，怔怔地望着球网。 刚才比赛快要结束的时候，她听到背后有几个十一班的女生叽叽喳喳的嚼着舌根，她们显然没有刻意压低声音，丝毫不怕当事人听见。 “烦死了，刚才那个十班的女生明显就是在睁眼说瞎话，凭什么我们要让他们十班那一分？” “可不是嘛，也就是陈星茗脾气好，不愿意跟她纠缠。” “切，多得了一分又怎么样，他们班还不是输定了。” “女生的比赛还没比吧？我们到时候一定要小心十班那些人，免得他们又在规则上做文章。” “就是就是，我们也得提醒提醒别班的人，比赛的时候要当心十班的恶心操作。” 自始至终，李琦璿只是默默地听着，没有辩解。 球网的另一头，少年静静伫立，身影清冷料峭。他侧脸上淌着细密的汗珠，眉眼却还是那么清澈。 抬眸望了良久，李琦璿才低下了头，手指紧紧地揪着抱在怀中的外套，心慌意乱的情绪溢满了心口。 他刚才…… 不知道是真的相信她的话还是单纯想帮她解围。 她的眼眶猝不及防地蒙上一层薄薄的雾气。 奇怪，她明明不想哭的，她又没有做错，为什么要哭。 可是……她就是突然觉得很感动。 ———— 比赛结束了，十班男生被十一班打爆了，惨败。 更让人心烦的是，年级上不知道谁传出来的风声，说十班比赛的时候利用规则作弊，结果还是输了，害得十班被好一通嘲讽。 大家都憋着一股气，无处发泄，士气日渐低迷。 孟羽晴找了一个休息时间，把全班聚集在一起，满脸严肃地走上讲台。 讲台下的男生们都低着头，不敢抬头看她。 自从输给了十一班之后，他们这群皮猴子开始自觉降低自己在班上的地位，变得唯唯诺诺起来，下课的时候都不敢大声喧哗，生怕班上的女生们拿比赛的事情讽刺他们。 孟羽晴拍了下讲桌，说道：“排球比赛还没结束呢，你们这样像什么样子？之后的比赛还打不打了？” “打……吧……”底下零星几个男生弱声说道。 孟羽晴重重地咳嗽了一声：“过几天小组赛，女子排球，又是我们班打十一班。” 话音落下，全班窃窃私语起来，躁动的暗潮在涌动。 男生们比女生们还激动。 “跟她们拼了！我们给你们当陪练！” “当沙包都行！” 分卷阅读132 “现在变成女生报名还来得及吗？” 孟羽晴笑了笑，霸气表示：“不就是被十一班赢了一场比赛吗？” “姐妹们帮你们报仇！” ———— 课间时分，参加女子排球比赛的几个女生都围到了孟羽晴和李琦璿的座位附近，商讨比赛的对策。 大家难免聊起那天男生比赛的事情，李琦璿就随口将自己听到的话说给了她们听。 “她们竟然这样说你？”一女生惊讶地捂了下嘴，“太过分了吧，不就一分嘛，那么小心眼儿？” 另外一个女生也愤愤不平地握紧了拳头，说道：“多半就是她们传的谣言，害得我们班现在风评被害，到时候我一定要让十一班的那些八婆们好看。” “也不能怪她们，我当时确实……也没有证据。”李琦璿叹了一口气，“我又是十班的人，他们怀疑我很正常。” 孟羽晴掷地有声地说道：“反正男生的比赛已经比完了，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现在我们要担心的是过几天女生的比赛才对。” “到时候要用实力让十一班的人都哑口无言才行。”几个女生纷纷点头认同。 柳佳怡也在参赛人选之中，她顿了顿，说道：“十一班女生打完的几场比赛我都去看了，我大概知道他们班参赛的女生都是什么水平。” 李琦璿愣了愣，诧异地抬头看了她一眼。 这段时间，她和柳佳怡一直在无声地冷战，即使平日里一起练习打球，也没怎么说过话。 她原本以为柳佳怡只是随便打打，没想到她竟然也对比赛那么上心，去打听了那么多情报。 柳佳怡咬咬唇，接着说道：“十一班女生，最强的是一个身材有点儿壮的女生，力气很大，打出的球在女生中算是很有杀伤力的。” “打得最差的是梁婧妍，就是长得很漂亮的那个，发球有时候都过不了线。” “没错，我也去看过一场，那个聒噪的美丽废物就是我们到时候的重点关照对象。”孟羽晴认同了她的话，并且制定了初步的比赛策略。 聒噪的美丽废物…… 李琦璿欲言又止地抖了抖嘴角。 她想起曾经在教学楼上看到梁婧妍大胆表白高年级学神时的震撼，那时的梁婧妍在她眼中是那么勇敢和耀眼。 在当时，她其实很羡慕她，羡慕她的漂亮和张扬。 没想到在她眼里那么耀眼夺目的梁婧妍，现在到了孟羽晴的口中，就变成了聒噪的美丽废物。 看来每个人都有属于自己的骄傲和弱点。 或许她永远不可能变成梁婧妍，但她应该也有属于自己的独特光芒。 ———— 女生的比赛在周五下午，这天的阳光正好，太阳斜挂在天幕之上，照得操场暖洋洋的。 比赛前，十班的男生们为了给女生们践行，专门把他们心爱的动漫秋衣送给女生们穿，祝愿“乌野”的排球之神保佑她们凯旋。 孟羽晴很感动，然后拒绝了他们。 最后，女生们简单地穿着校服上场了，对面的十一班女生也就了位，双方用眼神交锋了几个来回，气氛很是紧张。 相比男子排球比赛的观赛人数来说，来看女生比赛的人就少多了，基本都是比赛双方的班级成员，没有什么路人，十一班和十班又有积怨，双方的人分别站在场地的两边，泾渭分明。 赛前热身的时候，李琦璿几乎没有费心去找，就一眼在人群中看到了陈星茗。 他垂着眼，神色散漫地站在十一班的人群里，手上还拎着一瓶矿泉水。 李琦璿收回视线，然后拍了两下脸颊，提醒自己专注比赛。 随着一声哨响，众人期待已久的比赛终于开始了。 十一班女生率先拿到了发球权。 李琦璿看到柳佳怡之前说过的那个有点儿壮实的女生站在了发球线上。 一上来就派出了最强的选手，看来是想在开局就给她们来个下马威。 那女生将球往空中一抛，然后一巴掌重重地拍出，霎时球就像一颗炮弹一样，直飞过来。 李琦璿注意力集中在球上 分卷阅读133 ，粗略地判断了一下落点，就移动了过去，抢在球落地之前伸手将球接了起来。 “好球！”担任二传的孟羽晴紧接而上，伸手将球推了回去，成功完成反杀。 对面的壮实女生显然没料到自己的发球那么轻易就被接了起来，顿时有些愣神。 李琦璿甩了甩发麻的手腕。 她刚才贡献了一个质量不错的一传，给比赛开了一个好头。 58. 第 58 章 不受控制 陈星茗站在人群中, 目光一直追随着赛场上的一道娇小灵活的身影。 少女正神情专注地盯着场上的球，天边的光线透了过来，在她的侧脸上打出一片光晕, 柔柔的。 连续接了几个球后，她的脸颊已经变得红扑扑的, 可当球再一次飞过来的时候, 她还是义无反顾地扑了过去, 身体几乎压低到和地面齐平，也毫不在意。 她双手并拢着向前伸展着, 身体优美的线条在这一刻完全展现了出来, 跟她的性格一样, 看似平常，却透着一股可爱的韧劲。 他望见这一幕，像是有羽毛在心脏处轻轻拂动了一下，心跳微微有些快了。 根本不受他的控制。 还没思考出自己这般怪异的根源所在，他的肩头被重重地拍了一下。 他抬起头, 看见蒋天磊一脸贱笑，视线锁在他手中的未开封的矿泉水上，问道：“陈星茗, 你这是打算给谁送水呢？” 陈星茗没说话, 蒋天磊就默认他是心虚了，于是打趣道：“该不会也是梁婧妍吧？” 陈星茗这次回答得很快。 “不是。”他毫无情绪地冷淡否认, 然后转过头去。 “你还在生气？”蒋天磊撇了撇嘴，问道。 陈星茗抬眼，声音明显冷了：“十班的人比赛的时候作弊的消息是谁传的？” 蒋天磊愣了愣，赶紧澄清道：“真的不是我！你可别冤枉好人！” “我都跟班上的人说了啊，说让这事翻篇, 别去说十班的坏话，可他们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再说她本来就没有证据，我们怎么知道她到底有没有说谎。” 寂静了好几秒，陈星茗才淡淡地开口：“她不是那种人。” “行行行，不是，这几天我都听你说腻了。”蒋天磊摆了摆手。 他顺着陈星茗的视线看了过去，顿时明白了些什么，笑了起来：“那女生是你什么人？” 陈星茗垂眸，目光在他身上落了一瞬，没有打算接话的意思。 “毛病。”蒋天磊啧了一声，“不说算了。” 赛场上的李琦璿此时心思全在球上，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去关注场外的一举一动。 十一班的那个身材壮实的自然卷女生，简直像是有斯巴达基因一样，勇猛异常，打出的球一个赛一个有力。 幸好十一班女生整体实力不及她们，只靠女壮士一个人撑着，所以这场比赛关键同样在防守上，她作为防守主力，可千万不能掉链子。 女壮士的球再一次砸了过来，李琦璿抬起头，看到球在高空中闪耀地旋转着，落点大概距离她的位置不远。 她赶紧追着球，向球落下来的方向伸出了双手。 或许是她的判断迟了一步，又或许是球实在来得太快，她已经来不及调整。 球没有预想中地弹在她的手腕间，而是砸在了她的手指上。 没接稳，球落地了。 “抱歉，没接好。”李琦璿直起身子，向自己的队友道歉。 其他人都没有在意这一分的得失，安慰她道：“没事，马上就能赢回来。” 李琦璿笑了笑，正打算归位，可是手指处后知后觉地传来一股钻心的痛，让她的身子猛然顿住。 “怎么了？”孟羽晴看她还停在原地，觉得有些怪异。 李琦璿低头看了眼自己脏兮兮的手，发觉左手大拇指的手指甲裂了，已经渗出了丝丝血红。 十指连心，痛感源源不断地传到她的脑子里，疯狂叫嚣着。 可是……比赛怎么办。 一瞬 分卷阅读134 间，她就做出了决断，她不想辜负大家这些天的努力。 “没什么，我们继续吧。”她咬了咬牙，然后抬起头，不动声色地将受伤的手指藏了藏，语气平静地回道。 比赛继续进行，没人发现她的异样。 只有一个人例外。 陈星茗看见李琦璿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指，动作很不自然。 她的手……怎么了？ 他蹙了蹙眉，想上前叫住她问清楚。 可当他看到女生状若平静地对其他人说着，没什么，我们继续的时候，他停了下来。 女生的一脸倔强和坚毅让他不忍心中断这场比赛。 心口被前所未有的钝痛和暴戾席卷。 他慢慢垂下了睫毛，抓着水瓶的手指无意识地跟着蜷了蜷。 女壮士的攻击没有撕开十班女生的防御，反而自己这方的防御一直漏洞百出，被十班钻了空子。 梁婧妍又没有把球发过网，她不好意思地朝周围的人群吐了吐舌头，得到了不少鼓励和安慰。 但无情的孟羽晴可不打算怜香惜玉，她坚定地贯彻赛前制定的策略，带领十班女生重点关照了梁婧妍一番，从她身上入手，赢了不少分。 双方的差距逐渐拉大，胜利的天平开始倒向十班一方。 指尖传来的痛意绵绵不绝，李琦璿吸了一口气，安慰自己多疼一会儿，就习惯了。 现在比分已经拉大，十一班的女壮士都还没认输，反而越战越勇，自己又怎么好意思放弃。 更何况…… 她将双眼移向站在场边的陈星茗，见对方正铁青着脸瞪着自己，眸子黑沉沉的，看上去心情很差的样子，应该是因为自己班上的女生快输了。 一想到始作俑者之一是自己，竟然让她涌现出一种报复的快感。 一直以来，都是她苦苦追在他身后，她其实一点儿都不喜欢这种卑微又怯懦的自己，她偶尔也想让他看到自己不一样的一面，让他大吃一惊。 女壮士的炮弹球虽迟但到，她伸着脖子望去，又打算去接。 她快速扫了一眼队友的站位，思考待会儿应该把球打去哪里。 按理来说一传之后的球要给身为二传的孟羽晴，但是柳佳怡现在的站位也是一个绝佳的进攻位。 此时孟羽晴和柳佳怡两个人都盯着她，眼中带着渴望。 球……该传给谁呢？ 手上的痛感又在刺激她的神经，难以抉择的时候，她的大脑出现了一瞬间的放空。 “——咚！” 直到球撞上面门的一瞬间，她才觉得自己的意识终于荡回了脑壳，可惜她眼前的事物又开始变得诡异起来，像慢动作一般地旋转着。 “暂停！砸到人了啊！” “李琦璿！你没事吧！” “还愣着干什么！快去看看情况！” 伴随着耳边这些嘈杂的呼喊声，李琦璿眼中的世界终于定格成了有些许模糊的蓝天白云，这时她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刚才被球砸中，然后倒在了地上。 她躺在地上，盯着湛蓝的天空，静默了片刻，然后不等别人来扶，就自己用手撑了起来。 她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灰，用力扯出一个笑容，还有心情问别人：“你们谁看到我眼镜了？” 啪嗒…… 胸前的校服蓦地染上一滴刺眼的鲜红。 她眨了眨眼，隐约看见眼前的同学惊恐地望着她，喊道：“李琦璿，你的鼻子！” 鼻尖处传来丝丝凉意，她抬手一抹，入眼皆是血红。 鲜血缓慢地从她的鼻间漫出来，汇成线，跌落在翠绿的人造草坪上。 裁判员赶紧叫停了比赛，将李琦璿换下了场。 李琦璿手忙脚乱地捂着鼻子，用卫生纸简单处理了一下，还是止不住血。 周围围起一堆同学，都在七嘴八舌地关心她，连班主任徐海都来了，说要送她去医务室。 李琦璿很是感动，觉得很不好意思，她捂着鼻子，阻止道：“我自己去厕所洗洗就行，没啥大事，也不是很疼。 分卷阅读135 ” 说完她还笑了两下，证明自己真的没有大碍。 身为罪魁祸首的那名十一班的女壮士也不好意思地走到李琦璿面前，弱弱地出声道歉道：“对不起同学，我刚才不是故意的。” 十班的同学们十分来气，高声朝她吼道：“谁知道你是不是故意往人身上砸啊！力气那么大！你看把人都砸成什么样子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这分我们让给你们好了！”女壮士惊恐地摆着手否认道，其他的十一班人也都低着头，十分抱歉地盯着李琦璿看。 李琦璿戴好之前掉落在地上的眼镜，看着眼前的女壮士，脑子里却是前几日自己梗着脖子接受十一班人齐声指责的那一幕。 她忽然觉得她跟那时的自己何其相似。 她知道女壮士肯定不是故意的，毕竟如果不是自己凑上去接球，那球也不会刚巧砸到她脸上。 其实大家都是为了各自的班级着想，可惜没能控制好自己的情绪，走了极端，闹得双方都不愉快。 她不想再一次激化两个班的矛盾，主动打了圆场：“不怪她，是我自己没接好，你们先继续比赛吧，别管我了，我自己去洗洗，马上就回来。” 因为李琦璿的坚持，这场冲突最终平息了下来，双方继续比赛。 李琦璿回绝了其他人的陪伴，独自一个人捂着鼻子，一步一步地往教学楼走去，打算就去教学楼的一楼的厕所洗洗鼻子，然后就回操场。 蒋天磊看着李琦璿的背影，开始反思自己前几日是不是真的冤枉人家小姑娘了。 他羞愧地挠了挠眉心，转身想找陈星茗，却发现对方早就不见了踪影。 59. 第 59 章 答案 哗啦啦的水声淹没了操场传来的喧嚣。 李琦璿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 动作粗鲁地往脸上拍着水，把脸上的血渍都冲走。 草草洗干净鼻子，她关掉水龙头, 随意用衣角抹去脸上的水珠，然后就从衣兜里掏出刚才没用完的卫生纸, 将鼻孔塞得严严实实的。 她在镜中观察了一番伤势, 鼻子红红的, 还隐隐有些发疼，但还好已经不流血了。 她心满意足地戴上眼镜, 连额前的留海都懒得打理, 就走出了教学楼一楼的洗手间。 然而她一出洗手间, 就看见陈星茗正静静地靠在洗手间外的楼梯口，顿时愣住了。 他抬头看着她，眼神中带了点儿深意。 不等她出声，他便起身朝她走来，不由分说地握住了她的手腕。 “跟我走。” 耳际擦过他的声音, 她的五感就好像一瞬间被封印一样，周遭的一切都凝固了起来，能感知到的只余下手腕上传来的温热触感。 李琦璿怔怔地看着这个拉住自己左手的人, 犹如呼吸也被他扼住, 一时间说不出话来。 她知道自己现在看上去肯定特别滑稽。 留海湿漉得不成样子，全身上下也都脏兮兮, 校服上还有斑驳的血痕，更别说她现在鼻孔里还塞着卫生纸。 活脱脱像一个小丑。 李琦璿不想这样的自己再暴露在他眼前，她试图抽出自己的手，没想到对方反而握得更紧，男生的手掌很大, 可以轻松将她的手腕圈得死死的。 陈星茗抓着她的手，抿着唇角说道：“跟我去医务室。” “我已经没流鼻血了……不用去医务室。”李琦璿垂下眼，妄图拒绝。 陈星茗掀起眼看她，抬起她的腕把子，将她自己受伤的左手大拇指怼到她眼前，愠怒地说道：“你手都这样了，不去医务室处理一下是想等着感染吗？” 难得被陈星茗凶了，李琦璿委屈地抖了一下，她跟着他的视线低下头，半晌才慢慢说道：“我自己都忘了……” 陈星茗叹了一口气，语气软了下来：“走吧，我陪你去医务室。” 太阳没入西边，留下薄薄一层光线，穿透了斑驳的树影。暧昧随着这淡薄的光影，在两人的周身悄无声息地漫开。 陈星茗牵着李琦璿的手往医务室走，李琦璿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 她看着他被夕阳晕染的侧脸，心头涌上股微妙的感觉 分卷阅读136 ，但依然不争气地活蹦乱跳，上下浮沉，怎么都不肯归于原处。 他这样抓着她的手……不太好吧。 这明明已经超越了普通朋友的界限。 这一路她一直在胡思乱想，每当周围有其他学生路过，她都忍不住缩两下脖子，生怕此时会被熟人看见。 她想开口提醒陈星茗，也试过挣开他的手，然而皆是徒劳。 其实他修长的手指扣在她的腕间，并没有多么用力。 她之所以无法挣脱，是因为她打心眼里不想逃离，还幻想这段通往医务室的路能长一些，再长一些。 最好能一直延伸到岁月的尽头。 ———— 学校医务室的医生一听说李琦璿是打球伤了手指甲，旋即就用淡定的声音地说了一句恐怖的话：“可能要去医院拔甲哦。” 一听这话，李琦璿差点儿吓晕过去。 幸好医生之后又观察了一下伤势，觉得还不算很严重，只是有点儿开裂，好好清理一下伤口，再养一段时间应该就没有大碍了。 李琦璿这才避免了拔甲的酷刑。 劫后余生后的李琦璿坐在医务室外的长椅，背后冷汗还止不住地往外冒。 陈星茗找医生要了一瓶碘酒和棉签，在她面前蹲下。 “手伸出来。”他硬声对她说道。 李琦璿乖乖地将受伤的那只左手递给了他。 他一只手握住她的手，另一只手捏着已经浸透好碘酒的医用棉签，垂眸盯着她的伤处，表情坦坦荡荡。 李琦璿却觉得很不自在，紧张和害羞的情绪充斥着内心。 “那你待会儿能不能……轻一点儿？”她故作镇定地问他。 “我尽量。”陈星茗言简意赅地一口答应。 李琦璿只好默默地垂下眼，手指上先是传来阵阵冰凉，然后就是止不住的痛意袭来，像是有火苗在燃烧一样，炽热的温度穿透进她的皮肤，在她的身体里横冲直撞。 “疼疼疼！”她忍不住惊呼了几声，眼眶生理性漫出水雾。 陈星茗动作缓了一下，别扭地安慰她：“马上就好。” 李琦璿偷偷抬眼看了陈星茗一眼，见他眉心微微拧着，绷着一张脸，应该是颇为不悦。 委屈的情绪后知后觉地席卷心口，她蓦地鼻头一酸，有些哽咽。 “陈星茗……” “你在生我的气吗？” 她小心翼翼地问出声。 然后很久过去，都没能得到回应，她的脑子一团糟，索性继续追问下去。 “你为什么要生我的气？” “为什么要对我……” 为什么他明明不喜欢她，却还要对她做那么多让人误会的事。 不要再让她误会下去了。 如果不喜欢她，就不要对她这么好。 话还没说完，李琦璿自己就红了眼眶，抿着嘴忍了半天，还是没能忍住让滚烫的泪水簌簌地落下来。 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这个瞬间，击垮她的不是现在身上的疼痛，而是这段倒霉日子里积攒起来的所有委屈与不甘。 而陈星茗对她的忽冷忽热，如同压垮骆驼的一根稻草，让这一切在她的心口汇聚成军，将她一击即溃。 她哭得太过狼狈，以至于架在鼻梁上的镜片都被她哭成了一片模糊。 “不要哭。”他抬手，轻轻取下了她的眼镜。 眼前忽然重新回归些许清明，李琦璿抽抽搭搭地吸着鼻子，不由自主地去寻找面前人的双眸。 陈星茗的一双眼睛长得最好看，眼睫微长上扬，瞳色偏浅，能清透地照出人影，即使是生气的时候，也很容易给人一种温柔的错觉。 此时他正将那双柔情的眼睛正对上她泪眼婆娑的双眼，医务室外陷入了一片安静，两人相顾无言，谁也没再说话。 下午的放学铃响起，校园的喧嚣远远地传了过来，耳边嘈杂的说笑声和脚步声渐渐清晰，陈星茗很突然地开口：“我没有生你的气。” 分卷阅读137 声音很轻很轻，像在哄她，又像是吹过耳边的一阵清风。 李琦璿止住了哭声，她张了张嘴，断断续续地埋怨道：“那你为什么对我那么……凶，最近也……经常不理我。” 陈星茗继续沉默起来，他偏过头去，目光虚虚地看向别处。 他其实是在生自己的气。 她散发出的光芒，足以夺走他全部的注意力，可他却只能眼睁睁地在一旁注视着她，什么也不能做，什么也做不了。 看着她受伤，看着她跌落。 他好想抓住她的手，坚定不移地保护她，让她能安心奔向她想去的任何地方。 然而他现在还做不到，所以他才那么生自己的气。 不只是这个问题，她想问的所有问题，他都知道答案了。 包括后面的那个问题。 其实他一直都知道答案。 只是他一直不愿意面对自己的内心。 从小他就知道，美好的东西都是有期限的，即便是此时拥有，以后也终究会失去。 他害怕失去，所以干脆一开始就不要得到，这样等到失去的时候，他就不会因为贪恋那份已经不属于他的美好而悲伤痛苦。 可现在，心底对她的这份喜欢，他再怎么拼命压抑，也还是压制不住。 他重新看向她，顿了一会儿，没头没尾地问道：“你……喜欢的人那个人，是谁？” 这个石破天惊的问题让李琦璿震惊地倏然抬头，屏住了呼吸。 这次沉默的人又变成了她，她错愕地瞪大了双眼，慌忙到有些不知所措。 眼前的人一眨不眨地看着她，望着他剔透的琥珀色眼睛，她再一次溃不成军。 “是……”她尝试动了动嘴唇，那个人的名字就要控制不住地呼之欲出。 就在此时，她衣兜里的手机适时地疯狂震动起来，帮她打破了他下在她身上的禁锢。 她像是一条终于解脱的缺水的鱼，连忙掏出了手机。 接通电话之前，她飞快地瞟了一眼陈星茗，他的薄唇抿成了一条线，眼底无波无澜，平静得有些吓人。 李琦璿心里有些发虚，赶紧在屏幕上滑下了接通键。 “你鼻子怎么回事啊！伤得重不重！要不要晚自习请假去医院！” 手机里传来李母着急的咆哮声。 她刚经历了一次人生的大起大落，新的劫难又接踵而至。 李琦璿费了半天的力气解释了好久，才安抚好李母的情绪，让对方相信自己只是打了一场排球比赛，而不是什么群架。 她正纳闷李母哪里来的消息，一翻班群才知道究竟怎么一回事。 原来是班主任徐海老师拍了不少她们比赛时的照片，一股脑全发到了班群和家长群。 其中当然包括，她惨不忍睹的重伤画面。 还是……超清的怼脸大特写，好几张。 李琦璿握紧了拳头，忍不住在心中感叹。 这可真是中华好老师啊！ 60. 第 60 章 吃晚饭 李琦璿咬牙切齿地翻了一遍班级群相册, 又顺便看了眼班级群里的消息，得知自己受伤退场之后，剩下的十班女生越战越勇, 一举拿下了比赛的胜利。 她松了一口气，终于放下了手机。 “李琦璿。”陈星茗叫了她的名字。 李琦璿抬头, 撞进了一双带着笑意的眼睛里。 陈星茗已经站了起来, 夕阳的光铺满了医务室外的走廊, 他蓦地迎着光线朝她靠近，弯腰将已经擦干净的眼镜重新戴回她的脸上。 仿佛笼罩着一层柔软滤镜的视野一下子变回无比的清晰, 她看见少年根根分明的睫毛低低地压下来, 琥珀色的眸子透着微光, 一眨不眨地看着她。 两人的距离很近，使得她的呼吸都停了一拍，有些不畅，整个身体都是僵硬的。 他刚才问她的那个问题猛然出现在她的脑海之中，她的心脏不受控制地再次躁动起来, 怦怦直跳。 她生怕他 分卷阅读138 再问一次，到时候她就只能丢盔卸甲，彻底认输。 可意料之外的, 陈星茗却没有继续追问, 反而状若随意地提议：“走吧，一起去吃饭。” 李琦璿闻言, 眼皮猛跳了一下，一颗心从嗓子眼落回了原处，好半天才回过神儿来，确认自己成功逃过一劫。 她调整好呼吸，面对这个突然的提议, 眼中划过一丝犹豫之色，嘟哝道：“那个……我朋友……” “去学校外面吃吧，吃完还可以去买杯奶茶喝。”他笑着看着她，语气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肯定。 拒绝的话被堵在了喉咙口，怎么也说不出来，最后只能被她咽了回去。 ———— 初冬的夕阳很快就掉落进了地平线里，天幕变得幽暗阴沉。 傍晚的校园却是截然相反的热闹嘈杂，学生和老师们熙来攘往地在校园里穿行而过，李琦璿和陈星茗并肩走在人群里，并不起眼。 林荫中学没有强制规定学生必须在食堂就餐，所以大家可以自由选择吃饭的地点，很多人吃腻了食堂，就喜欢去校外的餐馆打打牙祭，只是吃得好难免花费也高，像李琦璿这种生活费捉襟见肘的人，很少会去外面奢侈一把。 李琦璿有些紧张地迈着步子，跟着身边的人向校门外走去。 虽然她经常和他一路回家，但是两个人一起吃饭，却还是第一次。 她忍不住在心中盘算，待会儿一定要主动提议去吃个金拱门之类的快餐，千万别去吃什么麻辣香锅之类的东西，这样就不会过分暴露她的吃相和食量。 没想到等她踏出校门，远远地望见了一个人影，刹那间她瞳孔地震，脑袋轰地被雷劈了一下。 她居然看见她妈，正站在校门口那条马路的对面，注视着校门。 李琦璿眼疾手快地背过脸去，没想到还是被李母逮了个正着，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交汇，避无可避。 她只好撇下陈星茗，一个人颤巍巍地径直走了过去，开口问道：“老妈，你怎么来了？” “我必须得亲自来学校看看你到底怎么回事啊。”李母一边说着，一边把目光飘去她背后好几步远的地方，“你知不知道你今天差点儿把我吓出心脏病。” 也许是事态的优先级不同，李母没有立刻询问刚才跟她一起走出校门的男生究竟是谁，而是先皱着眉将她的全身上下都扫视了一遍。 接着李母一把扯出她塞在鼻孔里的卫生纸，扳过她的下巴瞪了她鼻子半天，嘟囔着：“感觉也没啥毛病啊。” 李琦璿迅速缩了缩头，从她的手里逃离，说道：“本来就没啥事儿，就被砸出了点儿鼻血，现在已经没事了。” “真要是有什么问题，我要找你们学校算账。”李母冷了脸。 旋即她视线落在李琦璿的左手上，不等李琦璿做出反应，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捉住了她的手。 李母凝视着她的伤处，惊呼道：“怎么手也伤了！打个球还把小孩打成这样了？” “球砸的……没接好。” 李母狠狠地戳了一下她的脑门，骂她：“笨手笨脚，活该。” 李琦璿生无可恋地回头望了一眼等在不远处的陈星茗，低下了头，放弃了抵抗。 李母扒拉下她脏兮兮的校服外套，又不知道从来变出一套新换洗的校服来，拧着眉心递给她，说道：“你看你，搞得那么脏，像什么样子，赶快换了。” 等李琦璿乖乖换好校服，李母才问道：“你们晚自习什么时候开始？” “七点。”李琦璿僵硬地答道，心中升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果然不出她所料，李母看了一眼时间，就对她说道：“现在还早，我先带你去吃个晚饭。” 太后下了懿旨，没有她拒绝的道理。 她叹了一口气，忍不住转过头看了一眼陈星茗，思考自己现在该怎么办。 还没等她想出个所以然来，李母主动问出了口：“那边那个男生是你同学？” 同校同学也是同学，李琦璿点了点头。 “你怎么也不喊上人家来一起吃饭？”李母冷不防地出声。 天呐，她妈居然想……和陈星茗一起吃饭。 李琦璿瞠目结舌地消 分卷阅读139 化了好久，才敢僵硬地一步一步挪到陈星茗跟前，磕磕绊绊问道：“那个……你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吃饭？” 她猛咽了一口口水，补充说明道：“我和我妈。” 陈星茗仅仅迟疑了一下，就笑着同意了。 他走到李母面前，礼貌地问好道：“阿姨好。” 李母眯着眼上下打量了他一番，在脑海中匹配可能的人名，自顾自地得出了一个合适的人选后，她慈祥地笑了起来，问道：“你是余锐然？” “不是！”李琦璿率先一步拔高了嗓门，代替陈星茗做出回答。 李母的脸顿时垮了几分，瞪了李琦璿一眼。 陈星茗摇了摇头，不卑不亢地自我介绍：“我叫陈星茗，是李琦璿的朋友。” 说罢他笑着补了一句：“我是十一班的。” “不是同班同学啊。”李母的眼神中带着几分审视，盯着陈星茗看了半晌。 然后她猛地一拍手，笑着问道：“我好像有点儿印象，你是不是也是江老师的学生，住我们小区那个？” “江老师跟我聊起过你，说你成绩特别好，英语一直都是年级前几名。” 听到这些话，李琦璿心里一个咯噔，指尖在衣服边缘划了一下。 她冲着陈星茗尴尬地笑了笑，眼神中透露着抱歉和无奈，陈星茗不明所以地回望了她一眼，还没意识到这意味着什么。 李母拍了拍陈星茗的后背，面上挂着后生可畏的欣慰笑颜，简直跟看到亲儿子一样高兴，不知道的还以为李琦璿才是捡来的那个。 陈星茗因为李母的热情洋溢怔住了一瞬。 ———— 李母找了一家离学校不远的中餐馆，店面环境不错，菜品的价格也偏高。 李琦璿难得在上课的日子享受到这样的高级待遇，但是这些并不能阻止这顿饭变成她这辈子吃过的最难熬的一顿饭。 李琦璿拘谨地和陈星茗坐在同一侧的位子，而对面则坐着她亲爱的老妈。 李母翻了几页菜单，点了三四道菜，就迫不及待地拉着陈星茗聊了起来。 李琦璿像被冻住一样，一个人缩在座位里，眼睁睁地看着两人聊天，一句话也插不上。 她也不敢插嘴，多说多错，万一被李母发现什么，就完蛋了。 李母也一直浑然不觉，她拉着陈星茗唠家常，恨不得打听出人家祖宗十八代的情况。 不过她最关心的还是学习。 心满意足地问出陈星茗的各科成绩之后，李母感叹道：“我们家琦璿要是有你一半懂事，我就高兴死了。” 陈星茗顿了一下，笑着说道：“阿姨，我觉得李琦璿挺懂事的呀，老师都经常表扬她，基础好，做题也仔细。” 李琦璿懵懂地抬起头。 老师……有经常表扬她吗？ 她自己怎么都不知道。 况且陈星茗和她都不是一个班的，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们班的老师平时有没有表扬过她，这睁眼说瞎话的意图也太明显了吧。 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成绩好这层滤镜过于厚重，蒙蔽了李母的双眼，她竟然没有察觉出半分不对劲的地方。 她瞟了一眼李琦璿，眼底闪过一丝惊奇。 沉思了片刻后，李母点了点头，说道：“这倒是，她成绩还是一直挺稳定的。” 居然能得到李母一个难得的表扬，李琦璿差点儿呛了一口。 陈星茗笑容敛了敛，一本正经地继续说道：“其实我觉得李琦璿平时学习挺认真努力的，只是我们学校的牛人太多了吧。” 李琦璿在一旁幽怨地点头附和。 她不是不努力，而是真的做不到，毕竟智商和学习能力真的是无法用努力弥补的一道鸿沟。 智商这种东西，难道不应该怪父母没遗传给她才对吗？ 更何况她比上不足比下有余，她也只是在林荫中学才排中游，放在别的学校已经妥妥算是学霸了。 61. 第 61 章 局外人 周五的晚上, 店里吃饭的人不少，四周传来嘈杂的人声，面前的饭菜 分卷阅读140 冒着热腾腾的蒸气, 很是诱人，可惜无人动筷。 李母拉着陈星茗聊个不停。 李琦璿在一旁, 愣愣地听着她妈和陈星茗的对话, 大脑有些转不过弯, 完全插不上嘴。 陈星茗面对李母对自己的夸赞，十分淡定地说道：“可能因为我在国外待过几年, 英语语感比其他同学强很多, 但我的做题技巧跟不上, 经常会因为粗心大意丢分，李琦璿就不会犯这种错误。” “我学过一段时间数学竞赛，学过很多超前的理论知识，数学和物理比别的同学有一些优势，后来实在学不走就放弃了, 不过也就够应付平时的考试罢了，其实我基础挺差的，有时候运气不好就考得不好, 李琦璿基础就很好, 成绩一直很稳定。” …… 他总是能在自谦的同时还不忘顺带往她脸上贴金。 但李琦璿知道他完全都是在瞎几把胡扯。 她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只能一个人闷头干饭。 她好像第一次发现陈星茗居然还有这项技能, 能一本正经，面不改色地说谎。 更加让她震惊的还是，他这一套组合拳居然真的有效。 李母听完这一番话，像是重新认识了李琦璿一样，看向她的双眼中带着几分欣慰和自责。 她哪知道那么多弯弯绕绕, 被忽悠得开始认为李琦璿比不上别人不是因为学习不努力，而是输在了起跑线上。 看看人家的孩子，小小年纪就被送去了国外锻炼了几年，还学了一段时间竞赛，而李琦璿就只是规规矩矩地跟着学校老师的教学进度走，连补课都是上了高中才让她去的。 人家课外付出了那么多，这怎么可能比得过？ 她又想起李曜他妈给李曜筹备的特长生加分，开始反思自己之前没能好好给李琦璿做好规划，提供更好的教育资源。 是他们做家长拖孩子后腿了。 李琦璿被李母盯得发毛，低头地喝了一口茶水。 良久，李母乐呵呵地笑起来，随口问道：“小陈的父母好像没加江老师的补习班家长群呀？好想跟你父母聊一聊，请教他们是怎么教出那么懂事的儿子的。” 闻言，陈星茗捏着筷子的手中一寸寸地收紧，笑容凝固在脸上，没有立刻回话。 几乎一瞬间，饭桌的氛围变得压抑起来。 李琦璿察觉到坐在身旁的陈星茗此时有点儿僵硬，她偷偷抬眸看了他一眼。 “我父母……可能……比较忙。”陈星茗匆匆飘开了视线，闷声说道。 李母还毫无所觉，不依不饶地追问：“你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李琦璿瞥见陈星茗的唇角低低地垂着，没有吭声，看上去有些不开心了。 一定是她妈的问题让他困扰成这样。 她妈就这样直白地打听别人家里的私事也太失礼了。 李琦璿觉得有点儿丢人，忍不住吼了一句：“妈！你别问了！” 声音很大，震得隔壁桌的人都跟着一起齐刷刷地看向她。 李琦璿这才后知后觉地心虚起来，她绞着手指，声音弱了下来，转移话题道：“我们待会儿还要上晚自习呢……” 她成功打断了这番对话，李母一看时间居然已经过了七点，吓了一跳。 她为了不耽误两孩子上晚自习，就赶紧把两个人送回了校门口。 天已经黑透了，远处的教学楼灯火通明，其他同学都在教室里认真上着晚自习，周围寂静无声，只余下她和他两人，微风一阵阵吹过，才引得树叶飒飒作响。 反正晚自习早就开始了，现在也赶不上，李琦璿好不容易出格了一次，索性想走得更慢些。 她抿了半天嘴，终于鼓起勇气开口：“我妈太啰嗦了，又烦人，今天真是抱歉。” 陈星茗听见，看了她一眼，毫不在意地笑了笑，说道：“没事，阿姨只是比较热情。” 李琦璿不自觉地叹了一口气，感叹道：“陈星茗，你真的好厉害，能让我妈这种老顽固改变想法，反正我就做不到，无论做什么都只会让她生气。” 陈星茗沉默了片刻，说道：“是吗？可我没觉得阿姨在生你的气呀。” “那 分卷阅读141 是你压根没见过她平时是怎么数落我的，总之就是我做什么她都不满意。”李琦璿眨巴着眼，哼了一声，不以为然。 陈星茗停在原地，垂眸看着她，忽然笑了起来，说道：“阿姨应该很爱你吧。” 会在她受伤之后立刻找来学校，会细心地照顾好她的生活起居，会关心她生活中的一切。 这些他都从未感受过。 她是被家人倾注了全部的爱才能长成的女孩，她永远都是这样天真直率，和他在不同的家庭环境中长大，是和他截然不同的两种人。 他其实，很羡慕她。 李琦璿怔愣抬眼。 她挠了挠头，试图否认：“可是她平时老骂我，各种挑我的毛病，还管东管西的。” “连我交什么朋友她都要管。” 陈星茗微笑着看着她，说：“可能……她是想让你高标准的要求自己，提高眼界。” 他自顾自地抬头望着天，忽然毫无征兆地说了一句：“如果我以后有个天真可爱女儿，我也想这样圈在我身边，不让她被坏人轻易拐走。” 天真可爱……这是在说她吗？ 李琦璿有些手足无措地抬眸看向他。 教学楼透出明亮的光线，在地上映出两道长长的影子，她反反复复地将一双眼睛睁开又闭上，才确认自己现在身处现实，而不是她的又一场妄想。 “抱歉，我刚才好像用了一个不太恰当的比喻。”陈星茗轻咳了一声，别过脸去。 李琦璿佯装镇定地点了点头，脸微微开始发烫。 片刻之后，陈星茗看着她，一字一句地对她说道：“阿姨老说你，不是真的因为你真的没做好。” “你很好，也值得遇到更好的人，所以……” “你真的不用自卑。” 少年的身姿逆着教学楼的灯火，笔直修长，冲她绽放出一个柔软的笑脸，宛如天神降临一般，驱散了她所有的沮丧和怯懦。 思绪收了回来，她鼻头一酸，叹了口气，说道：“我还是不太明白……” 她直勾勾望向他，问道：“为什么她明明爱我，却不能好好表达出来呢？” “我更想要她明明白白地让我知道，她是爱我的，而不是总用这种打击和控制我的方式，让我难过。” 身子一瞬间顿住，陈星茗眼底的眸光闪了闪，最后黯淡了下去。 他现在又有什么资格说别人。 他忽然不敢再问了，她心中喜欢的那个人。 她想要的是直白的爱。 他太过自私了，明明他自己从未对她坦诚过真实的自己，反而还想逼迫她给自己一个答案。 她是闯入他生活中的一束亮光，让他忍不住想要抓住，然而那束光靠近的代价，或许只能是撕开他所有的伤疤和假面，让他在光下无所遁形。 可他现在真的还没有这个勇气让她知道真正的他。 他没有资格让她喜欢。 “李琦璿，每个人都不是完美的，她或许只是……不知道该怎么正确表达。” 他斟酌了很久，才终于敢说出这些话。 “我也一样。” 说完之后，他泄了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眼前的陈星茗微微低了点儿头，眼睫垂落下来，经过灯光的投射，印出一圈淡淡的阴翳。 李琦璿不确定是不是自己的错觉，总觉得他此时眼底里沉着某种沉重晦暗的情绪，透着淡淡的悲哀。 她嘴角微微抿了一下，露出一点明媚的笑容来，说道：“我明白了，我以后会跟我爸妈好好沟通的。” 一片安静之后，她轻声和他挥手作别：“那我先回教室了，放学见。” 她转身没入教学楼中，假装离开，然后悄悄躲在二楼楼梯的拐角处，远望陈星茗在夜色中渐渐模糊的背影。 他的背影依旧是她熟悉的模样，高挑瘦削。 但她知道，他的眼睛里有时候会沉淀着她读不懂的情绪。 这些似乎都在提醒着她，他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纯粹和简单。 她突然 分卷阅读142 意识到，自己或许还是不了解真正的陈星茗。 她所了解到的那个陈星茗，长得好看，性格温和，成绩也很好，做什么都游刃有余。 可是这些她自以为是得出来的印象，真的能拼凑出一个完整的他吗？ 此刻她偷偷望着他，像一个局外人，无法走进他内心的局外人。 她想起加缪的一句名言：人生的一半是在欲语还休，扭头不看和沉默寡言中度过。 每个人都是表里不一的，因为人类的群居动物，具有社会性，所以潜意识里害怕孤单和疏离，总是会隐藏起自己不好的一面或者真实的想法和情绪，去迎合别人。 这也是人类社会的生存法则。 她自己也不能避免，她不想让他看见她的怯弱，她的卑微和狼狈。 这是不是就是……她离他如此遥远的真正原因呢？ 62. 第 62 章 看电影 一个学期不知不觉又走到了尽头, 寒假如约而至。 不知道是不是李琦璿的错觉，她感觉最近父母对她的态度好像转变了一些，没有以前那么严厉了, 插手她学习和生活的频率变低了不少。 幸好她自己也争气，大考的时候从来不掉链子, 期末考试的成绩有所回升, 尤其是英语这科, 这次居然破天荒地考了一百三十八分，其他科目倒是和期中考试的成绩差别不大。 期末家长会的时候, 枸杞大爷还专门点名表扬了她。 参加完家长会的李父觉得倍有面子, 他一高兴, 就购置了一台全自动麻将机回家。 可惜打麻将必须要凑齐四个人，那台全自动麻将机只能暂时摆在客厅的角落里吃灰。 李琦璿看着这件家里新添置的，跟自己毫无关系的新大件，无语凝噎。 为什么考试考好的人是她，被犒劳的人却不是她？ 李琦璿只能变着法地安慰自己, 她已经得到别的奖励了，因为拿到考试成绩之后，陈星茗对她说：“加油, 你肯定还能考得更好。” 她听到这句鼓励后, 心情立刻雀跃起来，迸发出了更强烈的斗志。 她雄心壮志地给自己立了一个flag, 想要在开学考试的时候再进步一些。 为此她专门在放假前从孟羽晴手里借走了她的学习计划表。 孟羽晴总说自己不是余锐然那种天赋型的学霸，她靠得全是平时稳扎稳打的积累和持之以恒的自律。 李琦璿对孟羽晴的这种认真深表敬佩，她早在运动会的时候就领教了一番，即使是应对这样一个无关紧要的比赛，孟羽晴都能全力以赴。 而她当时也切身体验了一番孟羽晴的计划法, 确实很有效，自己这种零基础的体育白痴，最后也能顺利跑完三千米了。 她琢磨了一下，觉得自己或许也可以尝试把孟羽晴的这种方法用在自己的学习上。 这个寒假恰好就是一个很好的实践机会。 她观摩了孟羽晴的学习计划表后，意外地发现，孟羽晴的学习计划表非常的粗糙，基本只列举了每天要完成的任务，没有特别详细的时间规划。 直到她尝试了之后，才发现里面的精妙之处。 制定计划确实不能太详细，不需要把每一天每一个小时要做什么都写得明明白白，不然某一个环节没有完成就会影响下面的任务，最后越拖越多，形成恶性循环。 可惜她实在做不到像孟羽晴那样自律，如果没有补课，她每天都要睡到九十点才能醒。她自己倒是也挺有自知之明的，给自己制定的计划也相对轻松很多。 ———— 伴随着比以往充实的寒假生活，春节的脚步也在一步步逼近。 李琦璿对春节没什么特别的期盼，反而有些抗拒，毕竟每逢过年，七大姑八大姨围着她问成绩的场面，往往都是她这一年之中最窘迫的时刻之一。 除此之外，每年必须的走亲访友也是一门又耗时又费力的技术活，好在她还能收点儿红包聊以慰藉，只可惜这些红包到最后多半都落不进她的口袋。 如果能让她一个人好好的待在家里哪也不去，李琦璿十分愿意用红包去换。 今年，她的这个朴素的愿望总算实现 分卷阅读143 了一半。 过年的这些天，李家没有像往年一样走亲访友，反而一直待在家里。 然而取而代之的是，李父李母把亲朋好友都邀请到了家里做客，顺便一起打打麻将。 摆在客厅里的这台全自动麻将机总算抓住机会光荣上岗，成了家里的新宠。 麻将清脆的碰撞声响彻整个屋子，配合着袅袅升起的二手烟烟雾，搞得家里乌烟瘴气的。 李琦璿社交恐惧症更加严重，只好一天到晚躲在房间里看书写作业，宁愿枯坐在课桌前也不想走出房门。 不过在大年初二这天，她总算迎来一个一位难兄难弟作陪。 李曜一脸不高兴地出现在李琦璿的家，目送他的爸妈也坐上了麻将桌。 李琦璿也不得不走出房门，重见天日。 除了一台电视机之外，家里再没有可供娱乐的东西，两个人坐在客厅看了一上午的春晚重播，终于快憋疯了。 为了改变这种死气沉沉的局面，两人决定下午去电影院看个春节档电影，总比呆坐在家看尴尬又无聊的小品节目要有意思得多。 下楼之后，李曜提议先去小区附近的便利店买点儿零食，再去电影院买票。 刚巧小区对面就有一家七一一，李琦璿领着李曜走了过去，便利店自动感应的门徐徐打开。 一进便利店的门，她就看见一个男生正抱着几包干果，懒散地站在收银台边，漆黑的眼睫垂下来，神色淡淡。 他漫不经心地抬起头望了过来。 两人视线交错的那瞬间，李琦璿僵愣在原地，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反倒是李曜最先反应过来，看到是陈星茗，点头打着招呼道：“哟，真巧。” “陈星茗，新年快乐。”李琦璿的语气有些紧张，指尖紧紧地扣着衣角。 “新年快乐。”陈星茗的声音有些低沉，皱起了眉，正盯着她看，“你们这是……” 李曜不太在意地单手插进羽绒服口袋里，嘴快回道：“来买点儿吃的东西，然后去旁边影院看电影。” 李琦璿瞪了他一眼。 陈星茗抬眼看向她，嘴唇抿出一个极浅的笑容来，拿起已经付完钱的干果，说道：“那你们好好玩吧，我就先走了。” 这次的偶然邂逅过于短暂。 李琦璿心有不甘，她细长的睫毛颤了颤，想多说些什么，却不敢抬头主动触碰他的视线。 陈星茗一脚跨出便利店的门时，李曜却叫住了他：“喂，我们还没买电影票，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去看电影？” 气氛有片刻的静默。 李琦璿拽了拽李曜的衣摆，咬着下唇，用只有他能听到的声音轻声呵斥道：“你干什么啊？” 李曜没理她，只是斜了她一眼。 陈星茗转身，诧异地看向两人，问道：“可以吗？我？和你们一起？” “不然呢？反正我们两个人也无聊，多一个人更好。”李曜略微挑了一下眉，扔下一句话。 陈星茗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眼神，他似乎纠结了很久，半晌才说道：“好吧，那我先回家放个东西，你们先等等。” 趁着陈星茗暂时离开的空隙，李琦璿做贼心虚地对李曜嗔怪道：“你为什么要喊上陈星茗啊？” 李曜抬手搓了一下脖子，冷笑了一声：“你是不是当我傻？以为我不知道？” 李琦璿愣了好几秒，语气有些结巴地掩饰：“什么知道不知道的，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曜拎起几袋薯片，漫不经心地说道：“我早就看出来你对他有点儿意思了，我这不是在帮你吗？你还不快谢恩？” 心跳猛然剧烈跳动起来，李琦璿瞪大了眼睛看着他，涌上一股被拆穿的恐慌感。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平复了一下心情。 “关……关你什么事！”她有点儿恼羞成怒，低吼了一声。 李曜摸了摸下巴，坏笑道：“是不关我的事，但我这个人喜欢看热闹，尤其是在今天那么无聊的时候。” “神经病。”李琦璿忍无可忍地骂了他一句。 李曜哼了一声，威胁说道：“趁我今天心情好，我或 分卷阅读144 许还可以考虑一下帮你保密，不把这件事告诉你爸妈，心情不好的时候可说不准……” 李琦璿：“……” 不想再和他交流，李琦璿快步远离，逃到别的区域，随意挑了几件零食。 两人结完账出来，陈星茗已经在便利店外面等着了。 他看到她走出来后，轻轻对她笑了一下。 李琦璿跟着一起笑了起来，心跳渐渐加速，不知为何，明明还是大冬天，她的手心居然有些冒汗。 陈星茗伸出手，很自然地想揽过她手里的东西，说道：“我帮你拿吧。” 李琦璿视线移开一点，就看到李曜撩起眼，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她很不自在，只好竭力保持表面的淡定，轻轻拒绝道：“不用了，我还是自己拿吧。” 陈星茗伸出的手停在半空，片刻之后又装作若无其事地笑了一下，声音轻得只有他自己能听得见：“行吧，是我多事了。” 迎着料峭的寒风，之后的一路上，谁都没说话，三个人就这样在极度尴尬氛围中，找到附近的一家电影院。 正值火爆的春节档，来看电影的人很多，将电影院挤得满满当当的。 这个时候临时决定来电影院看电影，可选择的场次和片子都不多，三人就将就挑选了一部热门影片，想着看的人多应该不会很难看。 李曜在软件上买好票，一个人排到了浩浩荡荡的取票队伍里。 只余下李琦璿和陈星茗站在队伍外，在一片嘈杂声中，陈星茗没说话，他低垂着眼，掩住了情绪，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琦璿也呆站在一边，她踌躇了很久，拼命在脑中搜寻，想挑一个话头起来。 63. 第 63 章 承认 电影院售票大厅内的光线浮动, 却被来来往往的人流挡住，隐住了踪迹。 半明半暗间，陈星茗瞥见人群中有好几对情侣, 他们都是说说笑笑，一脸开心的模样。 他微微侧头, 看了眼此时正低头站在他一旁, 一言不发的李琦璿。 她拘谨地揪着塑料口袋, 唇瓣紧紧地抿成一条线，目光呆滞地停在前方, 看上去十分不自在。 陈星茗垂下眼, 拳头不自觉地紧握起来。 他想, 这大概是因为，他的存在让她不舒服了吧。 说来也有些可笑，他明知道自己这是非要上赶着凑过来当一个电灯泡，但他还是忍不住跟了过来。 可如果这让她如此为难的话，就到此为止吧。 他叹了一口气, 终于开口说道：“其实……如果你觉得不方便的话，我现在可以回家的。” 李琦璿心口缩了一下，慌忙抬起头看向他。 她微微睁大眼, 舌头有些打结：“什……什么不方便？” 陈星茗脸上漾起一丝笑容, 装作漫不经心地说道：“感觉我可能打扰你们两个了。” 李琦璿不大明白他话里面的意思，她有些慌乱地挽留他道：“没有啊, 你千万别那么想。” 她这般紧张的样子落在陈星茗眼里，又被误解成了别的意思。 他以为她是不好意思说实话，跟他客套而已。 他勉强地笑了笑，只得自己开口点明：“你们两个人好不容易出来约会，我一个外人杵在这里也不太好。” 约会？？！！ 李琦璿身体猛然变得僵硬, 差点儿把手里的塑料袋给揉拦。 陈星茗这是误会了她和李曜的关系，以为她在和李曜谈恋爱？ 开什么玩笑！ 周围有几个人朝她涌了过来，她下意识地后退了几步。 “不是……我们没有……”她呆呆地张了张嘴，才断断续续吐出这几个字。 四周人潮涌动，一片嘈杂，她微弱的声音差点儿消散在人群里。 幸好陈星茗捕捉到了她的回答，死寂的心跳渐渐复苏，他眸光顿时亮了起来，试探地问道：“不是吗？” 李琦璿抬起头，苍白地解释：“当然不是！我跟他……反正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 这个模棱两可的回答 分卷阅读145 让陈星茗的眼神又不由自主地黯淡下去。 “真的不是吗？”他抬眼看着她，用没什么情绪的口吻又问了一遍。 李琦璿信誓旦旦地点了点头：“真的。” “那是什么？”他问。 陈星茗这番犹如老师训话一般的追问让她紧张到了极点，大脑混乱成一团。 她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嘴巴动了半天，最终只憋出两个字：“朋友。” 话音落下后，旁边良久没有动静。 直到陈星茗忽然低笑了一声，笑声如同一片羽毛，轻飘飘的。 “那我呢？”他用不同于往日清冽的声线问出了声，带着刻意压低之后的沙哑，“那我也和他一样，是你的朋友吗？” 心脏好像在一刹那间停止了跳动，李琦璿脸色变得苍白起来。 不是，你不是…… 你是我喜欢的人。 她试图解释，但越着急，越张不开嘴，全身上下的每一个部件都失去了连接，不听她使唤，只余下胸腔中疯狂跳动的心跳，一下又一下地警告着她。 一时间，两个人相对无言。 打破尴尬气氛的，是李曜的声音。 “我取好票了，两点半的电影，还有十五分钟开场。” 他挤进两人中间，扫视了一眼，揶揄道：“刚才在聊什么呢？怎么现在都不说话了？” 陈星茗抬眸望了他一眼，语气淡淡地说道：“没什么，我们走吧。” 李曜闻言，嘴角微微挑起，一副想笑不笑的嘲讽模样，但最终也没说什么。 将李曜的坏笑尽收眼底，李琦璿懵了一下，终于后知后觉发觉李曜的险恶用心了。 他这是逼她亲口承认他们两个人之间屈辱的关系才肯罢休。 难怪他说想看热闹，原来是这样。 算你狠。 “你们等一下。”她急忙叫住他们。 陈星茗停下脚步看向李琦璿，发现她此刻的脸红得像要滴血，不由得一愣。 “干嘛？你想上厕所？”李曜抱着胸，脸上依旧挂着戏谑的笑。 李琦璿犹豫半天，终于屈服了，索性破罐子破摔地指着李曜对陈星茗说道：“对，他确实和你不一样，他不是我朋友。” 陈星茗睫毛颤动，眼底一点点灰暗了下去。 果然……是这样。 虽然早已有了预料，但当听到她亲口承认的时候，他还是觉得很不是滋味，心脏像是被一根根线勒紧了一样，透不过气来。 他的思绪有些发怔。 “陈星茗。”她忽然喊了他的名字，拉住了他飘散的注意力。 随即他回望过去，却惊讶地看到她腾地一下抬起头，气急败坏地瞪着自己。 “他是我堂叔！” 她咬着牙，一字一句地将这句话说出了口。 李曜笑出了声，他双手抄兜，心满意足地应了一句：“诶，侄女乖。” 陈星茗呼吸一窒，呆若木鸡地望着面前的两个人，几秒钟过去，他的脑子还是乱极了，比遇到一道竞赛大题还要让他不知所措得多。 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反复在脑海中确认好几遍，才确认清楚是哪两个词。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极力压制住狂喜的心情，问道：“你们该不会是在跟我开玩笑吧？” 见陈星茗居然还不相信，李琦璿气极了，眼眶都红了起来。 她狠狠跺了一下脚，咬牙切齿地说道：“我现在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吗？” 说罢她揉了揉起雾的双眼，一把扯过李曜手里的票，转身独自跑进了检票的队伍。 ———— 放映厅差不多快坐满了，电影很快就要开场，灯光一下子消失不见，视线立刻变得漆黑一片起来。 李琦璿垂下眼，四周很安静，只余下震耳欲聋的广告声。 旁边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终于有人坐到了她右边空余的位置上。 最终她还是没能忍住抬起视线，对上陈星茗的一张 分卷阅读146 笑脸。 “你堂叔说，为了给你赔罪，今天的电影他请了。”他笑了笑，将一杯奶茶递了过来，“这个是我给你买的。” 李琦璿没有伸手去接，反而缩了缩身子，哼了一声：“那你帮我转告他，我现在不想理他。” 她顿了一下，觉得自己不能厚此薄彼，于是又扭过头去，轻声补充道：“我现在也不想理你。” 陈星茗垂下漆黑的眼睫，轻手轻脚地把奶茶放入她旁边的饮料槽中。 他静了一瞬，说道：“对不起，是我想太多了。” 李琦璿细长地睫毛颤了颤，还是没能忍住侧头朝他看去。 他将一只手伸了过来，变魔术似的，倏然将一个棒棒糖凭空变到她眼前。 李琦璿怔怔地看着他的手。 他的那双手骨节分明，还拿着棒棒糖在她面前晃了又晃，像是一种无声的诱惑。 “这个也赔给你。”他将棒棒糖轻轻塞到她手里，言语轻缓，带着几分讨好，“原谅我好不好？” 哄小孩呢？ 李琦璿紧紧攥着手里的棒棒糖，手心里全是汗，她在心里狠狠地敲打自己，不要为了美色轻易低头。 她默默把棒棒糖塞进兜里，没有吭声。 电影的正片开始了，这下她总算可以理所应当地移开视线，装作被剧情吸引的样子，回避这个话题。 旁边也变得安静无声。 这部电影是一部标准的合家欢爆米花电影，剧情很欢乐，充满了屎尿屁的笑点，可惜就是剧情经不起推敲，没什么亮点。 李琦璿觉得乏善可陈，唯有电影的男主角长得颇为帅气，正好是她喜欢的类型，这才支撑着她看了下去。 电影切到了男主角的脸部特写。 她盯着屏幕，竟然鬼迷心窍地觉得……这个男主角的眉眼有些像陈星茗。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彻底完了，电影接下去的情节，她是半分都看不进去了。 她动作极轻地侧头，掀起眼皮偷偷往一旁瞧去，大银幕散发出的幽光照在少年的侧脸，更显得他的轮廓分明好看，带着错觉般的温柔。 她不自觉地溺了进去，心跳不争气地率先叛变。 陈星茗似乎注意了到她的视线，回望了过来。 两人的双眼在半空纠缠了片刻。 最终李琦璿败下阵来，双颊被烧得发烫，为了掩饰这一切，她做贼心虚地拿起他买给她的那杯奶茶，戳开包装猛灌了一口。 不想她这举动却代表着她变相地承认了自己的举旗投降。 陈星茗低低地笑了起来，笑得胸腔震颤，气息怎么都收不住，肉眼可见的开心。 李琦璿回过神儿来，气急败坏地说道：“你别笑了，再笑我不喝了。” “那你看我干嘛？”他止了笑，嘴角还上翘着，问道。 李琦璿一时语塞，假装淡定地反问道：“看看怎么了？” “没怎么，你随便看。”陈星茗若无其事地收回了视线。 李琦璿这才松了口气，她低下头，屈辱地喝了几口他买的奶茶后，重新望向大银幕。 64. 第 64 章 猜不透 电影的剧情越来越白热化, 大场面的动作戏接连不断。 然而剧情还是无聊且没有新意，李琦璿看到开头，就已然猜到了后续发展, 忍不住打了一个哈欠。 陈星茗见状，朝她递来一袋撕开了包装的薯片, 问道：“要吃吗？” 李琦璿被他突如其来的关心吓了一跳。 她脑袋晕乎乎的, 居然莫名开始怀疑自己这是产生了某种错觉。 因为她总感觉, 在看这场电影的时候，陈星茗好像对她过于关心了。 见她的表情有些发懵, 没有动作, 陈星茗又说道：“原味的, 如果不喜欢还有别的口味。” “原味就可以了，谢谢。”李琦璿赶紧回了一句，小心翼翼地伸手拿起一片放进嘴里。 “还想要的话随时过来拿。” 李琦璿受宠若惊地点了 分卷阅读147 点头，没来由地紧张起来，她囫囵吞枣一般地把刚才的薯片吞了下去。 她坐在座位上, 心噗噗直跳，思绪有瞬间的断片，连刚才吃下的薯片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 冷静片刻之后, 她终于鼓起勇气, 再次伸手去拿薯片。 电影的场景切换到了一个光线异常黑暗的地方，连带着整个放映厅都变得漆黑一片。 李琦璿遵循着刚才的位置, 摸索了过去，却突然不小心蹭到了一片温热。 她不自觉地僵住，心脏猛地一跳，几乎是立刻反应过来自己碰到的是对方的手背，触电一般地收回了手。 她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 连忙磕磕巴巴地说道：“对……对不起！” “没关系。”陈星茗对她笑了笑。 为了平复紧张的心情，李琦璿匆匆将薯片塞进嘴里，可惜她咀嚼了好几下，直到咽下肚子，还是没品出薯片的味道，反倒是刚才触碰到他手背的那种温热触感，一直在她的脑海中挥之不去。 或许是大脑彻底烧短路了，她望向大银幕，突兀地感叹了一声：“这个男主……还挺帅的。” 陈星茗听见之后，歪头看向她，冷不丁地问道：“你喜欢这种类型？” 李琦璿一时语塞，磨叽半天才挤出一句：“也不是特别喜欢。” 陈星茗重新看向大屏幕，端详了片刻，佯装镇定地朝她瞟了瞟，问道：“那你喜欢什么类型？” 李琦璿瞳孔紧缩，手指不自觉地一紧。 她喜欢的类型…… 她喜欢脸上总是带着笑的男生。 她喜欢眼睛长得很好看的男生。 她喜欢性格温柔但不呆板木楞的男生。 …… 她搜肠刮肚地认真总结了半天，最后在脑海中形成的还是眼前这个人。 她稍稍垂眸，脸颊悄悄红了起来，只好欲盖弥彰地嘟哝着：“我也不知道……没什么特别的偏好，看眼缘吧。” 好半晌，旁边才传来含含糊糊的声音。 “那如果是我这样的呢？” 陈星茗问这个问题的时候声音有些闷，带了丝不易察觉的羞赧，脸上也微微泛着红，可惜李琦璿没能看见他此时的表情。 “什么？”李琦璿睁大了眼睛，怀疑自己听错了，不可置信地看着他。 陈星茗吸了一口气，指了指自己，又重复了一遍：“如果是我这样的，你喜欢吗？” 这次他的声音压得更低，开始变得略微沙哑，却也不失少年特有的干净，洋洋盈耳。 不知道是认真还是在开玩笑。 李琦璿感觉自己的耳根烫得厉害。 这是一个单纯的玩笑话，还是掺杂了一些别的含义？ 此时大银幕又演到了一场激烈的动作戏，震耳欲聋的声响接连在耳边响起，投射出的光线也十分强烈，飞快闪动。 晃眼的灯影惹得李琦璿忍不住眨了眨眼睛，思绪异常纷乱。 她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别想太多，可根本压制不住她自己本能地往自己期望的那方面想。 时间仿佛凝滞了一样，她唯一能感觉到的只有胸腔中的心脏在飞速地波动，像是在怀中揣了好多只小兔子，蹦蹦跳跳地乱撞个不停。 终于，她的大脑决定完全抛去理性的那一部分，任由一个大胆又甜蜜的妄想充斥着她的整个脑海。 他这是……在确认她的心意吗？ 这是不是意味着……他终于肯接受自己对他的喜欢了？ 已经来不及再冷静地理清这些杂念，一时间冲动侵蚀了她的全部思绪。 她顾不了那么多，残存的意识只能支撑着她试探性地朝他慢慢点了下头，然后才敢轻声说出口：“喜欢啊。” 陈星茗摸了摸鼻子，心头暗自窃喜。 太好了，看来她不讨厌自己这种类型的长相。 他知道自己这副皮囊从小到大就很受女孩子喜欢，这是父母留给他为数不多的恩赐。 幸好还能入她的眼，说明他还是有机会的。 想到这，他嘴角洋溢起笑来 分卷阅读148 ，然后看着她，眸色浅淡，透着迷离光影，口吻依旧很温柔地说道：“那就好。” 说完他就转过身去，沉默不语，迫使自己冷静下来。 他心想，自己刚才忍不住迈了那么大一个步子，应该差点儿就把她吓到了，再多问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到时候没办法收场。 幸好她还是那么单纯，不知道自己这些弯弯绕绕的小心思。 现在他只能一步一步推进，慢慢等待时机成熟，再和她挑明这件事，才不会弄巧成拙。 李琦璿茫然地看着陈星茗，有些不知所措。 那就好是什么意思？ 然后呢？？？ 她刚才应该是表白了吧？ 她明明是表白了啊！ 可为什么对方听到之后，一点儿特别的反应都没有。 气氛莫名地陷入一片尴尬之中。 李琦璿低下了头，心中涌上一股浓浓的失落。 她呆愣了好久，还是想不出个所以然来，只能默默地侧回身子，窝在影院的座位上，暗自神伤。 一颗心惴惴不安，可她又再没有勇气去问，只能一声不吭地继续看着电影。 然而这部电影微薄的力量无法聚集她的注意力，她的内心只能在怀疑被他拒绝和妄想被他接受之间来回跌宕，备受煎熬。 ———— 电影结束之后，李琦璿失魂落魄地回到家中，整个人倒在沙发里，不动也不想动。 李曜狐疑地盯着她，问道：“不是吧？这种烂片你都看得那么投入？” 李琦璿僵硬地抬起头望了他一眼，又慢吞吞地移开了视线。 “啧，看你这样子肯定是被拒绝了呗。”李曜幸灾乐祸地笑了起来。 李琦璿猛地一起身，将怀里的抱枕砸了过去。 李曜也没躲，被砸之后还笑着把抱枕捡了起来，说道：“意料之中，我本来就不看好你们两个。” 李琦璿眼中闪动着泪花，哽咽道：“我知道我痴心妄想，行了吧，不用你专门来嘲笑我。” 李曜皱起眉头，轻咳了一声，说道：“话先说在前面，我可不是说你不行，我是觉得他不行。” “你什么意思？”李琦璿瞪着他。 “我一直都不喜欢他这个人。”李曜摆了摆手，坐到李琦璿旁边，从茶几上抓起一撮瓜子开始磕起来，“你难道不觉得他很装吗？” 李琦璿扯了扯嘴角，不想跟他废话，别过脸去，说道：“你才装，还好意思说别人？” “他这个人，说话做事都不露声色，很少表露自己心里真实的打算，我都替他觉得累。”李曜无所谓地翻了一个白眼。 李琦璿怔了一下，重新掀开眼睫看向李曜。 他这番话其实……有些道理。 很多时候，陈星茗到底在想什么，她确实不知道。 她跟他接触了那么久，也拿不准他到底喜欢什么，介意什么。 但她还是咬了咬牙，气势有些弱地反驳道：“人家那是稳重，哪像你那么中二。” “随便你怎么说，反正我就是看不惯他。”李曜耸了耸肩。 “不过……”他略轻佻地笑了起来，“我倒是看出来他确实是有点儿喜欢你的，你也不是没有机会。” “是的吗？” 李琦璿的眼睛里重新迸发出亮光，激动地直起身子。 “如果他对你没意思干嘛对你那么上心？”李曜嘿嘿一笑，漫不经心地拍了拍双手，“但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 李琦璿刚高兴没几秒钟，脸又垮了下去，倒回了沙发上。 “我们男生又不像你们女生一样，磨磨唧唧的，如果是我的话，遇到喜欢的就果断追了。” 说罢，李曜抬起眼，皱着眉头厉声道：“他现在在干嘛？吊着你？” “所以你的意思是……”李琦璿想起陈星茗那个模棱两可的问题和反应，心中烦躁异常。 “现在有两个可能。” 李曜抬起右手，伸出了一根手指，朝李琦璿比划起来，说道：“第一 分卷阅读149 个，他是个渣男，就是想玩玩你。” 接着他伸出了第二根手指。 “第二个可能。” 他扬起眉梢，用懒洋洋的语调笃定地说道： “他脑子有病。” “你的意思我明白了，横竖就只有同一种可能。”李琦璿耷拉下眼皮，“我没戏。” 她仰头长叹了一声。 谁说只有女人心海底针的？男人的心思也一样那么让人捉摸不透啊！ 65. 第 65 章 遥远 寒假剩下的几天时间里, 李父李母忙着工作，全自动麻将机重回冷宫，李琦璿的耳朵也终于清净了。 提前规划学习计划并执行的效果已经初见端倪, 这还是李琦璿第一次早早就把假期作业全部写完，不用在匆忙和惶恐中迎接新学期的到来。 可人一旦闲下来, 难免会开始想东想西的。 那天李曜说过的话还一直萦绕在李琦璿的心头。 虽然她认为李曜说得有些道理, 但她辗转反侧地思考了颇久, 推翻了好多猜测，最后还是选择相信陈星茗的为人。 她确实猜不透陈星茗在想什么, 却不知道为什么, 她有种盲目自信, 觉得他不可能会做这种事。 况且他如果真的存了这种随便玩玩的心思，又何必把目标定成自己呢？ 她顶着一头土不拉几的发型和一副巨丑的黑框眼镜，放在人群里毫不起眼，而和他告白过的赵希竹，可是最受男生欢迎的文艺女神类型, 除了高冷了些没什么毛病。 她可以确信的是，陈星茗对她和对其他人绝对是不同的，她可是亲眼看见赵希竹千方百计地找机会接近陈星茗, 结果都是惨败。 除了赵希竹, 她也没见过几个朝他明目张胆献殷勤的女生，除非他是时间管理大师, 否则根本没可能再发展别的暧昧对象。 思来想去，她还是觉得他肯定对她有点儿好感。 看吧，她又开始乐观起来了，哪怕之前的表白那么失败。 其实她有过直接去问的念头，但转念一想, 她已经表白过了，既然对方没有反应，那肯定是还有别的顾虑。 莫名的倔强也涌上着她的心头，让她有些愤懑。 凭什么总是她主动啊？ 在一段感情里，一味付出的人往往一败涂地，而被偏爱的人总是有恃无恐。 就像《一吻定情》里面的入江直树和相原琴子，相原琴子付出了自己全部的心力追在入江直树的身后，入江直树也终于被相原琴子打动，可惜到了后面，他依旧总是冷漠地对待她。 她才不想当相原琴子呢。 她和他杠上了，就打算按兵不动，看看他到底是什么打算。 ———— 过了正月十五，学校就开学了。 李琦璿迈着欢快的步伐，在一片暗淡的晨色中踏上了上学的路。 一个月过去，她走进熟悉的教室，看着嬉笑打闹的同学们，依然杂乱无章的课桌，一切都没有变。 她觉得好像自己从未离开过一样。 然而，时光要是真的能一尘不变就好了，就像初春的冷风再怎么如冬风般凛冽，也无法阻挡白天一天比一天变长。 在新的学期里，有些东西悄然开始发生了变化。 上课的时候，教室里毫无预兆地空出来几个座位，其中一个就属于坐在她斜前方的赵希竹。 毕竟是赵希竹，李琦璿也难得起了几分八卦之心，她问孟羽晴：“赵希竹怎么没来上课？” “她好像在准备出国了吧，所以不来学校上课了。”孟羽晴头也没抬地说道。 出国留学…… 这个熟悉却遥远的词汇让李琦璿微微一愣。 很多人将高考视为长大成人的唯一出路，但其实高考并不是唯一，每个人都可以有不同的人生选择。 人生的起跑线从来就不是公平的。 大多数人还在高考这条独木桥上争个头破血流的时候，另外还有一小部分人却多的是选择的余地，出国留学就是其中之 分卷阅读150 一。 在通往高考的这条跑道上，他们已经开始提前退场。 李琦璿很理解赵希竹的选择。 出国没有什么不好的，即便现在国.外.文.凭的含金量已经不如以前，花费还很高，可申请外国学校的压力要比高考小不少，如果能上常青藤之类名校，那就再好不过了，不会比清北差。 只是她一直将赵希竹视为竞争对手，也曾幻想过未来的某一天会和对方来一次不体面的撕逼对决，却万万没想到对方最后会以这种意想不到的方式退出比赛。 也许人生就是这样，没有那么多尔虞吾诈，勾心斗角，有的只是遗憾或者幸运。 暗恋上一个人的原因总是大同小异，每个人的选择却截然不同，得到的结果自然也不同，有些人轰轰烈烈，有些人得偿所愿，有些人无疾而终。 她会不会是幸运的那一个呢？ 李琦璿答不上来。 还没从赵希竹选择出国的惊讶中缓过劲儿来，一个更加重磅的消息传遍了整个班级。 刘杰也准备出国了。 班主任徐海语气平静地对大家宣布：“刘杰，赵希竹……以上这几个同学不会来上课了，各科课代表以后不用收他们的作业。” 决定出国的同学彻底跟高考说再见了，需要自己准备雅思或者托福考试，不用继续待在学校里浪费时间。 林荫中学中家境优越的学生不占少数，每一届都有不少选择出国的出国党，大家并不觉得奇怪。 可刘杰选择变成出国党，徒留柳佳怡一人，还是很出乎大家的意料，他和柳佳怡可一直都是班上的模范情侣。 课间的时候，有同学调侃道：“刘杰难道就不怕有人乘机把他老婆拐跑吗？” 李琦璿也忍不住将目光移向柳佳怡。 刘杰出国之后……柳佳怡怎么办？ 他们两个还能继续走下去吗？ 她轻轻叹了一口气：“国外……真的很远啊。” ———— 中午吃饭的时候，李琦璿在食堂看到了一个人排在队伍中的柳佳怡。 她犹豫了一下，主动叫住柳佳怡：“诶，佳怡，一起吃饭吧。” 柳佳怡错愕地看向她，表情有点儿微妙，有些迟疑地说道：“你不跟……其他人一起吃吗？” 李琦璿轻快地说道：“没事，我现在是一个人。” 柳佳怡咬了咬嘴唇，笑得勉强：“那好吧。” 两人找了一处小方桌，面对面坐了下来。 已经很久没有和柳佳怡一起吃饭了，李琦璿自己都觉得有些紧张。 她也拿不准要说些什么话题，柳佳怡也自顾自地沉默着。 静默了良久后，李琦璿挑起一片菜叶放进嘴里，硬着头皮想了一个话题，故作轻松地随口说道：“刘杰彻底不来学校了吗？我看有些出国党还是要来学校晃悠的，他放你一个人，太不负责任了吧。” “旋子。”柳佳怡打断了她，抬头对她笑了笑，“我们已经分手了。” 语气中带了几分坦然。 “怎么会……”李琦璿差点儿咬到了舌头。 分手的理由她大概能猜到，只是没想到竟然会那么快。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想出国了，后来他忙着准备出国的事情，我们的交流就越来越少了，再然后就分了。” 柳佳怡的语调很平淡，像是在说别人的事一样，无悲无喜。 李琦璿也不敢再多问了，这种事情向来都是冷暖自知，旁人没有资格指指点点。 更难堪的是，她刚才简直是精准踩雷，完美戳中别人痛处。 她只好埋头塞了几口饭来掩饰自己尴尬。 柳佳怡笑了一下，似乎又恢复了以前大大咧咧的样子。 “无所谓啊，分了就分了。”她摊了摊手，毫不在意地说道。 李琦璿觉得有些唏嘘，忍不住说道：“可是……这也太可惜了。” 柳佳怡拿起筷子，夹起一片土豆，淡淡地说道：“有句话叫什么来着？不在乎天长地久，只在乎曾经拥有。我反正不后悔。” 分卷阅读151 这话说得李琦璿空落落的。 学生时代的爱情总是这样，如昙花一现般短暂。 青春期爱情的最大阻碍或许不是学校家长或者老师，而是它本身。 它是那么美好，却又那么脆弱。 柳佳怡说得倒是轻松，可她真的完全不后悔吗？ 李琦璿鼻子有些酸，她伸手抓了抓头，轻声说道：“如果你当初知道最后的结局是分手，你还会和他谈恋爱吗？” 柳佳怡的筷子停在半空。 “我也不知道。”她放下筷子，“我那时根本没有想过以后会怎么样。” 柳佳怡眨了眨眼睛，不知道是不是想掩饰自己微微发红的眼眶。 “结果现在就成了这样啊，果然以后的事情，怎么都说不准。” 李琦璿觉得有些黯然，又把这个问题对着自己问了一遍。 她发现她完全不能想象以后。 她宁愿自己从未得到过，也不想拥有之后再失去。 柳佳怡吃了几口饭，又说：“如果我那个时候能未卜先知……那我大概不会吧。” “没有人会愿意浪费时间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情。” 李琦璿想安慰她，却不知道该不该开口。 在年少的时候喜欢上一个人，不是没有意义的事情。 但她看着柳佳怡垂眸时的神色，最终还是把这句话咽了下去。 其实她也不知道这件事到底有没有意义。 她虽然害怕得到后的失去，但完全不后悔喜欢上陈星茗。 因为喜欢上陈星茗，她才想要改变自己，至少对于她自己来说，这件事是有意义的。 她忽然觉得，即便已经没有刘杰了，自己还是和柳佳怡很遥远。 已经回不去的那种遥远。 66. 第 66 章 拉锯战 未来的生活会是什么样子？ 李琦璿想象不出来。 她连自己以后会考上什么大学, 读什么专业这种人生大事都没有概念，又怎么能想象出自己跟陈星茗在一起后的样子。 不过她坚信，未来总有一天会变成现在, 她干脆就不庸人自扰，静待以后的来临。 高二下期的第一次月考在三月底, 考场依旧是随机分配, 但考试的时间安排已经向正式高考的模式靠拢, 分为两天，一共考四个科目, 其中化学生物和物理合并为理综。 李琦璿这次被分到的考场是高二八班, 虽然没有能够待在本班考试, 但还好是同一层楼的教室，区别也不大。 第一天上午考语文，李琦璿早早到了考室，她按照座位号找了一圈，终于在靠窗的那一列的倒数第二排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上午九点才开始考试, 比平时上课的时间晚很多，很多同学来得比较晚，此时教室里的人不多, 监考老师更是不见踪影。 语文这种科目注重平时的积累, 没什么好复习的，想临时抱佛脚的话, 最多也只能在考前背背需要默写的古诗词。 李琦璿百无聊赖地拿出了语文书，默了几遍需要背诵的课文，她看了眼时间，发现才八点过，离考试时间还早, 于是打算去接个水再回来。 没想到她一出考室，迎面就碰上了陈星茗。 他连书包都没背，手上拎着一只透明笔袋，里面零零散散装了两三根墨水笔和涂机读卡用的自动铅笔，除此之外什么书都没带，大概是觉得没有带的必要。 只是连橡皮和尺子都没有，是不是过于潇洒了些？ 她怔怔地看着他，手中的水瓶紧紧地握着。 “这是八班的教室？”陈星茗看到她，眼睛亮了起来，“你也在八班考试吗？” 李琦璿咬了咬下唇，然后才缓缓点了下头。 她看到陈星茗径直走向自己位置的方向，一步一步越来越近，最后停在了她前面的那个位置上。 他转过身，视线落在她的书包上，然后才抬头，笑着望着她：“真巧啊，我坐你前面。” 李琦璿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的 分卷阅读152 心脏不争气地颤了又颤。 她之前祈祷了无数次，希望自己能和陈星茗分到一个考场，然而一年多过去，大大小小的考试经历无数，这个愿望都没能实现。 可偏偏是在这种时候，这个愿望突然就实现了。 可惜她现在对待他的感觉很微妙，似乎双方正处于一种奇怪的拉锯战中，看看谁先绷不住。 《辉夜大小姐想让我告白》中的一句名言诚不我欺：“先告白的人在恋爱当中是输家。” 看看她现在，就是最完美的佐证。 自从告白失败之后，她一天到晚心烦意乱，胡思乱想，而对方气定神闲，俨然不动。 她回到教室，放下水杯，看着坐在自己前面的那个人。 他正背对着她，一只手无聊地转着笔，懒懒散散的样子，似乎对周遭的一切都不在意，清晨的阳光透过窗户播撒进来，明晃晃地抚过他漆黑的发顶。 李琦璿出神地盯着他的背影，一颗心上下沉浮，突然很想再对他告白一次。 右边有个男生似乎认识他，伸头过来对他挤眉弄眼地说道：“陈星茗，下午的数学，救兄弟一命。” 陈星茗掀起眸子，微笑着回他道：“好，中午我就待在这儿，你拿题来问吧。” 那男生讪讪地小声嘀咕一句：“我不是这个意思啊。” 看见这一幕，李琦璿都忍不住有些想笑。 还能是什么意思呗？无非是想抄答案呗，尤其是选择题的部分，只需要轻轻一瞥，就能看到其他人答题卡上的填涂位置。 动这种歪心思的人不在少数，陈星茗这是真听不懂还是假听不懂？ 多半是装的吧，他可真行。 可惜她还没能笑出来，心里就涌上一抹苦涩。 想必对于她的表白，他也是故意装听不懂吧。 思绪飘远之后，她的目光也跟着游移起来，有意无意地落在陈星茗身上，然而当她一看见陈星茗回头朝自己看了过来的时候，她就立马回神，慌忙低下头，埋首于书本之中。 她还欲盖弥彰地念叨起语文书中的必背课文，试图转移自己的注意力。 “夫战，勇气也。一鼓作气，再而衰，三而竭。彼竭我盈，故克之……” 还没等这句文言文念完，她自己就顿住了，呆愣地看着转过身来的陈星茗。 微风吹起他额前碎发，他看着她的一双眼睛清澈见底，印出了她的影子。 “我能……借一下你的橡皮吗？”他问。 “哦哦，好的没问题。”李琦璿手忙脚乱地扔下书，从文具袋里找出了一块橡皮擦，递给了他。 “谢谢。”他接过橡皮，就这样转回身去。 没出息！ 李琦璿狠狠地骂了一遍自己。 之前还说不能轻易低头，怎么对方稍稍一勾手，她就跟着跑了。 她低头盯着刚才背诵的课文，觉得课文内容有些许的讽刺，自己现在已如《曹秽论战》中被曹秽再三戏耍后溃败的齐国军队，辙乱旗糜，浑身都是破绽。 ———— 考试正式开始之后，李琦璿甩了甩头，迫使自己静下心来，全神贯注地投入到考试之中。 她最擅长四平八稳，阅读题用的是答题模板，连写作都是采用最刻板的议论文形式，观点加论述，最后总结抒情。 不会给老师带来什么惊喜，但起码她自己拿到试卷的时候也不会产生惊吓。 放下笔的时候，考试还有几分钟才结束，这时只有少部分人还在奋笔疾书地赶制作文，其他人都已经没有动笔了。 李琦璿活动了几下有些发酸的手指，蓦地听到前方传来一声极轻的翻页声。 她忍不住抬头望去，看到陈星茗捏着从她那里借来的橡皮，埋头在纸上擦着什么，目光虔诚温柔。 只是他用橡皮轻轻地擦着的……是试题卷？ 有必要吗？ 她低头看了眼被自己随意写满了鬼画符的试题卷，心想这东西又不是答题卡，向来是自己拿好就行，不上交的。 好奇心驱使她想看清他到底写了些什么，只是她还没能动作，就 分卷阅读153 猛然间感觉背后寒毛直立，抬眼一看，果然发现监考老师正死死地盯着自己。 李琦璿只能仓皇低头，撇清自己的嫌疑。 很快，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了。 等试卷收上去之后，陈星茗转过身来，问道：“吃饭吗？” 李琦璿收拾东西的动作微微顿住，没有立刻回答。 她在想，是不是就是因为自己每次都那么容易满足，看到对方的一个笑，和对方说一句话，就能傻乐半天，所以对方才不珍惜。 她是不是应该矜持一点儿，和他适当保持一下距离才好。 周围传来同学们七嘴八舌对答案的声音。 “选择题你怎么选的？” “靠，第二个选择我好像错了，我之前都选对了，检查的时候又改成错的了，我是猪吧。” “诶嘿，我这道题蒙对了，不过好运气居然给了语文，难受。” 考试之前那个想撺掇陈星茗作弊的男生也凑了过来，问道：“陈星茗，你选择题最后一道题选了什么？” 陈星茗皱了皱眉，似乎在思考该怎么打发。 李琦璿抓住机会，飞快地抓起书包，说道：“我先走了，下午见。” 然后就头也不回地溜出了考室。 陈星茗怔了一下，不禁握了握拳头。 他望向问自己问题的那个男生，眸子变得幽深起来，沉声说道：“我不记答案，你以后不用问了。” ———— 李琦璿回到考室的时候，陈星茗的身边已经三三两两围了一群人，都是找他问题的。 一个女生扭扭捏捏地拿着数学练习册放在他面前，像个小学生一样结结巴巴地问道：“陈星茗，能不能帮我看一下这道题怎么做？” 陈星茗淡淡地瞥了一眼题目，然后礼貌地说道：“这道题不难，你翻一下后面的答案应该就会做了。” 面对这个敷衍的回答，女生似乎有些急了，她狼狈地翻出另外一张卷子，说道：“等一下……这道题，能不能再帮我看看？” 这次女生问的是一道大题，而且没有答案可以翻，不好糊弄，陈星茗拧起了眉头。 他叹了一口气，还是拿起了笔和草稿纸，行云流水一般地写下了解题步骤，轻声讲解了起来。 李琦璿也偷偷凑过去看着他，他眉目微敛，握笔姿势一如既往的优雅，额前的碎发遮住了那双好看的眼睛。 她不自觉地撅起了嘴，然后将双眼移向他正在讲的那道题。 什么嘛，是上个星期才做的卷子上面的题，老师前几天刚讲过，她也会做。 陈星茗简明扼要地讲完这道题，本着负责的好心，耐心地问了一句：“听懂了吗？” 那个女生愣愣点头，然后又摇头，说道：“有个地方还是不太懂……” 说完她指着其中一个步骤，问道：“这里是怎么得出来的？” “洛必达法则呀，你们老师没给你们补充过这个知识点吗？” 李琦璿抢在陈星茗前面一步，开口替他说出了这句话。 67. 第 67 章 兵荒马乱 李琦璿在说出这句话的同时就后悔了。 她干嘛要多管闲事？怪招人烦的。 陈星茗抬眸瞟了她一眼, 然后顺势朝那个来问题的女生点头，“嗯，老师前几天才讲过。” “我……可能忘记了。”女生有些羞赧, 她慌忙给自己找补，又把卷子递了递, “再给我讲讲吧, 麻烦你了。” 李琦璿懒得再围观下去, 她撤回身子，装作若无其事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 随手翻开了数学错题本, 逼迫自己投入地看了起来。 过了好一会儿, 前面的动静渐渐平息。 眼前突然多出片阴影，李琦璿眨了眨眼睛，她抬起头来，就看到不知道什么时候，围在前面的人都散了, 而陈星茗本人正转过身来，看着自己。 “有什么事吗？”她咽了咽口水，轻声问道。 陈星茗拿出一张卷子, 递到了她面前, 用理所当然的语气说道：“我想问你一道题 分卷阅读154 。” “问我？”李琦璿诧异地瞪大了眼睛，差点儿咬到舌头, 脸上充满了不可置信，“你不会的题？” “我就不能有不会的题吗？”陈星茗想也不想地说道。 李琦璿无言以对，只能说道：“那你问吧。” 话虽这样说，她心里却想着别的打算，待会儿她看到题目就说不会, 陈星茗应该也无话可说。 然而等她看到题目之后，却傻了眼。 摆在眼前的赫然就是之前她插嘴打断的那道题。 这下她也没办法狡辩自己不会做了。 李琦璿拿过陈星茗的卷子看了又看，最后深吸了一口气，说道：“你……这步骤都写得清清楚楚啊。” “那你就再给我讲一遍洛必达法则吧。”陈星茗摸了下鼻子，有些不自然地回答。 “你不会？” “不会。” 话已至此，李琦璿虽然不太相信，却也不好推辞，只能怪自己刚才嘴贱，答应道：“好吧。” 她随手从书包里扯出来一个花里胡哨的小本子，拿着笔在上面边写边讲。 “像这样，分子和分母分别求导……” 陈星茗默默地听着她说话，第一次在听讲的时候集中不了注意力。 她讲题的语调不急不缓，温温柔柔的，却带着一股魔力，像是化作了一片片羽毛轻轻落在他的心尖，惹得他心跳越来越快。 “懂了吗？”李琦璿试探性地问道。 陈星茗这才回过神儿。 他露出了一个明艳的笑容，点头回道：“懂了。” “那就好。”李琦璿愣了一下，然后松了一口气，生怕他再纠缠。 陈星茗指了指她笔下的小本子，问道：“我能把你写的步骤拿走吗？” 李琦璿低头看了眼自己心爱的小本子，纠结了片刻，最后还是咬了咬牙，把那张纸撕了下来，给了他：“拿走吧。” “谢啦。”陈星茗这才满意地转身回去。 李琦璿望着有了缺口的本子，心痛到无法呼吸。 她怎么就脑子一抽随手拿了这个本子出来呢？ 她就喜欢买这种好看的本子，但老是舍不得用，平时在上面写几个字都觉得是种玷污。 没想到今天她不仅写了，还撕了。 美色误人啊！ ———— 下午的数学考试是最难熬的。 这次考试的数学题果然也不简单，大半个考场的学生都做得抓耳挠腮。 李琦璿象征性地看了眼最后两道大题，打算解完前面的一两个小问，把能拿的分拿到就跑，不去费这个脑细胞纠结这种一般都不可能做对的题目。 她看了眼手表，发现还有二十多分钟，时间还很充裕。 她没忍住，抬头望向前面的陈星茗。 对方还在写着卷子，右边的胳膊一颤一颤的，她微微偏了下头，隐隐能看到他那张满满当当的数学答题卷。 李琦璿按下想要用剩下的时间在草稿纸上画画的心思，破天荒地翻回试卷的最后，瞅了眼被自己放弃的数学大题。 奇怪……她怎么觉得这道题跟中午见过的那道有点儿像。 她尝试做了一下，发现果然可以用到相似的方法。 发觉这一点后，她心中一紧，赶紧用草稿纸飞速计算起来。 ———— 很快，代表考试结束的铃声打响了。 李琦璿无奈地放下了笔，用二十分钟的时间做一道大题，对于她来说显然不够。还好老师是按照步骤给分，她应该可以得一半的分。 陈星茗将早上借的橡皮还给李琦璿，说道：“多谢你的橡皮……还有中午给我讲的题。” 看来还真的是相似的题型啊，只不过她自己都没做出来，实在当不上这个谢字。 李琦璿心虚地扯了扯嘴角，说道：“不用谢。” 为了不暴露自己没能做对那道大题的事实，她警惕地看着他，双手比着叉：“我可是不对答案星 分卷阅读155 的人，我拒绝对答案。” “我也不喜欢对答案，你放心吧。”陈星茗笑了笑。 考试期间都不上晚自习，考完试就可以回家了，收拾好东西之后，两个人走出校门。 一路上都还能听见同学们考完数学后的满满的抱怨。 “这次的数学又又又又好难啊！” “可快别说了，我也是蒙的。” “该死，我考试前才看过这道题，还是没做出来。” 李琦璿紧张地加快了脚步，生怕听到一些题目的答案，走了几步她心里定了定，又觉得没什么好紧张的。 能拿到的分她向来都是能把握住的。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她了，付出过的这些努力，还是得到了回报。 她看向身旁的陈星茗，心想或许现在的自己稍微能追上一点儿他的脚步。 “陈星茗，你以后想去哪所大学呀？”她抬起头，斟酌了好半天，慢慢问出口。 说完她忍不住又按照自己一直以来的猜想，问道：“该不会是清北吧？” 陈星茗无奈地笑了起来，摇头说道：“怎么可能？清北我考不上的啦，你也太高看我了。” 蓉城所在的省是个人口大省，清北却只在全省几十万的考生中录取最优秀的三百多人，考上的难度只会比其他一些地区更高，虽然其中林荫中学就占了接近三分之一的名额。 这样算下来全年级前一百差不多是能去清北的，只是名次如果在前一百靠后的位置，就没那么十拿九稳罢了。 李琦璿板着一张脸，表情肃穆得仿佛在教育小孩一般，痛心疾首地说道：“你努力一下应该还是能上的。” 她的表情惹得陈星茗有些想笑，他勾起唇角，叹了一声：“行吧，那我到时候争取一下。” 听到这个回答李琦璿却又有些挫败。 清北……怕是再多给她一年的时间，她都不一定能考上。 她到时候难道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陈星茗又一次变得遥不可及了吗？ 恍惚之时，她听到旁边少年的声音。 “那你呢，你想去什么大学？” 李琦璿有些发窘，好长时间才回道：“我反正是不可能考上清北的，到时候能上什么大学就什么大学吧。” 陈星茗直勾勾地盯着她，笑着说道：“我还以为你也打算考清北呢。” “别取笑我了。”李琦璿有些羞愧，她望着马路对面，那个显眼的赤红色大学校门，“要是我能上蓉城的S大也行啊，就在家旁边不远，多方便。” 地处林荫中学旁边的S大也是一所不错的985大学，去年录取线六百三十分，差不多就是她努力可以达到的目标。 只是她刚说完这番话，就忽然想起一个林荫中学流传至今的梗，据说林荫中学的老师都会对学生说，你们要是不好好读书，以后只能上对面的大学。 而这个对面的大学，显然就是指蓉城的S大。 想到这，她突然有点儿脸红起来，觉得自己这样是不是太没有志气了。 老师眼中理所当然能做到的事情，结果到了她这里就变成了最终目标。 “其实首都还有好多大学都挺不错的……”陈星茗眸子转了转，有点儿不敢看她，轻咳了一声，“你可以考虑一下。” 李琦璿怔了一瞬。 他的意思……是在变相邀请自己和他以后考到同一个城市？ 周遭的一切似乎都凝固在了这一刻，只剩下道路上车辆来往的轰鸣声，还有她狂风暴雨般的心跳。 她终于能确定，他果然是对她有好感的。 心里像是在雨后开出了漫山遍野的花，她抿住嘴角，忍住笑意，轻快地说道：“好啊，那我以后争取也考到首都去吧。” 以后和他待在同一个城市，在同一片天空下呼吸空气，好像也不错。 陈星茗的双眼瞬间亮了起来。 “嗯，我们一起去首都。” 说完，两个人后知后觉地同时撇开视线，害臊到不敢看彼此。 然而疯狂震动的手机打破了暧昧的气氛。 分卷阅读156 陈星茗拿出手机，看到来电显示，对李琦璿说道：“我接个电话，好像是我家的保姆阿姨打来的。” 他皱起眉，接通了电话：“刘阿姨，出什么事了？” 【小茗，你赶快回来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老太太突然说头痛，然后就倒下去了，我只能赶紧打电话叫救护车！】 【医生说可能是脑溢血。】 李琦璿听不见电话那头的话，但她能看到陈星茗的眼底的光一瞬间黯淡了下去，神情愈发凝重。 陈星茗放下电话，沉默一阵，才哑声说道：“李琦璿，你先回家吧，我……” “我有点儿事。” 四周忽然变得寂静无声，只剩下他的声音落在她的耳边，带了淡淡的悲哀。 让这个兵荒马乱的下午，也成了她永远无法忘怀的记忆。 68. 第 68 章 大雨 你永远不知道身边的人会在什么时候永远离去。 陈星茗忘不了, 当时自己在医院看到自己的父亲躺在急救室里吸氧时的场景。 各种消毒水的气味混合在一起，裹挟着悲悯和焦虑，萦绕在鼻尖, 有点儿像死亡的味道，让人觉得有些窒息。 往日里那个高大的身影此刻是那么憔悴和虚弱。 明明自己都已经是强弩之末, 他却还在一边咳嗦, 一边强打着精神, 嘱托他以后好好学习。 肺癌晚期，运气很不好, 确诊后三个月, 癌细胞就已经扩散到了全身。 等他收到消息后回国, 大概也只能见上最后几面。 在那一瞬间，他感受到了生命的脆弱与不堪。 但他只能在一旁干站着，什么也做不了。 正如他此时在病床前看着奶奶一样。 ———— 第二天，陈星茗没来考试。 李琦璿呆呆地望着前面空出的座位，心里也变得空空的。 昨天她望着少年清冷孤寂的背影在视线中越来越远, 最后了无痕迹，莫名觉得心慌，却什么也做不了。 这让她产生了一种奇怪的妄想, 觉得他这一离开就再也不会回来了似的, 那种感觉就像是工藤新一在游乐园对毛利兰说着明天见，然后却一去不复返一样。 虽然她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但大概能猜到他应该是家里出了什么事。 只是像他们这样的年纪，究竟是什么样的变故才会让他露出那样的表情？ 家庭破裂还是……亲人离世？ 她越想越心悸，最后晃了晃脑袋，强迫自己别再想下去。 不管是哪一样，陈星茗现在都应该很难过很受伤, 她光是换位思考了一下就觉得难受，更何况是当事者本人。 这世上没有真正的感同身受，或许在这个时候，她只能默默地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不去打扰他。 临近最后一门英语考试结束的时候，天色骤然转阴了，层层叠叠的乌云滚动着，几道闪电伴随着阵阵雷声划破天际，不出片刻的功夫，大雨就倾盆而下。 幸好蓉城本就经常下雨，李琦璿习惯性地带了雨伞，否则也免不了被淋成落汤鸡的下场。 放学后，她一个人上了公交车，熟练地刷了学生卡。 正值下班高峰期，车厢内塞满了乌泱泱的人，车里的地面也早就变成了湿漉漉的样子，骤雨的潮气混着一股铁腥味，溢满整个车厢。 李琦璿挤在人堆里，一手拎着湿漉漉的雨伞，一手吊着扶手，漫不经心地望着窗外。 雨势越来越大，敲击着玻璃窗，发出清脆的哒哒声，雨水模糊了她的视线，让她只能隐约看到窗外的街景。 等行到了家附近的南河，公交车晃晃悠悠地驶上桥面，窗外的雨帘忽然又变得稀疏了一些，她的视野一下子变得开阔了起来。 烟雾朦胧间，她恍惚看到桥上有个熟悉的身影。 桥上的路人都撑着伞，行色匆匆，只有他一个人是站在雨幕之中，背靠着桥栏，头上还带着显眼的红色耳机，身上宽大的校服已经湿成一片。 很快，公交车就将这一幕甩到了身后 分卷阅读157 ，李琦璿还没来得及看到更多。 尽管只是一晃而过，但她坚信自己没有看错。 心倏然变得沉甸甸的，在车站下车之后，她义无反顾地抛弃了回家的想法，而是转身回头，一路小跑着朝桥上奔去。 果然在迷离的雨幕之中，她在桥上寻到了那个少年。 他面无表情地注视着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浑身清冷又萧索，毫无烟火气。 李琦璿盯着他看了一会儿，然后呼出一口气，用比平时略高的音量叫出了他的名字：“陈星茗！” 少年闻声抬头，眼皮轻轻掀了掀，睫毛沾着水汽，瞳仁中带着汹涌的晦暗。 李琦璿也被那海潮般的情绪卷了进去，有些怔然地望着他，一瞬间忘记了自己过来的目的。 密布的乌云中划过一道闪电，雨点蓦地重新变得汹涌，噼里啪啦地砸了下来。 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李琦璿猛然回神，懊恼自己刚才的不知所措。 她焦急地迈步过去，伸着手将雨伞高举过他的头顶，声音有些哽咽地问道：“你……没带伞吗？” “不用你管。” 李琦璿愣在原地。 雨声在这一刻全部消失，她的耳边只余下少年这句冰冷又无情的话。 陈星茗垂下眼，语速很慢，一字一句又重复了一遍：“我不需要你管。” 李琦璿不可置信地看着他，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伞柄。 滂沱的大雨落下，狠狠地打在她的心上，冰凉成一片。 “你是认真的？”她嗓音有些发颤。 陈星茗依旧沉默着，没有看她。 良久过去，李琦璿咬了咬牙，终于转身离去。 ———— 陈星茗突然觉得很累。 每天他都要在别人面前撑着一张笑脸，认真读书保持着优异的成绩。其实他一点儿也不喜欢这样，他讨厌社交，只有跟少部分人交往才觉得自在，他的脾气其实一点儿都不好，却还要在别人面前保持温和的性格。 他每天都在伪装成别人喜欢看到的样子。 可是谁能告诉他，为什么他那么努力，还是将生活搞得一团糟。 他真的好累。 他突然不想伪装了，就想任性一次，暴露自己的本性。 下起大雨了，本来应该打伞的，他这回就偏不想打伞，任由自己在大雨中痛痛快快地淋一场。 还有其他很多事情，离经叛道的事情，他现在都想通通做一回。 天幕暗沉，鳞次栉比的高楼依次亮起灯火，混在朦胧的雨帘之中，明明灭灭。 不知为何，这让他莫名想起，小时候父母每次吵完架，父亲都会一个人靠在阳台的围栏，叼起一根烟，猩红的光冒出来，升起一丝飘渺的薄雾。 不知道他后来患上的肺癌是不是跟抽烟有关系。 他抬手，动作散漫地学着父亲当时的模样比了比。 奶奶脑子糊涂的时候，也会经常把他当做父亲，再三叮咛他不能抽烟。 现在这些烦人的叮嘱也消失了。 没人管着他了。 他现在倒是突然很想去买根烟来抽抽，试试到底是什么感觉。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动身，突然出现在他眼前的少女就打断了他的计划。 他有些诧异。 但心中随着而来的却是铺天盖地的苦闷。 他不想被她看到自己现在这副样子。 可是他又不敢永远拿自己讨人喜欢的那一面出现在她的眼前。 正是因为他很喜欢这个人，所以才不想一直这样下去，他怕她知道他的不堪之后，会毫不犹豫地转身而去。 他已经不想再经历任何悲剧，他已经要崩溃了。 如果得到之后就要失去，那还不如一开始就不要得到，这样他心里还好受些。 于是他思考了半晌，硬着头皮说了一句伤人的话，就想把她赶走，最好这样之后，她再也不要出现 分卷阅读158 在他的面前。 当她颤着声音问他：“你是认真的？” 这个时候，他的指甲已经用力到要陷入掌心。 可最后他还是忍住了冲动，保持了沉默。 结果终于如他所料，她转身离开了。 这大概就是最好的结局吧。 他叹了一口气，不知道这算不算是解脱。 他慢腾腾地拿下头上的耳机，然后直起身子，往便利店的方向走去，脑中思索待会儿买烟的时候要不要先把校服脱下来。 可还没走几步，他就看到不远处，少女正撑着伞，站在雨幕之中，正红着眼眶凝视着自己。 她身姿纤瘦，校服穿在她身上显得宽大，但现在她拦在路中，却好像一座巨山一样彻底挡住了他的脚步。 他茫然地停了下来，思绪彻底混乱成一片，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朝他快步走来，不由分说地捉住他的手。 “跟我走。”她板着脸对他说道。 跟他当初非要拉着她去医务室一样，还真是风水轮流转。 她的手心微凉，软软的，他稍微一用力，就能轻易挣脱，可他现在仿佛跟那只被她握住的手失去了联系，动弹不得。 他嗤笑了一声，不知道是在笑她还是笑自己。 拉扯了片刻，他终于重新硬起心肠，双唇开阖，想要故技重施，没想到话还没出口就被打断。 “闭嘴！你现在不许说话。” 她拔高了声量，吼了他一句，虽然声音还是带了平时的软绵，减弱了她的气势。 他还是被她这句话震住了，再也说不出话来。 她微凉的小手紧紧地拽着他不放，看来这次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瞪着眼又放出一句狠话：“不走是吧？咱们两个就耗着呗。” 见他依旧不为所动，她顿了顿，语气无比平静地说道：“我也陪你一起淋雨。” 雨还在下，看上去短时间内不会有停下来的迹象，雨水顺着伞间，汇聚成一条条细线，落到地面上。 他看着她愈发淡定的表情，心里越来越慌。 她真的慢慢移开了伞柄，要将自己一同置身于这滂沱大雨中。 还没等大脑反应，他就伸手把住了伞柄。 他终于认输了。 69. 第 69 章 发泄 李琦璿很生气。 她是喜欢陈星茗, 但她又不是没自尊，没道理被他随意地召之即来挥之即去。 她被他的那两句话刺伤，一时间心塞得要死, 很想一走了之。 然而没走几步路，她回想起他那个样子, 心底还是不由得一痛。 她沉思了一下, 如果就这样放任陈星茗不管, 留他一个人在那里，万一他一个想不开, 直接跳河了怎么办。 这个猜想看似有点儿无厘头了, 但她觉得以他现在的那个样子, 很有可能会发生。 所以冷静下来之后，她又不放心地折返了回去。 她远远望见少年还靠在桥栏边，暴雨无情地打落在他的身上，他却还是一动不动，像是被无形的枷锁禁锢了一样, 可怜兮兮的。 她撑着伞，停在原地，有些懊恼。 她知道, 家里出了大事, 他一定很不容易，发泄一下情绪也是正常的, 她应该体谅他才对。 可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怒火。 这不只是因为他对她的态度问题，最重要的原因其实是，他在她心目中一直都是骄傲肆意的天之骄子，不该是现在这个颓废脆弱的样子。 她更不想……眼睁睁地看着他这样自暴自弃，而自己却什么都做不了。 这些苦难不应该绊住他的脚步。 可是她又能怎么办呢？ 走上去硬拉着他回家？还是轻飘飘地说几句安慰他的废话？ 可这些又有什么用呢？ 她无法替他承担他的悲喜, 自然也无法用那么轻易的方法治愈他内心的伤痛。 分卷阅读159 想到这里，她的眼眶不受控制地漫出水雾。 这个时候，她看到少年起身不知道要去哪里。 她的心狠狠一跳，涌上一种不祥的预感，于是赶忙上前堵在了路中。 她靠近了一些，少年还是低着眼，没有看她，雨水顺着他的脸淌下来，缓缓划过他清瘦的下颚。 明明那么漂亮的一双眸子现在变得空洞寒凉，让她更加心疼。 也不知道是谁给她的勇气，她竟然在冲动之下，抓住了他的手。 她脸皮薄，以前遇到他的时候都会脸红，现在居然敢大胆地主动攥着他的手，只是这个千载难逢的时刻没能让她的脑海中涌现出多少绮思。 她现在满脑子只被一件事占据。 让陈星茗振作起来。 她下定决心，一定要拽他一把，不能看着他再这样下去。 自不量力也好，异想天开也罢，这是笨拙的她所能想出的唯一的办法。 总要试一试。 ———— 雨还在不停歇地下着，落在撑起的伞面上，发出有节奏的哒哒声。 李琦璿气势汹汹地拉着陈星茗，绕过大大小小的水洼，走到附近的一个公交车站。 在车站的长椅上坐下后，李琦璿这才暂时松了一口气。 陈星茗的衣服完全淋透了，湿哒哒地贴在他的身上。 她也未能幸免，她的那把伞不算大，给两个人遮雨有些勉强，再加上他这一路上还是不太配合，搞得她的肩膀也被雨水打得半湿，额前的头发也濡湿成一片。 她拨了拨自己微湿的留海，然后气冲冲地骂了他一句：“你是笨蛋吗？干嘛用这种方式耍脾气！” 陈星茗闻言，双手微微握紧，终于肯抬起头和她对视。 她明明很生气，却还是固执地拉住了他，不想放任他不管。 应该是已经猜到他最近过得很不好。 她似乎一直就是一个很容易心软的人，见不得别人受伤。 只是她到底知不知道，这样的施舍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 他好不容易才狠下的心，又开始忍不住贪恋这份温暖。 他定定地看着她的双眼。 奇怪的是，他发现她的眼睛里充斥着委屈和愤怒，却唯独没有可悲怜惜的情绪。 这让他的心稍稍好受了一些。 幸好不是可笑的怜悯，他很厌恶身边的人用这种目光看他。 如果她也用这种目光看他，他从小到大好不容易隐藏起来的不堪将会暴露无遗。 她从书包里翻出手帕纸，轻轻拂去他脸上的雨水，擦完还不忘撅嘴嘟囔着，细数他刚才的罪状：“故意淋雨，还凶我，凶我……” 陈星茗忽然没了脾气，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微微垂下了眼，道歉道：“对不起……” 李琦璿瞪着他，絮絮叨叨个没完：“作践自己你就能开心了？” 陈星茗老老实实地摇了摇头。 “这还差不多，知道自己错了就好。” 雨势逐渐变小，转为淅沥的细线，看样子应该是快停了。 李琦璿废了好半天功夫，才勉强把从陈星茗身上扒拉下来的透湿的校服外套甩成半干，只是他穿在校服里面的短袖就实在是没办法解决了，还好现在天气已经暖和起来了，不然就这样穿着肯定会感冒。 而陈星茗一直沉默着，有时候会盯着她看几眼，但更多的时候，还是垂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似乎还一直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就知道他还没走出来。 “先将就这样，等干了再穿。”她将他的校服外套塞回他的怀里，“现在跟我走吧。” 陈星茗微微滚动了一下喉咙，最终还是轻淡地笑了笑，答应道：“好……我跟你走，去哪都行。” 没想到他这回倒是答应得那么轻易，李琦璿不禁怔忪了起来。 从之前的一路到现在，那么长的时间里，她在脑中预想了很多说辞，没想到全都没用上。 分卷阅读160 直到大脑死机了几秒，她的反射弧才终于成功回归，只是不知为何，心中的一团火被瞬间灭了个干净。 方才，正是因为有这团火的推动，她才能变得那么张牙舞爪，现在火一下子熄灭，她又被打回了原形，变回了本质怂怂的那个她。 随后她咳嗽一声，结结巴巴地解释起来：“我我我……反正我今天心情也不太好，考试考砸了，所以才想带上你，一起去放松一下，不是带你去奇怪的地方。” “都可以，你开心就好。”陈星茗抬眼看她，眼神中带着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李琦璿听到他这话，忍不住重新板起脸，很认真地和他对视，十分郑重地对他说道：“每个人都会有负面情绪爆表的时候。” “陈星茗，你现在需要好好发泄，但不是以这种方式。” 话音落下去，陈星茗那双如同一潭死水的眸子，终于泛起波澜。 发泄吗？ 他微微闭了闭眼，感受自己清晰的心跳声。 李琦璿站了起来，拉着陈星茗的胳膊，笑着说道：“走吧，我们一起去任性一回。” 陈星茗直勾勾地盯着她的笑脸，慢慢站了起来。 原来这不是他的错觉，她是真的不讨厌这样的自己。 这样阴暗任性的自己。 那他是不是可以再一次，试着去握住她的手。 “好，我们去任性一回。”他对她说。 李琦璿看着少年颀长的身影，悬着的一颗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她知道，其实他内心一直是一个很温柔的人，只是以前这种温柔太过刻意，像是故意把其他所有情绪都覆盖了一样，没有其他同龄人该有的喜怒哀乐。 而今天，她能看到他那么明显的情绪波动，倒是多了几分真实的烟火气。 她好像终于，推倒了他竖起的壁垒，窥到了他内心的冰山一角。 ———— 李琦璿带着陈星茗坐公交车来到两站外的一座大型商场内，找到了里面的电玩厅。 两个人远远就能看见，电玩厅内一片嘈杂，五彩斑斓的光线在人们身上跳动着，闪烁迷离。 见状，李琦璿立刻双眼放光，连忙拉扯着陈星茗朝电玩厅里面奔去。 陈星茗抬眼看向李琦璿，捕捉到了她眼中的兴奋，哭笑不得地问道：“这就是你说的任性一回？你该不会就是自己想玩吧？” 和他想象中的她要带他去的地方一点儿都不一样。 李琦璿理直气壮地反驳道：“你不想玩吗？” “行吧，我想玩，请你带我玩。”陈星茗无奈地配合她说道。 李琦璿在柜台兑换了价值一百元的游戏币，豪迈地拍了拍胸脯，说道：“今天我请你打电玩。” 说完她就把满满一袋子游戏币放到了陈星茗的手心之中。 陈星茗望着手里的游戏币沉默了半晌。 见他不语，她扭扭捏捏地说道：“如果是我的话……不高兴的时候，就大吃一顿，或者睡个昏天黑地，总之就是想办法做点儿能让自己开心的事情，心里就不那么难受了。” 她有些忐忑望着他，不知道自己想出来的办法能不能让他走出晦暗的情绪。 毕竟她经历的这些小小的烦恼与他的相比，想必根本不是一个级别的。 “今天你说好了请客，不能反悔。”陈星茗终于笑了起来，掂了掂手中沉甸甸的游戏币。 李琦璿愣了一下，然后没好气地说道：“我有那么小气吗！再说我钱都付了！” 陈星茗环顾了一圈，说道：“我第一次来，怎么玩？” “跟我来。”李琦璿眨了眨眼睛，拉着他来到了电玩厅内人迹罕至的音游区。 她找到一台有着两面鼓的游戏机，拿起鼓棒，递给他一双。 “来吧，我们一起玩太鼓达人。” 70. 第 70 章 打电玩 背离熙熙攘攘的人流和斑驳陆离的灯光, 在无人在意的电玩厅角落。 “很简单的，闪过红色的图案就是敲打鼓面，蓝色的图案是敲 分卷阅读161 打鼓边。”李琦璿操作起太鼓达人的街机, 一边给陈星茗展示玩法，一边投了三个币先尬演了一首《两只老虎》。 屏幕上, 蓝红图标配合着李琦璿的敲击不断地交替着。 为了示范, 她只选了一首简单轻快的儿歌, 所以还算敲得游刃有余。 只是这样一来，就显得更加幼稚了。 陈星茗在一旁目不斜视地盯着她玩, 想不明白这么幼稚的玩意儿到底有什么好玩的, 能让李琦璿那么开心。 不过他倒是在别的地方很聪明, 只看了几眼就掌握了太鼓达人的玩法。 “该你了。”一曲结束，李琦璿又投了三块游戏币下去。 陈星茗只好直起身子走到鼓前，可惜他还是一副懒散的模样，看样子兴趣寥寥。 他百无聊赖地切换着选歌页面，刚想按下其中一首歌的确定按钮, 就被李琦璿拦了下来。 “等一下，我们干脆直接一起玩双人模式好了。”李琦璿站到了另一个鼓前，笑着对他说道。 陈星茗沉着眼看她, 没有出声拒绝, 眸光中却闪烁着未明的情绪。 游戏开始之后，他依旧眉眼倦淡地握着鼓棒, 跟着屏幕中的提示一下一下敲着鼓面，只是他下手的时候力度软绵绵，一看就很敷衍。 李琦璿急了，朝他吼道：“你敲重一点儿呀！不然机器检测不到，会吃音的。” 陈星茗微一挑眉朝她望了一眼, 终于认真了一些。 “快点儿快点儿！你倒是快一点儿啊！” “待会儿又要连击了！啊啊啊啊！” “我们要一起啊！你怎么先敲了！” 两个人咚咚咚的敲击声伴随着李琦璿连绵不绝的叫喊，终于让这首音乐走到了尾声。 当最后一个音符划过屏幕，两个人将鼓棒敲下去，嘣得一声，游戏成功通关的标志终于出现在了屏幕中。 李琦璿像疯了一样欢呼起来：“耶！！过了！过了！” 陈星茗看着她手舞足蹈的样子，抿了抿唇，似乎是想笑，但最终还是没笑出来。 他垂眸望了眼手中的鼓棒，心中微微一动。 别说，确实还挺解压的。 “还玩吗？”他主动问道。 身后倏然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 “这个游戏要几个币呀？” 两人一回头，发现两个八九岁的小胖男孩正站在后面，他们认真地盯着两个人，不知道已经看了多久，很显然是，他们被两个人玩的太鼓达人彻底吸引住了，两双眼睛都在放光。 陈星茗柔声回答了他们：“三个呀。” 李琦璿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轻声说道：“被别人盯着玩，还挺尴尬的。” 其中一个男孩又问道：“你们还要玩多久？” 还没等他们两人回答，另外一个小男孩就狠狠地拍了一下问出问题男孩的屁股，用小大人的语气训斥道：“傻啊你，人家在谈恋爱，我们还是别打扰他们，先去玩别的吧。” 被小孩子误认成情侣，李琦璿的脸猛然红了起来，心跳如擂，频率堪比太鼓达人的高难度曲目了。 她害臊地推了推陈星茗，催促道：“走走走，我们快去别的地方。” 陈星茗垂眼打量着她泛红的脸颊，五颜六色的灯光混了进去，在她的脸上绽放出更加柔软的色彩。 他的心情莫名变得轻松了不少。 他眨了眨眼，慢悠悠地问道：“你不玩这个了吗？” 李琦璿闻言，原本隐藏在心底深处的羞耻感一下子爆表，毫无说服力地辩驳道：“这个太幼稚了，我们还是去试试别的比较好。” 说完就飞也似地跑远了。 陈星茗沉默着看她落荒而逃，良久后，嘴角终于轻轻上挑。 ———— 陈星茗在一台拳击测力机旁边找到了李琦璿。 李琦璿一看见陈星茗，就指了指拳击测力机上的受击球，佯装冷漠地对他说道：“我要让你彻底见识一下我的厉害。” 陈星茗歪着头，似笑非笑地看着她。 分卷阅读162 李琦璿对他的这种看笑话的不信任态度很不满。 她瞪了他一眼，然后哇呀呀叫着挥拳向拳击测力机冲了过去。 拳击测力机无情地给出了最后得分：360分。 陈星茗忍不住笑了起来，嘲讽道：“才360，李琦璿，你很弱诶。” 李琦璿不服地说道：“那你来一个给我看看。” 陈星茗慢腾腾地挪步到拳击测力机前，掰了掰修长的手指，然后面无表情地挥起了拳头，然而一瞬间爆发的动作像暴风一样，简直帅裂苍穹。 屏幕上出现了闪亮的680，差点儿炸瞎了李琦璿的眼睛。 完事之后，陈星茗揉了揉手，冲她得意地扬了扬下巴。 然而李琦璿一脸惊恐地后撤了一小步，双手交叉抱着胸前做出防御姿势，警惕地望着他说道：“好可怕，你打人肯定很疼。” 陈星茗冷了脸，拧着眉头说道：“不玩了，我要回家。” 说完他还真就将校服外套往肩上一甩，就打算往电玩厅外面走。 李琦璿连忙追了上去，跟在后面喊道：“怎么回事啊？陈星茗，怎么你今天脾气那么大？我开个玩笑而已，不至于那么玩不起吧？” “你以前可不是这样的。” 这句话终于让陈星茗猛地顿住，他停下脚步，回头看着她，眼中的情绪渐渐破碎，然后又聚集在一起，沉在他的眼底。 “我就是这样的，不行吗？” 他沉声甩出这句话。 他不装了，摊牌了。 他不是她印象中的那么好的一个人。 他不动声色地望着女生的脸，想象着下一刻上面会出现什么样的表情。 惊讶还是厌恶？ 没想到李琦璿啧了一声，然后上前拉了拉他的衣袖，笑成一脸狗腿样，故意掐着嗓子说道：“行行行，别生气嘛，你厉害，你最厉害了，满意了吗？” 陈星茗绷了一会儿，终于还是笑了起来。 ———— 两人把想玩的机器全都玩了一遍后，终于有些玩累了。 陈星茗一看时间，皱着眉说道：“现在已经快九点了，我们回家吧。” 李琦璿摇摇头，说道：“我们还是九点半再回去吧，还能玩一会儿。” “为什么是九点半？” 李琦璿眼神有些飘忽，赶紧竖起食指低声说道：“嘘，我骗我妈说今天晚上要上晚自习，所以……你懂的。” 陈星茗颇为好笑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叹了一口气：“但我们也玩不了多久了，游戏币还有那么多，怎么办？” “这也没办法带回家吧，被我妈发现的话，她会打死我的。”李琦璿有些发愁地望着手里的游戏币，哭丧着脸说道。 陈星茗沉思了片刻，然后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几排粉红色的娃娃机，说道：“想要娃娃吗？我给你抓。” 李琦璿望了眼娃娃机里面的娃娃，发现有几款的造型特别可爱，是她喜欢的类型。 反正游戏币拿出这个电玩厅也没什么用处了，她下一次来玩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干脆就把剩下的游戏币全拿来抓娃娃。 她点了点头，期待地说道：“要要要！” 然而接下来的几分钟让陈星茗一直以来的自信碎得一塌糊涂。 十几个币砸下去，抓了个寂寞。 空气中蔓延着沉默。 李琦璿有些无语地盯着陈星茗。 显然她是高估他的技术了，她还以为他无所不能呢。 陈星茗清了清嗓子，然后又排了两个币进了机器，向她保证道：“这次一定。” 他操作着摇杆，慎重地左看右看，才终于找到了一个满意的角度，按下了按钮。 机械钳落下，成功勾住娃娃的身子，缓缓向着出口移动。 李琦璿眼巴巴地扒拉着玻璃窗，期待他这一次能成功。 可惜离成功只有临门一脚的时候，机械钳猛然抖了一下，娃娃掉了下来，刚巧落到了出口边。 半晌的沉默中，李琦璿看向 分卷阅读163 陈星茗，眯起了双眼。 陈星茗嘴唇动了动，最后轻哼了一声：“这种娃娃机的钳子都故意调整得很松，就是不想让别人抓到，不然游戏厅怎么赚钱？” “再松也不可能抓不上来的，否则老板早就被投诉了。”李琦璿反驳道。 她实在忍不下去了，于是果断上前挤开他，打算自己动手试一试。 她投进去两个币，握着摇杆说道：“我就不信这个邪了。” 可她尝试的结果还是一样，失败。 更尴尬的还是，这个时候游戏币也没了。 李琦璿一脸失落地望着橱窗里近在咫尺却触不可及的娃娃们，怎么都不肯走。 陈星茗摸了摸鼻子，安慰她说：“我给你去商场买一个玩偶吧。” “我要去兑币。”李琦璿看都不看他，只是死死地盯着橱窗里的娃娃，幽怨地开口。 片刻之后，李琦璿拎着一篮子硬币霸气回归。 她把币篮往陈星茗怀里一塞，随意地抓起两个，投进娃娃机中。 她移动着摇杆，按下按钮。 一次失败……两次失败…… 就这样，她周而复始，屡战履败。 终于，一个娃娃直直地落进了出口。 71. 第 71 章 要一起去首都 “我抓到了！！” 李琦璿高兴地欢呼了一声, 赶紧将抓到的娃娃取出来。 她一脸的傻笑，还不忘第一时间就将这来之不易的胜利品举到陈星茗面前炫耀：“看吧，我就说肯定能抓到的。” 陈星茗垂眼看着李琦璿抓出来的娃娃。 一个棕色的小狗玩偶, 小短腿，宽扁面, 大而圆的眼睛, 鼻头做得较短且向上仰着。在他看来, 实在算不上有多么好看。 更何况这个玩偶的做工粗糙，一看就有点儿廉价, 想必她刚才花在抓娃娃上的钱, 可以买好几个这种粗制滥造的玩偶了。 这样一个娃娃, 真的值得她那么开心？ 他轻声笑了笑，问道：“你花了多少币才抓上来？直接在商场买一个应该要不了这么多钱吧。” 李琦璿回想了一下刚才花费，有些心虚。 但很快她就毫不在意地继续举着小狗玩偶，显摆道：“不要在意这些细节，重要的是我现在抓到了。再说了, 去商场买一个这种玩偶多没意思啊。” 陈星茗不理她，只是凝视着那个玩偶，嘴角勾了一下, 双手懒散地插到兜里, 说道：“而且……还是最丑的一种，哈巴狗。” 李琦璿激动的表情凝固在脸上。 “什么哈巴狗, 这是京巴犬好吗？”她没好气地纠正他。 她算是明白了，这个人真实性格是有些恶劣的吧，怪不得以前他老藏着掖着。 还好她大度，不跟他计较。 她哼了一声，然后眉眼弯弯地笑了起来, 将小狗玩偶塞到他怀里，说道：“送给你了。” 陈星茗低下头，定定地看着怀里的玩偶，沉默了一会儿，才说道：“你该不会是自己不想要了，所以才送给我吧？” “怎么可能？”李琦璿微愣，“你这是在嫌弃我好不容易才得到的战利品吗？” 陈星茗的睫毛颤了颤，抱着玩偶的双手微微发紧，像对待一件来之不易的珍宝。 他轻声说道：“我没有嫌弃，只要是你送的，我都不嫌弃。” 李琦璿：…… 刚才还说它是最丑的玩偶，没想到那么快就变脸了。 她没注意到他的异样，自顾自地威胁道：“反正你不许嫌它丑。” 两个走出商场，车来人往间，夜风轻轻拂过，带来雨后特有的潮湿气息。 李琦璿深吸了一口气，然后抬头望向这座瑰丽的城市，灯火连绵，夜色正好，像银河一样璀璨。 她忍不住拿出手机拍了一张夜景。 陈星茗凑了过来，问道：“你拍照干嘛？” 李琦璿轻声感慨道：“今天很有纪念意义呀。” 分卷阅读164 她抬起头，看着他笑：“感觉跟逃了一次学一样。” 陈星茗眼神微微一动，然后提醒她：“今天晚上本来就不上课，不算逃学。” 李琦璿无法解释这种感觉。 她看着周遭的一切，回想今晚发生的所有事，她莫名觉得有些不真实。 在这天晚上，她和他就像一对和全世界为敌的私奔情侣一样，没有烦人的父母，没有头疼的学习，什么都不用管，只用一起朝着想去的地方疯狂奔跑。 可惜这样的时间总是快乐又短暂。 她鬼使神差地担心起来，担心未来究竟还有没有机会，能像今晚一样，和他一起任性。 所以她只是想抓住点儿什么，希望自己永远都不要忘了今天这个特殊的晚上。 哪怕只有今晚，再没有以后。 她摇了摇头，轻声说道：“反正这就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干这种事情，有点儿刺激，也有点儿……难忘。” 陈星茗抬起眼睛，安静地看着她。 李琦璿耸了耸肩，问道：“再说我这也是跟你学的，你的相机呢？今天怎么没带？” “喜欢照片的人已经不在了。” 闻言，李琦璿一瞬间呼吸紧了起来，怔在原地。 陈星茗瞥见了她怔愣的面色。 他记得父亲去世的时候，奶奶抱着自己痛哭了一场，那个时候他居然在想，还好自己是被人需要的。 那时他就决定，要离开加拿大，回到这里。 可是奶奶走了之后，他又成了没人要的孩子。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在深不见底，冰冷刺骨的海水中不停地下坠。 偏偏这个时候，有人透过一眼望不到边际的黑暗，伸手拉了他一把。 而那些束缚在他身上，一直拖着他下坠的沉重锁链，好像也跟着一一断裂了。 他不会再下坠了。 他垂眼看她，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说道：“开玩笑的，相机都在家里，我又不是每次都会带在身上。” 李琦璿这才松了一口气，她定了定神，一脸认真地望着他，说道：“答应我，以后就算再难过，也不要像今天这样了好吗？” 陈星茗身侧的手微微僵了一下，良久才答应道：“好，我答应你。” 他想了想，又叫住了她：“李琦璿。” 李琦璿抬起头，看到少年回头冲着她笑，漂亮的眉眼侵染在迷离斑斓的夜色之中，可笑得却格外干净，一下子晃了她的心神。 “别忘了那天我们说好的，要一起去首都。”他笑着望向她，声音像风一样，淡淡地吹过她的耳边。 这像是一个肯定，也像是一个约定。 她和他在这个年纪，所能定下的，最郑重的诺言。 她点了点头，回应他。 “嗯，说好了。” ———— 决定以后要去首都的大学之后，李琦璿就果断行动起来，开始物色目标院校。 可是首都的几所有名的高校……在蓉城的录取分数线都偏高，看样子不是她目前可以高攀上的。 她心里没什么把握，就只能先按照蓉城S大的分数线标准，寻找合适的院校。 她查来查去，最后发现还是有好几所大学跟S大的分数线差不多。 像是首都交通大学和首都科技大学这两所，都是分数线在六百三十多分的211院校。 然而她翻了一下这几个大学的专业，又有些发怵。 这些大学的特色专业都是看样子很高端的工科专业，一看就很难学，她实在不想在大学还要和数学物理这两倒霉兄弟斗智斗勇了。 尤其是物理，她觉得比数学还难搞定，数学是基础学科，可能大学没办法避开，但物理她是下定决心一定要绕过的。 不然她可能真的会秃头。 就在这个时候，她发现了一个完美符合自己要求的大学。 首都师范大学，这个学校分数线也差不多在六百三十分，是一所综合类院校，就算以后她不想学理工科专业，也能 分卷阅读165 在里面找到其他心仪的专业。 李琦璿满意地浏览完首都师范大学的资料，有些飘飘然。 师范大学啊……以后当个老师，好像也不错。 但她随即又紧张起来，自己这种脸皮薄，胆子小的性格，以后真的能当老师吗？ 不过她听说就算是读了师范类的大学，以后也不一定就要当老师的。 不管怎么样，她现在总算有一个目标了。 ———— 之后的日子好像又恢复了平静，时光马不停蹄地向高三奔去，证据就是学校有些科目的老师已经在这个时候，提前给大家上完了所有的课本内容。 枯燥无味的复习生活在向他们招手。 从前似乎永远都学不完的知识此时就变成了大家手里沉甸甸的几本书，大家的青春也变得好像一眼就能望到尽头，这让大家的心情都随着夏日的燥热，变得莫名惆怅起来。 徐海老师还很欠扁的说道：“高中的所有知识大家都学完了，是不是觉得很少很开心呢？” 开心是没有感受到的，烦躁倒是与日俱增。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所有科目的老师都加大了马力，变着法地折腾他们，真担心他们还能不能在高三更高强度的学习生活中生存下去。 李琦璿都觉得学得有点儿不得劲儿，勉强能跟得上进度。 而大家之间的差距也越来越明显，就像阶级固化一样，就算努力，也很难有翻身的机会，稍不注意，还可能一落千丈。 半期考试之后，有一天午休，李琦璿帮孟羽晴去班主任办公室交一样表格，办公室的门虚掩着，她刚想伸手敲门，就听到门后传来老师低低的说话声。 她往边上侧了侧，思考该不该现在进去，没想到通过门缝，看到了站在徐海办公桌旁边的是柳佳怡。 她低垂着眼，表情有些窘迫。 徐海叹了一口气，问：“当初你谈恋爱的时候，我给你说了什么你还记得吗？” “谈恋爱可以……但是不能分散太多注意力。”柳佳怡打了一个颤儿，埋着头轻声说道。 “你是不是给我和你父母都保证过，不会影响学习的？” 柳佳怡有些羞愤地抬起头，辩驳了一句：“徐老师，我早就分手了，不是因为……” 还没说完，她就哽咽了起来，声音带着哭腔，一点点地弱了下去。 “不是因为……不是因为谈恋爱才考成这样的……” 徐海柔声说道：“我知道，但这不是你分手没分手的问题，问题是你现在心思根本都还没放回学习上。” “你自己好好思考一下吧，我也会跟你爸妈再好好谈谈这个事情。” 其实徐海也没说几句重话，柳佳怡还是呜呜泱泱地哭了起来，眼泪不停地掉。 徐海也有些不知所措，手忙脚乱地给她扯了几张卫生纸，安慰道：“既然分手了，就放下吧，你现在该把重心放在你自己的未来上。” “徐老师，能不能不找我爸妈来……”柳佳怡擦了擦眼泪，眼底还带着一丝惊慌，“求你了。” 徐海果断地回绝：“这不行，我得对你负责啊。” 他语重心长地提醒道：“你现在这个学习状态，很危险。” 门外的李琦璿犹豫了好多次，终究还是没有推门而入。 72. 第 72 章 为艺术献身 未来啊未来。 老师们总是不厌其烦地对他们说着这个词, 可老师们说得再多，也无法让他们真的望到更加广阔的未来。 未来太过难以捉摸，即使是已经有了一个模糊目标的她, 现在也仅仅能在一团迷雾中看到一点零星微弱的灯光。 她反倒是能清晰地感觉到，现在的他们, 所拥有的一切有期限的东西, 似乎都逐渐走到了尽头。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 看似更替得很慢，然而一眨眼的工夫, 就又走到一轮盛夏。 这代表着属于她高二的日子已经所剩无几。 面对近在咫尺的高三生活, 李琦璿开始矛盾起来, 她一方面盼望着赶快长大，一方面又期望着时间能不能走得慢一点 分卷阅读166 儿。 今年的四月份刚好是林荫一百一十五周年校庆，五年一小庆，十年一大庆，今年自然也算是一个特殊的学年, 大学有意要大办一场，所以在四月底额外安排了一次汇演。 学校就是喜欢变着法地搞这种活动，无论是元旦晚会还是艺术节, 又或者是这次的校庆汇演, 表演节目肯定是少不了的。 这次也不例外，高一和高二年级每个班都要贡献一个节目。 于是一项让所有班级的班主任和班委们都苦恼万分的工作又要开始了。 班上那些在学籍中填了特长的倒霉蛋们都胆战心惊, 生怕这次又轮到自己上台卖艺。 李琦璿从来不担心这些，毕竟她过去的履历无聊到没有一丝波澜，上台卖艺这种事情怎么都轮不到她。 林荫中学的办学理念一直是：你有多大能耐，学校给你多大舞台。 问题就是她没什么能耐，所以也不想上什么舞台。 可这次, 她居然被找到了。 这原因说来就话长了。 这次校庆，学校还邀请了很多别校的领导来参观，为了展现学校的特长和风采，再加上时间紧任务重，上面干脆提议各班从之前的参加过活动并获奖的节目中筛选出拿手的，再展示一次。 这下就不用重新安排节目了，刚巧他们班在三月初的舞台剧比赛中拿了年级第一，就顺理成章地决定在校庆汇演上又一次表演当初获奖的舞台剧。 而他们班当时表演的舞台剧，是曹禺的《雷雨》。 原本李琦璿并不是当时班上参加舞台剧比赛的原班人员之一，因为当时参演的清一色都是男生，其中的女性角色也都是由男生反串的。 这另辟蹊径，极具幽默感和搞笑精神的表演也是他们最后能获奖的原因之一。 可校庆汇演毕竟是个严肃的场合，再让男生上台表演反串就不合适了，所以剧本中的三个主要女性角色要重新找女生来演。 徐海就这样看中了李琦璿，让她扮演舞台剧中周家的使女鲁四凤。 被找到的时候，李琦璿十分诧异，因为剧本里的鲁四凤跟她一点儿都不像，可能是因为她的身材娇小，跟别的同学相比，更适合演角色年龄相对比较小的鲁四凤。 徐海看出她有些犹豫，于是笑着道：“你之前都没有参加过什么学校的活动，现在难得有个好机会，就去体验一下试试吧。现在离高三也不远了，高三可是什么活动都没有，到时候你就算是想参加也是参加不了的。” “这可能是高中最后一次上台表演的机会了哦。” 不得不说徐海老师在担任班主任一职的时候还有些稚嫩，但他忽悠人的话术倒是一直不错。 因为这个最后的机会，李琦璿成功心动了。 人类总是有一种奇怪的心理。 明明摆在面前的是一件对自己而言可有可无的东西，但只要对它加上一个限定，马上就变成了弥足珍贵的事物，总是担心自己在错过它之后，会抱憾终生。 其实那只不过是一种让人指尖震颤的，对未来的恐慌。 一想到这或许是高三前，她能为班级贡献一份力量的最后的集体活动，李琦璿不忍心拒绝，于是就答应了参加这次汇演。 《雷雨》的一部分节选也收录在语文课本里，大家在课堂里学过，李琦璿并不陌生。当时学到这里的时候，她就感觉这剧本是集天下狗血的大成之作。 里面的人物关系错综复杂，结局令人惋惜哀叹。 鲁四凤这个人物的命运也很凄惨，她和同母异父的哥哥周萍相爱，最后得知真相后崩溃自杀。 她觉得自己恐怕演不了这么复杂的角色。 她倒是想演一些跑龙套的角色，比如开场负责串场的路人，充当背景板的家丁等等。 可惜她没能如愿。 为了时长考虑，他们演的也只是剧本的节选，节选后的剧本只保留了原剧本中最狗血高潮的剧情，除了主要人物之外，其他一些无关紧要的角色都被削减了。 所以除了鲁四凤之外，也没有其他更适合她的角色，她只好认命。 ———— “不，爸爸，这是周家的钱。” 李琦璿鼓起勇 分卷阅读167 气，抬头看向扮演鲁贵的夏熠阳，她踌躇了半天，终于说出了这句台词。 可惜站在对面的夏熠阳依旧笑成了傻逼，彩排再一次中断。 “停停停！夏熠阳你笑屁啊！重来重来！”其他人没好气地吼道。 这些天彩排的时候，总是出现这样的状况。 在这个人物关系十分混乱的剧本之中，大家代入到各自的角色后，难免比较尴尬。 尤其是说到爸爸和妈妈这两个词的时候，大家老是笑场。 扮演周蘩漪的女生调侃道：“你们之前都是男生演的时候，怎么没笑场呢？怎么一换成我们女生演就老笑场？咋了，好这口？” 夏熠阳连忙用手捂住了嘴，强行止了笑，说道：“抱歉抱歉，我们以后注意。” 鲁四凤这个角色之前是余锐然演的，李琦璿想象了一下余锐然对着夏熠阳掐着嗓子喊爸爸的场景，顿时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其实她可以理解男生们的心态，因为她们女生也是一样的，对待同性往往就没什么顾忌，相反面对异性，就感到很不自在。 就像她对着夏熠阳喊爸爸就紧张得不行，而对着演鲁侍萍的孟羽晴喊妈妈就没什么特别的感觉。 更让李琦璿为难的还不是要对着夏熠阳喊爸爸，而是要和扮演周萍的男生演对手戏。 周萍是由一个带着眼镜的高瘦男生扮演的，他的名字叫连正豪。 连正豪的个性比较高冷，李琦璿跟他没什么交集，不是很熟，突然要和他一起演感情戏，还是那么狗血的情感纠葛，她简直快要羞愤死了。 可该来的躲不了，为了该死的班级荣誉，两个人只能强忍羞耻感，排练起雷雨的第四幕中，相约私奔的场景。 李琦璿嗫嚅了一句：“萍。” 那边的连正豪也棒读了一声：“凤。” 李琦璿晃了晃头，努力按照剧本中的描述，轻手轻脚地走过去，说道：“没有人吧？” “没有。”连正豪尽心尽力地流露出难过的表情。 可再然后，两个人就都演不下去了。 一想到后面的剧情，李琦璿的脸已经烧红成了一片。 其他人看不下去了，连忙指挥道：“拉手啊！连正豪，你愣着干嘛！” 连正豪回头，问道：“能不拉吗？” “余锐然的手你都拉了，李琦璿的手怎么就不能拉了？” “这不一样啊！” 究竟是哪里不一样，大家其实都明白。 他们早就已经不是小学的时候，能面不改色地手拉着手，跳交际舞的年纪了。 孟羽晴给李琦璿做思想工作：“你把他当成姐妹，让他把你当成兄弟不就行了，反正最多也就拉个手，抱一下，又不会掉块肉。换个角度想，你也可以占他的便宜，是不是？” 夏熠阳揽着连正豪的肩膀，洗脑他：“你跟我学学嘛，就把李琦璿当闺女一样，不就不紧张了吗？哈哈哈哈哈。” 此时两个不怎么熟的人，思想居然出奇地达成了一致，都无奈地重重叹了一口气。 ———— 离汇演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可排练还是没什么起色。 李琦璿有点儿自责。 她的戏份不算多，连正豪还要更累一些，他除了要跟她演对手戏之外，跟扮演周蘩漪的女生还有感情戏。 总不能因为她一直过不去这道坎，就耽误所有人的进度吧。 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反正早死晚死都得死，等到上台之后还是要演出来的。 她决定豁出去了，就当为艺术献身。 再一次排练的时候，她努力抛弃心理包袱，拉起了连正豪的手，念出对白：“萍，你是我的救星，你是天底下顶好的人，你是我——哦，我爱你！” 连正豪也硬着头皮，和她对戏：“凤，以后我们永远在一块儿，不分开了。” 两个人顺势抱在一起。 周围人都佩服地鼓起掌来。 排练结束之后，连正豪朝她道了个歉，说道：“抱歉，迫不得已。” “理解的，兄弟。” 分卷阅读168 李琦璿竖起一个大拇指，表示理解。 两个都不禁笑了起来。 73. 第 73 章 表演准备 也不知道是学校变抠了还是他们太飘了, 本以为去表演节目，就能白得一个校庆汇演假。没想到学校居然只打算占用一个晚自习的时间举办校庆汇演，连白天的正课都不想耽误。 不过这倒是早就能预见到了, 毕竟哪怕是在校庆当天，校长也只是发表了一通演讲, 没有给大家放假。 各种校庆的相关活动已经拖拖拉拉办了半个多月, 终于要在今天画上一个句号。 李琦璿对校庆没什么实感, 因为这些荣誉都与她无关。 她回想起在这段时间里，那些陆陆续续回到学校的杰出校友们, 有上市公司的董事长, 也有科研前线的领军人。 而她只是芸芸众生中的普通一员, 只是刚巧和那些厉害的人物一样，在林荫中学呆了三年。 可她和林荫的缘分也只有这三年，今天过去，至多再一年，她就要和这里说再见。 她能做的似乎也只有在今年的校庆汇演的舞台上, 扮演一个微不足道的小角色。 也不知道她今天的表演，能不能在林荫中学的历史上留下淡淡的一笔，哪怕只有一点儿痕迹也好。 这样至少能证明她曾经也在这里, 度过了自己宝贵的青春岁月。 傍晚下课之后, 教室里面已经没剩几个人，大部分人都去吃饭了。 今晚要表演节目的剧组成员可没有空吃晚饭, 七点校庆汇演就要正式开始，离现在只有不到一个小时的时间。 其他人还在忙着搬道具，李琦璿先行一步，一个人抱着租好的表演用的衣服，匆匆忙忙地赶去多媒体艺术楼。 因为不参与校庆汇演的同学们都必须像往常一样, 乖乖待在教室里上晚自习。为了不打扰他们学习，参加校庆汇演的同学们只能借用多媒体艺术楼三楼的几个空教室，作为化妆和准备的临时场地。 但毕竟参加表演的人员也不少，光是几个空教室，场地肯定不够用，李琦璿必须要赶紧去抢占地盘。 没想到她刚奔出教学楼，气都没喘匀，就被人叫住。 “同学，你们学校的多媒体艺术楼怎么走？” 李琦璿回头，只见一个一身精致的黑色西装，打着领带穿着皮鞋，拎着一个小皮箱的男生叫住了自己。 她愣了好半天，才认出对方是熟人。 她惊讶地问道：“李曜，你怎么在这里？” 李曜也没想到自己叫住的是李琦璿，他瞪大了眼睛，有些躲闪地抬起手挡了挡脸。 李琦璿盯着对方那头打了不知道有几层摩丝的发型，啧了一声：“别挡了，已经晚了。” 李曜一时噎住，半晌才皱着眉头反问道：“怎么，我就不能来你们学校吗？” 他扫了眼她抱在怀中的白纺绸上衣和粗布裤子，料想出她待会儿肯定也要登台表演，顿时心情好转了一些。 他扯了扯胸前的领结，说道：“我来你们学校表演啊。你们学校的校庆，我们学校还得喊人来表演一个节目，烦死了。” “你来表演……什么节目？”李琦璿睨了他一眼，旋即目光锁定在他手中的小皮箱上，心中有了一个猜测，“小提琴？” “对啊，我是小提琴特长生，被迫的。” 李琦璿有些无语，她一直以为李曜是搞田径的，没想到还是个搞高雅艺术的，真是人不可貌相。 她指了指多媒体艺术楼的方向，说道：“多媒体艺术楼在那里，我刚好也要过去，你跟我一起吧。” 李曜点了点头，刚跟着李琦璿走了几步，像是想起了什么，又停下了脚步。 “话说回来，我刚才本来就在想要不要跟你说一声，没想到现在正巧就遇到了。”李曜眨了眨眼睛，凑近轻声对她说了这句话，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一样，“你猜我刚才在你们校门口看到谁了？” 李琦璿明知故问道：“谁啊？” “你的那个谁，正在校门口跟美女聊天呢。” 李琦璿心中一沉。 李曜还在煽风点火：“真的是美女，我不 分卷阅读169 骗你。” 她笑得勉强，望着李曜说道：“关你屁事，快拉你的小提琴去吧。” ———— 结果李琦璿还是忍不住打发李曜去帮忙占了化妆场地，自己偷偷摸摸来到了校门口这边。 学校的正大门上悬挂着红色的横幅，地上还残留着迎宾用的彩条碎屑。 李琦璿找了一圈，踩了满脚的碎屑，才终于在校门口的马路对面发现了目标人物。 这算是哪门子的在校门口，她暗骂了一句。 陈星茗站在马路对面的文具店前面，上身穿着一件鲜艳的红色T恤，T恤上面还有爱心标志，还是很显眼的。 这些都是小问题，问题是他真的正在和一个女生说话。 女生是背对着她的，她看不到正脸，只能看到一个窈窕的背影，却莫名让她觉得有些熟悉。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梁婧妍，却又觉得不太像，因为这个女生的身材看起来要更加瘦弱纤细一些。 直到女生侧了侧身子，她才终于看到了女生的半张脸。 是赵希竹。 李琦璿愣住了，心跳不受控制地快了起来。 她知道赵希竹最近已经考完了一次雅思，偶尔会回来学校逛一逛，只是没想到她连自己班的教室都不来，还要去找陈星茗。 她眯了眯眼睛，想看清对面的陈星茗脸上究竟是什么表情，可惜被赵希竹挡住了大半，她看不太清。 李琦璿偷偷看了几秒钟，忽然又觉得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没有意思。 最终她咬了咬牙，逃也似地离开了。 离开之后，她不禁在想，其实她知道陈星茗对赵希竹没兴趣，但她就是忍不住会想很多。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胡思乱想些什么。 言情小说里面，一般男女主都必须是同桌，彼此之间才能发生那么多故事，可是陈星茗不是她的同桌，甚至连她的同班同学都不是。 她没有办法在上课的时候偷偷看一眼他的侧脸，也没有办法在下课的时候假装不在意地路过他的身边。 一天有二十四小时，她所拥有的只是他一天中零碎的一点儿。 在她看不见的角落，陈星茗身上还会发生多少她不知道的事呢 这种距离让她感到恐惧。 他像飞在空中的风筝，她手中仅仅只有一根细线牵着他，稍微一不注意，他就会被风吹跑。 她现在只想离他近一点儿，再近一点儿，这样才能将他牢牢握在手心里。 怎么办？她突然开始异想天开，想跟他考到同一个大学去了。 ———— 后台准备的时候，几个空教室里都挤满了乌泱泱的人。 其中参演人数最多的就是高二十一班，他们班表演的节目是手语舞《感恩的心》，参演的人数多达二三十个人，一下子就把教室挤得满满当当的。 李琦璿想起来，好像去年学校举办了一个慈善活动，十一班专门学了这首手语舞，拍了视频短片，输送到网校地区播放。 看来大家都是深谙十级糊弄学的大师了，都用的是新瓶装旧酒的把戏。 十一班的演出服装倒是还不算太敷衍，都穿了统一的红色T恤，上面有爱心标志，很符合节目的主题。 李琦璿想起在校门口看到的陈星茗的装束，觉得他应该也在上台表演的人员中，可惜她现在实在没精神在人群里寻找他的人影了。 她取下了眼镜，再加上没吃晚饭，化完妆后，整个人都晕乎乎的。 孟羽晴化完妆后，走到李琦璿面前，她看到李琦璿脸上一副呆鹅样，忍不住坏笑了起来。 她拉起李琦璿，说道：“来来来，我们合个影留念呀。” 夏熠阳见了，也来了兴趣，插嘴道：“我也要合影！” “干脆大家一起拍一张照片吧。”其他人提议道。 说干就干，雷雨剧组的几个人瞬间精神起来，聚在了一处，打算一起合影留念。 安排合影位置的时候，孟羽晴对连正豪开玩笑道：“周萍你就站在鲁四凤旁边好了。” “哦。”连正豪 分卷阅读170 应了一句，大大方方地凑到了李琦璿旁边。 没什么好奇怪的。 经过这些天的疯狂排练，大家排练得有些魔怔之后，就开始互相以角色名字称呼对方。 大家都站好位置后，夏熠阳想随便抓一个工具人帮忙拍照，于是就随意地就近锁定了一个十一班的人，喊道：“那边那个同学！麻烦你一个事儿！” 被叫住的陈星茗回过头，眼神中带着疑惑。 李琦璿定了定神，才看清被夏熠阳叫住的人究竟是谁。 她心脏猛然一跳，赶紧拉了拉夏熠阳的衣角，想阻止他的下一步行动。 可惜已经来不及了，夏熠阳不为所动地问出了口：“能不能麻烦你帮我们拍一下照片？” 陈星茗扫了一眼，然后一脸微笑地答应了这个要求。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不动声色地往旁边挪了一步，和连正豪之间隔了一拳的距离。 “谢啦，同学。”夏熠阳将自己的手机递给陈星茗，然后顺势站在了李琦璿的身边。 74. 第 74 章 校庆汇演 临时充当校庆汇演后台准备室的教室内纷纷扰扰, 李琦璿被四周燥热的气息所包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她原本以为几秒钟的合影时间很快就能过去，没想到这几秒钟会如此漫长。她周围的人此时也都一动不动, 似乎时间已经凝固在了这一刻。 在这段停止的时间里，她的视线只能牢牢地锁定在站在前方的那个人, 随着对方的一举一动映在眼中, 她的全身上下都不由自主地僵硬起来, 只剩下胸腔中的那只小鹿还在不停地乱撞。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现在陈星茗正面对他们高高地举着手机, 她看不见他此时的表情, 这让她内心的紧张稍稍缓解了一些。 她努力收回思绪, 抬着头，维持着脸上自以为还算灿烂的笑脸。 “等一下！” 夏熠阳突然出声，打断了拍摄。 合影被迫中止，所有人都朝他看过去。 陈星茗微微直起身，轻声问道：“怎么了？” 夏熠阳挥了挥手, 说道：“同学麻烦你等一下，我们再调整一下位子可以吗？” 他扭过头，欲言又止地唤了李琦璿一声：“李琦璿……” 李琦璿歪头瞟了他一眼, 问道：“咋了？” 只见夏熠阳对她说道：“你能不能往连正豪那边再靠靠？你看, 我都要被你挤出相框了。” 李琦璿瞪大了眼睛看他，说道：“我哪有挤你？你不要乱说。” 夏熠阳眯着眼睛笑了笑, 指着她和连正豪之间的空隙，说道：“你自己看看，那么大的空位，都可以再站一个人了。” 李琦璿只好低头看了看，这才发现, 不知道什么时候，她和连正豪之间空了好大一截位置出来。 她心里一个咯噔，只好哦了一声，勉为其难地朝里面腾了一小步。 夏熠阳撇了撇嘴，阴魂不散地要求道：“再靠近一点儿嘛，你现在还害羞什么？反正你们两个抱都抱过了。” 闻言，李琦璿猛地被噎住，眼睛睁得大大的，半天才反应过来。 所有人也都不可思议地望向他们。 连正豪皱起了眉头，说道：“夏熠阳，要不我们两个换下位子，你来站里面，我出去。” “别别别，懒得动了，换来换去的多麻烦啊，就这样吧。”夏熠阳施施然地回了他一句。 夏熠阳这个白痴！ 李琦璿起了杀心，恨不得当场掐死他。 被滔天的尴尬淹没，她慌忙地看向站在前方的陈星茗，心中满是忐忑。 不知道是不是教室里的光线太过晃眼，还是因为她没戴眼镜所以才看不清。 陈星茗的表情似乎很冷淡，他漫不经心地拿着夏熠阳的手机，目光浅浅地落在他们身上，似乎对他们刚才发生的风波没有半点儿兴趣。 “可以了吗？” 少年清淡的声音从前方倾泻而来，语调说不出的慵懒散淡。 夏熠阳比了一个OK的手势，说道 分卷阅读171 ：“可以了。” 李琦璿低头揪了揪自己的袖子，挫败感莫名其妙地涌上了心头。 陈星茗好像……一点儿都不在意的样子。 她抿了抿唇，花了好半晌，才终于找回了自己的理智，重新立正身子，勉力露出一个笑容来。 等到所有人都再一次站好后，陈星茗低垂的眼睫颤了颤，遮挡住了眼底的暗色。 他顿了顿，敛了神色，才喊道：“准备，三……二……一……” 倒计时结束，他按下了拍摄键，将所有人的笑脸都定格了下来。 “可以了。”他笑着将手机还给了夏熠阳，然后就摆手告辞了。 李琦璿盯着他模糊的背影看了好一会儿，才恋恋不舍地收回视线。 ———— 舞台剧表演进行得很顺利。 所以人都表演得尽心尽力，感情充沛，甚至还准备了配乐。 台下的观众反响也很热烈，掌声此起彼伏。 剧情快要走到末尾，台上的表演也进展到了白热化阶段。 孟羽晴正掩着面干嚎。 扮演周朴园的男生指着孟羽晴，对连正豪厉声说道：“跪下，萍儿！不要以为自己是在做梦，这是你的生母。” 李琦璿也连忙走上前。 她还有最后几句台词，说完就可以退场了。 或许是因为她在表演中掺杂了几分她自己的忧愁和悲伤，今天她的表演还要比平时入木三分一些。 她还真的挤出了几滴眼泪，瞧着十分情真意切。 她摇着头，睁大眼睛说道：“妈，这不会是真的。” 孟羽晴赶紧配合地抽咽了几声。 “萍，我，我万想不到是——是这样，萍——” “父亲！母亲！”连正豪指向她，满脸的悲痛，“你——” 李琦璿明白，这是代表她戏份结束的暗示。 她马上象征性地回望了连正豪一眼，哀嚎了一声，然后捂着脸迅速跑离了舞台中央。 下场之后，她躲在幕帘的后面，望着舞台上剩下的几个人，还敬业地适时惨叫了一声。 “总算杀青了。”她松了一口气。 等所有人的表演都结束之后，她才重新上场，和其他人一起朝全体观众谢了一个幕。 激烈的掌声充斥整个学术厅，这场《雷雨》舞台剧表演终于圆满落幕。 ———— 十班的舞台剧过后就是十一班的手语舞。 主持人还在舞台上负责报幕串场，后台此时却乱成了一团。 十班的男生搬着被用作舞台道具的沙发下台时，刚巧被十一班即将上台表演的一群人堵住了去路。 两拨人马瞬间就把狭小的后台堵了个水泄不通。 “麻烦你们靠边让一下！让我们搬东西的先过去吧！” “我们马上就要上台了，让我们先走啊！” “别挤！大家别挤！靠！谁踩到我脚了！” 周围漆黑一片，只有几束稀薄的光线透过来，众人皆在黑暗中忙着疏通道路，还好大家还有所顾忌，知道汇演要紧，才没有打起来。 李琦璿也被挤得七荤八素，只能缩在边缘，倚着墙动弹不得。 她思考着等十一班的人都上台了，自己再走比较合适。 没成想，自己站着不动也会遭殃。 周围一片混乱，她被人猛地撞了一下胳膊，吃痛地呜咽了一声。 黑暗之中，她忽然听到了一道熟悉的声音在喊她的名字，像风一样缥缈，轻轻地擦过她的耳朵。 “李琦璿。” 思绪有瞬间的恍惚，她本能地抬起头，就看到黑暗里，陈星茗不知道什么时候，挡在了自己的身前。 他抬起双手，撑在了她的两侧，隔绝了她与人流。 李琦璿看不清他的脸，只能勉强看清他的轮廓，但依旧知道他此时靠得很近，因为属于他的清冽气息正紧紧地环绕着她。 分卷阅读172 她的心跳骤然加快。 迎着半明半暗的光影，陈星茗缓缓低头凑近了她，低声说道：“别动了，小心摔倒。” 李琦璿当然不敢动，她此时正被陈星茗圈在身下，怎么可能敢动。 巨大的压迫感和紧张感让她的呼吸都变得急促了起来。 她后背紧紧地贴在墙上，埋着头，不敢抬头看，也生怕此时的自己被其他人看见。 可惜她的慌乱只维持了短暂的几秒钟，还没等她整理好混乱的思绪，周围就骤然明亮了起来。 等她回过神儿来的时候，陈星茗已经支起了身子，仿佛什么都没发生一样，淡定地理了下衣服。 临走前，他对她轻声说了一句：“待会儿在外面等我。” 李琦璿顶着一张似天边晚霞的脸，愣愣地目送他随着其他人，朝舞台上走去。 ———— 李琦璿没有在学术报告厅外面等陈星茗。 她跟着十班的其他人一起，在厕所里卸完妆，换好衣服，然后就匆匆回到了班上，接着上晚自习去了。 这倒不是她小心眼儿，故意不想遵守约定，只是她实在是找不到机会偷偷溜出大部队。 毕竟所有人在表演完之后，都回教室上晚自习了，她一个人走掉，不太合适。 她心不在焉地看着书，心中升起几分愧疚。 陈星茗该不会真的在外面等她吧？ 李琦璿抬起头，偷偷看了眼讲台上的纪律委员，打算趁纪律委员不注意，悄悄拿出手机，发消息问问陈星茗。 没想到刚打开手机，她就看到班级群消息跳了出来。 好奇心驱使她先打开了班级群的聊天框。 映入眼帘的是夏熠阳发在群相册里的照片，也就是上台表演前，剧组们在后台准备时候拍的合照。 李琦璿忍不住点开大图，放大照片，寻找自己的身影。 没想到看着看着，她的笑容渐渐消失。 照片里所有人都笑得阳光灿烂，青春阳光，唯独她一人，笑确实是笑着，可眼睛却是闭着的。 这异常诡异的表情显得她在人群里格格不入。 照片里的她比她人生中拍的最鬼畜的证件照还要丑上三分。 “给我删掉！”李琦璿气疯了，忍不住低声骂了一句。 可惜她戳了半天群相册，还是徒劳无功。 她心中的几分愧疚被仇恨所取代。 因为她严重怀疑陈星茗是故意的。 此刻她只想化身为杀手，杀了他灭口。 当然在此之前，她想先捅死夏熠阳。 75. 第 75 章 你是不是喜欢我 晚自习结束的铃声乍然响起, 整个校园顿时沸腾成了一片。 校庆汇演还在继续，在教室里就能听到远处隐隐约约传来载歌载舞的声音，很多没能参与校庆表演的同学都在放学后的第一时间跑下楼去, 奔向学术报告厅，打算看一看表演, 过过眼福。 等大部队都离开了教室, 李琦璿才收拾好书包, 她走下楼梯，意外地发现陈星茗正伫立在教学楼的入口。 他单肩挎着书包, 表演用的红色T恤还没有换下来, 只是在外面套上了校服外套。 他一看到李琦璿, 就大步走了过来，眉心拧得极紧，问道：“你怎么没等我？” 语气明显带了几分怨气，像个受气的小媳妇。 李琦璿幽幽地看了他一眼，没理会, 然后就径直朝校门的方向走去。 陈星茗连忙上前，轻轻拉住她的衣袖，不让她走。 李琦璿用力把衣袖抽回来。 她皱起眉, 吸了一口气, 一字一句地说道：“因为我生气了。” “怎么了？” “你自己心里清楚。”李琦璿斜了他一眼，绷起了脸。 陈星茗目光游移了几下, 然后继续装傻，面不改色地轻声说道：“我不清楚。” 显然现在这招对已经了解他本性的 分卷阅读173 李琦璿没有用了。 她干脆地掏出手机，调出那张合照，指着自己丑绝人寰的表情，质问道：“说吧, 你是不是故意的？” 这个合照又不是几十个人的班级大合照，总共就这么十来个人，只有她一个人闭着眼，在里面显得那么突兀，扫一眼就能看见。拍成这样，他却没有重拍一张，所以肯定是故意的。 “我不是故意的。”陈星茗随意地看了一眼手机里的照片，嘴角就弯了起来，看上去笑得无辜极了，“我错了，别生气嘛。” “既然不是故意的，你道歉干嘛？”见他还是不承认，李琦璿一个眼神都懒得给他，抬脚就想走。 “行吧，我就是故意的。”陈星茗连忙拉住了她，爽快地承认了。 “我跟你开玩笑的，别生气了。”他话虽这样说，但抬头看向李琦璿的时候，眼睛黑白分明，笑得没心没肺，完全看不出有悔过的意思。 李琦璿被他的理直气壮所震惊，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 她果断甩开他的手，快步朝前走去。 陈星茗长腿一迈，很快就追上她，他不知道从哪里变出来一个小蛋糕，塞进她手里，小心翼翼地说道：“这个给你，作为赔罪。” 李琦璿看了看手里的蛋糕，犹豫了几秒钟，脸色才终于有所缓和，她高冷地嗯了一声，没再说什么。 “快吃吧，别饿坏了。”陈星茗知道她没吃晚饭，现在肯定饿坏了，脸上的笑意未散尽，继续加码，“不够待会儿再请你吃宵夜。” 李琦璿撕开蛋糕的包装，咬了一口，含糊地拒绝道：“我不想吃宵夜。” “那就请你喝一周的奶茶。” “你要胖死我吗？” 两人叽叽喳喳了一路。 李琦璿也早就气消了，她本来就好哄得很，和某人可不一样。 陈星茗见她好像也没生气了，心里也有了底。 他的眼睛落在她的肩膀，然后视线慢慢向下移动，最后停在她的腰间。 模糊的绮念在他的脑海里生根发芽，心跳也跟着变得不受控制。 可惜他忽然想到了什么，心中的热意被冰水瞬间浇灭，眼底也立刻黑沉了下去。 他轻咳了一声，面色不显，蓦地问道：“今天合影站你旁边那个男生……抱过你？” 是怎么抱的？是抱肩还是环腰？ 这些问题困扰了他一晚上，就快要将他折磨疯了。 李琦璿早有预料，一直等着他主动提起，现在终于等来这一刻，心中顿时升起一阵窃喜。 呵，男人，果然还是在意的吧。 她想了想，脑袋一歪，对他满不在乎地说道：“对啊，咋了？” 陈星茗闻言，灿烂的笑容终于僵硬在脸上，开始寸寸崩裂。他脸色沉如风暴，耐着性子轻声问道：“他是你……” “他是周萍啊，我当然要抱他，我不仅抱他，我还拉他的手。” 他没能保持住淡定，脸色铁青一片，每个字都像是从嗓子眼儿里挤出来的一样：“拉手？” 旋即他才发现话中的关键词，瓮声瓮气地说了一句：“你说舞台剧啊……” 李琦璿觉得又好气又好笑，她心满意足地看见他摆出一张臭脸，才决定收手，点着头说道：“对啊，剧本里面是这样要求的，我照着演而已。” 陈星茗看着她似笑非笑的嘴角，才终于反应过来自己被耍了。 他还没来得及开心几秒钟，就又觉得哪里不对，继续问道：“你们抱了多少遍？” 因为自己班上的节目要准备上场，他没有机会看到十班的舞台剧表演。 但他回想了一下自己看过的雷雨原文，心中顿时着急又上火。 平时的排练加舞台……这得抱几次？ 李琦璿挠了挠头，认真回想了一遍，坦坦荡荡地回道：“那我怎么记得住？” 陈星茗在心中爆了句粗口。 他阴沉着脸不吭声，自顾自地埋着头朝前走。 李琦璿也没想到他会生气到这个份上。 啧，小脾气还挺大的。 她挠了挠鼻 分卷阅读174 子，本想上前安抚一下他，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哪里不对。 不对啊，凭什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她下午看到他和赵希竹单独在一起，都还什么都没说呢。 她就和别的男生在表演节目的时候抱了几下，拉了下手，又不是她愿意的。 他有什么资格气成这样？ 不行，她也要问。 她快步上前了几步，和他并肩而行，状若随意地提及：“下午吃饭的时候……我好像看到你和我们班的赵希竹在一起聊天呢。” 陈星茗愣了一下，侧过头看向她，脸上带着疑惑，似乎是在回忆。 “好像是吧。” “聊什么呢？那么开心？”李琦璿咬牙问道，语气却刻意保持着轻描淡写。 她以为自己装出一副不经意的样子有意无意地提起赵希竹，是她一生当中演技的巅峰。 没想到她的处心积虑都被人看在眼里了。 陈星茗的心被澎湃的海浪淹没，他渐渐有了一个猜测。 可在李琦璿的眼中，他唇角依旧低低地垂着，看上起还是很不高兴的样子。 陈星茗顿了顿，没什么情绪地淡淡回道：“刚巧遇到，没聊什么。” 李琦璿的嘴角翘得酸疼，脸上装出来的那副八卦兮兮的假笑快要绷不住了。 好吧，是她多管闲事了。 “不说算了。”她撅起了嘴，赌着气自暴自弃地转身走了。 陈星茗抬起头，看着李琦璿气鼓鼓的背影，忽然笑了起来。 他笑得人畜无害，像灿烂的朝阳，又像是三月的春风，看不出半分的阴霾。 “李琦璿！”他叫住她。 李琦璿慢慢转过身，只看到陈星茗朝她奔来，那双浅淡的眸子像落满了揉碎的星辰，映满了光亮。 红灯了，两个人并肩站在路口，任由面前的车辆呼啸着穿行而过。 晚风柔柔地吹过，拨乱了两人额前的碎发。 少年垂着眼看她，语调平静自然，却仿佛有暗潮在汹涌。 “你是不是喜欢我？” 时间静止在了这一刻，两人的视线交错在寂静的空气之中，纠缠不开。 他开口的那一瞬间，李琦璿就知道自己玩完了。 她怔怔地眨了眨眼，面对这个毫无预兆的问题，整个人都被定在了原地。 她不知道自己此刻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大脑跟生了锈一样转不过来。 她的五感也在渐渐剥离，周围车水马龙的嘈杂声音一下子离她远去，只剩下她心脏还不肯认输，一下又一下，剧烈又飞速地跳动着。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勉强扯开紧闭在一起的唇瓣。 “我……” 可惜她的声音止不住地颤抖，最终没能成功说出口。 她以为自己早就可以坦然地对他说出那句话，没想到这个关键的时刻终于降临之后，她还是被急促的心跳压得喘不过气来，所有想说的话都被卡在了喉咙里，怎么都出不来。 陈星茗扫了一眼少女通红的耳际，倏然往前走了一步。 李琦璿抬起头，还没来得及做出任何反应，手臂就被猛然拉了一下，猝不及防地落入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绿灯亮了，车辆缓缓停在斑马线外，四周变得寂静无声。 李琦璿的大脑一片空白。 少年温热的体温裹挟着他身上让人安心的干净气息紧紧地环绕住了她，心脏跳动的声音隔着薄薄的衣料传来，清晰有力。 她瞪大了眼睛，愣在原地一动都不敢动，任由他抱着。 片刻过去，她后知后觉地开始回忆和别人拥抱时的感受，可奇怪的是，她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的所有的记忆都已经被此刻这个拥抱所霸道地占据。 直到她的耳边响起少年沉闷的声音，才拉回她几分思绪。 “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他的手臂紧紧地收着，声音很轻很轻地落在她的耳边，“等高考之后……我会亲口告诉你答案。” 分卷阅读175 李琦璿仰着头，似懂非懂地点了下头。 再然后，他就放开了她，好像刚才的一切都是她的妄想一样。 陈星茗长长地吐了一口气，眼睛直勾勾地看着她，笑着说道：“走吧，我们回家。” 终于等来了自己想要的结果，他却莫名觉得有一点儿心酸，心中涌现更多的是胆怯。 现在的他……一无所有，连未来都没办法向她保证。 他突然害怕起来，害怕自己闯进她的心里之后，却没有办法待在她的身边。 他想等一切都尘埃落定之后，再亲口告诉她，他喜欢她。 76. 第 76 章 十恶不赦的混蛋 六月出头, 天气炎热起来，热浪翻滚，蝉鸣不停, 夏日的阳光强横地穿透进了教学楼，把走廊都炙烤得发烫。 李琦璿刚从饮水房走出来, 她拎着水瓶, 抬眼望向校园内重新挂起的一条条红色横幅。 不知为何, 她忽然有些胸闷气短。 又一年就这样过去了。 这些天，她一直纠结于那晚陈星茗的那个拥抱和他说的那些似是而非的话。 他说高考之后会给她一个答案, 那个答案会是她想要的那个吗？ 她回到座位, 苦闷地伏在桌子上, 翻来覆去地思考，还是得不出确切的结论。 她唯一可以确认的是……他知道自己喜欢她了，而且他应该也是有些喜欢她的。 那他为什么非要等到高考之后？ 他该不会是觉得她高考之后有可能考不到首都去，所以才故意拖着吧？ 想到这里，她腾地一下坐起身来, 盯着桌上一张刚发下来的卷子，上面的红叉显眼，无情地提醒着她一个事实。 以她现在的成绩, 的确有可能考不到目标院校。 高考啊高考。 这两个字仿佛是缠绕在她身上的诅咒, 只要一天不解开，她就一天不得安宁。 她巴不得立刻穿越到高考结束的那一天, 这样就能马上结束所有的痛苦。 可惜时间就是不肯同情她的期盼和煎熬，依旧我行我素地坚持着自己的原则，慢腾腾地一分一秒向前走。 这时，徐海抱着一叠试卷走进教室，大声说道：“把桌子上的东西都收一收, 这堂课我们做套题哈。” 班上顿时哀嚎声遍起。 “海哥，我们这还没高三呢！不带这样玩的啊！” “就是！现在就这么狠，我们高三可怎么活啊！” “给孩子点儿活路吧！今天已经做了好多题了！” 徐海懒得理他们，只是干脆利落地分发下试卷。 试卷发完后，他才一脸的笑意说道：“你们以为自己还是高二啊？” 说罢他指了指外面高三年级教室的方向。 “等过几天隔壁的教室一空，你们马上就要搬过去，也不差这一天两天了，也该转换自己的角色了。有抱怨的功夫，都能多做两道题了。” 闻言，班上的同学们一脸幽怨地闭上了嘴。 李琦璿也只能把所有的杂念憋在心里，先收心做题。 是的，等今年的高考一结束，他们就正式成为高三学生了，接着就要为期末考试，市内统考的零诊做准备。 按照学校的传统，零诊结束之后，他们还要额外多上十多天的课，所以不用再等到下学期，高三的学姐学长们一走，他们就要搬新教室。 林荫中学的高三教室都位于多媒体艺术楼的一楼和二楼，所以那里也被戏称为高三楼。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 早点儿搬过去也好，十一班的教室就在四楼，这样她离陈星茗的距离就能更近。 这样一想，似乎高三也变得没那么恐怖了。 她开始期待未来的高三生活。 因为只要搬去高三教室，她就能经常见到陈星茗。 ———— 这天比想象中要来得快。 高二 分卷阅读176 的同学们在惶惶不安中度过了最后的两天假期，然后就正式成为了高三年级的一员。 大家依依不舍地告别了高二的教室，搬去了昏暗的多媒体艺术楼二楼。 跟他们还是高一的时候，面对高三年级取得优异高考成绩的兴奋与自豪不同，今年的高考一结束，所有人似乎都在刻意回避高考成绩这个话题。 他们只关心今年的题难不难，会不会影响他们下一年的考试难度，不再有人关心今年的高三年级考得如何，有没有人得到状元。 因为无需多言，他们就已经清楚，学长学姐们的接力棒递到了他们的手上，他们开始踏上了属于自己的征程。 无形的压力，重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上。 所以比起今年学校的高考成绩，他们对高三年级八卦更感兴趣。 新教室的窗户外面正对着一栋居民楼，居民楼遮挡住了所有的阳光，教室内光线昏暗，潮湿燥热，让人难以忍受。 同学们被试题和高温折磨得死去活来，只能变着法地找点儿乐子，化身FFF团，安慰一下自己那颗受伤的心灵。 “考完这几天，高三分了好几对了吧，今天我都还看到一个女生跑到在校门口哭呢。” “为啥分手？” “可能觉得没考好呗，也有可能是考得太好闲得，谁知道呢？” 他们趁着课间休息的时间，乐此不疲地谈论着这些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小道消息，脸上都或多或少带了些幸灾乐祸。 李琦璿倒没从这些情侣分手八卦中品出什么有趣的地方，反而觉得有些惋惜。 毕业季就是分手季，无论大学还是高中都是一样。 大家一旦走出校门，可能就从此天各一方。 情侣之间，这相隔的距离一远，久而久之，感情也就渐渐淡了，再多的海誓山盟也没用。 所以她才想要和陈星茗考到同一个地方去，这样两个人的距离才不会再一次拉远。 她抬起头，看向黑板旁边的倒计时挂牌，挂牌上清清楚楚地记录着距离高考还有多少天。 现在这个数字还是三百多，她还有拼一拼的机会。 她闭了闭眼，给自己打了好几遍的气，告诉自己肯定能行。 等她再次低头看向物理题的时候，忽然觉得该死的物理也没那么让人害怕和厌恶了。 ———— 零诊考试打响了属于高三的第一枪。 李琦璿本来期望开个好头，然而成绩没有回应她的祈祷，只是固执地停留在原地一动不动。 燥热的夏天，连晚风都是热的，空气中漂浮着层层的燥热气息。 这样的日子，本应该最适合待在家里，吹着空调的冷气，舒爽地吃上一口冰，可惜对于李琦璿他们这样的准高三学生来说，这些都是奢望。 零诊考试结束之后，他们还要继续在学校上课。 “听说零诊的题难度要比高考低，但我觉得已经很难了，我才考六百一十多分，完了完了，我觉得自己高考要考不上首都的大学了。” 面对这样的零诊成绩，李琦璿忍不住丧着一张脸，在放学的路上跟陈星茗哭诉起来。 其实单看她的班级排名还好，依旧稳定在班上的十五名，可是总分却离她自己定下的六百三十五分差得很远。 她不由自主地恐慌起来，担心自己高考之后不能遵守约定。 没想到她抱怨了半天，陈星茗却没有半点儿回应，反而一直有些出神，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李琦璿有些生气，拔高了声音的分贝，严肃地开口提醒道：“陈星茗！你有没有在听啊！” 陈星茗这才回神，他整理好回笼的思绪，沉声说道：“我们……要不还是算了吧。” “什么算了？”李琦璿听了一愣，目光顿时紧了起来。 陈星茗犹豫了片刻，说道：“考去首都的事……还是算了吧。” 听到这句话，李琦璿犹如被从头到脚泼了一桶冷水一样，被淋了一个透心凉。 本以为陈星茗会像以前一样鼓励她，没想到这次他给了她当头一棒。 她脑子有些发懵，接着心中涌上难忍的怒火。 分卷阅读177 她冷了脸色，眼眶有些发红，颤着声音反问：“你是不是真的觉得我会考不上？” 气氛沉默了下来。 半晌，陈星茗才皱着眉说道；“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李琦璿一下子就哭了，眼泪涌出眼眶，啪嗒啪嗒地滴落下来。 为了追上他的脚步，她每天都在努力学习，一刻都不敢松懈。 但这样的努力，在他的眼里还是那么不值一提吗？ 陈星茗看到她的眼泪，顿时也慌了起来，手足无措地说道：“我真的不是这个意思，你冷静一下听我说。” “如果……我是说如果……是我不能去了，怎么办？” 李琦璿这些天被高三的高压气氛压得喘不过气来，再加上这一连串的打击，已经被愤怒和委屈冲昏了头。 她没空仔细琢磨陈星茗的话，以为他这是退却了，于是咬着唇说道：“说好了要一起去，我一直在努力，你呢？你有在努力吗？” “我不管你能不能去，反正我不能食言。” 这是她的骄傲，是她的原则。 陈星茗知道她的意思，他垂下了眼眸，有些不敢看她，轻声说道：“我知道了……” 他觉得自己是个十恶不赦的混蛋。 明明他早就猜到会变成这样，还是忍不住来招惹了她。 他先做了承诺，可最后做不到的人也是他。 他可能……要回加拿大了。 这些天李琦璿对高考的憧憬，每一字每一句都像针一样，狠狠地扎在他身上。 他想找机会跟李琦璿说这件事，可一直都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可惜，越拖下去就越难开口。 尤其是刚才面对李琦璿的质问，他内疚又自责，更不知道该怎么说这件事了。 尤其是她的泪水，简直让他难以招架。 但她刚才说得很对，他确实不该就这样轻言放弃。 他只能尽自己最后的努力，去抗争一下。 77. 第 77 章 现实的枷锁 之后的日子貌似恢复了平静。 没过几天, 蓉城的零诊划线和分数段人数也出来了。 零诊，一诊，二诊……每一次全市摸底统考都是高考前难得的检验机会。 老师们也十分重视统考的考试结果, 徐海委婉地告诉大家，按照往年的经验, 一般零诊的全市排名就跟最后的高考全市排名相差不远了。 但为了不打击那些成绩不是很理想的同学的自信心, 他还补充说了, 零诊成绩一般还是要比高考成绩稍低的，没考好也不用太灰心, 接下来的一年时间好好抓紧, 还有补救的机会。 李琦璿拿到自己的零诊成绩全市排名之后, 这才发现排名居然相当不错，毕竟林荫可是蓉城最好的高中，虽然她在学校里的年级排名看上去一般般，但是放在全市也算是了十分靠前了。 如果她高考能稳定发挥，应该能如愿考到六百三十多分。 于是她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 跟父母坦白了自己未来想考去首都的愿望。 毕竟这也算是她的人生大事，她也想让父母了解她的意愿。 没想到那么朴素的想法也遭到了父母的反对。 “你这个分数能在S大读个不错的专业了，非要跑去首都干什么？”李母絮絮叨叨地细数着首都的缺点, 试图打消李琦璿的想法, “北方哪里好了，冬天那温度冷死你, 天气又干燥，吃的东西也不行，你去了肯定待不住，到时候别哭着喊着想回家。” 首都实在是离蓉城太远了，李母担心李琦璿不适应那里的衣食住行。 李父看待问题就比较现实, 他觉得以李琦璿的成绩，选那里的学校太亏了，于是插嘴道：“对啊，首都的学校分数线普遍比较高，你这个分数只能选那几个211学校，但在其他地方能读个985了。能读985大学我觉得还是要读985大学，现在工作岗位的学历歧视越来越严重了，我们医院招实习生都只要本科出身985的了，考研的都不行。” 总之说来说去，两个人都不太赞成 分卷阅读178 她以后考首都的大学。 这个时候，李琦璿才重新意识到，她人生道路的规划永远不是由她一个人说了算。 他们这代人，基本都是独生子女，从小就无条件地收获双方父母全部的爱，自然也要承担这份爱带来的负担。 李琦璿暂时无力抗争，只能选择暂避锋芒，把这件事先压在心底。 现在还不是争论这种事情的时候，反正高考还有一年，等考完成绩出来之后，有的是时间慢慢讨论。 ———— 高一年级也放暑假了，只剩下一只脚迈入高三的高二年级还在学校里坚守着，可惜现在这个时候，已经没有在操场上肆意挥洒汗水的少年少女了，只剩下亮着光却死气沉沉的教学楼。 炎热的天气配合老师的讲课，简直是完美的催眠药。 同学们像是患上了间歇性瞌睡症一样，每逢课间，就心照不宣地一齐倒在课桌上，唯有上课铃声才能将他们再次唤醒。 李琦璿撑开沉重的眼皮，一手支着半张脸，打着哈欠跟孟羽晴抱怨：“考这里不行，考那里也不行，我都要被我爸妈烦死了。” 孟羽晴笑眯眯地安慰她：“父母都这样哈哈哈，我爸妈也是。” “你觉得……我是该听父母的话，还是自己做决定？” “我也不知道，看你自己的想法了。”孟羽晴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满不在乎地摆了摆手，“反正我是打算到时候自己填志愿的，我爸妈说什么都不管用哈哈哈。” 李琦璿眼睛一亮，旋即又很快黯淡下去，她闷声说道：“但你的成绩，可选的大学无非就是那几个顶尖的大学，我要是你爸妈我也不担心，也就关心一下你想选什么专业。” 孟羽晴讪讪地笑了下，说道：“我觉得还是自己的意愿更重要，毕竟又不是你父母替你去读大学。” 李琦璿顿了几秒没说话，最后还是叹了一口气。 她也想潇洒地遵循自己的内心，可现实总是不给她肆意妄为的机会。 父母为她着想的一片心，她都懂，她也明白父母的担心。 他们只想让她考上一个好大学，有一个光明的前途，其他的一切都是白扯。 更别说她这些有关风花雪月的小心思。 她其实也很担心，如果真的遵循自己的本心，违背父母的期望。 前途会不会如他们所说的那样，报复她的任性？ ———— 补课期间学校一切如常，就连值日也是一样。 今天轮到李琦璿所在的小组打扫教室的卫生，傍晚放学的时候，不用打扫卫生的同学陆陆续续离开了教室。 夕阳西沉，霞光漫天，李琦璿踩着教学楼的瘦长孤寂的影子，蹑手蹑脚地提着垃圾袋去丢垃圾。 路过操场旁边的时候，一个略微有些熟悉的称呼落入她的耳中，让她不禁停下了脚步，探头望去。 “小茗，我向老师问过你的情况，我认为你还是跟我回去比较好，你不能因为你的任性就断送自己的前程。” 透过斑驳的碎金色阳光，她很快就瞥见操场旁边站着的两个人。 其中一个人是衣着穿戴很时髦的女人，即使岁月已经在她脸上留下了痕迹，但依旧能看出来她的容颜很亮丽，而女人的对面正站着一个身形高挑的少年，他面容冷峻，看上去不太高兴。 果然是陈星茗。 李琦璿咽了一口口水，她犹豫再三，还是轻手轻脚地走近了几步。 尽管知道偷听别人说话的行为不对，但好奇心还是驱使着她做出了这样的选择。 此刻的陈星茗已经流露出明显的厌烦情绪，沉着声音反驳道：“什么前程？我留在这里难道就没有前程了吗？” 女人皱了皱眉，咬着牙说道：“你怎么就那么不懂事呢？怎么就不能理解一下你妈我的苦衷？我都给你安排好了一切，你要知道现在这个世界上已经没有人会比我更爱你了，你爸那边的人都已经……” 陈星茗原本沉默着没有说话，任由女人数落他，但当他听到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垂着身侧的手指蜷了蜷。 他抬眼看向面前的女人，眼底闪过一丝戾气，再也忍受不了，转身就想走。 女人立刻大声地 分卷阅读179 喊道：“陈星茗！你给我回来！” 陈星茗停了脚步，回头看着她，表情冷冷淡淡。 “我不是你的所有物，想要就要，想不要就不要。”他低声说道。 女人闻言，瞪大了眼睛，表情更加歇斯底里起来，生气地说道：“陈星茗！我容忍你很久了，之前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我都没阻拦，看来是把你惯得太厉害了。” 陈星茗充耳不闻，只是转回了头，一言不发地离开了。 “反正这件事，没得商量！”女人在他身后吼道。 连躲在一旁偷听的李琦璿都被吓得颤了一下。 原来是陈星茗他妈。 她意识到这一点后，突然感到莫名的紧张，顿时就想赶紧脚底抹油偷溜走人。 可惜她还没来得及动身，刚一抬头就对上了男生阴沉沉的目光。 两个人大眼瞪着小眼，同时愣在原地。 不知为何，陈星茗一看见她，浑身就僵直了一般，片刻后才眼睫微颤了几下，意味不明地说道：“抱歉，让你听见了。” “啊？”李琦璿不明所以，花了好几秒都想不出他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该不会是因为被她看到他跟他妈吵架的场景，所以又害羞了吧。 想到这里，她赶紧拍了拍胸脯，保证道：“你放心吧，我不会说出去的。” 不就是跟家长吵了个架吗？这种事她经常干。 是个人都有叛逆期嘛，又不丢人。 说起来她还以为陈星茗的父母都不管他来着，没想到他妈跟她妈相比，控制欲也不逞多让。 陈星茗的妈妈很快也跟了过来。 她一看到李琦璿，眉头很快皱了一下，问道：“你是小茗的同学？” “我们快走。”陈星茗依旧阴着脸，他偷偷拉了下她的衣角，试图引起李琦璿的注意。 可惜李琦璿已经紧张得找不到北了，她慌忙摆出一个笑容，礼貌地主动介绍自己道：“阿姨好，我叫李琦璿。” “你好。”陈星茗的妈妈勉强地笑了笑。 说罢她才缓缓抬起眼，仔细端详了李琦璿一番，然后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似的，眼神突然一凛，笑容渐渐消失了。 她不紧不慢地说道：“原来是你啊。” 李琦璿毫无所觉，反而还一脸开心，傻乎乎地问道：“阿姨，陈星茗提到过我吗？” “那倒是也没有，只是我在他的照片上看到过你。” “妈！”陈星茗低吼了一声，“别说了！” 陈星茗的妈妈恼火地瞪着陈星茗，旋即冷笑了一声。 李琦璿顿时感觉自己现在里外不是人。 虽然她不知道他们母子之间究竟是什么矛盾，但肯定不是她能插手的。 她尴尬地摸了摸鼻子，说道：“阿姨，我还有事……就先走了。” 78. 第 78 章 没得选 李琦璿见势不妙, 就拍屁股走人了。 也许后来发生的一切就是她嫌麻烦的报应。 后来她想起这件事的时候也有些后悔，后悔自己当时没能留下来，和陈星茗一起面对, 也许后面就不会发生那么破事。 但仔细想了想后，她又觉得没什么好后悔的。 她一直不喜欢这种马后炮的论调, 总觉得当初如果蝴蝶没有扑闪那一下翅膀, 就不会引发那么大的风暴, 可该发生的事情总会发生，不是她区区一个小的选择就能改变的。 这是人生道路上不可逃避的劫难。 陈星茗的妈妈若有所思地望着李琦璿远去的背影, 然后淡淡地说道：“我就说为什么你一直不愿意跟我回国, 原来就是因为她啊。” 陈星茗垂着身侧的手紧了又放, 最后还是攥成了拳。 不知道沉默了多久，他才抿着唇说道：“我只是想过我自己的人生。” 这番小大人的叛逆论调把陈星茗的妈妈气笑了，她冷笑着说道：“你现在还没有成年，谈什么过自己的人生？” “真有意思，明明你也不喜 分卷阅读180 欢我, 一直嫌我麻烦，现在还非要来管我。”陈星茗注视着她，一双眸子泛着冷光, 语气冷漠地说道。 那么多年, 他一直把这些心里话藏在心底，未曾说过。 而在今天, 终于爆发了出来。 这句话落下，陈星茗的妈妈愣了半晌。 她没想到许久没见的儿子居然会变成这般让她陌生的样子。 她恼羞成怒了，抬起手狠狠挥了过去，一巴掌打在了陈星茗的脸上。 啪！！ 一道清脆的巴掌声落下，陈星茗的脸上瞬间就多了一个触目惊心的红印。 其实他原本可以躲开的, 但他没有，就这样站在原地，等着这一巴掌落在脸上。 “你以为我愿意管你吗？”陈星茗的妈妈狞髯张目地吼道。 周围路过了几个同学和老师，纷纷侧目过来，露出了微妙的表情。 被打了一巴掌之后，陈星茗倒是一副不太在意的样子，他瞟了几眼四周，露出一抹嫌恶的表情，轻描淡写地说道：“非要在这闹吗？你不嫌丢人，我还嫌丢人。” 刚才那个巴掌已经引来了一些人的注目，陈星茗的妈妈也感觉到了周围人异样的眼光，不得不收敛了几分。 “我是你现在唯一的监护人。”她的眼神阴鸷，语气依旧强硬，声调倒是平缓了许多，“只要我一天还是你妈，你就没得选，我也没得选。” 场面静默了几秒钟。 陈星茗闭上眼，他确实没得选，如果可以选，他也不想这样。 这个世界上最不公平的契约大概就是父母和孩子之间的关系了，双方不用任何提前经历任何考核和意愿，全靠运气，一旦绑定，终生都别想摆脱。 哪怕这样的捆绑对于双方来说都是折磨，也不得不互相折磨一生。 “我不走，我要留在这里。”沉默良久的陈星茗沉声说道，依旧不肯低头。 陈星茗的妈妈目光深沉地盯了他半晌，然后慢悠悠地从手提包里拿出了手机，说道：“既然我跟你说不通，我还是去找你们老师好好聊聊，刚才那个小姑娘叫什么来着？” “你想干什么？”陈星茗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有些慌了。 陈星茗的妈妈没有理会他，很快就拨通了一个电话，说道：“喂，邱老师您好，我是陈星茗的妈妈。” “对，我找您的原因是我想再问一下，班上有没有一个叫李琦璿的女生。” 陈星茗闻言，双瞳紧缩，青筋暴起，伸手想抢手机。 “没有……是吗？那是不是其他班上的？”陈星茗的妈妈侧身躲开，望向陈星茗眼神带着明目张胆的威胁，“不清楚……好，谢谢您啊，邱老师。” 她咧咧嘴，笑着说道：“哎，没什么事了，让邱老师您费心了。” 然后她挂断了电话，放下了手机，皮笑肉不笑地望着陈星茗。 陈星茗的面色一白：“你……” “你是非要逼我把这件事闹得人尽皆知是吗？”陈星茗的妈妈瘪了瘪嘴，重新拿起了手机，“我就不信找不到这个女生了。” 陈星茗深吸了一口气，难以置信地盯着面前这个女人。 他忍不住低吼道：“你找她干什么？不关她的事！” “我要和她父母好好聊一聊，问问他们怎么教育女儿的，小小年纪就和男生厮混……” 陈星茗的脸上难得出现了惊慌的神色。 “别说了！”他褪去平淡自若的面具，狼狈不堪地和自己的母亲争辩，“她没有！你不要胡说八道！” “没有？那你留在这里是想干嘛？不是为了她吗？”陈星茗的妈妈像是听到了什么笑话一样，露出了一抹笑，“你是我儿子，我还是了解你的。” 陈星茗的身子微微一僵。 陈星茗的妈妈见状，微微一笑。 这下她已经彻底掌握了主动权，心里有了底，不紧不慢地说道：“陈星茗，我再给你最后一次选择的机会，要么答应跟我回国，要么现在就跟我去找你们校长。” 陈星茗身子有些发抖地听完了这番话，眼神最终还是慢慢暗了下去。 ———— 分卷阅读181 李琦璿发现，即使是枯燥乏味的日子，也还是过得很快。 一眨眼的功夫，十几天的补课时光就这样过去了。 离放假只有最后一两天的时候，徐海抱着一叠信纸走上了讲台。 他神秘兮兮地问道：“同学们，你们知道明年这个时候会发生什么？” “会发生什么？”底下的同学为了配合他，有气无力地问道。 徐海笑着说道：“你们可能已经拿到录取通知书了！” “嘁——” 底下的同学们大失所望，毫不客气地传来阵阵嘘声。 徐海等教室重新安静了下来，才继续说道：“还有一年，你们就解脱了，不觉得很开心吗？” 同学们懒得理他，埋下头继续刷题去了。 这种鸡汤他们听了不止百八十遍，自然不为所动。 见无人回应，徐海也不在意，他将带来的信纸分发了下去。 “我相信这一年会是你们变化很大的一年。”他笑了起来，“所以我希望你们现在能写下对一年后的自己想说的一些话。” 同学们抬起头，神色终于肃穆了起来。 教室里很安静，每一个同学都拿到了信纸。 “徐老师，写什么都可以吗？”有同学问道。 徐海回答道：“随便写什么都可以，我是不会看的，写完之后我们会封好信封，交到年级上统一保存，等到毕业典礼的时候，会还给你们。” 说罢他轻咳了一声：“不过我还是希望你们能认真对待，毕竟这是写给你们自己看的，你们敷衍我也没有用。” 有些同学们已经迫不及待地拿起了笔，埋头写了起来。 徐海走下讲台，一边巡视同学们写的内容，一边提醒道：“我建议你们还是写一些目标啊或者鼓励自己话比较好，写笑话段子的最后笑到的也只有你们自己哦。” 班上传来几声哄笑，显然已经有几个同学已经这样干了。 李琦璿拿着信纸，苦思冥想了一会儿，迟迟不敢落笔。 说实话，她不喜欢写什么鼓励自己的鸡汤。 这样也显得太虚假了。 她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放飞自我，在上面写一些心里话。 反正老师也不会看。 【希望我能跟陈星茗考到同一个城市。】 写完这句话，她不安地抬头，往左右斜了几眼。 见无人在意她写的内容，她这才安心地继续写下去。 【最好能考上想去的那几所首都211学校，如果能超常发挥考上一个首都的985大学那就更好了。】 两句话下去，她望着剩余的大片空白，思考还能写点儿什么。 她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厚着脸皮地落下了笔。 【我想当陈星茗的女朋友（微笑）】 落笔之后，她赶紧把信纸折好，放进信封里，生怕被人偷看到里面的内容。 良久之后，徐海问道：“都写好了吗？” “写好了！”同学们齐刷刷地答道。 “各组的组长麻烦收一下。” 李琦璿目送承载着自己美好祈愿的信封变成一滴水，汇入信封的海洋。 徐海整理好所有的信封，又开始给同学们灌鸡汤了。 “我知道现在有些同学很迷茫，不知道将来想做什么，没关系，等到一年之后你们回头再看，一定会找到答案。” “还有些同学是有目标的，但是现在离自己的目标还差得很远，我相信经过这一年的努力，你们一定会离自己的目标越来越近。” 底下传来了不和谐的声音：“老师老师！有目标但最后还是没实现怎么办？比如我倒是也想考清北，最后肯定也考不上啊。” 这样的插科打诨让班上的人都没绷住脸，笑了起来。 徐海瞪了插嘴的人一眼，继续说道：“反正不管这一年有多么辛苦，都请你们坚持下去。” “要记住，一分耕耘一分收获，最后的成绩一定不会辜负你们每一个人的努力。” 分卷阅读182 79. 第 79 章 对不起 给一年后的自己写一封信, 不过是单调学习中的一个小插曲，也许只是老师们害怕他们每天这样埋头学习，迟早会憋出病来, 所以变着法地搞一些小活动，作为调剂。 下午的天空逐渐阴沉起来, 变成了极浓的墨黑色, 像是要下雨的前兆。 李琦璿盼望着快点儿下雨, 给异常闷热的教室带来一丝凉爽。 不过直到傍晚下课，这场雨都迟迟没有落下。 吃完晚饭后, 李琦璿回到教室, 意外地发现自己的课桌上静静地躺着一个用礼品纸包裹起来的宽扁状的不明物体。 看样子像是一件礼物。 她端详了片刻, 然后谨慎地询问了一下周围的人，才敢确认这件礼物应该就是给她的。 七月末刚好是她的生日，想必这应该是送给她的生日礼物吧。 不过会是谁送给她的呢？ 她瞅了瞅换了座位后，离自己两排远的孟羽晴，又回过头, 瞟了一眼坐在教室后方的柳佳怡，最后还是摇了摇头。 应该都不是。 如果是她们两个送的，应该会当面给她, 而不是就这样随意地放在她的课桌上。 想到这里, 她嘿嘿一笑，脑海中有了一个人选, 两个眼睛顿时跟淬了光一样 那么神秘？ 她小心翼翼地拆开表面的包装，发现里面是一本全英文的书，书名是《Pale blue dot》。 看样子是一本有关天文的科普读物，不是奇怪的东西，她倏然松了一口气。 只是她想了半天都想不出这礼物究竟有什么寓意。 她匆匆翻了几页, 密密麻麻的英文搞得她有些头晕目眩，索性就合上了，没有再看，直接放到了书包里。 ———— 李琦璿的心中装着许多跟学习无关的事情，这个晚自习显得漫长且难熬。 好不容易等到下课铃声响了起来，她飞快地收拾好了书包，出了教室。 这时，她盼望已久的雨终于开始一滴滴地往下落。 她刚奔出教学楼，就感觉有细小的雨珠落到了脸上，紧接着一连串的雨滴开始稀稀落落地往下掉，润湿了沉闷的空气。 李琦璿撑开雨伞，看到陈星茗就站在校门口等着她。 蓝白色的身影映着月色，伫立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朦胧又缥缈。 她顾不上风中零落的雨，欢快地跑到了他身边。 “你又不带伞。”她皱起眉抱怨道。 陈星茗抬头看了眼天空，淡淡地笑了下，说道：“没关系，雨不大。” 说罢他随手拨了拨额前被雨水沾湿的发丝。 李琦璿看着他动作，然后踮起脚尖，将伞面移向他的头顶，憋着笑说道：“真拿你没办法，如果没有我，等你回到家，估计早就变成落汤鸡了。” 陈星茗一愣。 他和她对视了片刻，然后呼了一口气，说道：“是啊，幸好还有你。” 李琦璿还勉力伸着手撑伞，陈星茗比她高了一个头都不止，她举得胳膊都酸了。 她凶巴巴地提醒道：“你还愣着干嘛，赶紧帮我撑着啊，没看到我快累死了吗？就知道欺负我手短。” “抱歉，差点儿忘了。”陈星茗收敛起思绪，连忙动作轻柔地接过她手中的伞柄。 街上的行人寥寥，惨白的路灯在风雨里轻轻地晃，将光亮向前延伸，照得这条路仿佛永远没有尽头。 两个人并肩而行，雨水滴滴答答地敲在伞面上。 李琦璿一路上心猿意马，因为她和身边的人之间只隔了一个拳头的距离。 她侧目看向他。 十七八岁的少年眉眼干净深邃，睫毛染着光晕，根根分明地低垂着，神色莫名有些浅淡。 似乎又回到了以前那样，将自己所有阴暗情绪全部锁在内心深处那般的压抑沉重。 她仔细观察了一番他的神色，心里浮上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分卷阅读183 感觉到了她明目张胆的视线，陈星茗微微侧回头去，有些茫然地看着她。 “怎么了？”他轻眨了下眼睛，问道。 有种被抓包的心慌感，李琦璿赶紧挪开目光。 她心虚地想整理好杂乱的思绪，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怪傻的。 她摇头说道：“没什么，感觉雨要下大了，我们还是快点儿走吧。” 陈星茗定定地看着她，点了下头。 李琦璿走了几步，忽然想起此刻正躺在书包里的那本书，心想要不要开口问问，那本书究竟是不是他送的。 但她转念一想，万一自己猜错了，岂不是显得很自作多情。 如果真的是他送的，他应该迟早会说吧。 ———— 回到小区的时候，雨势忽然大了起来。 走进电梯，李琦璿弯了下唇角，庆幸地感叹道：“幸好已经到家了，不然仅仅靠着这把小伞，我们恐怕都得淋雨了。” 陈星茗抬起头，眸光晦暗不明，罕见的没有回答。 李琦璿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对，因为电梯门很快就重新打开了。 “拜拜，我走了。”她轻快地走出电梯，回过头，却看见陈星茗眼睫微颤，忽地起身伸手按了下按钮，阻止了电梯门的合拢。 他盯着她的眼睛，“我有话对你说。” “什么事？”李琦璿停下脚步，疑惑不解地转过身问他。 良久，她才听见一声极低的声音。 “对不起。” 这声音里面掺杂了许多情绪，有自责，有不舍，似乎还有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与解脱。 李琦璿的神色微微一滞，笑容僵在了脸上。 心中有不安在一点一点地扩散。 她轻轻抿住唇瓣，颤着声音问：“为什么……为什么突然说对不起？” 陈星茗低垂着头，费力地笑了一下，轻声说道：“我要回加拿大了。” 李琦璿怔怔地看着他，直到他的声音彻底消失在半明半暗的电梯间内，都没能回过神儿来。 呼吸声仿佛也被一齐带走了一样，周围一下子彻底安静了下来，连外面偌大的雨声也听不到半分。 只有电梯门还在固执地重复着它的工作，又一次合并起来。 陈星茗抬手，指尖轻轻地触碰着电梯按钮。 今天，他终于鼓起勇气，对她说完了这番话，可是他还是舍不得就这样离开，想再多看她几眼。 他果然又自私又卑劣，无法舍弃那种深入骨髓的贪念。 只是为了多留在她身边片刻，他非要拖到最后的时候，才敢跟她告别。 他知道她或许是自己一生中，只有这一次机会能遇见的人，所以才想努力延长和她在一起的时光。 他想说他过几年就会回来，可是话到嘴边，又消失在极轻的哽咽之中。 算了，他如今哪还有什么脸给她任何承诺。 到底是几年，他自己都不知道，怎么好意思说得出口。 他其实是配不上她的。 他的私心，他的丑恶，他所有的卑劣与不堪，她早就一清二楚，可是她从来没有嫌弃过他，反而全盘接受他的那些阴暗的狼藉。 他却辜负了她，明明给了她一个承诺，却无法兑现。 现在，他已经不能再耽误她了。 如果说一段感情，还没开始就伤害了她，那么他选择离开，是不是就是对她最好的保护？ 李琦璿紧紧地屏住了呼吸，一直盯着陈星茗，妄图透过他那双黯淡的瞳孔，找出一丝笑意。 就像往常那样，她轻信了他的谎话，然后他就会笑起来，对她说：“我开玩笑的。” 可是这次，她等了好久，都没能等到她想听到的那句话。 等不到他的回应，她只能轻而缓地吸了一口气，露出一个苍白又勉强的笑，干巴巴地开口：“暑假只有一个多月，还要去加拿大时间也太赶了吧。” 陈星茗微怔，心脏一阵阵抽着疼。 分卷阅读184 他以为李琦璿会骂他一句混蛋，或者狠狠打他一巴掌，却没想到她会是这样的反应。 他能确信她明白他什么意思，因为他察觉到她整个人都在抖，刚才说出那些话的时候，甚至都不敢看向他。 他垂眼看着她，语调尽量平稳：“高考……一定要好好加油。” 一定要前途坦荡。 一定要……忘了他。 “别说了！”李琦璿张了张口，强行打断了他的话。 感觉到有泪水到眼眶里打转，她倔强地转身，慌忙地甩了一句：“开学见！” 然后头也不回地慌忙离去。 等到家的门重重地关上，她才泄了气，脚步极慢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像游魂一样，失魂落魄。 她轻飘飘地倒在床上，胸腔里的一颗心却比石头还沉重，直直地落入了谷底。 泪水模糊了双眼，她茫然地望着天花板出神。 不知过了多久，她蓦地站起了身。 她摸出书包里的那本《Pale blue dot》，然后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样，紧紧地攥在怀里。 她坚定不移地认为这本书就是陈星茗送给她的。 就像她坚定不移地相信他不会就这样离开一样。 她告诉自己，也许他的意思只是暑假回一趟那边，然后开学之后还会回来的。 就像她第一天遇见他的时候，她也是像这样头也不回地落荒而逃，但第二天就在英语办公室奇迹般地重新遇见他一样。 一定会的…… 其实她听懂了他什么意思，只是不愿意相信，下意识地选择了逃避。 Five Stages of Grief. 心理学上的库伯勒—罗丝模型，用来解释人在遇到创伤□□件之后，心理和情感发生的五个阶段的变化。 她现在似乎就正经历着第一阶段，Denial，否认现实。 夏天走了，秋天来了。 而陈星茗，再也没有出现在学校过。 80. 第 80 章 努力成为一个大人 当李琦璿连自己都没办法再欺骗下去的时候, 她才终于肯承认现实。 在她的心中，一种强烈的背叛感油然而生。 第二阶段，Anger, 愤怒。 李琦璿产生了一股强烈的恨意。 可她唯一能想到的报复手段好像也只有学习，更加努力地学习。 封存在信封里的愿望好像永远都没办法完成了, 但总有办法能完成一部分, 这成了她心中的执念。 铺天盖地的雪白色试卷和红蓝交织的墨水痕迹构成了她生活唯一的底色。 高考又送别了一届学生, 同时也带来了一批鲜活的少男少女。 没有什么东西是一尘不变的，人们总是在不断重复着离别与相遇。 教室后面的黑板报也换了一波, 上面写满了同学们对未来的期许。 她望着其中一个标语呆愣了许久。 【笔下是可以望得见的未来, 抬头是熠熠生辉的现在。】 高三来临, 周围的同学们开始切实地为自己的大学做打算了。 竞赛，加分，自主招生……好像每个人都找到了自己努力的目标。 李琦璿却还没能找到自己的未来。 她眼前的未来仍然是雾蒙蒙的一片，甚至连那一点点引路的星光都消失不见了。 可是她依旧按照原来的步伐埋头向前，不管不顾地向前, 固执地不肯回头。 这时她才发现，当一个人全身心地投入到一件事中的时候，时光总是过得很快。 一次考试结束, 就要马不停蹄地为下一次考试做准备。从面对每一次测验时的紧张焦虑, 到拿到成绩之后的失落反省，再然后收获短暂的喘息。 就这样一次次循环往复, 直到麻木，都仿佛永远都看不到尽头。 可是教室的前方悬挂着的倒计时挂牌时刻提醒着 分卷阅读185 她，她离达到彼岸的日子越来越近。 银杏树的叶子再一次转变为灿烂的金黄色，然后在凛冽的寒风中盘旋着慢慢凋零，像碎了的美梦, 轻飘飘地落在地上，很快就了无痕迹。 教室里每天都很安静，平日里喜欢插科打诨的人都没有多余的精力耍宝了，只有惨白的灯光肯与他们一张张苍白的脸交相辉映。 枸杞大爷都忍不住抱着保温杯问道：“怎么男生都不出去打球了？” 有同学抬起头，有气无力地回道：“课间都不够拿来睡觉的，还打什么球啊？” 枸杞大爷乐呵呵地抿了一口枸杞泡茶，叮嘱道：“年轻人还是要有些活力，别老闷在教室里，会憋出病来的。” 李琦璿揉了揉写题写到酸软的手，偷偷抬眼观察坐在她前面的一个男生。 他的眼皮子已经搏斗了好几个来回，终于撑不住闭拢在了一起，手里却还紧紧握着笔。 在这场漫长的拉锯战中，每个人都在跟自己的心理和生理极限做抗争，而他们所有的活力，也在这一次次抗争中消磨殆尽。 大人们似乎都不理解他们为什么会觉得那么累，觉得他们仅仅只用坐着学习，然后朝着唯一的目标奋斗就好了。 不需要选择，不需要割舍，不需要迷茫。 只需要纯粹地向前跑，努力地向前跑，就能到达终点。 李琦璿也无法想象，在成为大人之后，还会遇到很多比高考还难解决的事情。 但不得不说姜还是老的辣，枸杞大爷成功当了一回预言家，随着气温的逐渐走低，班上生病的人数陡增。 南方的冬天，气温不算低，但风却是湿湿冷冷的，毫不客气地朝脸上招呼，刮得脸颊生疼。 可是在往年，即使是到了蓉城冬天最冷的时候，也没有那么多人生病感冒。 看着这异常的缺勤人数，徐海忍不住着急上火，跟他们再三强调：“回家别熬夜做题，你们每天多做那几道题没有用，重要的是理解知识，然后举一反三。你们经常熬夜只会把自己的抵抗力都熬没了，到时候更没有体力学习。” 他还忍不住跟家长们感叹道：“现在这些孩子的身体素质真是越来越差了，你们做家长的平时一定要重视起来，万一孩子生了病，耽误的时间和精力可是很要命的。” 家长们顿时人人自危。 现在的高考早就不是仅靠学校，书本和纸笔就能参与的战役。 现在的高考更像是每个家庭之间的战争，他们只是负责在前方冲锋陷阵，而大人们负责后勤的补给，让他们不会为了其他事情分神。 李母开始每天开车接送李琦璿上下学。 与此同时，家里的伙食也肉眼可见地提高了一个档次。 李父李母也再不插手她的学习了，反而平时跟她说句话都小心翼翼，生怕影响到她的情绪。 李琦璿有些哭笑不得，没想在高三这种至暗时刻，她还能在家里额外享受到这种皇帝级别的待遇。 她以为父母只是紧张她的学业，没想到某次晚饭的时候，李母忽然对她说道：“你每天早点儿睡吧，下了晚自习就别看书了。” 李琦璿戳着米饭，空茫茫地抬起头，问道：“为什么不看书呢？努力学习不好吗？” 李母有些心疼地给她夹了一块肉：“看你最近太拼了，担心你吃不消。” 李琦璿沉默着低下了头。 李父叹了一口气：“其实我们一直都对你没有太高的要求，以前我们老督促你学习，是怕你不重视。我们只想你尽力就好，如果你压力大的话，没必要那么拼。” “你可能现在会觉得如果高考没考好，以后的一切就完了，但等你经历了之后，再回过头看，就会发现高考其实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李琦璿听得鼻子发酸。 没想到她每天都表现得像个没事人一样，还是被父母发现了端倪。 虽然他们没能完全发现她烦恼的真正原因，但不得不说，这番话还是触动了她。 在高考之后，她还会遇到无数比高考还要艰难困苦的坎坷，会努力成为一个大人。 而她现在，别说面对高考，就连面对一个人的离开都无法释怀。 这让她不得不担心自己以后能 分卷阅读186 否成为一个出色的大人。 ———— 李琦璿知道，不止是她，大家都在努力向大人靠拢。 锐利和棱角只属于那些肆意的时光，人在渐渐长大之后，会选择把这些棱角都磨平，学会妥协。 就像余锐然，他以前可以仗着自己的聪明肆无忌惮地花时间做自己想做的事情，拿别人宝贵的学习时间来看小说。 可这个世界不会放过任何一个妄图投机取巧的人，他也有栽跟头的时候。 谁都没想到平日里说话温声细语的语文老师会把余锐然这种班上的优等生狠狠地批评一顿。 一次月考之后，语文老师抱着一大摞卷子走进教室。 卷子被课代表分发完之后，余锐然呆愣了很久，他看到所有人都拿到了试卷，才如梦初醒般地举起手，说道：“老师，我好像没有拿到卷子。” “你的卷子在我这里。”语文老师慢条斯理地回答了他。 然后她打开了投影仪，将余锐然的语文卷子用投影仪投影了出来。 她冷笑了一声，说道：“余锐然，作文卷面分扣三分。” 全班看完投影出来的试卷，对余锐然投去了同情的目光。 语文老师狠狠地拍了一下讲桌，对余锐然说道：“你看看你写的字，狗都比你爬得好看。” 说罢她望向其他人，说道：“其他同学也好好看看自己的卷面，引以为戒。” 下课铃一打响，语文老师把余锐然单独叫到了教室外，语重心长地说道：“其他同学来说，语文可能是最不拉分的一科，但对于你来说，这一科反而一直在拖你的后腿。” “你看看你的年级排名，几个理科都是年级前几，但为什么总分排名总是上不去？就是因为你的语文成绩跟年级前面的那些同学还有距离，你高考要想考高分，就必须重视你的薄弱学科。” 李琦璿不知道语文老师跟余锐然说了些什么，只知道在那之后，他把所有的小说都抱回了家，改买了几本字帖带到学校，一到空余时间，就写上几笔。 人们总是在妥协中成长，学会如何迈过一道道坎儿，不只是余锐然，他们所有人都一样。 对于李琦璿来说，她也要学会去迈过自己的坎儿。 元旦假期只有一天也就算了，寒假也只有十五天，这是李琦璿经历过的最短的寒假，却是她难得的喘息机会。 漫长的冬天就快要过去，她已经不会再哭了。 她也学会了向现实妥协。 尤其是面对陈星茗这件事，她尝试着与这一切和解，又或者说是……强迫自己接受这一切。 第三阶段，Bargaining，协商。 她大度地想，不能完全原谅，那大不了两个人以后就做个普通朋友吧。 她开始给陈星茗发企鹅消息。 她会在午夜的时候，一个人躲在被子里，偷偷用手机一个字又一个字地打下一长段话，然后犹豫好半晌，又逐字逐句地删掉，最后只敢趁着逢年过节，试探性地说一句问候的话。 可惜那个号像是被弃用了一样，再也没有亮起来过。 一个人是不会真正消失的，当你找不到他的时候，那只能说明他只想斩断和你的一切过往。 其实在过去的那么多天，她也给自己编织了不少幻想，幻想着他终有一天，会回到她的身边。 毕竟这是她最擅长的事情。 她从来没有怀疑过陈星茗对她的喜欢，只是她现在发现，大概他对她的喜欢与她对他的喜欢相比，从来都不是一个量级的。 所以他才可以那么干脆地抽身离开，而她只能捧着自己那颗破碎的心，望着他的背影怅然若失。 她渐渐明白了一个道理。 没有说出来的事情，什么都不算。 所以两个人的那些过往什么都不算。 他只是她一场短暂的妄想，是夏日夜里稍纵即逝的星火，而她只能隔望着他远离的道别，祝他前程似锦。 81. 第 81 章 成人快乐 返校上课之后, 李琦璿面对的又是无止境的大考小考。 分卷阅读187 四季照常更迭，春夏的热风带来了大片大片的新绿，也将时光向前推进。 她的成绩在磕磕绊绊中稳步提升, 可惜时间一看她的成绩有了起色，就开始走得飞快, 生怕走慢一点儿就会被她占了便宜一样, 多余的一分一秒都不想施舍。 而她能做的只有拼命和时间赛跑, 看谁跑得更快。 班级上的倒计时挂牌也终于突破到了两位数。 距离高考还有一百天之后，李琦璿专门买了一个小挂历, 放在课桌角上, 在上面记录下每天做的事情。 每过一天她就撕下一张, 看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觉得无比充实。 二诊考试结束的时候，她终于考到了六百三十多分。 看到这个成绩之后，她激动得差点儿哭了出来，心里也总算有了些底气。 离高考越来越近, 班上的学习氛围也空前高涨，成绩好的同学不敢放松，成绩差的同学也被这股高压氛围影响, 不好意思破罐子破摔, 开始认真跟着大家一起学习，哪怕是临时抱佛脚, 能抢救一点儿也是一点儿。 徐海再也不用变着法地灌鸡汤了，大家都跟打了鸡血一样，让他觉得自己这个班主任好像失去了一点儿存在感。 为了找回身为班主任的存在感，他认真思索了一番，决定开始一对一贴心关怀, 趁着晚自习的时候偶尔叫班上的同学去办公室谈心。 二诊过后，李琦璿也被徐海请进了办公室。 她很少单独被老师叫去谈话，所以站在徐海面前的时候难免有些局促。 其实徐海也不知道该谈什么，他就是例行关心一下班上每个学生的状况，今天刚好轮到李琦璿而已，只是这个学生在班上安分守己，学习也马马虎虎，着实也没什么好聊的。 他盯着李琦璿，搜肠刮肚了半天，才憋出了一个问题：“有想过考什么大学吗？” “还没有……”李琦璿有点儿心虚。 “有想过以后想读什么专业？” “没想过……” 这一问三不知的状况让徐海也一时语塞，他只好拿出花名册翻了起来，说道：“我看看你的二诊成绩。” 徐海看着花名册的成绩，挠了挠眉心，然后笑着对李琦璿说道：“你这个成绩加把劲儿，上一个985大学肯定是没有问题的。” “不过选专业一定要慎重，到时候一定要跟你父母好好商量一下，有时候选择专业比选择大学还重要，读个好专业，你也不会比那些前面的同学差的。” 经过三年的相处，李琦璿也完全领会了徐海的话术，翻译出了他这番话的意思。 考顶尖985大学就别做梦了，踏踏实实上个普通的985大学，然后读个好专业吧。 现实又质朴。 李琦璿乖巧地点了点头：“好的，谢谢徐老师。” 回到教室后，她无精打采地拉开椅子，望着桌上摊开的习题册出神。 寂静的教室里坐满了埋头苦读的学生们，所有人都在专心致志地做着自己的事情，没人在意她的一举一动。 在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清楚地明白，高考关乎的是他们自己的未来，跟旁人没有关系。 李琦璿晃了晃脑袋，重新拾起笔，强迫自己进入学习状态。 她知道徐海也是一片好心，跟她说的这番话也都是真诚的建议。 这让她不禁开始犹豫，想要放弃之前的想法，就按照老师和父母说的那样，考个普通的985大学，然后选一个好专业。 但她暂时没有这个勇气。 她感觉现在的自己就像站在一根紧绷的弦上，整日悬在空中，而她时刻担心着弦会断，一直吊着一口气，丝毫不敢放松。 她怕她放弃这个唯一的目标，就会彻底失去前进下去的理由。 ———— 日子晃晃悠悠地走到了五月份，距离高考仅仅只有一个月的时间了。 夏天调皮地探出了头，热情地和大家招着手，不仅是挂牌上的数字，连气温也在向着六月紧靠。 同学们迎来了高考前最难熬的一段时光，高温灼烧着他们的意志，教室里的风扇不知疲倦地飞转，也抵消不了几分燥热。 分卷阅读188 李琦璿抬头望了眼转动着的扇叶，懒得像从前那样思考风扇会不会掉下来，只是盼望着它能再转快一些，多送点儿风来。 她发现自己的妄想能力在慢慢枯萎。 不知道这是不是因为她现在已经过了爱做梦的年纪，所以才会失去这些想象力。 值得庆幸的是她的青春活力没有跟着一起死去，她依旧会肆意地笑。 午后的蝉鸣一声接着一声，埋进滚滚热浪里。 在每天的午休时光里，班上的男生会趁着徐海不知道的时候，偷偷用班上的电脑放一些流行歌曲和搞笑视频。 这是大家一天当中难得的娱乐。 李琦璿也会跟着班上的同学一起，看着那些搞笑视频哈哈大笑起来。 这让她意识到，高三其实也没有她之前想象中的那么可怕，也不是永远暗无天日，死气沉沉的模样。 不仅是同学们的自娱自乐，高三也是有学校活动的，除了百日誓师大会，还有一项独属于他们的活动将会在高考之前进行。 成人仪式。 在五月四号青年节这一天，按照林荫中学的传统，是给高三年级举办成人礼的日子。 徐海早就宣布了成人礼当天的着装要求，男生穿男式西装打领带，女生穿职业套装配高跟鞋。 每一个男生都有一个西装梦，想象过自己身着得体的西装，帅气逼人的样子。 高级，上流，有格调。 他们觉得自己平时看着不帅，一定是因为像麻袋一样的老土校服封印了他们的颜值。 自己穿上西装后肯定会大不一样。 男生们期盼这一天很久了，课间的话题也聚焦在了如何挑选西装上。 女生们被他们这副普通且自信的模样给逗乐了，纷纷笑道：“只有帅哥穿上西装才会显得帅，长得不帅的人就算穿上西装，也只会变成房地产中介和卖保险的。” 可男生们才不管那么多，依旧坚持着自己的天真想法。 夏熠阳还专门定做了一款骚包的紫色西装，妄图在成人礼那一天成为人群中最亮眼的崽。 李琦璿老老实实地按照老师的要求，买了一套保守的黑色职场装。 她扯着露大腿的短裙，第一次踩上高跟鞋，踉踉跄跄地走到镜子面前。 她望着镜子里的自己，左看右看地观察了半晌，试着做出一些成熟的表情，努力让自己看起来不那么像一个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 她要试着变成一个大人，她必须变成一个大人。 镜中的她还是有些灰头土脸，眉宇间透着明显的青涩，但相比以前总算是长开了一些，已经隐约有几分大人的模样了。 李琦璿咧起嘴笑了起来。 她满意地接受了这样的自己，就像她现在穿着林荫的校服走在街上，也可以做到坦然地接受别人羡慕和审视的目光，骄傲地承认自己是一个合格的林荫人。 她不再感到自卑了。 ———— 成人礼那天，天才蒙蒙亮，李琦璿就被李母叫起了床。 李母抱着化妆包，拉扯着李琦璿化妆。 “老妈，不至于吧。”李琦璿有些忐忑地说道。 李母皱着眉头说道：“我看家长群都说要化妆啊，别人都化了我们也必须化。” 李父摆出自家白菜被拱了的烦躁表情，说道：“差不多就行了，化那么好看干嘛？” “你懂什么？我的女儿可不能输给别人。”李母白了他一眼。 李琦璿还是有些不放心，自从小学毕业之后，李母就再也没有给她化过妆了。 至于她小学那些出自李母之手的造型，浓艳的彩色眼影，猴子屁股一样的腮红，血红的大口，还有点在眉心的那一个圆点，都是堪称她黑历史级别的样子，不提也罢。 经过李母的一通拾掇，李琦璿给自己做了好长时间的思想工作，才敢鼓起勇气拿起镜子。 没想到最后的成果，看起来意外的正常。 虽然说不上化得多么精致，但确实很用心。 李琦璿抱了抱李母的手臂，撒娇般地感谢 分卷阅读189 道：“谢谢老妈。” 李母抽出手臂，然后一巴掌拍在她的背上，训斥道：“挺胸！抬头！收腹！不许驼背！你看看你的体态，像什么样子！” 李琦璿知道她的嘴硬心软，咯咯地笑个不停。 李母开车把李琦璿送到校门口。 人流像潮水一样朝校门内涌去，和往常不一样的却是，今日的海洋不再是往天那样单调的蓝白色，而是混杂了许多其他的颜色，更添了几分波澜壮阔。 李琦璿打开车门，她知道自己马上也要变成其中的一滴水。 车内传来李母的轻声叮嘱。 “成人快乐。” 李琦璿的动作微微一滞，她下了车，对着车窗挥手笑道：“成人快乐。” 望着李母的车远去，李琦璿踩着高跟鞋，歪歪扭扭地走了几步。 再一次穿上这该死的高跟鞋，她还是走不利索。 她停下了脚步，然后深吸了一口气，重新抬起头，昂首阔步地朝校门迈进。 等她走进校门的时候，她已经走得有模有样了。 82. 第 82 章 赤霞黄昏 李琦璿到教室的时候, 教室里面乱糟糟的。 男生们如愿穿上了西装，正勾肩搭背地互吹着彼此的彩虹屁，女生们也跟平时大不一样, 大多化了淡妆，装着精致的西式短裙, 散发出独属于少女的清丽美好。 虽然大家都穿着大人的衣服, 把头发梳成了大人的模样, 但所有人的脸上都洋溢着藏不住的飞扬肆意。 在脱去校服之后，他们终于绽放出这个年纪该有的青春年华。 李琦璿也扬起笑脸, 成为他们当中的一员。 成人礼大致包含了宣誓仪式和自由合影留念两个环节, 要占据他们整整一个上午的时间。 等班上人都差不多到齐之后, 大家分别领取了一本薄薄的《宪法》，在徐海的指引下到了操场。 清晨的阳光明亮和煦，风吹过，带起一阵微微的热潮。 人群中，李琦璿微眯着眼, 远望着前方的主席台。 这是她站了无数次的位置，可今天再一次站在这里，心里还是难免涌上一层激荡。 宣誓仪式正式开始了, 主席台上的学生代表声情并茂地发言：“感谢亲爱的老师们, 家长们。这三年间，他们一直呵护着我们的成长, 我们的每一点进步都和他们有关。他们烦恼着我们的烦恼，梦想着我们的梦想，而今天，他们也将用笑容和掌声，欢迎我们走向成人。” …… “十八岁, 是一个美好而明亮的年纪。十八岁，是一个充满活力的年纪。十八岁，是怀揣梦想，继续前进的崭新起点。” 大家热烈地鼓起掌来。 接下来，所有人都手持着手里的《宪法》，举起右手紧握成拳，齐声说道：“我在十八岁成年之际，面对国旗，庄严宣誓……” 李琦璿也郑重地宣誓了成人誓词。 这是属于他们共同的十八岁生日。 尽管她还没有真正满十八岁，但今天，她已经提前长大了。 在宣誓词的最后，她轻声地烙印上自己的名字，然后不自觉地微笑起来。 大家都长大了。 ———— 宣誓仪式结束，在解散之前，各班的班主任分别将班上的成员汇聚在了一起。 徐海好不容易才从队列的后面挤到前面。 拍完全班的合影之后，他感慨道：“三年前开学仪式的时候，我站在你们的后面。三年后，你们长大了，也长高了，我就只能站到队伍的前面去了。” 一句煽情的话，顿时就让气氛变得鸦雀无声。 徐海一脸慈祥地看着大家，说道：“恭喜你们，终于步入十八岁了。” 大家热情地回应他，哗啦啦的掌声一片。 徐海煞有介事地轻咳了一声，然后继续念叨起成人礼寄语。 “十八岁，是绚丽人生的开始。成人不仅仅意味着你们的成熟，更意味着你们的肩上要挑起更重的责任，希望 分卷阅读190 你们健康快乐，勤奋勇敢，希望你们能把志向装在胸中，把困难踩在脚下，用信念导航人生，用执着追求梦想，用平淡对待磨难，用努力追求幸福……”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临近高考，徐海变得比以往更加感性了，今天他的话就犹如滔滔江水，连绵不绝，好半天都说个没完。 夏熠阳急着去和别人拍照，听得不耐烦了，忍不住打断道：“别背稿了！海哥！我们都懂的！” 被戳穿之后，徐海的脸腾地一下就红了。 他恼羞成怒地瞪了一眼夏熠阳，说道：“夏熠阳，说的就是你，你昨天的作业都还没完成。” 大家再也绷不住脸，一起哈哈大笑起来。 “好了，多的话就不说了。”被打断之后，徐海也不好意思再絮絮叨叨下去了，干脆地鼓起掌，说出了最后想说的话，“小伙子们，小姑娘们，十八岁生日快乐，祝愿你们能梦想成真。” 话音一落，大家终于欢欣雀跃地四散而去。 ———— 解散之后，大家各自拿着手机或者相机，自由穿梭在校园里。 李琦璿只找到了几个关系还不错的同学一起拍了几张照片。 她整理了一下手机相册，然后漫无目的地朝教室的方向寻去，一边走一边寻找其他的合照对象。 很快，她就在教学楼前瞧到了宁泽。 毕竟两个人高二做了一年的同桌，也算是关系匪浅，她打算走上前去，喊宁泽一起照一张照片留念。 走到一半的时候，她忽然愣在了原地。 她望见宁泽的身边站着一个穿着灰黑色西装的男生，身形颀长，微光透过树隙漏了下来，他的身影像被披上了一层浮华的光影。 两个少年正说说笑笑，就像从前她看到过的那样。 恍惚间，李琦璿以为自己重新看到了陈星茗。 她怔愣地望着那个男生，心跳在叫嚣，就要不由自主地喊出声。 幸好旁边有人先她一步，叫住了那个男生。 “宋霖皓！” 那男生回过头来，眉目舒朗好看，带着意气风发的少年气。 唯独不是他。 直到那个男生离开，李琦璿才从恍惚中回过神儿来，意识到这只是自己的错觉。 宁泽看到李琦璿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试探地叫了声：“李琦璿？有事吗？” 李琦璿晃了晃脑袋，说道：“一起合张影吧。” 宁泽笑着答应了。 照完照片之后，李琦璿小幅度地深呼吸了下，终究还是没能压抑着心里的冲动，问了句：“宁泽，我好像听说……十一班的陈星茗出国了吧？” 暗恋一个人的时候，内心就像层层叠叠的云，将所有的心思都藏在深处，从来不会轻易向别人吐露。 这是她高中三年唯一一次主动向宁泽问起关于陈星茗的问题。 这也是她与他之间仅剩的联系。 宁泽有些惊讶地看了她一眼，随口问道：“你也认识陈星茗？没想到啊。” “周末一起补过课，但后来就没看到过他了。”李琦璿不自然地捋了下耳边的碎发，语气尽量保持着平稳，“他去国外读几年？还回不回来？” 宁泽没有深究，只是歪着头，耸了耸肩说道：“他应该再也不会回来了吧，他们家早就移民了。” 李琦璿的心猛地往下沉。 她垂着眸，无意识地捏着衣角，低声说道：“谢谢你告诉我。” 宁泽看着她，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但他还是摸了下脑袋，回了句：“不客气。” 李琦璿没在吭声，她一个人绕过人群，快步走到一个无人的地方，然后慢慢地蹲了下来。 脚上的高跟鞋磨得她发疼，她理所应当地红了眼眶。 第四阶段，Depression，绝望。 成人之后，现实给她上的第一课，就是面对它，然后抛弃所有不切实际的幻想。 她之前一直尝试着把血淋淋的伤口掩盖起来，轻易不去触碰。 但忽然在某一个瞬间，她还是要去面对它，将它重新撕开。 分卷阅读191 即便它再残酷。 这样她才能清醒又明白地意识到，有些事已经成了既定的事实，再也无法改变。 ———— 成人礼结束之后，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下午的最后一节课是年级统一安排的自习，教室里安安静静的，所有人已经换回了蓝白色校服，重新投入到书海之中。 可惜经过一上午的放飞，大家的心一时半会儿还收不回来。 傍晚的时候，天空出现了难得一见的绚丽晚霞，色彩是紫金中带了些许的酒红色，是不需要滤镜就能感受到的极致的美。 这样的景色一下子就夺走了大家躁动的心。 在平淡如水的高三生活里，连漂亮的天空都是上天的馈赠。 可惜这样美好震撼却短暂，日头隐隐就要西沉，就像青春在一点点地落幕。 不知道是谁先带的头，不知不觉间，大家都偷偷地放下了笔，一个接着一个挤到窗台上。 不顾被老师们发现的风险，他们拼命探头望向窗外，透过教室和居民楼夹成的那条细缝，捕捉到那难得一见的紫红色晚霞，眼睛里闪闪发光。 哪怕那是转瞬即逝的绚丽。 李琦璿坐在座位上，抬眼望向围挤在窗台边的同学们。 看着他们交头私语，鲜活洋溢的样子，她心中莫名涌上一股感动。 没有谁的青春不朽，但那一瞬间的绚丽已然让人不悔，是记忆中永不褪色的美好。 她也仰起了头，向窗外望去。 尽管她只能从逼仄的缝隙看见多彩天空的一角，她依旧被那一抹晚霞所震撼。 真的很美。 比她以往见过的任何一场黄昏都还要美。 原来没有他在的日子，也可以看到这样美的黄昏。 她蓦地释然了。 第五阶段，Acceptance，接受。 就算没有陈星茗，太阳照样东升西落，依旧能看见如此美好的黄昏晚霞，而她也照样能奔跑着向着属于她自己的未来而去。 她收回了视线，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然后笑了笑，继续埋头做起了卷子。 她决定接受所有既定的一切，然后把对未来的希冀寄托于手中的笔，不再执着从前。 那些曾经以为永远走不出来的日子，似乎都随着高三那场绚烂的赤霞黄昏，封印在了落灰的回忆里。 83. 第 83 章 从今后，就大步向前 漫长的高中三年终于走到了尾声。 高考那天, 蓉城又迎来了一场夏雨，细细密密的雨点湿润了空气，抚平了几分燥热。 李琦璿到达考场的时候, 偌大的校门已经被学生和家长围得水泄不通。 她艰难地挤过人群，发现年级组的老师都齐聚在了校门口, 来送他们最后一程。 徐海也站在其中, 他全身上下都穿着大红色, 很夺人眼球。毕竟其他老师也只是在上身套了件红色的T恤，而徐海连裤衩都不肯放过。 “准考证和身份证一定要带好。”此时徐海身边已经零零碎碎站着几个十班的同学了, 而他保持着一贯的作风, 还在唠叨个不停, “考试的时候别紧张，沉着应战。” “徐老师好！”李琦璿热情地打了个招呼。 徐海说到一半的话被她打断，他抬起头，冲她点头示意。 招呼完后，他想再接上刚才的话头, 却忽然忘记之前讲到了哪里，只好讷讷地重复了一遍说过的话：“别忘了你们的身份证一定要带好。” 李琦璿忍不住笑了起来，本来她还觉得有些紧张, 没想到徐海看起来比她还要紧张。 她忽然就觉得不紧张了。 ———— 高考结束的那晚, 李父李母带着李琦璿吃了一顿大餐，再然后, 李琦璿畅快地睡了整整一天。 正如父母之前跟她说的一样，高考没有她想象得那么惊心动魄，一眨眼就过去了。 她的高中三年也就这样结束了，平静无波。b 分卷阅读192 r 他们年级的毕业典礼就在高考完的几天后举行。 毕业典礼那天，李琦璿站在林荫中学的校门口, 迟迟不肯走进校门。 她低头看了看脚下的地面，这条林荫中街，是她踩过无数遍的地方，这里的一草一木，每一家小吃店，每一家奶茶店，她都能如数家珍。 这里对她来说，就像第二个家一样熟悉。 可是今天之后，她或许再也不会来到这个地方了，也再也不会再见到这里的一些人了。 再也不会见到一个人是什么感觉？ 李琦璿只是在小说里看过无数轰轰烈烈的离别。 但生活里没有那么多轰轰烈烈。 真正的再也不见，或许就是这样漫长又悄无声息的告别。 今天是普通的一天，就像她最后一次见到陈星茗的那天，也是极为普通的一天。 普通到……即使后来她无数次地去努力回想那一天，还是已经想不起那天她做过的所有事。 唯一能深深刻在脑海里的，是那夜下了一场雨，和临走前，陈星茗对她说的那句“对不起”。 就像和很多人擦肩而过，从此便再也不见一样。 直到很久很久之后，李琦璿才会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可能自己和这个人一辈子都不会再见面了。 而她现在也清楚地明白，过了今天，她和这里的很多人，在以后的一辈子，也不会再见面了。 ———— 毕业汇演的节目大多都是由老师们贡献的。 枸杞大爷在毕业典礼上唱跳了一首《小苹果》，大家都被他辣耳的歌喉和滑稽的舞蹈给逗乐了，雷鸣般的掌声响彻学术厅。 李琦璿蓦地想起，以前枸杞大爷在课上用到随机点名程序的时候，说过一句话：“你们别把我想得太古板，你们年轻人的东西我也是了解的。” 枸杞大爷很快就要退休了，他们是他带的最后一届学生。他一直都在想方设法地拉近自己和学生们的距离，强调自己并不是一个跟不上潮流的老头。 可没人忍心告诉他，《小苹果》也早就过时了。 大家都在很给面子地热烈鼓掌。 现在这个时代，事物的迭代越来越快，林荫中学也正在和他们挥手告别，准备与下一批新鲜的血液相逢。 毕业典礼是他们三年间看过最轻松的一次汇演。 他们畅快地笑，放肆地欢呼。 再也没有老师会一本正经地板着脸，提醒他们保持安静。 然而很多人笑着笑着，还是忍不住哭了起来。 李琦璿望着悬挂在学术厅的红色横幅，鼻尖也忍不住开始泛酸。 【希望你们能永远记得在林荫的冒险与闯荡】 她会永远记得的。 再见了，林荫。 再见了，她的青春时代。 ———— 典礼结束之后，徐海将一年前大家写的信还给了他们每一个人。 李琦璿拿着信封，指尖不自觉地微颤，不敢打开。 等其他的同学开始忙着在彼此的校服上签名的时候，她一个人走离人群，走到操场旁边的一个垃圾桶旁边。 她深吸了一口气，像一条缺氧的鱼。 “骗子。”她低声骂了一句，然后狠狠地将手中的信封塞进垃圾桶，就准备转身而去。 回过身的时候，她偶然瞥见操场边，十一班的梁婧妍正和一个女生说着话。 那女生问她：“考得怎么样？能考上清大吗？” 梁婧妍今天穿着一条波西米亚风格的长裙，脸上画着淡妆，五官更加精致漂亮，像个闪闪发光的公主。 可惜她正不顾形象地大笑着，回应问她问题的女生：“哈哈哈哈，怎么可能？肯定考不上。” “那怎么办？” 梁婧妍叉着腰，噘嘴说道：“那又怎么样？等考研的时候再战啊。” 那女生也笑了起来，打趣道：“别傻了，你的何浩逸肯定早就跟人跑 分卷阅读193 了。” 梁婧妍佯装嗔怒地瞪了那女生一眼，然后漫不经心地笑道：“跑就跑了呗，到时候我可以去清大泡别的小哥哥，也不亏。” 李琦璿的心里像是被人用手捏了一把。 自高一之后，何浩逸这个人，只在一年后清大对林荫的情系母校宣传视频中短暂地出现过一次。 没想到梁婧妍还能对他念念不忘，更不要说她还能做到如此洒脱。 真好。 她呼了一口气，鼓起勇气走上前去，认真地对梁婧妍说道：“加油，一定要实现你的愿望。” “谢谢。”梁婧妍愣了一下。 李琦璿笑着挥手和梁婧妍告了别。 她也要学会像这样。 面对一段感情，轰轰烈烈地来，干干脆脆地走。 ———— 晚上的谢师宴选在了一家颇为高档的自助餐厅，可惜很多人根本没享受多少美食，圆滚滚的肚皮里面装满了酒水。 李琦璿以自己年龄没有满十八岁为由，拒绝了别人的敬酒。 其实她这是怕自己酒量不行，喝几口就会醉，所以不是很敢喝。 但有些人就不像她一样顾及那么多，比如柳佳怡，明明酒量极差，还硬灌了自己好几大杯啤酒。 吃完饭，李琦璿好不容易才拉离了喝高之后，在大庭广众之下跳起广播体操的柳佳怡，和众人告了别。 两个人的家在同一方向，她扶着柳佳怡，踉踉跄跄地走上了回家的路。 夏日的天光悠长，但夜风总算是清凉的，吹过的时候，不带一丝暑气。 “李琦璿！” 柳佳怡忽然大声地喊了起来，然后一把推开了她。 李琦璿僵在原地，不知所措地看着她。 柳佳怡蹲在了地上，呜呜呜地哭了起来：“你知不知道……我有点儿怕你！” 周围人来车往，李琦璿耐心地半蹲下身子，柔声地问她：“你为什么怕我？” 柳佳怡抬起头，哽咽了一声：“我怕你嫌弃我……” “为什么你觉得我会嫌弃你？” 柳佳怡摇了摇头，揉了揉发红的眼眶，说道：“你成绩越来越好，我的成绩越来越差……我怕你嫌弃我，不想跟我玩了，所以我就主动离开了。” 李琦璿闻言，怔忡了很久。 人来人往的道路旁边，车流声此起彼伏，无人在意这里的嘈杂。 好半晌，她才重新拉起柳佳怡，说道：“我没有嫌弃过你。” 两个人互相搀扶着慢慢走，走了很久才终于走到了一个十字路口。 这里是李琦璿住的区域附近，途经林荫中学的公交车的站台坐落的地方，也是曾经两人每天放学后互相道别的地方。 柳佳怡低垂着头，费力地笑了一下，对李琦璿说道：“你就送我到这里吧。” 李琦璿关切地问道：“你现在酒醒了吗？你自己能不能走？要不要我送你回家？” 柳佳怡点了点头，淡淡一笑：“嗯，清醒了。” 李琦璿不好强求，于是松了手。 两个人站在十字路口的马路边上，沉默无言地面对面望着对方，像两尊呆滞的石像。 李琦璿茫然地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道别的话，却又说不出口。 “我……准备复读了。”柳佳怡忽然坦然一笑，对她说道。 李琦璿有些发愣，半天才反应过来，她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胡乱安慰道：“高考不是还没出分吗？或许……” 柳佳怡打断了她，说道：“不用等出分了，我自己什么水平我自己心里清楚，估计也超不了一本线多少分吧。” “怎么会……”李琦璿说不出话来。 柳佳怡低下了头，轻声说道：“我在初中的时候，明明也是年级前几名啊……” “我一直以为……我只是没认真学，只要我开始努力了，就一定能学好……没想到等我想努力的时候，别人已经远远把我甩在了身后，我拼命地追，都追不上了。” 李琦璿垂着眼，安静地看着她， 分卷阅读194 没回话。 她知道这种感觉。 彼时的他们，都是满怀着骄傲踏进林荫高中的天之骄子，心里想着：这高中三年，一定要过得丰富多彩一些，不能变成只知道学习的机器。 然而有的人抱着这样的想法，却渐渐迷失在了浮躁多彩的青春里，忘记了自己终将会从少年变成大人。曾经做过的一切选择，不管是非对错，都将随着岁月慢慢积累，变成将他们推往人生十字路口的滚滚洪流。 如果不是她后来遇到了一个人，一个让她想要努力追逐其光芒的人，她或许也会是其中一员吧。 很久的沉默之后，李琦璿抬起眼睛，问道：“在哪复读啊？” “隔壁阳市棉中的理科复读班，下个星期就去。” 李琦璿知道这个学校，它的复读班在省内颇为出名，以魔鬼式的封闭应试教育闻名，跟林荫中学的教育模式很不一样，但每年的一本率也不低。 她轻叹了一声，只能对她说道：“加油。” 柳佳怡如释重负地笑了起来：“你放心，我已经给我们学校丢过一次脸了，我不想再丢第二次。” 没等李琦璿再说一句话，柳佳怡就笑着跟她道了别，转身大步离开了。 “一路顺风。” 尽管人已经走远，李琦璿还是轻轻地补了这一句。 她抬起头，望着头顶的万家灯火，终究还是释然地笑了起来。 “再见。”她轻声地呢喃道。 这句告别，或许是对柳佳怡说的，又或许是对她自己说的。 她之前一直对陈星茗的离开难以释怀，甚至一度变成她心中的一道执念，久久不能忘怀。 现在她终于想通了，虽然这段不为人知的暗恋就这样无疾而终了，但终究在她的青春岁月中留下了不可磨灭的痕迹。 那些为了追赶他而努力的岁月，那些欢乐和苦涩的岁月，都是真切存在的。 都是只属于她一个人的。 尽管她没有办法成为真正的最好，但可以成为自己心里的最好。 这些或喜或悲的高中回忆，将她打磨成了一个更加优秀的人。 而现在的她，已经变成了更好的她，她也终于有底气，无悔地跟过去的自己做个告别。 跟他做个告别。 李琦璿正了神色，抬起脚步，没入了夜色之中。 从今后，就大步地向前走去，别再转身流连。 未来在等着她。 84. 第 84 章 没他的日子 七月, 正值盛夏的正午，烈日炙烤着大地，散发出恼人的暑气。 阶梯教室通明敞亮, 里面的空气却跟停滞了一样，有些让人窒息。 一个老教授正在讲台上口若悬河, 可惜讲台下没有多少人能听进去他说的话。 李琦璿坐在教室的第三排, 她打了一个哈欠, 上眼皮都快和下眼皮黏在一起了。 这是他们大学的特色，在大一到大三的六月期末考试结束之后, 学校会额外安排一个月的小学期, 用来学习一些专业的选修课。 而今天就是大二小学期的最后一天, 教室里坐满了神情恹恹的人，大家都盼望着能早日放假回家，没什么心思听讲，睡觉的睡觉，玩手机的玩手机。 李琦璿也想认真听讲, 可惜这堂课的内容实在是太无聊了，跟催眠曲似的，让她忍不住犯了困。 她的脖子都快朝一旁歪倒而去, 幸好她及时刹车, 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才没有真的睡过去。 坐在她旁边的室友詹璐也刚和困意打了一架, 满脸痛苦地低声抱怨起来：“真后悔学这个专业，学得我想死了。” 李琦璿晃了晃脑袋，终于抓起了笔，在书上狠狠地划了几道印迹，迫使自己能够专注。 眼前密密麻麻的物理公式愈发刺眼, 她也不禁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选错了专业，不该来学航空航天。 事情还要从两年前的那个夏天说起。 说实话，关于高考的记忆已经在她的脑海中渐渐变得模糊，她只记得当年出分之后，她坐在电脑前，看着 分卷阅读195 屏幕里六百五十多分的成绩久久没能回神儿。 很多同学知道她的成绩之后也大吃一惊，因为她从来不在班上的学霸范畴之内，没想到最后高考还是考到了班上第十。 好多人都在说：“李琦璿有那么厉害吗？平时看上去不声不响的，最后的高考成绩好像还挺高。” 这样的结果也远远超过父母和老师们的预期，却有点儿不上不下，特别好的大学还是不能去，选差一点儿的大学又觉得吃亏。 李父李母拿着她的成绩小心翼翼地琢磨了半天，最后筛选出了一所录取线符合她这个分数段的学校。一所国内排名颇为靠前，但地处内陆关中地区的西交大学。 她最终也遵循了父母的意见，来到了美丽的古都长安。 陈星茗没有兑现诺言，她也不打算去首都了。 这很公平。 然而填报专业志愿的时候，她破天荒地任性了一次，不顾父母反对，非要去读航空航天专业。 她之前做梦也没想到自己能读一所那么好的985大学，也从来没想过自己会读航空航天这个专业。 之所以选择这个专业，是因为在等高考出成绩的煎熬日子里，她不知为何突然一时兴起，翻出了藏在书柜角落里的那本《Pale blue dot》，读了起来。 她翻到书中的一页，倏地停了下来。 原来这本书并不是完全空白的，书页中一句话被勾画了出来，旁边还有一段黑色墨水笔留下的批注。 她低头看着上面的话，喉咙有些发哽，微微攥紧了书。 【Vast space， long time， I always happy to share the same planet and the same age with her.】 书中这段被单独划出来的句子意思是：太空浩瀚，岁月悠长，我始终乐于和她分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个时代。 而旁边的批注则是： 【我愿能再见你，我知我再见不到你，但你的引力仍在。我感激我们的光锥曾彼此重叠，而你永远改变了我的星轨。纵使再不能相见，你仍是我所在的星系未曾分崩离析的原因，是我宇宙之网的永恒组成。】 她当时看到这些话，忽然觉得宇宙很浪漫，一时上头，就非要去读航空航天专业。 但她还是太天真了。 就像老婆饼里面没有老婆，夫妻肺片里面没有夫妻一样，事实证明，选择航空航天这个专业也并不能见到宇宙。 她原本以为航空航天就是宇宙太空和飞行器，没想到现在环绕她的只有该死的物理和数学。 尤其是物理，几乎占据了她全部的大学生活。 材料力学，理论力学，结构力学，弹性力学，流体力学，空气动力学，热力学…… 各种五花八门，不带重样的物理学科充斥着她的课表。 没想到当年她最不愿意学的学科现在竟然变成了她的主修科目，她简直欲哭无泪。 但还能怎么办？ 自己选的专业，哭着也要学下去。 当年填报志愿的时候，李父对她语重心长地说：“既然是你自己的选择，我们尊重你，也希望你自己能够坚持下去，不要三分钟热情。” 她当时也信誓旦旦地保证自己不会后悔。 说一点儿也不后悔是假的，她当时哪知道这个专业会这样难学？ 填高考志愿的时候，大多数人的选择就是这样的草率。 他们仅仅靠着片面的了解与想象，或者因为就业前景，又或者是根本没有选择的调剂，就随便就决定了自己的未来。 不学的话，永远不能真正了解这个专业究竟是什么样子。 李曜那个家伙也一样，因为喜欢打游戏，就去学了软件工程，结果游戏没学会怎么做，倒是快被各种程序语言逼疯了。 不过别误会，她选择这个专业完全不是因为陈星茗。 她知道书里的那段话大概是陈星茗留给她的，她也能在其中窥见几分喜欢。 但对她而言，青春已经结束了，即使有再多的遗憾，也都结束了。 她只是坦然地选 分卷阅读196 择了接受陈星茗在她的青春里留下的烙印。 老实说这两年她该吃就吃，该睡就睡，每一天都过得平静又充实。 没有他，她一样活得很好。 她可没有那个闲工夫整天伤春悲秋，祭奠自己已经死去的青春。 她都已经快忘了陈星茗长什么样子了。 偶尔在午夜梦回的时候，她才会觉得怅然若失，躺在床上辗转反侧，回想一下自己当初在高中做过的事情。 回首前尘往事，恍如一梦黄粱。 每次回想完，她都会觉得丢脸，然后在心里默默地翻一个白眼，大骂自己一句傻逼。 其实高考完的那个暑假，她曾经偷偷摸去过林荫中学的表白墙，居然还能看到零星有人问起陈星茗考去了哪个大学。 可随着时间的流逝，表白墙里他的名字终究还是被新的名字所取代，再也找不到踪迹。 看吧，没有什么是不能忘记的。 总有一天，她也会彻底忘记陈星茗。 ———— 下课之后，李琦璿整理好书包，问一旁的詹璐道：“我要去食堂吃饭，你呢？” 詹璐伸了一个懒腰，笑着说道：“我还是回宿舍点外卖吧，哎，累死了，不想动。” 李琦璿早就习惯了，于是摆了摆手，就独自离开了教室。 她走出教学楼，来到阳光明媚的开阔地带，准备像往常一样，在路边随便寻一辆共享单车，骑到食堂吃午饭。 没想到找车的时候，她瞥见一辆无人使用的共享单车的车筐内放着几本书。 像是有人用完车之后忘记了带走。 她抬头环顾四周，路上皆是来来往往的学生和教师，等了好几分钟，也没看到有人回来找书。 她只好拾起车筐里面的书，翻开书的扉页，寻找它主人的姓名和班级。 【方明远，机械工程学院……】 哟，还是个大一小学弟。 现在的年轻人真是冒失。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好心地将书拍了照片，发到了西交学生会线上平台的失物招领处，并留下了自己的联系方式。 做完这一切后，她带上书，骑着车扬长而去。 ———— 直到晚上七八点，李琦璿才接到失主的电话。 她正在宿舍里抠脚看剧，接到电话的时候猛然一愣，这才想起还有这码事。 书是肯定要还给人家的，可是她已经订了第二天回蓉城的高铁车票，只有今晚有空。 她挠了挠头，想着将速战速决，于是问道：“要不你今天就来取吧？我明天就不在学校了。” “抱歉！实在是太麻烦你了！我马上来你宿舍这边拿。”那边倒是答应得爽快。 李琦璿松了一口气，愉快地说了自己的宿舍楼号。 天色已经暗了，像浸了墨的绸缎。 李琦璿独自抱着书站在宿舍楼下，路灯下的身影孤独寂寥，在一堆扭抱成迎宾树的情侣当中尤其扎眼。 她等了一会儿，就看到有个瘦高的男生顺着人潮朝这边走了过来，他的视线左右摇摆，显然是在寻觅着什么。 她赶紧抬起手臂晃了晃，朝那个男生喊道：“方明远同学！这里！” 男生的脚步滞了一下，然后笑着朝她走来。 他从李琦璿的手中接过书，连连道谢：“太感谢你了！今天上完课就忘记带走，我还以为忘在教室里了，找了好久都没找到。” “不客气。”李琦璿也微笑着礼貌回应，“那我就先走了？” 方明远刚想说声再见，然而当他抬起头，借着路灯看清李琦璿的长相之后，话就停在了嘴边。 他的脸突然变得绯红，欣喜地喊道：“学姐？” 85. 第 85 章 现实太清醒 李琦璿有些讶异地问道：　“你认识我吗？” “没有没有！”方明远连忙否认, 抿着嘴有点儿害羞地笑了笑，“只是去年我刚入校的时候，找学姐你问过路。” 分卷阅读197 去年秋季新生报到的那天, 第一次来到西交的他迷了路。 就在他一筹莫展的时候，忽然看到道路一旁的梧桐树下站着一个女生, 女生正拿着一台相机, 对着郁郁葱葱的树丛按着快门。 女生个头娇小, 阳光透过梧桐的枝丫碎碎地打落在她身上，映出初秋模糊的光影, 看起来闪闪发光。 女生看起来年龄偏小, 又拿着相机拍照。他就以为对方和他一样, 也是今年入学的新生，于是才敢鼓起勇气，走上前问道：“同学，你知不知道中楼怎么走？” 没想到闹了个乌龙，人家压根就不是新生。 “是新入学的学弟吗？”女生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 问他。 他只好窘迫地点了点头，又问了一遍路。 “中楼的布局挺奇怪的，新生在那里特别容易迷路。”女生沉思了片刻, 主动朝他提议, “我带你过去好了。” 他受宠若惊地拒绝道：“不用不用，太麻烦你了。” “没事, 反正我没课了。”女生眨了眨眼。 再然后，他不好意思拒绝，就让人家带了路，可是直到人家走得连影子都没了，他才恍然发觉自己忘了要人家的联系方式, 连名字都没有问。 他本以为没机会再见到这个好心的学姐了，结果今天居然又在这里遇见，而且人家又帮了他一个忙。 李琦璿皱着眉仔细回想了一下，终于回忆起了一些零碎的片段。 好像确实是有这回事。 她恍然大悟地说道：“我想起来了，你是去中楼的那个。” 方明远点了点头，他眼神里带了几分歉意，踌躇了半天问道：“学姐，又耽误你的时间了，要不我请你喝奶茶吧？” “不用啦。”李琦璿摇摇头，果断地拒绝，“都是我应该做的，你那么客气干嘛？” 方明远一怔，语气有些急地说道：“学姐你都帮了我两次了，我不表示一下实在是太不够意思了。” 李琦璿犹豫了起来。 人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她也不好再拒绝。 罢了罢了，也算是种缘分。 她想了会儿，慢吞吞地回道：“那好吧。” ———— 夜幕深沉，校园内灯火通明，道路两旁的街灯都亮着光，洒下淡淡的昏黄色。 两个人就在不远的地方找了一家奶茶店。 “我就喝这个当季新品就好了。”方明远站在柜台前，摸了摸鼻子，侧头问李琦璿，“学姐，你喝什么？” 李琦璿闻言顿了顿，心里忽然滋生出一种莫名的心绪。 她脑子变得很乱，勉强扯出一个礼貌的笑容，说道：“我要杯……四季奶青就行了。” 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她蓦地愣住了。 方明远抬头望着价目表，问道：“不加点儿东西吗？学姐，你真的不用替我省钱，请你喝奶茶是我应该做的。” 李琦璿没有应，只是失魂落魄地呆站在原地。 灯火迷离间，她似乎看到了一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站在那里，他朝她看来，目光温柔缱绻，嘴角勾起浅浅的弧度，清冽的声音响彻在她的耳边。 ——“你就这么想替我省钱？那简直太感谢了。” ——“我看看我要什么……新品豆花芒果茶冻，好像很厉害的样子，就这个吧。” 这样的画面只在她的脑海中盘桓了一瞬，李琦璿微微眨了下眼，眼前的少年就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的神情还有些恍惚，下意识地咬了咬唇瓣，说道：“那就再加份波霸吧，谢谢。” 拿到奶茶之后，她静静地望着奶茶杯出神。 陈星茗请她喝奶茶的那次，她点的是什么来着？ 她好像不仅要了波霸，还加了红豆和冰淇淋，跟这次不一样。 她以为她都忘了，没想到自己还是记得。 其实是不一样的。 奶茶不一样。 人也不一样了。 十六七岁的李琦璿或许会因为这种无关 分卷阅读198 紧要的瞬间心动，但二十岁的李琦璿已经不会了。 她和那个时候的她已经相隔了一整个青春。 再也回不去的青春。 方明远看着李琦璿小口地抿着奶茶，双眼无意识地凝望前方，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忐忑地问道：“学姐……奶茶很难喝吗？” “抱歉，你刚才说了什么？”李琦璿这才恍然回神，不好意思地问道。 方明远有些僵硬地又问了一遍：“是不是不太好喝啊？” 李琦璿沉默了一瞬，然后笑着说道：“没有，我挺喜欢的。” “那就好。”方明远松了一口气。 走了几步，他摸了摸头，有些羞涩地问道：“学姐，我送你回宿舍吧。” 李琦璿有些不好意思，说道：“不用麻烦了，我宿舍离这里不远。” 方明远没想到李琦璿会拒绝得那么干脆，有点儿受打击，他纠结了片刻，才小心翼翼地又问：“那……我能加一下学姐的好友吗？” 李琦璿眨了眨眼睛，有些反应不过来。 方明远不会是……对她有点儿好感吧？ 她也是成年人了，不会看不懂对方这些藏着隐晦心思的举动。 她不知道该如何是好，只能假装没听到，把话题生硬地转移到了别处：“你的宿舍离这里远不远？回去方便吗？” “不远的。”方明远嘿嘿一笑，“学姐你用威信还是企鹅？我都可以的。” 李琦璿：“……” 孩子看着挺机灵的，怎么就那么没有眼力见儿呢？ 吃人嘴短，拿人手软。 她叹了一口气，只好给出了自己的社交账号。 ———— 李琦璿回到宿舍，没料到一进门就被詹璐拦在门前。 “老实交代，去哪了？那么晚才回来，一点儿都不像平时的你。”詹璐叉着腰问她。 李琦璿讪讪一笑，说道：“也没去哪，就有事出去了一趟。” “敷衍。”詹璐饶有兴致地笑了笑，“井琳琳给我发消息说，她在外面看到你和一个男生在买奶茶。” 井琳琳也是她的室友，只是她每天都要跟男朋友腻歪在一起，经常都不在宿舍里出现。 没想到她就出去和别的男生喝了一次奶茶，都能被井琳琳看到。 李琦璿有些头疼地对詹璐解释道：“不是你想的那种关系，我只是帮了别人一个忙，被请了一杯奶茶而已。” 詹璐的双眼里迸发出光亮，兴奋地拍了一下她的肩膀，说道：“这你就不懂了吧，这就是一段恋情的开始啊。” “别吧，我暂时没有谈恋爱的欲望。”李琦璿大呼求饶，躲到了自己的书桌上。 话音一落，她们的室长也探出了头，好奇地问道：“为什么你不想谈恋爱啊，大学可是谈恋爱的最佳时候，你还不赶紧趁着现在年轻，还有精力谈，等再过几年就没有时间和精力谈了。” “找不到合适的。”李琦璿颇为无语地翻开了书，不想再继续这个令人悲伤的话题。 宿舍四个人，只有她没有脱单，自然而然就成了其他人的重点关照对象。 詹璐撇了撇嘴，说道：“这些都是借口，我们学校明明男多女少，找男人特别容易，想谈恋爱还不简单？我看你啊，就是要求太高了。” 室长也点头附和说：“其实我觉得只要彼此之间聊得来，三观一致就行了，没必要要求太高。” 李琦璿怅然地叹了口气。 她也不是不想谈恋爱。 可无奈，她再找不到一个人，能让她产生心动的感觉。 现在的她好像失去了心动的能力。 就像她的青春幻想症一样，这是在她年少无知的时候才会得的一种病，但她已经被现实砸得清醒了过来，这种病就跟着痊愈了。 而痊愈的代价就是她的少女心似乎也跟着一起消失了，她看到别的男人很难再动心，一颗心就跟石头一样坚硬。 现实太清醒，她已经不适合做梦了。 《红楼梦》里面贾宝玉说过一句话：“女孩儿未出嫁，是颗无价宝珠，出了 分卷阅读199 嫁，不知怎么就变出许多的不好的毛病来，虽是颗珠子，却没有光彩宝色，是颗死珠，再老了，更变的不是珠子，竟是鱼眼睛了。” 贾宝玉觉得女孩子是因为嫁了人才会失去少女时期的光彩，其实不然，真正让少女们失去光彩的不过是现实和生计罢了。 对于她来说，让她失去少女光彩的就是现实的压力。 高中的时候，她觉得这个世界上最让人痛苦的事就是学习，每天都在为了成绩而烦恼。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烦恼是多么简单纯粹，而她现在面临的烦恼，就不只是成绩了，还有更多别的烦心事。 成绩是可以靠努力弥补的，但她现在面临的有些烦恼是她无力改变的。 她大一的绩点在年级靠前，却最终没能拿到任何奖学金，那时她才知道，在大学里光拿到好的成绩是不行的，还得跟导师搞好关系，丰富课余履历。 仅凭努力就能做到的事情越来越少了。 意识到这一点之后，她变得越来越现实，看待问题也越来越理智，再也提不起以前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冲劲儿。 86. 第 86 章 各自的未来 李琦璿埋头看了一会儿书, 等到晚上九点过，井琳琳也回到了宿舍，宿舍四个成员终于全部到齐了。 李琦璿知道, 今夜的晚间八卦茶话会即将开始，然而今夜处于八卦风暴的主角大概率是她。 她警觉地支棱起来, 悄摸摸地合上了书, 准备上床躲进被窝里装死。 奈何井琳琳立马笑眯眯地揪住了她, 直接地问道：“老实交代，坦白从宽, 抗拒从严。” 所有人的视线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 李琦璿往后缩了缩, 最终还是没能招架住大家的逼供，坦白了今天的奇遇。 “这不挺好的吗？小学弟诶，我也想要泡嫩草。”詹璐感慨了一句。 李琦璿忍不住瞄了她一眼，说道：“打住！别忘了你已经有一个研究生男朋友了。” 詹璐嘿嘿一笑：“这你就不懂了吧，小孩子才做选择, 大人当然是全都想要了。” 井琳琳搓着手，双眼闪着精光，问道：“我也觉得不错, 你自己到底怎么想的？考虑多接触一下？” 李琦璿皱着眉头, 无可奈何地含糊道：“还行吧，不算讨厌。” 迎着其他三人探究的目光, 她咽了一口口水，赶紧补了一句：“但也没啥特别的感觉。” 井琳琳无语地白了李琦璿一眼，说道：“我看那个学弟长得周正，性格也不错，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李琦璿歪着头思索了片刻, 认真地回道：“我也说不上来，反正就不是很来电，而且我不是很喜欢比我小的男生。” 詹璐板着脸插话道：“正常，我对我男朋友一开始也没啥感觉。” 井琳琳也点头应和道：“我也是。” 李琦璿诧异地瞄了两人一眼，疑惑不解地问道：“那你们为什么要谈恋爱？” 她知道井琳琳的男朋友是她在社团聚会上认识的，而詹璐的男朋友是参加校辩论赛的时候认识的，却不知道还有这层内幕。 “一个人多无聊啊，想谈恋爱的时候自然就谈咯？”井琳琳和詹璐对视了一眼，掰着手指头细数起来，“有男朋友之后，就可以去一起去逛街看电影，吃各种好吃的……” “和朋友还不是也可以做这些事……”李琦璿小声地嘟囔了一句。 也许是她太过矫情了。 她总觉得如果对一个人毫无心动的感觉，就没有必要勉强在一起。 现在这个社会，一个人也能生活得很好，不需要再找另外一个人搭伙过日子才能生存下去。 如果两个人选择谈恋爱，那一定是双方对彼此都有感觉，不然为什么要谈恋爱？ 她不明白。 她求助般地看向了不远处的室长，室长和她男朋友是高中同学，即使异地恋了两年，依然感情稳定，如果是室长的话，应该能理解她这种心情吧。 她开口问道：“室长，你和你男朋友当初是怎么看对眼的？” “高考完毕业旅行的时候，两个人互相有点儿好感，就在一起了。” 分卷阅读200 得到了这个让她满意的答复后，李琦璿得意地望着井琳琳和詹璐，说道：“我觉得还是要对人家有点儿好感才行，所以还是算了吧。” 可惜话音一落，室长立马探出头，无情地反驳道：“第一眼没好感也很正常啊，高中期间我跟我男朋友的关系也就只是普通同学的关系，我也不知道为啥毕业之后反而跟他看对眼了。” 詹璐啧了一声：“你总要去尝试跟对方深入了解一下嘛，不然你怎么知道你会不会喜欢人家？” 李琦璿张了张嘴，本来还想辩解几句，可惜实在找不出理由，什么都说不出来了。 她撑着额角沉思了一会儿，忽然觉得她们说的那些好像确实有点儿道理。 在其他三人一脸坏笑地注视之下，李琦璿松了口，说道：“那好吧，我试试吧。” ———— 炎炎夏日，空调的冷气充斥着整个房间，隔绝了窗外的热流。 李琦璿毫无形象地抱着一袋薯片瘫倒在床上，双眼眨也不眨地盯着面前的iPad屏幕。 自从放假回家之后，她已经连续三天窝在家里看剧，没有出过门了。 原本第一天回家的时候，李母还一把鼻涕一把泪地问她在学校饿瘦了没有，结果到了第二天就变得冷漠起来，现在第三天，李母对她的态度已经成功一百八十度大转弯，满脸都是嫌弃。 李母忍受不了她在家里的懒散状态，冲进她的房间说道：“你怎么站没站相，坐没个坐相，躺着也没个正型？别整天在家里瘫着，多活动一下。” 李琦璿闻言，象征性地动了一下，翻了一个面，然后继续看剧。 她算是明白了，成年之前，她在家里是块宝，成年之后，她就是根草。 杵在家里会被嫌多余的那种。 李母看到之后更加来气，说道：“我看你这样，以后找对象难啊！” “没关系，反正我也不想找对象。”李琦璿破罐子破摔地回道。 李母瘪嘴呛道：“哟？高中不该谈恋爱的时候你想谈恋爱，现在让你谈恋爱了你反倒没兴趣了。” 李琦璿腾地一下从床上坐了起来，瞪大了眼睛：“我什么时候在高中不该谈恋爱的时候想谈恋爱了？妈你可别污蔑我！” “你心里那点儿小九九，以为我不知道？其实你妈我门清儿，懒得拆穿你而已。”李母嫌弃地抽走她手里的薯片袋子，“我记得高中的时候，我还请过那男生吃饭吧？是不是那个男生？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两个有猫腻。” “别说了，我认输。”李琦璿躺回床上，试图用被子抵挡对方的攻击。 好不容易听到被子外面，李母带着叹息走远了，李琦璿才敢重新掀开被子，伸出头来。 她躺在床上，凝视着天花板出神，心中翻涌着复杂的情绪。 她以为自己已经忘掉了陈星茗了。 可是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她还是会不可避免地想起他。 两年的时间还是太短了，她暂时还没有办法完全忘掉他。 她伸手，摸出了枕头边的手机，望着屏幕里的聊天记录，然后如释重负地呼了一口气。 放假这几天，她和学弟在网上聊了几次，相处得还算愉快。 她已经开始尝试接触新的人了。 只要再多给她一些时间，她肯定可以完完全全地将陈星茗这个人赶出她的生活。 没想到这个时候，手机嗡地一响，她收到了宁泽发来的信息。 【宁：明天晚上有空吗？请你吃饭来不来？】 李琦璿看到屏幕里的消息，眉头轻轻皱了一下。 她很快就敲下了回复。 【有空倒是有空，但你为什么要突然请我吃饭，我有点儿害怕。】 那边倒是回得也快。 【宁：我明天过生日啊，就打算喊上还在蓉城的高中同学，一起聚一聚。】 李琦璿咬着手指，回忆起宁泽的生日似乎就是在这几天，心微微松动。 毕业两年下来，和她还有联系的高中同学都寥寥无几，更别说见面了。 宁泽考上了蓉城本地的一所211财经大学，而柳佳怡在复读一 分卷阅读201 年之后成功被北方的一个不错的985大学录取，孟羽晴以一分之差与清北失之交臂，去上沪读了复大的数学专业…… 每个人都有了各自的未来，向着不同的方向前进。 他们能再次相聚在一起的机会越来越少了。 想到这里，李琦璿心一软，答应了这次饭局。 【OK，那算我一个吧。我们班除了我都有谁会去啊？】 【宁：除了你应该就只有赵希竹。】 李琦璿看到这个名字，心头一梗，莫名觉得烦躁。 她改变了主意，不想去了。 【那我就不去了，再见。】 【宁：别呀，算我求你了，给个面子，我的二十岁大寿，很重要。】 李琦璿撇撇嘴，开始对他的说法持怀疑态度。 怎么可能只有赵希竹？现在正值暑假，就算是在外地上学也都该回到蓉城了。 她首先就想到了和宁泽关系还算不错的余锐然。 【你为什么不喊余锐然？他肯定在蓉城吧。】 当年余锐然以七百分的高分就读了蓉城S大的医学院。 别的不说，蓉城S大医学院的有些学科确实有比肩清北的实力，就是得硕博连读十二年，不是正常人类能坚持下来的。 【宁：他还在准备考试呢，实在没精力来，医学生你懂的。】 李琦璿叹了一口气，继续问起别的人。 【夏熠阳呢？】 【出国交换了，明年才回来。】 【他不是飞行员吗？怎么还会去国外当交换生？】 【就是去国外的机场交换学习啊，哎，具体我也不清楚。】 …… 问了一圈下来，李琦璿彻底绝望了。 她的那些高中同学不是还没放假，就是去了国外，不是在国外，就是出门旅游了。 大家都在各自的生活里活得精彩。 曾经在三年里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人，现在都成了对方生命中的过客。 本来她还有些犹豫，现在却更加不好意思拒绝了。 如果她也不去，宁泽岂不是很寂寞？ 最终，她还是答应了去赴约。 ———— 宁泽选的聚餐地点是在市中心商圈的一家火锅店。 一见是去吃火锅，李琦璿就想随便套件脏衣服赴约，毕竟一顿火锅吃下来一身都是味道，回来后全身都要换洗，穿干净衣服去太亏了。 可她蓦地想起聚餐的人里面有赵希竹，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曾经的她面对赵希竹的时候，会因为容貌不如对方而感到自卑，可后来她明白了，优秀不仅仅只体现在外貌上，评判女孩子的美也不该只局限在五官是否精致。 至少她觉得现在的自己也不差。 自从高中毕业之后，她就不长痘了，可惜就是在大学里面老熬夜，黑眼圈比以前重了一些。 而她的头发也早就留长了，现在已经长发披肩，稍微打扮一下，也算是个清秀的小美女。 她的室友还老说，很多男生就喜欢她这种可爱的小女生类型。 所以再一次面对赵希竹，她一定要挺直胸膛，展现出自己好的一面，不能再像以前一样自卑怯懦。 临出门前，李琦璿给自己化了一个淡妆，还戴了隐形眼镜。 她也不是去扯头花的，没必要太过隆重，就稍微打扮一下就好，衣服也挑得比较日常，纯白色小T恤外面套了一条黑色吊带裙。 准备妥当之后，她满意地出了门。 ———— 可惜李琦璿出师未捷身先死，在火锅店附近迷了路。 在原地打转好半天之后，她戳着手机屏幕气急败坏地抱怨道：“这该死的缺德地图，定位根本不准啊。” 天色已经渐渐变得暗淡，周围的商铺都亮起了绚丽的霓虹灯，熙熙攘攘的人群从她身边穿行而过。 李琦璿研究了半天，还是选择了放弃，拨通了宁泽的电话。 分卷阅读202 她将手机放在耳边，问道：“喂，那家火锅店到底在哪呀？我实在找不到。” 电话那端声音杂乱，只能隐约听到一丝宁泽含糊不清的声音。 实在听不清电话那头在说些什么，李琦璿拧着眉心摁掉了电话，想着一边给宁泽发消息问问，一边自己在找一下。 阑珊夜色中，她的双眼不经意地往旁边一瞥，看到一个瘦削身影停驻在她的身边。 她的眼神一滞，呆住了。 那一瞬间，她全身的血液都仿佛凝固了起来，连带着整个世界都被按下了暂停键。 87. 第 87 章 好久不见 时间好像被定格在了这一瞬间。 浓稠夜色中, 斑驳陆离的灯光晃眼，李琦璿缓缓看了过去，沉寂已久的心开始不受控制地飞速鼓动。 晚风悠悠地吹过, 带起了她耳侧飘散的发丝，也若有似无地模糊了眼前这个人的轮廓。 是幻觉吗？ 她看不太真切, 恍惚间还以为自己又像前几天那样, 被困在迷离的虚幻之中动弹不得。 但时间的沙漏缓缓流动, 已经数秒过去，眼前的人不但没有消失, 反而更加清晰生动。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一开始并没有认出她来, 他也呆滞地停在原处, 表情带着几丝迷茫。 又是一阵夜风拂过，吹起他额前细碎的黑发，源自街边商铺的斑驳光影透进了他那双好看琥珀色的眼瞳，就好像晕染开的星光，而他正凝视着她, 目光温柔如水。 仿佛是藏匿了千言万语，一眼万年。 终于意识到这一切都不是幻觉后，李琦璿仍然觉得不知所措, 像四肢僵硬的木偶, 手脚都被无形的线钉了起来，只能茫然地呆立在原地。 两个人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仍由街上的其他人匆匆而过，耳边所有的嘈杂都被隔绝在了另一个世界，气氛安静到了极点。 时间被无止境地拉长，她的思绪漂浮在摇晃的街灯中，被街上飞驰而过的车流推远。 她曾经不止一次的想过, 如果陈星茗重新出现在她的眼前会是什么样的情形。 但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触不及防的重逢。 为什么上天只给了她两年？ 两年的时间太短了，还不够她完全忘记他。 这样毫无准备地看到他，她即使已经提前在脑海中排演了许多遍，也什么反应都做不出来了。 眼前的陈星茗上身穿着敞开的古巴领白色衬衫，内搭一件黑色印花的T恤，分明还是清朗的少年模样。 许许多多的往事在这一刻翻滚起来，她好不容易才遗忘在脑海深处的那个穿着蓝白色校服的少年也重新变得清晰，与面前这个人一点点重合在了一起。 他怎么一点儿都没变？甚至连穿在身上的那件黑色T恤都还是他高中时期的衣服。 时间也该死地眷顾他。 也对，现在离那时也不过只过去短短两年，也许是时光都还没来得及磨好它那把锋利的杀猪刀，就像她也没来得及遗忘有关他的所有的一切一样。 “你……”良久过去，她才终于听见自己的声音从发紧的喉咙里挤了出来，可惜只有一个字，很快就消逝在风里。 她有些懊恼地在心里唾弃自己刚才的无能，质问自己怎么又变成了以前那个畏首畏尾的样子，连他的名字都喊不出来？ 她原本当自己再次见到他的时候，肯定能够做到从容不迫，心如止水。 没想到她还是高估自己了。 你怎么还是那么没出息啊，李琦璿？ 她有些狼狈地垂下了眼眸。 幸好她的主动终于打破了这凝滞的局面。 他总算也开了口，轻声问道：“李琦璿？” 她胡乱点了下头，然后控制着自己的心跳，一步一步慢慢地朝他走近，每一步都艰难无比。 待走到他的身边，她看见他扬起一个笑脸，对她说道：“好久不见。” 他笑起来还是跟以前一样好看，能够轻易地搅乱她的心绪。 李 分卷阅读203 琦璿无端想起一首歌，陈奕迅的《好久不见》。 【你会不会忽然的出现 在街角的咖啡店 我会带着笑脸挥手寒暄 和你坐着聊聊天 不再去说从前只是寒暄 对你说一句只是说一句 好久不见】 88. 第 88 章 不是很熟 李琦璿突然发现自己背后净是黏腻的汗, 像是从梦中惊醒了一样。 她轻轻晃了晃头，这才从纷乱的思绪中抓回几丝理智。 不对啊？ 谁要跟他好好寒暄？ 她的内心翻涌起愤懑。 再次见到她，他怎么可以这样云淡风轻地笑着对她说出这样的话？ 他难道不知道当年他的突然离开给她造成了多大的心理阴影？ 曾经走不出去的那些日子里, 她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躺在床上辗转反侧, 翻来覆去地在脑海中编排两人重逢时候的场景。 她想象过遇见他的时候装作陌生人, 就这样旁若无人地与他擦肩离去, 她想象过看见他身边多了新的人，而她黯然地将与他的往事藏在心里…… 不过她幻想过的最满意的情形, 还是在未来某个合适的时间点遇见他, 那个时候的她已经变得无比强大, 无论是外在还是内心，不会因为他的出现产生一丝的波动。 他会满脸悲苦向她控诉没有她的那些日子里，他会过得有多糟糕。 最好再深情地注视着她的双眼，低低地向她诉说一句：“这些年我过得不好，我还一直爱着你。” 而她会冷笑一声, 无情地将他这些虚伪的自我感动踩在脚下，然后高贵冷艳地走过去甩他一巴掌，然后对他说道：“我不在乎, 反正我过得很好。” 然而想象最终只是想象。 这种情况只是她不科学的脑补, 事实上没有几个傻逼会在现实里说这种话。 其实她想过最有可能出现的结局，或许就是多年之后的有一天, 在某个校友聚会里，她会见到旧时的俊朗少年已经长成了大肚便便的油腻大叔，变得市侩圆滑，让人生厌。 这样才能再也回不到从前。 面对这样的他，她就能坦然自若地去敬一杯酒, 然后毫无顾虑地转身离去，只留下一个潇洒的背影。 美好的初恋总是只存在于被无数次美化过的回忆里，放在现实里只会很快凋零。 她没想到这两种情况都没有出现，他似乎还是那个他，还没来得及凋零的那个他。 她不知道现在该怎样面对这样的他。 她低垂着眼，没看他，有很多想问的话，却怎么也问不出口。 正当她无所适从的时候，就听到他清澈干净的声音在耳旁响起：“你是来参加……宁泽的生日聚会？” 李琦璿的呼吸停了一拍，神经更加紧绷起来。 她的心里冒出了不好的预感，问道：“你也是？” 陈星茗嗯了一声，顿了顿，说道：“你找不到位置吗？我带你过去？” 李琦璿的心重重一沉。 她现在给宁泽发消息说不去了还来得及吗？ 她深吸了一口气，才抬起头，说道：“那走吧。” 不就是吃顿饭吗？没什么大不了的。 越在意反而越不对劲了，搞得她好像对他还很痴情似的。 再说人家都跟个没事人一样，说明早就忘了这些前程往事了。 他都已经迈向了新生活，她又有什么理由止步不前？ ———— 火锅店其实也离得不远，李琦璿没找到的原因只是因为这家火锅店藏在楼上，七拐八绕的，只靠定位根本找不到。 陈星茗领着李琦璿找到火锅店的时候，里面的人已经吃得热火朝天了。 店内满是蒸腾着的热气，浓烈的火锅香味扑鼻而来，轻易勾起人的食欲。 可惜李琦璿是没什么心情好好吃这一顿 分卷阅读204 大餐了。 宁泽这次过生日果然是大手笔，足足请了三桌的人，他们几个高中同学只占了一小部分，大部分都是他的大学同学。 两个人来的太晚，到的时候，只剩一张桌子还有最后几个空位。 李琦璿望着空位，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平心而论，她不想坐在陈星茗旁边，但只剩这几个位置，她不和他挨着坐就显得太过刻意了。 她叹了一口气，硬着头皮坐进了最内侧的一个位置。 陈星茗也很自然地顺着她的位置坐下。 待到旁边人坐好之后，李琦璿的心头还是狠狠跳了一下。 座位之间挨得极近，她总觉得动作稍大一点儿，就能碰到对方的手臂。 她缩了缩身子，尽量和旁边的人保持距离，不敢做出过大的动作。 “给你。”陈星茗什么也没说，只是掀了掀眼皮，看了她一眼，将分发过来的碗筷递给她。 不知道是巧合还是无意，李琦璿接过碗筷的时候，手不小心蹭到了对方的指尖。 温热的触感烫得她微微抖了一下身子。 接下来的一切让她大脑变得更加空白，当她抬起眼，正对上旁边人的视线交缠了过来。 火锅店内的光线半明半暗，他那双浅棕色的瞳孔向她凑近，像是旋涡一般，将她的理智一步一步消耗殆尽。 李琦璿咬了下舌尖，然后逃也似地起身去了厕所，连谢谢都忘了说。 ———— 踌躇了半天，李琦璿重新放平心态，走了回去。 没想到回到座位上，她看到陈星茗的另一边此时也坐上了人。 看清对方后，她脸上的表情好像冻住一样，隔了好几秒，才勉强抬起唇角。 “好久不见，赵希竹。”她轻声说道。 赵希竹穿着浅色的印花裙，看样子和高中的时候没什么分别，只是脸上化了妆，五官看着更加精致。 她闻声抬眼，朝李琦璿点了点头，便对身旁的陈星茗说道：“去打蘸料吗？” 陈星茗没回她，而是将目光转向李琦璿，嘴角弯了下，问道“你要打蘸料吗？” 李琦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片刻才垂着眼说道：“你们先去吧，我待会儿……” “我帮你吧。”陈星茗笑了下，毫不客气地拿走了她的碗。 李琦璿有些意外地抬起眼看他。 陈星茗是有病吗？对她那么殷勤是想干嘛？他俩现在很熟吗？ 李琦璿努了努嘴，碍于周围人的注视，最终还是没好意思提出反对意见。 陈星茗离开座位了之后，李琦璿打开手机，偷偷给宁泽发了一条消息。 【我今天不太舒服，可能吃不了多久。】 发完之后，她端正了下坐姿，试图让自己再次冷静，可惜事与愿违，心中翻涌的思绪反而更加杂乱。 宁泽半天没有回话，李琦璿忍不住回头瞟了一眼，见他正在另一桌勾着别人的脖子碰杯，看样子是没空理她。 这时，旁边一个眯眯眼的胖子将一杯茶水放在了她的面前。 李琦璿只好放下手机，客气地回了句：“谢谢。” 那胖子估计是个自来熟，顺势搭话道：“你是宁泽的……？” “他的高中同学，我们这几个都是。”李琦璿指了指旁边陈星茗和赵希竹的位置。 “哦，学霸，幸会幸会。”胖子知道林荫中学出来的都不简单，默认李琦璿是学霸，双眼立刻弯成了月牙。 “一般，不是什么学霸。”李琦璿也被逗乐了，“你呢？他的大学同学吗？” 胖子点了下头，嘿嘿一笑：“我是他的隔壁寝室的。” 隔壁宿舍的可还行。 李琦璿觉得男人之间的友谊比女人还要莫名其妙，反正她是从来不会想到要请隔壁寝室的室友一起过生日的，最多就请请同寝室的，关系比较近的人。 “他这次请了不少人吧。”李琦璿随口问道。 胖子涮了一片肉，笑道：“可不是嘛？说是拖家带口都行，人越多越好，我们就都来 分卷阅读205 了。” 他将肉片塞进嘴里，抬头望着李琦璿，接着说：“说起来，我还以为你旁边那个男的是你男朋友呢，没想到你们都是宁泽的高中同学。” 李琦璿被他的这句话哽住，无语地别开脸，说道：“才不是我男朋友，不是很熟。” 一个碗重重地搁在了桌上，她闻声抬头，刚巧与陈星茗四目相对。 像是在别人背后说坏话被抓了一个正着一样。 气氛有些尴尬。 她不动声色地吐了口气，憋出了两个字：“谢谢。” “不客气。”陈星茗垂了垂眼睫，唇角微微牵动了一下，咬着字说道。 声音是跟平时不一样的缓慢和低沉。 李琦璿讪讪地拾起来筷子，闷头夹了几块肉，决定痛定思痛，多吃东西少说话。 一旁的胖子小声嘟囔了一句：“这不明明穿着情侣装啊……不是情侣吗？” 李琦璿闻言，赶紧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服，又斜了眼陈星茗的衣服。 她有些抓狂。 配色都是黑白，只不过她是内白外黑，陈星茗的衣服内黑外白。 确实有那么一点点像情侣装。 为了洗脱嫌疑，李琦璿只能侧过身，装作毫不在意地谈笑了一声，对旁边的胖子说道：“应该只是巧了吧……” 胖子自觉说错了话，不好意思地抓了抓后脑，红着脸打了个圆场道：“主要是妹子你看着不像单身。” 知道这是变相在夸她，李琦璿打趣道：“真的是单身狗。” 胖子哈哈一笑。 背后传来一声轻咳，李琦璿回头，就看到陈星茗将一瓶豆奶推到她面前。 “冰的。”他笑着说道。 说罢又递了一瓶给她旁边的胖子。 89. 第 89 章 尴尬的饭局 火锅翻涌着腾腾热气, 李琦璿捏着筷子，闷头从热锅里夹了一块毛肚。 除了刚遇见的时候，她出于礼貌性地和陈星茗说了几句话, 之后就再也没有开过口。 这顿饭她只管自己吃得认真专注，旁若无人地把周围那些聊得火热的人都当作不存在一样。 她不想说话的原因无他, 无非就是实在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少年时期, 与他相处的时候, 也总是她说得最多，与他分享自己的生活, 自己的爱好, 就连无聊的天气都能说上半天。 因为喜欢他, 所以想跟他分享自己的一切，感觉有说不完的话一样。 然而时过境迁，这份曾经的喜欢已经变得不值一提，她不能再像以前那样和他相处了。 如果把他当作一般朋友，纯粹地寒暄一番也不是不行, 但她也不知道自己和对方现在究竟是什么样的关系。 普通的校友？可当年两人之间明明只剩下一层窗户纸。 分手的前任？可两个人也没有真正在一起过。 李琦璿理不清，所以她选择了沉默。 不过她不说话，自然有说话的人。 赵希竹主动和陈星茗聊上了天, 她现在的性格和高中时期相比还是改变了不少, 健谈多了。虽然依旧偏内向文静，但总算也属于正常人的范畴了, 以前她要么不说话，要么说话的时候能把人给噎死。 这样……倒也不错。 她知道赵希竹也喜欢陈星茗，如果两个人能互相看对眼，也算是成就了一段佳话。 只是想到这里的时候，她不知为何, 心里涌上些许的黯然。 刚才那片毛肚裹了不少辣椒，锅底的辣味全部都浸入到了里面，一口吃下去，呛得她的舌根犯疼，眼底都漫出了水雾。 她轻呼了一口浊气，拿起桌上沁着水珠的冰豆奶，咕咚咕咚灌了几口，这才压住口腔里那股燥人的疼。 “对了，你现在在哪个大学读书？”她蓦地听见赵希竹问。 她心中一动，忍不住竖起耳朵，双眼往旁边瞥去。 她看见陈星茗手指搭在杯子上，轻笑了一声：“在McGill 分卷阅读206 。” “噢，很好的大学，学什么专业？” “Computer Science.” 李琦璿在一旁翻了个白眼。 计算机科学就说计算机科学嘛，还来个Computer Science，说话夹英文是为了显得自己很有文化吗？ 拿腔拿调的，恶心。 McGill又是什么大学？能不能说人话？欺负她没有见识吗？ 她还没来得及收回带着敌意的目光，旁边的人就侧头望了过来。 李琦璿干脆理直气壮地和他对视了片刻，然后轻飘飘地移开了视线，若无其事地抬手从锅里捞了一筷子菜。 装模作样地吃了几口之后，她才偷偷摸摸地将手机伸到桌子下面，查了查MCGill是什么大学。 她一直以为陈星茗放弃考国内的名校去了加拿大，应该是去读了多伦多大学，毕竟在她的印象里，加拿大的名校不多，她也只知道这么一个。 MCGill，麦吉尔大学，名字听着像个野鸡大学。 几秒钟之后，她僵硬地撑起脖子，将手机塞回包里。 打扰了，是她孤陋寡闻了。 原来加拿大最好的大学是麦吉尔大学。 谁让你非要偷听，自取其辱了吧？ 李琦璿羞愤地夹起一块土豆，然后塞进了嘴里。 这火锅煮得有些久了，味道开始泛苦，土豆也不够好吃，软绵绵的，还烫嘴。 她施施然地放下了筷子，肚子再也塞不进任何东西。 陈星茗果然一点儿都没有变，还是跟以前一样耀眼。 优秀的人在哪都会发光，她是不是应该感叹一句，不愧是她看上过的男人呢？ 而她敏感的自尊心又开始作祟，觉得心里很不是滋味。 她也知道自己刚才的那些对他带着敌意的想法完全就是在鸡蛋里挑骨头。 在国外待久的人都习惯在平时说话的时候用英文替代一些词，也许根本没有装逼的想法。 她看不惯，只是因为她太矫情了。 她知道世界上比她优秀的人实在太多了，要是她对这些人都抱有敌意，根本嫉妒不过来。 奈何这个人是陈星茗。 是她花费了整个青春岁月追逐的人，她追逐了那么久，还是只能望见他的背影。 他站得越高，就越会让她觉得自己这些年的努力，好像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她独自坐在座位上自垂自怜了许久，思考自己是不是该找个机会退场，这样就能结束今晚这个让她窒息的饭局。 好在此时，旁边那个自来熟的胖子又来跟她搭话，这才打破了这个令她尴尬的氛围。 胖子举着饮料杯，笑眯眯地问道：“妹子，你现在在哪个大学上学？” 李琦璿连忙转过头，举杯回敬他，说道：“西交。” “厉害啊，果然是个学霸。”胖子竖起了大拇指，“西交好像是理工类大学，都是理科？” 李琦璿嘴角微弯，轻笑道：“也不是，现在也是综合研究型大学了，不过我学的的确是理工类的，航空航天。” 胖子惊讶地睁大了他那双小眼睛，毫不掩饰地感叹了一句：“居然学的是航空航天，完全没想到啊。” 他摸了摸头，半晌才好奇地问道：“这个专业女生肯定很少吧，学这个专业，是不是挺困难的？” 李琦璿变了脸色，笑容沉了下去。 又来了。 自从学了这个专业，她听这种话听得耳朵都快起茧子了。 女生学航空航天怎么了？又不是只有男人才能学这种专业。 她皮笑肉不笑地说道：“我们专业女生确实少，只有五个人，但女生的成绩都很好，都在年级前百分之三十。” “包括我。”她咬着牙，狠狠地强调了这三个字。 说完她还有意无意地瞟了一眼陈星茗，像是在邀功似的。 她想证明自己在没有他的日子里，也一样能活得很好。 分卷阅读207 然而她有些意外地发现，陈星茗也正看着她，不知道听了多久。 他不避不让地笑着对她说道：“厉害呀，李琦璿。” 李琦璿看着他盈盈的笑脸，忽然什么脾气都没有了，脸颊红了一片。 “没……没有……一般般。”她不敢多看，垂下了眸子，干巴巴地回道。 陈星茗顿了下，瞥了眼她搁置很久的碗筷，若无其事地问道：“你不吃了吗？” “饱了……”李琦璿抵不住他直勾勾的目光，回答得很敷衍。 他怎么不跟赵希竹多搭几句话，跑来跟她说这些干嘛？ 然而陈星茗没在意她的躲闪，又继续问：“你和他认识吗？” “你说谁？”李琦璿一时没有反应过来，只好抬起头看向他，眼神中带着不解。 她看见陈星茗面无表情地望着她身边的胖子，这才理解他刚才的问题。 “没有，刚刚才认识的，随便聊聊。” 陈星茗这才浅浅地笑了声：“哦。” 李琦璿没有接话，她绷紧了脊背，拿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水，试图转移注意力。 旁边那胖子没察觉刚才李琦璿语气里的火*药味，反而对李琦璿更上心了一分，鼓足了勇气终于问道：“妹子，我能不能加一个你的威信。” 李琦璿诧异地扭头看去。 她还没来得及想好怎么拒绝，陈星茗就皱着眉头，自作主张地替她做出了回答：“她威信一般不加人。” 李琦璿顿时无比震惊地呆住了。 气氛瞬间变得极度尴尬起来。 几个人沉默了半天，胖子愣头愣脑地看了两人几眼，瞬间心领神会了些东西，他讷讷地扯了扯嘴角：“那就算了吧。” 待到胖子尴尬地转身回去，李琦璿才敢喃喃了一句：“我什么时候威信不加人？” 陈星茗放下筷子，转头看她，笑了下，说道：“你就没加我。” “我……”李琦璿倏然想到了什么，有些心虚闭上了嘴。 她当然没加。 她不仅没加他威信好友，毕业的时候还把他企鹅好友也删了。 她下意识地咽了下口水，目光落在旁边的人身上。 陈星茗轻飘飘地拿出了自己的手机，调出二维码摆在她面前，问道：“加个好友吗？” 他问得直白且随意，反而让李琦璿不好意思拒绝。 她看着手机屏幕里那个熟悉又陌生的头像，觉得迷幻得好像一场梦。 恍惚之下，她鬼使神差地同意了。 陈星茗威信的头像依旧和企鹅账号的头像一样，网名却变了，直接就是名字的首字母大写，也不知道是懒得取名还是为了让别人一眼就能分辨出他来。 她闭了闭眼，回想起自己第一次加上他好友，和他聊天时瞻前顾后的可笑举动。 怪羞耻的。 可惜回不去了。 她咬了下唇，觉得自己简直无可救药。 事到如今，她还在期待些什么？ 难道妄想还能陈星茗重新开始，继续高中时期的那场无疾而终的初恋？ 有些东西，不是说继续就能继续的。 就像她那些美好的青春岁月，失去了就永远失去了。 90. 第 90 章 如果我有呢 一顿饭吃得几个人是各怀心思, 等到所有人都酒足饭饱后，见时间还早，宁泽就提议去隔壁找个KTV唱歌。 好不容易才等到这顿饭结束, 李琦璿自然不想跟过去。就算没有陈星茗在场，她也打算吃完饭就走, 毕竟宁泽的那些大学同学她都不认识, 去了也尴尬。 “我就先回家了。”她单独找到宁泽, 低声说道。 宁泽急忙挽留她：“别啊，你那么早回去干嘛？现在才八点过呢。” 李琦璿摇摇头, 不忘利用自己之前想到的那套说辞, 指了指手机说道：“我今天不太舒服, 跟你说过的，太累了，就不过去了。” 见李琦璿去意已决，宁 分卷阅读208 泽只好无奈地说道：“那好吧……你一个人回去方便吗？要不我喊个兄弟送一下你。” 李琦璿本以为宁泽就是客套一下，没想到他的眼神居然开始往旁边瞟, 看样子是真的想找个人送她。 只见他大吼了一嗓子：“陈星茗！人呢！！” “不用了！”李琦璿见状，眉心微拢，有些头大地阻止他, “现在也就八点过, 又不晚。” 可惜为时已晚，陈星茗不知道从哪里冒了出来, 大张旗鼓地说道：“我跟你一起回去吧。” 这句话差点儿让李琦璿紧绷了一晚上的神经断裂。 “不用，你去好好玩。”她随便找了个理由，婉言谢绝，“我待会儿还有事，暂时也回不了家。” 是个人都能听出她言语中的抗拒, 场面冷了下来。 李琦璿顿了顿，还是礼貌地颔首说道：“那我先走了，再见。” 说罢她背上包，转身离席。 没想到她刚走上过道，就迎面撞上一个端着滚烫火锅的服务员。 “让一下！麻烦让一下！”服务员着急地喊道，以此驱散挡在过道上的人。 李琦璿一惊，还没来得及做出反应避让，她就忽然感觉有人一把扯住了她的手，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她瞳孔骤缩，心脏狠狠颤了几下，回过头和那人四目相对。 “你在干什么？” 陈星茗没说话，只是低眼看着她，原本只是小心翼翼扣住她手的手指开始变得肆无忌惮，轻巧地反握住她的手。 “小心点儿。”他轻声说道，声音落进周围的嘈杂之中，染上些缱绻的意味。 他掌心的温度毫不客气地入侵她的皮肤，像荒原中的零星火苗，试图在她沉寂已久的心田上燃起燎原之火。 李琦璿愣了愣，试图抽了抽手，可惜对方攥得更紧，她没能脱身。 脑子像生了锈的齿轮，一格一格艰难地转动，才勉强保留住了她最后的理智。 她低下头，遮住自己心慌意乱的表情。 “陈星茗，现在我跟你好像也不是很熟吧？”她看着两人紧握在一起的手，轻轻吸了吸鼻子，狠下了心，决意彻底斩断这一切，“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一起吃个饭无可厚非，但是你拉我手是想干什么？对我有意思？” 这些话问得干脆明白，丝毫不顾情面。 火锅店内浮动的光线昏暗，陈星茗逆着光，凝望她，眉眼间压着厚重的情绪，嗓音紧绷到缓慢，低声说道：“如果我有呢？” 刹那间，周遭的一切变得寂静无声，时间定格在了这一刻，李琦璿的大脑空白成一片。 这个回答，曾经是她心心念念一直等待的回答，为此她付出了自己最美好的青春岁月。 可惜现在却来得太迟太迟了。 心脏揪得生疼，她抬起头，忍住眼角泛出的泪意，平静无波地望着他那双清澈的眼睛，一字一句，无比清晰地对他说道：“那我告诉你，没门，我不喜欢你。” 陈星茗握着她的手指松了松，却还是不肯放手，就像溺水的人怎么都不愿放弃漂浮在海面上的浮木，即使那跟浮木也将沉未沉，自身难保。 “离我远点儿，别逼我告你性骚扰。”抓住她的那只手已经失去了力度，李琦璿轻轻抽出手，最后瞪了他一眼，然后转身而去，没有再回头。 她怕自己只回头看一眼，就会心软地改变主意。 她从来没想过陈星茗会回来，也从来没想过陈星茗会直截了当地对她说出这种话。 可惜她再也没有年少时那种天不怕地不怕的勇气了。 她不敢去想陈星茗对她是不是只是一时的心血来潮，也不敢去想如果是真的，他会不会又一次毫不犹豫地离她而去。 她不敢赌，她不能赌。 她现在只是一个畏手畏脚的无聊大人，做事之前总会先考虑结果，她不想再踏上一条自己毫无把握的路，也不想再因为这段看不到希望和未来的爱情患得患失。 现实太清醒，不适合她再做梦，而陈星茗对于她来说，不过就是青春时做的那场美好而荒唐的梦。 一旦梦醒了，一切就结束了。 陈星茗没好意思再开口挽留，任 分卷阅读209 由李琦璿扬长而去。 半晌过去，李琦璿的背影早就消失在了眼前，他依然站在原地没动。 宁泽悠悠地从旁边踱步过来，看热闹不嫌事大地嘲笑道：“陈星茗，你真是废物啊，果然搞砸了吧。” 陈星茗哀怨地扫了他一眼，紧绷的下颚只是微微动了动，没有说话。 宁泽看着他这副样子，啧了一声，说道：“兄弟我可是该做的都做了，尽心尽力地帮你到这里，谁让你自己不争气的。” 陈星茗顿了下，身子前倾，凑近宁泽的耳朵，沉声说了一句： “滚蛋。” ———— 时间回溯到几天前。 时隔三年，陈星茗再一次踏上了国内的土地。 他刚到蓉城没多久，就被宁泽约了出来，说是要聚一下。 只是他没想到，宁泽把地点选在了一个酒吧，等到了地方他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想反悔都已经晚了。 见他杵在酒吧门口，迟迟不肯进去，宁泽不耐烦地说道：“你还愣着干嘛？进去啊。” 陈星茗兴致缺缺地别开脸，说道：“我不想去酒吧。” “这是清吧啊大哥，就是喝喝东西聊天的地方。”宁泽被他噎住了，梗着脖子呛他，拽上了他的胳膊，“行了，又不是让你来蹦迪，你这表情怎么跟个贞洁烈男似的。” 陈星茗蹙着眉问：“能不能不喝酒？” 宁泽纳闷地盯了他几眼。 陈星茗这货回国外呆了几年，怎么反而变保守了。 都是成年人，装什么小学乖宝宝呢？ 宁泽调侃道：“不然你让我约哪？咖啡厅？现在大晚上的去哪给你找咖啡厅？要不然咱在街边找个大排档？” “那就这里吧。”陈星茗不满地叹了一口气，最终还是妥协了。 宁泽这才轻哼了一声。 他就知道陈星茗会这样选，到底也算是个海归精英，总不可能沦落到去路边吃大排档吧，多没有牌面。 陈星茗略一犹豫，跟在宁泽后面走进了酒吧的门。 他不喜欢这种地方。 国外盛行泡吧文化，他经常会面对这样的邀请，可他从来都是拒绝的。 留学生圈子本就鱼龙混杂，既有远渡重洋专注学业的，也有纯粹仗着家里有钱过来混吃等死的，而这些人在国外就经常去这种地方寻欢作乐。 虽然他所在的大学这类人的比例极少，但难免还是会遇到一些，更不要说那些本身就崇尚开放文化的本土欧美人，更是这类地方的常客。 大学和他一个宿舍的白人就是这种人，换女朋友如流水，一有时间就去club猎艳，有时候在舞池里跳累了还会take drug，毕竟这玩意儿在加拿大是合法的。 他很厌恶这些东西。 人如果不能保持该有的理智，只顾着发泄自己的欲望，那就跟禽兽也没什么两样了。 所以在他印象中，所谓的酒吧就是醉生梦死的地方，衣着暴露的男男女女拥簇在迷乱的霓虹灯光下，随着轰鸣的音乐不停地律动，充斥着糜烂又浑浊的气息。 待到走进店里，他才发现宁泽约他来的这个酒吧，跟他想的根本不一致。 别说人挤人了，整间酒吧里的人加在一起也不过两手数，两个酒保站在摆满酒瓶的酒柜前，而其他三三两两的客人都分散在卡台和卡座里。 也许是因为现在离午夜时间还有一段距离，还不是客流最高峰的时候。 酒吧内的音乐也不是刺耳的轰鸣，而是不知名的英文小调，悠扬又舒缓，配着吧内幽暗的光影，别有一番情调。 除了光线不太好，倒是跟咖啡厅也差不多。 宁泽轻车熟路地坐在吧台的高脚椅上，对酒保说道：“我要杯尼格罗尼。” 他扭头问陈星茗：“你点什么？” 陈星茗只喝过零星的几次啤酒，就算是在国外上学的时候，也从来不参加那些party，他还是第一次看到这些调制类酒的名字。 他望着酒单，皱着眉看了半天，还是不想点酒，于是选中了酒单中一个看着不像酒的饮料，说道：“那我来杯……长岛冰 分卷阅读210 茶吧。” 宁泽有些怀疑地看了他一眼，提醒道：“你确定？” 91. 第 91 章 兄弟帮你一把 陈星茗略一犹豫, 还是点头说道：“我确定，就这个。” 宁泽笑了笑，怀疑陈星茗压根就不知道长岛冰茶是什么玩意儿。 不过他也懒得提醒, 心想陈星茗一个大老爷们，又不是小姑娘家家的, 喝点儿酒也不会出事。 过了一会儿, 酒保便把调好的酒送了过来。 陈星茗低头瞥了一眼摆在面前的酒, 小小的一杯，呈透亮的红棕色, 看起来跟普通的冰红茶也没什么两样。 他放下了戒心, 抿了一口, 味道却跟他想象中的不同，甜中带了酒精的辣味，还微微偏涩，但总的来说味道不错。 他抬起杯子，又多喝了两口, 嘀咕道：“这喝起来也不像冰红茶，里面加了酒？” 宁泽挑了挑眉，颇为好笑地问道：“不是吧, 你真的不知道这是什么吗？” “不知道。” 宁泽耸了耸肩：“就是一种酒。” “好吧。”陈星茗轻描淡写地应了一声, 没多说什么。 他也不是一点儿酒都不喝，只是不太喜欢, 现在喝都喝了，还是算了吧，而且这酒也不难喝，酒精味不冲，应该也没什么多少度数。 两个人只当是个小插曲, 一边聊天一边喝酒。 聊完自己和其他熟人的现状，宁泽斜了陈星茗一眼，忍不住问道：“听说外国的妹子都很热情奔放，身材颜值也高，就没处一个女朋友试试？” 陈星茗已经有点儿上头，莫名觉得眼前的事物开始变得有些飘忽，他晃了晃脑袋，努力让自己清醒，回道：“没有。” 宁泽又乐了，觉得他这种人待在国外简直是浪费资源，要换成自己，早就浪得飞起了，于是一脸嫌弃地反问道：“我说陈星茗，你在加拿大这几年，除了闷在学校学习平时都干些啥，总不可能啥也不干吧？” 耳边悠扬的英文小调渐渐变得空灵，不断地在脑海中盘桓，陈星茗隐隐约约知道自己不太对劲，可惜已经来不及了，眼前的一切都旋转起来。 他顿了顿，抬头望向宁泽，慢吞吞地说道：“铲雪。” 宁泽压根就没听懂他的意思，疑惑地看他：“什么玩意儿？” 陈星茗沉默了一瞬，自顾自小声地说道：“下雪的时候就要出去铲雪，必须蓬松的时候铲，晚了就结冰了。” 宁泽哭笑不得地抬手拍了下他的肩，问道：“你到底说什么啊？” 陈星茗和他对视了三秒钟，忽然说了句：“我认识你，宁矮子。” 宁泽感到匪夷所思，瞪圆了眼睛。 矮子你大爷！莫名其妙！ 他嘴角抽了抽，咬牙切齿地问道：“好不容易见一次面，就想打架是不是？” 陈星茗没回他，只是低着头摇了摇面前的酒杯。 宁泽眯起了双眼，借着桌前的微光，这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陈星茗的双颊透着一股薄红。 他疑惑了片刻，旋即反应过来究竟怎么回事。 莫不是喝醉了吧？ …… 宁泽陪陈星茗在吧台坐了半晌。 他瞅着陈星茗这醉醺醺的架势，不由得叹了一口气。 恐怕一时半会儿清醒不了。 他哪知道陈星茗是个一杯倒啊？ 不过长岛冰茶确实威力过大，酒量一般的人还真喝不了这东西。 说到底也怪他，高估陈星茗的本事了，没有提醒他不要点这玩意儿。 幸好他酒量虽然差了些，酒品倒还行，不哭也不闹，就是话贼多，他早就忘干净的那些陈年旧事都被他翻出来絮叨。 听见陈星茗又开始在旁边嘀嘀咕咕起来了，宁泽捂着嘴偷笑了一声，心里简直乐翻了。 这也太好笑了叭！ 说实话他跟陈星茗认识那么多年，也是第一次见到他这样。 他这个人长得帅，性格却也跟小白脸一样，偶 分卷阅读211 像包袱重，做什么都喜欢端着。 他好不容易才见到陈星茗出一次丑，怎么能不好好抓住这个机会呢？ 所以他早就悄悄打开了录音，打算等陈星茗清醒过来的时候放给他听听，好好嘲笑他一番。 陈星茗蓦地苦涩一笑，低声说道：“矮子，你知道我最后悔的事是什么吗？” 又喊他矮子！还能不能愉快地做朋友了！ 宁泽忍住想揍陈星茗的冲动，安抚似的轻声问道：“是什么呀？” 他敏锐地察觉到最有意思的地方就来了。 长久的沉默之后，陈星茗才轻声开口说道：“我后悔在高中的时候，没有跟喜欢的人表白……” 说罢他的目光不觉看向高处，摇了摇头：“不对，不是这个，我后悔的是……我不该招惹她。” 像是钻进了牛角尖，他又觉得这个也不是，马上晃着脑袋否决自己刚才的话。 “也不对，我不想出国……我不该出国的。” 说来说去，其实他后悔的始终都只有一件事。 他不该错过李琦璿。 这是他心里一直放不下的执念。 宁泽初听的时候还觉得好笑，后来越听越共情起来，心里也开始泛起点点感伤。 谁年少的时候没有为爱情这玩意儿受过伤呢？ 他默默地听着陈星茗的喃喃低语，没好意思吭声打断。 好半晌之后，他才犹犹豫豫地感叹了一句：“兄弟，不是我打击你，赵希竹现在在美国也有男朋友了，你还是忘了她吧。” 陈星茗有些莫名地抬起眸子，问道：“什么赵希竹？我什么时候喜欢赵希竹了？” “你不喜欢赵希竹，那你喜欢谁？”宁泽心头忽地一颤，睁大了眼睛，不可思议地瞪着他。 陈星茗没理他，只顾着醉眼朦胧地否认：“无聊，我怎么可能喜欢赵希竹这种类型。” 宁泽没办法，只能懊恼地抓了抓自己的后脑勺。 原来他一直搞错了一件事。 他以为陈星茗和赵希竹高中的时候两情相悦，只是后来赵希竹也出了国，两个人就没下文了。 后来陈星茗也紧跟着回了国外，他还以为他这是痴心不改，去找赵希竹去了。 没想到陈星茗喜欢的居然另有其人。 高中的时候他一直暗恋赵希竹，也知道赵希竹就把他当成一个备胎看待，人家那时真正喜欢的人是陈星茗。 但是人有的时候吧，就是犯贱，明知道对方不喜欢自己，还要赶着上去硬凑，幻想着总有一天，对方能改变主意，回头看他一眼。 他觉得自己唯一对不起兄弟的地方就是当时他和赵希竹交往密切，却从来都没有告诉过陈星茗。 他当时想着自己这样做也无可厚非，算是某种意义上在公平竞争，他不当僚机不帮忙，也不破坏他们两个人的关系，顶多算是冷眼旁观，任其自由发展。 人都有私心，而他的私心就是不想帮喜欢的女孩追别的男人。 没想到就是这样一个他觉得无关紧要的决定，就改变了后来那么多事。 如果那时他当时不产生这个自私的念头，诚实地告诉陈星茗，是不是就能光明正大地追赵希竹了呢？ 宁泽羞愧难当，在心底暗骂自己这件事确实做的不地道，变成这样也赖他自己活该。 可惜时光不能倒流，末了他也只能长长叹了口气：“缘分这东西说不准，或许就是阴差阳错吧，没到就是没到，谁都有责任，谁也怪不了谁。” 陈星茗眼睫微微垂下，摇头道：“不是阴差阳错，都怪我。” 宁泽又好气又好笑地盯着他。 嘿？怎么又能听懂他的话了？合着还是选择性失聪呢？ 于是他不死心地又问了一遍：“你喜欢的人到底是谁啊？我认识吗？” 陈星茗的心头微微一颤，眼睛倏然酸涩了一下，顿了片刻才说：“你同桌。” 宁泽心里咯噔了一下。 他同桌？他哪个同桌？ 他的同桌那可就多了去了，从小学一直到高中，一只手都数不清， 分卷阅读212 再说他自己都忘了自己的同桌都是哪些人，还有印象的也就那么几个。 这说了也跟没说一样。 他刚想问陈星茗是他哪个同桌，没想到陈星茗沉默了一下，自己喃喃说开了。 “排球比赛的时候帮你拿衣服，运动会的时候给你送水，帮你从办公室带作业本……都没帮我做过这些。” 陈星茗说着说着忽地直起身，揪住了他的衣领，冷声质问道：“说！你是不是也喜欢过她？” “我没有！绝对没有！我连你说的是谁都不知道！”猝不及防的动作把宁泽吓了一跳，他简直欲哭无泪，只能半推半哄地掰开他的手。 这都什么跟什么啊？ 他怎么完全没有印象。 陈星茗不会是把做过的梦当成现实了吧。 等一下，让他好好想想，运动会，作业本，排球比赛…… 宁泽猛地一震，终于隐约想起了些东西。 他好像知道是谁了。 他怔了许久，才敢确认：“我知道了，是李琦璿对吧？” 陈星茗委委屈屈地点了点头。 “天呐，你们两个？怎么可能？”得到肯定答复之后，宁泽眼底的惊讶反而倍增。 他摸了摸下巴，低声分析道：“如果是赵希竹的话确实不可能了，但李琦璿还是有戏的。” “真的吗？”陈星茗怔了怔，眼眸微动。 宁泽嫌弃地瞥了他一眼，说道：“你看着我有什么用？你倒是自己去找她啊。” “我不要。”陈星茗重新将头埋了下去，声音也越来越低，“我不敢。” 尽管陈星茗表达得含糊，宁泽却已经猜到了几分，问道：“我估摸你小子当年做了混蛋事，所以现在才不敢去找人家的，对吧？” 陈星茗垂着眸子不回话，背影孤独又寂寥，明明才二十出头，却莫名沧桑了好多，看着怪让人心疼的。 宁泽无奈地劝道：“好好跟人家道个歉，说不定就翻篇了，我觉得李琦璿也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陈星茗定定地看着面前的酒杯：“你说得不对，如果道歉有用的话，还要警察干什么？” 没想到他反而被醉鬼教育了，宁泽一时语塞。 而且居然说得还挺有道理的。 好家伙，他这方面倒是挺清醒。 ———— “删掉。” 陈星茗抿着唇，发出了沉闷的声音。 “我要是说不呢？”宁泽微侧了头，眉眼间带了一丝讥诮。 “不然我跪下来求你。” 宁泽嘁了一声，翘着唇角说道：“跪我没用啊，你要跪还是去跪你的暗恋对象吧。” “别说了。”陈星茗郁闷地呼噜了一把头发。 宁泽笑了起来，打趣道：“哎哟，咋还急眼了呢？” 陈星茗别过脸去，不是很想理人。 宁泽不肯放过他，又问：“不是我说，你难道真就跟你自己说的那样，这几年就没找过人家？” “没有……” “连个企鹅消息都没发过？” “嗯……” “那你活该啊！”宁泽也被他的奇葩行为所震惊，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你至少也得给人家发条信息证明自己还活着吧！” 陈星茗张了张嘴，哑了好半晌，才沉声说道：“有什么用呢？反正人也没办法回来，说了也是徒增烦恼。” 他刚去外国的那段时间，手机一直是被控制的，根本上不了社交账号。 等拿到手机的时候，他才看到李琦璿给他发的那些消息，根本没有回复的勇气。 其实说白了都是他自己没用，他不怪任何人。 “死脑筋，我要是李琦璿，有等你的功夫，也早就跟别人跑了。” “她是不是……已经有男朋友了？”陈星茗难受极了，虽然早就知道有一天会这样，但还是有点儿接受不了。 宁泽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用笃定的语气说道：“对，有了。” 分卷阅读213 陈星茗怔了下，双手不自觉地攥成了拳。 宁泽连忙改口：“骗你的，没有。” 心头被一阵狂喜所淹没，陈星茗的呼吸微微乱了一拍。 脑子也乱哄哄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紊乱的呼吸，才重新恢复了理智。 这个消息于他而言，其实也算不上什么好消息。 宁泽沉思了片刻，补充说道：“她要是已经脱单的话，朋友圈肯定会发的，根据我的观察，现在应该还没有。” “你难道看不见她的朋友圈吗？该不会是没权限吧？” “好友被删了，看不到。”陈星茗眼睫微垂，大方承认。 宁泽实在没忍住，噗地一声笑了出来，一直笑到捂着肚子都停不了。 陈星茗也没生气，已经放弃了所有的挣扎，眸光低低地沉着，等他笑完了才问了一句：“你笑够了没？” 宁泽抹了下眼角笑出来的泪花，说道：“抱歉，我一般不会笑，除非忍不住。” 陈星茗颓然地说道：“随便了，反正现在也就这样。” 他这副可怜兮兮的样子搞得宁泽也不好意思笑了。 两个人都不说话，彼此沉默着。 宁泽挠了挠头，自己沉思了起来。 陈星茗和李琦璿……这两个人究竟是什么时候产生的交集？他怎么不知道？ 他眉头一皱，忽然想起一直被他忽略的一点。 他似乎想起来，成人礼那天，李琦璿问过他一个有关陈星茗的问题。 他当时是怎么回答的来着？ 脑子里闪过一道灵光，咔嚓响了一声，他想起来了所有。 ！！！ 糟了…… 宁泽原本看热闹的轻松心情随着这一段苏醒的记忆渐渐沉了下去。 照这样看，这里面岂不是也有他一份罪过？ 天知道他当年只是实话实话，他又不知道陈星茗还会回来。 不行，赵希竹那件事上他已经很不够义气了，这件事不能再坑兄弟了。 思来想去之后，宁泽有些心虚地看了陈星茗一眼，轻咳一声说道：“兄弟帮你一把，怎么样？” 毕竟他当时不小心传递了一个错误消息……必须得补偿两个人一下。 宁拆一座庙，不毁一桩婚，坏别人姻缘可是大罪过。 陈星茗一脸的兴致缺缺，问道：“你怎么帮我？” “帮你约李琦璿出来见面，让你们再续前缘。” 陈星茗头也没抬，声音倦淡：“算了吧。” 宁泽本来已经想好的计划没能说出口，堵在了嘴边。 陈星茗自嘲地勾了勾嘴角，缓缓说道：“我不想吊着她，毕竟我现在什么情况你也清楚，等假期时间一过就要回去读书，短时间内不可能再回来，再说当初也怪我，我实在没脸再去找她了。” 国外的那个家，对他来说只是泥沼，但他不知道还要多少年才能摆脱，在此之前，他没有底气做出任何保证。 他知道李琦璿的性格，也知道她不是那种会停下脚步等他的人，所以从来也没有想过当她的绊脚石。 她理应朝着属于她的光明未来前行，凭什么留在原地等他？ 当年他选择了逃避，对她的伤害也极大。 他就是个无可救药的懦夫，不配被她等着。 这就是他必须为自己当年做过的决定所要付出的代价。 对于这样的结果，他没有任何怨言，一切都是他应得的结果。原本他就清楚自己配不上她，他曾经因为那点儿可耻的私心，不管不顾地接近她，然后又不负责任地选择了放弃。 而她给予他的，是闯进他生命里的一道光，是带离他挣脱泥沼的那只手，是她教会他如何去做一个正常的人。 他已经从她那里得到了那么多东西，不应该再奢求更多。 如果她真的遇到了一个值得她托付终身的人，那就是最好的结局。 那个人不必是他，但他会一直在背后默默地感谢她曾经愿意停留在他的身边， 分卷阅读214 做他指引前路的星辰。 祝福她平安喜乐，一生顺遂。 92. 第 92 章 按计划进行 听完陈星茗的话, 宁泽露出了一个膈应的表情，骂道：“怂货行为。” 他纳闷地问道：“那你未来是什么打算，就这样了？” 陈星茗指尖悄悄敲了两下桌面, 说道：“我不知道。” 他眼里划过一抹疲惫，顿了顿, 整理好情绪后接着说：“我现在只想赶紧念完书, 然后就回来, 其他的没有考虑过。” 说实话，他这些年过得很窒息, 只希望以后能获得自由, 即使不能和李琦璿在一起, 他也想过自己想过的生活。 毕竟他曾经也答应过她要好好的，那他就努力让自己活得好好的，有些事已经食言了，但能做到的事必须要努力做到。 现在时间早就已经是半夜，四周不断传来低低的私语, 酒吧里的人反而比之前更多了，大多三三两两地凑在一起，点一两杯酒, 慢声交谈着。 柔和的灯光洒下来, 让人涌上一股困意，宁泽忍不住打了个哈欠, 如果不是因为等陈星茗醒酒，他也早就回家睡觉了。 他憋着困意，接着明灭的灯光，低头翻了翻手机里的录音，微眯了双眼。 “我怎么感觉……”他叹了口气, 同情地拍了拍陈星茗的肩膀，“看你现在这样子，是非她不可，离了她不行。” 旁观者清，他能感觉到陈星茗是真心的，而且是已经陷进去了的那种。 “你说得对。”陈星茗如释重负地挤出了一抹笑。 不知道为什么，宁泽突然想起了小学的时候。 那个时候的两个人都是班上被孤立的对象，但他从来都不觉得是自己的错，毕竟长得瘦小是天生的，又不是他能决定的。 所以他采取的行动是反抗，也是他非要拉上陈星茗要和他做朋友的。 小学的时候，一直都是他在保护陈星茗，只不过后来的陈星茗自己越来越强大，已经不需要他的保护了。 他本来就一直觉得陈星茗从小到大就没他机智，也就学习比他好，以前看不出来只是因为在学校里只能拼成绩，等以后出了社会还不知道谁比谁厉害呢。 这家伙在谈恋爱这方面果然也跟个弱智一样，上天还是公平的，给了一个人智商就剥夺了他的情商。 看来这次又轮到他来帮他了。 没办法，谁让他一直都是他的兄弟呢。 宁泽沉思了片刻，然后凑过去，压低了声音在陈星茗耳边私语了一番。 听完之后，陈星茗睁大了眼睛：“哪能这样？” 宁泽嘿嘿一笑：“就不要脸了呗，追就完事了。” “不太好吧。” 宁泽斜了他一眼，反问：“你觉得是你自己的脸皮重要还是她重要？” 陈星茗沉默了一下，闷闷地说道：“那当然还是她重要。” “那不就结了，听兄弟的，就这样干吧。” 陈星茗盯着他看了半天，醉酒后的脑袋又发疼，隐约觉得有地方不对，但又说不上不对的地方在哪。 宁泽严肃地点了点头，说道：“你知不知道有句老话叫：烈女怕缠郎。就是这个道理。” 他可是做过多年的老舔狗了，在怎么追女生这件事上绝对有发言权。 最重要的是，他现在可是有女朋友的人！再怎么说也比陈星茗这个母胎单身的菜鸟强吧。 他极力向陈星茗证明自己这个计划的合理性，为此不惜拿自己的恋爱经历举例子。 “不管有没有机会，先试试嘛。”他拍了拍陈星茗的肩，“就算你失败了，跟现在的状态有区别吗？反正也不会变得更糟。” 陈星茗心里闪过一丝怀疑，他总感觉自己是被宁泽的强盗逻辑绑架了，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 不过按照宁泽的说法，他大学的女朋友就是用这样死皮赖脸的方法骗来的，说不定还真有点儿靠谱。 他考虑了好半晌，终于赞同道：“有道理。” 他顿了下，皱着眉问：“但她不来怎么办？” 分卷阅读215 宁泽得意地一笑：“只有理由编得够好，她怎么可能不会来？” ———— 刚巧宁泽也快过生日了，他就干脆以这个为理由，组了个局，以此为机会把两个人凑在一起。 陈星茗看着大堂里许许多多陌生的面孔，狐疑地问道：“你请那么多人干什么？” 宁泽勾着他的肩，轻声说：“这不是越真越好吗？你难道想让她发现我们两个是故意的？” 陈星茗摇了摇头。 宁泽咳嗽了一声，一本正经地说道：“切忌一条，女人最讨厌谎言，就算你不得已对她撒了谎，也千万别让她知道，别问我是怎么知道的。” “一旦被她知道你在骗她，本来只是一件小事，都会瞬间变成火山爆发。” 陈星茗回想起之前自己做过的事情和这次的计划，貌似正应和了宁泽的话，心中涌起一股不好的预感，但是事已至此，也由不得他了。 宁泽看了眼手机，急忙推了推陈星茗，说道：“赶紧给我下去，李琦璿给我说她已经快到了。” “哦。”陈星茗一下子紧张了起来。 “还有，见面之后不许提你之前做过的事情。”宁泽觉得自己已经离当陈星茗的老父亲不远了，恨不得事无巨细地交代清楚所有的步骤。 陈星茗理了理衣服，歪着头问：“为什么？” 宁泽跳起来拍了一下他的后脑，怒道：“你傻啊，现在不是说这种话的时候，人家本来开开心心地来吃饭，你非要拿以前的事情出来膈应人家干嘛？再说说不定她早就忘了，你一提可倒好，强行帮人家想起来，这不是戳人家心窝子吗？” “那怎么办？总不可能一直不提吧。” “你要说起码也等到你们两个人关系修复一些再说啊，到时候她肯定一心软就原谅你了。” 陈星茗就这样被赶出了火锅店。 此时天色已暗，华灯初上，他一个人漫无目的地在街上晃悠了一会儿，都没能遇见李琦璿。 心里那股最初的紧张已经变成了越来越强烈的恐慌。 他隐约有种预感，这可能就是自己最后的机会了。 可惜他一直遇不见她，可能是她临时改变了主意，又或许是他根本就已经错过了对方。 老天爷都不帮他。 就在他已经打起退堂鼓的时候，蓦地就在人群里看到了女孩的身影。 女孩身上穿着黑色吊带裙套一件T恤，也学会化妆了，很好看，很适合她。变了很多，又似乎什么都没有变。 她一直都是那么聪明可爱，他就知道她一定会更加发光。 他心中莫名感到一丝可耻的庆幸，大学一定有很多男生会发现她的好，没想到她还至今单身。 这是不是说明，他还有那么一点点机会呢？ 空气仿佛凝固在了此刻，他们面对面站着，谁也没有说话。 他看到李琦璿抬头望着他，有些欲言又止，但终究还是只说出来一个字，轻飘飘的，很快就消失在了嘈杂的夜风里。 和他预想中的不一样。 他以为李琦璿见到他的时候要么生气，要么冷漠，没想到她只是愣在原地，就这样看着自己，什么也没有说。 他不得不开始怀疑这只是他产生的幻觉。 于是他试探性地喊了一声她的名字：“李琦璿？” 看来就是真的，他看到她轻轻点了下头，向他缓缓走了过来。 他很快回过神儿来，扯了扯嘴角，露出一个了一个无比僵硬的笑脸来。 “好久不见。”他试图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云淡风轻一些。 或许就像宁泽说得那样，一切都在按照计划进行。 只是坐座位的时候，李琦璿好像不太愿意跟他坐在一起，不过他秉承着宁泽再三强调的不要脸精神，不动声色地坐到了她旁边，所以问题不大。 还有宁泽说过，一定要殷勤，女人不喜欢只说不做的男人，所以嘴上说得再好听不如用行动证明。 不小心碰到了她的手，他心里乱糟糟的，紧张得不得了。 于是他趁着李琦璿起身起厕所的时候，赶紧拿起茶杯喝了好几 分卷阅读216 口，好缓解自己紧张的心情。 身边突然坐下了一个人，他喝水的动作一滞，看清对方的长相之后差点儿一口水喷了出来。 靠！赵希竹！阴魂不散！ 今天可是他重要的大日子，可没有多余的精力应付她。 好不容易才恢复了冷静，他尴尬地冲着赵希竹笑了笑，然后趁着她不注意，悄悄用手机求助宁泽。 【陈：你让赵希竹坐我旁边干什么！！！快想办法把她弄走！！】 很快宁泽那边就发来了消息。 【宁：不关我的事，她自己坐上去的。】 没想到沉默之中，最先开口的人竟然是赵希竹。 应该是察觉到了他不太自在，她浅淡地笑了一下，主动解释道：“你别误会，我现在也有男朋友了，高中的事情早就已经放下了。” 陈星茗扯着嘴角说了一句：“挺好的。” 说实话他一直纳闷高中的时候赵希竹到底看上他哪一点，他也跟她实话实说过，自己喜欢开朗可爱类型的女生，不是她这种类型。 如今她也找到了属于自己的幸福，这样最好，他委实也不是什么良人。 赵希竹忽然直白地问道：“陈星茗，你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了吗？” 简直哪壶不开提哪壶，问什么不好偏问这个！ 陈星茗被这个问题哽住，半天才沉声回道：“还没有。” “我只是好奇她到底是什么样的人，想亲自来看看。”赵希竹主动倒满了一杯茶，以茶代酒，敬了他一杯，“那我就只能祝你成功了。” 她早就放下了，却还是想知道，当年校庆那天，那个让少年在超市里小心翼翼选了半天蛋糕的女生究竟是什么样的。 究竟和她有什么不同。 陈星茗也会心一笑，回敬了她一口茶。 热闹的气氛滞了滞，两个人再没有话聊了。 赵希竹低头玩了下手机，神色很淡，兀自活在自己的世界里。 只是当她看到李琦璿的时候，居然开心地笑了起来，笑容中带着些许释怀。 原来如此……确实如他说过的那样，是他喜欢的类型。 93. 第 93 章 到底在哭什么 陈星茗有意无意地不断偷瞟坐在旁边的人, 犹豫了片刻，还是忍不住悄摸摸地打开了手机。 【陈：她不跟我说话怎么办？我该主动说点儿什么？】 半晌，他才等来了对面的回复。 【宁：聊点儿近况啊, 引起她的注意。】 他垂眼看着这条回复，心里泛上强烈的紧张感。 他的近况？他在国外的生活没什么好聊的, 每天也就是公寓到学校, 学校到公寓, 总之就是枯燥乏味。 “真没想到，你竟然从加拿大回来了。”赵希竹蓦地开口说道, 眼睛没看陈星茗, 话却是对着他说的。 陈星茗有点儿惊讶, 反应了好几秒，才笑着说道：“我有必须要回来的理由。” 话音落下，他就感觉到旁边一直低头吃火锅的李琦璿终于顿了一下。 “也对，我也觉得还是待在国内好。”赵希竹抬起眼睛，顺势聊了下去, “对了，你现在在哪个大学读书？” 陈星茗的心情立刻雀跃起来。 赵希竹这个问题问得正是时候，及时地提醒了他。 虽然他现在依然一无所有, 但好在他的脑子还算够用, 考了个还算不错的大学和专业，想必以后也不会混得太差。 他只有向李琦璿证明自己也是一个有能力的人, 可以负担起她以后的人生，才能给她承诺。 谁知道李琦璿对他的学校和专业完全不感兴趣，反而和旁边的一个胖子热络地聊起了天。 陈星茗牙都快咬碎了。 当他知道李琦璿读的是航空航天专业的时候，眼睫还是不由得微微一颤。 在科技馆与她相处的一幕幕从他脑海中划过。 时光拉扯着他的记忆一退再退，回到高二的那年, 清晰如昨。b 分卷阅读217 r 可惜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自己已经对她产生了心动的感觉，只记得那个时候他在科技馆的天文区偶然看到了一句标语。 【太空浩瀚，岁月悠长，我始终乐于和她分享同一颗行星和同一个时代。】 不知道为什么，那句话从此就刻进了骨子里，再也忘不掉。 后来他去查了一下，才知道这是卡尔萨根的《黯淡蓝点》里的一句话。 你我皆星辰，宇宙浩渺无边，星河绚丽灿烂，所以与你的相遇，是由无数个微小粒子碰撞出来的奇迹，远胜一切人间理想。 对于他而言，她就是他的奇迹。 后来他把这本书的英文原版买了下来，本来打算在表白的时候送给她当定情信物的，结果人算不如天算。 虽然那个时候他以为两个人没戏了，但他还是在走之前，悄悄把那本书放在了她教室的座位上。 选了航空航天这个专业，确实符合她的性格，一个国家最高的工业水准就体现在航空航天上，是一个需要大量人才的行业。 可惜现在的高智商人才大多都奔着互联网和金融这些能赚钱方向去了，很少有人会选择这种吃力不讨好的学科。就连他也被逼着学了一个就业前景好的专业。 坐在她旁边的那个胖子居然还在纠结航空航天难不难学？ 切，他懂个屁！肤浅！ 一个抱着赤子之心投身这个专业的人怎么可能在乎难不难学。 还是他比较懂她，于是他立刻上去吹起了彩虹屁。 胖子根本就没意识到自己说的话不合适，反而还主动找李琦璿要威信。 陈星茗的肺管子都快气炸了。 他的好友都被李琦璿给删了，那胖子凭什么加她的威信？ 不行，他也要加回来。 他趁机把手机掏了出来，伸到了李琦璿面前。 成功加回了李琦璿的好友后，他极轻极慢地勾了一下唇角。 他心想，既然李琦璿愿意把他的好友加回来，这是不是意味着，她已经打算原谅他了？ 想到这，他有点儿飘飘然了起来。 陈星茗上一秒还沉浸在成功的喜悦里，没想到下一秒就被冷水泼了一个透心凉。 原来他想错了……李琦璿貌似还是想远离他。 眼看着她急切想要离开的慌忙模样，他内心好不容易才垒砌起的决心开始摇摇欲坠。 或许就是回不去了。 李琦璿走得太急，连路都没来得及看清，差点儿就要撞上端着油锅的火锅店服务员。 怕她会出事，他慌乱之下来不及思考，就这样凭借着本能，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她的手小小一只，轻而易举就被他的手掌包裹。 他故作镇定地掀起眼睛看她，手心里传来微凉的触感，像电流一样，后知后觉地带来了紧张和害羞的情绪。 他听见胸腔中的心脏狠狠一跳，手指不由自主地蜷了蜷。 他也知道自己这样的行为很流氓，可惜他就是控制不了自己。 他狼狈地垂下了眼睛，不太敢看她，破罐子破摔了起来，就想这样紧紧地拽住她，不愿意再放手。 “许久未见的老同学一起吃个饭无可厚非，但是你拉我手是想干什么？对我有意思？”她嘲讽般地朝他问道。 从未见过她如此带刺的一面，他怔愣在原地。 这时他才意识到，原来她一直都在怨着他。 他又一次体会到了不知所措。 高中的自己一无所有，面对很多事情都无能为力，无法给她承诺，也无法给她未来。 所以哪怕内心再渴望，他还是选择了等待，可惜现实没能给他等的机会。 他错过了她。 现在说什么他都不愿意再拖下去了，他要明明白白地告诉她自己的心意。 “如果我有呢？”他无比坚定地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他还是那么自私，明知道自己不够资格，却仍然舍不得收回拼命探向她的指尖。 可惜她接下来的话让他彻底失 分卷阅读218 去了抓住她的勇气。 “我不喜欢你。” 她无比清晰的回答让他沉入了深渊。 最后，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消失在视野之中，没再回头。 计划失败了，他一败涂地。 好死不死，宁泽这个坑货还补了他最后一刀。 宁泽勾着他的背，说道：“记得把火锅的钱转我。” 陈星茗：？？？？？ “凭什么？”他纳闷地问。 望着陈星茗疑问的眼神，宁泽理直气壮地反问道：“难道不该你掏钱？” “你过生日你请客，为什么是我付钱？” “我平时应付我女朋友已经够烦的了，最近好不容易才等她放假回了家，有了那么一丁点儿空闲时间，要不是因为你，我才不请客吃饭呢！麻烦死了！我自己在家里打一天游戏多爽？”宁泽挑了挑眉。 陈星茗：“……算你狠。” 人没捞着，钱也没了。 ———— 回到家之后，李琦璿一身疲惫地倒在床上，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她做了一个梦。 阳光强烈到晃眼，她缓缓眨了眨眼睛，才发现她正身处于高三的教室。 夏日的风悠悠地吹来，伴随着细细碎碎的光束从窗户透进教室，带来阵阵暖意。 黑板上还留着物理题的解题步骤，粉笔字迹端正简明。一看就是出自徐海之手。 然而她目之所及，教室里空无一人。 她呆呆地望了半天，才低头看了眼自己此时的装束，确实是林荫中学的蓝白色校服，袖口上还有一些她不小心留在上面的墨水印，怎么洗也洗不掉，鲜活得永远不会褪色。 一切似乎又回到了那年盛夏，就好像她从来没有跟那里告过别一样。 “李琦璿？” 耳旁忽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她下意识地扭头看去，果然就看到穿着同样蓝白色校服的少年就坐在自己的身边。 少年的一只手肘撑在桌面上，托着半张脸，一瞬不瞬地看着她，眼瞳的颜色映着日光，浅得透彻，里面像是落了星辰。 他抿了抿唇，浅浅地笑了一声，那双漂亮的眼睛也跟着略微挑起，睫毛也被日光染成了柔软的浅金色。 “你是不是喜欢我？” 他声音不大，却很温柔。 安静空旷的教室内，流转着的空气忽然变得暧昧。 李琦璿知道这只是她的梦，心跳却还是乱了两拍。 蝉鸣一声接着一声，像是某种警告。阳光也越来越刺眼，微风卷起阵阵热浪，吹乱了她鬓角的发丝。 眼前的少年开始渐渐变得模糊。 李琦璿从怔忡中抽回思绪，她仰起头，无比郑重地问道：“陈星茗，当初你要给我的答案是什么？” 少年愣了一下，似乎是惊讶于她为什么会知道自己接下来要说的话，又似乎在奇怪她问得问什么是当初。 不过他没有在意，只是笑了起来，然后抵着桌边凑近了她，声音低缓：“答案就是……” 被雨点般密集的心跳所淹没，李琦璿下意识地闭上了眼睛，却还是听到了对方带着笑意，用十分笃定的语气对她说出了这句话。 “我也喜欢你呀。” 李琦璿猛地睁开了眼睛，天还没亮，周遭依旧是一片漆黑。 梦醒了。 她躺在床上，久久没能回神。 她不应该怀念和遗憾才对。 明明现在二十岁的她才是更好的她，那个十六七岁，懵懵懂懂，青涩幼稚的她，是她一直厌弃和想要遗忘的，什么都做不到的自己。 明明她一直都是这样认为的。 所以…… 她现在到底在哭什么？ 94. 第 94 章 难以释怀的缺憾 李琦璿像个乌龟一样缩在家里了一整天, 没敢看手机，怕会看到陈 分卷阅读219 星茗给她发消息，这会让她更加不知所措。 其实她也有些后悔说出昨天的那些话, 后悔自己在还没看清自己内心的时候，就在一时冲动下不管不顾地斩断了所有的可能。 她已经很少用这种逃避的幼稚方式回避现实了, 脑子里乱糟糟的, 与陈星茗的种种过往全都不受控制地跑了出来, 在她的脑海里盘桓交织。 她回想起自己这一整个青春，终于肯承认, 自己现在大概还是喜欢陈星茗的。 这几年她遇到过很多人, 其中不乏有不输陈星茗的男生, 可就是没有办法让她怦然心动。 她也无法解释自己为什么只能对他心动，但感觉这种东西往往就是那么玄妙，无论怎么解释也解释不明白。 她思来想去，才抓住了一点儿缘由。 或许是因为他当年在最好的时机选择了离开，将他们两个人之间的青涩暧昧永远留在了十七岁, 留在了那个永不褪色的青春岁月里，反而成了她心中永远的白月光。 因为她根本就没有得到过，所以才会觉得放不下。 缺憾, 才是最让人难以释怀的。 这会不会就是她难以忘记陈星茗的原因呢？ 要是当年两个人按照正常的轨迹继续走, 互相表白心迹，然后在一起, 是不是就会有一个好一点儿的结局？ 也许也不会吧，两个人在一起之后，也不一定能走到最后，就像那些在毕业季分手的情侣们一样，再圆满的美梦也总会被现实撕扯成碎片。 但如果她和陈星茗之间是这样的结局, 却也好过像现在这样无疾而终，这样她现在就不会那么难以忘怀。 想到这些，她心里止不住地涌起几分难过。 对于这份喜欢，她未曾踏出过那一步，如今也再不敢踏出那一步。 青春时代的东西，再怎么纯真美好，也只能属于那个时代，属于那个呼啸而过却一去不复返的时代。 在以前读书的时候，她能因为他仅仅一个笑容，开心很多天，最担心的事情也莫过于他会不会嫌弃自己的成绩不好。 但现在的她做不到了。 她顾虑的事情太多，她能想到所有和陈星茗在一起后的未来，都带着悲观的底色。 她不会像以前那样妄想着自己是能引发奇迹的特殊个体，坚定不移地相信着自己一定能和那个倾心喜欢的人幸福美满地走下去。 她少年时的那一腔孤勇已经消失殆尽，无法再义无反顾地朝他奔去。 ———— 孟羽晴也回到了蓉城，李琦璿总算找到了倾述对象，把孟羽晴当作了知心姐姐，将所有的事情一吐为快。 两个人在商场里的一家日式烤肉店约了一顿饭。 孟羽晴了解完情况后，往嘴里塞了一片烤肉，含糊地问道：“所以你自己心里到底怎么想的，想和陈星茗复合吗？” “我们两个根本没在一起过，不算是复合。”李琦璿喝水的动作一滞，纠正道。 她顿了顿，慢吞吞地接着说：“大概是不想的吧？可我又没办法彻底放下他。” 孟羽晴咽下了嘴里的烤肉，点出了问题的本质：“说来说去你不还是忘不了他，那就别纠结了，接受他吧，这不也挺好的吗？” “可他之前不管不顾地瞒着我出国这件事在我心里始终是根刺，我怕他以后还会做类似的事情，这样的话我接受不了。”李琦璿叹了一口气。 孟羽晴点了点头，捏紧了拳头，说道：“我能理解你的担心，这些臭男人都一个德行，确实一时半会儿也改不了。” “抛开这个不谈，我也觉得就这样接受他太便宜他了，我们之前的事情都还没有理清，现在就轻易谈原谅也太没有原则了吧。” “当然不能这么轻易地原谅他！”孟羽晴想起这些也开始两眼冒火，义愤填膺起来，“必须让他以后做牛做马来偿还！” 李琦璿被逗乐了一瞬，旋即神色又沉了下去，她欲言又止地说道：“说到底我还是怕……” 孟羽晴喝了一口水，恢复了些冷静，沉默了片刻，然后极认真地说道：“但你不跟他在一起心里又难受，这不也是在折磨你自己吗？” 李琦璿哑口无言。 孟羽晴停顿了一会 分卷阅读220 儿，才接着说下去：“遇见一个真心喜欢的人是很不容易的，很多人连遇见爱情的机会都没有，将就找个还算顺眼的人，就这样平平淡淡地过完这辈子。” “而且心动就是那么没有道理的呀，根本就不是物质条件这些外在因素就能决定的，就像我就是没来由地觉得高中时代最让我怀念，明明我现在在复大应该过得更好才对。”她说着说着，视线好像飘到了很远的地方，“你也说不清楚它到底更好在哪里，可你就是忘不掉它。” 李琦璿没搭话。 孟羽晴这番话看似很理想主义，其实很现实。 她总是后悔自己在年少时不该遇见太惊艳的人，以至于后来遇见的所有人都成了过眼云烟，可若是她没遇见那个让她心动的人，以后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遇见另一个人能带给她惊艳。 在茫茫人海中，能遇见这样一人，已经算是幸运。 孟羽晴笑了笑，声音很温柔，像是安慰：“一个人不可能是完全无缺的，但只要这个人大方向是好的，有些缺点可以日后慢慢改正，关键就是看你有没有和他携手走下去的信心和决心。” “是想继续跟他在一起的意愿更强烈还是怨他怨到无法忍受，你自己好好掂量一下吧。” 李琦璿知道，说到底，选择权还是在她自己。 等两个人吃完饭走出商场，天色也已经暗了，连绵的灯火无限延伸向天边，斑斓得像点点繁星。 李琦璿眯了眯眼，无端想起高二那个雨后的夜晚。 在那个夜晚，她只想带着陈星茗一起朝着想去的地方疯狂奔跑，什么都没有想，什么也不想管，没有现在那么多的瞻前顾后。 那个夏夜的风似乎也跟今天一样喧嚣，其他的一切都已经物是人非了，她知道那是似梦似幻的一夜，她那时想要拼命抓住的东西，终究还是不可避免地失去了。 李琦璿怀疑是霓虹灯太晃眼，让她的眼睛涌上了一股酸涩。 她眨了眨眼睛，试图掩盖眼底的湿润，然而下一秒，却怔在了原地。 熙熙攘攘的人群里，她看见有一个人朝着她的方向一步一步走近，格外显眼。 对方穿着一件浅灰色的条纹衬衫，简单好看，是她没见过的衣服，不是幻觉。 视线对上，李琦璿还保持着僵硬的姿势，愣愣地看着那个人。 她问道：“陈星茗，你怎么在这里？” 蓉城明明那么大，为什么她总会遇到他。 一旁的孟羽晴见状，突然捂住了肚子，说道：“啊！我感觉肚子不太舒服，就先走一步了。” 李琦璿无语地望着她匆匆离去的背景，心想她的演技还是跟高中演舞台剧的时候一样浮夸。 所以毫无疑问，她被出卖了。 “喝奶茶吗？”陈星茗微笑着指了指不远处的一家奶茶店，问道。 李琦璿张了张嘴，干巴巴地说道：“不用了，谢谢。” 陈星茗垂了垂眼，才重新扬起笑容：“那你想买什么，我都可以……” “都不用。”李琦璿打断了他的话。 她抿着唇，硬起了心肠，冷冰冰地说道：“陈星茗，我那天……其实已经说得很明白了。” 她其实不是一个尖锐的人，可现在面对陈星茗，她只能像一只刺猬一样，竖起自己的保护层，这样才不会心软。 她已经不是以前那个跟在他身后亦步亦趋，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少女了，所以不能再因为他的一句话或是一个笑容，就轻易低头。 陈星茗没再说话，只是耷拉着眼皮，敛着目光沉默了好几秒。 半晌过去，他终于开口：“你误会了，我今天来不是想逼迫你接受我对你的喜欢。” 声音很轻地落了下来。 “我是来……跟你告别的。” 他眉眼弯弯地朝着她笑了起来，语气中听不出有半分逞强。 李琦璿的心脏却狠狠抽了一下，发出揪心的疼。 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能看出来他藏匿起来的真实心绪。 她想起第一次见到他的那晚，他站在公交车里的窗边，侧头望着窗外的景色出神。 那时她看到的他，眼底里似乎沉着一股莫名的情绪，漆 分卷阅读221 黑而深邃，隐隐透着孤独的意味，跟现在的眼神如出一辙。 她在那时就已经隐隐窥见过少年隐藏起来的一角，后来也学会了如何读出他的真实想法。 所以她知道，他真正想做的不是这样。 她呼了一口气，板着脸别过头去，低声问道：“你又想干什么？” “是真的，我这次没有打算骗你。”陈星茗愣了愣。 他低下了头，自嘲般地自语道：“其实我也很后悔当初做的事情，所以这次我想好好跟你告个别。” “不要再像上次那样，临到头来才告诉你，而是跟你郑重地告一个别。” 95. 第 95 章 我很想你 “你的意思是……”李琦璿藏在身侧的手有些抖, 好不容易压抑住的情感开始泛滥。 “过了今天，我不会再来打扰你了。”陈星茗开口，声音很轻, “找个地方聊聊吧？就当是临别赠言。” 李琦璿犹豫了很久，还是点了下头。 哪怕她总觉得这是个陷阱, 她这样容易心软的性格只能选择干干脆脆地离开, 多余的拉扯不适合潇洒地说再见。 但她还是答应了。 她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心底对他的那份喜欢还在作祟, 她只知道，她没办法拒绝。 她拘谨地撩了撩耳边的发丝, 身体依旧呈防御式的紧绷状态, 冷淡地问道：“你想怎么聊, 去旁边的咖啡厅？” “你别紧张，我真的没别的意思。”陈星茗缓缓摇了摇头，轻笑了一声，“如果可以的话……陪我再去一次电玩厅吧。” 李琦璿愣了一下。 “好。”她有些哽咽地答道。 她已经说不清自己真正的想法到底是什么，只知道是情感走在了理智的面前。 她的脑子已经乱成了浆糊, 放弃了所有的思考，只能本能地跟着他走，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 已经走到了电玩厅的门口。 她呆站在那里, 眼看着陈星茗兑换了一大袋游戏币。 “走吧。”陈星茗轻快地颠了颠装着游戏币塑料袋。 李琦璿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 就跟着他找到了电玩厅里面那台唯一的太鼓达人。 她握上一双鼓棒，嘲讽般地抬了下嘴角，望着陈星茗说道：“你大费周章，就是想带我来玩这个？” 陈星茗顿了下，没有回答。 于是李琦璿也就这样站着, 无声地与他对峙。 谁也没有说话，电玩厅里面的氛围欢快热闹，唯独他们之间的气氛凝重异常，仿佛在无声地进行一场拉锯战。 不知过了多久，陈星茗重新挂上满脸的笑意，若无其事地选起了歌，说道：“国外没什么娱乐，我自己买了Switch游戏机，闲下来的时候就关在屋子里面打游戏。可惜ns版的《太鼓达人》手感和街机完全不一样，还是街机版玩着舒服得多。” 像是这场无声的谈判终于达成了默契，李琦璿叹了一口气，站到了另一个鼓面的前方。 她明知道自己是不应该沉浸在这种奇怪的氛围中的，却还是放任了自己。 谁也没有再提其他的事，只是握着鼓棒，随着音乐和提示，一下又一下地敲着鼓面。 明明环绕在耳边的是一首幼稚到有些好笑的儿歌，李琦璿却还是渐渐湿了眼眶。 她眨了眨眼睛，悄悄抬眸朝一旁偷看。 电玩厅里面的灯光昏暗，她看不清他的侧脸，斑驳的光影跳动，她好不容易才借着漂浮在空气中的几丝光线看清他的眉眼。 他游刃有余地操纵着手中的鼓棒，眉宇间的笑意浓厚，完全不像是来告别的。 莫非正如她想的那样，他告别是假，变着法地追她才是真？ “你专心一点儿，都已经错过好几个音符了。”陈星茗忽然提醒道。 一心二用被发现，李琦璿这才回神儿，只好认真地对待这场游戏。 无论如何，她都想看看陈星茗究竟想玩什么把戏。 ———— 一首歌结束，陈星茗将鼓棒放了回去。 分卷阅读222 李琦璿诧异地望着他，问道：“不玩了吗？” 他不是想带她追忆过去吗？怎么那么快就放弃了？ “去抓娃娃吧。”陈星茗露出一个极淡的笑容，“上次本来是想给你抓的，结果我技术太差没抓到，反而还收下了你抓到的娃娃。” “所以你是想还债？”李琦璿嘲讽般地说道。 不过是一个娃娃而已，她早就不在乎了。 “算是吧。” “行，那你还吧。”李琦璿头也没抬。 事到如今，还得清吗？仅凭一个娃娃怎么可能还清？ 她冷眼旁观着陈星茗淡定地站在娃娃机前，不断在重复着投币和控制摇杆这两个动作的循环。 连续十多个币下去，依然血本无归。 空气凝滞在沉默之中，陈星茗倒是没觉得尴尬，还是自顾自地继续砸币进去。 “我其实……过得很不好。”他蓦地轻声开口，双眼却依旧聚精会神地注视着娃娃机的橱窗。 李琦璿怔然了一瞬。 不好？他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他一直都是天之骄子呀，长得好看，上学的时候成绩又名列前茅，表白墙里那么多人都喜欢他，就算是出了国，也依旧上的是别人梦寐以求的好大学。 这样的人生赢家，怎么可能会过得不好？ “其实我当年也是逼不得已，我也想留在国内，但我妈不答应。” “我很想你。”陈星茗说，“在离开你的这些日子里一直都在想。” 李琦璿匆匆垂下眼，抿了抿唇。 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反正也回不去了。 她吸了吸鼻子，掩盖住眼底的涩意，说道：“陈星茗，我已经变了，已经不是以前那个李琦璿了。” 陈星茗低低地嗯了一声。 “我知道，可我放不下。”他叹息似地说道，然后又轻轻往娃娃机里面投了两个币。 “对不起。”他垂下眼睛，还是不敢看她，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之前的事，还有前几天的事……都是我对不起你。” “那天是我太冲动了，没有顾虑你的感受，我跟你道歉，你别再生气了，我只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李琦璿咬紧了下唇，生生将眼底的泪意憋了回去。 她还以为陈星茗一点儿都没有变，是因为时光在眷顾他。 现在看来，他哪里是被时光眷顾的人，明明是时光不肯放过他，所以一直将他禁锢在了以前的回忆里无法逃离。 但她不一样，她早就跟过去的自己说了再见，迈向了新的人生。 现在的她不会再做不切实际的梦了。 手指慢慢地蜷了起来，似乎是想挽留她，但她静默了片刻，还是狠下了心。 “你记得你曾经对我说过的话吗？”她问道，很快又给自己出了答案，不给他留任何余地，“无论如何，已经选择好的一条路，你就只能坚定不移地走下去，哪怕这条路再艰辛，你也得走下去。” “陈星茗，你那个时候就已经选好了一条路，没有我的一条路，不可能再有回头的机会，你只能自己走。” 她听到自己的声音碾碎在风里，清晰又残忍。 “人要向前看。” 让她意外的是，陈星茗没有应她的话，反而说起了他父母。 “李琦璿，我好像一直都没跟你提过我家的事吧？” 他的语速又轻又缓，还带着一股莫名的笑意。 “我爸和我妈以前都是大学教授，后来我爸下海做了生意，每天的应酬越来越多，我妈疑心病很重，我爸越少回家，她就越发怀疑我爸在出轨。” “两个人开始频繁地吵架，越吵架，我爸就越不想回家，我爸越不回家，我妈就越崩溃。” “我爸不在的时候，她就拿我撒气，打我骂我都是家常便饭。” 听他自顾自地说出这些话，李琦璿的心脏抖了抖，有些发酸，不忍心打断。 “后来我妈的担心变成了现实，我爸还真的出了轨，跟公司一个新来的小财务搞在一起了。” 分卷阅读223 “再后来，他们两个人就离婚了。” 他顿了顿，整理好情绪接着说：“他们离婚的时候，我选择跟了我妈。” “其实我当时的想法很简单，我爸是肯定要和他那个小三再婚的，一旦他有了新家庭，我对他来说就会是一个外人，所以我跟了我妈。” “当时所有的亲戚朋友都说我是乖孩子，因为我爸还会有别人，但我妈只有我。” “其实我根本不是什么乖孩子，我很自私，只考虑了我自己。” 说到这里，他轻轻笑了起来。 “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报应，后来我妈第二年就在一次学术交流会上和一个外国人看对了眼，她带我去了国外，从此对我的态度变成了不咸不淡的放任，但是我爸再婚之后一直都没有孩子，不断求着让我回去，我的如意算盘算是打错了。” “过了几年我爸也查出了肺癌，很快人就没了。” “讽刺的是，我爸临死前把大部分钱都留给了我这个唯一的儿子，他那个小老婆没捞到多少，在我爸死后没多久就又跟着别人跑了。 他笑着看向她，声音清冽又单薄，问道：“钱太多也不是什么好事，你说对吧？” 李琦璿安静地听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到他问了她这个问题，她的睫毛才微微颤了颤，指尖死死地陷进掌心里。 她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漂亮话安慰他，也感觉陈星茗或许根本不需要她的安慰。 因为他在说这些的时候神色平淡，语气也很平静，仿佛是在讲述着别人的故事。 她从没想到有一天会听到当年那个闪闪发光，在她眼中无所不能的少年会对她讲出这种话。 她从来都不知道他的笑容背后到底藏了些什么。 原来他也并不是没有改变的，放在以前他绝对不会对她轻描淡写地说出这些话。 而现在他却已经可以像一个成熟的大人，用调侃的语气对她坦诚这些伤口。 96. 第 96 章 曾经的她 李琦璿终究还是忍不住吸了吸鼻子。 曾经她以为陈星茗不要她, 是因为像他那样傲然的天之骄子，怎么会真的看上远远落在身后的她。 所以她觉得怨恨，觉得委屈, 立誓要比他过得更好，这样才能用自尊重新拼起被他践踏过的那份真心。 在她知道那个每天对她笑嘻嘻的少年到底背负了些什么之后, 这些所有的以为开始渐渐崩塌。 或许他当年也并没有错, 只是他们缘分不够。 可到了现在, 重新开始的新机会摆在她的眼前，她还是无法鼓起勇气再次迈出步伐走向他, 这因为她对他的那份喜欢已经横跨了时光和岁月, 变得不再纯粹。 她已经没有勇气和他一起承载这份悲哀, 奔向一条迷雾重重，布满荆棘的未来之路。 陈星茗在国外的学业都还没有完成，想必很快就要回去，到时候他们两个人之间依旧会被万水千山阻隔。 面对这样的未来她会怎么办呢？她能怎么办？难道又像以前怯懦的那个自己一样，沉浸在这份喜欢里患得患失？每天眼巴巴地与他隔海相望？ 看吧, 她想到的第一件事不是确认两个人之间到底还对彼此有多少的喜欢，而是在脑中不断细数这些血淋淋的现实。 她可以原谅他两年前的抽身离去和了无音讯，但她说服不了自己变回以前那个不会考虑那么多天长地久, 只顾着跟在他身后, 满脑子都是不切实际的小少女。 她终究还是长成了连她自己都不喜欢的那种大人。 理智又冷血的大人。 她不知道自己胡思乱想了多久，只知道回过神儿来的时候, 陈星茗已经抱着抓到的娃娃站到了她面前。 一只米白色的小熊。 “送给你。” 界限不明的光影下，他似乎终于松了一口气，把那只小熊郑重地递到了她的手上。 周围声音嘈杂，李琦璿没有伸出手，只是静静地与它对视了半晌。 一片沉默中, 她终于接过那只小熊，然后紧紧地抱在怀里。 然而下一秒，她就听到他风一样淡淡的 分卷阅读224 声音吹过耳边。 “下个月，我又要回加拿大了。” 李琦璿的身子猛然一僵。 她抬眼望向他，斑斓的灯光洒落进他的眼眸，却依然照不亮他的瞳孔。 “能看到你变得越来越优秀，我真的很为你高兴，我一直都知道你很好。”他的语速缓慢，十分有耐心，还带着一丝小心翼翼，“我知道，我不该拽着你陪我一起留在原地，你应该朝前走，去更广阔的地方。” 他笑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比太阳还要温暖。 “你值得更好的人，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真的。” 你应该拥有更好的人生。 李琦璿死死地咬住嘴唇，强忍了许久的眼泪终于完全不受控制，不争气地往下砸。 心底的那面高墙也开始摇摇欲坠。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这些话了。 她怕他再说下去，她就会心软地伸出手，跟他一起走。 似乎是看出了她此刻内心的动摇，陈星茗弯了下嘴角，忽然说道：“前几天那顿火锅……其实是我和宁泽故意骗你出来的，因为我一直有放不下的私心，所以想再试一试。” 一个骗字再次唤回了李琦璿的理智。 她咬了咬牙，用手背狠狠抹了一把眼睛，愤怒地低吼了一句：“陈星茗，你真是个混蛋！” “是啊，我就是个混蛋。”陈星茗反而毫不在意地笑了笑，“别忘了还有刚才我告诉你的那些，我一直都没你想象的那么好，所以就别在意我这种烂人了，不值得，早点儿忘了我吧。” 李琦璿的心被他这些话一句一句地划出钝痛。 她知道，这些她现在都知道了。 所以能别笑了吗，陈星茗…… 她强忍着一大堆想说的话，努力陪他将这场漫长的告别进行到最后。 走出商场的时候，一阵夜风吹过，明明裹挟着燥热，却让她感受到了丝丝凉意，像是温柔的叹息。 一路上她还在怀疑，陈星茗对她说出这些话的用意是不是想打同情牌，借着她的心软再次表白，顺势进行一次道德绑架。 如果真的是这样，不得不说，陈星茗这一手很成功。 她现在的心防脆如蝉翼，只需要轻轻一捅就能破灭。 然而陈星茗停驻在了商场门口，没有再陪她向前走。 “这次我就不跟你一起回家了。”他目光深深地看着她，表情平静认真，“剩下的路你自己走吧。” 风声在这一刻停止。 李琦璿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睛，双脚被钉在原地动弹不得。 怎么……跟她料想的不一样。 “就到这里吗？”她看着他，双眼越来越红。 陈星茗沉默下来，半晌才重重地点头：“嗯。” 一个字，就让李琦璿的情绪崩溃，泪水决堤而出，吧嗒吧嗒地掉下来。 陈星茗呆滞地望着她，溺进了她的眼泪里，他神情恍惚地抬起手，弯了弯食指，轻轻地触碰了一下她脸上的泪水。 时间定格在了这一秒。 他很快就恢复了理智，触电般地收回了手，好半晌才略微沙哑地说道：“不要哭。” 声音里是终于藏不住的涩然。 李琦璿听见自己如雷鸣般震耳心跳，狼狈地后退了一步。 心口是震荡之后密密麻麻的痛，她擦掉了眼泪，逼自己说道：“那就到此为止吧。” 直到最后一刻，她还在等着陈星茗反悔拉住她。 但他没有，面对她的这句话，他只是笑着挥了挥手，坦坦荡荡地对她说道：“再见了，李琦璿。” 李琦璿突然不再敢看他，她艰难地背过身去，过了好久才有力气说出最后的话。 “再见……”她哽咽地说道，然后一步一步朝前走去。 也对，她知道陈星茗不是那种人。 他是那种无论发生什么的事情，一直都是暗自舔舐所有的伤疤，然后会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现给别人的那种人。 他在别人的眼里一直是熠熠生辉的少年 分卷阅读225 。 卖惨这种事他不会做，他的骄傲也不允许他这样做。 他之所以告诉她那些，就是想让她痛痛快快地忘掉他，毫无心理负担地忘掉他。 这也是她盼望的结局。 既然他已经做到了这个地步，她又有什么理由辜负他的良苦用心？ 可谁能告诉她，此刻她心里涌上的那股铺天盖地的失落感到底是什么？ 明明她已经不抱期望了，为什么还会觉得失望？ 她浑浑噩噩地走了几步，最终还是停在了街角，藏在阴影处，死死地望着远处的那个身影。 恍惚间她还以为自己回到了高中时代，那个时候的她也是像这样，偷偷守在公交车站，期待着能与少年相遇。 可她终究还是没能回头，只是眼看着少年孤独的背影消失在了视野里。 ———— 李琦璿躺在家里发霉，过回了她假期该有的状态，刷剧看番打游戏，混吃等死。 可惜生活没有如愿地变得波澜不惊。 几天后的一个夜晚，她原本正在用平板看电视剧，手机叮咚响了一声，跳出来一条消息。 她皱着眉点开，看到是宁泽发给她的。 【宁：李姑奶奶，你就再给陈星茗一个机会吧，求求你了，我实在看不下去了。】 李琦璿看到这句话后，冷笑了一声，凉凉地回复了一句。 【之前你联合陈星茗骗我的事情我还没找你算账，你反倒先找上门了。】 对面很快弹出来一个惊恐的表情包。 【宁：那才多大个事啊，你至于那么小心眼吗？】 多大个事？这种事情很大好吗！ 况且这又关他宁泽什么事？她以前就看不惯这些瞎掺和别人感情，自以为是，指手画脚的人，就像学生时代那些看到情侣就瞎起哄的人一样无聊鸡婆。 李琦璿忍住想拉黑的冲动回了他。 【我跟他没可能了，这事你别管。】 随即对方很快发来一段话，还附带了一个音频文件。 【宁：他很喜欢你的，别那么绝情啊，你听听。】 李琦璿被挑起了几分好奇，她点开了那个音频文件，然而她拉着进度条听了几个片段后就兴致阑珊地关掉了录音。 他确实喜欢她这件事，她早就知道，所以这个录音对她来说毫无意义。 她垂下眼，凉凉地打下一行字。 【所以呢？你们男人真的很会自我感动。】 那边宁泽估计快急死了，几乎是秒回。 【宁：怎么能说是自我感动呢？他绝对是真心的啊，不止喝醉的时候想的是你，连你的照片也被他当成宝贝一直放在钱包里。】 李琦璿看到这条消息的时候，心口一窒。 她的照片？陈星茗什么时候有过她的照片？ 他们两个高中又不在一个班，无论是班上的合影留念还是毕业照都是各自班上的人那里才有，陈星茗都不可能拿到她的照片，除非他找别人要。 陈星茗倒是用自己的拍立得给她拍过几张照片，但是那些照片毫无例外都在她这里，而且拍立得又不像普通的相机，没有数据和胶片备份，每一张都是独一无二的。 她实在想不出陈星茗手里的那张照片究竟是哪张？ 她思考了好几分钟，得不出结论，只好发消息问宁泽。 【你说清楚，是什么照片？是你给他的？】 不到一分钟，她就收到了宁泽的回复。 【宁：就是你的单人照片呀，我也记不太清什么样子了！你怎么又赖我？这关我什么事，我冤枉死了啊！我也是前段时间才知道他喜欢你的。】 李琦璿眯着眼盯了这条消息半晌，在心里反复衡量这句话的真实性。 一个想法开始在她的心头萦绕，一旦产生了就怎么也挥之不去。 再逼问宁泽也没有什么意义，这种事情自然是直接去问本人比较快。 她犹豫了好半天，最终决定点开了威信列表中的一个聊天框。 分卷阅读226 她长吸了几口气，指尖微微颤抖。 尽管不太愿意承认，那天之后，她还是留下了这个软肋，没忍心再次拉黑他，还冲动地给他标注了一个备注，再次将他变成了自己列表中的特殊存在。 看来冥冥之中似乎有定数，她和他注定还会纠缠不清。 她打了一大段话，最后又觉得在网上说不清，于是自暴自弃地直接发了一个问题。 【你现在在家吗？】 陈星茗回得很快，快到李琦璿以为他一直在窥屏。 【陈大骗子：在的。】 李琦璿眼睛直直地盯着屏幕，眼睛又开始忍不住泛酸，模糊了视线，她快速眨了眨眼睛，鼓足了勇气，豪迈地发过去了一句话。 【带上我的那张照片，到楼下去。】 这次对面半天都没有发来回复。 李琦璿的心跳异常加快，她看到聊天栏里面的状态在正在输入和在线之间反复横跳了好几次，才终于弹出了一条消息。 【陈大骗子：好。】 ———— 时钟已经缓缓指向晚上十点，夜幕渐渐变得深沉，屹立的几栋高楼依旧灯火通明，可惜就是照不亮小区花园里茂密的树丛。 李琦璿静静地等在楼下的那条小径旁，遛狗散步的人都已经不见踪影，耳边只有夏风拂过树枝的沙沙声，显得清冷幽深。 不多时，昏黄的路灯下映出了一个影影绰绰的身影，那道身影径直朝她走近，从模糊缓缓过渡到清晰。 “李琦璿？”陈星茗欲言又止地开口。 李琦璿直截了当地摊开了手，说道：“给我。” 陈星茗沉默了很久，才轻轻将手里的东西交了出来。 李琦璿低头看向那张照片的第一眼就愣住了，呼吸也跟着一起止住，有些不敢相信。 照片里的少女独自站在漫展的展览板前，背后是惨不忍睹的涂鸦，笑得一脸灿烂。 毫无疑问，这就是她，是十六七岁的她，曾经的她。 李琦璿几乎都要忘记了，曾经的自己究竟是什么样子。 当她看到这张照片的时候，刹那间很多东西也开始像碰掉的照片一样，哗啦啦地在她的脑海里散落成一片，她一张一张地将它们捡起，然后一段一段地回忆起那些画面。 她眼睛有些发涩，泪意止不住地涌。 其实过去的那个她也没她印象的那么糟糕，即使灰头土脸也依然能够无忧无虑地开怀大笑，温柔的阳光落在那张灿烂的笑脸上，浮现出独属于少女的清丽美好，莫名的有几分闪耀。 哪里会有不堪？ 这明明是她见过的，最好的她。 “对不起，我当时没告诉你我偷拍了这一张，我……”见她迟迟不开口，陈星茗手足无措地解释，“过去太久了，我上次也忘了还有这个东西了，现在还给你吧。” 还她？ 李琦璿紧紧地攥着手里的照片，眼眶越来越红。 夏天的冷风吹到脸上，黏腻又燥热，吹乱了她的发丝。 她扬起脸，摇了摇头。 她失去的不仅仅是这张照片，还有照片里那个曾经的自己。 把照片拿回来后，那个曾经的她难道也能跟着一起回来吗？ “你还是自己留作纪念吧。”她的嗓音发颤，将那张照片递还到陈星茗的手里。 陈星茗犹豫半晌，将照片珍重地收好。 “谢谢你……真的……很感谢，你还愿意给我留份念想。”他嗓音有些嘶哑。 他压下翻涌的情绪，微笑着叮嘱她：“你……以后也一定要像照片里那样笑才行。” 李琦璿怔愣抬眼。 他这句漫不经心的话精准地戳中了她的死穴。 看到那张照片后，她知道了自己失去了多么珍贵的东西。 她以后真的还能像照片里那样笑吗？ 她一时之间想不明白，大脑宕了机，意识也混乱起来，不知道该怎么办，只能像个行尸走肉一样，心不在焉地跟着陈星茗一起回了单元楼。 分卷阅读227 电梯门关上之后，空气里弥漫着无声的沉默，两个人各自站在狭小电梯间的两个不同的角落，谁也没有再说话。 李琦璿不动声色地抬起头，望着显示屏里不断跳动的数字。 这件电梯间，似乎见证了她所有的爱与恨。 没想到她会再一次和陈星茗一起搭乘这部电梯。 不过这大概就是最后的一次了，等电梯门再次开启的那一刻，或许就是两个人之间真正的结束。 显示屏上的数字缓慢跳动，有那么几个瞬间，李琦璿竟然又开始妄想起来，希望那个数字就这样暂停住，不再发生变化。 可惜没有奇迹会发生，再漫长的时间也终会过去。 电梯稳稳地到达她家所在的19楼后，那扇门缓缓地开启。 李琦璿直起仿佛有千斤重的身子，走向电梯门外。 她一只脚刚迈出电梯间，就听到身后传来了一声浅笑。 “再见了。” 她的心狠狠地揪了一下。 她停下了脚步，垂在身侧的手指一寸一寸地绷紧。 一股熟悉的感觉淹没了她的心口，一切都和那两次一样，像是宿命般的轮回，不肯轻易放她逃离。 前两次她是怎么做的来着？ 好像都是落荒而逃。 不过这一次，她突然不想走了。 她选择诚服于自己此刻内心深处真正想做的事情。 “谁要跟你说再见？” 她恶狠狠地说道，然后转身回去抱住了他，就这样坚定不移地吻了上去。 97. [最新] 第 97 章 答案 陈星茗还没有反应过来, 这个吻就落在了他的唇上。 他微微战栗了一下，不敢置信地瞪大了眼睛，脑子里那根绷紧的神经终于断裂, 他迟疑了一瞬，就缓慢地抬起了手, 指尖穿过李琦璿的发丝, 扣住了她的后脑。 李琦璿也伸手勾住了他的脖子, 主动迎了上去，不肯相让。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亲吻一个人, 只能模仿着电视里那些大胆暧昧又游刃有余的亲吻, 可惜实践和理论是两回事, 她尝试了好半天都还没有找到要领。 于是她只能生涩地衔住他温热的双唇，用本能慢慢地摸索着。 但很快陈星茗就夺过了主动权，他领悟得很快，率先开了窍，他无师自通地张了张嘴, 反将她的唇含住，不再是盲目的相碰，而是温柔的摩挲。 暧昧的气氛在不断升温, 两个人的理智都已经消磨殆尽, 他一手将她的头往前一托，另一只手寻到她的手, 与她十指紧扣。 李琦璿紧闭上了双眼，任由他滚烫的呼吸打在她的脸上，他身上那股熟悉的味道也毫不客气地与她交缠，呼唤着她那快要溢出胸膛的心跳。 不知道两个人相拥了多久，忽然, 李琦璿感觉到一个湿热的东西抵上了她的齿关，就要攻城略地。 她浑身一颤，惊慌地咬了一下他的唇，然后将他狠狠地推开，骤然结束了这个绵长的吻。 陈星茗闷哼了一声，微微睁眼看着她，他轻轻摸了摸被咬的嘴角，似乎还有些怀疑现实。 李琦璿的脸一赧，后知后觉地臊了起来，耳根也红得发烫，只能装作若无其事地低头理了理头发。 两个人都没有开口说话，只是面对面呆站在电梯间里，电梯也早就自动合上了门，也不知道现在走到了那一层。 反正也无人在意。 半晌过去，李琦璿听到陈星茗的声音在她的头顶响起，很慢很用力。 “对不起。” 她轻喘了一口气，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是我先强吻的你，你为什么要道歉？” “我不该……”他懊恼地挠了挠头，想了很久的措辞，不知道应该如何开口，“我不该再继续纠缠你。” 他的本能驱使他想要做更多，但他的理智告诉他不能。 这种矛盾的心情快要把她逼疯。 “陈星茗，你还喜欢我吗？”李琦璿深吸了一口气。 还喜欢 分卷阅读228 她吗？还想重新开始吗？ 陈星茗轻轻地点了点头。 李琦璿笑了起来。 现在她只需要一个答案，就能干脆利落地做出决定。 此时电梯门也打开了，看来是到了一楼住户大厅，一个大婶走了进来，狐疑地扫了两个人几眼。 场面一时之间有点儿尴尬。 “跟我去一个地方，我还有话要对你说。”不等陈星茗反应，李琦璿就攥住他的手腕，将他往电梯外带。 陈星茗错愕地眨了眨眼睛，只好乖乖跟在了她的身后。 ———— 夜影阑珊，灯火未眠，已经过了晚上十点，蓉城依旧繁华，宛如不夜城。 溶溶月色下，李琦璿拉着陈星茗踏上了宏济桥，两个人趴在桥栏上，静静地与不远处的廊桥相望。 恰逢晚风吹过，幽静的河面泛起一阵微澜。 廊桥和河岸两旁的灯火似乎换了几种颜色，和几年前不太一样了，但不妨碍他们依然璀璨瑰丽。 李琦璿顺着河岸，远眺这座城市。 这是她生于此长于此的蓉城，这座从古至今就被誉为天府之国的城市，经历了几千年的风雨，依然屹立于神州大地之上。 李琦璿不知道古时候的蓉城有多美，以至于那么多文人骚客会写下无数有关它的诗句，不吝啬对它的赞美。 但她觉得以前的蓉城终究还是比不上现在的蓉城，人类的历史总是不断地朝前迈进，城市也一直往人们所希望的方向变迁，那些古旧的东西跟不上时代的步伐，只能慢慢埋藏在时间的长河里。 也许这个当下的蓉城才是最好的蓉城，她所处的这个时代就是最好的时代。 但不可否认的是，那些璀璨的古代文明已经融进了蓉城的血液，成为了它必不可少的一部分，一直陪伴着它迎接一个又一个时代的来临。 就像十六岁的她和二十岁的她一样，是不可分割的一体。 十六岁的她不怕未来，只执着于当下的迷茫。二十岁的她不再迷茫，却对未来不再抱有多余的希冀。 十六岁的她没有勇气吻向陈星茗，二十岁的她也不敢与他相拥。 如果是十六岁的她和二十岁的她加在一起，是不是就有勇气拉起他的手，勇敢地和他一起面对未知的一切？ 河面上的风缓缓地吹过，清冽又柔软，像是给了她一个肯定的答案。 李琦璿抬起头，缓缓地点了下头。 无论是十六岁的她还是二十岁的她，都是她，所以那两个她能做到的所有事，她现在也一定能做到。 所以她放纵一次自己，不管不顾地朝他奔去。 她侧头望向桥面，不远处稀稀疏疏的行人里蓦地多出了一对少男少女，穿着林荫中学的蓝白色校服，有说有笑地并肩走在一起。 多么像曾经的他们，有要去的目的地，有要一起走的路。 她和陈星茗难道就不能再次携手前行吗？ 当然是可以的。为什么不能？ 以前的路回不去了，那就再走新的路好了。 不管未来会发生什么，就这样重新开始。 仿佛沉默了一个多世纪的时间，她终于整理好了思绪，孤注一掷地开口：“陈星茗，你还记得校庆汇演结束的那晚，你问过我什么问题吗？” 在那个夜晚，那个和今晚一样有着皓月星空的夜晚，他曾经问她的那个问题，如今，她总算能坦荡地给出答案。 陈星茗愣了愣，半晌，终于敢对上她的视线，低声说道：“李琦璿，你是不是喜欢我？” 李琦璿深吸了一口气，一字一句地说道：“那你听好了，我的答案是，我喜欢你。” 没等陈星茗回话，她就闭了闭眼，继续问道：“你原本想要在高考结束之后告诉我的那个答案到底是什么？” 刹那间天地间的一切声响都戛然而止，晚风也识时务地躲藏了起来，他们之间只余下近在咫尺的彼此。 “我喜欢你。”陈星茗目光沉沉地看着她，眼角微红，声音很轻很缓，“你愿意做我的女朋友吗？” 李琦璿的心脏一下一下地飞速跳动起来，心跳声波涛汹涌 分卷阅读229 般愈演愈烈。 她一直等待的答案，就是这个。 短短两句话，她花了一整个青春岁月去等待。 现在她终于知道了。 还好……一切还不算太晚。 陈星茗没有说话，垂在身侧的手紧了又松，松了又紧，仿佛整个人都在被一刀一刀地凌迟，煎熬又痛苦地接受最后的审判。 “可以。”李琦璿轻声说道。 静谧这样被打破，陈星茗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皱了皱鼻子，确认般地又问了一遍：“你说什么？” “我说可以。”李琦璿平复了一下呼吸，努力维持平静，“不然你以为我之前都是在干什么？” 陈星茗怔住了好几秒，好不容易才恢复滞住的呼吸，眼角眉梢止不住地染上笑意。 他有些颤抖地伸出手，想要拥抱她。 然而李琦璿略微后退了一步，躲开了这个怀抱。 她举起三根手指，义正言辞地说道：“但是你得答应我三个条件才行。” 陈星茗顿了顿，就毫不犹豫地点了头：“没问题，你说吧。” 李琦璿眨巴了下眼睛，俏皮地笑了一下。 “第一个条件，从今往后，我说一你不能说二，我往东你不能往西。” 陈星茗缓慢地理解她的话，片刻后才认真地答复说：“行。” “第二个条件，鉴于你劣迹斑斑的前科，我不允许你以后再对我说谎。” “这个肯定的，我也不敢了。”陈星茗想起之前的事，背脊冒出一层冷汗。 就差那么一点点，他就彻底没戏了，他可没胆子再来一次。 李琦璿撇撇嘴：“第三个条件，有关我的所有事，只有我先同意你才能做，我没同意就免谈。” 陈星茗露出了一个费解的眼神，喃喃道：“我怎么觉得第一条和第三条是一样的？” 李琦璿被噎了一下，噘嘴说道：“不一样，以后你就知道了。” “无所谓了，反正我都答应了。”陈星茗目光低垂，看了她好几秒，“还有吗？” 李琦璿摇了摇头，轻咳了一声，突然中二病上身，煞有其事地伸出手掌，问道：“那么陈星茗同学，请问你是否愿意签订这三项不平等契约，做李琦璿同学的男朋友？” 陈星茗心领神会，立刻开始配合她的表演，像在教堂对牧师祷告一般轻轻把自己的手放在她的手心里。 “我愿意。”他看着她严肃中带着愉悦的样子，嘴角也跟着略微地挑起。 李琦璿一本正经地点头确认，然后接着问：“契约生效之后，你没有单方面撕毁契约的权利，你能否接受？” “我接受。” 李琦璿满意地拍了拍他的手，才终于宣布：“好的，从现在开始契约生效。” 陈星茗松了一口气，他微微倾身靠了过去，想把李琦璿拥在怀里。 “第三条。”李琦璿冷漠地推开他，“只有我让你抱你才能抱，没有我的允许不能。” 陈星茗人都傻了。 原来第三条是这样的？ 怎么跟他理解的完全不一样？ 他幽怨地盯着李琦璿，还半天才从齿缝里挤出话来：“那我现在能抱一下你吗？” 这次李琦璿才大大方方地同意了，笑着说道：“行吧，你抱吧。” 陈星茗这才重新绽开笑颜，他张开双臂，紧紧地将李琦璿搂在了怀里。 李琦璿在他怀里咯咯地笑。 经过漫长的岁月，她终于知道了，自己想要携手共度余生的人，就是眼前这个少年。